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花卉市场[快穿]》 第1章 暗卫VS琴师 芳菲四月,永宁城连下了半月的雨,长时间的潮湿使人心情都变得烦躁寡欢。 出城十里外的密林,一辆简陋的马车正在全速前进,车轮带起泥泞的雨水,飞溅到车厢上,坐在车前的马夫身穿蓑衣,头上戴的斗笠根本遮不住迎面而来的大雨。 鞭子打得马儿嘶鸣不已,他伸手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探头朝后看了一眼,两侧的树木飞速往后退去,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越是平静,他心里越是不安。 “公子,望江亭很快就到了,到了那里就有人接应我们,我们就要安全了。” 马车帘子并不算厚重,时常有雨从缝中溜进去,风吹起帘子的一角,让外人得以窥见其中一二。 只见一只纤白修长,指若葱管的素手静静地搭放在盘腿而坐的膝上,指尖透出健康的粉色,那人听见外面车夫的话,手指微蜷。 “嗯。” 尾音还未消散,就被突如其来的刺耳杂音碾碎在风中,车内的人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身形不稳。 双手紧握缰绳的车夫却瞳孔紧缩,立马警戒起来。 那逼仄的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纹丝不动地立在大雨中。 车夫刚才在看见那道身影时就立刻将马儿勒住逼停马车,他常年混迹在江湖上,身手内功都是同辈里数一数二的,普通人的行迹根本逃不过他的感知。 但是眼前的人出现得无声无息,让他看不透深浅,如果不是对方主动现身,他可能都察觉不了周围有人。 马儿也感受到了危险,焦躁地来回踱步,带动着马车轻轻摇晃,身后传来浅浅的吸气声,车夫换了一只手握住缰绳,右手后撤摸到自己别在腰上的长刀,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方才分出一丝心神关切道:“公子,可是方才伤到了?” “无碍。” 一道清灵如水的嗓音响起,听着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车夫松了一口气,立刻操纵着马车试图往后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衣人,谨防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马车即将退回到道路拐角时,黑衣人动了。 他几乎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等车夫反应过来,抽刀格挡时,敌人的刀锋已经擦着他的脸过去了。 不好! 车夫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身后车厢里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出刀的速度太快,那人指尖形成一道墨色的残影,车厢上的帘子在碰到那道残影时就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 没了帘子,车厢内的一切再无遮掩,就这样暴露在车夫和黑衣人的目光之下—— 车厢内设施简陋,除了一张小几之外再无其他,小几后盘坐着一位身着雪白素衣的少年,他双手环抱着一个三尺多长的物件,帘子掉落后,方才抬起头看向车外。 少年黑压压的睫羽轻颤,瞳孔乌黑油亮,长及腰臀的发丝用一根发带松松系着,有一两缕因为刚才的动荡粘在脸上,衬得整张脸白皙似雪,精致如玉,墨黑和极致的白混合,在阴沉的雨天呈现出一种姝绝的美。 黑衣人站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衣摆处洒落的雨滴有一些飘进了车厢里,落在少年的脸颊上,像是花瓣凝出了露珠。 车夫见少年暴露在黑衣人的眼前,心中一凛,抬起手中紧握的长刀,劈向黑衣人的双腿。 他的进攻角度刁钻又让人防不胜防,寒铁带起的罡风划破了雨幕,奈何对手功夫在他之上,黑衣人压根儿没正眼看他,两招之内就将他再次弹飞出去。 脚下的马儿更加敏锐,在感受到黑衣人煞气的那一刻就安安静静地站立着不动了,任由对方踩在自己背上。 雨更大了,少年侧过身将怀里的物件护得紧紧的,白色的衣袍袖摆则被打湿一大片,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黑衣人,面无表情道:“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他面上表现得一派镇定,攥得发白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可能是刚才在颠簸中不小心撞到了车壁,此时少年的额角有些泛红,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使黑衣人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 远处的车夫将将缓过来,就看见自家公子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白兔,控制不住开口道:“我们与皇城从未有纠葛,不知阁下为何在此拦路?” 这世间最顶尖的高手,有一半身处江湖纵歌走马,还有一半归于朝廷,是朝廷精心培养的利刃。 这些人从小训练杀人隐匿的技能,早已磨灭了人类的感情,一生只效忠一个主人,他们是真正的大国兵器,也是皇族清扫障碍最锋利的刀,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皇家暗卫。 眼前的黑衣人虽然并没有说话,但车夫活了二三十年,对朝廷有一定的了解,也曾经见识过皇家暗卫的厉害,所以两人交过手之后他就猜到了一二。 不过这人第一时间不杀他们,就代表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过了良久,黑衣人沙哑冰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煞气响起:“摄政王请景浣公子到王府一叙。” 少年闻言皱眉道:“我与摄政王并不认识,有何可叙?” 黑衣人却有些不耐,旋身下马,坐在车厢前驱车调转方向,准备就这样原路返回。 “你等等!”少年见他一丝商量也没有就要将他带走,顿时有些着急。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那东西并不在我这里,你们将我抓回去也无用。” 【可怜的主角,还以为别人抓他回去是为了别的东西。】 滋滋冒着电流的声音蓦然响起,只不过道声音并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车夫见对方显然是准备硬抢,咬咬牙正准备殊死一搏,少年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见这黑衣人动作丝毫不客气,于是在他动手之前连忙出声阻止:“桑叔,你先走吧,先去与他们会和,我去一趟摄政王府,他们暂时不会杀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黑衣人宽阔的背,像是在证实什么。 不过黑衣人从刚才说过那句话之后就再没有开口,也不打算回应少年的话,自顾自地驱动马车,压根儿不将旁边虎视眈眈的车夫放在眼里。 少年咬咬牙,将怀里的东西放到马车最里边淋不到雨的地方,上前扒住车门,吩咐着车夫:“桑叔,你先回华音阁,去找师傅,告诉他我在摄政王府。” 车夫默了,他知道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但是看着单纯无城府的公子被带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他还是有些不甘,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太弱了,如果他更强一些,也不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公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望着远去的马车,车夫渐渐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马车骤然加速,少年被惯性甩到后面,手臂磕到车壁,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弄疼别人了,不道个歉?】 “这是个什么任务?” 那道神秘的声音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语气疑惑道:【救赎者任务啊,还是比较简单的。】 黑衣人语气森寒,带着不耐:“这是什么救赎任务?” “为什么是男的和男的谈恋爱?” 系统发出嘻嘻笑声,若隐若现的电流声充斥在黑衣人耳边:【宿主看剧情看得这么快?】 没有得到回应,系统自顾自地往下说。 【没办法,谁你得罪主神的,这是他亲自给你分配的任务,宿主,这次你可一定不能再任性了,要再把小世界搞崩,我俩都得完。】 “上个世界崩了?”黑衣人愣在原地,困惑地皱眉问道。 主角明明已经称霸修仙界,成为世间第一人并修炼成神,他这个大反派也死了,按理说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小世界怎么会崩呢?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那我上个任务不是白干了?” 【怎么能算白干,你还捣毁了一个小世界呢。】 头疼,他有些无奈道:“你再跟主神反馈一下,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干不了。” 系统也很想跟主神反馈,自家宿主是男频反派专业户,日常经历的都是打打杀杀,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情情爱爱,像这种女频**花市文,他怎么做得来。 【试过,主神把我拉黑了。】 黑衣人:“……” 行吧。 “我这次没有名字?” 【有,廿十四。】 “这是代号,不是名字。” 【嗯哼,都一样。】 像他们这种穿行在各种小说形成的世界做任务的人,被称为任务者,都是主神在各个世界捡回来的混沌之灵,他们没有记忆和□□,终日飘荡在世间。 那日,主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问他要不要做个交易,他想了想就答应了。 因为他非常无聊,拥有意识却无法触摸万物,实在是难熬。 交易达成,他成为了主神手下任务者的一员,替主神填补世界漏洞,完善剧情,日复一日地进入一个又一个躯壳,体会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主神告诉他,只要他业绩达到一定标准,就会帮他找回他曾经的记忆,对于他们这些混沌之灵来说,记忆非常重要。 他也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做过哪些事,过得好不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知道自己叫沈语时。 呀呼,开文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暗卫VS琴师 第2章 暗卫VS琴师 作为一名拥有几百年工龄的老员工,沈语时还是第一次任务失败引起主神不满。 不过说起来他上个世界确实不如之前敬业,身为反派,却对童年经历凄惨的主角产生侧影之心,不但一次次放水,还和主角建立了友谊。 小世界崩塌,他可能就是那个最大的异端。 任务者一般不需要休息,做完一个任务,只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可以准备进行下一个了。 沈语时之前不知道任务有变,以为还是跟以前一样,照着剧本走剧情就可以。 直到进入世界,看完剧情才知道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任务世界,不光重要角色都是男性,就连谈恋爱的对象都是男的,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男的还能和男的在一起。 这句话要是让系统听见,估计又要说一句少见多怪。 进入世界时他正在淋雨,身体的主人是一名暗卫,奉了大凉朝摄政王的命令去追回逃出城的主角,沈语时立在路中间,等待着几百米开外疾驰而来的马车。 这个世界的主角名叫景浣,是江湖上的大门派华音阁阁主京竹音的弟子。 华音阁弟子擅音律,以音攻出名,每一个音符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主角从小在华音阁长大,因为身体原因,始终无法凝聚内力,学不了华音阁的内功心法,倒是有一双能弹出绝世琴音的好手,早早在江湖上出了名。 读到这里沈语时有些了然,前期废柴后期逆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型男主,简单。 只是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变得越奇怪。 景浣年逾十七,出色的容貌就已经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道,拥有绝世的容颜却没有强大的武力加持,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主角的平静生活在他十七岁时被打破,京竹音受邀去皇城做客,将主角景浣一并带了过去,两人在京都永宁城住了一个月,京竹音却在返程的第二天留下一封信后不告而别。 信上没有交代他去了哪里,只是告诉景浣让他暂时呆在永宁城,景浣对京音竹的踪迹一无所知,他以为师父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去办,才留他一个人,于是他听了京音竹的嘱咐,乖乖呆在永宁城哪儿也没去。 一些对他垂涎已久的人原来因为忌惮京音竹,不敢出手,京音竹一走,他们就开始跃跃欲试,如果没有刀客桑西拦着,景浣早就被人给撕碎了。 虽然沈语时也不明白主角一个男的有什么好抢的。 在经历了第三波夜袭后,他意识到永宁城不是久留之地,并决定和桑西一起离开。 哪曾想还没走到望江亭就被摄政王派人抓了回去。 大凉的朝政之上,皇帝懦弱无能,现如今已经是摄政王萧勉的天下,萧勉对主角起了占有之心,在将景浣抓回去后先是温言软语地哄过一阵子,后来见他油盐不进,就用了强硬手段。 那段时间是景浣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短短的三个月就被萧勉折磨得没了人形,那三个月内,他不止一次期望过京竹音会来救他,可是京竹音一次都没来。 后来又过了半年,京竹音来王府领人,景浣才知道自己只是京竹音为了和萧勉合作而舍出去的筹码。 更令他绝望的是,自己从小到大最敬重的师父,也对自己起了那样不堪的心思,更是和萧勉一起欺辱他。 沈语时看到这里就再没往下看了,就连马车走到他的面前都无动于衷,因为他正忙着捡他掉在地上的三观。 鉴于主角的经历太惨,超出了沈语时的认知,他甚至想放水。 但仔细琢磨之后他觉得又觉得放水不太靠谱,先不说萧勉身边不止他一个暗卫,没了他还有别人去抓,再说那个京音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主角放回去也不安全,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把主角先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 ……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速度比刚才慢了不少。 系统知道自家宿主的小心思,在他耳边幽幽说道:【依你这个速度,赶回王府是要挨鞭子的。】 “谁怕呢。” 话虽这么说,沈语时还是在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开始提速。 【哼,怂逼。】 “你别狗叫。”他分出一丝心神给车厢里的景浣,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很轻,像是要刻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人缩在角落里,只占了车厢的一小半。 沈语时因为人设不好回头,所以看不见景浣被淋湿的衣袍和浸润的黑发,系统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苍白着脸,双手拢在袖子里,任由溜进来的雨滴飞溅在脸上,长长的睫毛低垂,时不时抬头偷瞄一眼车前的黑衣男人。 【不知道你装的什么逼,把帘子给砍了,小心主角还没到王府就被冻死。】 沈语时有点语塞,他承认他刚才是有点失控,为了弥补一下过错,他将身子尽量挺直,能遮一点是一点。 “我怎么感觉我没什么戏份,这怎么走剧情?” 系统嘴里咔吱咔吱地响,含糊道:【这个任务自由度很高,不必局限于剧本,唔……主要是帮助主角脱离以后的悲惨命运就好了,放开手去干!】 “知道了,但是……”沈语顿了顿。 说道:“你在吃什么?” 【薯片。】 沈语时:“……” 我辛辛苦苦地做任务而你在这里吃薯片? “给我分点儿。” 【你小声点,别被主角发现了。】系统悄咪咪塞了一把薯片给沈语时,还不忘提醒他注意影响。 “咯吱咯吱” 身上太冷了,景浣靠在摇晃的车壁上缩成一团保存体力,就在他闭眼沉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在这种环境下就显得很突兀。 “咯吱咯吱” 擅音律的人耳朵都很灵敏,他狐疑地将目光放在黑衣暗卫身上。 男人带着漆黑的斗笠,周身一片暗色,手臂因为拉缰绳而显现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臀,腰身劲瘦,好像丝毫没有被连绵不断的雨丝侵扰,微风不动地坐在原地。 察觉景浣的窥视,男人侧过头看他一眼,下半张脸被黑色皮革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浓墨点漆的双眼暴露在天光下,景浣被男人眼中冰冷的寒意惊到,他有些警惕,不动声色地往后缩。 可是背后放着他的琴,已经退无可退,索性男人只是看他一眼,并没有别的动作。 “耳朵真灵。” 【是你动作太大吧。】 …… 大凉繁华昌盛,是中原第一大国,京都永宁城也是整个中原最为繁荣奢靡的城池。 沈语时驾着马车从南城门而入,守卫的士兵看了一眼他的令牌便急忙大开城门,迎他进来,就算被车轮溅一脸水也不敢说什么。 他握紧手里的缰绳,抬头眺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内心毫无波澜,那是这个世界权力的中心,是这个世界所有人最向往的瑶台金殿,也是主角最终葬送生命的地方。 自古红颜惹人醉,万里江山白谷堆。 他其实最烦做跟古代皇权有关的任务,森严的阶级和冷血的贵族根本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道,沈语时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以他一般都会尽量避开古代位面。 街道上铺满的青石砖有效的防止了下雨后道路泥泞的问题,马蹄踩在上面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永宁城太大,沈语时又驱车一个时辰,才走到摄政王府。 凭着原主的记忆,他是从后门进的王府。 主角有专门的下人招待,而他则要前去跟萧勉复命。 苦逼的打工人。 景浣经过一路的风吹雨淋,人已将有些不好了,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越发青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站在屋檐下,身着淡蓝衣衫的侍女给他披上一件厚披风,并将他的宝贝琴妥善抱着,这令他的脸色缓和些许,倒是没有被人强行带回来的不悦了。 沈语时早就在他下车时就走了,他背对着主角,能感受到对方投向他的目光,那目光淡如秋水,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穿过九转回廊和深深庭院,他终于在湖心亭见到那位剧情中描写的位高权重,心机深沉的主角攻。 身量颀长的男子着一身紫色华袍,长发用一根成色极好的白玉发簪挽着,侧脸线条流畅,骨相绝佳,持着白玉杯的手指比白玉还要白皙几分。 沈语时自打进入亭子,就感受到四周不下十双眼睛盯着自己,那些目光冰冷阴寒,是和自己一样的皇家暗卫。 没有丝毫犹豫,沈语时进去就跪下了。 “主人,景公子现已入府。” 萧勉斜睨他一眼,深邃如渊的眸子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他只是坐在那里,浑身的贵气和骄矜就控制不住地蔓延开来。 端着杯子又呷了一口茶,任由沈语时在原地跪了半个时辰,萧勉才淡淡开口。 “去领罚吧。”没说是犯了什么错,但亭子里的人都知道是为什么。 沈语时松了一口气:“是。” 去刑室的路上,他有些丧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系统,我感觉这把要完。” 【我也觉得。】 沈语时:“……” 【萧勉的压迫感确实强,没事,咱们积分多,任务完不成也没什么。】 “你真乐观。” 系统毫不谦虚:【是这样的。】 “记得待会儿给我屏蔽一下痛觉,我感觉会很疼。”毕竟五十鞭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下来的。 【No problem.】 感谢饒小可爱的 10瓶营养液,爱你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暗卫VS琴师 第3章 暗卫VS琴师 原身是御用皇家暗卫,在王府所受的供奉仅在侧妃之下,因此他有单独的房间可以休息,不过暗卫一般都要跟在主子身边,正真能回房间的时候不多。 影卫规矩森严,沈语时在刑室呆到傍晚才被放出来,他脱下被雨水和鲜血浸透的衣服,在水井里提一桶冷水洗了个澡就算收拾干净。 系统之前帮他屏蔽了痛觉,那些伤只是看着吓人,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趴在床上,背后是化为一团雾气的系统,正在给他上药。 系统虽然没手,但它上药的速度很快,嘴里还不忘唏嘘:【这暗卫真不是人干的。】 沈语时从枕下出一沓银票,数了数又放回去,懒洋洋道:“高风险高回报嘛。” 【再高的回报也得你有命享受啊,你这身体底子都毁得差不多了,能活到三十岁都够呛。】 沈语时听到这话人都不好了:“怪不得我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儿呢。” 他从床上一弹而起,系统被他惊到,速度极快地躲开。 “那我到时候要是死了,任务没完成怎么办?” 系统拍拍他让他老实躺好,安慰道:【你现在才二十,还有十年时间,在这期间把任务做好不就完了嘛。】 “希望吧。” 主要问题还是这次给的角色地位太低了,让他没有多少发挥的空间,沈语时不免怀念起以前当反派的日子,虽然不怎么自由,但至少过得舒服。 不等系统再说什么,门外来人了。 来者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他走到门外敲了敲门,低声道:“廿十四,王爷有令,让你稍后去鹤园当值。” 鹤园,就是剧情中萧勉安置景浣的地方。 “知道了。” 文中没有提到萧勉派暗卫监视景浣这件事,应该是小世界自动补全,这样一想,廿十四确是最接近主角的一个角色。 …… 鹤园是王府靠南边的一个院子,离萧勉住的地方也就五分钟路程,环境清雅怡人,前期萧勉为了哄人就给景浣安排了这个地方。 沈语时到的时候景浣正坐在窗边擦他的琴。 那是一张乌黑油亮,素朴端庄的古琴,就连沈语时这种不懂乐器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一把好琴。 许是不久前才沐浴更衣,景浣换了一身水青色的宽袖袍服,袍服领口有些大,抬手间精致的锁骨半露,更显得他冰肌玉骨,清隽姝绝。 沈语时没管他,偷摸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猫着,萧勉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并监视景浣,他暂时没有什么任务计划,先就这样吧。 躺在梁上,耳边是雨声掺杂着时有时无的琴音,他听不懂,倒是觉得挺催眠的。 自那时候进了任务世界,沈语时脑子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是淋雨就是受刑,再加上事先原主为了别的任务两天没合眼,这会儿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困意如山倒,他在意识昏沉之际交代系统帮忙盯着,有事就叫醒他,随后头一歪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系统叫醒他时夜已深,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檐下的雨声滴答作响。 系统用严肃的电子音告诉他景浣正在发烧。 沈语时心里一惊,瞬间瞌睡醒了大半。 古代医疗机构并不发达,一个小小的发烧有时候也会要了人命,他从梁上下来,直接从窗户里翻进去查看情况。 雕花木窗前放置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白日里见到的琴,沈语时动作迅捷又利落,深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绕开屏风直奔后面的大床。 结果一进去第一眼没有看到人,床上只有隆成一团的被子。 沈语时愣了一下又往前走两步,才凭着超出常人的夜视能力找到了缩在最里面的主角。 可能是高烧产生的热量让他觉得很热,被子没有一点盖在身上,全都被无意识地推到一边。 景浣穿着一身纯白的亵衣,身后的黑发凌乱地铺在床铺上,露出绯红的后颈和莹白的肩头,宽松的亵裤在主人的踢蹬下卷到了膝盖上,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沈语时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眼睛扫到那双清瘦且骨骼匀称的玉足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段原剧情里的文字。 【景浣被萧勉粗暴的动作吓到,那双美丽的凤眼都瞪圆了,溢出满目的惊恐,一时间也来不及探究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只顾着急忙往后躲,偏偏萧勉不给他这个机会,高大的如同山岳般压下,动作迅速地一把擒住少年细瘦的脚踝,将人拖到身下,细细摩挲着手中温润的肌肤。】 【那条景浣最喜欢的青色发带,也被萧勉扯下,系在了脚踝上,连同床柱绑在一起,一并成为欺负少年的帮凶……】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沈语时把眼睛从人脚上挪开,摸两下鼻子来掩饰尴尬。 他让系统兑点退烧的特效药,准备先把烧退了再说。 床有点大,得跪在床上才能碰到景浣,他先是把人从侧躺的姿势变成平躺,随后双手插到景浣腋下,再将人拖到床中央放好,抖开成团的棉被盖在他身上。 系统看着沈语时那犹如拖尸一样的动作,默了。 那是以前宿主杀了人处理尸体最常用的手法。 沈语时不知道系统心中所想,景浣身上温度很高,必须马上退烧:“药给我。” 药片呈蓝色,入口即化,沈语时只负责将药片送进景浣的嘴里,不用给他喂水。 可能是药片太苦,床上的少年不再执着于掀被子,而是抿紧了嘴唇不停摇头。 不知道是生病的缘故,还是人原来就娇气,景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不停找水喝。 沈语时按着他不老实的双手,怕声音太大吵到隔间的侍女,无助地向系统求助:“怎么办?” 系统在一旁看戏,好心建议:【桌子上还有水。】 准确来说是茶,沈语时离去倒了一杯回来,刚要给人喂进去,半路想起来病人好像不能喝冷水,于是他又将杯子拿回来紧贴手心,用内力将茶水加热。 等到茶水冒出热气,温度适中后,他才将景浣从床上扶起来准备给他喂水,少年人骨架有些小,沈语时单手撑着他的后背心毫不费力。 高烧让他原本红润的薄唇变得苍白干燥,额头和颈间都是汗,沈语时将茶杯送到他唇边,景浣渴得狠了,凭着本能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光。 系统出品的退烧药确实精品,才一个钟的时间,景浣身上的温度已经慢慢降下来了,在此之前沈语时一直在盯着他,没有别的,只因为他太喜欢踢被子了,为了避免再次受凉,只能帮他盖被子。 直到景浣呼吸平缓,脸色恢复正常,沈语时才重新回到房梁上。 此刻万籁俱寂,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原主以前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能继续工作,搞得沈语时现在也不困。 睡不着他就喜欢复盘。 白天在湖心亭他已经见到了这个世界的攻一,浑身的气度让他想起以前和他争锋相对的气运之子们,可惜他现在不是翻云覆雨的大反派,而是连人权都没有的炮灰路人甲,更别说他要帮助的主角,还是个战五渣,连内力都没有,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算不上队友。 萧勉身边守护暗卫很多,刺杀风险太大,不过使用特殊手段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沈语时突然激动起来:“系统,我把萧勉直接干掉,主角是不是就安全了?” 【你别想,此路不通。】寂静的深夜,带着电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否定了他的提议。 【这个世界的两攻一受都是正儿八经的位面之子,虽说他们都有主角光环,但你是凌驾于小世界之上的任务者,你有那个能力杀死他们,若是他们之间有一个死在你手上,都会引发小世界的混乱和崩塌,到时候你就是第一责任人,主神的怒火你不会想承受的。】 【这种世界的位面之子要比你以前遇到的都要脆弱,我以前和你讲过的,所以说你别瞎搞。】 沈语时彻底蔫巴了:“你们的任务一点儿都不严谨。” 【够严谨了。】 “他们必须死,不然有他们在一天,我的任务对象就没有安生日子。” 系统有些沉默:【你当反派当上瘾了?】 沈语时:“……职业病。” 【太过投入对于任务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的,放心吧。”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沈语时还是坚定着自己之前的想法。 既然主角不能直接死在他手里,那不如由他来改变剧情,削弱主角攻的气运,到时候主角攻对世界的影响力变小,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动乱。 沈语时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他为了做任务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就算他现在的任务性质变了,但行事手段和思维方式却没有发生改变。 正当他在心里回忆剧情,制定任务计划时,不远处的床上,熟睡中的景浣突然发出了动静,他像是被噩梦魇住了,闭着眼睛不安地摇头。 沈语时本着照顾人就照顾到底的心态,制定任务的计划暂停,他得先去看看景浣发生了什么。 隔远了听不真切,走到床边他才听清景浣嘴里在嘟囔什么。 “师父……师父……” 少年淡色的唇瓣嗫喏着,来来回回就这么两个字,或许是因为生病,嗓音又软又哑。 剧情中景浣从十二岁就拜入京音竹门下,此后一直跟着他学琴,可以说对于无父无母的景浣来说,京音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连生病都想着他,以至于后来京音竹和景浣撕破脸将他带上床,才会对他造成那么大的冲击和精神折磨。 最孺慕的人是自己悲惨遭遇的推手,换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 剧情后期,景浣的每一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彻底沦为两人的禁脔和泄欲工具,连自杀的权利都被剥夺,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经历太过悲惨,星际才会派任务者过来拯救他,改变他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暗卫VS琴师 第4章 暗卫VS琴师 清晨,侍女推开紧闭的门窗,院子里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进室内,带走原先阴雨天所积累的潮湿晦气。 景浣则坐在院子里看着檐下的几盆西府海棠出神,那是萧勉今天一早让人送过来的。 海棠娇贵,王府里的花匠花了大功夫才培育出这几盆,萧勉让人一并送到鹤园。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好似知道了什么,但没有一个敢讨论的,萧勉性格阴晴不定,他们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的,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主子不快被处死。 景浣是前几天他们看着进的王府,据说还是被暗卫的带回来的,一来就住进了鹤园,王爷下令让他们好好伺候着。 原先他们还以为景浣是王爷的座上宾,毕竟少年虽衣着朴素,寡言少语,但周身干净清浅的气质也说明了少年的不俗,更别说他还有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可几天过后,随着鹤园的东西越来越多,萧勉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下人们才发现萧勉大概是想要将景浣收入房中。 这在永宁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些权利顶端的达官贵人什么都玩,奇珍异宠,男人女人,哪怕他们有些人并不喜欢同性,也照样会为了尝鲜去养娈宠和男宠。 那些无权无势出身寒微,又身姿纤薄的少年就成了他们的猎物。 萧勉虽然冷血嗜杀,喜怒无常,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早已过了弱冠,连王妃和侧妃都没有,偌大的后院空空荡荡,有时也会住进来一两个皇帝或大臣送进来的乐师歌姬,但往往住不了一两天就会莫名其妙地暴毙。 直到景浣的出现他们才知道萧勉喜欢男人。 …… 萧勉送来的东西景浣一个都没动过,无功不受禄,他和萧勉没什么关系,对方骤然对他这么好肯定是有所图,师父告诫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萧勉这些天对他以礼相待,并没有什么冒犯举动,还经常过来和他讨论琴谱,听他弹琴,这让他心中对于萧勉强行将他抓回来的愤懑稍微消弭了一点,也只是一点。 今天天气很好,萧勉下完朝直奔鹤园,行走间黑色的宽袖朝服来回翻飞,衣摆处用特殊工艺绣成的龙纹若隐若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那些纹路精美绝伦,象征着无上的皇权,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龙纹,而是和龙纹无比形似的四爪蟒纹。 他来的时候景浣正望着他刚送的海棠花,雪白的素纱深衣将他衬得仿若谪仙,半张侧脸被阳光照到,脸上的绒毛纤毫毕现。 萧勉没有立马过去,而是在原地用目光将少年从上到下好好描绘了一遍,才眼眸深沉地走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景浣方才在发呆,萧勉骤然出现将他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 清冽的嗓音让景浣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嘴角带着浅笑的摄政王,起身行礼,对方眼里的温柔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淡淡道:“我在想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放我离去。” 萧勉听他又提起离府的话,刻意柔和下来的面容僵住了一瞬,眼神渐渐晦涩起来,却在下一秒景浣望过来的时候又恢复正常。 他转动着手指上深翠色的玉扳指,避开这个话题:“可喜欢本王送你的海棠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景浣不喜欢他也要送。 景浣:“在下一届草民,是个粗鄙之人,欣赏不了这番美景,王爷将它们送来着实浪费。” 不远处,偷听二人谈话的沈语时挑了挑眉:“我敬他是条汉子。” 系统倒是有些唏嘘:【面对摄政王骨头都这么硬,怪不得后面萧勉要往死里弄他。】 可不是嘛,景浣说完这句话,萧勉脸色瞬间就黑了几分,自从他当上摄政王,就再没有人敢忤逆他,如果不是看上了景浣的这身皮囊,他才不会费这么多心思去哄一个江湖人。 两人的谈话因为景浣的不识抬举而不欢而散,哪怕他感受到对方有些生气,也并不在乎,对于不熟的人,他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照顾对方的情绪。 沈语时见萧勉走了,连忙跟上去。 出了院子,就见到萧勉背着手立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他走过去跪下,一板一眼地汇报着昨天鹤园发生的一切,包括景浣什么时候起床,用了多少饭菜,弹了多久琴。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萧勉听完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 萧勉的变态程度这段时间沈语时和系统已经见识过了,小到景浣擦琴用过什么帕子,大到景浣和华音阁写的什么信,他都要知道,这些东西他都要沈语时每天观察完再复述给他。 不过信件已经被暗卫拦截下来,只是景浣不知道而已。 系统道:【你别说这主角攻倒是有几分像你曾经演过的一个反派,掌控欲也是这么强。】 沈语时又缩回黑暗里,漫不经心道:“不一样,我那是装的,他才是真变态。” 【有道理。】 …… 半夜,沈语时听见门开的声音,本来是浅眠状态的他瞬间睁开了眼。 一片漆黑中,他看见景浣穿着单薄的亵衣,外面披着一件外袍就出去了。 更深露重,景浣将手拢在袖子里,轻手轻脚地摸黑走出院子。 鹤园外面有一口池塘,塘边是一片嶙峋的假山,沈语时就看着他走到池塘边,用哨声唤来一只鸽子,随后将手里的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出去。 那信上的内容沈语时都会背了,聊聊几语都是问京音竹事办得如何,可遇到什么危险的。 这几天景浣一共写过两封信,上一封现在正躺萧勉的书房里,这辈子都到不了京音竹手上。 萧勉截了他的信鸽却没有杀掉,而是放回去等着景浣下一次再寄,这些事景浣完全不知情,他还以为京音竹收到了信却不回。 沈语时却清清楚楚,所以他每天看着景浣这么白折腾也挺难受的,特别是想到剧情描写的某些场景,连他都感到压抑。 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景浣松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刚一动身就听见石子路拐角处传来了女子的交谈声。 “你确定是掉在这儿?”深夜里的窃窃私语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在寂静的黑暗中有几分紧绷感。 另一个声音回应她:“我昨天从这条路回去后珠花就不见了,一准儿是丢在这里,快找快找,冷死了。” 原是两个趁着天黑摸出来找东西的小侍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景浣也渐渐退到了假山之间,他夜里出来一般都不惊动人,他不想让萧勉知道他半夜往王府外面递信。 两个小侍女也不敢带灯,只敢就着月光在草丛里翻找,那位丢了珠花的侍女有些着急:“怎么找不到了?我白天沿路看了都没有,就这里没看,肯定是在这里。” 另一个侍女也很紧张,怀疑道:“没准儿是叫别的人给捡了去。” 眼见着那个侍女快要找到假山里面,景浣心一紧,慌乱之下踩在石头上,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景浣本来就冻得发白的脸瞬间面如白纸。 他强忍着疼痛,将口中的痛呼吞下去,手指扣着边上的石头,低下头又往后缩了缩。 沈语时一眼就看出他是崴了脚,还崴得不轻。 离景浣最近的侍女听见声音,好像发现了什么,停住手里的动作怔怔抬头,她望着不远处被风吹动树叶的灌木丛,还有那漆黑阴森的假山,身子开始发抖。 “月……月儿。” 另一个侍女离得远,听见同伴喊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侍女脸色发白,望着她轻轻说道:“上个月有个叫小桃的蓝衣侍女,是怎么死的?” “淹,淹死的啊,你大晚上的说这个干嘛,晦气死了!”月儿浑身一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那说话的侍女都快哭出来了,她一边盯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假山,一边讲:“那你看看,是不是在在这里淹死的?” 月儿彻底慌了,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池塘,回忆起上个月她路过时看见的场景,才发现当时打捞尸体的岸边就在不远处,她们再走几步,就要走到小桃躺尸的地方了。 她悚然一惊,不敢再看,拉起旁边的侍女就奔逃出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景浣听见侍女的对话,抿了抿唇,等两人跑远,就想马上回院子。 奈何脚踝处如尖针椎骨,让他半点都动不得,踉跄着挪动几步,景浣疼得眼睛都红了,可是在周围有风吹动树叶时,还是忍着痛望过去。 那双形状优美的凤眼睁圆了,像一只应激的小兽,眼底还有因为疼痛而泛起的湿意。 沈语时见他那可怜样,也不管那么多,就从旁边走出来,准备将景浣带回院子里,毕竟在外面冻着也不是个事儿,风寒才好呢。 哪曾想他刚出现就吓了对方一大跳。 景浣本就被刚才侍女的谈话吓到,脚又受了伤,正是神经脆弱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黑影令他心神剧颤。 眼见着少年控制不住就要叫出声,沈语时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一声惊惧的叫喊闷在嗓子里,景浣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黑影,没有吐出来的那口气呛在嗓子里,他一手抓住捂在嘴上的大手,一手撑着旁边的假山,呛得全身发颤。 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珠滴落在沈语时手上,他动作一顿,语气淡漠:“别出声。” 谢谢Xxx 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爱你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暗卫VS琴师 第5章 暗卫VS琴师 也不知道是沈语时的语气太冷,还是今晚的风太大,身前的少年听见他说的话,忽地打了个颤。 三秒之后,沈语时将手收回来,景浣再次咳起来,声音比刚才要小了很多。 他在沈语时放手后立马拉开距离,顾不上脚踝的剧痛,直到背后靠上假山,他才找回些许安全感。 长长的黑发披散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倾泻而下如同上好的绸缎。 沈语时就在一旁看着,准备等人咳好了再将他送回去。 他不确定景浣有没有认出他,上次他是外出做任务,带着面罩,大半张脸都掩在面罩之下,现在他身处王府,没必要再遮掩面容。 景浣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他还真不好判断。 要不是今天晚上情况特殊,他可能到任务结束都不会和主角正面相对,毕竟任务对象就是任务对象,过多的交涉反而徒增是非。 不知道想起什么,沈语时气息又沉了几分。 从景浣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见黑衣男人苍白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忽而云雾散去,月光大盛,让景浣看清了男人的全貌,那张脸可能是因为常年不见光,显得尤为苍白,一双寒光凛冽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等他缓过劲,沈语时直接上前一步单手将他抱起来,少年单薄的身躯被其轻而易举地带入怀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 景浣受伤的是右脚,沈语时特意避开他那条腿从左侧抱他,身上的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身形不稳的情况下,连忙抬起双臂抱住沈语时的脖子,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耳边就传来呼啸的风声。 直到被放在床上,景浣都是一副受到惊吓的状态,那头柔顺的发丝被风吹乱,紧贴在脖子上,他单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抬起头茫茫然地看向沈语时:“你……” 还没等他说完,眼前已是空无一人,若不是受伤的脚踝时刻传来疼痛,景浣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是他的幻觉。 他坐在床上兀自凌乱,想起刚才的事就脸色几番变化,越来越红。 过了一会儿,他将外衣脱下来放到一边,脚太疼,接着在原地缓了缓,想忍痛把鞋子也脱掉,手刚放上去,面前的空地上就出现了那双熟悉的黑色靴子。 沈语时一回来就看到主角那笨手笨脚的动作,为了避免他后期变成瘸子,连忙上去将那双手拨开,系统说景浣的脚崴得不轻,搞不好已经骨裂了,他刚才出去将系统兑换的药膏用水调制好,现在要给景浣敷上。 “有点疼,你别叫。”他甚至说的是你别叫,都没说你忍着点,系统听完眼前一黑。 沈语时的动作算不上多温柔,但胜在有技巧速度快,景浣听见这句话的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痛意,在忍受范围内,他双手揪紧被子,将下唇咬到发白才没发出声响。 景浣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太对,他不该让对方帮他涂药,可只要他想反抗,想动,沈语时就会用眼神制止他,说不上很凶,就是令他有些后背发凉,男人比他高一个头,就算此时单膝蹲着也依然气势十足,衬得景浣像一只小鸡仔儿。 才过没多久,景浣原本纤细的脚踝就已经肿胀起来,沈语时涂药时为了方便就将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上,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他没心思想这些,只耐心地把调制好的药膏用玉片涂抹在伤处。 药膏是系统商城里用积分兑的,价格高昂,有续筋接骨之效,而且见效很快,他不打算和萧勉汇报景浣今天晚上崴脚的事,干脆今天晚上就将他的伤治好。 绿色的药膏落在皮肤上冰冰凉凉,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那香味萦绕在景浣鼻尖,连疼痛都缓解了不少,他毕竟是保守的古人,做不来将脚踩在人身上这般轻浮的动作,只是他忘了一眼对方握着他小腿的修长大手,有些难堪地别过眼。 沈语时的手很稳,他做起任何事都很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奇怪气氛。 最终还是景浣开口打破了平静:“你……你是那天抓我回来的黑衣暗卫。” 沈语时抬头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叫什么名字?” “……” 等了半天,男人依然执着于手里的活儿,并不回答他。 景浣有些尴尬,手指扣着床沿,低下头不说话了,不想自讨没趣。 【你好没礼貌哦。】 沈语时:“……” 【别人在跟你讲话唉。】 “你这是什么腔调?” 系统化作一团雾气飘在景浣身边,上下浮动,看着他裹成绿色的脚脖子漫不经心道:【刚才刷了几部台剧,有代入很正常的啦。】 “你们做系统的门槛高吗?我也想去应聘。” 【不高,但有一点硬性要求。】 沈语时来了兴趣:“讲来听听?” 【不能是活物,必须是我们这样的高等机械产物。】 行吧,沈语时心想他应该是没有那个命享受这个待遇。 “对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刷剧。” 说起这个系统就来劲了,带着炫耀的语气讲道:【主神给的福利啊,原本系统没有人类的某些需求,共情能力也不强,后来主神将我们的芯片改造了一下,让我们也可以吃东西看剧啦。】 沈语时不知想到什么,淡淡道:“其实我觉得你原来也挺好的,有时候太过人性化也不是什么好事,感情越丰富,糟心事越多。” 【我知道的宿主,你是人你当然觉得当人不好啊,但是我作为一个没有感情和□□的系统,却很渴望凡尘的烟火气,你能理解吗宿主,就像你们人类有一本书里写的,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是这样说的吧?】 “你还看书?”沈语时有惊讶,“你能看懂吗?” 系统很诚实:【看不太懂,你们人太复杂了,写出来的东西也复杂,我只是将书里的内容扫描存到我的主脑里,笼统地了解一下,系统为了能更好地协助宿主完成任务,是需要不断学习人类知识的,你回想一下,我现在是不是比最开始绑定你的时候情商要高得多?】 那倒没有,怼他的次数变多了而已,沈语时想着。 “听起来有点像AI统治世界。” 【差不多,我们都是主神的手下,主神是整个宇宙乃至三千世界的最高意识,我们可不就是帮主神统治着世界吗?】说完系统发出三声桀桀桀的笑声。 随着最后一点药膏涂完,这场隐秘的谈话也接近尾声。 到底是从小生活在安逸环境里的主角,他只看见沈语时细心地给他涂药治伤,也不想想在这深更半夜,除了一直盯他的人,又有谁会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他身边。 沈语时不理他,他也不恼,尴尬完之后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为了避免药膏弄脏被子,沈语时用透气性好的纱布将他肿得像馒头的脚踝包起来,又从系统空间掏出医用胶带把纱布粘牢。 粘胶带的时候耳边突然安静下来,他抬头看景浣一眼,发现对方正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胶带看。 古人没见过胶布这种东西,产生好奇也无可厚非。 “这是什么?” 沈语时照常不回答他的疑问,忙完后叫他自己回床上休息。 景浣也意识到自己能睡觉的时间不多了,在沈语时的注视下,他拖着伤腿小心地挪进被窝,盖好被子,等他再回头,床边又没人了。 沈语时跑到外面洗手去了,顺便将装药膏的容器给处理掉。 今夜月明星稀,他并不急着进去,反而站在廊下赏起月来。 算算日子,今天是四月十一,再过几天,四月中旬满月之时,皇室将会举行春蒐,到时候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都会前往皇家密林参加狩猎,声势非常盛大,算是贵族和皇帝之间的一次大型野外拉练? 剧情里对于这次春蒐,作者没有着墨太多,只是在萧勉和景浣的交谈中出现过一次,说是在春闱时有人行刺,在重重包围之下还伤到了皇帝的一只胳膊。 原剧情整篇都是爱恨和**交织,着重描写的是三个主角之间的肉、欲,对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只是一笔带过。 此次事件第二次被提起也是在几个月后,彼时萧勉正照顾着生病的景浣,门外有暗卫来报,说镇国大将军之子卫明珏起兵造反失败,被射杀于紫宸殿之前。 以景浣的视角看当朝局势,很难看出什么,但沈语时有上帝视角,就能纵观全局。 那造反的卫明珏,是镇国大将军卫冼懿唯一的儿子,而卫冼懿,正是当今圣上萧铎的亲外公。 卫冼懿育有一儿一女,长女卫明琅嫁入宫中为妃,第二年诞下五皇子萧铎后难产去世,同一年卫冼懿的夫人又诞下一子,取名卫明珏。 萧铎年幼丧母但好在母族强大,他在母妃死后就被寄养在皇后膝下,童年过得顺遂安乐,卫明珏的父亲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外甥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因此他从小所受的待遇和风光都与皇子无异。 而主角攻萧勉,明明是和他们出生同一年的皇家子嗣,所受待遇却是云泥之别。 萧勉是先皇死后,宫廷乐师生下的遗腹子,因出身低贱,从小和生母一起住在冷宫,新上任的皇帝看不惯他,任由他被宫人践踏欺凌,打骂侮辱。这样噩梦般的遭遇一直持续到他十岁,他的生母被人诬陷与侍卫私通,盖上不敬先皇的帽子处以极刑之后,萧勉才黑化反抗。 他开始在各种地方偶遇萧铎和卫明珏,想尽办法地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萧铎被皇后养得心思单纯,压根儿没见识过宫里的腌臜事,不敢相信还有皇子受这样的待遇,就出手教训了那些欺负萧勉的宫人。 可他不知道那些宫人在他手里受了气,只会回去变本加厉地折磨萧勉。 第6章 暗卫VS琴师 那些伤痛被萧勉一并算在萧铎身上,暗暗滋生出了恨意。 那年只有十岁的萧勉,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命是要靠自己挣的,单靠别人施舍,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头,只会和他那个懦弱的母亲一样,耗死在这深宫里。 于是他用了一点小计谋,令萧铎吃下两种属性相克的食物,害得萧铎中毒吐血,差点没救回来。 皇帝震怒,下令仗杀了当天负责萧铎膳食的所有宫人,其中就包括以前天天欺负萧勉的两个公公。 那是萧勉第一次报仇,复仇的快感使他兴奋,他环抱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躯,缩在墙角笑得停不下来,喃喃道:“母亲啊母亲,你也算有用一回。” 他的生母出自乡野,那里盛产这两种食物,因此对它们的属性很了解,以前她告诉过萧勉这件事,萧勉就一直记在心里,直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不过令他比较遗憾的是萧铎并没有被毒死,而是活得好好的。 对于萧铎,他有恨,但更多的是自卑,不过后来他为了往上爬,跟在萧铎身边当了十几年的狗,那些情绪演化发酵,也都变成恨意了。 现如今萧勉已经身居高位,没人不敢看他的脸色行事,萧铎也被架空没了实权,按理说没有什么再能妨碍到萧勉的。 但他这个人疑心病重还记仇,他恨当年萧铎和卫明珏锦衣玉食风光无限,而他却食不果腹一无所有,所以他借着春蒐,诬陷卫家谋反,意图砍掉萧铎最后的臂膀。 刺客首领被捕后受了几天刑,临死之前供出幕后主使就是卫家。 与此同时护鳞卫在将军府搜出仿造的传国玉玺和绣金龙袍,一时间永宁城风雨飘摇,雷声大作。 将军府百口莫辩,一家十几口人全数下狱,谋逆之罪可滔天,圣旨一道又一道地从御书房递出,护鳞卫每出动一次,就有一位大臣被抄家下狱,那晚永宁城火把攒动,杀声漫天,血染红了长街,大雨冲刷了一整晚都没有驱散血腥气。 那些站在皇帝和将军府一营的权臣被屠杀殆尽,将军府百年根基,卫家世代从军,为国家打了一辈子的仗,最后却死在自己守卫的皇权手里。 男子枭首示众,女眷则全部被发配到教坊司,充作官妓。 全府上下只有远在关外的卫明珏得以保全,强敌未退,家里却出了事,卫明珏怒火攻心之下受了重伤,皇城也下令要将他就地格杀。 卫明珏性子直,不相信父亲会谋反,一路杀回永宁城,势要为将军府讨回公道,却被萧勉以造反的罪名射杀在紫宸殿。 谋逆之事疑点太多,将军府满门忠烈未免死得太过凄惨,但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那些为将军府说话的大臣要么被罢官,要么被贬,一时间人人自危。 自此之后萧铎彻底成为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就连外公一家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死无全尸,而萧勉在朝廷再无威胁,几乎比皇帝还要皇帝。 纵观全局,萧勉这位气运之子不像主角,更像一个反派。 或者说,景浣才是主角,而萧勉,则是拥有气运的反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扳倒萧勉的第一步,就是要阻止将军府的覆灭。 转瞬之间,思绪已万千。 他想了这么多,但从他出门到回房这之间也仅仅只过去几分钟。 沈语时进门后本来是直奔房梁,但中途不知发现了什么,又调转身体向着景浣睡的床去了。 他站在床边看了半晌,猛然将被子掀开。 床上的人腰弯成虾米,躲在被子里正研究着什么,头发拱得乱糟糟的,白皙的手指上还粘着一截胶带。 骤然被掀掉被子的景浣就像一只藏在洞里被发现的小兔子,抬头望向沈语时,神色呆愣愣的。 沈语时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胶带,又往下看了看他脚上松散的纱布,脸黑了。 “系统,我天天筹谋划策殚精竭虑的,想着怎么保住他的小菊花,你看他!贴个胶布他都要揪下来!” 系统看着主角羞红的脸,莫明觉得他还怪可爱的,连忙安慰自己的宿主:“他就是个小孩子,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哈。”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景浣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点不太听话,连忙在沈语时有温度的注视下,将撕下来的胶带重新贴在纱布上。 奈何胶带经过他的把玩,粘性已经不够了,那截小小的胶带,在两人的共同注视下,掉了。 画面实在太尴尬,系统发出两声尬笑,沈语时一把将被子盖回去,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 景浣以为他生气了,从被子里挣扎着爬出来道歉,沈语时连忙一把按住他,语气不复往日的平静冰冷:“脚不想要了?” 景浣就着胳膊撑起的姿势,弱弱道:“对不起。” 沈语时没应,掀开他脚上的被子,将那块没用了的胶带拿出来丢掉,再用新的补上,弄完后他发现景浣正盯着脚上的新胶带瞧。 沈语时:“……” 他从空间扯了一条长的沾到景浣手背上。 景浣捏起新的胶带,明亮的眼眸里是不掺任何杂质的欣喜,他似是察觉到沈语时对他的纵容,胆子大了些:“这个叫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沈语时:“胶带。” 景浣:“胶带有何用处?” 沈语时看了一眼他的脚:“……” “不好意思。”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 走之前沈语时嘱咐他不要玩到太晚,赶紧睡觉。 景浣见他要走,连忙问道:“你要走了吗?还来吗?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语时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而是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脚步一顿,他又添一句:“有事就叫我。” 话音刚落,原地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环境再次恢复寂静。 景浣逡巡四周,什么都看不清,小声叫道:“你还在吗?” 沈语时不理他。 过了没两分钟,下面又开始小声讲话:“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叫你?” 顺着黑色的房梁望过去,他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双手举在身前,像作法一样停不下来,沈语时没见过有人拿着一截胶带都能玩半天的。 他想起了景浣拿到新胶带时难掩喜悦的眼神,漂亮又清澈。 虽然景浣每天的作息规律得像一个老头子,但他确实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男孩子。 而萧勉和京音竹就是硬生生将白纸揉烂的禽兽,沈语时在在某一刻,突然对这个任务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涌上来一股莫明的使命感。 他想,他是不愿意让任务失败的。 …… 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景浣没能按时起床用早膳。 萧勉下完朝照常去看他时,他还在床上睡得正香。 少年面朝外侧躺着,脸枕在自己的手上,萧勉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的睡颜,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叫人看了肝胆生寒。 过于灼热的眼神让景浣有些不适,在睡梦中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萧勉控制不住要伸手去抚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时,景浣猛然苏醒过来。 大早上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只手,吓得他往后一缩。 萧勉偷摸未果,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淡笑道:“我刚准备叫你呢,你就醒了。” 景浣抿唇不语,明显有些不高兴,哪有人大早上往别人房里钻的,实在是无理。 忍了忍,他还是语气平静道:“在下要起床穿衣,还请王爷回避。” 萧勉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也不胡搅蛮缠,自行出去了。 留景浣一个人在床上生气,揪了两把头发,忽然想起什么,连忙看了一眼双手,不出意外空空如也。 他立马着急忙慌地在床上翻找起来,来替他梳洗穿衣的侍女被他拦在屏风外面。 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那条胶带,却在偶然间发现脚踝上的纱布也一并没了,连同那绿乎乎的药膏一起,脚腕瓷白依旧,半点看不出几个时辰前那副红肿泛紫的样子。 他下地走了几步,一点都不疼。 如若不是被子上残留的淡淡药膏香气,他都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 此时在房梁上蹲着的沈语时松了一口气,幸亏他长个心眼儿,早上起来把景浣身上的纱布和胶带都收走了,要是让萧勉看见,又是一件麻烦事。 因为要准备春闱的事宜,朝廷各部忙得不可开交,萧勉也忙,但他还能抽出时间来景浣这里刷好感度。 他在鹤园呆了半个时辰,听景浣弹完几首曲子才走。 沈语时照例跟着出去汇报近况,他看得出来,萧勉今天心情挺好的,连自己在敷衍他都没看出来。 大敌将除,萧勉的心情自然好。 可是他心情越好,沈语时就越想给他添点堵。 …… 沈语时完事回到院子,琴声已经停了,景浣还坐在刚刚才弹琴的桌前,手放在琴上一动不动。 他白天要出去办事,可能晚上才回来,走之前得跟景浣说一声。 走到跟前,沈语时才发现景浣手心朝上拿着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是一根断掉的琴弦。 第7章 暗卫VS琴师 他攥着那根弦怔怔出神,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语时知道景浣有多宝贝那张琴,天天都要弹,天天都要擦,就像刀客喜欢自己的刀一样,如今弦断了,心里肯定难受。 他走过去把断弦从景浣手里拿出来,淡淡道:“时间一长就会断,再换一根。” “可是这根弦是上个月师父才帮我换的,是上好的天山冰蚕丝,怎么可能断得这么快。”景浣面露忧色,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担心京音竹的安危,琴弦的断裂,让他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里,收到自己写的信没有。 沈语时:“天山冰蚕丝也会有残次品。” 景浣听完不说话,只抿着唇瞪他。 【他生气了。】因为沈语时说他师父的琴弦不好。 沈语时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原剧情里京音竹对景浣做的事可没有一个当师父的样子,京音竹就是个伪君子,可景浣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眼里,京音竹是养育他长大教他弹琴的师父,是最亲近的人。 而自己,不过是他讨厌的萧勉手下的一个暗卫,没什么可比性。 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微的不爽,沈语时没开口跟他说自己要出门办事,就这样走了。 景浣见他消失在走廊拐角,下意识起身追过去,可等他上前,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晨间的风带着花香,他站在风中望着远处出神,直到前来添茶的侍女看见琴发出轻呼,他才醒过神来。 看了一眼侍女,景浣回去将琴抱上径直回房,连桌上的琴谱都忘了带。 …… 朝中的亲王和权臣大部分都住在城中心,他们同样在家里养有死士暗卫。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沈语时在自己身上做了点手脚,让他看上去没那么显眼。 沈语时不确定到了春蒐那天萧勉会不会将自己带去,所以他得先去皇家密林探一遍。 密林离皇城有几十里地,林地外围是皇室开辟出来的狩猎区,人工饲养着一些野生动物,是春闱期间皇帝携臣子活动的主要区域。 沈语时躲在一边,看那些穿着特定服饰的人给困在栅栏里的野猪野鹿什么的喂食,心下有些好笑。 “被人工养殖的野生动物,还叫野生动物吗?” 【嗯……怎么不算呢?】系统想了想,如是回答。 这些被饲养长大,相对温和的野物,是专门被皇家放在外围,到时候给那些参加春蒐的人准备的,毕竟不是谁都能百步穿杨,射到猎物,被人养大的兽类失了野性,也更容易猎杀。 外围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没有大型食肉动物,而越往里去,也就是密林腹地,那里有一个大型湖泊,水资源比较丰富,那里时常有野兽出没,也更加危险。 一般很少有人会在春蒐时深入腹地,但沈语时做事比较谨慎,就在短时间内将进入腹地的大致路线走了一遍,又去看了一眼剧情中刺客埋伏的地方,熟悉地形后才回城。 沈语时运起轻功时,速度非常快,奈何密林太大,等他探完密林再原路返回,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将军府离王府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 在进王府之前,系统检测到将军府除了一些没有武力值的下人侍女和将军夫人外,老将军并不在府里,贴身暗卫寥寥无几,府兵倒是多。 沈语时觉得很奇怪,一个偌大的将军府怎么会只有几个暗卫,萧勉可是光贴身暗卫就有十几个。 他实在有些好奇,就问了系统。 系统道:【你当暗卫想养就养啊?大凉的每个暗卫都是由皇家训练好,再分配给皇亲国戚或者是对国家有贡献的大臣将军,养一个暗卫很费钱的。】 沈语时诧异道:“所以萧勉那是?” 【私兵,他在郊外有个庄子,专门养暗卫。】 “原身是皇家分给萧勉的还是他自己养的?” 系统看了会儿世界背景,半晌才回答:【皇家出品。】 这就主角的待遇吗?沈语时表示实名羡慕,毕竟自己以前当反派的时候,剧情到了后期,有的世界意识为了让主角赢,自己连喝凉水都塞牙。 他白天还奇怪,既然每家都有暗卫,没道理萧勉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玉玺和龙袍放进将军府,而不被将军府的暗卫发现,但如果两者之间实力相差太大,那就什么离谱的事都解释得清了。 弄清楚将军府大致的布局,沈语时趁着天黑翻墙进府,藏在暗处一路躲避巡逻的府兵潜进了卫老将军的书房。 今天有点忙,比较短小 感谢饒小可爱的 10瓶营养液,爱你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暗卫VS琴师 第8章 暗卫VS琴师 原剧情中,护鳞卫在卫冼懿的书房搜出了卫家意图谋反的证据,仿造的玉玺和龙袍被放置在书柜暗格中。 沈语时顺着几排高大的藏书柜一路找过去,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藏东西的暗格,里面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件绣着金色龙纹的龙袍,其上还压着一枚黄翡雕成的玉玺。 将它们收进系统空间,沈语时临走前还留了一封信给卫老将军。 系统好奇道:【你给他留了什么?】 沈语时没有明说,但嘴角的笑证明那封信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从将军府出来后,沈语时又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太尉府,他穿行在黑暗里如同一只暗夜里的蝙蝠,来去不留痕,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 等办完所有事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众人都已经睡下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沈语时先是去厨房找了点吃的,随后又回到住处洗澡换了一身衣服,白天在林子里窜了一天,身上都是汗和灰。 回到鹤园,院子里一片漆黑,草丛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虫鸣。 沈语时带着一身凉意踏入了景浣的房间,他往床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小团隆起。 他提气上了房梁,刚找个姿势躺好,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你是不是回来了?” 沈语时动作一顿,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转身,闭眼睡觉。 景浣说完半天没听见有人回复他,可他刚才明明听见了开门声。 翻了个身,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回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还是没人理他。 别人不理他,景浣也不气馁,自顾自道:“你白天去哪里了?摄政王不是让你在这里监视我吗?你怎么不见了?” 【嘿,他居然知道你是来监视他的。】系统笑道。 沈语时心想景浣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大半夜不睡觉自言自语什么。” 听到沈语时的声音,景浣说话的尾音都扬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讲话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太吵了。”沈语时一条腿搭在房梁边上荡阿荡,悠闲着说。 景浣平躺在床上,侧着脸试图从发声的地方找到沈语时,可他只有耳朵灵敏,眼睛却不太行,任他睁大眼睛拼命去看,也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 “你睡房梁上不冷吗?” “我不怕冷。”沈语时道。 又过了片刻,景浣慢吞吞道:“摄政王好像不知道我崴脚的事,你没跟他讲。” 清润的嗓音带着笃定。 沈语时道:“你想说什么?” “我听我师父讲过,大凉的暗卫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的人,他们只会听令行事,没有自己的思想,”顿了一下,景浣继续说,“可是,暗卫怎么可能会帮我上药呢?” 景浣说得没错,暗卫是不会帮他上药的,但是沈语时会,因为景浣是任务对象,所以沈语时没有在他面前过多伪装。 景浣其实很聪明,很多事不用多说他都懂。 “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景浣听见他谈起自己的师父,脸上都有了笑意:“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第9章 暗卫VS琴师 景浣从小就没有父母,他是孤儿。 自幼时起,他就住在华音阁,和华音阁弟子们一起读书,一起学琴,他把那里当成他的家。 他长得瘦小纤细,像个女孩子,同龄人总是取笑他的面貌,说他不像个男子,倒像个女儿家。 小孩子的言语和行为总是带着天真的残忍,他听了那些话,表面上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背地里却又因为那些话辗转反侧,夜难安眠。 直到十二岁那年,新阁主京音竹公开收徒,在一众弟子中选中了他。 十八岁的京音竹,仅凭着一张六弦琴就挑遍了江湖中所有的天之骄子,一袭白衣,不苟言笑,是当之无愧的琴仙。 那时景浣尚在年少,京音竹几乎是一心扑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教他读书识字,练琴识曲,在这种无微不至的陪伴下,景浣将京音竹视作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无可厚非。 京音竹曾种了一朵昙花,昙花开放时花色潋滟,不似凡品,他望着那盆花对景浣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拥有的皮相是上天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在我眼中,我的徒儿就像这幽昙一样,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所以你无需为他们的话感到自卑,你很好。” 那是京音竹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仅仅是因为有人又在他耳边讲了几句不好听的,京音竹就顾及着他的情绪安慰起他来。 说到这里,景浣嗓音轻柔,语气里带着对长辈的孺慕和思念:“没有师父,我可能连琴都摸不到几下,哪里会有今天的成就。” 其实景浣少时的性格原本不是这样的,他长得软和,性子却欢脱,后来跟了京音竹,受了他的影响才逐渐安静下来,耳濡目染之下也变得清清冷冷。 可以说京音竹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这样大的恩情,也难怪景浣将他放在第一位。 沈语时听他讲了许多关于京音竹的事迹,那些都是剧情没有细说的,他逐渐在心中塑造出一个拥有天人之姿,气质超凡的高岭之花来。 心中有些不解,他问系统:“人设这样好的角色,最后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 怎么会在说出“我的徒儿就像这幽昙一样,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后又对景浣讲“人间草木,不过手中玩物”这种话? 系统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只是道:【我们现在走的所有剧情都是小说故事构成的世界,人物的人设背景和走向都是作者设定好的,不排除作者将人物写崩了。】 沈语时道:“所以说景浣那些悲惨的遭遇,都是创造他的作者加诸在他身上的?” 【是的宿主,作者就是创造写小说世界的神明,但是作者并不知道他们创造的世界的是有生命的,人物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沈语时望着景浣搭在床沿的小臂说道,他的眼睛被那抹雪白刺到,声音也带了几分涩意。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出场只是为了某些人的私欲,他们可能宁愿自己从未诞生过。 【确实残忍,】系统嗓音不紧不慢,在黑暗中响起,【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对景浣这样的纸片人心生怜悯的读者,她们的念力达到一定的程度,连主神都为之动容,发展到现在才有了这个救赎者任务,虽然还不太成熟,但已经有许多任务者投身进去了,会有更多命运悲惨的主角获救的,宿主不用太过忧心。】 那边景浣并不知道自己的听众在开小差,仍在在自顾自说着,嗓音中渐渐染上困倦,声音也越来越小。 临睡前,景浣在迷迷蒙蒙之中想起来什么,强撑着将脸朝外,轻声道:“晚安。” 沈语时叹了一口气,跳下房梁,凝望着景浣睡去的容颜,将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说道:“晚安。” 永远记得第一次看强制文被创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感觉,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哪有什么救赎者任务,只不过是一个读者被创死前最后的幻想罢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暗卫VS琴师 第10章 暗卫VS琴师 第二日早朝,满朝文武就江南水患一事,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去年天干大旱,许多农户颗粒无收,今年刚开春,雨水又格外多,连着两个月的雨将庄稼都涝死了,农民种不出粮食交不出田税,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异于往常的降水还将黄河下游的房屋冲垮了不少,事件太大,当地官员只能上报朝廷,当时朝廷拨了一笔款下去赈灾,可一段时间过后,灾情非但没有得到缓解,那些失去房屋和吃不饱肚子的灾民却流散到各处寻求庇护。 灾民得不到妥善的安置,民众颇有微词,反而是江湖各个门派看不下去了,开始大开山门,收留那些灾民,江湖上也渐渐传出一些不利于朝廷的流言,那些流言在几日之内越传越广,甚嚣尘上,虽说大凉百年根基,不怕这些流言,但这些年朝廷和江湖势力一直是势均力敌,双方谁也不让着谁,侠以武犯禁,如果这些流言一直发酵,难保会影响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那批赈灾银至今下落不明,萧铎派下去查这件事的人什么都查不出来,更严重的直接意外死亡,最后还是萧勉做主,直接斩杀了当地官员,也算平息民愤。 萧勉一出手,谁都不敢再查,直接表明这件事到此为止,把萧铎气了个半死,又不敢多说什么。 赈灾银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水患的事还没解决,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还没安置,被冲垮的房屋也还没开始建,还有人提议在黄河下游修建大堤,这些都是需要人力物力的支持。 一旦涉及到钱和劳动力的事,平时话都不说几个字的大臣意见也都变得多了起来,特别从是张丞相开始躬身节俭,提议缩减大臣们和后宫娘娘们的俸禄来赈灾时,矛盾一发不可收拾。 周太尉则认为赈灾拨银不可避免,但修建大堤实属多此一举。 “臣认为黄河水患乃千古难题,并非是一个堤坝就能解决的事,且水患并非时时有之,而修建大堤非一夕之功,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若将物资人力都投入到水患之中,边关的将士们没有足够的粮饷支持,怕是会更加艰难。” 张丞相双手拢入袖中,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的话语一动一动:“太尉所言差矣,边关的将士们英勇无比,捷报频频,假以时日北戎定会退兵,何来粮饷不够之说?黄河水患困扰我朝数百年,下游的房屋建了又塌,塌了又建,其中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不如直接修建堤坝一劳永逸,实乃利朝利民的壮举。” “那按照丞相所言,北戎屡屡犯我边境,我朝何不效仿始皇之举修建御敌长城,一劳永逸啊?” “哼!一派胡言!” 越来越多的大臣加入这场争辩,围绕着修建堤坝一事争吵,谁也不让着谁,上方萧铎看着底下喧闹的场景,望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萧勉,神色不明。 …… 到最后这件事也没谈明白,毕竟修建堤坝不是小事,还需要仔细斟酌。 下了朝,大司马见周太尉行色匆匆,连忙提着衣摆追上去。 “太尉,太尉。” 周太尉听见身后的呼喊,本不想理会,奈何对方太过执着,他脸色不太好地转过身问道:“大司马有何事?” “太尉今日在大殿之上为何不举荐令郎前去赈灾?” 以前有什么事周太尉都是第一个举荐自己的儿子去做,美曰其名磨练磨练,可今天直到萧铎的旨意下达,周太尉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儿子。 周太尉见他脸上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冷哼一声道:“犬子身体不适,这赈灾之事自有他人去做,近期兵部事务颇多,大司马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吧。” 说完就一甩袖子大步离去,留下大司马一人摸着胡子在原地发出疑惑的声音:“今日这太尉怎么的火气如此之大?” 其实周太尉说得没错,他儿子确实是身体不适出不了府,但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腿让人给打断了。 他那双腿,是周太尉亲手打断的。 周太尉前些年在江南邂逅了一个舞女,那舞女不但长得倾国倾城,舞姿也是美轮美奂,将年过四十的周太尉迷的神魂颠倒乐不思蜀,后来还不顾家里人反对,将她纳进府中做妾,多年来盛宠不衰。 可今天早上,侍女推开那美妾的房门,却看见周家大公子周以泽搂着美人睡得正香,自己的儿子睡了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奇耻大辱令周太尉怒火中烧,口中大呼逆子,一怒之下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系统将这件事转述给沈语时的时候,沈语时正在看景浣更换琴弦。 莹白的琴弦在景浣手里被一根根捋直,又被其细心地安装到乌黑的琴身上,景浣做这些事的时候眉眼沉静,面色恬淡,显然是享受的。 沈语时指尖轻点膝盖,对太尉府发生的事意料之中。 那美妾和周大公子早就有染,周太尉再好,也比不上周以泽年轻鲜活的□□,沈语时昨天晚上只是做了点小手脚,让周以泽半夜办完事没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留在原地被抓个正着,总的来说他们也是自作孽,怪不了别人。 周太尉和萧勉一直走得比较近,周以泽将来也必定会走父亲的老路,向萧勉投诚,而周家二公子周程礼则是暗地里和周太尉的对家张丞相有来往,此次赈灾的事,原本不出意外会落在周以泽头上,但早上出了这件事,周太尉断不会再举荐周以泽,张丞相一营再趁机举荐周程礼,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沈语时在心里默默推算者后面的发展,注意力却全在景浣身上,见他弹完一曲,问道:“手感如何。” 景浣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爱不释手地抚着琴弦,轻声道:“非常好,比之前的弦还要好,谢谢你。” 【耶,即将化龙的千年妖蛟筋,能不好嘛。】 “嗯。”沈语时见他喜欢,心里也十分熨帖。 “放我那里又没用,给他又何妨。” 【以前别人找你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实在是有点聒噪。” 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暗卫VS琴师 第11章 暗卫VS琴师 春蒐那日是个艳阳天,大太监康福喜在一旁捧着玉佩,看宫女给萧铎整理衣物,白净无须的脸上带着笑意。 “陛下为了江南水患的事忧愁多日,今儿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萧铎接过他手里的龙纹玉佩,系在自己腰带上,语气没有半点起伏:“放松什么呀?他们能让朕放松吗?” 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萧铎穿完行服就去批昨天晚上没批完的折子,空闲的左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对此次春蒐提不起兴趣。 康福海见状连忙小跑着上前,将宫女才端上来的点心拿过去给他放在手边:“陛下,等会儿还要骑马呢,先垫垫肚子。” 萧铎忙着找东西,看都不看一眼,手下动作不停。 “康福海,朕昨天晚上睡前看的那个折子呢?” “什么折子?”康福海见萧铎找得急,连忙喊来两个宫女帮他一起找。 萧铎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焦急:“昨天裴尚书呈上来的那个折子,朕就摊开放在最上面。” 康福海将折子整理起来一摞摞地放到一边,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折子,不但这样,萧铎发现昨天没看完的好多折子都没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墨玉雕就的砚台掉下去发出一声巨响。 康福海和那些宫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萧勉!”年轻的帝王声音里饱含怒火。 地上的宫人们听见萧铎直呼摄政王的名讳,抖得更厉害了。 萧铎正在气头上,看见他们就来气,大声叫道:“来人!给朕把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一群废物,连个折子都看不好,还要你们干什么!” “陛下息怒啊,陛下奴才真的不知道折子去哪儿了……” “陛下饶命啊!” 康福海闻言连忙爬上去抱住萧铎的腿,呼天抢地:“陛下陛下,息怒啊陛下,是是是他们是废物,陛下何必为了废物置气。” 萧铎想将康福海一脚踢开,奈何他抱得太紧了,根本踢不开。 “你也给朕滚!” 一阵兵荒马乱后,甘露殿又恢复了寂静,萧铎才沉声开口:“廿七。”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萧铎的眼前,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全身上下连手指都被包裹在黑布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沉,寒凉。 “主上。” “昨晚来的是谁?” 影七不假思索:“是摄政王身边的廿五。” 萧铎听他说完来人的名字,心中一惊:“来的居然是廿五,你没被发现吧?” “回主上,属下藏在暗室里,他没发现属下。” 萧铎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这些年萧勉一直在找廿七,没找到他们就一直找。 派人来甘露殿拿折子已经不是萧勉第一次做了,只是往常来的都是其他暗卫,这次廿五亲自来让他怀疑萧勉已经知道廿七在他这里了。 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落在廿七眼里,使他上前两步,冰冷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安抚:“主上放心,属下不会让他发现的。” 萧铎还是不放心,他这些年失去的东西太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使他胆战心惊,他抬手抚上廿七乌黑的发丝,认真道:“你今天别去了,朕怕他们对你下手。” 廿七原本半闭的眼睛因为这个句话又睁开了,他跪在地上向萧铎磕了两个头,求萧铎收回成命:“主上不可,密林凶险万分,没有属下贴身保护怎么行?” 萧铎看着他难得失了平静的样子,脸上露出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他蹲下身去和廿七保持平视:“你听朕的话,他们暂时不会把朕怎么样的,朕还有外祖父呢。” 顿了一下,他又道:“朕太无能,要是出了事朕都保不住你,所以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好吗?” 廿七被黑布缠着的双唇蠕动了一下,沙哑道:“主上……” 萧铎看着他全身紧缚着的黑布,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如果不是上次那件事,他的廿七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靠裹着这层布生活? 他恨自己,连父皇留给他的暗卫他都保不住,让廿七只能像鬼魂一样生活在黑夜里。 萧勉这些年几乎将他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几乎只留下了康福海和廿七,去年廿七为了救他,身中剧毒差点命丧黄泉,勉强治好后身上也留下了难以根除的余毒,皮肤一辈子都不能见光,终日与黑暗为伍。 萧勉。 他在齿尖将这个名字碾了又碾,才勉强忍下那滔天的杀意。 门外的宫人抹了一把冷汗,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该出发了。” 萧铎收回心神,不去看廿七的眼神,开门走了出去。 “给朕收拾干净。” 守在门口的宫女连忙应声:“是,陛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暗卫VS琴师 第12章 暗卫VS琴师 夜已深,街道上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前半夜刚下过雨,青石瓦上还残留着雨水,一道黑影如同落叶一般轻轻地掠过那片瓦砾,速度之快连声响都听不见。 在夜色的掩护下,那道黑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潜入一处府邸。 府邸内并非黑灯瞎火,还有几处燃着烛火的长廊,有府兵在四处巡逻。 黑衣人融入黑暗中,躲避着府兵的巡逻,轻车熟路地摸进一间熄了灯的卧房。 房间的左侧挂着一套威武霸气的银甲,武器架上还摆着一把寒光凛凛的长枪,床上之人呼吸沉缓,可见是习武之人。 黑衣人在接近之时刻意加重了脚步,床上的人察觉到有人靠近,一瞬间警觉起来,在黑夜中睁开一双虎目直直地朝黑衣人看来。 还不等他厉喝,就和黑衣人那双泛着紫光的双眼对视上了。 诡异的紫光闪烁着,对方那双警惕的双眼在紫光的影响下渐渐变得呆滞混沌起来。 隐约的紫光闪烁其间,等到时机差不多,黑衣人拉下遮面的黑布,在那人眼前说着什么,最后等他说完,将床上人的眼睛合上,待其呼吸渐渐平稳,转身离开。 离开比进来时的速度更快,衣角掠起的风将院子里的树叶吹动,巡逻的士兵前去查看情况,只以为是晚间起风了。 走的时候黑衣人并没有拉上面巾,那张面带寒霜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正是夜间当贼的沈语时。 此时他唇色发白,速度提到极致,在房檐上飞速掠过。 赶回摄政王府时还得分心掩盖自己的气息,废了一番力气才回了鹤园。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院子里灯火都熄灭了,天上乌云掩盖月色,他一脚踩空从院墙上滑落,跌进院子里。 好在院中花草多,他落在泥地上缓冲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摔在青石板上。 空气中有电流滋滋两声,响起一道声音:【宿主你没事吧?】 沈语时忍着身体的疼痛,用手肘撑起身体,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才松了劲放任自己躺在地上。 【下次,再有这种憋屈的世界任务,你就取消,知道了吗?】 【……哦】 系统化作一团雾气,焦急地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却发现什么都干不了。 沈语时使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被惩罚机制判定为违规操作,要进行惩罚。 沈语时察觉到不对,让系统想办法将惩罚阻拦,可系统只能阻拦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电流只会越来越大,最后等到沈语时到达鹤园,电流已经大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他抬起右手,细微的蓝色电弧在指尖闪烁,身体无意识痉挛着,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能忍住齿尖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哼。 这个世界的主线围绕着皇权,沈语时又是个连人权都没有的暗卫,要想扳倒萧勉,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萧勉之所以这么狂,主要还是手里有兵权,刚才去的镇远大将军府,武将宋拓手握三十万大军,是萧勉手里最大的底牌,沈语时不想玩那些勾心斗角,干脆直接将宋拓催眠一劳永逸。 但沈语时使用的是魔族的催眠术,在这个普通的世界,连灵气都没有,更别提魔气,几乎是在使用的一瞬间,天道意志就察觉到了,对他进行了驱逐。 但因为系统的存在,驱逐并没有成功,随后惩罚机制就开始运作,惩罚开始。 他感觉现在自己手里要是拿个灯泡,都能自主照明了。 躺在地上缓了很久,那一阵折磨人的强电流终于渐渐变得微弱。 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洗个澡。 土地被雨水打湿,湿冷的泥水沾了他一身,不可谓不狼狈,他在地上躺的这一会儿,后背都被水浸透了。 但电流带来的伤害不小,他在原地努力了半天都没爬起来,反倒是房间里的人被他的动静惊动,一阵开门的“嘎吱”声响起。 沈语时颤抖着手摸向后腰,却发现剑不知什么时候从腰上脱落,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 他抬眼看向远处从房里走出来的人,一双痛到发红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来人越走越近,外面披着的白袍在夜风的吹拂下如蝴蝶般翩跹,像是不确定黑暗中的事物是什么,那白影踟蹰着,但依然在靠近。 “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语时模糊的视线一凝,卸了力任由自己躺回地上。 白影见他又躺回地上,以为他昏倒了,惊呼一声向他跑来。 像一只白鸟从远处飞来,落在他身边。 景浣未束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见沈语时那张惨白的脸,下意识就想去扶他,但还没碰到人,就被挥开。 开玩笑,他身上还带着电呢,要是让景浣这个小身板碰一下,还不得直接被电死。 但景浣并不知道他的意图,伸出去的双手僵在半空中,眼中满是茫然。 在他的身前,往日里神出鬼没的黑衣暗卫就这样躺在他身前,那张冷峻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唇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透露了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 景浣很着急,但他不知该怎么办。 “你怎么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扶你进房间休息。” 清亮的少年嗓音有些艰涩,看着沈语时额前渗出的冷汗,很想帮他擦一擦,但又怕惹人反感。 身体还处在恢复期,沈语时睁开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景浣那充斥着担忧的眼睛,慢慢吐出一开口气。 他道:“你回去休息,我没事。” 他有些不习惯这幅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 但是景浣显然不想听他的,手攥着袖子蹲在他身边,一脸不赞同。 又等了两分钟,身体能动了,沈语时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没要景浣扶着。 “帮我拿下我的剑。” 帮不上忙的景浣的手忙脚乱地将那把浑身漆黑的长剑捡起来抱在怀里。 长剑沾了泥水,在他的胸前印出一道泥印子,但他毫不在意,用袖子将剑鞘擦拭干净。 进了房间,沈语时脱下脏污的外衣,将它扔在地上。 景浣正在给他倒水,看见他只穿了一身里衣,视线有些躲闪。 “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 “乱跑”的景浣坐在旁边看他喝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说道:“你出去之后我就没睡着。” 沈语时无语:“没人守着睡不着吗?” 景浣不说话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沈语时刚被电了一通,身体很疲惫,他将桌子上的剑摸在手里,嘱咐景浣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赶紧上床睡觉。 景浣越来越听话,很乖地将沾了泥水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沈语时,在他的注视下上床盖好被子。 看着少年紧闭装睡的双眼,沈语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捡起一旁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等沈语时收拾干净回到房间,少年早就因为困顿陷入深眠。 他站在床边看了半晌,无言地回到了房梁上。 我鬼混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暗卫VS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