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供销社:我带全家吃肉》 122.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我去你的后补钱。”检票员眼一瞪:“你当这是哪儿啊,上火车站来蹭车了?” “昨天开会刚强调了买票才能上车,你想让我受处分啊。” “你个老东西,想让我挨骂?” 检票员是个急性子的大男人,听村长这么一说就急了,一巴掌扇在村长的老脸上。 “我告诉你,甭套近乎,滚一边儿去。” 村长被打得猝不及防,但是没人敢得罪检票员,他带来的几个汉子更是直接后退两步,跟他划清界限。 村长气得浑身发抖,忍气吞声地走到售票处:“售票员同志,我买票。” “去哪儿?”售票员头也不抬的问道。 “刚才那三个人去哪儿,我跟他们一块的。”村长忍不住催促:“能快点吗,我着急。” “你急?”售票员不乐意了:“来火车站的谁不急啊,我还着急呢,等着吧。” 村长等了又等,始终不见售票员有动作,再一看,人已经磕上瓜子了。 他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售票员同志,能开票了吗?” 售票员这才慢吞吞的吐出瓜子皮:“去哪儿?” 村长重复:“我跟之前那三个人去一个地方。” 售票员上下打量了一眼,“你也去?” 村长点头哈腰:“对对对,我们一起的。” 售票员扯着嘴角一笑:“你买几个人的?” 村长思忖片刻,他自己肯定制服不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至少得再上两个人才行。 “买三个人的。”村长斩钉截铁,心里却想着怎么把这笔钱从弟弟家,也就是二赖子的爸爸那里要回来。 二赖子虽然不务正业,但是他的父母确实一把种田的好手,夫妻二人攒了半辈子就为了给儿子娶媳妇,不然也不能掏出二十块钱的彩礼。 闻言,售票员生怕村长反悔,手脚利落的打完了三十六张票。 “二十三块八毛五,掏钱吧。” 村长数钱的动作一滞,声音都有些失真:“多少?” 售票员幸灾乐祸道:“你自己买的票不知道多少钱?”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村长手都打哆嗦了:“火车票又不是金子做的。” “我就买三张票,怎么会二十多块钱,你是不是算错了?” 村长原本想的挺好的,三张票顶天五六块钱,到时候自己找弟弟要十块钱,里外里还能赚一笔。 “一个人十二张票,三个人就是三十六张票,我算得清清楚楚。”售货员虎着脸。 村长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个小娘们到底是哪儿来的,竟然给自己下这么深的套。 此时的宋书意已经带着春花和小麦苗坐上了即将发车的火车。 上车之后宋书意主动找到乘警:“同志,我要补去山城的票,三个人多少钱?” 乘警诧异:“你没票是怎么上来的,检票员没拦着你吗?” “我们第一次坐火车,不知道上火车还用车票,我们当时把车票给检票员同志就走了”宋书意假装羞赧的低下头。 乘警哭笑不得,趁机教育道:“你们第一次坐火车不要着急,凡事都先问问我们工作人员,问清楚了再坐火车,也省的花冤枉钱不是?” 上车脱险后的宋书意身心俱疲但也浑身轻松,乘警说什么就是什么。 车厢里没多少人,春花抱着小麦苗坐在最内侧的位置,单薄后背紧紧靠在车厢的铁皮上才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宋书意坐过去,挡住过道的空挡,春花才放松了一点。 “别怕,火车已经开了,他们追不过来的。” “谢谢。”春花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小麦苗懂事的擦去春华的眼泪,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颗糖,一颗喂给妈妈,一颗递给宋书意。 宋书意摸摸小孩的脑袋:“谢谢小麦苗,你吃吧。” 确认过宋书意是真的不想吃,小麦苗才垂下头剥糖皮。 “麦苗,是春天的希望,你一定很爱她。”宋书意声音含笑:“笑一笑吧,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春花吸吸鼻子:“你说得对,哪怕是为了小麦苗,我也要坚强!” — 火车站 “前面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动啊?” “到底买不买啊,不买票别耽误我们啊。” “能不能行了,谁在前面挡着呢?” “……” 村长迟迟不付钱,排在他后面的人开始抱怨。 反倒是脾气不好的售票员嗑着瓜子,一声也不催。 村长急得汗如雨下,彻底没了上火车抓人的心思,只想着怎么处理这三十六张票。 他不是没想过趁机逃跑,只是售票员即使在嗑瓜子也紧紧地盯着他,随时准备喊人。 后面排队的人堵着,就算他跑,也跑不出火车站。 “行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售货员的瓜子都磕光了,她擦擦手:“两条路,要么给钱,要么报公安,你选吧。” “不行,不能报公安!”村长脱口而出。 他身为村长,地位却没有那么稳固,村里还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一旦他进公安局的事被村里知道,绝对会被竞争对手大肆宣扬,继而被拉下马。 “又拿不出钱,又不让报公安,你想干什么?”售票员啧了一声。 村长面如菜色,算是在另一方面体会到了春花曾经历过的绝望。 售票员是个中年妇女,看着村长支支吾吾的样子,畅快极了。 她常年在火车站上班,见惯了世间百态,春花仓皇出逃的表情和村长喊话时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逃跑成功的有,临门一脚被抓回去的也有。 售货员嘴硬心软,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能帮就帮。 穷山恶水出刁民,她就是瞧不起这些不要脸的男的,在村长张嘴要买票时也是存心为难,她就是要教训教训这种人! 村长无法递出找遍浑身才翻出来的一沓毛票,试图商量:“售票员同志,我实在没带那么多钱,你让我回家一趟去筹钱行不?” 售票员一瞪,大喊:“有人逃票,报警!” 123.重操旧业 村长带来的几个年轻后生,个顶个的不中用,一听说要钱的事,有听说要报公安,直接被吓跑了。 可见村长平时的为人,在村里实在是不得民心。 村长脸色灰败,任由火车站的安保人员把他绑起来。 这事一天之前,如果有人给村长说他在抓人时候会因为付不起车票钱呗抓起来,或许会被村长当成疯子打出去。 宋书意也没想到,自己临走前的最后一步棋,竟然狠狠的绊住了村长。 火车哐哧哐哧一路向前,在响亮的汽笛声中缓缓停下。 宋书意带着春花和小麦苗下车。 山城的火车站是不同于村里的喧嚣热闹。 在春花眼里,这些全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反倒让她更有安全感。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宋书意找到报亭给远在青城的陈美婷打了电话。 “喂,你找谁?”陈美婷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宋书意声音严肃:“美婷姐,我是书意,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找你,问我住在哪里都不能说。”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说我住在南省,总之越远越好。” “书意你这是怎么了。”陈美婷吓了一跳:“是出什么事了吗?” 路上宋书意问过春花,春花倒是不介意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反而希望更多的女性能吸取自己的教训。 只是火车站边上的报亭人员杂乱,春花和小麦苗经过长途跋涉,宋书意就没有耽误时间。 只是叮嘱陈美婷千万不能说露馅,明天有时间再细说。 陈美婷听宋书意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只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春花和小麦苗既没有身份证件也没有介绍信,在山城相当于黑户,宋书意先把人带回了家里。 今天周爱梅休班,正在楼下洗衣服就看见宋书意领着一大一小两个陌生面孔。 “囡囡宝,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啊。”周爱梅甩甩手上的水:“这两位是?” 宋书意见到周爱梅,不自觉的有些感到委屈,小声儿都带着哭腔:“妈妈。” “哎哟,这是怎么了?”周爱梅心疼坏了:“谁欺负你了?” 周爱梅看向春花的眼神不善,春花瑟缩一下。 宋书意赶忙拦住:“妈妈,春花不是坏人,咱们回家再说吧。” 听了春华的遭遇,周爱梅擦擦眼角的泪花,恨恨道:“这杀千刀的臭男人,都什么年代了。” “主席都说过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他们这样对你就是犯法。” “妹子,你就踏踏实实在我这儿住着,借给你做主。” 离开二赖子和村长这所谓的保护伞,春华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没有下雨。 周爱梅找出自己和孩子之前不穿的旧衣服,“这都是洗干净了才放起来的,妹子你别嫌弃。” 春花连连摇头,“这衣服比我出嫁的时候穿的还好嘞。” 周爱梅又忍不住想哭,深吸一口气:“正好,我带着你们去公共澡堂洗澡,好好去去晦气。” 春花和小麦苗被周爱梅带去洗澡,宋书意在家休息了一会,始终觉得二赖子和村长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不彻底解决他俩,这件事就没有完。 思来想去,宋书意的余光瞥到了桌子上的报纸。 有了,写文章可是她的老本行啊! 事不宜迟,宋书意奋笔疾书,一个小时后草稿新鲜出炉,后来又在春花的描述中进行补充。 整整三页纸写下了二赖子和村长的罪行,小到偷鸡摸狗,大到克扣公粮,可谓是罄竹难书。 远在小山村的二赖子和在公安局喊冤的村长没有想到,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宋书意带着文章直奔山城日报,找到了小刘记者。 小刘记者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了宋书意:“书意啊,咱们可有阵子没见了。” “是啊,上回见面的时候还穿着棉袄呢,最近真是太忙了。”宋书意笑着回应。 得知宋书意的来意,小刘记者正色道:“涉及到村干部的贪污受贿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宋书意同志你能保证稿件的真实性吗。” 宋书意声音坚定:“我可以,我有人证,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说服人证出庭作证。” 事情涉及的人员不多,但是村长再小也是个官,小刘记者严苛的审核了宋书意的文章。 确认没有表达方面的问题,她带着文章进了总编辑的办公室。 宋书意一边喝热水一边等结果。 总编辑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常年不苟言笑,她快步走到宋书意面前询问具体情况。 宋书意如实回答。 总编辑推了推眼镜:“好,我知道了。” “宋书意同志,我们会严肃处理,争取上面的发表意见,如果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就能发表。” 宋书意大喜过望,文章发表得越快,春花和小麦苗也就越安全。 总编辑说到做到,三天之后一篇名为《一村之长——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的文章在登上山城日报的头版头条,掀起轩然大波。 夹杂在青城和山城之间的宁乡县,“脏事”竟然被隔壁山城市的山城日报给爆出来了,对于宁乡县乃至市里的领导班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丢人都不是要紧事,最重要的是这篇文章已经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已经打来了电话,派了监察小组彻查宁乡县的黑恶势力。 看看到底是怎样的黑恶势力竟然逼得人民走投无路,只能跳河自尽,看看是怎样的一村之长才会如同蝗虫一般啃食国家。 文章发表在第一天,宁乡县接到领导派监察小组是第二天,第三天监察小组就已经全员到齐,踏入了春花如同噩梦一般的小村庄。 彼时的村长才刚刚在家人补齐罚款后回到家里,正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既骂宋书意不知道好歹,自己好菜好饭招待了一个豺狼,又骂春花胆大包天,等他把人找回来一定要让二赖子把这个女人打死。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要打死谁啊!”一个女领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推门而入。 124.判决 “你谁啊!”村长自然不认识省里派下来的人。 女领导冷笑一声:“郭县长,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兵’啊!” 村长不认识女领导,却认识郭县长,那可是县里开会的时候坐在最中间的大官啊。 他从腰间摸出两颗过滤嘴的香烟,“县长,不知道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快进来。” 郭县长冷汗直流,怒目圆瞪:“少在这儿套近乎,这可是省城派下来的领导,专门来查你的!” 村长大惊失色。 检查小组也没有留情,进了屋子就开始翻找,果真找出不少不属于村长身份的东西。 身为一村之长,稍微比村民家里富庶一些是可以的,但是能掏出过滤嘴香烟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检查小组的搜查可谓是不遗毫发。 干枯的水井里存放着一袋袋封存完好的粮食,过滤嘴香烟也是成盒成盒的在屋内的桌子上摆着,最里面睡觉的屋子里还找出来一台缝纫机。 别说村长,就是郭县长都大汗淋漓,往轻了说这是村长以公谋私,往重了说就是他这个县长失职,纵容村长鱼肉乡里、压榨百姓。 “好啊,我家里都没有缝纫机,你一个小小的村长竟然能搞到缝纫机票。”郭县长终于逮到了立功的机会。 检查小组是坐着小汽车来的,村长家里的动静闹得不小,现在又是饭点,听到动静的人家都跑出来看热闹。 看着检查小组从水井下搬上来的粮食,村民们破口大骂。 “王八蛋的东西,我说去年明明是个丰收年,偏偏没分多少粮食,原来都是让你贪了。” “就这还是村长呢,真是不要脸。” “青天大老爷,你们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 不知道是谁带头下跪,村民们纷纷跪下哭诉,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此时都成了村长贪污的证据。 看着平常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村里人争先恐后地举报自己,村长连争辩的力气都没了,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村长的媳妇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今天过后这个家就算完了。 她疯狂地捶打村长,言语狠厉的咒骂,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村长的儿子和儿媳妇正在午睡也被吵醒,儿媳妇受了刺激,八个月的肚子竟然有早产的征兆。 女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危险事,检查小组也怕在这种关头害了人家性命,赶紧让出小汽车,拉着人直奔县医院。 搜查工作不能停,跟在身后的公安局长在得到下属的汇报,又把村长打闹火车站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女领导。 女领导心思细腻,直觉这里面有大问题。 “查!” 随着一袋袋粮食从村长的家中运出,也向村民们宣告着村长已经属于历史。 这件事中获利最大的还要数村长的竞争对手,毕竟村长在村中也是有威望的,本来他都放弃了,却因为村长自取灭亡,捡了个大漏。 经过检查小组的审查,原本以为村长贪了那么多钱和粮食是为了讨好领导向上爬,查来查去始终找不到和村长对接的人。 事实上村长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仅仅是因为穷怕了,什么都往家里扒拉,吃进嘴的东西就坚决不可能吐出来。 村长知道自己文化不高,与其拼了命的向上爬不如在村子里当个土皇帝,逍遥自在。 审问的人气得牙根痒痒:“你还逍遥自在,你作为村长难道就不为村里人想想吗?” 说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也对,你要是能为村里人多想一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村长被带走的时候,二赖子正晃里晃荡的回村,这下好了,也不用费心思进村搜查了,直接一并带走。 吓得二赖子破口大骂,直到双手都被拷住才如梦初醒,知道害怕。 村长都没有保护伞,二赖子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软骨头,浑身的胆子还没村长一个老头子大。 都不用审问手段,二赖子自己就招了。 这件事涉及到市领导和县领导的脸面,检查小组的动作十分快,一经查证就从快从严处理。 不过再怎么判决二赖子和村长都不足与让市领导解恨。 这件事如果是自己人发现了,稍加掩饰也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给领导们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偏偏这件事是由山城日报捅出来的,要知道城市与城市之间的领导班子也是有争抢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落了下风。 这件事让宁乡县的县领导和市领导都受到了牵连,省里开会也是点名批评。 别的不说,光是面子上就不好看,更别说省里借口这件事削减了市里申请的资金。 耽误整个市的发展,让领导们如何不恨呢? 这件事说来也巧,文章发表的时候正值隔壁市的某个领导上身的关键期,原本还有操作的空间,这是一出算是彻底没了指望。 二赖子和村长这辈子都有了稳定的“饭碗”,再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 事情的结果算是大快人心,老百姓们对于领导们的处理也是大加赞扬,嘴里更是一口一个父母官的叫着。 春花和小麦苗算是安全了。 这件事彻底处理完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已经很热了,宋书意去大杂院的路上还吃了一根雪糕解暑。 “哟,妹妹可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凉快凉快。”胖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宋书意来了,来连衣服也不洗了。 屋里的座头风扇嗡嗡作响,小咪子趴在地上滩成了一张猫饼。 季听的脸色有些不好,胖子眼睛咕噜噜转,原本还想进来凉快两块的话也不说了,直接借口洗衣服又出去了。 宋书意起初倒是什么都没察觉,亲了亲小咪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季听说话。 她纳闷地歪歪头:“你怎么不说话,你咋了?” 季听舔舔后槽牙,心里直发苦。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都快跟宋书意处成兄弟了,他这对象还有指望吗? 125.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季听斜眼看她,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宋书意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你肯定有事,谁惹你生气了?” 宋书意是敏锐的,但从某个方面来讲,又是极其迟钝的。 季听又不敢把事情挑明,且不说自己现在没有稳定的工作过不了宋书意父母那一关,就是宋书意自己都对季听没意思。 之前追得紧了点,又遇上蒋天明那档子事,宋书意差点没和季听也断绝来往。 季听的眼神委屈巴巴,叹了口气,算了,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慢慢来吧。 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宋书意摸不着头脑,但是季听恢复了情绪,她倒是跟着高兴。 “月底没啥事,过两天香香和老五中考。”宋书意没话找话。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陈来弟来了。 她中午下班来大杂院忙活,看到宋书意倒是很开心。 “书意,大楼最近不忙了吧,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解决了经济问题的陈来弟,瞧着比之前都精神了不少。 宋书意咧嘴一笑:“是呀,月底不忙,我来看看,你最近咋样?” 两个女生凑到一起永远是说不完的话。 陈来弟幸福又苦恼:“多亏了你给我介绍工作,我现在可充实了,赚得钱不仅够吃饭,还能攒下一点。” “林厂长说了,我们厂要扩大生产,他还投了一大笔钱给我们盖宿舍,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冬天我们就不用住烂尾楼了。” “那真是太好了!”宋书意是真心替陈来弟和小孩子们高兴。 两个人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看得季听羡慕极了,但他又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春花和小麦苗,宋书意不禁有些头疼。 上头虽然没有追究春花和小麦苗的问题,但是她俩在山城算是黑户,哪儿也去不了,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 那逃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来弟突然有些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宋书意都没听懂她想说什么。 “来弟,你能不能大声点,我真没听清。”宋书意哭笑不得。 陈来弟心一横:“我是说,我愿意把大杂院的工作让给春花。” “什么?”宋书意有些诧异。 大杂院的工作轻松简单,即使是兼职也费不了多少时间,陈来弟不愿意做,宋书意下意识觉得她被欺负了。 陈来弟连忙解释:“不是的书意,你误会了,没有人欺负我,能在大杂院干活我真的很开心,也非常谢谢你愿意帮助我。” “只是我觉得春花同志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书意,你和听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不懂得感恩。” 陈来弟的一番话言辞恳切,反倒让宋书意有些不好意思。 “来弟,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了,我就是发愁春花和小麦苗的户口,工作什么的不着急。” 陈来弟笑了笑,“书意,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而且……我说让出大杂院的工作也不完全是同情春花同志的遭遇。”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说林厂长要加大生产量吗,我们每个车间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厂里的工作量让我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所以即使没有春花同志的事,我可能也会跟你们说这件事。” 宋书意放心了,“这没什么啊,两者不能兼顾而取其一才是对的,只要你不是碍于面子才把工作让出来的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大杂院可能还是要麻烦你一阵子,我得想办法给春花和小麦苗上个户口。” 陈来弟疯狂摇头:“怎么能是麻烦呢,不过上户口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你在派出所有人吗?”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就差定下出话来上班的时间了。 宋书意才猛地想起来大杂院是季听说了算,自己这样做可不就是越俎代庖吗。 她顿时感觉如芒刺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季听和宋书意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也算是了解小姑娘的性子。 原本聊得兴致勃勃,一瞬间没了声响,季听就知道宋书意琢磨过味来了。 他也不说话,装模作样的喝了口水,好整以暇的等着小姑娘找他商量。 果不其然,宋书意嘿嘿笑着凑到季听身边。 “季听?” “听哥?” “商量个事儿呗?” 任凭宋书意说尽好话,季听依旧岿然不动。 宋书意悻悻地坐回原位,又发现陈来弟已经悄悄离开了。 不用保持形象了,宋书意干脆一拍桌子:“季听,你别……” 小姑娘眼一瞪刚打算发脾气,季听就松口了:“怎么,不装了?” “刚才不还是知心小姐妹吗,怎么到我这儿就凶神恶煞的?” 宋书意理直气壮道:“那能一样吗,来弟心思敏感,你……” “我怎么?”季听眯眼。 宋书意咽下没说完的话,讨好的笑笑:“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善解人意,无私奉献。” 季听无奈:“你总是这样,好了,我没说不答应。” “反正大杂院就这些活,谁做都一样,你开心最重要。” 季听说得认真,反倒把宋书意说的有些愧疚了。 她鼓鼓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新的一个月,小女子将努力工作报答您。” 俏皮的话逗笑了季听,看着小姑娘笑靥如花,心中的执念都略微散去。 不开窍也没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反正自己一直守在她身边,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书意也没想到,去大杂院一趟还把春花的工作问题给解决了。 不用考虑工作问题,当务之急就是春华和小麦苗的户口。 但是她在派出所又没有认识的人,这可怎么办呢? 宋书意上班时间都在发愁,愁眉苦脸的样子引起了冯秀敏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拉着一张小脸?”冯秀敏打趣道。 师徒两人已经在每天的相处中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宋书意嗫嚅着说出了最近的苦恼。 冯秀敏咂舌:“哟,你这小丫头胆子还不小的,自己没受伤吧?” 得益于山城日报,春花和小麦苗的遭遇已经是人尽皆知。 126.人有关系好办事 宋书意被冯秀敏夸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师父,你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吗,我想问问上户口的事。” 冯秀敏沉吟道:“不能说没有,就是不咋来往,不知道能不能把事办成啊。” “不碍事,我就是问问要准备什么材料,先打听打听。”宋书意大喜过望。 毕竟除了哥哥和田大妞的事,她还真没和派出所的民警打过交道,就算是前世也不怎么接触警察。 冯秀敏打定主意:“那成,不过总不能空着手去,你中午准备准备,咱们下班就去。” 冯秀敏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说干就干。 宋书意自然不会反对,进空间好好翻找一番,虽说是送礼,但也不能太过明显。 找了半天,宋书意最后决定送点山城吃不到的,海鲜干货。 新鲜东西总是受人欢迎的,也拿得出手。 宋书意把海鲜干货用油纸包好放在筐子里,上面用一层布盖着。 冯秀敏带着宋书意,路上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走到一半宋书意发觉这竟然是自己回家的路。 那派出所自然也就是离家不远,处理过宋老大和田大妞的纠纷的派出所。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和女警说说笑笑的走出来。 宋书意眯眼一看,陈来弟!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陈来弟也看到了宋书意,冲她招招手,告别女警朝这边跑来:“书意,你咋在这儿呢?” 宋书意寒暄两句,介绍陈来弟和师父冯秀敏互相认识。 在冯秀敏的带领下,宋书意和派出所的一个民警碰面了。 岂料民警压根不记得冯秀敏,别说上户口了,就是咨询几句都极为不耐烦。 冯秀敏尴尬极了,“对不住啊书意,我没想到……” 宋书意摇摇头,“师父你千万别自责,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了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被那个警察……” 冯秀敏来了精神:“没事,我回去问问我对象,他认识的人多,没准儿能成事!” “麻烦师父了,要是不嫌弃,这一篮干货你就拿回家吧。”宋书意往外递篮子:“别看着干货海鲜长得皱皱巴巴的,滋味可好了。” 冯秀敏说什么也不要:“这怎么能行呢,事没办成还要东西,我真师父当的也忒不讲究了,行了,你回家等信儿吧。”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书意哭笑不得,正准备回家,一旁等待的陈来弟不知道从哪儿走过来,吓了宋书意一跳。 “来弟,你怎么还没回家?” 宋书意清晰的记着自己已经和陈来弟说了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陈来弟说道:“书意,你不是发愁怎么给春花和小麦苗上户口吗,上回在大杂院我就想问了,但是有事耽误了。” “其实我是想说,你要是想给她俩上户口,不用求别人,你自己就能办成。” 宋书意:“嗯?” 她还有这本事?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宋书意脸上清晰可见的疑惑逗乐了陈来弟。 她细声解释道:“就是你之前让我卖的胶囊啊,当时我被人举报,抓到了派出所里,遇上一个民警同志的孩子生病,我就把胶囊给了他一份。” “他们看到你的胶囊真的能治病救人,象征性罚了我五毛钱,就把我放了。” “他们都是真心为老百姓着想的好人,咱们要是把春花和小麦苗的事告诉他们,肯定有办法。” 自从胶囊治好了老胡的儿子,老胡对陈来弟是感激涕零,小队长和女警都对陈来弟很有好感,连带着派出所都和陈来弟的关系不错。 民警们知道陈来弟卖的是造福人民的正经药,陈来弟也知恩图报,经常来看望他们,双方的关系就这样渐渐好起来了。 宋书意这才知道陈来弟卖药的时候还有这样意想不到的遭遇,不禁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和陈来弟合作的时候没选其他东西,万一名头坐实…… 算了算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一想到春花和小麦苗上户口的事有了着落,宋书意高兴得直蹦跶。 派出所里,老胡看见拎着篮子有去而复返的小姑娘,马上皱起了眉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材料不齐不能办,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胡同志,你说什么?”陈来弟一头雾水。 她刚才没跟着进来,不知道宋书意和老胡之间的对话。 老胡一喜:“嘿,你咋也回来了?” “我说你边儿上那个闺女呢,啥也没有就想让我给她上个户口,这咋可能啊?” 陈来弟来了个曲线救国:“老胡,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宋书意,胶囊就是她叮嘱我去卖的。” “啥?!”老胡瞪大了眼睛:“来弟,你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在老胡这个成家立业养孩子的中年男人看来,陈来弟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宋书意看着比她还小,竟然也跟胶囊有关系?! 陈来弟点头:“准确的说,她才是救人的那一个,我就是帮着卖而已。” 和陈来弟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老胡知道这孩子从不说假话,那看来就是真的。 老胡不禁觉得这世界有些悬浮,现在的小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 宋书意被夸得害羞了,连忙阻止陈来弟的夸赞,又面向老胡:“胡警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外省的人怎么在咱们这儿上户口。” “如果要准备材料,那应该准备点什么?” 老胡叹了口气:“小丫头,不是我们不给你办,主要是你这种情况……” 老胡在派出所浸淫多年,即使宋书意没有明说,也听出来她这种情况属于黑户。 黑户就是拿不出资料,拿不出任何资料还谈什么上户口呢? 正逢小队长巡逻回来,老胡把这难题抛给了小队长,一众民警眉头紧锁。 宋书意心里着急,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陈来弟反倒先忍不住了:“老胡同志,队长同志,我们问上户口的事不是要给自己谋取便利,而是实在有不得以的理由。” “前一阵子山城日报有关春花和小麦苗的文章你们看了吗?” 127.上户口 轰动全市的事,民警们当然知道。 “但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小队长纳闷。 宋书意沉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来为了春花和小麦苗来咨询户口的问题。” “你们认识春花和小麦苗?!”几个民警异口同声道。 宋书意:“……” 说这话这么管用吗? 她不仅认识,现在还跟她们住在同一个屋里,一个锅里边吃饭呢。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是比宋书意大不少的民警们都唏嘘不已,感慨宋书意胆子太大了。 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在村子最大掌权人的眼皮子底下救出了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这些天宋书意已经听了太多表扬,已经可以很淡定的接受这一切,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上户口。 春花和小麦苗确实不适合再回宁乡县,也就没法准备上户口的资料,特事特办,小队长干脆自己和宁乡县的派出所联系。 派出所帮着协商外省的派出所调取资料,跨省解决户口问题,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民警,宁乡县派出所的警察也没有理由为难小队长。 在宋书意和陈来弟看来困难重重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虽然小队长他们是自愿这样做的,也坚持不收宋书意的东西,但宋书意不可能真的就让他们辛白白辛苦受累。 思来想去,最后带着几个朋友,一路敲锣打鼓到派出所送了一面锦旗。 这个年代送锦旗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敲锣打鼓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住户,宋书意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民警们不辞辛劳为人民办实事的过程。 小小的派出所竟然受到了市领导班子的注意,还因为锦旗的事得了夸奖,就连申请资金,审批的速度都比往年快了不少。 有了山城的户口,春花和小麦苗就再也不是黑户,可以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宋书意带着春花和小麦苗,在派出所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户口本。 “户主,春花。”春花反复抚摸着户口本上的那几个人,不仅潸然泪下。 原本以为腐烂发臭的人生,竟然一个小姑娘的援手 站在大街上,春花仍然感觉像做梦一样,狠心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叫出声来,脸上却是幸福的微笑。 噩梦……结束了! 在没有户口和工作的日子里,春花和小麦苗一直住在宋书意家里,她常年劳作惯了,又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只好趁着家中没人的时候疯狂打扫卫生。 周爱梅每天下班回来都能看到一尘不染的屋子,就连外头走廊上放着煤气灶的桌子,上头炒菜落下的陈年油渍都被春花刷了个干净。 家里人换下的脏衣服就更不用说了,一脱下来被春花拿走了,洗好拧干,晒到了楼下的晾衣绳上。 小麦苗也帮着妈妈干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听说宋书意帮自己找了工作的时候,春花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局促的搓搓手指:“这怎么想呢,我就是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还带着一个白吃饭的孩子。” “书意你肯定搭了不少人情吧,我不去,我不去,你别欠这大人情,是不是我和小麦苗在家里碍着你们了?” “我们明天就搬出去,书意你就放心吧。” 宋书意还什么都没说呢,春花就自己脑补了一大堆。 宋书意忙不迭的拦住春花的天马行空,“不是的春花,你千万别误会,等我说完呀。” 春花的不配得感实在是太强了,宋书意只能一点点掰正她的思想。 “春花,你是一个很能干而且心灵手巧的人,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你。” “在家里的这段日子你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些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不是你需要这份工作,反而是这份工作更需要你。” “工作的地方离咱们家不远,上班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小麦苗一起,里面的人都是我认识的,我二哥也在那里干活。” “工作内容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在这方面,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比你做的更优秀的人了。” 宋书意滔滔不绝,把春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春花前面二十多年都没听过的夸奖,这几天在宋书意嘴里都听了一个遍,她脸上的自我怀疑也渐渐被坚定取代。 “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大杂院都是一帮男的,可能平时会有不方便,春花你……”宋书意猛地想起。 她光想着给春花找个工作傍身,却忘了询问春花本人的意见。 谁想,春花淡定地笑了笑:“嗐,我还以为什么呢,书意你愿意相信我,我肯定能把活干好。” “男不男的算啥,我们村里光膀子的老爷们多的是,我不看就是了。” 不知不觉中,春花已经可以坦然的回忆从前了。 女子从来都不是温室的花朵,她们自己就能独当一面,宋书意暗斥自己应该相信春花,不应该把她想得太过脆弱。 工作的事定下,宋书意趁着空当跑了派出所,把户口的事彻底搞定,周五带着春花去了大杂院。 “大杂院里住的是和第一百货合作的车队,这位是季听,车队队长。”宋书意给双方做介绍:“这位就是春花,利索能干。” 刚见到季听时的春花还有些局促,季听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出去了,他看出来自己影响了春华的情绪,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趁着大多数车队的人都没出车,宋书意特地带了十斤猪肉来。 “嚯,妹妹大手笔啊,知道哥哥我馋肉了。”胖子首当其冲接下猪肉。 眼镜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胖子啐他一口:“你不喜欢吃肉?” “我可是馋了,上回吃肉” 第一天上班,春花想着不能给宋书意丢脸,几句话抢下猪肉,独自在厨房里忙活,想进去帮忙的都被赶出来了。 其他人就在院子里收拾收拾东西,把大桌子抬出来,胖子又在季听的示意下去供销社买了饮料和雪糕。 春花的手艺不是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 第128章 128.知足 没法进厨房帮忙,宋书意等人就在院子里布置,摆放桌椅板凳和碗筷。 买东西的买东西,扫地的扫地,等春花打开厨房门,院子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季听屋里的座头风扇都搬了出来,连着一条长长的插排电线。 正巧昨天大壮出车,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泡沫箱的冰块,现下还没化干净。 宋书意就装了一盆放在座头风扇前面,吹出来的风凉丝丝的。 风扇加冰块,作用堪比空调,忙活半天的众人终于不喊热了。 一个个大海碗端出厨房,院子里香气四溢。 红烧肉,狮子头,粉蒸肉、炸肉片…… 有宋书意带来的二十斤猪肉助力,春花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誓要征服主家的胃。 季听跟着宋书意进了厨房,宋书意端一碗大肉片,季听稳稳端起旁边满满一盆鸡蛋汤。 季听身姿挺拔,风姿绰约,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找到,春花自然认得这个是老板。 见老板干活,春花吓得连忙阻止:“哎哟,这怎么行呢,您快歇着吧,我来端。” 语气态度之恭敬,季听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没事,几步路。” 春花说什么都不答应,硬是从季听手中夺走了那盆鸡蛋汤。 宋书意一回头,季听端着的鸡蛋汤出现在春花手里。 “怎么了?”她眨眨眼。 春花笑呵呵的回道:“没啥,没啥,我头一天上工,哪能让老板干活呢,书意你也快歇着吧。” 院子里,胖子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各自坐好就等着季听一声令下。 “吃吧。” 桌子上瞬间变得像战场一样,筷子翻飞,汽水瓶碰撞的声音迭起。 宋书意不得不感叹,哪怕是见了这么多次,但还是觉得他们吃饭像是在打仗。 季听眼疾手快,戳了两个狮子头,放在宋书意的碗里。 他问:“春花的户口上好了吗?” 宋书意点头:“上好了,多亏了来弟,要不是她认识派出所的警察,还得多费一番工夫。” 季听弯弯眼睛:“快吃吧,你瞧着好像又瘦了,这两个狮子头必须吃完。” 宋书意的脸色不在从容,苦着脸戳碗里的菜叶。 不是她胃口小,实在是春花做的狮子头太大,每个都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足足两个怎么吃得完? 季听当然知道以宋书意的胃口绝不可能吃完两个狮子头,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多吃一点。 要是按宋书意自己的想法,连半个狮子头都吃不完,但是季听这么一说,兴许就能吃完一整个。 目标定得高了,完成度自然也就高了。 此时的宋书意丝毫没察觉到季听心里的小九九,正发愁怎么消化那两个狮子头。 宋老二不在大杂院的时候,季听就自觉地顶起监督宋书意吃饭的责任。 比起哄两句就不知所以的宋老二,季听显得十分油盐不进,不论宋书意怎么求情都不会松口。 宋书意有时候也会想,吃饭时自己的事情,怎么每个人都要管着自己吃饭呢,实在是太讨厌了。 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大家是关心她的身体,毕竟他吃的确实是太少了。 比人生病可能就是病一场,她生病就是半个月起步的吃药打针,碰上像流感似的病症就会大病一场甚至住院。 这些都是因为她身体素质太差导致的,吃饭就是最大的因素。 撒娇耍赖无果,宋书意认命的低头吃饭。 季听吃饭很快,又不挑食,吃菜吃肉都行,他吃完饭的时候,宋书意才磨磨蹭蹭吃掉半个狮子头。 春花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宋书意磨蹭的本事了,每次周爱梅盯着她吃饭,她都磨磨蹭蹭的,把周爱梅等烦了,这顿饭就能糊弄过去。 小麦苗也顺着妈妈的视线看过去,她一边吃饭一边歪头想,趁春花不注意抱着饭碗,“噔噔噔”跑到宋书意面前。 小孩的嗓音脆生生的,“姐姐,你别着急,看我。” 小麦苗舀了一大勺菜塞进嘴里,努力嚼了半天才咽下去:“妈妈说吃饭要快点吃、吃大口。” “咽不下去就使劲咽,咽到肚子里就不难吃了。” “其实我觉得妈妈说得也不全对,这里的馒头比家里的好吃,不拉嗓子,多嚼一会还甜甜的。” 童言无忌的话往往最能勘破人心。 宋书意的磨磨蹭蹭落在小麦苗的眼里就是难以下咽,小朋友特地抱着饭碗来演示。 “姐姐,我把我的肉分给你。”小麦苗的勺子还没落到宋书意碗里,就已经看见了她碗里的狮子头。 一整个狮子头可比自己勺子上的肉大多了。 即使小麦苗还小也有些无措,她以为的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在宋书意这里只是平平无奇而已。 春花一把拉回小麦苗:“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我在家里怎么教你的!” 小麦苗跑过来的时候离宋书意很近,宋书意很轻松的就能看到小孩的碗,饭碗里除了勺子上的那块肉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肉,说白了那就是一碗菜叶。 小麦苗的碗里尚且如此,春花就更不用说了。 宋书意很不是滋味,她将自己碗里的狮子头倒给小麦苗,让孩子去吃饭,却拉住了春花。 “春花,你这是干什么?” “我带你出来的时候就说过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现在你也找到工作了,还能缺了你和孩子的一口肉吃吗?” 之前在家时有周爱梅这个热情的老母亲积极劝饭还看不出什么,但现在却不得不让宋书意多说几句。 “这样就挺好的了,我们知足。” 春花低头扣着手指不语,半晌才张嘴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小麦苗还这么小,只吃菜叶怎么长身体?”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村里只能吃菜叶甚至连菜叶子都吃不上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宋书意沉声道:“我带你和孩子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换个地方受罪的。” 春花的不配得感太重了,人的思想根深蒂固最难纠正。 春花看着柔柔弱弱却很顽固,她坚持道:“你们是主家,我是干活的,怎么能吃一样的东西呢?”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书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有饭吃有活干,我已经很知足了。” 第129章 129.要,还是不要? 宋书意无言以对,太阳穴一涨一涨地疼,同时她也十分清楚,春花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注定了他的思想,仅凭自己几句话是掰不回来的。 季听轻拍宋书意的手背:“你可别想借着和春花说话的机会,偷偷逃掉这顿饭。” 季听一句话缓和了宋书意和春花之间的气氛,春花感激地看了季听一眼,抱着小麦苗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宋书意自然知道季听的用意,她有些颓丧的叹了口气:“季听,我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季听莞尔:“人之常情罢了,但春花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前的日子过得不好,一朝得救还没适应过来,你要给她时间。” 宋书意抿抿唇,“我知道我就是……很心疼,做了错事的人心安理得的享受,春花却要时时刻刻守着这样的阴影过日子。” 季听摸摸小姑娘的头,安慰:“好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春花是个勇敢的妈妈,我们要相信她。” 没等宋书意再抒发惆怅的情绪,季听指着碗里的饭:“那些可以以后再说,你先把饭吃完。” 宋书意脸一僵,他怎么还记得?! 半个馒头下肚,宋书意揉着有些撑的肚子消食。 季听好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山楂丸,消食的。” “吃多了还要吃山楂丸,不如一开始就让我少吃点。”宋书意撇撇嘴,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吃了两颗。 饭后是难得的宁静,微风徐徐,众人坐在长廊中吹着小风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刻。 只有春花在厨房中忙忙碌碌收拾残局,小麦苗在母亲的指挥下也忙得团团转。 和做饭时一样,前来帮忙的都被春花赶出了厨房。 春花有了用武之地,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就连小麦苗也逐渐变得开朗。 又到了大杂院每月一日的发工资时间,季听一边在本子上打钩一边把一打打毛票发给众人,发到最后剩下一小叠。 春花呢? 季听拿着钱走向厨房,没人。 宋老二拿着毛巾和脸盆走过来,“听哥,找啥呢?” 季听也不藏着掖着:“春花呢,刚才发工资就她没在。” 宋老二想了想,“这个点,应该在后院水井那儿吧,我正好去洗头,咱俩一块。” 虽说春花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但是季听每天都很忙,春花适应了大杂院的活计就没再问过了。 果然如宋老二所说,春花正在水井边洗衣服。 “春花,这是你的工资。”季听把钱放在小凳子上。 春花顾不上一手的皂角沫子,疯狂摆手:“我不要,我不要啥工资。” “我和小麦苗在书意家里白吃白住就挺不好意思的了,你把钱给书意吧,或者给承义也行。” 承义就是宋老二,听了这话,没等季听反应过来,他就反驳道:“这怎么行呢,春花,工资是你付出了劳动所得,是你劳动价值的体现,谁干活不要工资呢?” “而且你在我们家里也不是白吃白住,家里那些脏衣服,每天的饭菜不都是你做的吗?” 春花说什么都不接受,急眼了就要端着盆子走。 季听揉揉额角,怎么油盐不进呢。 宋老二头也洗不下去了,匆匆冲干净,苦口婆心的劝。 少年人大概都是这样,一腔热血为人民,生怕春花吃亏。 春花用力地扣着手指,半晌才小声说道:“我真的不要钱,我看厨房边上的小屋没人,能不能……能不能用工资换那个小屋,我跟小麦苗住。” 季听自然是没有异议:“是我考虑不周,小屋里正好有一张木板床,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带着小麦苗一起来住。” “老二,一会儿你带人把小屋收拾出来,里面的东西该扔的就扔。” 宋老二扬一扬头:“包在我身上。” 春花感激涕零,又是鞠躬又是道谢,要不是季听拦着,恨不得磕个头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季听正色道:“春花,小屋归小屋,工资是工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春花又要开口拒绝。 季听抢先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之前书意一直劝你,那时候你刚从村子里出来,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是一个人,拒绝别人好意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一下小麦苗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需要工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麦苗需不需要呢?” “在城里,和小麦苗一般大的孩子都已经上了育红班开始读书认字,放了学还能拿着大人给的几分钱买几块麦芽糖。” “没有人会比你更希望小麦苗过得好,但是你要掌握方式方法,你们没有地,种不了粮食,如果你还不趁着能挣工资的时候多攒点钱,小麦苗以后怎么办呢?” “她也是上学的年纪,难道你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学校里读书,但是她却只能跟着妈妈刷锅洗衣服吗?” 事实证明季听的突破点是对的,春花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绝不会不在乎小麦苗。 她的表情明显松动了,根深蒂固的思想陷入挣扎。 他再接再厉,说道:“如果你想让小麦苗成为体体面面的城里人,就要让她上学去读书认字,上学之后要买课本还要学杂费,铅笔、本子、橡皮,样样都需要钱买,你不要钱,小麦苗也不需要吗?” 没有人会比一个母亲更在乎自己的孩子,春花很爱小麦苗,在有着二赖子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丈夫的情况下依旧将小麦苗教导得十分懂事。 春花死死咬住下唇。 季听见状直接下了一剂猛药,“你在宁乡县伏低做小半辈子,刷锅洗衣服的活还没干够吗,将来是不是要让小麦苗继承你刷锅洗衣服的工作过一辈子?” “不!” “不是的!” “我爱小麦苗胜过自己的生命!” 春花声嘶力竭地否认。 季听神色淡淡:“但你现在就是这样做的,我还真是第一次碰见你这种干活不要钱的傻子。” “作为老板,我说得已经够多了,言尽于此。” “看在书意的面子上,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工资,要,还是不要?” 片刻后春花抬起头,嘴唇颤抖:“谢谢你季老板,我想明白了。” 第130章 130.来人了 “我需要这份工资,我不想让小麦苗跟我一样,我想让她过得轻松一点。”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个饱受苦楚的乡下女子颤颤巍巍朝着新世界迈出了第一步。 季听点头,“那就为了你的想法努力。” 季听走后,春花浑身脱力,跌坐在地上出了一身汗。 那人明明比自己小,浑身的压迫力却那么强,比二赖子和村长加起来都让自己害怕。 春花垂着头,如是想着。 前院里宋老二正带着两个人收拾小屋,小屋里的东西不多,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看到季听从后院来出来,宋老二问道:“怎么样听哥,春花怎么说?” “说实在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人,白干活还不要钱。” 季听点头:“她收下了。” 宋老二伸出大拇指:“神了啊听哥,囡囡宝和我妈在家劝了那么多回,什么女人当自强啊、为了孩子要振作啊都说遍了,愣是油盐不进。” 说着又笑话自己:“我们就是太善良了,要是资本家巴不得工人不要工资,我们呢,人家不要还得叭叭送过去劝。” 季听扯扯嘴角,他才没那么好心呢,只是想让小姑娘开心一点罢了。 春花看似柔柔弱弱其实最难对付,小麦苗是她唯一的突破点,但如果不是像季听那样把话说绝也不会管用的。 晚上,宋书意在宋老二口中得知春花被季听说动了,大为震惊,但又深感欣慰。 宋书意想得很简单,自己救下了春花和小麦苗,也说过要对她们的新生活负责,说话要算话。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宋书意谁也没有告诉,她是透过小麦苗看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 同样都是瘦瘦小小、眼含胆怯,不同的是小麦苗有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妈妈,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宋书意有时候也会唾弃自己同情心泛滥,但在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伸出援手。 春花在饭后提出了离开的事情,除了宋老二之外的宋家人才知道她已经在大杂院有了住的地方。 周爱梅真心实意替春花高兴,“好呀,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再也不是浮萍了,春花你可一定要好好干,将来也让那帮瞎眼的也看看你是好样的!” 春华害羞的抿抿唇,回答却格外坚定:“嗯,我会的,谢谢周姐!” “宋书意,接电话!” 街口看守报亭的大娘站在筒子楼喊了一声。 宋书意起身下楼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陈美婷,陈美婷心有余悸道:“书意,还真让你猜对了,今天下午老吴那个同事的爹娘都带着人找到我家里来了。” “有个老婆子见了我直接躺在地上打滚,让我还她儿子,真是可笑,我都不知道他儿子是谁。” “美婷姐你没事吧?”宋书意反应迅速,马上就猜到是来抓春花和小麦苗的人。 陈美婷说道:“嗐,我能有什么事啊,楼上楼下那么多邻居,我喊一嗓子就都来帮忙了,我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跑了。” 有了户口后宋书意就带着春花去大杂院工作,大杂院的还有空房子,春花询问能不能住在大杂院 一来不想给宋书意家里添麻烦,二来能多为大杂院做点事 春花说给我上户口还介绍工作,让我和小麦苗又吃又喝有住的地方,我已经欠你们太多了,工资坚决不能要 春花说的坚决,加上大杂院管吃管住,确实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宋书意也没有勉强 季听嘴上说着随便,倒是经常借着给车队发奖金,也给春花发一份 “小麦苗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级,上学之后要买课本还有学杂费,铅笔本子橡皮都要钱买,你不要钱,小麦苗也不需要吗?” 春花羞愧极了,收下钱就更加用心的照顾大杂院 量刑严重,市领导也恨透了二赖子和村长,正值某个领导上升的关键时期,出了这事彻底没了指望,暗箱操作让二赖子和村长无期徒刑。 春花和小麦苗安全了,宋书意正常上班,却很苦恼如何安置春花和小麦苗,去大杂院的时候说出了这件事,陈来弟很同情春花的遭遇,再加上纺织厂越来越重的工作,她对大杂院的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干脆让出了大杂院的工作。 季听自然没有异议 春花常年干活,是做饭、打扫卫生的好手,她的到来让大杂院焕然一新,大家都不住地夸赞 王全和马卫东才是李燕背后的幕后之人,本想借李燕和徐丽的手给宋书意一个教训,他们身为中专生十分瞧不起宋书意一个初中生。 当初田经理要把李燕指给冯秀敏当徒弟,两个人就很瞧不起李燕,结果李燕没当上冯秀敏的徒弟,两个人正私下里较劲,争着在冯秀敏面前表现的时候,宋书意出现了。 他们两个的争夺没了意义,只能合作先把宋书意斗到,再互相争夺。 因为冯秀敏是二楼组长,组长都有点小特权,他们当了 火车上遇到带着农作物进程看孩子的老夫妻,被 宋书意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跟老夫妻闲聊发现,农村家家户户都会上山采集山珍,现在是刚到夏季,正是产量多的时候 宋书意干脆跟着老夫妻回村收货 老夫妻进城找儿子,宋书意跟着回村收货和旧物件 老夫妻是吴向东同事的父母,当初也参与过宋老大的治疗 宋书意感叹火车就是他的发祥地,每次在火车上都有奇遇 钱建国的叔叔是市总供秘书科的科员(本来是有希望竞争科长的,因为钱建国和宋书意的事,竞争科长没戏了)宋书意升到市总供后被钱建国的叔叔针对 方爱君顶着市总供的名头来第一百货考察,一年之后就调回去正是成为市总供采购科的人。 休班去看电影,宋老二知道也要跟着去看,车队也要跟着去,最后干脆变成了车队团建 遇上了蒋天明和孙向晴(蒋天明追求宋书意是为了让她把工作让给孙向晴,防止孙向晴成为知青下乡) 第131章 131.我当然知道 和佳买了两个糖饼两个肉包,递给妈妈一半。 “小静,饿了吧,快吃。” 小刘静眼里尽是渴望,却也只是深吸一口包子和糖饼的香气后,乖巧地摇摇头。 “妈,我不饿,你吃吧。” “妈一个人吃不了的。”和佳失笑。 “那就留给大哥二哥吧。”小刘静依旧拒绝。 和佳蹲下来,平视小刘静。 “小静,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 小刘静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力气大的多做点,力气小的少做点,但大家都要干活。” “吃东西也是一样的,胃口小的人吃少点,胃口大的人吃多点。” “但是,大家都应该吃。” “没有谁生下来就应该多享福,也没有人就应该多吃苦。” 和佳抱住小刘静,语气温柔:“女孩从来不是家里的累赘,小静,你一点也不比两个哥哥差!” 小刘静张嘴带着哭腔,眼睛里却闪烁着光芒:“真……真的吗?” “当然了,快吃吧。”和佳肯定。 “哎哎哎,大伙儿都来看啊!” “这老东西穿的人模狗样,撞了人却不负责啊!” “快来人啊!” 人群迅速向声音来源处涌动。 和佳一时不慎也被簇拥着挤了过去。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个站在自行车旁手足无措的老太太,以及倒在自行车前轮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一看就是老太太被碰瓷了。 “我家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肯定让你撞出毛病了。” “什么也别说了,赔钱!” 男人十分强硬。 老太太急得满脸通红,面对众人的指责只会无助地重复:“不是我,我没撞上他。” 和佳从前见惯了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多大的触动。 正要走却被小刘静拉住,小家伙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想要帮忙。 这是幼崽妈妈迈出去的第一步,和佳不愿打消妈妈的积极性。 “如果这个小朋友真的受伤了,我们可以先去医院治疗验伤。” “我们不去,”男人大手一挥:“你谁啊你,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检查结果没有问题,那你就涉嫌敲诈勒索,我们就叫警察来解决。” 和佳的声音轻柔但坚定。 男人退缩了:“你们撞了人还有理了?” “不想赔钱就说不想赔,扯那么多干什么!”男人一把拽起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想要离开。 和佳眸光一冷,抓住男人不让走:“看你也不太关心这孩子,你真的是他的亲人吗?” “这孩子不会是你拐来的吧?”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男人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臭娘们,少多管闲事!” 和佳顺势一个扫堂腿撂倒了男人。 作为独居女性,总得学几手防身,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你怎么打人啊?” “这小孩不会真是拐来的吧?” “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不就行了。” 男人见势头不对,丢下小男孩,自己逃走了。 人群议论纷纷,渐渐散了。 对于和佳的帮助,老太太自然是千恩万谢。 交谈中和佳得知,老太太是被升职的儿子接来享福的,住在军属大院。 但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学会骑车之后,隔三岔五就来赶集买点东西。 现在想想,老太太应该是被蹲点了。 送走老太太,和佳头疼地看着拽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小男孩。 “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或者,你知道怎么联系到自己的亲人吗?” 不管和佳说什么,小男孩始终都是摇头。 难道是个小哑巴? 人贩子可恶至极! 和佳不敢耽搁,直接带着人去了警察局。 但这个年代的警务系统并没有后世那么完备,警局也只能根据情况给小男孩做个备案,让和佳回家等消息。 换句话说,在警局没有传来消息之前,这个孩子就是和佳的了。 站在警局门口,和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本来是做好人好事,结果多了个孩子。 如果她们家不愁吃穿,和佳自然不会吝啬于多养一个孩子。 可问题是,她们家穷啊! 穷得叮当响! 小刘静把剩下的糖饼递给小男孩:“你别怕,我妈妈可厉害了,一定能找到你爸爸妈妈的!” 和佳苦笑。 两个挎着篮子的妇女说说笑笑地走出供销社。 “难得供销社开始收花样子,这次可卖了不少钱呢。” “是啊,上次用花样子换了钱,我家还吃了回白面呢。” 和佳上前,“妹子,我打听一下,你说供销社收花样子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主儿,热情地拉住和佳的手:“前两天供销社说要收款式新奇的花样子。” “一个好看的花样子能换三块钱呢!” 和佳眼前一亮。 这是她本职啊! 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和佳的名字始终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 为了写好一篇论文,和佳甚至拜了一位江南的绣娘为师。 废寝忘食的程度,让绣娘都瞠目结舌。 区区花样子,自然不在话下。 赚钱有了着落,和佳顿时松了一口气。 告别两个妇女,和佳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进供销社。 和佳进门先问了花样子的事,得到售货员的肯定,这放下心来。 小刘静的衣服上全是补丁,小男孩穿得倒是好一些,但也不能一直就穿这一身。 和佳有手艺,脑子里全是好看的现代设计,决定先买两匹布料练练手,也给两个孩子做身新衣服。 这年头的布匹颜色基本都是由国家生产的黑灰蓝三色调。 和佳挑了一匹价格便宜的纯棉布料。 颜色没得选,那就只有在款式上做文章了。 选好布料,和佳又买了些瓜子和糖块。 各类调味料也是必不可少的。 铅笔橡皮一类的文具也不能少。 货架上摆着各种昂贵的的营养品,和佳也没放过。 两桶麦乳精,一桶高乐高,四大袋豆奶粉。 手握二百元巨款,和佳买起东西来丝毫没有手软,主要还是为了给家里几个孩子补充营养。 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至于怎么赚,和佳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结账时,售货员看和佳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以为是个穷鬼,没想到这么有钱。 和佳暂时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塞给售货员两个糖块,麻烦售货员帮忙照看一下。 售货员自然是乐意的。 出了供销社,和佳又走进肉铺。 132.什么节目 肉是抢手货,有些人甚至凌晨就在肉铺门口排队。 和佳自然扑了个空。 正要离开,余光中瞥见了堆积在案板下方的猪下水。 和佳顿时来了兴致。 “老板,这个怎么卖?”和佳指指猪下水。 老板打量着和佳,好心提醒道:“就是一些下水,这玩意儿臭着呢!” 和佳欣然点头:“麻烦您给我称几斤。” 老板摆摆手:“你要想要就都拿走吧,反正也是要扔的。” 和佳执意留下三块钱,老板倒也乐得替政府追回一点经济损失,没有推脱。 “都什么年代了,还吃下水,傻子。”老板边收钱边嘟囔。 和佳顺道在路边买了个大竹筐,把放在供销社的东西藏进筐里,最顶上用猪下水掩盖。 早到的几个妇女老远就闻到了臭味,纷纷皱起眉毛。 “哎哟家宝娘,你拉裤子里了,这么臭!” “这筐里背的啥啊?” “别过来别过来,我进城专门穿的新衣服!” 和佳把竹筐安置在板车尾,“瞎说啥呢,买了点猪下水。” “你真是有钱烧的,”王金花捏着鼻子凑过来:“就这么些猪下水还专门买了竹筐。” 和佳苦着脸卖惨:“我家那口子有日子没往家里汇钱了,孩子们多少天都没见到荤腥了,我出门着急没带筐,这也是怕弄脏了衣服。” “那这孩子是咋回事啊?”王金花换了话题。 和佳直接开始拍大腿,扯着嗓子嚎:“真是没法活了,碰上个天杀的人贩子,为了逃跑直接把孩子甩给我了,警察也不管,真是没天理啦!” 众人想想和佳姥爷的脾气,再看看小男孩,对和佳更是同情。 王金花也不嫌臭了,拍拍和佳:“唉,咱们女人这辈子就这样了,熬一熬总能过去的。” 和佳低头假装用袖子擦泪,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刘家宝和刘家根睡眼惺忪的站在屋门口,看见和佳直接毫不客气地质问:“妈,你怎么才回来,我俩今天干活都快累死了。” “对呀妈,快给我们做饭。” 和佳充耳不闻,背着竹筐领着两个小孩进了厨房。 “什么东西这么臭!”刘家宝嫌弃地捏住鼻子。 “妈,你咋不说话,咱今天晚上吃什么?”刘家根到底不如哥哥脸皮厚,跟到厨房门口,有些心虚地试探:“妈你也怪累的,要不我帮忙烧火吧,。” 和佳摸摸刘家根的脑袋:“一边玩去吧,我说了不干活的没饭吃,你愿意跟着你哥爱去哪去哪。” 兄弟俩根本就没想到和佳会这么心狠,站在紧闭的门口傻了眼。 “哥,现在咋办,我好饿啊。”刘家根委屈地撇撇嘴。 他明明听了哥哥的话,为什么还是要饿肚子。 刘家宝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心眼全都写在脸上。 和佳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大舅想打什么鬼主意,无非就是卖卖惨让她心软,真是可惜了,媚眼抛给瞎子看喽,她可不是姥姥。 卸下竹筐,和佳先把买来的东西安置在柜子中,又在锅里热上稀饭和红薯才领着两个小孩回屋换衣服。 刘家宝兄弟二人又不见了踪影,和佳勾唇一笑,她倒要看看两个舅舅到底多有骨气。 小刘静换好衣服就主动去厨房看火,留下和佳和小男孩对峙。 “小孩,脱衣服!”和佳耐心告罄,直接上手去扒。 小男孩咬着牙不肯松手,“出……出……” 和佳挑眉,“你这不是会说话吗,刚才在警察局为什么装哑巴?” 小男孩只是一直重复着“出”。 和佳耸耸肩膀,“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那你自己抓紧换。” 小男孩穿的是刘家宝的旧衣服,裤腿和袖子都挽起来好几圈。 厨房里,和佳正在处理猪下水,热水下锅再用生碱、陈醋去味。 那肉铺老板也是实在人,一整副猪下水全都让和佳背回来了。 洗洗涮涮都是大工程,小刘静想要帮忙却被和佳勒令坐在小凳子上,她只好托着小脸在一边看。 猪下水洗干净了,红薯和稀饭也热好了。 和佳把多出来的红薯和稀饭放在小锅里温着,开始用大锅卤猪下水,一大锅卤汤咕嘟咕嘟冒泡,空气中是幸福的味道。 厨房的门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院子闻不到一点味道。 三个人闻着空气中卤肉的香气囫囵吞枣地吃完了红薯和稀饭。 “小孩,你叫什么?”守着灶台烤手,和佳碰碰小男孩。 小男孩垂下长捷,良久才道:“嘘……宋……” “嘘什么,名字而已,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和佳笑笑:“不方便说就不说了,那我们就叫你宋宋吧。” 小男孩,宋宋张张嘴,没说话,算是妥协了。 “行了宋宋,听口音你也不是我们这的人,你也会说话。”和佳搅弄着锅里的肉:“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警察局吧。” 宋宋摇头,顷刻间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这个弟弟好可怜啊。”小刘静想要给宋宋擦眼泪却被躲开了。 宋宋就这么盯着和佳,悄无声息地流眼泪。 和佳很是头疼,“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穷得要命,我还有俩儿子,实在是没法儿养你。” 宋宋抿抿唇,脱下鞋子用刀割破夹层,露出金黄的内里。 “我……留,给……你” 和佳服气了,“你的意思是让你留下,这金子就给我?” 宋宋点头。 “你还是真是人小鬼大,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和佳没有见钱眼开,冷静地审视着这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 “家……坏,我……怕。”宋宋瘪嘴。 “家里有坏人,你害怕?”和佳感觉自己都能去破译摩斯密码了:“那你是不想回家,还是说你肯定你的家里人一定能找到你?” “能。”宋宋的眼神亮了一瞬,又重复了一遍:“能!” 饶是宋宋这样说,和佳第二天还是带着宋宋去了一趟医院,采取dna样本备份。 万一宋宋的父母找到这里,dna就是线索。 第133章 133. “和佳,你不要不识好歹,如果不是你妈求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这么富贵的人家!”刘家宝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桌子。 “要我说啊,丫头片子就不该读这么多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读了书,主意大了,大人的话也不听了。” 和佳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她手里的筷子不停的夹着饭菜,赶紧吃。 一会儿还得骂不少人呢,骂人也是费力气的! 刘家宝没有得到回应,很不高兴。 随即将矛头转向了和佳的妈妈、自己的亲妹妹:“刘静,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大人说话的时候爱答不理,蔫头耷脑像个木头,一门心思就知道吃!” 刘静瑟缩一下,小声替女儿辩解道:“大哥,佳佳今天忙了一天了……” “忙了一天就可以不尊重大人吗?”见刘静回应,刘家宝更起劲了:“我们忙里忙外给她介绍对象,她可倒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人家现在追着我要解释,你说怎么办吧?” “大舅!”和佳擦擦嘴,在桌子底下握住刘静的手,开启战斗模式:“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装啊?” “复读三年才勉强考上个三本很骄傲吗?” “大舅妈娘家给你的公司投了多少钱,你还是把公司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这很值得宣扬吗?” “要不是你那破公司要干不下去了,你会上门对我妈说好话?” “那老头子都快七十了,跟他吃饭,我都怕他死桌上,你也好意思让我去相亲?” “你要觉得他家条件好,你干脆自己嫁过去不就好了!” 刘家宝被气得脸色铁青,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和佳,怎么跟你大舅说话呢?”刘家根站出来充当和事佬。 实则也是偏帮刘家宝,想让和佳低头认错。 和佳翻了个白眼,勾唇一笑:“要不小舅你嫁过去吧,反正你也是靠着大舅养活,这也算是报答大舅了。” “而且那老头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也是享福,两全其美!” 刘家根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妈,我们走!” 和佳拉着刘静离开了包间。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 刘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佳佳,他们毕竟是你的舅舅。” “你大舅家里条件好,让他帮衬帮衬你,总是没坏处的。” “还有你小舅,今年过年还来家里拜年了,他人不坏。” 和佳叹了口气。 她妈命苦。 小时候摊上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妈妈,一天学也没上过,家里的农活全都落在她妈瘦弱的肩膀上。 长大后外出打工,赚的钱除了吃喝全都寄回去给了姥姥。 大舅不学无术,姥姥却依旧花钱让他复读,复读三年勉强考上个三本,姥姥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舅好吃懒做,姥姥就花钱送他去包分配的技校。 这些钱自然也是来自她妈。 她妈像一头老黄牛终日埋头苦干,却得不到一丝回报。 好不容易嫁了人,以为能脱离苦海,却摊上了她爸这个婚前甜言蜜语、婚后吃喝嫖赌的两面派,一个不满意就对妈妈拳脚相加。 和佳痛恨姥姥重男轻女,痛恨两个舅舅不近人情,更痛恨她爸像水蛭一样终日吸食着她妈的血。 考大学选志愿时,挑了一水儿的法学,为的就是帮她妈早日脱离苦海。 差两分,和佳被调剂到了同学校的设计系,但这并不能阻止和佳。 和佳找相熟的同学要来了法学院的课表,没课的时间就去上课,晚上在宿舍钻研法律条文。 三个月前,和佳作为原告在法庭上据理力争。 经由法官判定,她妈终于脱离她爸这片苦海。 “和佳,刘静,真是让我好找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马路对面冲过来。 直到男人冲到眼前,和佳才认出来这人,她爸和建伟。 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混子。 年轻的时候吃父母,中年时候吃老婆孩子。 “刘静,你以为离了婚我就没法子了?”和建伟眼神阴冷:“做梦,你这辈子都得养着老子!” 刘静见到和建伟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她还是努力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和佳面前。 和佳把妈妈拽到身后,“你才是做梦,离婚是法院判定的,有本事你就找法院去!” 和建伟表情阴暗,藏在袖子中的手一抖,露出一个刀尖。 他猛然冲向前,一刀刺进和佳脖子。 和佳不可置信捂住脖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佳佳!” “妈……” “妈……” 一个微小的声音传入和佳耳中。 她捂着滚烫的额头坐起来,眼前是一个身材瘦小、脸色蜡黄的小女孩。 看着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妈……喝点水吧。”小女孩把一个带着豁口的白瓷碗递到和佳面前。 和佳顿时皮都展开了,再三确认小女孩是不是叫错人了。 “你家有镜子吗?” 小女孩乖乖放下瓷碗去拿镜子。 “啊!” 和佳的叫声直接吓跑了院子里悠闲蹦跶的麻雀。 这张蜡黄干枯的脸怎么会是她呢?! 这到底是哪?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和佳急切地问道。 小女孩被和佳反常的动作吓得有些想哭,却还是忍住了:“我……我叫刘静。” “那我叫什么?” “张招弟。” 姥姥?! 和佳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接受她回到三十七年前成了她妈妈的妈妈这一事实。 回想起妈妈轻描淡写却难掩心酸的童年往事,和佳振作起来。 这次,她一定要让妈妈成为最幸福的小孩! 和佳发愣的时间里,小刘静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妈妈每次生气,她都会挨打,不能跑,跑了会被打得更厉害。 “妈……小静,你过来。”和佳坐起来,对着小刘静招手。 小刘静颤抖着双腿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和佳面前。 十三周岁的孩子才堪堪长到一米三五,瘦得皮包骨头一般。 和佳心疼地抱住小刘静。 “妈,我来了。” “以后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