《摘蔷薇》 第1章 她在明,他在暗 9月,有冬日暖阳,一览众山下的亚尔曼王国地区极寒冷,湛蓝高空上的阳光透过云层倾洒一股暖流而下,流入王国最瞩目的王宫城堡,主城堡显露金碧辉煌且宏大的一角,暖阳余韵还投射进角落的一清冷的别宫内。 别宫阳台一鸟儿盯着闺房的动静,好奇的跳动小脚凑近看,直至被脚步声惊吓扑腾飞到高空消失了。 希拉公主看了眼飞走的鸟,她以多年练就的淑女姿态端坐在梳妆椅上,让侍女露西为自己梳妆打扮。 “露西,我昨晚做了美梦。” “殿下做了什么美梦?” 希拉梦见这腐朽不堪的王国走向灭亡,而她和所有的王室一样下场……只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希望能看见那辽阔的青青草原。 露西温柔梳着透暗红棕的柔发,看着镜前一言不发的公主道,“公主殿下,您还有2个月就是参加舞会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呢。” 希拉公主和异国母后一样的棕红发色,在屋内一头黯淡,在屋外却如同微波粼粼的湖底反射出来的暖阳光,似小精灵在水面舞动般。脸蛋软柔,吹弹可破的白皙粉嫩,脸上平淡的表情是从小训练的淑女素养,也是对度日如年的生活的疲惫。 “你高兴吗?”希拉浅浅抿笑,抬眼皮依镜子看身后的侍女。 “我替您高兴,这样您也就先我一步,踏人生第二个阶段了……”然后被希拉插嘴说了句我喜欢头发散下来,侍女马上把发型修整好半扎,在后面插上和发色相配的红宝石发夹。 “我要是到了那天,最开心的是陛下。” 侍女明白不到陛下宠爱的公主的处境,安慰道,“没有父母对孩子的出嫁而不开心……那到了您出嫁那天,您会带我一起去吗?” “你想跟着我便带你去。” “我当然要跟着您走了,少了您我也不知道该侍奉谁才有您这番对我好的主人。” 希拉柔声浅笑答应,提起长裙站起来照镜子,对今天不厚重的红棕色带金边花纹的裙子很满意。 希拉侧看窗外的暖阳,让一片底下的花园覆上金灿色,看着欣喜,决定今天去花园。 侍女跟在希拉公主后面,出别宫外,花园好几园丁或者劳力在来回搬货泥黄土忙活,是在修整花园。侍女皱眉上前去喊停,让他们都离开,不要打扰公主赏花散步。 刚好经过公主旁边的两个搬着东西的苦劳力者赶忙放下东西,纷纷鞠躬请求原谅,其中一个甚至压住一中短金发少年的头,让其低头说“殿下我们立刻就走。” “平时你们这时候都没在,怎么今天都在忙?”希拉温和问,没有任何责怪。 “秋季花枯萎多修整也多,而且有几个园丁似乎去了瑟伦宫,我们人手不足才……” 公主自己宫中的人说也没说就被人挖走了,侍女察言观色瞄一眼公主,被这么挑衅无视法心里肯定不好受。 “可你们这不人挺多,怎么还忙成这样?”侍女向着公主说话。 “他们是新人,是瑟伦宫派来不久的……奴隶。”对方说,压住金发少年的手也松开,“这不是公主您说要的人吗?” 侍女更加提公主暗气了,把仆从带走就算了,还把奴隶带公主的宫中,还是不知从哪里买来的不要的二手货。 希拉习以为常,弯月眉浅笑,没放心上,说,“那应该是我打扰你们工作了,你们照常忙吧。” 那人赶紧应好,鞠躬同时死命压住金发少年的头鞠躬,力道不轻。 金发少年被按压得低头看不出来,实际上他没有表情如麻木般,唯独双眸清透有神,唾弃一切的同时世界也唾弃他,没有感情,麻木也要活下去。 金发少年轻抬头真好对上站在台阶上的希拉,她一席轻飘长裙,像暖阳下的发色,柔美白皙粉嫩,还有挂在脸上的浅淡微笑,她也正好对上他的眼。 阳光侧斜,一缕光把在地面上划分出明暗界限,她在明,他在暗。 原本麻木的他内心却懂得发温热的微波跳动,他那双蓝眸看到的所及之处的灰色世界忽而明亮闪烁。 那天起,他无法忘却今天的这一幕。 在别宫外花园很大,公主时隔几日会来散步。 这次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一同见到公主在花园中散步,她站在花丛中像鲜花那样艳丽,行为举止礼仪优雅。 尼科把需要的土壤搬来,脸和身上很脏乱,中途搬完挺直腰伸展,眼神瞟见和侍女微笑畅谈的希拉,没一会儿被一管事仆从各挨一掌在脑袋和脸上,火辣辣的,还麻麻地疼。 “在任何地方都不能正眼看公主,这点礼仪你们奴隶都不懂?让公主看到你这张臭脸不舒服了怎么办?” 这里连最底层的仆从都比尼科高一等,毕竟任何一个奴隶的命都不值钱。 “你说她是公主,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别宫?”尼科无事擦擦被那人刮破皮的唇角。 仆从嫌弃啧声,觉得尼科什么都不懂,抬起头给他头头是道解释。 “希拉公主的母后是异国公主,在陛下和她母亲成婚诞下希拉殿下后再也没有受宠,现在殿下母亲香陨就只剩她在这里生活,不过听说希拉殿下两个月后就成年了,与邻国王子成婚的时候到了。” 尼科舔舔唇角,铁锈味在舌尖还有撕痛感。 他对别人讲的故事认真听了,但丝毫没有太大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公主是公主,也没啥实权,更像个花瓶。”管事仆从对尼科说,“对外是这样,但对内别想越界,想除掉像你们这种该死的奴隶,一句话绰绰有余,你倒是可以试试。” 仆从不屑瞟一眼穿着土壤一样土黄色的上衣和黑色脏裤子的尼科,全身脏得要命,就算有苍蝇围绕也不稀奇,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张脸和一头搭肩膀的妹妹头金发。尼科是粗糙的外衣下也遮挡不住的细致白皮肤,细眉下的双眼碧蓝,犹如一缕蓝湖清镜。 不过仆从嗤之以鼻,他们民间传言拥有犹如蓝宝石的双眼是理性智慧象征,可面前尼科分明如此愚蠢至极,所以传言就是传言,传言还说琥珀色的眼珠是热情的代表,而公主是连笑都只有浅浅的人。 忙活完,尼科锤锤肩膀,与王宫相比之下,这里适合生存,但挨揍的份还是一样。 当晚睡觉时就被以自己正眼瞧公主的理由拉起来揍了一顿,如给别人泄愤用的工具。 尼科一年四季浑身是伤。 到第二天,他被使唤给宫里所有花都换上新花并负责的区域清洗干净,那估计三天都不需要吃饭了。 捧着大花瓶到屋外倒发黄的水,正面遇上迎面走来的希拉公主,他眼眸冷下来,往她走来的,除公主外还有见他就厌恶皱眉的侍女和跟身后手拿佩剑的侍卫,尼科低头避免正眼遇上,免得被一刀捅死。 “殿下。” 尼科招呼声线清冷,听着让人觉得好听又冷漠。 “又见到你了呢。”希拉语气轻快,在他面前留步。 尼科疑惑皱眉,昨天没做什么显眼的事,为什么还认得? “你昨天和今天的活儿不一样?” 尼科感觉这尊贵的公主似乎还想继续唠嗑,有些不解但嘴边还是回说,“是的,殿下。” “……怎么不抬起头?” 他暗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我抬头看你。 尼科抬眸就见依旧和昨日如暖阳般的人,粉唇微笑藏着一丝甜度,但这次琥珀眼眸明显很诧异,因为尼科脸上淤青很明显。 “你挨打了?”希拉赶紧摆手让侍女给他上药。 尼科眉头紧皱不解,侧头躲过了别人的接触。 “我没事,谢殿下关心。” “脸上都有淤青怎么叫没事?快让人给你涂上药。” 尼科见着了希拉公主担忧神色,原本的抵触的情绪忽而只能乖乖被涂上药。 “是昨天和你一起的人打你了吗?”希拉凑近他的脸庞细看,确认确实被打得不轻,淤青似乎还连到肩膀手臂的样子。 “这伤口我也说不出是摔出来而对殿下说谎,就只能直说了,不过这是我新来不懂,大家教我该怎么处事而已。” 希拉看着伤口,眸子透出内疚,“……” 尼科看出这位公主的心慈,奴隶被人欺负是常事,没人觉得意外或者可怜,大家都会踩一脚。 他对这公主鞠躬让道,自己就去干活儿,希拉看着他依旧坚定的背影,心生羡慕。 “他叫什么名字?” 别说侍女,连路上的流浪狗都不会去计较一个脏兮兮的奴隶叫什么名字。 “我给您打听去,但最近几天新来的人,是偏僻山区买上来的。” “山区?哪里的山区?那里怎么还有人?” “殿下,这只能问管事或者陛下了。” 希拉想,怎么可能问得到,和陛下连面都一年没见几回。 尼科把活儿干完,天都黑了,今天连一顿都没吃上。 累得半死回去躺在床上,刚眯一会儿就被三五人拉起来。 “尼科!叫你去干活儿你去巴结公主去了!就你这种烂泥也配!” 尼科被拖摔在地面,他面无表情坐起来,眸子淡漠冷静却暗藏不见光沉到底的黑潭深渊。 他抬眸见除了那带头欺负人的管事侍从和另外三五人,其他胆小的走狗不敢上前助纣为虐,只敢远躲着人。 他勾唇笑了,意识到原来是被公主警告了,只有辈分大的才敢依旧叫嚣,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处境是不会变的。 “公主还能被我巴结?你才是对公主的自渎。” “还狡辩!不然从昨天开始你就盯公主看,你有什么资格瞧公主?就算我们敢看也轮不到你来看,敢正眼看公主,你那是犯大罪!” 尼科被三五人再次打一顿,被所谓的正眼瞧公主再次降“大罪”惩罚。 “停手!” 尼科被揍得鼻青脸肿,舌头破了顺着嘴角流下血,看着就刺疼,他看众人僵硬停下揍他的动作,也看外面,是公主来了,她一整个面色苍白。 贴心提醒:西方宫廷罗曼背景故事开篇开篇~ 每晚八点更新~ 前面6章2天爆更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她在明,他在暗 第2章 挨揍 尼科就眼睁睁看着那群本趾高气昂揍自己的人双膝下跪,对这公主求饶,他捂着流血的嘴角,看着这场景,碧蓝眸底隐着异常亮光。 “出去。”希拉命人赶人出去。 尼科见三五人被拉出去,而希拉往自己面前蹲下,还拿出手帕帮他捂住流血的嘴角。 “是我没管好人,害你受疼了,我让人叫御医了,很快就到了。” 看着的公主拿着矜贵手帕给自己捂着嘴角,距离很近,尼科能见她面露难色,眉目蹙眉,还有那浓长颤颤的睫毛,在昏暗点着蜡烛的环境,暗黄烛光照出她的侧脸,撒满柔光,铺一层金闪粉般耀眼。 尼科心脏忽而如被海浪冲击般跳动,内里热血沸腾,整个胸腔灼热发热,碧蓝眸底的光看着希拉更是闪硕异常。 “……公主,你不必对我如此。”他面如常色淡淡说。 “我应该提前发现,原谅我吧。” 尼科每次听她开口说的话都像是尝到甜点,尝到一次就想继续尝第二次,会让人上瘾。 “公主言重了,这和公主无关,是我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先让御医看看吧。” 希拉让御医过来,尼科是第一次被宫廷医生看病,体验很微妙,那医生的眼神也没敢在公主面前展示,但背过身后,那**裸就像要拿刀捅自己,像是在说“我凭什么要治疗你? ” 尼科就吊眼看他十分不愿意的样子,滋味还挺享受,知道为什么人这么维护自己的身份地位了,甚至不惜脏自己的手。 “你还哪里痛吗?”希拉关切问。 “我没有问题,谢殿下关心了,还照顾我为我说话。” “我没想到他们还继续打你,我会下处罚的。” “您会怎么处罚他们?” “你想怎么处罚他们,我可以听听你的意见。” “我不能做主,但您想听听的话,我会说希望给他们扣工钱以来赔偿对我的损失,三个月期限。” 最好加上鞭子刑法打回去,甚至他自己亲自动手,但这只是想想开心罢了。尼科抬眸看侧耳认真倾听的公主,按照她心怀仁慈的面貌,肯定不喜欢别人提出这野蛮意见。 对于扣工钱,在大冬天没钱生活,就会活活饿死。 “好,你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命人给你送餐照顾你。” 尼科倒是不拒绝,有得享受为什么不接受呢? “谢希拉公主。”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公主对他这么细心照顾,明明所有人都在贬低唾弃。 他全身淤青,只要不去碰倒还可以正常生活。 尼科没有乖乖在床躺着,而是起床去外面走走,路过公主所在房间的空地下,但其实是自己漫无目的边想边走就倒这儿了。 他抬头看着雪白瑰丽的奢华阳台,见到公主正坐在阳台喝茶,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就只有茶壶和茶杯,连个点心都没有,连放桌面的蔷薇花都干枯了,这在王宫里鲜有。 公主对一些事情不太上心,但那次治疗后,他得知了公主辞退了那三五人的消息,他耳根彻底清净了,即使有些让人有小动作,但至少不敢明面对他做什么。 在那第三天后,希拉在自己房间见到了热烈的蔷薇。 “你帮我去摘花了?” 侍女否认,“几天前您帮助的奴……奴仆给您送来的,说是答谢。” 希拉满身欢喜手捧花,原地转一圈欣赏。 这谁也没有主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是第一次收到礼物的花,让人真高兴。 希拉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但在每周都会出现新鲜的花在房间来,一次不落。 “你来给我送花吗?” 希拉在那次散步回来刚好遇见了手抓花来到房间门口的尼科。 “是的,您还喜欢吗?” “我很喜欢,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花,真让我高兴呀。” 或许是希拉那温暖的笑容感染,尼科唇也微扬起,把花亲自送到她面前。 “希望您一直都这么开心。” “你的祝福语也很好,我很喜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 “您会经常听见的。” 希拉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要来给我当侍从吗?” 尼科看到天上掉馅饼了,有些震惊亮着眼珠直勾勾盯人,“您认真的吗?” “无戏言。” “让我跟着您吧。” 希拉弯眉眯眼笑说,“那你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侍从了,大可以光明正大给我送花来。” 尼科对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过多的奢望,是希拉给了他一点又一点的野心。 他换好花在房间内,希拉公主刚好从房间洗漱好到厅来,打扮华丽穿着黄明亮的裙子,显得活力四射,表情却忧愁。 “您今天要见谁吗?”尼科看她一脸不情愿依旧保持涵养轻缓坐下,尼科没正眼看她,希拉身边永远都有贴身侍女露西在,除了她,谁都永远不能抬头与公主对视。 “对,王姐王兄要来。” “您不太高兴?” 希拉苦笑,“这个问题,只有你会问我,但我并不是不高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看来他们很难相处,连公主您都这么为难。” 希拉被安慰话逗笑,脸色放松很多,“你可真是高看了我的为人,我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那一定是对方惹怒了您,就像您帮了我一样。” 希拉听过很多阿谀奉承的话,但他口中的话似乎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事实。 “……你叫什么名字?” 尼科抬眸对上她的眼,那亮着锋芒的碧眼让希拉移不开。 “我叫尼科,殿下。” 无比适合他的名字,让希拉一听就忘不了。 “那尼科,我想去散散步。” “需要我陪同您吗?” “当然,以后我都希望你来陪我散步聊天。” 尼科跟在希拉后面,侧眼瞄见露西往厨房去,只有他和公主两人。走在满是蔷薇的花园里,希拉行走在花丛中,就像个迷失在花海的精灵,提着裙子步伐轻盈。 尼科一步步稳扎跟着,看着她的背影。 “公主,您喜欢这里吗?您每天都会来这里散步。” “喜欢堆满鲜花的地方,看起来多让人心情畅快呐。”希拉说罢用指尖轻触鲜艳花瓣,“因为它们都在热烈的活着……” 尼科听着平淡又落寞的话,静静看着希拉。 希拉坐在花园小休憩亭,尼科转身说要去准备茶点。 “不用,我就坐一会儿,只想安安静静看会儿蔷薇。” 尼科退到希拉身后,不遮挡公主看花。虽然他不理解,但能从希拉星海闪光的眸中看出了花中的蕴含着唯独她才能懂的风景。 “热烈的活着……”尼科默默嘟囔刚刚希拉的话。 “你很会服侍的工作,之前也是干这个吗?”希拉问。 尼科垂眸看她,“……并不,看来是我有服侍公主的天分。” 希拉轻缓笑了下,这一笑融合暖阳,映在尼科的眸里,温和且恬静。 “和你相处一定不会腻。” “只有公主殿下才会觉得我是个有意思的人。” “看来我还是运气好的,发现了你。” 希拉抬头看他,撞见尼科深不见底的碧蓝的眸,深深注视自己,那抹清透的蓝眸似乎变得浑浊无比,眸里含着复杂的愠怒。 尼科眯眼微笑说,“我是因为公主才有现在,是我运气好。” “你真是善良,你明明不久前才因为我受伤,还依旧说话来哄我开心。” 尼科好像现在才想起来的啊了下,随意耸下右肩,“说得也是呢。”他半晌又勾唇笑说,“我还算记仇,但在公主身上总是会记性不好呢,这是为什么?” “那只能说你人好。” 尼科眯眼笑说,“公主是有眼光的人。” 希拉感受着冰冷但伴随暖阳的微风,今日暂时的平静让她心情舒畅。 尼科褪去肮脏的旧黄衣服,作为公主的侍者穿着白衬衫领子黑色丝带的工作服,脸变得干净,没再沾染灰尘和污秽,一头偏长的金发下露出白净的脸还有清透的蓝眸,眸子底下又似乎蕴藏着一抹即将揭晓黎明的无垠黑夜。 尼科自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人随便喊他“污秽肮脏的家伙”,相反,他那张带着文艺气息的脸庞,倒是偶尔引来以前那些人的眼光。 这一切的改变,仅仅只是因为希拉的一句话。 尼科的蓝眸死锁圈定正安静看花海的希拉,他冰凉的身体内血液沸腾,嘴里似乎有股血腥味,他舔舔咬破的舌尖,是掏心底另一种**的滋味,那是带着铁锈味的。 尼科晲一眼希拉又瞟一眼远处,弯腰对希拉说,“殿下,客人来了。” 希拉缓缓站起身来迎接前来的王子和公主,上前提裙行礼,尼科跟在后面一起弯腰。 “王兄,王姐。” 两人站定在希拉面前,第一王子阿莱和第三公主马莎近日在王族活动很活跃,深受很多人拥护,而第七公主的希拉一向伴随着这不吉利的数字继续受到冷落。 “你这里真是变得越来越清冷,倒是挺适合你。”王兄阿莱说。 “这是多得王兄们的照顾,您今日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儿?” “散散步,顺道来看看您母亲,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族的。” 马莎在一旁插嘴道,“哥,她母亲在半年前已经走了。” “是吗?那怪不得了。”阿莱笑着说,“今天是来给你带好消息的,父皇下令说让你回去住。” 尼科侧眼瞄了希拉,希拉眼神晃动,有些惊讶,没有开心。 “我明白了,我过去前代我感谢父皇。” 阿莱透过希拉的身影看向尼科,“既然要搬过去,别想着带肮脏的东西碍眼,我可不想宫内有奴隶,看来你在这里住得久了,能和垃圾混在一起,就算把自己什么身份忘记了,在外顾好你的形象,别给我丢脸。” 阿莱说时眼神刮尼科一眼,还拽起他的衣领,“就算靠衣装人模人样的,里面装的还是肮脏货。” 尼科没有动摇,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意,“那王子殿下就不必用脏手碰我了。” “王兄不必担心,我有分寸。”希拉制止说,“我的身边绝无您说的那种人,露西和尼科都是平日服侍照顾我且能干的侍从。” “能干?是吗?” 阿莱王子松开手直接给尼科肚子一拳,尼科踉跄捂住腹部又被阿莱紧揪头发抬起头来,阿莱露齿笑看咬牙忍痛没出声的尼科,说道,“这哪里能干?就这?你还敢把这种废物放身边?” “请您停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王兄无需插手。” “我这是帮妹妹管教一个废物,妹妹该感谢我。”阿莱把随身的一把小刀扔给尼科。 “替你训练训练,来吧,拿起刀和我练练。” 求求评论~求求评论~用评论来砸我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挨揍 第3章 溅血的蔷薇 尼科握住那把镶嵌象征王权的绿宝石的小刀,抬眸瞟一眼对自己轻摇头的希拉,再看一眼分明只是来发泄因为陛下下令让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突然搬进王宫里,不能对公主做什么,只能对其身边的人下手的王子。 尼科冷冷把小刀双手奉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王族的您挥刀。” 如果这么做,任何人都会被处死刑,做为第一王子的阿莱分明知道这一点。 阿莱再次对尼科拳打脚踢,面对王族权力比自己大,还顶着替妹妹教训的名义,希拉根本不能太明面阻止,阻止就是挑战即将成为下一任国王的第一王子。 “感谢兄长关心,但我还需要尼科替我干活,请您手下留情。” 阿莱抓住倒地的尼科再次拽起人,“真是孬种,挥刀也不会?” 尼科嘴角流血,口腔尝到血腥味,依旧把那把刀递上,“您要是不消气,随意您砍掉我的手,挖掉我的眼睛吧。” “以为我不敢?” “怎么会,您可是殿下。”尼科的蓝眸在刘海的遮挡下显得暗沉浑浊,透着阴冷。 “恶心的东西。” 阿莱开始厌恶这对捉摸不透的蓝眸,直接松开了手,最后给尼科一巴掌才消气。 最后他落下一句,“以后的生活要有自知之明。”就带着其他人人离开了。 希拉赶紧看看尼科的伤势,他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才好了,这次又挨疼了,让希拉很内疚。 “公主,我没事。”尼科边说手边往嘴里伸,拔下了带着血的牙齿。 希拉吓得赶紧让人喊医生来,“你是我的人,但我却没能阻止……” “下次不用阻止,您可能会受伤,这种程度还好。”尼科把牙齿放手心,“公主不是能进王宫里了吗?您不高兴吗?” “我只是快到了参加社交活动的年纪了,并非因为我,而是因为希望我和邻国王子成婚。” “或许比这里会好些呢?” “怎么会呢?”希拉对着尼科温和笑了,“母亲走了,只有我一人,而我身边有你和露西,没有比这里好。”最后她补充,“但陛下下令了,就得走了。” 尼科沉默数秒,“您要抛下我吗?像阿莱殿下说的。” “……可你跟着我,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 “我希望跟着您走,如果您嫌弃我‘肮脏’那我……”尼科摆出难过委屈的表情低下头。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我担心你跟着我反倒只有苦头吃。” “只是这样?” “什么叫只是这样?你可是没了一颗牙齿。” 尼科毫不在意摸摸被揍掉一颗牙齿的右脸淡笑,“我的胳膊和眼睛不还在吗?” “不行不行,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希拉转头往房间内走,“我给你钱,你到外面去吧。” 尼科笑跟着希拉,像是撒娇似地说,“让我跟着您吧,好吗?您是想让我出去在没有您的地方挨揍吗?这样您心情会好些吗?” “我,我没有这样想……”希拉看着尼科把自己的关心扭曲成这样,停下脚步看他。 “可殿下就对我干这样的事。”尼科捂着淤青的脸,“公主您对外界不了解,如果您在这里放弃我,我也一定会在外面死掉……” 这话触动了希拉,她确实对外界不了够了解,尼科没有身份,在哪里都可能会活不下,性命被人捏在手里,那倒不如…… “你留下吧。” “谢殿下,我会好好服侍您的。” 在搬进王宫中的当晚,尼科先挑灯查看希拉卧室内是否熄灯,确认好后,披上风衣走到宫外暗处的森林。 远处有一样披着黑色披风挡住上半脸的人等着尼科。 “事情似乎比之前想象的进展要顺利。”那人语气低沉说,“多亏了希拉公主,现在怎么办?” 尼科在黑夜的银白月光下露出异常亮光的蓝眸,说,“为时尚早,公主明天才开始搬进王宫。” “可是公主会让你一起去吗?宫内不允许像我们这样的奴隶进出。” 尼科眸子略带轻笑,“公主心善,稍微装下可怜就答应了。问题在于之后怎么办,允许奴隶跟在身边的公主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是在担心我们的立场,还是担心那个王族公主?”说完这句话的黑色披风就后悔了,他对上了盯着高空上皎洁月亮的尼科,尼科眼里没有丝毫善意,冷得发颤。 在和尼科认识后,他就知道尼科是个全身裹着懂得礼仪平凡假象的冰冷刀锋,那蓝眸底下藏着毫无人性的冷漠,这也是同为奴隶却跟随他的理由。 他道歉,“抱歉,我说错话了。” 尼科淡漠看对方一眼,没有笑意,“我们要好好珍惜这位仁慈的公主,要是连公主的她都不好过,我们任人宰割的立场没好到哪里去,只要她一句话,我们可以免掉不必要的困难。”尼科蓝眸闪着锐利,勾唇邪笑伸手试图摘下那月亮般对准高空月亮,道,“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尼科笑着拍拍那人的肩膀,说,“你们先等着吧,唯独这件事情必须得一举拿下,先咬下这一关。” “明白。” “我先到王宫探路,传闻宫内暗道多,这可得好好找找,这对我们可是极大有利,我们也要把路堵死,不可以溜走一只老鼠。” 那人看着尼科冒冷汗,“我们有留洗白身份暗留在宫内的人,他们能知道一二。” “再好不过,让他们小心,如果暴露……” “我会让他们自己解决,大家也都明白。” “很好。”尼科瞄一眼那人道,“觉得立下这种规矩的我太狠?” “如果有其他路可走,我们也不会到这一步,你只是把最后一步的希望提出来,我们都心知肚明才会一直跟你,我们和这一盘散沙的王国不一样。” 尼科瞄一眼宫内忽而亮出的灯火,“你回去吧,看来我得回去哄哄我们可爱的公主入睡了。” 那人点头消失在森林中,尼科回到宫中脱下披风藏起来,敲敲公主的卧室门。 “进来帮我倒杯水吧。” 尼科听出希拉的声音带着哭腔,推门而入,见在昏黄烛火下红了眼的希拉,尼科倒杯水给她。 “您做噩梦了?”尼科问。 希拉接过杯子,苦笑道,“或许算是好梦。” “您做什么梦了?能让您哭了也觉得是好的梦。” “……之前的梦的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希拉说时下意识摸摸脖子,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脖子还在不在。 尼科看在眼里,“……我给您倒杯热牛奶。” “不用,反正也睡不着,今天是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我也不想睡着。” “距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您想要做什么,我都在这里。” “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尼科在希拉面前蹲下,伸手用拇指摸摸她的发红的眼角,指尖的冰冷触感让希拉有些意外,透着烛光对上那沉黑的蓝眸。 “那只是梦,公主。”尼科平和说,“没人会伤害您。” 希拉没想到尼科会对自己说这种话,有些微妙 当晚说完这话的尼科就走了,但露西来了,是他喊来照顾希拉的。 在搬进王宫的第一天,希拉便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特别是偶尔陛下召唤她去闲聊几句。 希拉面对陛下对她社交宴会的叮嘱,维持着公主的淑女姿态,垂眸听着,眸子内微弱的闪光渐渐熄灭。 “想去花园散散步吗?” 希拉结束走出厅外,尼科对她说。 “我乏了,想回去休息。” “……” 尼科跟在神色暗淡的希拉身后,看出她比之前更为安静。 希拉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露西备好热茶,她独自一人喝着,一句不说,换作平日,希拉一定笑着想和人聊聊天,这长年在希拉身边的露西从来没见过公主如此沉默,有些担心了。 “回来的路上发生什么?”露西问尼科。 “没有,公主说累了,想要休息。” “可这么久没见过陛下的公主怎么会不高兴?” 尼科瞄一眼异常安静的希拉,她似乎自从那晚之后如果没有热牛奶就睡不着,身体异常脆弱。 “我摘些花来。”尼科提议。 “对,摘些艳丽的蔷薇来,快去快回。” 王宫的规模和别宫不一样,庞大辉煌要是想走完每一处地方,就算不吃不喝都得花上一个月。 尼科到达花园摘了蔷薇,抬眸就见到第一王子阿莱迎面走来。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怪不得早上起来全身不舒服。” 尼科发现阿莱在王宫里的说话态度和仪态变得比之前得体些。 “殿下。”尼科弯腰行礼。 “才没来几天,就开始搜刮什么东西。” “这是摘给希拉公主的。” “那正好,也帮我摘摘。”阿莱指着不远处花丛和高树上。 “殿下应该有为服侍您的人,我现在得为了公主把花送去,不然公主等着急了。” “你拒绝我的命令?” “……” 尼科无语得暗叹口气,挽起裤脚就去花丛摘花,阿莱拿起侍者端着的果酒瓶,扔在了花丛下,玻璃碎渣满地。 “你是想要用你肮脏的鞋踩草地吗?” 尼科抬眼皮用那暗黑的蓝眸对上阿莱的眼,让阿莱愣了下,那蓝眸像是藏着一片发污臭的死潭,深不见底。 “你还敢正眼看我,你的眼睛挖……” 没等阿莱说完,尼科脱鞋直接踩上玻璃碎渣的草丛,利落把花摘下,又走出,把花递给阿莱身边的侍者,扎上碎玻璃的脚底鲜血直流。 “公主正等着我,先告退。” 众人就看着额头冒汗眉头隐忍痛意的尼科走血路回去,没人说一句话,连阿莱王子都被尼科的举动震撼。 尼科:最懂撒娇卖萌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溅血的蔷薇 第4章 他不可进入 尼科隐忍走至无人的地方忍不住对刚刚的事情翻白眼,把脚底的玻璃碎渣徒手拔出来,用外套捂住流血的脚底。 “啊,溅到花了。”尼科把那无比珍贵的蔷薇抽出来随手扔了。 尼科坐在能抬头看见天空的台阶上,想起第一次见到希拉时的情景,在阳光下的一席棕红发,无比耀眼迷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寒冷的天气不同带着温热人心的能量,那天的情景他总是想起来,甚至会在梦中醒来。 尼科垂眸看向污秽血迹的双脚,胡乱抓起那把蔷薇,独自嘟囔道,“王族的都一样……” 尼科踉跄回去,把花递给露西,露西和希拉都惊讶看着浑脚是血的人。 “只是脚流血了,殿下,蔷薇花给您,说不定您心情好些,晚上有花香也安睡。” “……”希拉缓缓握住溅到血的蔷薇花,手在颤抖,“露西,先喊御医。” 这里不是别宫,现在要做什么事情都得经过同意,想要召唤医生就得是因为王族的人受伤。 希拉抽出带刺的花,划破了手心,血珠渗出。 “快去吧,我可疼了。”希拉对露西微笑说。 露西对温柔的希拉含泪点头,跑出去喊御医。 尼科眼盯着希拉划破手心的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坐下吧,你伤得很重。” 尼科遵从命令坐下。 “发生什么了?”希拉担忧的眼神看他。 “不小心割到了,没什么事。”尼科淡然回答,语气极其平淡,听不出情绪,“公主您的手先止血。” “没流什么血,等医生来了或许都干了。” 尼科愣盯着对自己温和微笑的希拉缓缓点头,这么多人中,最让他看不懂的就是面前这位公主。 御医先给希拉包扎后被下令治疗尼科,御医依旧是一脸嫌弃不愿意的模样摆在尼科面前,尼科这次没有故意挑衅笑着,只是在被治疗时,愣愣盯着希拉的脸看,想把她看穿一般。 尼科这几天默默观察希拉,并非不了解她的心慈手软,只是心慈手软到甚至不惜伤害她的身体来为一个低下身份的人治疗?这他实在想不通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治疗之后尼科就被劝回去休息。 他待在自己虽极度简陋但独间房间里,直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让同伴进来,尼科才点燃蜡烛,他独自在房间除非有机会捞到书才会点燃烛光,不然都是一片黑暗,尼科习惯待在黑暗的空间里,会让他安静下来,独自沉思。 “不是和你说过,别来这里找我?”尼科坐回硬木板的床上,说话淡淡看不出情绪。 “你的脚不是瘸了吗?只能来找你了,等你一瘸一拐走来,我都可以被砍头。”对方脱下黑色斗篷露出魁梧结实的身材和严肃的脸。 “现在没必要见你,等我消息。” “那我也有义务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不能让我们的同伴白等,要是你死了,我们得自己好自为之。”对方瞄一眼尼科包扎好的伤口,“我在宫里听说有人被第一王子耍得废了双腿,就知道是你。” 尼科轻笑两声,“是么,那我在你眼里挺废。” “只有你才会让他嚣张得又露出不爽的表情。”那人说,“一想到就像王子这样的烂人就快要当上一国之王就恶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也当不了。” 尼科露出略带微妙的笑容,抬眸看向窗外裹着淡蓝的月儿,眼眸里闪着亮光。 “密道的事情怎么样?”尼科问 “确定了4条道,分别是陛下卧室,其次是宫内的图书室,还有宴会大厅,宫内温室,密道都直通往宫后门的地下。” “传闻有七条道,其他三条呢?” “还没找到。” 尼科沉默盯着地面数秒后,说,“第一王子活动的地方去看看,这么珍贵的王族之子,怎么可能没有呢。” “明白。” “还有,听说陛下处理政务时常常在废寝忘食没再从书房出来,”尼科讥嘲轻蔑道,“也不知道到底到谁床上去处理政务了。” “怪不得呵呵,我就说不可能。”那人被点醒了,“那最后一条呢?会在其他王子玩乐的地方还是公主的茶会厅?” “应该在地下牢。”尼科想了想,又像开玩笑说,“又或许在某位不起眼的公主的茶会厅内。” “那看来陛下应该把疼爱的公主安排住在那里,怎么会不起眼呢?”那人也跟着笑说。 “谁知道呢?能救自己一命的人总是出乎意料。” “看来是希拉公主又允许御医来治你了。” “不然今晚你想谁给你开门进来?”尼科调侃说,“你也试试被玻璃砸的滋味,说不定你会喜欢。” “饶了我,要是走不了路我受不了。”那人说,“可这样说,看来你得到了希拉公主的信任,她居然摇动了王族的医生给你治疗,这不容易。” “也不难,她划破了自己的手喊来御医。”尼科垂眸沉思回想起今天的情景。 “哇,不愧是你,这么快就得到王族的信任。” “我就待在她那一个月,不可能有信任。” “那希拉公主干嘛这么大费周章来伤害自己给你叫御医?这不合理啊。” “谁来看都是不合理,但在她眼里这件事似乎理所当然……”尼科嘟囔自言自语,“……看不懂。” 那人噗呲笑了,“你也有烦恼想不通的事了啊。” “看不懂的事情多了去,最重要的是有答案,想通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件事或许尼科永远都想不通。 一个月后,在王宫举办社交宴会的当晚,尼科被拦在门外。 尼科看着两名守卫挡住自己前进的刀剑,目光淡漠。 “你这是做什么?”希拉问那敢拦下人的守卫。 “希拉殿下,此宴会低下者不可入内,您身边的侍女可以入内侍奉您。” 露西是男爵的小女儿。 尼科转头对希拉说,“殿下,我在这等着,有什么需要您喊我。” “突然没了兴致,回去吧,我会和父王说我作为一国公主居然被一个守卫毁了胃口,没心情来了,这不怪我。”希拉提起礼裙,就要转身走。 那守卫心惊鞠躬道歉,“希拉殿下求饶,我们只是职责所在。” 尼科暗笑,希拉分明是借着他不能入内的理由连宴会也不想去了。 尼科身旁有一身影走过,侧头看时,此人已经和希拉公主并肩站着。 “没想到你们一个宴会规矩还挺多,这一点我们也该学习学习。” 尼科不认识对方,听着对方高傲的语气和带邻国象征纹理的正装也大概能判断是谁,再瞟一眼希拉的眼神,惊讶却不陌生的看着此人,就定位了对方是邻国第三王子的林塞,也就是希拉公主就差落定的婚约者。 希拉转头对尼科和露西说,“你们先回去等我。” “是。”尼科和露西同时应下。 尼科就看着宴会热闹而敞开的大门走入希拉和林塞,站在门外的尼科的身影随着缓缓关上的门,身影越发灰暗,清透蓝眸覆盖一层暗影,门全关上,留下定站的黑暗影子,眸子全裹着暗影不知情绪,人就只是原地停着。 “你去哪儿?” 露西喊下转头就走的尼科。 “回去。” 尼科只是随口一说,他和露西不一样并非全心全意照服侍一国公主,既然说让下班为什么还留着? “得等着公主,或者回去煮好热牛奶。” “等结束还有4个小时呢,你想在大门干等吗?”尼科礼貌微笑,“我会接公主回去,您回去休息煮好热牛奶吧。” 露西被说服,确实不想在大冷天吹风。 尼科见露西终于走了,也转头走了,在冷风中把王宫转悠一圈,宴会让王宫人群往宴会厅集中,是个可以熟悉路的最佳机会。 尼科去往远处隐藏身影的森林,那能见着宴会内的人群,借着手持望远镜看见了里面金碧辉煌奢华糜烂的情景,也瞄见了希拉和林塞两人相互笑着跳舞的情景。 尼科:“……” 忽而听见熟悉轻缓的脚步声,尼科收回眼神放下望远镜,说,“守卫可以随便离岗吗?” “换班时间。”伍德这次没有穿着黑披风,而是正职守卫的制服。 “这段时间按照你说的找了剩下的密道,接下来就只差时机了。”伍德说。 “说得是呢。” “心情不好?” “你被拦下试试,我想你还会哭呢。” “往好处想,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哈哈。” “脚也好了,事情也到头了,可以早点完事。”尼科把望远镜递给伍德。 伍德接过看向奢靡的宴会内部,说,“我一向说要把事情早点解决办好,我们才得到自由,只有你被折磨得半死还说慢慢来,现在突然怎么就来劲了?” 尼科撩起刘海,额头露出一道小疤痕,眯眼笑说,“可不能跑掉任何一个。” “谁会跑掉?路我们都会堵住,要不是今晚其他邻国也来,我们早就围攻了。”伍德拿起望远镜看向宴会边说,“众多客人啊,说白了就是为了处对象大老远来的呗。听说希拉公主的婚约者是邻国第三王子,这么着急要刚好年纪的公主成婚,看来是很想要邻国的资源,在此之前我们要……” “我们一步步慢慢来。”尼科轻缓语气说。 伍德无语看着捉摸不定情绪的尼科,“到底搞哪样,快还是慢。” “慢中带快。” 伍德再次对尼科无语,“首领的话是不是都这么难听懂啊。” “机会很快就来,待命吧。” “明白。” 尼科对他开玩笑说,“还是说未来‘将军’你来发号施令好?” “我所知道的是,善战并非能战胜,能战胜的必定有过人之处,你从我认识你开始就在想,要是要我击败的对手是你这样的,挺讨人嫌的。” “还会夸人了。”尼科笑了。 “说的是你讨人厌这点,但现在正是最需要的东西,没人能做到像你彻底,你倒是像吃饭走路一样在思考做事。” “你的话也挺难听懂的。” “我是在说我们未来‘君主’没人性。” “伍德,你误会我了,我可是你们之中最懂人性的。”尼科收回望远镜,眺望远处的宴会灯火,“你们要是埋怨我立下暴露则暗灭的规矩而导致有人死了,我理解。性命不可取代你我都知道,可你我现在依旧低人一等,任人宰割任人蹂躏,看来你们不仅身体麻木,脑袋也是石头,现在连眼睛也看不见?” 伍德站着没说话,不敢反驳,这是伍德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尼科说的话里感知到怒意的情绪。 忽而两人身后出现一名巡逻兵,见到暗影下的他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走过路过都用评论来砸我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他不可进入 第5章 献祭 巡逻兵走进要看清尼科的脸,尼科没有出声,示意了下伍德。 伍德往前一步挡住尼科的身影说,“我到换班时间来这里歇息,没想到还遇到来接公主的侍者。” “宴会厅不在这里,来森林接什么?”巡逻兵怀疑,“哪个公主的侍者?” “新来的。” “我再问一次,哪位公主的侍者?”巡逻兵盯着人摸上腰间的武器。 尼科推开碍事的伍德,礼貌微笑对巡逻兵说,“希拉公主说让我在这休息等她,等结束接她回去。那边风大,来这里挡挡风,没想到遇到偷懒来这里的守卫,先说清楚我们不认识,我不想被公主看见就误会了我也在偷懒。” 伍德看尼科这自然而然的甩锅就无语冒汗。 巡逻兵收起武器边走边离开,“在这里神神秘秘,还以为谁在这里‘密会’。” 尼科看着走远的巡逻兵收起礼貌微笑,瞟一眼伍德吐槽笑说,“你说的理由可够烂的。” “嘴巴确实不如你。”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不要连你也麻木,伍德。”尼科轻拍伍德的肩膀,就离开了。 伍德忍住想对尼科哭的冲动,看着尼科背影说道,“我不会。” 希拉面挂微笑最后和邻国第三王子林塞跳完舞,暗松口气,站在边上休息会儿,林塞见希拉不想继续交际聊天,也去找其他公主聊天去了。 希拉完成了父王叮嘱的任务,开始动了想要中途离开的心。 希拉绕到后门,宴会整个王宫都灯火通明,她去到喷池花园,也亮着奢靡的灯火,希拉眯眼看见阴暗的远处有个人影,还没看清楚,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 “你们夜晚的景色也相当不错。”林塞王子说。 希拉礼仪微笑对突然出现的人行礼,“是呢。” 林塞风度翩翩,身材是长年锻炼的挺拔,行为举止也是恰到好处的适度绅士。 “你应该听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比画中更加漂亮优雅,我也希望给你留下好印象。”他说,“你对我印象如何?” “您是位出色的绅士。”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希拉看对方似乎还想要和自己一起逛花园,便微笑停下步伐,“我需要时间休息下,刚刚跳得脚乏了。林塞王子不必顾虑我,我休息好了自会回去宴会。” 林塞蹲下,想要帮希拉揉脚,希拉被吓一跳,脚一踉跄整个人坐在了喷池边上。 “希拉公主。” 希拉随着呼唤声转头,见到从远暗处缓缓走来的尼科,尼科表情如往常平和,但希拉似乎看出他眸子的藏着微妙。 “您还好吗?” “没事,只是脚突然软了,不是让你和露西回去吗?” “我们怎么可以让公主独自一人回去呢。”尼科边说边对林塞行礼。 希拉对尼科伸出手要站起身来,尼科扶住她的手,发现有另外一只手插进来,也同样扶起来希拉。 希拉礼貌对林塞道谢,“谢谢,他是我的侍者,由他来照顾我就好,您大可以回去。” 尼科可以感受到林塞的打量,听他说道,“……我没想到公主对下人也如此温柔,这让我对您更加倾心。” 这话让尼科无语得无话可说,松开了扶希拉的手,结果希拉却踉跄身体倾斜就要倒下,尼科下意识抱住她,垂眸看了眼,发现她脸上铁青。 “公主?” “尼科,我不太舒服,我们快回去吧。”希拉依着尼科的身体站稳,也不对林塞道别。 林塞伸手想要看看希拉的状态,被尼科一手抵挡,微笑看着林塞,语气却冰冷,“公主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林塞从那笑容中分明看出了寒意。 尼科扶希拉回房,端来露西煮好的热牛奶给她。 “我喊医生给您看看身体。” “不用,已经好了。我刚刚是想要离开那里。” “可您脸色不算好。” “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希拉被问倒了,手端着热牛奶盯着看,“……可能还没习惯这里。” “……” 尼科从希拉的脸色来看,似乎不止没习惯的问题,而且还不习惯林塞王子,应该说不习惯自己即将被捆绑成婚的处境…… 在那社交宴会没几天后,陛下病倒了。 此大事惊动整个王宫,传闻陛下已经开始立下遗嘱。 今日是轮到希拉去看望父王的日子,是陛下亲自传召的。 希拉房间内。 尼科站在房间一角,看着希拉坐在梳妆台垂头发呆乖乖被露西整装待发,看得出她心情复杂。 尼科安慰实则试探说,“陛下还是心里有您的,现在依旧惦记着殿下。” 希拉抬头透过镜子看站在一旁的尼科,苦笑道,“是呢,我应该高兴才是,也很担心父王的身体……” 可是希拉心里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苦涩的滋味独自闷着胸口。 希拉换上一席飘逸奢华的淡蓝色长裙,蓝色的耳坠衬托披肩柔顺暗棕红长发更加惹眼艳丽,充满活力,可头发的主人行走每一步伐都是沉闷无趣。 希拉独自进入陛下安养的房间,尼科被拦在外等待。他听不清里面的交流声,依稀有希拉简短的回话声。尼科在外没等待多久,就见到第一王子阿莱也来了,对尼科眼神厌恶刮一眼进去了房间内。 “看来是遗嘱没错……”尼科独自嘀咕暗笑。 希拉听着陛下虚弱的安排和嘱咐,只有点头和回一句“我明白了”四个字。 “婚事已定下来,邻国只有第三王子还没明媒正娶,只有几个情人没有正室,你过去刚好,也有个名分。到时候要让你王兄和邻国交易海矿石壮大王国经济,也是为王国付出。” 希拉暗抿嘴,眸子暗沉无光,紧拽裙子点头回道,“我明白了。” “还有……咳咳咳!” 陛下病重气喘虚弱,所有人一拥而至到陛下面前,唯独希拉留在原地,就静静看着围住陛下的一群人的虚情假意。 阿莱边安抚陛下边说,“父王您得好好休息啊,不要再操劳了,身体重要啊。过3天还是您的诞日呢,是大好日子,我会想办法让您会好起来的。” 希拉有不祥预感,每次王兄的主意总会有人遭殃。 希拉插嘴对旁边的御医说,“父王身体这样难受,你们还不快想办法?” “希拉殿下,这是疾病的症状,此病短时间内只能缓解,不能治愈,我们会为陛下开药缓解疼痛,但身体也只会日渐消瘦……”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御医们都摇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旁边长年照顾陛下的忠臣建议说,“阿莱殿下,过3天就是陛下的诞日,根据每年的习俗去祭坛给王族祖先辈献些祭品吧,族辈听见您的虔诚会答应让陛下多陪伴些日子。” 希拉听后被身体突如其来的那股恶寒冷得打颤。 祭坛的祭品,一般情况都是简单点心,但一旦牵扯到王族性命或是生存安危,便会直接献上奴隶性命求得宗神息怒。 阿莱看向希拉别有意味的微笑说,“我正好有此意。” 尼科在外等待,没听见任何声音,只有守卫大眼瞪小眼。 在他懒得等下去想要离开时,房间里突然听到大喊声说“我不允许!” 尼科还是第一次听见希拉会如此发脾气。 尼科在门缝里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直到房间内还传来“哐当”一声。惊动了门外的守卫,也就打开了大门要查看里面的状况。 尼科在门一打开的瞬间,就见到希拉被阿莱狠扇了一巴掌踉跄倒地。守卫一动不敢动,尼科没来及想就踏进去,抱住希拉用自己的头挨了阿莱的第二巴掌。 尼科耳边听见在床上痛苦挣扎咳嗽的陛下,蓝眸看着希拉说,“殿下,您还好吗?” 尼科仔细注视希拉,她脸色苍白,左嘴角渗血,他第一次见到希拉如此狼狈且怒意的表情,心肉处突然抽疼了。 只听见希拉对他说,“你快走。” 尼科静静观察了下房间内的情况,手护着希拉,抬头听见阿莱对自己说,“是我给你这个机会的,你要感到荣幸。” 尼科身边突然围上数名士兵,把他和希拉围成圈,不让逃出去。 尼科眸子一沉,对阿莱说,“看来阿莱殿下不仅仅是想砍掉我的手,挖掉我的眼这么简单。” “哼,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就你还能得到和伺候王族先辈的命,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希拉站起来,紧紧抓住尼科的衣袖,说,“父王的病情该遵循医嘱吩咐,就算是祭奠王族先辈,我们也该诚心诚意,但并非用这种随意夺人命的方式。” 阿莱怒喊道,“你没看见父王难受样子?还是说对于你来说比起父王的性命更加在意一个该死的奴隶?!” “王兄!如果这要是有用,父王就不会得病倒下,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你清醒点!不要为了一个奴隶说出有失你身份的话,就是我们对奴隶太过好,才会害得父王病倒。” “你明知不是如此!” 阿莱喊来人,“让公主回房,看住她,在祭坛期间不可迈出一步门。” 希拉死死抓住尼科的衣袖不放,含泪哭着对尼科说,“我就不该把你带来王宫的……” 尼科看着围上来的人,转头对流泪的希拉眯眼微笑,语气反倒带着安慰,说,“希拉殿下,再见吧。” 说着拉开了希拉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希拉再次抓住尼科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不让人把他带走,“我不允许,我看谁敢带他走!” 尼科愣看挡在自己身前发颤的希拉,蓝眸里映满的都是她坚韧的表情,他忽而眸里微闪着一丝亮光。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阿莱挥手,“你还没清醒!如果父王晕厥醒来,第一个唯你是问!你打算对父王性命弃之不顾,敢为了这脏东西来忤逆我的意思?!” 见第一王子和第七公主吵起来,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依旧是听令于未来的陛下阿莱的意思,直接上前要分开两人各自带走。 尼科在人硬来前,对希拉说,“希拉殿下,这是我们的命,是迟早的事情。您只要好好待在房间就好,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希拉欲哭对尼科说。 尼科手覆盖在抓住自己手腕的温暖的手,然后拉开,淡淡微笑说,“公主,您保重。” 希拉听到这句话心底更痛了,最后眼睁睁尼科被押带去了地下牢,而自己也被带回房间关守起来。 希拉:我不保重,我也要被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献祭 第6章 主谋 希拉被关押了3天,也就是到了陛下诞日当天,是祭坛开始的当天。 为了求情,希拉使出浑身解数,结果都一无所获。 王国陛下的诞日是所有人的聚集庆祝的日子,每年王族人还会去神宗坛为上天和祖辈表示虔诚,而祭坛会就在神宗坛里面举行,是残忍的开始。 希拉焦急在房间内踏步,她不能坐以待毙,尼科会在今夜篝火会后被刀剑穿心而死。 “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今夜雷雨交加,但即使天气再恶劣,也不会中止祭献。 希拉身穿淡薄的淡绿色睡裙,脱下鞋子蹑手蹑脚就想要从高楼窗户爬出去。正一脚高空跨出去,发现脚下有零零散散来来去去的人在走动,吓得赶紧缩回脚。 今天王宫内会很热闹,这一直如此,只是刚刚来来去去的人中,似乎看出一丝异样。 “好像都急匆匆的。”希拉嘟囔看楼下。 后来希拉还从远处听见了惨叫声,希拉害怕起来了,即使知道不是尼科的声音,但一定是献祭活动开始了。 “开门!让我出去!” 希拉猛力敲门,不断的敲,最后发现原本锁紧的门松打开了,因为守在门外的守卫不见了。 走出房间外,异样的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希拉来不及穿鞋,赶紧往祭坛上跑。 在跑过的落地窗外,看得出恶劣的雷鸣闪电,天气轰隆隆的声音盖住了所有噪音。 希拉一心想要去救尼科完全没意识到王宫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希拉提着裙子不管不顾在走廊上跑着,顾不上什么公主礼仪教养。跑过二楼的阳台想要翻越栏杆直达一楼。 希拉紧张头往下看,看见数名从头到脚披着黑色披风的人似乎和一楼守卫说什么,希拉只听见“饶命”两个字。最后眼睁睁看着守卫被其中一个黑色披风的人拔刀杀害了。 希拉颤抖着的手捂住嘴,脚噌噌往后退,离开阳台的位置。 “刚刚发生什么了……” 希拉忍住泪意抓紧自己的裙角站稳,“必须得救尼科出来,露西到底哪里了……” 希拉脑袋嗡嗡直叫,更加谨慎逃出去,越是逃越发现王宫被不知名的黑色披风占领,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披风绣着蓝色的羽翼,羽翼是展翅高飞的展开形状。 进入神宗的献祭坛要走过长长的小道,小道两旁是草地可以看见雷雨下的一片狼藉。 黑夜下的神宗坛更加神秘莫测,希拉在银白的月光下找路,脚踩着泼洒进小道的雨水。 希拉脚底踩着雨水冰凉凉,却也觉得混杂黏腻的温热。 希拉光脚继续走在小道,终于快要走到小道尽头的坛上,发现有黑影站着,希拉吓得马上停脚,停下时踏着雨水,发出响声,惊动了那黑影,希拉就看着那黑影缓缓转身过来,两人正眼对上了。 “尼科!” 希拉见到是尼科还活着松口气,那口气还没放下,随着突如其来的雷鸣闪电,她见到了尼科穿着白色献祭服下披着左胸口绣着蓝色羽翼的黑色披风,还有溅到血的尼科的脸,最后是他手里握着沾血的长剑。 尼科见到是希拉眸里露出一丝诧异,淡淡道,“公主,您怎么出来了?” 希拉听那不紧不慢的尼科独有的淡淡语气,她脑袋一片空白了。 希拉呆呆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尼科一步步缓缓走来,她的脚禁不住地往后退。 “您应该在房间好好待着。”尼科看着呆愣住的希拉说。 她现在看清了雷鸣雨夜下的众多尸体,还有自己脚踩地面和雨水混杂在一起的血流,而面对这些的尼科还若无其事对她说话,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希拉毛骨悚然。 希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看着一步步踏过来的尼科更是害怕,她想起来自己的梦最后还是成真了。 “……你,你要杀了我?” 希拉已经看了不远处的悲惨尸体。 “我为什么要杀您呢?”尼科走到希拉面前站定,瞄了下她的脚,“您的鞋去哪里了?” 希拉压抑不住的害怕,但不敢不回应拿着剑的已谋反的尼科,“我,我来找你,着急没穿上……” 尼科轻笑起来,似乎被这个答案可爱到了,“我送你回去。” 希拉听着尼科任何话都像是要杀了她,差点破音问,“回哪?!” “回您房间呀,不过……”尼科笑着伸出手摸摸希拉的发丝道,“现在开始,你想住哪间房都可以,随便挑。” 这句话让希拉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只听出王宫内已经被“洗清”一遍。 “脸色发青了呢,也确实该被吓得不轻。”尼科观察希拉的表情。 希拉透过尼科的身影看见了站在他背后的一群手握刀剑的黑色披风谋反军,吓得脚一滑倒地,身子抖个不停。 尼科淡然蹲下扶着希拉,“刚刚那下挺重的,屁股没事吧?” 希拉看着一脸无事发生般的尼科没回话,尼科没逼她。 “我送您回去吧。” 希拉听见站在尼科后面的一谋反军问,“我叫人送公主回房,你没必要亲自送吧,您今夜之后可是要做君主的人。” 这下希拉就明白了,尼科不仅是一名谋反军,而是主谋造反的。 “我自己来,你们别插手。”尼科下令说。 其他人也就听令不违抗,只有伍德说,“怕别人不知道你心急。” 希拉愣愣没听懂,尼科眯眼对她无事微笑,“公主别害怕,他确实没什么文化。” 站在后面的伍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装乖还嫁祸给自己的尼科。 希拉看着尼科,尼科突然一直注视着她,渐渐越靠越近,希拉还被无情抬起来下巴,尼科勾唇意味不明盯着希拉的软糯眸子邪笑说,“现在终于可以正眼瞧你了呢。” 希拉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一晕乎直接昏过去了,身体往后倾倒。尼科直接揽抱住失去意识的她,“是吓得不轻。” 站在尼科后面的伍德吐槽说,“是你的脸太吓人。” “嗯,你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尼科公主抱起希拉,转头对伍德交代说,“剩下就交给你了,留几个王族的命,把他们连同仆人贵族都关进地牢,等我发落。” “遵命。” 希拉在黑夜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她转头看见床头柜旁燃烧油灯,照亮半个房间,昏黄带着温热的光照亮了尼科的金发,他翘着腿擦拭剑,姿态随意带着高傲,希拉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一面,此前的尼科一向平和微笑看不出情绪,似乎对一切事情都能安然接受,但既然能做出今夜之事,显然不是了。 “我想公主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而且接下来会做什么。”尼科把剑插入剑鞘放一旁,表情淡淡依旧看不出情绪。 “你要什么时候杀了我?”希拉躺在床上侧头看尼科。 “别这样说公主,我不可能伤害你。”尼科起身轻柔摩挲希拉刘海和脸颊,“我等这一天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自由,而我在你那里的得到了从所未有的机会和生命。” 希拉不相信尼科的话,“……你现在不杀我,是等着过几天斩首示众?” “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希拉激动坐起身来说,“那你到底为什么……我是公主,留着王族的血,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会让人伺候你,你会像以前一样生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干什么都行……除了从我身边离开。” “……你知道你刚刚对我说什么了吗?” 希拉诧异看着尼科,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在重新见到尼科前都算是禁言,会被拔掉舌头,会被外人解释为奴隶身份的人竟敢觊觎公主。 尼科歪头耸肩,道,“公主,已经没人敢拔我的舌头了,您也不用活在以前的规矩下。” “你现在……还把我当公主看待?”希拉发现尼科依旧对自己使用尊称,“你不恨我?是我把你带到宫里,害你挨打折磨也无法阻止……甚至还害你差点真的死了……现在却变成这样……”希拉越说越是红了眼。 “公主,我分得清是非,看得清人,现在整个王宫都沦陷,死伤无数,这件事在我遇见您之前就在想了,反倒是您被我利用了。您认识的所有人不是死,就是阶下囚,按道理来说是您应该恨我。” “我,我并不恨你……我了解你在我身边经历了什么,今天你就差点死了,我有什么理由恨你,我很庆幸你还活着……” “您果然还是心善了,不然怎么会被我这种人盯上呢。” “其他人怎么样了?露西呢?你也杀了她吗?” 尼科现在想起来般哦一声,“她啊,您要是担心,我会让人找找看,但我不能让以前的人来伺候您了,我会让我的人来照顾您的。” 尼科语气很是无所谓,似乎在说要是死了就给你看尸体,要是还活着就告诉你还活着,因为不是死了就是在牢笼里。 “我,我不需要……”希拉只想要露西。 希拉不敢说出来,现在她不敢违抗“君主”的尼科。 “看来您确实很依赖那个叫露西的侍女呢。”尼科半蹲下安慰沮丧的希拉,轻抚她的脸颊,“除了叫人照顾好你,我也会伺候您的,您慢慢习惯好吗?我不能让他们接近你。没关系,很快会好起来的。” 尼科温柔的语气,包含耐心,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和今晚的这一切毫无关系。 “现在会变得怎么样?” “外面会翻天覆地,但公主您的生活还是一样,我会让您过得比之前更加舒心,不必看别人脸色,所以对我也像以前那样吧,我没有变,公主。” “那我也……即使没有加冕,我也该喊你一声‘陛下’。” “嗯……挺新鲜的,但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尼科双手压着床边对希拉越靠越近,带着勾人的声线在希拉耳旁发声,眯眼微笑轻声说,“好吗公主?就喊我的名字。” 希拉感觉像是被一只就差靠在自己肩膀装撒桥的狐狸勾引,耳根火辣辣地烫,面对敢一步步如此大胆接近自己的尼科,希拉还不习惯。 “我哪有说不了……” 小希拉被吓得一批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主谋 第7章 地下牢 尼科拉开俩人距离,盯着希拉发红的耳根浅笑,正面看着她,“公主先休息吧,在王宫清洗干净之前,您先待在这里,免得脏了您的眼和脚。” 尼科站起身来,拿起剑,准备出去。 希拉看着如此冰冷陌生的尼科,说道,“今晚我无法休息……我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尼科转头看她,眸里有些诧异,“你,公主不是看见了吗?您确定还想再出去看看?可能又会昏过去哦。” 希拉其实是想去找找露西,她也无法接受外面血流成河的景象。 “刚刚是因为我被你吓到了,现在没事了。” “我对您没做什么啊……”尼科说完这句话又微妙收回去,想起自己一直理所当然的谋反对希拉来说是灾难这件事,说道,“今晚你已经受惊吓了,好好休息吧。”尼科没打算让希拉再次晕倒。 在希拉犹豫还想要开口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尼科动身去开口门,在床边只听见尼科和别人的对话。 “处理好了?”尼科对来人说。 “处理好了,你那边呢?也处理好了?”伍德手里拿着一套新衣服递给尼科,还八卦往里看希拉俩眼。 他们一说到“处理”二字,希拉心就咯噔一下。 尼科淡然接过衣服说,“注意你的言行,我不想让希拉又被吓到。” “还敢直呼公主名字,看来相处得挺好,等你换好衣服就过去,重头戏来了,我们的君主可不能缺席。” “外面等着,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先让人备好。” “商团运货过来了,很快就到。” “你让乔纳安排个女孩过来照顾公主,随便打听下露西的女仆还活着没。” “明白,那是谁?” “马丁男爵的小女儿,公主的女仆。” “那好找,今晚应该就能找到,要让她照顾公主?那女仆也算贵族啊,万一通风报信……” “先别……” 尼科往房间看了希拉一眼,眯眼笑着对希拉说,“公主你休息吧,我很快回来。” 尼科说完就把房间的门关上,和伍德在外面交谈,这让希拉心里并不舒服,失去了自己的世界之后再次被抛弃的的无助感忽而涌上来了。 房间外的尼科对伍德说,“找到人先别杀她,留着有用,希拉很依赖她,不能让她突然之间没了一切。” “这话可真是残忍啊,现在还来可怜公主,我都替公主捏把汗。”伍德补充说,“对公主有留念的你倒是有人性,但她毕竟是王族的人,不管你对她注入多少真心,她也不会真心对你。” “没想到你会浪漫主义到这种程度,还真让我恶心。”尼科嘲笑道。 “不然大家都心连心穿上囚服了,也就她还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就是为了想要公主的心才留下她的?” “我没有想过,也不需要想。” 伍德疑惑脸变恍然大悟,“哇,你这人还真是既阴险又不是人,我还想说你终于因为公主的心善懂得了点,没想到还是那样,果然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 希拉在房间待着,直到门再次被推开。 希拉现在再次见到尼科时,尼科已不知什么时候脱下白色献祭服,换上一席黑色带金纹理领子的立领便服,服装方便行动,乌黑让一席金发尤为亮眼,那双蓝眸像是深入进海底般沉静。 尼科平时见不着的威胁感似乎从黑不见底的服装里侧露出来,带着独特矜贵勿扰的特殊气味,表情平和带着淡漠。 希拉见着尼科换身衣服像是换了个人,平时站在身旁也毫无攻击力的无害感变成现在距离这么老远也让人感到威胁。 希拉看了眼自己溅到血的裙角的狼狈才感觉到事已至此的现实。还有就是,自己本应该脏乱的脚底现在变得干净。 “你晕倒的时候,帮你擦干净的。”尼科走到希拉面前站着。 希拉睁大眼睛吃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你,你怎么可以随便就……” 她作为公主,一来是因为平时都是露西照顾她,二来从来不允许被除了婚约者的人碰脚,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敢对公主图谋不轨还触碰公主的双脚。 尼科露出疑惑,“我总不能让其他人来吧?” “我自己可以。” “公主不是不会打理自己吗?以后还是让我来吧,我也不喜欢别人来帮你。” 尼科说得很理所当然,希拉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会被他渐渐侵占和填满的危机感。 “我们出去吧,正好我要去趟地下牢。” 希拉见尼科毫不忌讳弯腰蹲下把鞋子放好在她脚边,他对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让希拉不知所以然。不明白为什么尼科为何在自己面前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注意照顾。 希拉套上平底镶嵌绿水晶的鞋子,跟着尼科出去。 希拉在尼科推开门,看见门外等着尼科的套着黑色披风的一排人,心底突然后悔自己非要跟出去的决定,像是在自己头上套上绳子勒紧般害怕。 她不自觉地往尼科身后躲了一下,抬头对上尼科的正盯住她的眼,尼科眸里带着一丝意外,像是再说“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往我这靠近。”希拉这才想起来现在比起那些人最危险的应该是尼科这件事,她的双脚偷摸又老老实实地往后退一步和尼科保持距离。 尼科看着希拉小举动,转头对伍德说,“带路。” 命令让一群像乌鸦般一身黑的人走前头。 “注意脚下,公主。”尼科提醒希拉不要踩到血迹滑倒。 希拉屏住呼吸,不太敢往脚边看,出了房间门就算没有祭坛般的血流成河的惨案现场,也没有一丝不染。 希拉走在尼科后头踩下的干净的路,走在最后头看前面的尼科,希拉第一次发现,尼科抬头挺胸的走路,并不是低着头,而前面的一群人也如此。在王宫里因为不能正眼看王族所有人低头走路是常事。 这是希拉第一次看见所有人都抬头走着路。 “要我抱着你走吗?”尼科听见跟后面的希拉走路身变慢,转头对她说。 希拉无声摇头,心底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尼科也不强求,转头继续走在前头,走了几步又说,“一会儿在那里看见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太稀奇。” 希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在语气里能感觉到一丝冰冷,不是平时尼科对待自己的平和带点体贴的语气。 在外面的尼科不是希拉认识的尼科,是那群身穿披风熟悉的尼科。 …… 进入地下牢笼前,需要走下塔端的一长段的螺旋半悬空楼梯,冷风凉飕飕在内空间盘旋。 前面有一群人拿着火棍照亮路,希拉冷颤身半提着长睡裙跟在尼科后,忽而有只手伸在自己面前。 希拉抬头看了眼尼科,不知为何看着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手,有一丝鼻尖酸楚的欲哭,她不明白为什么尼科还可以做到对王族的自己如此温柔,明明尼科他的生活是因为王族等权利阶级的人过得如此痛苦,为什么还懂得对她温柔。 希拉没有伸出手,是尼科自己擅自抓住了她的手扶着她,让希拉往下走多三台阶和他并肩走。 “很快就到了。” 希拉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心中对尼科“为什么你还依旧对我如此”的疑问没能问出口。 “你抓痛我的手了。” 面对希拉突然公主矫情了一下,尼科垂头半眯眼笑得开心,放轻了自己的手劲儿,“好,我轻点。” 希拉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事能笑得这么开心,这是第一次见尼科能笑得如此灿烂,才发现,从前连大笑都不被允许的他。 “我还以为公主再也不会对我发泄你的情绪,我有想过你或许会一直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对待我。” “或许那样才是对的吧,但我并不想。” “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 “……你很忙。” 尼科被希拉从来没耍过的公主脾气逗笑,手抓希拉的手紧了紧。注视着希拉的蓝眸里除了火焰下的亮光外,还有另外一丝炙热在燃亮。 走在前头的伍德对尼科的话听得冒汗,心想这还是人话吗?尼科是打算对公主多执着?才会就算公主打算对他不理不睬也不会放过人家。 走下旋螺楼梯,再走过一暗黑的通道,就到达了地下牢,能看到潮湿又脏乱的环境下,建造了一个个等大的铁笼,每个牢笼里都关着超额数量的人。 “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贵族和王族的人。” 尼科对希拉解释,“里面应该有你还见过的人,要见见吗?” “露西呢?也在这里?” “心疼她也没用,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是这个待遇。”尼科淡然道,“如果她还活着,也只会在这里。” “能不能,能不能放过她一个,就她一个。” 希拉为露西求情,认识不多的人里,只有露西对她真诚真心,彼此都是知心的。 希拉紧张看着尼科,他连眉头都没犹豫就回了句,“不行。” 希拉顿时心死,也不敢再鼓起勇气在一群敌营阵地的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对尼科开口求情。 “不行是不行,但我可以让你和她见最后一面。” 见希拉点头,尼科就喊了伍德,说,“把人找来。” “希拉!你现在是替一个女仆求情都不知道替王族的人着想,你和那谋反的畜生到底什么关系?!你让他快放了我!”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是阿莱。 希拉被如此愤怒的声音吓一跳,犹豫地看了尼科一眼,尼科一定是最痛恨阿莱,因为是他把尼科弄差点害死的。 “以前我就在想,你的兄长很擅长狗叫。”尼科看着希拉说,但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阿莱听的,也惹得在场的黑色披风的人们笑出声了。 “你说什么!你就是个脏脏的畜生!还敢……唔!” 阿莱还没说完话,就被伍德一把掐住脖子,就要扭断脖子。 “留他一口气。”尼科淡淡说。 伍德放开了阿莱,让人虚弱的倒在地上喘气。 尼科勾唇转头对希拉试探问,“如何?他让你求我放过他,你要求我试试吗?” 希拉:“……” 第8章 毒针 希拉识相摇头,无能为力也真心不想,如果她在这里替本应该接替陛下成为国王的人求情,那就是挑衅现在正要谋反成为君主的尼科。那是死路一条,即使尼科愿意放过她,尼科后面的黑色乌鸦们也会为了保护尼科而敌视她,这和为了一名仆从求情根本不一样。 另外,希拉很意外,尼科居然还留着王族人的性命,还以为在今夜一定会被尼科杀个片甲不留,避免后患,而且他对王族的人最痛恨才对。 希拉看着尼科缓缓走到阿莱面前蹲下,阿莱牢笼里同时关着数二十个人。 “在我把事情处理完之前,你都得和你最讨厌的低贱的人一起蹲在这狗笼里,感觉如何啊?” 阿莱气急败坏,骂道,“你这狗畜生!我不会放过你的,位置是我的,就算你现在以为你得到,也永远不会属于你这贱人!你们就是一群强盗!” “到谁手里就是谁的,你要是吐出几句我想听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多活3秒。”尼科愉悦笑往阴暗的笼内瞄一眼,“有力气骂人,倒不如照顾那奄奄一息的人,你尽孝吧,和你的仆人一起好好在这里相处,要是我们尊贵的陛下死了,那你们就得和尸体一起生活了,这家事我们可不好掺和呢。” 这话吓得阿莱和铁笼内的王族和贵族远离了奄奄一息的陛下。 “你们有没有人性!你们还是人吗?!快叫御医过来啊!你们要眼睁睁看着陛下死?!你们这是死罪!死罪!”阿莱和其他人也跟着喊。 “要好好相处哦。”尼科乐在其中道,“为了表达我们逆贼的诚意,现在开始一人一件囚服送你们,记得穿上,不然没饭吃,要是这里谁饿死了,那味道估计会很难闻。”转头还对伍德说,“吃的问题,随便安排吧,只要在事情办完前不被饿死,也别让他们有力气。” 伍德点头答应,“给他们吃都嫌浪费粮食,我都想三天一顿。” 希拉心惊地站在远处听着,看尼科淡然点头答应了伍德的建议,“看来我们武将还是心善了,我想说三天给点水,七天给一顿。也让他们试试挨饿的感觉。” 伍德对尼科捏把汗,道,“你心也太黑了,他们那娇贵弱鸡的身子可不如我们能抗,说不定没到第二天就全死光了。” 尼科笑笑站起来拍拍伍德的肩膀,“那不是我们的愿望吗?那货到了吗?” 伍德回说,“到了,要现在拿给你吗?” “当然了,这不是让我们省事的事情吗?去拿来。” 在伍德吩咐人去取货时,尼科让人搬来了一把木凳子,对一旁的希拉的伸出手招呼她过去。 希拉愣愣过去,被尼科拉着坐下,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手冰寒至冷,弯腰在她耳边含笑轻声说,“累了吧?先坐会儿。” 全场只有她独自一人坐在木凳上,让她更加坐如针毡,像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希拉看出来似乎还要继续长聊的样子,“你要做什么?” 尼科眨眨眼睛说,“需要让他们吐出王族印章。” 国王的印章是权力的表现。 “虽然现在印章也失去价值,但难保有愚蠢的人拿来作祟。毕竟他们就算陛下死在面前也会向一个印章下跪。” 这话听起来很愚蠢,但确实存在这种人,特别是追随忌惮王族多年的人。 希拉安静坐在木椅上,尼科在她身旁一手随意搭着椅背,继续说,“以后虽然要做新的,但需要销毁的东西,现在不见了当然要找。”尼科垂眸看一眼希拉,轻声道,“你觉得最有可能被藏在哪?” 这问题让希拉战战兢兢,不知道在面对牢笼里的人和面对谋反军的人该怎么回答才能保命。 “印章在父王的书房,如果没有,可能是混乱的时候丢了。” 希拉选了个模糊的说法,结果尼科还继续追问,“在你眼里最大可能被丢在哪?” “兄长和陛下都在这里……我想你们也搜索过了。” “你在害怕吗?这么多人在呢,他们关在里面害不了你,放心说。” 希拉捏把汗干,就是因为这么多人才害怕的,对尼科来说牢笼外的人都是同伴,但她不是啊,她里里外外都没有同伴,连露西也弄丢了! 尼科见希拉哆嗦了下,把手搭在她肩膀,让希拉有种被蛇尾勒住脖子的错觉。 尼科弯腰在她耳旁,用着只有希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您好好想想,或许就能想到呢?” 尼科温柔的喃喃低语,却像是在教唆希拉干坏事,至少在所有人看来是如此,还有尼科唯独对希拉听见时才说尊称这一点,让希拉她捉摸不透。 “书房,书房周围有草丛和水池……” 尼科对她微眯眼笑了,“和我想的一样呢。” “?” 希拉疑惑,既然尼科自己也想到了,根本不需要问一个王族的她的想法,希拉实在不知道尼科到底在想什么。 被关在笼里的阿莱坐不住,直骂希拉,“你这混账!你就该看清你是个卑鄙贱人,居然和逆贼串通一气!你会不得好死!” 这话让希拉颤了下身体,觉得无辜,内心却也滋生出一丝心虚。 尼科松开搭在希拉肩膀的手,越过希拉,站在阿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阿莱。 “很会狗叫呢,说到‘死’,你不觉得在狗笼的你们才会不得好死吗?至少你们的命都在我手里,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用从所未有的恐惧看着我呢,我很容易心软,也不想杀了你们,所以你们之中的谁狗吠一下我们听听,说不定我会留下当做看门犬养呢?” 尼科戏谑的语气惹怒了阿莱,让阿莱青筋暴起就要伸出手越出铁笼抓住尼科,但可惜,就算手再长,也够不着微笑看戏的尼科。 “你还有你们!这群低贱的东西!我就该把你们一把火烧了,那时候我就早点把你们全杀掉,你们连上祭坛都嫌脏!” 这话惹尼科身后人们的众怒,都要拿起剑向尼科怒气冲冲请示说,“让我们杀了他!他是在侮辱您!也在侮辱我们!他必须死!我们都受够了王族这群趾高气昂的,从前对我们这般折磨,视我们的命做蝼蚁!把命不当命!”伍德也都举起了剑,随时想要痛下杀手。 希拉看出形势有些危险,或许这笼子的人全都因为阿莱的一句怒话而全失去性命。希拉看尼科的脸色,此时她是真真正正的害怕他,因为所有人都等着他一句话发落。 可不料尼科一脸无事转头看了希拉一眼,之后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伍德拍了下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说,“关在铁笼里的狗吠,听起来还真让我觉得有点爱惜了。不觉得只留下他一条命养着似乎也不错吗?为王宫增添热闹,你们觉得怎么样?” “领头!就算是玩笑也不能这样!就算是养狗也是条疯狗!伍德你快劝劝!”众人被尼科的玩笑吓到。 伍德一本正经说,“要养也要养条哑巴狗!” “那就把舌头拔掉吧。” 尼科淡然瞟一眼阿莱,这一眼让一向胆大的阿莱心惊发颤,心生害怕,真正意识到自己落入任人宰割的旋涡,而宰割自己的那个人,还能谈笑风生的拔掉自己的舌头。 尼科摸摸有些吓坏的希拉的发顶,继续补充道,“反正贵族都认字写字,只要留他一只手能写就行,留着他直到吐出我们的第三王子的踪迹为止。” 最后尼科叮嘱道,“封锁好边界,别让一只老鼠溜出去。” 伍德等人都点头应下。 铁笼里的人们渐渐开始觉得谁也救不了自己,开始在铁笼里鬼哭狼嚎,大声对尼科等人求情。 “汪汪!” 甚至有人把尼科的随便的玩笑话当真,真的学起来狗叫,要尼科放过自己一马。 今夜开始,立场完全颠倒。 地下笼里充斥人声狗叫,让尼科等人讽刺发笑,唯独希拉低头安静坐在木椅上欲哭的难堪。 但就算学狗叫得再认真,尼科也没有松口,一开始他完全就没有放过任何人的打算。 伍德从去拿货回来的伙伴接到货,打开木箱给尼科看,“货到了。” 希拉只看着那木箱只装满木屑,还有玻璃的一只只细针孔的东西,是医用品,但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好东西。 希拉抬眸瞄到尼科微妙笑着,还看自己一眼,她内心更加忐忑了,心脏害怕得快要发麻。 尼科在那木箱里拿出其中一剂量的细针筒,针头对准铁笼的人说,“这么想要得救?也不是没办法。” 尼科看一眼伍德,伍德点头从一个铁笼里拉出一个年轻男贵族,压制在尼科面前跪下。 “只要谁说出你们尊贵王子的下落,我就放过谁。” 那年轻男贵族拼命挣扎求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我!我对您一定忠诚无比,您说什么我定照做!陛下!你现在就是我的陛下!我定忠诚于你!” 尼科忽略他的激情高昂,再次问,“不知道?” “求求您!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不想死!” 希拉就见尼科无情直接拽住那人的头发,让其被迫抬起头,对这铁笼的人们说,“看清楚,这就是你们不说出我想听的话的下场。” 尼科抬手把针孔扎进那人的脖子,把液体注射进去不到五秒,那年轻人身体不断挣挛,最后身体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一看就知道已经死了。 铁笼内的所有人开始吓得尖叫了,哭天抢地的又开始求饶,最后被伍德等人用剑敲铁笼制止安静下来。 希拉看着让他无比陌生的尼科,直愣愣盯着他,第一次恐惧得不敢出声,眼前的尼科和刚刚在楼梯为自己温柔伸出手的自己判若两人。 第9章 加冕仪式 “我有的是时间,我们一个个慢慢来吧。” 尼科说着手拿出第二针,“想要我留你们一条命,你们也得有让我想给你们七天一顿的价值,你们当中大部分或许没有,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阿莱忍住脾气对尼科喊道,“你迟早有一天被我弟弟攻打后杀死!你这个妄想成为王的冒牌货哈哈哈,我们都会被救的!” “那也得有这条命呐。”尼科对阿莱的自信疑惑蹙眉,“现在就让你死,那就算别人得救了,好像不关你事,你觉得呢?”尼科拿着针筒对准他。 “你们听着,他不敢再杀我们王族的人,再杀我们,他们也会完蛋!他们一定会天打雷劈,王族可是天之子,而且我弟弟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不敢杀我们王族的人,你要是敢杀,你们也完蛋了!” 尼科平和的表情转头对希拉问,“他说我不敢呢,你怎么看?” 希拉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看着尼科一步步站到自己身后,一只手搂住了自己的脖子,把脖子轻用力让自己的脖子更加显露出来,而针孔在自己的脖子处游荡。 希拉突然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果然就如梦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公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尼科那清冷平和的语气依旧,让希拉感觉格外残忍。 希拉的泪水涌出早已发红的眼眶,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尼科的手臂上,嘴边颤抖对尼科说,“骗子……” 尼科:“……” 尼科能感觉到热泪滚烫的温度,包含着无助的悲伤害怕。 希拉难过得哭泣的模样,让看不出情绪的尼科,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触动,开口的唇微张又紧闭。 “别哭,很快就会结束的。” “倒不如一刀了断了我,我不想这样死去,求求你。” 希拉哽咽祈求着他,但尼科一口回绝,“这可不行,这主意得继续下去,让他们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杀鸡儆猴也是你们常用的手法不是吗?” 所有人就看着尼科直接对准抵着希拉的脖子,稍用力就能扎进脖子。阿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直以为尼科肯定不敢,可却毫不犹豫。 尼科低头对希拉问,“公主,你最后有什么遗言?” 希拉害怕着闭眼闷声哭着,肩膀颤抖,“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尼科垂眸深深注视着希拉,语气有些惋惜道,“你哭得我都心软了,说说你的心愿,我想听听。” 希拉微微睁开眼,啜泣淡淡说,“草原,最后要是能看到草原就好了……” 希拉还以为尼科会真的如他所说的“心软”,没想到在希拉说完心愿之后,就感知到那针直接扎进她的脖子。 希拉疼得哭得更厉害,在三秒后意识开始模糊,在快要闭眼时,耳旁听见了一句异常轻柔的话,“嘘,没事的。” 之后希拉就失去意识了。 所有人包括阿莱等王族就看到倒在尼科身上一动不动的公主,没想到尼科真的对公主下手了!牢笼内的人再次鬼哭狼嚎求饶,都害怕被杀,连公主都能杀的人,还有谁不敢杀?! 在牢笼的阿莱被吓蒙,甚至有人害怕得失禁。 尼科半抱希拉的身体,转头对伍德说,“帮我处理掉她。” 所有人就看着伍德抱起来公主外走去,消失在牢笼。 所有人看着尼科面色平和拿出第三个针的模样就心生恐惧,耳边只听着那人模人样的恶鬼说,“下个轮到谁呢?” …… 希拉被阳光刺眼醒来时,天色明亮,耳边能听见鸟儿的小曲儿,陌生的雪白水晶吊灯天花板,房间也是陌生的,王宫很大,并不是所有房间希拉都见过。 希拉带着疑惑支撑身体起来,侧头就见在向阳处的大木书桌处理政务的尼科,房间,应该说是书房只有她和他两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活着。 尼科听见声音抬头见坐起身来且柔发微凌乱的希拉,她睡眼惺忪发着蒙看着他。 “睡得好吗?” 希拉见尼科从书桌缓步往自己走来,并站定在自己眼前。 “那针管里装的不是毒药?” “是毒,只是给你的那针真是普通的助眠药,吓到你了吧,我只是需要在他们面前做场戏。” “他们……都死了吗?”希拉低拉着眼看着尼科,看着决定牢笼性命的“君主”。 “公主,他们迟早会死的,顶多多活几天罢了。”尼科轻柔安慰般抚摸她的脸颊,“你还是死了想要救他们的心吧。” 尼科垂眸见希拉依旧耷拉着眼皮并没有感到安慰,尼科轻叹口气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还没全亡,就只是昨天你看见的那一个没了罢了,你一晕倒他们很快按计划就吐出消息了,现在印章在水池好好找回来了,只剩下三王子没找到,所以会留人多几天。” 尼科撒谎,前天晚希拉晕过去之后,为了吐出准确的消息连续威胁多人,也处理掉了,即使印章找到,但在没找到王族的第三王子之前,所以王族的人更加留不得,得除后患。 尼科这辈子还真没说过什么善意的谎言。 “我的房间呢?我怎么在你的书房?” “你睡了一天,我在你房间也不方便处理事,就抱着你来这里,可以边看着你边处理,你在这里睡得不好吗?” 希拉觉得这不是睡得好不好的问题,“把我直接放房间睡着就行,你为什么非得想着要在我房间处理事。” 尼科沉默3秒就静静注视着希拉,道,“看来得把书房搬你房间隔壁。” 希拉:“???” 希拉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问,“陛下,您不忙吗?刚刚成立的王国该是最混乱的时候,我就算是一国公主也是前天之事,现在只是亡国公主,你不必这样来盯着我,我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喜欢哪间房都可以随便挑,想住哪都可以,要不要试试看住住国王或者王后殿?” 尼科比希拉想象的要随心得多,似乎把从前的规矩都是无视个遍,王宫所有房间由谁入住一开始就是规定好的,从来没有人漠视规矩随意来。 希拉从小在规矩长大,尼科应该更甚多规矩,一个被禁锢,一个当狗屎。 “我想住哪间重要吗?你倒不如说你想让我住哪?”希拉不可能忘记自己现在的立场。 “最近我会变得忙,定没时间来回见你,你如果想住原来的那里,我就把书房搬到你隔壁,如果你想住这里,我就把书房让出来再搬隔壁,所以得听你的。” “陛下,您政务要紧,不必每天来见我,我也跑不了。” “看来你不想见我,是不愿意让我搬书房到你隔壁来了?” 希拉对尼科的一针见血抿了下唇,“我父王在位之时,我也从来没对他距离这么近过。” 尼科看希拉委婉拒绝,伸手摸摸她的发顶,“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来见你便是。你还想住原来房间?” “……我在原来的房间就好。”希拉依旧选择原来的位置,不敢贸然。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等仪式结束,我再来看你……”尼科看了眼希拉,“你要来看看吗?” 希拉被尼科一提醒,想起来加冕仪式,看来是今天。 尼科他现在穿着的不是前天的略显宽松的服装,也不是一国之君该穿的隆重仪式的服装,他穿着独特透着庄严不可侵犯的沉寂的黑色立领的偏军正装,但不同的是,暗蓝庄严的服装中用金丝绣着张开翅膀飞翔的鸟。 这一声让一向隐藏着锋芒的尼科毫不避讳的透露出来,尖锐又清冷。 面对尼科的邀请,希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待希拉的回答,尼科也保持沉默。 希拉发现尼科面对任何事情都不催不急,也不缓不慢,有着自己的节奏,应该说他自己觉得这是最合理的。 忽而有人敲门,在外说,“君主,时间到了。” “在外面等着。”尼科说完对希拉伸出手,“走吧。” 王宫内外围都被处理得干净,待希拉跟着尼科等人一路走过去到加冕仪式的圣殿上,所有风景和旧时一样,天空依旧青蓝清透,暖阳缥缈给人敷上一层温暖在皮肤上,一切就像无事发生。 “草原……”尼科忽而对希拉说起那时说起的话。 希拉看着尼科放慢脚步以至于和自己并肩行走,问自己说,“你很想出去吗?” “那只是一时想到的。” “等过阵子吧,现在外面动荡不安,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派人来照看你。” 不论希拉再怎么敷衍自己的回答,尼科似乎都能抓住她真实的想法。 希拉现在和尼科并肩,前面是伍德等人,大家行走的脚步声参差不齐,但都有些规律,特别是正对着自己的被尼科称为伍德的人,脚步沉重充满力量,像是军队,但按照规定奴隶不得参与,所以应该此人之前应该是卖命的雇佣兵。 相较之下的尼科,脚步声轻缓,不急不躁,带着一丝游刃有余,要不是知道尼科之前的身份,现在要是说他出生贵族家庭也没人怀疑,更何况现在全然大变样的尼科,就更是难以琢磨了。 加冕仪式的圣殿,等待着一席众人,大多都是尼科的打过照面,而另外一些脸色铁青的,就是一夜意间的变故而无法接受的贵族。 “加冕仪式不在神殿吗?”希拉轻声问。 “要命的东西可不能是信仰,那地方被我封锁整改了,你是想让我回去献祭?” 希拉着急摇头,“只是世代王族都在那开加冕仪式。” “公主,我不是王族的人,我只是一介被人说肮脏的奴隶,你忘了吗?” “不管别人认为你是什么,今天你都是我们未来的陛下。” “那是自然了。” 加冕仪式期间,所有人不敢议论纷纷,但除了伍德等人开心的表情外,其他人面色难堪,他们不敢相信竟然让一个奴隶爬到头上来,居然一夜之间让王族都消失在王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个王国,有人喜有人哀。 加冕仪式除了尼科最让人注意,其次就是一国公主的希拉,其他人都消失了,唯独她还光明正大出现在加冕仪式,还站在即将成为一国之主的尼科身边,引得众说纷纭。 神职者战战兢兢对尼科进行加冕仪式,对其给予皇冠和代表一国力量的圣剑,对其脸色难堪的说出来祝福词,“众神与您同在,愿给予您上天的力量和权力……” 尼科没佩戴上王冠,只接过那把圣剑,转头面向众人,亮出代表权力的圣剑,依旧平和的声线说道,“抬头。” 这句话语气温和,却威慑力十足,让所有面色难堪的人硬抬起头看着尼科,希拉也看着站在人群中心发言的他。 “看看清楚你们现在开始要服侍和追随的人的脸。”尼科继续说道,“以后这里不会有庸腐的信仰,只有一起开辟的自由,你们未来只会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唯一要信仰也只有我,不会再有令人作呕的陛下,只有带领你们自由的君主。” 伍德等人激动得鼓掌喝彩,其他人规规矩矩的又畏畏缩缩的鼓掌,对自己的前途很是堪忧。 在圣殿结束加冕仪式之后,还去了趟王宫外围塔城边上面向平民环顾讲几句。 希拉看着从高处往下看着喝彩的人,觉得从前的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 在底下看着新上位的一国之主的尼科还有在身旁的希拉都议论纷纷。 “站在陛下身旁的是谁?” “还能是谁,能站在陛下身旁的不都是王后殿下。” 流言蜚语就被越传越远。 第10章 为她而建的温室 在这段加冕仪式之后,希拉见尼科的时间减少了,尼科每天都会过来见她,时间段不一定,有时候是大早上,有时候是夜晚,见面时间最多十分钟,甚至只是见一面就走。 尼科遵守约定,没有擅自把处理政务的书房搬到希拉的隔壁来,虽然希拉看得出他很想这么干,只是在等待希拉开口允许。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希拉还没能接受,尼科也没有因此擅自闯入她的空间,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除了没了露西在身边。 尼科所在的处理政务书房,他坐在结实木书桌处理文件,侧靠着向阳的镂空阳台,落地窗门敞开,全拉开的绿绒毛帘子随风飘动,阳光从外透进霸占了书房的洁白地板,照耀了整个书房。 “献祭坛封锁得怎么样了?”尼科低头看文件问站在对面的伍德。 伍德规矩军站姿面向尼科,语气带点随意,“虽然有人反对,但解决好了。再说了,反对的人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贵族,他要是想到自己会被割喉献祭,我看他们肯定大气也不敢出。” 尼科身穿着黑色带金边花纹的整洁立挺服装,表情平和放松但也遮掩不住威慑。他轻笑听着伍德的报告在文件写了几行字,动作快而流畅,但不急不躁。 “今天怎么突然站得规规矩矩的,不累吗?”尼科对事情评价前先吐槽伍德。 “再怎么说你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了,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我们得做好示范作用。” “随便你们,”尼科不在意这些,“制度废除肯定有损某些人的利益,现在就算表面平静不敢反抗了,内部一定不少暗爪。” “已经加紧让人排查,但三王子暂时还没有消息。” “没关系,一步步来,我们不能自己先乱,现在一乱更加有机可乘。”尼科把处理好的文件放桌面,平淡说道,“三王子就算要反抗,也要人手,只要抢先一步把他翅膀折断,归为己有,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段时间我们也抓到了不少余党,无价值的贵族也收回了领地重新洗牌安插了我们的人,另外一些投靠我们的贵族能用上的,也暂时留着效力。”伍德插嘴一句对尼科说,“不管我们这做法,已经惹得有人不高兴了,说是强盗,你的工作效率太快,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我们都偷了一整个王国,现在才反应过来?”尼科不以为意耸耸肩,“所有的东西都在我们手上,谁拿到算谁的。” 伍德呵呵笑了,“也是,比起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拥有的人来说,我们能力强抢过来只是自己的本事,他们也只是死皮赖脸维护自己世代的利益,一摊死水罢了。” “等我处理完这些,你去把事情安排下去。” 伍德看出他着急“下班”了,“又要去找公主?人家也没想搭理你,给公主一点时间适应。” “我把公主照顾得很好不是吗?” 尼科已经安排了很多人照顾希拉,那规模堪比一国王后的待遇。 “陛下,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吗?” “并不好奇,也大概能猜得到。” 伍德不管,直接说出来,“传言说我们的陛下你从前明明只是一介奴隶逆贼还敢觊觎公主甚至还爬上王位,不过也有好听的,喜欢你的人说你带领着我们在逆境中成长最终成功抱得美人归。”最后补充说,“你照顾公主规模这么大,不免让人议论纷纷,公主应该也很混乱。” “虽然说法是同一件事,但也有点道理。”尼科处理的文件只剩下最后来自邻国的信件,他没用专用的小刀优雅的裁开,直接用手撕开阅看。 “不过我也不会收手的,公主可不比我们命硬,只得好好伺候。” 伍德在内心为希拉祈祷,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只是君主不听。 “短时间内肯定有不少反抗的人,长时间下来他们可能会发现君主你比那腐朽的陛下能干得多,你一天的工作能胜过那王族一年。有些贵族已经察觉到了,他们就看王族的庸腐不顺眼,这些人会效力于你,剩下还顽固不灵的老家伙还依旧不愿意追随。” 尼科展开信件边看边回伍德的话,“所有人都只有俩个原因随着我,就是生存和利益,为了拥护自己的利益和不想死可以做任何事。” 尼科仔细查看了信件,微妙的嘴角一松笑了,把信件给伍德看,“看来强盗的成功也有很多人看戏而发来信件表示问候要继续联系和合作,没想到邻国而来了,倒是个好机会。” “邻国三王子约见?这不是公主的婚约者吗?不会是来抢人的吧?” 尼科轻松扬唇笑了声,“那我倒是好奇希拉会有什么反应,不过邻国资源不错,是个交易的好对象,那正好三个人约一块喝杯茶吧。” 伍德无语,虽然他一直知道尼科一向并不感情用事,但还能约情敌一块三人喝茶倒是新鲜事,对尼科更加刷新印象了。 “应该说是我被插上一脚呢,邻国王子似乎想要见希拉一面,以和新上任的我见面为幌子,他确实是来抢人的,怕是我把希拉给吃了。” 伍德被尼科逗笑了,“在外人看来公主的立场确实岌岌可危,但对方要是提出继续婚约呢?而希拉公主借此机会想要逃掉而答应了,您怎么办?” 尼科清透的蓝眸看了眼伍德,眼底蕴含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和挑衅,“我的答案,我想邻国王子来见我一面后会知道得很清楚。” 这锐利锋芒的眼神和微妙的语气让入雇佣军多年的伍德都毛骨悚然且脊背刺凉。 “君主,公主来了。” 门外的守卫打开门对尼科报告。 “让公主进来,正好我有问题想要问呢。” 希拉在守卫拉开两边的门后缓步进去,尼科站起身迎接并对她淡笑,而伍德依旧站在书桌旁。 希拉感知到房间在自己来之前就有点微妙气氛。 尼科轻拉住希拉的手,让她坐在书桌前的深色沙发,“我本来处理完事情想去见你,没想到你会过来。” “只是随便走走,想着你最近在忙什么就过来了。” “最近很多事情要处理,见你的时间也减少了……我让你无聊了?” “并没有。”希拉一口回绝,“我生活也就这样,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希拉瞄了眼尼科,自己一时说漏嘴,现在已成为一国之主的人肯定不愿意听到从前伺候人时的过去。 尼科却反倒被希拉挑起一丝愉悦,“我喜欢你现在和我说话的平等方式,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你还继续愿意像以前那样对待我让我很受宠若惊。” 希拉觉得“受宠若惊”这词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用反了。 尼科对伍德伸出手,伍德递过来信件。 “你看看这个,邻国三王子要见你,你怎么想?” 希拉接过信件,大概浏览一遍,确实是邻国邀约见面的信件。最重要的是尼科明知道她之前与邻国三王子存在婚约的事实,现在却还来问自己怎么想,这是让希拉摸不着头脑的试探。 “怪不得你要留下我,你和父王一样,想让我的婚事给你换邻国的资源吗?这就是你从我身上想要的东西?” 希拉觉得这样一切就合理了,几乎用着瞪着的眼神看着尼科。 这回答让尼科诧异和哑然,而希拉的眼神也让他忽而心生一丝莫名的焦急,他极近着急地解释,“你不相信我能理解,但‘我不会伤害你’这句话是真的……你似乎并不清楚,我很珍惜现在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尼科说到最后轻牵起希拉的手,抬眸看着她的白皙脸庞,希拉被那略带忧伤余韵的蓝眸盯得心虚。 她没抽掉被握住的手,没再瞪人,“那就遵守你的话。” “我一直这么打算,但你不想见他一面吗?”尼科话锋切得很快,那一会的情绪也是暴风雨般突如其来又突然消失。 希拉想了想,对方是为了交易且和自己见面而来的也不好拒绝,自己也想趁这个时候见外面的人。 “既然你打算遵守约定,那我会亲自和他说清楚,从前的婚约只能作废,只要不傻谁也不会想和亡国公主有婚姻,我想对方也是因为这个而来。” “好,我会安排的。” …… 希拉在“新环境”之后,比起之前,更加多来负责她的日常生活,从前希拉一向只有露西一人,也不曾太多需求。 现在是没隔几天银瓶上又有新的花,上次是郁金香,这次依旧是浓烈艳丽的蔷薇,是身边侍从摘来的,偶尔是尼科自己拿过来装饰的,像是过来“走亲戚”般毫无避违且熟练的把花插上银瓶,这种时候希拉觉得尼科比起只考虑可行性,应该说是厚脸皮。 现在她不仅有人沐浴更衣,还有人照顾就寝,这份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希拉有些不适应,是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最后的晚餐”的待遇。 今天是约定约见邻国第三王子的日子,身边新来的侍女为希拉更衣打扮。 “陛下已在外厅等候多时。” 那侍女边为希拉佩戴上蓝宝石项链。 “那应该喊早点喊醒我,怎么没叫我起来?” 希拉今日要见贵客,被隆重打扮了。裙子如天空般的淡蓝色奶油,表面绣着柔美的花纹蕾丝,镶嵌水晶的耳坠跟着希拉说话声一摇一动,让她带着一丝灵动又淑女娴静。 今天她以什么身份去见贵客心里还没底,从前倒是以一国公主出席,现如今是不懂了,不知道是作为不失礼的人质,还是因为是寄宿的亡国公主好。 “君主说时间还早,让您多睡会儿,便在外厅和伍德大人一起等候。” 听到让“君主等候”这四个字,希拉觉得自己的脖子一抹凉意,就要着急提裙小跑到外厅。 侍女为希拉推开了房间外厅休憩喝茶的门,希拉就放下裙摆,整理出依旧淑女的样子,假装如常。 尼科在外厅沙发上坐着,他表情淡淡,翘着腿手指交叉搭在腿上和站直身躯的伍德交谈的,尼科的侧颜在正值中午暖阳照耀得清秀优雅,今日他一席纯白镶嵌金边飞鸟纹理依旧立挺的妆容,这次是并非日常装,而是一国之主的装扮,那身纯白让一头金发变得更加耀眼得吸引好感。 希拉听见他们在聊天,也松口气,看来是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等待。 希拉缓步走过去,就听见他们正商量着人质的事情。 “今天虽然天气不错,但尖塔那边说天气近期会越来越糟糕,说不定还会有暴风雪,现在突如其来的,物资估计……还有人质那边怎么办?”伍德询问尼科。 “先保存物资来度过冬季,人质明天你安排人做准备,没物资也留不得,一起处理了。” “可那溜走的老鼠怎么办?” “我会另外想办法,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没有闲心再继续留着那些人,只会白费粮食。” 希拉走近,两人的聊天也就戛然而止,希拉也只能装作没事发生。 “等久了吗?”希拉提群走到尼科面前。 “没有,刚刚好。” 尼科站起身来,余光打量了下今日依旧光彩照人打扮的希拉,说道,“真适合你。” “你也很适合。” “我只是衣服,但你光彩夺目。” 尼科说完手轻搭了下希拉的后背的肩部,示意现在出发,“那走吧。” 面对尼科一步步对自己的“侵占”式接触,希拉也渐渐不那么意外了。 从王宫长长的走廊行走,被一扇扇的窗户透光唯美照亮,地板倒映着窗户彩绘玻璃的形状,脚步声在走廊回荡,路过偶尔有侍从对尼科鞠躬打招呼,希拉发现这里任何的侍从或是其他人都只是抬头挺胸的走。 走出宫外,希拉看见有一处临近温室的地方有人在搬砖修整。 “那里要修建什么吗?” “扩建温室,到时候从你房间走出去,就能去看花,以后用不着顶着烈日走这么远的路去花园。” “花园也不远呀,也有小亭子休息。” “我知道,你喜欢去哪边都可以,反正都安排好了,花园最边上的房间也给你整理好了,累了也可以去休息。” “陛下您其实……” “你不是答应喊我名字吗?” 希拉瞄了眼走在后头的伍德,开口说,“尼科你其实真的不必为我费心,你越是这样越是让我不适应的害怕,所以不用对我如此。” “怎么不用?你只要过得舒心就行,不用担心其他,这才是公主你该有的待遇,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我提。” “想要的我没有,但你安排了很多人来照顾我饮食起居,我生活得挺好的,可给我的人是不是有点多啊,会给你招来闲话的。” “事情都做了,不怎么怕闲话,你会慢慢习惯的。” “你是因为我喜欢看花,所以把今天的会面安排在温室吗?从前会面一向在大殿迎接。” “你就当今天是来看花的,也无需压力。” 希拉和尼科走进温室,温室过滤了暖阳让室内的温度保持得暖呼呼,成千上万的花植物在温室陈列,像是在花的海洋里,清新带甜味的花香让人愉悦,在温室中央,有镶嵌金边纹理的翠绿石制作而成的圆润圆桌,给温室添加了矜贵清冷的气息。翠绿石圆桌早已有人摆放了三个空茶杯和四层的精致小巧的点心,在桌旁有一人站着负责斟茶打理。 那身穿侍从制服的人一见希拉和尼科已到,把其中两个空茶杯续上了热乎乎的红茶。 尼科为希拉拉开椅子,希拉便双手往后压了下裙轻坐下。 “林塞殿下来了。”伍德通报说。 第11章 温室修罗场 林塞留下陪同的人,独自进来温室,见到了已在茶桌享受喝茶乐趣的两人,忽而有种不是来邻国面见,而是来“串门”,亲切起来也有种不被刚刚当上一国之主的人不当做竞争对手的小看的不爽。 “请坐,林塞王子。” 尼科伸手指引林塞坐在自己旁边,也就是希拉身旁,毕竟是个圆桌,坐哪都是谁是同桌,只不过尼科的椅子更加贴近希拉。 “今天的会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林塞对尼科礼貌轻鞠躬,在侍从的招待坐下。 “我想今日的会面是个友好的开头,在温室接待更加合适,也适合接下来的谈话,不介意吧?” “能对我如朋友般对待我欢迎至极,我也感谢你同意来这次会面,甚至还愿意让希拉殿下来参加这次会面。” “你充满真诚的信件,我给希拉看过,我想她也感受到你的真诚。” 这俩人暗里暗气的较劲,让希拉看见了刀光剑影,她从来不知道尼科对客套话这么朗朗上口,完全一副老成般的模样。 林塞对希拉点头示意,“希拉公主,又见面了。” 希拉也微笑点头,“今日的会面,我想你也和我有话要谈。” “那是自然,我想我们有很多话等待着我们去聊。” 希拉:“……” 这话让希拉有些意外,如果是想要来悔婚大概是不会说出如此暧昧不清的话,而且是尼科也在的情况下。 尼科端起茶杯缓缓喝了口又缓缓放下,道,“这话我可以理解邻国也喜欢继续与我们保持友好联系?” “那是自然,今日的会面我便是代表洛卡国来表达友好合作,我想不光是我们,不少人都听说了您的奇迹之战,您一定收获不少除洛卡国之外的问候信。” “原来外界是这样看待我的,我们对你们来说是稀奇事,但你们这般看待对我也倒是稀奇。”尼科微妙的避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正好也是好时机。” “我想这是您制造出来的时机……” 两人说话中断,因为伍德中途到尼科身边弯腰小声交谈,尼科站起身对林塞说,“林塞殿下也应该有话对希拉聊,你们可以慢慢聊,不介意我稍等回来吧?” 林塞礼貌回,“我该谢谢您愿意留下时间让我陪公主闲聊。” 尼科随而轻弯腰对希拉柔声说,“你好好聊聊吧。” 希拉抬头问,“那你呢?” “我就在远处和伍德说事情,处理完很快回来。” 尼科说完毫不避违对希拉宠溺笑着摸摸她的柔发,转而和伍德去到温室的远处交谈,希拉只看见两个小人影,听不见对话。 林塞谨慎望一眼远处的尼科,小心翼翼对希拉说,“这段时间苦了您,您还好吗?” “我意外的很好,尼科……陛下待我很好。”希拉微笑回复,抚平了下裙子褶皱。 “你不习惯也不奇怪,这件事情放眼其他国也是件奇怪事,谁到没想到会发生此事,颠覆了很多事情……但我们要和你们继续深造友谊是真实,不管怎么样,邻国之间的关系还是希望能好好相处,对彼此都好。” “我想陛下也很清楚,所以这次的会面也安排得及时,其实对于今天,我还有事情想和你聊开……” “让我先说吧,希拉殿下。” 林塞率先插嘴说,“我还是先表明我的态度吧,虽然事情发生得突然,但我还是希望和你继续婚约,您的传闻也传到了我们那边,我知道你好好活着,想着你们的陛下会同意,毕竟他故意留下了你。” 林塞的想法和希拉一开始的反应一样,以为就是为了这次的婚约继续而留下了希拉。 “这是你的想法,除了您,洛卡国国王,也就是您的父王同意吗?” 林塞果然是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我会让他们接受的,或许需要一点时间,你也想要自由不是吗?这是最后的离开的机会了。”见希拉没有着急回答,林塞以为她动摇,就继续说,“一开始父王确实不同意,但是他也知道唯独您没事的消息,虽然没有明面答应,但他答应我只要和你们陛下表达好友好的意愿都没关系,我们的关系维系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希拉浅捂红润的嘴唇,轻笑出声来,“您说的话倒是让我怀念从前的日子,现在生活里耳朵实在太过安静了,没了从前的苛责和堆山的要求,实在清闲得很,这一点该谢谢你,让我更加意识到尼科确实在遵守他的诺言。” “您似乎很信任新陛下,但你知道,他不久前只是您的侍从。现在能自然接受这一点,估计只有你了。但不管怎么样,未来的事情谁都料不准,或许……”林塞没敢在此场景说出尼科或许会倒台的话来,暗示说,“或许您的处境未来会变得糟糕呢?你该为自己想想了。” “我现在很为自己着想,林塞殿下。”希拉淑女姿态端起茶杯抿一口放下,“所以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我的公主身份立场不允许的情况下,我在今天还能够自己决定是否完婚,是幸运和自由的,而这份随心所欲的自由只有这里才有,踏出这里哪怕一步,我依旧是别人眼里莫名的所有物,依旧会招人为所欲为,一个人却无能为力。” 林塞听不明白,“您说什么呢?您是一国公主,谁能这么对待您?” “这是我独有的又不是我独有的烦恼,你一辈子也不会懂的,但有一个人却知道得很清楚。” 林塞作为一国王子只有选择别人的权利,被选中的人没有被拒绝的理由,现在惹得他有些恼怒了,就像希拉说的话一样,他一辈子也不会懂,因为他也把没有权利反对的“公主”当做只要乖乖听话的物品,却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看来我是遭到了拒绝。”林塞心高气傲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说道,“刚刚也看见陛下对待你的态度,就算我想继续婚姻也不容易吧。” 在温室花丛遮挡的地方,尼科和伍德正在谈论人质的事。 “……反正就是这样,对了……希拉公主的侍女找到了,但在那夜混乱中误伤昏过去,现在在牢里。”伍德摸摸自己宠爱的佩剑。 “别让她死了,让希拉去见她之前醒过来,她要是死了,希拉更加不愿意在这里待着,说不定一脚就往洛卡国踏进去呢。”尼科瞟一眼浅捂嘴轻笑的希拉吐槽,“看看那笑容,我都没见过。” 伍德啧啧调侃尼科,“和你有什么好笑的?别忘了,我们不久前都还是个被人踩地上的奴仆,公主人再怎么好,也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帮她洗脚的人居然爬她头上来。” 尼科嗤笑出声,深看一眼远处正交谈的希拉,“说不定还真是这样,虽然我从来没有机会为她洗过脚,有的话倒是想试试。” 这话让伍德听得为希拉冒冷汗,“您可别把人勒得太紧,这才会想跑,吃饱穿暖的猪从来就没想过要跑,我们陛下不畏惧任何事情,唯独对公主殿下如此战战兢兢的,你现在对她太好,给她压力了,别说我没劝过你。” “你眼界挺好啊,这几天人质好好看住,等明天一起处理了,这段时间应该死了几个?” “都说王族贵族矫情,就算给他们饭吃也挑三拣四,对环境也挑三拣四,结果就死了四五个,还真脆弱,我们那时候都住了一整年也不见有事儿?这才第几天,就死了这么多,直接放着不管更省事。” “那也好,只要留下几个王族明天用上,你继续就看着点。” “明白,那要不要给你留个会洗脚的阿莱殿下。”伍德临走之前还不忘调侃。 尼科轻笑了下,说道,“你快去吧……”说罢又喊住了伍德,“你在这里等等。” 希拉是没想到林塞会如此被惹怒,看来平时确实能够高傲的为所欲为。 “我们两国之间已是友好情谊,就算我不明说,林塞殿下应该也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希拉暗示别再和婚约较劲。 “如您说的,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常常见面,事情如何还不一定……” 希拉无奈要开口回绝,肩膀就被来人轻搭了下,抬头一看是尼科回来了,他微眯眼对她笑着问,“久等了,聊得好吗?” “就是闲聊罢了。” 尼科看了眼气氛不对的两人,又看回希拉,“看来你想聊的都好好说了。” 希拉轻点头,“林塞殿下是个很聪明的聊天对象,我想我们聊得很好。” “好,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尼科垂眸摸摸希拉的额间的发丝,“想去见露西的话,可以跟着伍德一块去了,他会带你过去。” “真的吗?!”希拉兴奋得一时忘记淑女礼仪地猛然站起身来,“快带我去见她!” 尼科瞄了眼激动拉住自己的手的希拉,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回握住她的手说,“伍德正等你呢,快去吧。” 希拉这下完全不顾形象小提起裙子小跑过去找伍德,而尼科代替希拉坐下,继续和林塞“深聊”。 “公主去见她的朋友,我想在我离开之际,你们也把话该说的都说好了。” “是的,我已经与希拉殿下提出婚约的事情,我想您应该也猜到。”林塞直说,语气带点傲气。 尼科玩味的“哦”了一声,随手还招呼身边的侍从给客人续茶,嘴角隐笑道,“那我想你对我们希拉殿下的回复相当清楚,不是吗?” 侍从上前一步端茶壶续上热茶,热滚滚的茶从茶壶倒出,冒着热气,那热气似乎还从林塞的脑门里冒出来。 “我听闻陛下您唯独待希拉殿下不错,应该也是想念旧情,难道不应该为她着想吗?这件事对大家双方都只会有好处才对,您知道希拉殿下一时没想明白,但您完全可以为她做主。这不是就是今天你想约我见面的理由吗?” “今天会面的理由有2个,双方之间的贸易契约我想你也清楚。”尼科端起茶喝一口,“我们的绿矿山石和你们的香料木材的交换,对你们来说足够吸引。” “彼此彼此,我们用最短距离来解决运输问题,我想会是很好的贸易往来,父王也很早就有此想法,我们应该各取所需,可您提出的比例可不对等,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商讨。” “一比十,可不算过分,价值不对等的事实摆在眼前,树木可以再生长,矿山石是挖一块少一块,而且永不消耗的成品,不看也知道到底还是我这边吃亏点,也是最后的让步,就是为了我们友好的往来才对。” “……您提出的条件确实不算差,我会负责把你的话传达给父王。” 尼科的言外之意,让林赛倍感压力,如果再次商讨价格怕是会扣上损害友谊的情面,那今天就算白来了。 林塞听闻尼科还比自己小一岁,甚至还未立家室的成年男子,但那说话不紧不慢的语气所带来的压迫力是扑面而来。 “对我来说今天会面有2个理由,但对林塞殿下来说,我想应该只有一个,我想得对吗?”尼科平和微笑看着林赛,“现在我们交谈得很不错,也不想让你只看看我们的温室,来这里一番路途辛苦,我会安排人带你在此玩乐几天。” 林赛勉强露出微笑,觉得面色平和的尼科似乎在告诉自己,第二个理由就是告诉他不要觊觎自己的公主。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难得一番好意。”林塞笑着说一句,“我想我们情谊长久,未来也会多面见,我想到时候多多遇见希拉殿下也是我的幸运。” 林赛不甘示弱,不管怎么样说的也是事实。 他却不料自己的话不仅没有起到挑衅作用,还逗笑了尼科。 尼科笑出几声来,靠着椅背翘起腿,多了些悠闲之意,“和你聊天是我近日以来最能放松的了,我很欢迎您来多找我聊,我想你会成为我和希拉很好的聊天对象。” 林塞知道一开始觉得不被放在眼里这件事就是在板上钉钉子,尼科似乎从未把邻国的自己当朋友,或是当敌人,更像是无所谓,就是因为打心眼里的“无所谓”才会让自己哪怕说一句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话,才能够逗笑他。 尼科那锐利的蓝眸透着浅淡的冷漠,要是再继续深挖,恐怕是个黑洞。 能在短时间以下犯上一举拿下攻占成功的人,怎么又会是“人”呢,林塞想,尼科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温室修罗场 第12章 你是梦 希拉这次跟随伍德再次去地下牢。 这是希拉第一次在没有尼科的情况下和他相处。 伍德身体魁梧壮大,一身武将军装打扮,就算不明说,希拉也能看出来他是尼科的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就算现在看来像相当不好说话的粗人,但平时他可以和尼科谈笑风生。 “您做好心理准备,您的侍女并非毫发无损。”伍德走在前头带路,提醒希拉说。 “她不会是受大伤了?!”希拉焦急问人。 “倒也不至于,就是反抗是被刀划伤,现在发烧晕过去了。” 等希拉见到了脸色发烫脸色通红的露西,事情根本没有伍德说的那般轻描淡写。露西左手臂被剑刺伤,伤口不算浅。 希拉蹲在瘫坐在笼中的露西面前,抬头看向伍德想要一个说法,伍德却依旧不当一回事般说,“我说过吧,其实没什么事儿,能活着就不错了。” 希拉哽住了,无力反驳,因为在那凶残夜露西能活着确实算是万幸了。 “她是身体不比你们日常训练的人结实,麻烦让医生过来一趟,我会和尼科说的。” “我想君主吩咐的医生已来过一趟了,不然她现在应该还晕着呢。” 希拉看着伍德恳求说,“我早上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我不求其他,就只是放过露西一个,我恳求您。” “殿下,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您应该清楚,这话您应该和我们的君主说。” “那你一定记得我已经提过了且回绝了,而且是2次。”希拉语气带着委屈,“我只能来求您了,你最清楚露西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伤害的意思,她一直跟随我左右,她是侍女,也只会做侍女的工作,绝不会做你们以为的那些事情。” “殿下,您说再多,我也不可能替君主做决定,君主虽处事情不动情绪,但如果是您的请求,或许会网开一面。” “我早已提过,你不是最清楚他的答案吗?” 伍德尴尬的挠挠脸颊,继续说,“我和您说,君主确实很在意您,您再向他说一次,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不管答案如何,君主的决定有他的道理,不能再说什么了。” 面对伍德半对自己劝说半对尼科的偏袒,希拉沉默垂头没再说什么。 “希拉殿下……我会变得怎么样?”露西隔着笼铁栏虚弱哭着对希拉求救,“我还不想死,求求殿下救救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干!您和陛下说,我不会逃了,只要留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干吧,不然我这一生死在这里实在太冤枉了……” 希拉被露西的泪水触动了希拉自己眼底的泪水,眼眶盈满泪水,对露西温柔道,“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殿下……谢谢您,谢谢您,我从前开始能给我依靠的也只有您了,非,非常抱歉这个时候不能替您分忧,还得拉上您一脚……” “露西你等着我,好好养伤,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我会办好的。” 露西点头,高烧让其昏昏睡去。 “请好好照顾露西,既然尼科有意喊了医生,我希望她不能再恶化。”希拉对伍德说。 “当然。” 希拉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去见尼科,却被一阵骂声停住了脚步。 隔壁牢笼里的阿莱,这几日变得气色发青,眼珠子轻凹陷,但一向奄奄一息的父王却睁开了眼。 “看你那光鲜亮丽的样子,就知道你活得不错啊。”阿莱抓着铁笼说,“你可知我们这么多人,我和父王都只看你了,你却向着那杂种和一个奴仆!” “请您谨言,我们现在谁也没有得选,您应该最清楚不过,我要是有权利向着谁,我想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刚刚也听到了陛下他回绝了我2次请求,我并没有权利。”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没时间了!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死而你却独活?和那个狗杂种一起?” 伍德拔剑就要砍掉阿莱的舌头,但一想到没到时间也不能死,直接给了人一拳倒地。 希拉没有阻止,看着伍德差点要把人眼睁睁打死了,才伸手拉住伍德停下。 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父王靠在泥石墙上对希拉喘息说,“方才听见你说的话,知道你为难,就像你王兄说的,我们只剩下你了,他似乎只对你有情感,从前他跟着你,你对他好,他记住了,也放过了你,证明他并不是只是狂妄之徒……你就像平时那样替我们求情,不求其他,只求能活下来。” 阿莱咬牙爬起来说,“你以为他现在风光就可以让王国好起来?他不过是个奴仆,和我们怎么比?他懂什么?懂怎么治理吗?他会把所有都搞垮!” “把所有都搞垮的人是我们,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希拉忽而触动了怒意,“变成这样是我们每个人自找的,你我都是罪人!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到自己头上来了,不是吗?是你非要把他拉去祭坛的!自取恶果!搞垮的难道不是我们自身吗?!” “你现在还向着他?执迷不悟的,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只让你独活就能肆意妄为了?!” “你们才是别执迷不悟,是你们恨不得扒掉他的命,现在还说什么求人留你们一命?那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被你送上祭坛上要杀掉的人求他留你一命?” “那是他的使命,为我们王族是他的荣誉,而且你现在是拿他的命和我们比较?” 希拉瞟了眼阿莱和父王,淡淡说,“一命抵一命,没有谁的命更加值得珍贵,如果一个人死去就让王国倒塌,这么脆弱的存在我想还是让它倒塌吧,这样你我也早点解脱。” 希拉略带不满提裙转身,离开前最后对阿莱和父王说,“抛开身份,我只看到我们自身的不堪,你可知你们在位期间拖拖拉拉一年都没完成的政务他一天就能完成?我们拿什么和他比?他本可以在那夜夺得王位立刻把我们王族全处死,却依旧暂且留我们的性命到今天,因为比起他的个人意志,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做认为一国之主该做的事情,不像你们反被这身份冲昏了头,随意拿捏别人性命做玩物要别人去当祭品死!他比你们更好,更称职,这不是只有我知道的……”希拉说到最后头也不回往出口走,“既然都一样残忍,至少他让平民受利,我想比起我们这摊腐烂死水治理王国,他更加适合。” 阿莱听见希拉真打算一走了之,拼命喊她,“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明天就会被处死!你睡得安心?你独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身上背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希拉停下脚步侧头说,“我不欠任何人,反倒是你们这么多年来欠我,不过你放心,我只不过比你们晚走一步罢了。” 希拉离开牢笼之地前看一眼露西,最后在伍德的跟随下离开了地下牢笼,通过螺旋梯走出外面,来到一片能见着高空的塔顶,塔段连接着通往另外王宫的路。 希拉无言一步步往王宫走,伍德等人看出了希拉情绪不对。 “殿下,您现在是要回去温室吗?我们护送您一起过去。”伍德这种粗人嘴里可说不出安慰话。 希拉停下脚步转头对他们装没事的轻笑,“你们去忙吧,我只是去房间休息,想一个人静静。” 希拉在一名伍德安排的侍卫护送下回到了房间,她遣走所有侍女,自己一个人半靠着软乎的床头,就这样静静待着直到睡着。 待自己醒来,天色已暗,窗户外面的落日的尾巴也收起来了。她随意退去几件厚衣服,只留下薄丝帛的银白色长裙,让睡眼惺忪的她看起来更加柔软魅惑,起床点燃了房间几盏灯油灯,给燃烧的壁橱多扔下几头木柴,昏暗的房间瞬间晕上一层明黄色的暖和。 刚要重新坐回床上,门外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我想睡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还不想吃晚饭吗?喝一口浓汤暖下胃吧。” 希拉听是尼科的声音,抽出一件长外套穿上,过去开了门。 门外只有尼科一人,他依旧身穿白天的那套衣服,只是领口解开了一扣,略显随意,一手端着深盘子装着的蔬菜浓汤。 “哪不舒服?”尼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房间那界限之外。 “只是没胃口,谢谢你还给我端来吃的。”希拉侧身空出位置,“进来吧,这个点你已经吃了吧?” “和林塞王子一起用餐过了。” 尼科缓步进去,把蔬菜浓汤端放在亮灯下的床头桌面。 “你想睡的话,就先喝了汤再睡吧。”尼科说,“在睡之前想要说说你在想什么吗?” “……你坐一会儿吧,我想和你聊聊。”希拉坐回床上,看了眼浓汤也没有食欲。 尼科坐在希拉近处床头旁边的小沙发椅上,“你见了那侍女,也没让你开心起来。” “在地下牢里的事情,你没听伍德说过吗?” 尼科手撑着台灯下的孔雀石桌托着脸,沉默注视希拉良久,那蓝眸在明黄灯下显得异常炯亮犀利,他说,“你很在意他们?” “如果说是情感上的在意,我想并没有我想象的多,而且我也没资格在你面前为他们求情。”希拉紧张地紧抓住裙子,抬头看他,“但是,但是露西不是他们的一员,也绝不会做反抗的事,就只是她一个,就让她依旧待在这里,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待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这样也不行吗?” 老实说,希拉最害怕的就是这时候用着毫无感性思考着的君主尼科,在等待他回复的数秒里,是希拉这人生中最战战兢兢的时刻。 那锐利灼眼的蓝眸也差点灼伤她,尼科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站起身来,靠近坐在床边的希拉,唇角含笑自然地双手支撑在床边,把她“禁锢”在他的臂弯间。 夜晚静谧,房间出窗外的冷风吹动帘子发出哗啦声,还有壁炉燃烧木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正旺的火焰照亮了房间的阴暗面,变得明亮起来。在尼科侧脸被覆上一层灼亮,但金发刘海下投射阴影的双眸,看起来捉摸不定。 希拉见着尼科如此靠近,心脏略微触动紧张,彼此能感受到呼吸热息的距离,她从来没有和谁如此极近距离,就像亲密无比的恋人般的距离。 “求情的话也说过3遍了,你的求情就只是这样吗?” 希拉从来没做过求情这种事,该怎么做她也不清楚,于是她稀里糊涂抱住了尼科脖颈,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温暖的诚意,然而希拉只听见被自己抱住的尼科嗤笑了下,希拉以为自己做错了,想要松开手,却不料被一双炙热的手抱得更紧,希拉被圈在了尼科的双手里。 尼科含着笑意侧头看着希拉,那眼神灼人刺烫得发亮,让希拉有些退缩,不敢直视。 “梦。”尼科突然说。 “什么?”希拉不明白,看他一眼又躲了下尼科的眼神。 “那天起一直梦到那一幕,你知道你是梦吗?” 希拉听得稀里糊涂,感觉到尼科松开了环抱住自己的双手,希拉也就松了手,在抬头看向尼科的间隙,尼科垂头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轻淡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却也让她额间落吻的地方与尼科的眼神一样炙热。 “你尝试让我意外有趣的惊吓一下,说不定我会特许放过一个人,只要不是王室都可以。” 希拉想,要让他受到惊吓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可是在得知自己成为祭品之后连眼都不眨一下,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放在眼里的? “想不到吗?” 尼科看着满脸绞尽脑汁想的希拉就觉得很可爱,最后还是服输道,“算了,我给你……” 尼科话没说完就被希拉一把拉住手臂,往她身上倾倒,他双手下撑着她身边两边的床边,抬头看她一眼,还没转过头看到人,就被一只手覆住侧脸,左脸颊被轻啄一下。尼科那份柔软湿润的触觉让脸连着脖子都红得发烫。 希拉刚刚明显见他惊愣了下,手抚着他的脸看着他说,“你说话算话……” 希拉的话刚落下,尼科就直接上前凑近她的脸,希拉以为尼科要吻住自己,而且毫不犹豫!两人彼此的呼吸的热息相互缠绕交换,距离渐渐缩短触碰鼻尖,两人唇边也仅差一丝一毫,但最后尼科在希拉的红唇边停住了。 尼科略带湿润热息的语气就这样看着希拉说,“我会安排人放了你的侍女。” “好……”希拉微愣住点点头。 尼科眯眼轻笑,站起身来摸摸她的脸颊从唇边的吻转而亲吻了下希拉的侧脸,道,“我在公主面前果然只会显得渺小。” “这是……挖苦我?” “渺不可及的梦,所以破灭不了的意思。” 希拉觉得尼科偶尔会说出在她境界里无法理解的话,好像是在讨论哲学,又好像是在描绘关于尼科他自己的意境。 “喝汤垫下肚子再睡吧,晚点如果你还醒着,我再过来。” 希拉见尼科说完自顾自的就走了,也就端起了浓汤喝了几口,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食不知味。 第13章 昨晚睡得好吗 那晚后,尼科没再过来。 到第二天,也就是实行处决仪式的当天,尼科过来找希拉一同用早膳。 用餐的地方不在餐厅,而是能见着室外热情花丛的小厅,两人在小厅靠窗外的双人大方桌用餐。 希拉走进小厅就见阳光明媚,窗外的薄阳铺撒一层在已就坐的尼科的金发上,金丝发上细碎闪着光,也照耀了尼科俊白的侧脸上,脸庞明暗模糊分明,显得如雕塑般无瑕疵的脸蛋更加皙白,清透的蓝眸炯炯亮着光,黑色正装显得平和柔和的脸庞下有一丝隐藏的在暗处的情绪,现在的尼科整个人发出的气质如此独特,表面如晴天的云,细探内里又如雷雪天夹杂惊人的让人不可违抗的闪电,他已经完全变了样,这就是希拉最后的想法。 “早安,陛下。” 希拉身后的侍从拉开椅子,让其就坐在尼科对面,尼科抬头浅笑见她,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早安公主,胃还好吗?” “只是没食欲,没有大碍,多亏了你的浓汤让我没挨饿。” 尼科伸手挥了挥,其他人都退下,小厅里只剩下两人用餐,早餐是蔬菜沙拉配培根鸡蛋,不一样的是,俩人餐盘旁边一个放着花茶,一个放着咖啡。 “昨晚睡得好吗?”尼科拿起咖啡小啜一口,抬眼皮看了希拉。 “……喝了汤暖了胃,睡得挺好。” 希拉吃早餐前喝了口花茶,脑内回放昨晚的情景,狠狠忍住想红耳根的耳朵。 问询此话的尼科一脸平淡,似乎昨晚对他是毫无干系,这点更让希拉对自己郁闷。 “那就好,不过我昨晚睡得并不好。” “……看来你很忙。” 尼科对希拉露出让她捉摸不透的眯眼笑笑,听他继续说,“或许吧,或许是呢。” 希拉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没回答,默默拿起刀叉吃起早餐,让两人之间独知的微妙气氛不断发酵。 最后尼科打破了沉默,对希拉说,“我想你已经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今天会过去一趟,你就待在王宫,不必勉强,应该说是我不希望你亲眼见到你不喜欢的那一幕。” 希拉低头看着餐盘说,“我知道。” “你现在讨厌我了吗?” 希拉抬头正眼看尼科,尼科也正注视着她,那双蓝眸并没有难过,而是想要了解答案,了解她的想法,语气也是依旧毫无波动的弦。 “……我不知道。” “也是呢,被我这种奴隶突然还要求一起吃饭,甚至还掌握权力,我想所有人都不会接受。” 尼科轻笑说出这句自嘲的玩笑话,那玩笑话在他嘴里蹦出来时无比轻松,字眼都带着玩笑的律动。这让希拉有些疑惑,不明白尼科的真实想法。 好不容易当上王位的人怎么会如此自在就提起自己旧时的“丑事”,如果尼科不介意从前的事,那他何必做这种篡位谋反搭性命的事?就是因为在意从前的不堪生活才会演变为今天的局面才对,那她到底看漏了什么? “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开玩笑?”希拉问他。 尼科淡笑手拿着刀在空中画圈,语气云淡风轻,道,“那公主认为我要怎么样才好?觉得我要永远回避吗?这对现在的我有什么好处呢?愁眉苦脸只会浪费时间,沉沦于权利也只会带来堕落。”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希拉最近总觉得尼科越看越稀奇。 “是说伺候公主之前吗?当然是继续伺候别人了,不过之前还做过佣兵,环境实在恶劣呢。”尼科放下刀看希拉,“终于对我产生点好奇了吗?”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还做过佣兵。” 希拉觉得尼科体格上和确确实实能看出做过佣兵的伍德不一样,体格不瘦弱但没有浑身大肌肉,只是普通的中等身材,还略显柔弱的白皙体质,现在来看又觉得现在的位置很适合他。 “那你现在看着我,看到了什么?” 阳光下刺眼的金发和那蕴藏秘密的蓝眸。 “你的金发和蓝眸。”希拉平淡说。 “你猜我看你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别说太难听的话,我想我都受得了。” 尼科轻笑几声,继续说,“我看到公主就只看希拉你自己,除了你的外表,还有你能为了别人划破自己的手掌,能抵挡在别人面前这些事。当然,我看我自己也只看到我自己本身,或许您和其他人不免用身份看人,毕竟享有利益好处的位置确实会在意身份,但我从始至终都只看我自己,就像很清楚希拉你的为人一样,很清楚我是谁,想怎么生活。”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能走到这一步了。” 尼科对希拉眯眼笑笑,“要去外面王宫外街道逛逛吗?” “可以出去了吗?” “今天之后可以。” “我能和谁去?露西受伤还没好,等她好了也得一个月。” “那不就只能和我去了吗?你不邀请我吗?” “我可以等露西好了再去……” 尼科被希拉逗笑出声,“你对这方面我想是有些迟钝的。” 希拉噘嘴道,“我确确实实在很多方面没有你精明。” “我是想约你出去,你没听出来?”尼科被逗笑得垂头捂住肚子笑几声。 她真没听出来,不明白为什么要约她出去。 “现任陛下和亡国公主有什么好去的?” “只是我想和你出去,和身份无关。”尼科淡淡说,“你不是想看草原吗?” 希拉双眼亮晶晶看着尼科,点头答应了,“真的要去?不是像之前那样骗我?” “我现在也没什么要骗你的了。” 到了仪式时间,希拉没有乖乖待在房间,她披上一件尼科上次遗留在她房间内的那黑色带着蓝鸟标志的披风,她把帽子扣头上系带,半遮掩脸。爬上能见着仪式的塔之间连接一端的桥梁处。 处决仪式在高台最高处上,底下的群众熙熙攘攘,尼科在高台远处独有的高座上,双脚着地,一手拖着侧脸,一手随意搭着椅把,身旁是站姿规矩的伍德。 在高处第一个被处决的是阿莱。 希拉遮盖好自己的脸,胆小伸出脖子往外看。 仪式开始时,台下的群众也在叫喊什么,然后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 那被压跪在众人面前的,而那个手拿大刀的人举起来大刀,骚动也就随着这举动波澜起伏,跪在众人面前的阿莱,忽而抬头望向尼科等人方向,又对着众人大喊道,“你们这群蠢货!以为他是来拯救你们的吗?我告诉你们!谁都一样!只要谁坐上那个位置最后都一样!谁也拯救不了你们,你们这群肮脏的蝼蚁祖祖辈辈最终都只会任人宰割!我弟弟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群贼!” 众人被阿莱的话惹怒,齐声喊着“快杀了他!” 台上的刽子手抬眼看了眼尼科的脸色,见尼科微笑举起示意他稍等,也就收起了刀。 阿莱越喊越大声,“你们这群被天神遗弃的低等动物,还妄想接近王的位置,简直痴心妄想!他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王族的血液!” “腐烂的血和臭水沟的污水没什么区别。” 众人附和这一句话,对尼科很是拥护,“陛下说得不错!你们才是那群臭水沟的老鼠!” 尼科缓缓站起来说,“这个位置只要你能够爬上来并踹顶端的人一脚就是属于你的,仅此而已。” 尼科缓缓对那刽子手轻挥手,对众人喊道,“没有天神青睐,我们也获得了今天的胜利!我们拥有力量、智慧、团结,这就是我们胜利的原因!” 场上所有人举起手表示忠心而欢呼,在欢呼下,刽子手举起大刀落下,人头落地,夹杂着尖叫欢呼融合成街道的色彩,仪式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在上面的希拉看到了最后,虽然不至于对王族的逝去而撕心裂肺,但内心也并不欢愉,因为她就是其中一个王族,她无法将自己割舍来看,就像所有人一样,可偏偏尼科却可以。 等待仪式结束,已是到了一天黄昏之时。 希拉偷偷独自回到房间,看见了露西站在门口。 “露西!” 希拉飞奔过去抱住她,今天她太需要见到露西了,“你不是应该休息一个月吗?” 露西也开心笑抱住希拉,“手臂受伤而已,但我还是可以陪伴在您身边的,是您救了我的命,不然今天我该见不到您了,也见不到这落日的黄昏。” 俩人都忍着泪意拥抱良久,窗口透射的黄橙色余韵像是安抚着两人的忧伤轻抚在两人的发丝上。 “你的伤口还没好,不用着急来见我。”希拉担心露西的伤口。 “是……是陛下特许我来陪伴您的,我不能再等着伤口好了,等待的日子实在太害怕了,陪伴在您身边我才安心,您笑我胆小也没关系。” “我能有个人聊天真的很开心,先进去房间吧,今晚来陪陪我。我也来陪陪你。” 露西感动地点点头,拉开了房间门,就在两人要踏进房间的那刻,侧眼就见到了一席正装金纹理白衣的尼科,身后跟着伍德。 希拉停下脚步,望向尼科,没先开口,等着尼科自己来说过来的原因。但身后的露西低着头抖着手拉住希拉的衣袖,示意要对尼科行礼。 希拉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想过此事,至少从来没有这个机会,应该说尼科没有让她有这个机会。 希拉提裙就要和露西轻蹲照做,尼科插嘴说,“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和希拉聊。” 露西一直抖着身体低着头和伍德一起离开了,看到了露西害怕而行礼的样子,让希拉才有了真正的实感,那就是面前对自己平和微笑的人已经与从前翻天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