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时的芒果街》 第1章 赵沐辰搬进边晓晓家 17:00整，芒乔高级中学放学的铃声按时响起，边晓晓拎起书包冲向校门口的传达室，取出寄存的滑板，直接踏上。 “晓晓，你慢点呀！慢点……”比起边晓晓麻利儿的动作，保安大哥的叮嘱声总是慢半拍。 这是一所全国著名的重点中学，也是中学生的校园乌托邦。高一高二的学生，17:30前必须离校。 大多数学生骑自行车或走路回家，边晓晓不同，她喜欢踏着滑板回家，虽然她成绩不出众，但因为上下学都用滑板代步，也算是在芒乔中学的师生中混了个脸熟。 没多一会儿，边晓晓就滑到了江边，清风夹杂着芒果香，拂面而来，这是晓晓最爱的时刻，解压又治愈。 边晓晓从滑板上跳下来，在江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往常，边塔塔会提着两杯奶茶，站在学校门口等晓晓放学，然后姐弟二人来到江边的草坪上，一起喝奶茶，一起看江景，一起打游戏，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姐弟二人再一起踏着滑板回家吃晚饭。 但是这几天，边塔塔去上海参加比赛了。 没有塔塔在身边的日子，晓晓格外地想念妈妈。她摸着身边的滑板，落寞地强忍着泪水。 晓晓人生里的第一块滑板，是在她3岁多时，妈妈从上海的雇主家带回的，虽说是雇主家儿子淘汰下来的，但也是八成新，而且质量非常好。后来的几年里，妈妈每次从上海回来，都会带回一块旧滑板。那时的塔塔才一岁多，路还没走稳，就开启了滑板人生。 “看，今天边晓晓自己在那儿呢，何熠！边晓晓是不是在等你啊？”一个男生的声音打破了边晓晓的思绪，随后，一群男生起哄般地欢呼起来。 边晓晓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何熠，尴尬和胆怯这两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边晓晓的字典里，晓晓大声喊道：“嗨喽呀，第一名！” “第一名”是边晓晓对何熠的称呼，晓晓只有在正经的时候才会直呼何熠大名，其他时候晓晓喜欢叫何熠“第一名”。尽管何熠总是考年级第一名，但他每次听到边晓晓这样喊自己，总是尴尬地想消失。 何熠越是害羞，边晓晓越是想逗他。 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边晓晓踏上滑板，滑向家的方向，晓晓滑得太快了，身后那群男生的起哄声渐渐消失在她的耳边。 一路上，晓晓想爸爸了，迫不及待地想吃爸爸做的小炸鱼。 到家，边晓晓破门而入，大喊：“爸，鱼炸好了吗？塔塔不在，我今天要炫一盆！” 这时，眼见一个女人端着一盘红烧肉从厨房走出来，紧接着，晓晓的目光就落在了饭桌前的一个男生身上。 晓晓的爸爸讨好试探地说：“晓晓，以后你赵姨和沐辰，他们，他们就和咱们一起生活……” 空气似乎凝注了几秒，赵姨微笑着接过话: “晓晓，你和塔塔叫我赵姨就好，你爸说你喜欢吃小炸鱼，你回来了，我现在就去炸，刚出锅的口感最好。” 晓晓没有接话，她用疏冷的眼神看着赵沐辰，沐辰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自信。他可是赵沐辰啊，他不仅是芒乔高级中学的风云人物，更是周围几所中学男女生的偶像，赵沐辰是以田径特长生的身份进入的芒乔中学，但他入学后成绩一路奔到了年级前二十。就在上个星期，还有隔壁中学的几个女生因为要看赵沐辰打篮球，翻墙进入芒乔高中的篮球场，其中有个女生受伤比较严重，学校还叫来了120。 边晓晓没有表情，更没有心情，此时她更像一个木头人，无声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晓晓掏出手机，她想给妈妈打电话，但是她没有拨，她想给塔塔打电话，也没有拨。她想抓住一根稻草，但是手边没有稻草。 晓晓性格活泼，非常有礼貌，从牙牙学语起，见到任何熟人都热情打招呼，但刚才，她明显失了态。 此时，爸爸敲了晓晓房间的门：“晓晓，出来吃饭了，爸给你和沐辰买了奶茶。”晓晓像失了语一样，不想说话，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出去。如果塔塔在就好了，晓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空落落的。 姐弟俩像是有心灵感应，晓晓的手机震动了，是塔塔打来的:“姐，我改了高铁票的时间！” 晓晓担心地问：“怎么了，为什么改了呀？” 塔塔连忙解释：“我听说了一家网红奶茶店，但离我最近的一家店开在商场里，商场十点才开门，我就把早上的票改到中午了。” 晓晓松了口气：“你都多大个小伙子了，还满脑子奶茶，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比赛受伤了呢！” 塔塔顺势吹起了牛：“我边塔塔刚会走路，滑板就长在脚底了，怎么会受伤！我准备多买几杯，明天正好是周五，咱们可以通宵玩游戏！” 晓晓打趣道：“通宵玩游戏？你不打算长个子啦？小心个子矮被人欺负哦！” 塔塔：“我亲姐是边晓晓，那可是抡起滑板打架的女人，谁会欺负我？对了，你最近可以喝冰的吗?” 晓晓：“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冰的！”晓晓遗传了妈妈的好身体，体能好，也从不痛经。 晓晓挂了电话，她不知道明晚塔塔回来后，看到家里的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比起自己的难过，晓晓心里更多的是对塔塔的担心。 塔塔是妈妈送给晓晓最好的礼物，在童年缺少妈妈陪伴的日子里，塔塔是晓晓最好的陪伴，塔塔遗传了妈妈的善良纯粹，有任何好东西都会先想着晓晓。晓晓在学校里的任何故事和小心思，都可以回家讲给塔塔听。 这时候，赵姨来敲门了:“晓晓，你如果不想出来吃饭，阿姨把小炸鱼和奶茶给你端来了，你把门打开一下，我递给你，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边晓晓打开了房门：“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躲在房间里吃饭?” 赵姨连忙解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着……” 晓晓径直地走向客厅的餐桌旁，坐下，她瞥到了家里的装饰有了些变化。在入住了新女主人的家里，墙上的壁画，地上的吸尘器，灶台上的锅，都构成不了家了。 晓晓看了眼沐辰，问爸爸:“赵沐辰住哪个房间呢？塔塔明年就上初三了，可别影响他学习。” 爸爸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我把书房打扫一下，腾出来就好。” 爸爸说着又转向赵沐辰，继续道：“其实书房的面积挺大的，虽然不比你原来住的房子，但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和叔叔说，我和你妈一起给你布置，肯定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赵沐辰点点头：“我是极简主义者，有个床,有个桌子足够了。”沐辰说完，眼神落在了晓晓身上，晓晓忙着吃小炸鱼，并没有看赵沐辰一眼。 家里的书房，是晓晓和塔塔周末一起打游戏的地方，那里有满满一大抽屉的游戏卡带，是姐弟二人攒钱买来的。 第2章 芒果书店偶遇何熠 第二天早上，边晓晓早早就起了床，看着赵姨准备的小笼包，热奶茶，还有一盘鸡蛋饼，晓晓礼貌地向赵姨点了下头，然后拉出餐椅坐了下来。 晓晓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乎乎的早餐，她之前都是抓个面包吃几口，就拿着常温的牛奶去上学。 晓晓都快吃完了，也没见赵沐辰的身影。晓晓看了眼书房的门，赵姨说：“沐辰起得早，先去学校打球了。晓晓，你放心，沐辰不会在学校乱说的。” “我知道，我没有担心这个。鸡蛋饼很软，很好吃。我去上学了，赵姨。” 边晓晓和赵沐辰都是聪明懂分寸的孩子，他们虽然关系不太熟络，但心里都默认对方会保守家里的秘密。 边晓晓和赵沐辰在进入芒乔高级中学之前，是同一所初中的，但是不同班，他俩各自所在的班级也不在同一楼层，所以见面不多，整个初中三年，他们都没说上过几句话。 边晓晓到了学校，经过篮球场，果然看到了赵沐辰，当然，还有何熠。 和往常一样，篮球场看台的台阶上，坐了很多一边背书一边看男生打球的女生们。 边晓晓从不看男生打球，哪怕何熠也在。 这一天的课都很难熬，边晓晓需要消化难懂的物理化学，还需要消化家里突如其来的变化。 说来也奇怪，之前在学校，边晓晓很少偶遇赵沐辰，但今天，在走廊，在厕所门口，在多功能教室门口，她不停地遇见赵沐辰。 当然，俩人也都心照不宣地不说话。 今天，就连关于赵沐辰的八卦，也会在边晓晓上厕所时，飘进她的耳朵。听说，高一七班的夏睿雅送赵沐辰的篮球鞋被退了回来，夏睿雅这几天都没来上学。 终于放学了，边晓晓一边装着书包，一边喊着：“小叮当，叶琳，我今天和你俩一起走！” 小叮当是丁玲的昵称，丁玲和边晓晓缘分最深。俩人在幼儿园时经常吵架，但进入小学，就变成了好朋友，然后一路升到初中，不同班，到了高中，居然分到了同班。 叶琳是小叮当的同桌，她理科成绩尤其好，喜欢看侦探类小说，逻辑能力和洞悉力极强。叶琳性格安静，不爱说话，但她喜欢热闹，喜欢晓晓和小叮当的叽叽喳喳。 她们三人凑在一起时，经常就是，晓晓和小叮当在跳脱地聊着一切，叶琳静静地听着，但叶琳偶尔的插话每次都可以直击关键。 “陪我去书店吧，下个周六，有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从上海过来，我妈妈承接了这次读书会，还得烦请两位大小姐帮忙布置一下……”叶琳俏皮地对晓晓和小叮当说道。 芒果书店，是叶琳妈妈经营的，开在芒果街上，是比较有名气的一家网红书店，规模尚可，除了卖书，还会卖些文创产品，有咖啡学习办公区，偶尔还会办读书会。 芒果街是芒果镇上的一条主街，这条街很有小资情调。芒果街上不仅有全国著名的重点高中——芒乔高级中学，还有芒果咖啡店，芒果书店，芒果烧鸟店，芒果便利店，芒果蚵仔煎店……都是统一以芒果命名的。 因为芒果镇气候优越，生活节奏缓慢，有很多大城市的有才之士来此定居，所以成就了芒乔高级中学，也成就了很多人向往的这条芒果街。 三个女生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芒果书店，小叮当刚进门，就看到了新到的文创产品，兴奋地说：“叶琳，你们家都从哪里找的设计师呀，每次的新品都会精准地戳中我的小心巴！” 叶琳得意地说道：“你手里拿的那个是我设计的，其他大部分是家在上海的一个男生设计的，他现在在英国读书，但还会定期给我们出设计稿。” 叶琳从一个书架上抽出一张纸，是这次读书会的布置方案，她摸了摸小叮当和晓晓的脑袋，宠溺地说：“一会儿布置完，你俩随便挑几件文创新品，就抵工钱啦！” 晓晓和小叮当立马直起身子，异口同声：“老板，说话算数！” 晓晓从角落处搬来一把梯子，利落地爬了上去，还没站稳，其中一个梯腿就断开了。 这时，何熠和两个男生走进了书店，扶梯摇摇欲坠，何熠向扶梯方向小跑过去，但边晓晓在扶梯倒下之前，跳落到了地上。 边晓晓刚想和何熠说话，眼见夏睿雅也进了书店，何熠慌忙地掉头，向夏睿雅的方向走了过去。 夏睿雅拿起一本漫画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何熠好像是松了口气，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习题册，对夏睿雅说：“这本数学竞赛题我都刷完了，步骤写的很详细，阿姨说让我写完拿给你看看。”夏睿雅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这几年，这样类似的场景，总是重复地出现在边晓晓的眼前。然而，边晓晓还是没有脱敏，她会一次次地难过。 边晓晓失落地走开，继续布置活动场地。 叶琳和小叮当，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互相会意了一下，都没说话。 场地布置完毕，边晓晓走出书店时，天色也暗了下来。边塔塔应该也到家了，看到家里的变化，塔塔会难过吧，塔塔会想妈妈吧，晓晓的担心又隐隐地冒了出来。 小叮当察觉到了晓晓的难过，但她以为晓晓是因为刚才何熠和夏睿雅的事难过，像抚摸小猫一样，摸了摸晓晓的脑袋：“我的晓晓宝贝，不难过了哈。何熠还是在意你的，他以为你要摔下去，立马跑过来，这就是藏在潜意识里的本能！” 叶琳也说：“我刚才也看到了，何熠当时的表情很紧张。” 边晓晓调皮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哈哈，他当时朝我的方向跑过来，我好紧张，心想，我可千万不能四仰八叉得摔地上！哈哈……” 叶琳搀紧了晓晓的胳膊，她似乎感觉到了，晓晓还有其他的心事。 晚风温和地吹着，却总也吹不走女孩儿的心事。 第3章 边塔塔回到家 边晓晓进了家门，看到桌子上的奶茶，确定塔塔已经到家，她敲了敲塔塔的房门，塔塔说：“姐，进来吧！” 虽然只是短暂地分开了几天，但这几天家里的变化，让晓晓觉得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塔塔了…… 晓晓说：“爸和赵姨说是不领结婚证，爸在心底，还是爱我们的。但是，爸妈已经分开这么久了，咱俩以后也会走出芒果镇，爸也需要有个伴儿……” “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有你就够了，那你呢，你难过吗？” 晓晓打趣道：“傻小子，你以后会有媳妇陪！咱们一家人都能过好就行，哪怕不能凑在一块儿。” 姐弟俩打了一局游戏后，到了晚饭点。 这是边爸，边晓晓，边塔塔，赵姨，赵沐辰第一次在家里一起吃晚饭。 赵沐辰主动向边塔塔微笑示意了一下，塔塔本能地看了一眼晓晓，然后向赵沐辰打了个招呼。 其实，赵沐辰一直是边塔塔的偶像，塔塔之前和沐辰的生活圈子也没有交集，沐辰的朋友圈里也都是附近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境殷实，各有特长，普通学生很难有机会融入。 边塔塔也不明白，赵沐辰怎么会同意随赵姨一起挤进这个小房子里，赵姨和沐辰的家可是一栋大别墅，也不缺人手照顾。 也许，是因为赵慕辰太孝顺，担心赵姨在边家受委屈。 也许，赵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所以？ 晓晓和塔塔都不知道答案。 饭桌上的气氛是尴尬的，赵姨先说了话：“塔塔，听你爸说，你也喜欢打篮球，以后沐辰出去打球，你们就一起。男孩子打打球，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什么？边塔塔以后有机会和沐辰圈子里的人一起打球！ 晓晓好像听到了塔塔的心声，朝塔塔笑了笑，她知道赵沐辰一直是塔塔的偶像，塔塔很崇拜赵沐辰，此时，晓晓的情绪里多了些许开心，她为塔塔开心。 塔塔抿着嘴，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赵沐辰说：“以后打球跟我一起去吧，你们打游戏，我可以加入吗？” 塔塔连忙说：“可是，我姐游戏打得很菜，属于又菜又爱玩。” 晓晓一拳锤在塔塔的胳膊上，瞪着眼睛喊：“我是个游戏天才，好嘛！只是，总是运气不好而已！” 五个人的尴尬气氛，被彻底打破。 赵沐辰笑着看着晓晓，然而，这一次，晓晓仍没有看赵沐辰一眼。 晚饭后，边爸和赵姨出去散步了。 往常的周五，晓晓会和塔塔打游戏到很晚才肯回房间睡觉。但从这个周五开始，周末变得不一样了。 赵沐辰从房间里搬出一个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一打开，晓晓和塔塔都看傻了眼，满满一大箱游戏卡带！ “这些卡带，以后就是咱们三个的共同资产！”赵沐辰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边家姐弟。 塔塔兴奋地看向晓晓：“姐，咱们以后就在客厅里打游戏吧，三人挤在沐辰哥的房间，施展不出我的实力。” 赵沐辰看着晓晓，像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晓晓宠溺地看着塔塔：“你小子这就叫上沐辰哥了，改口倒挺快！你们俩玩吧，今天叶琳给我带了一本新到的小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赵沐辰问：“是英文小说吗？” 晓晓听到赵沐辰这样问，有一点惊讶，因为晓晓酷爱阅读英文小说，只有塔塔、叶琳和小叮当知道。 “嗯。”晓晓还是轻声应了一句。 晓晓从桌上拿了一杯奶茶，便回到自己房间。 塔塔和赵沐辰在客厅里打游戏。 因为赵姨带到边家的这个孩子是赵沐辰，所以边塔塔可以很快地接纳，而眼下，边晓晓最在意的，正是边塔塔的感受。 晓晓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马路上的车流，想着，这个时间，妈妈应该下工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吧。 边晓晓的妈妈，和爸爸离婚后，就到了上海打工，一开始在一个公司里做些杂活，因为做事勤快，为人真诚，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介绍到别墅区的一户人家做住家阿姨，这一做就是十多年。 这些年，晓晓妈妈的工作还算舒心，平日里晚上7点多就可以休息下来，住在别墅里配有独立卫浴的小套间，工资每年都涨。 有时假期，雇主家会带着妈妈出国度假，妈妈还会打来视频给晓晓和塔塔看看国外的风景。妈妈过得好，晓晓心里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晓晓房间衣柜里珍藏的两大抽屉英文小说，也是每次去上海看妈妈，雇主家的孩子送给晓晓的。晓晓的房间里放不下书柜，为了给这些书腾出位置，衣柜里的衣服很少，只有几件衣服换来换去地穿。 正是因为从小学时就开始阅读英文小说，边晓晓的英语超级好，词汇量巨大，她最初读的那几本英文小说，里面用紫色中性笔，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然而这些年，她读英文小说时，已经不会遇到那么多生单词。 晓晓的精神世界富足，情绪稳定。在初中二年级之前，晓晓都算是学霸。但初二下学期后，她的成绩就出现了明显下滑。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边晓晓还是顺利考入了著名的芒乔高级中学。 入高中后的这几个月，晓晓明显地感觉到学习力不从心，也许是她实在没有理科头脑，课后总是需要很多时间去消化物理课的内容，这严重挤压了她读小说的时间。 大概是母女连心，晓晓刚翻开小说的封页，电话就震动了：“妈，我正想打给你呢！”晓晓的声音突然撒娇起来。 “高中的课程开始难了吧，知识点一个个啃下来，总会有质变的那一天。”晓晓的妈妈没有读过大学，但是自幼爱读书，虽然大多是些杂书，但说起话来，确实是知识分子的语气。 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妈妈好像总是知道晓晓的困扰。正因如此，晓晓总会略掉诉苦的环节。 “妈，我想寒假去上海补习物理，还可以每天看到你，我想抱抱妈妈。”晓晓撒娇的语气里带着点隐藏的颤抖。 “呦！妈妈的小乖宝，妈是真高兴呀，妈这几天就去补习机构看看！” 母女俩聊着有的没的，好像并没有因为距离而产生半点生分。 房间外，塔塔和赵沐辰游戏正打得火热。 第4章 回忆初中过往（1） 初中一年级时，学校组织年级前50名的学生参加培优。每周五下午，在多功能教室，集中上课。 那天下午第一节是语文阅读素养课，因为中午去车站送妈妈，边晓晓这节课迟到了。 教室只有40几个座位，迟到了自然是没有座位的。 “边晓晓，踩着滑板还能没有别人走路快吗？”老师调侃道，然后指了指后面多余的椅子，说：“你拿把椅子坐何熠旁边吧！” 边晓晓在何熠旁边坐下来，然后发现自己没有带阅读材料，叹了口气。 何熠把自己的材料往边晓晓这边推了一下，小声说：“一起看吧！” 晓晓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课没上多久，边晓晓就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何熠慌了：“这是怎么了？” 何熠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边晓晓。 “我想妈妈了，妈妈今天回上海。”边晓晓委屈巴巴地说。 边晓晓和何熠并不在同班，但是边晓晓在班级里的同桌—康哲宇，正巧是何熠的发小，所以两人算是认识，但并不熟识。 或许，因为边晓晓把同桌康哲宇当成了好朋友，经常和他聊天，所以也默认可以和同桌的发小多吐露几句。 但话说出口后，边晓晓才意识到她和何熠其实不算熟，她不应该说这些的。 边晓晓觉得自己失了态，把头低了低。 何熠没有接话，安静地继续听课。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何熠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折了只小纸船，放在边晓晓的面前。 “这是什么？” “以后咱俩就拼这只船去上海，我也喜欢上海，我去上海读大学，你去找妈妈。”何熠一脸认真地说。 边晓晓破涕为笑：“你人还怪好的！” “你也去上海读大学，不就可以和妈妈呆在一起了嘛！”何熠补充道。 这是边晓晓第一次有了要去上海读大学的想法，她拿起小纸船端详了一小会儿，这纸船折得还真挺好看的，看着折痕感觉步骤还有点复杂。 “边晓晓，你在鼓弄什么呢？注意力集中哈！”老师喊道。 边晓晓迅速把小纸船塞进书包，她和何熠对视笑了下。 是啊，去上海读大学就可以经常看到妈妈了，这样想着，感觉生活真的有了盼头。 边晓晓望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斑驳陆离地映在教室的窗台上。这个世界真可爱！ 边晓晓突然心情很好，又是大声朗读阅读素材，又是积极举手发言。老师像表扬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大声对着边晓晓笑着说：“呦！边晓晓，这状态突然就起来了，提出表扬！” 同学们宠溺地回头看着边晓晓。 培优课下课后，边晓晓回到班级，眉开眼笑地看着康哲宇。 “边晓晓，请你不要这么神叨叨地看着我。” “小宇，我想好了，等我以后去了上海读大学，我就办张迪士尼乐园的年卡，每周末都去，就当健身了。可是，迪士尼里面的饭是不是很贵啊……没关系，我可以让妈妈给我准备便当。”边晓晓沉浸式地聊着以后去上海的生活，就好像下个星期就要去上海的大学报到了。 “打住，边晓晓，你这是参加了什么滑板特招，直接被破格录取了吗？”康哲宇一脸的莫名其妙。 “如果有滑板特招还好了呢！对了，你也要加把劲儿了，到时你也要考到上海，还有何熠，咱们一起去，船上再加个你！”边晓晓越说越起劲，顺手从书包里拿出了何熠折的小纸船。 康哲宇一眼就看出纸船是何熠折的。 “你俩培优课坐在一起？” “我今天培优课去晚了，老师让我拿个椅子坐何熠旁边。对了，我阅读素材放哪了？”说着，边晓晓像鸵鸟一样把头钻进书桌。 “原来在这啊……”边晓晓从书桌里抽出阅读素材的时候，不小心把私藏在桌子里的小说夹带了出来，正巧被刚进教室门的班主任看到，边晓晓刚抬头，就和班主任的目光撞个正着。 班主任走过来，敲敲课桌：“带着你的宝贝，跟我走一趟！” 边晓晓灰溜溜地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翻了翻小说，认真地看了两页。 “不错啊，边晓晓，读个小说也这么认真，注释做得很好。” “刘老师，我太喜欢上您的课了，所以爱上了英语，随身都带着英文小说，您看在我对学习的热情上，千万别没收这本书啊！”边晓晓开启贫嘴模式。 “等放学的时候，你再过来取小说吧，正好你把前几页的生单词都查出来了，我先看一会儿。”班主任略带俏皮地说。 边晓晓笑眯眯地说：“刘老师，您还得靠我查的生单词来读啊，看来您这业务水平有待提高啊！” 班主任刚想抬起书拍打边晓晓，边晓晓就溜出了办公室。 此时，七班班主任正在办公室和赵沐辰、何熠一起商量篮球赛的事宜。 刘老师翻了几页小说，然后举起小说，对着七班班主任得意地说：“给你们看看英语学霸是如何养成的，我上周给边晓晓做了测试，她的单词量有两万多！” 赵沐辰和何熠同时转头看向被举起的小说，上面用紫色中性笔写满了注释。俩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羡慕又吃惊！ 赵沐辰和何熠走出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支紫色中性笔，何熠捡起来，对赵沐辰说：“我先去趟五班，一会儿篮球场见！” 何熠走到五班教室门口，五班的同学看到何熠，便直接喊了康哲宇出来。 康哲宇以为何熠找自己打篮球，抱着个篮球，打了个地滑冲到门口。 何熠：“哥们儿，今天我们班篮球队得集训，放学不跟你一起走了。对了，这支笔给边晓晓。” 何熠转身急慌慌地走了。 康哲宇回到教室，把笔递给边晓晓：“何熠让我把笔给你。” 边晓晓惊喜地接过笔：“啊，我正在找这支笔呢！但是，何熠怎么知道这支笔是我的？” 边晓晓摸了摸自己充满疑惑的大脑袋。 第5章 回忆初中过往 （2） 又到了周五，这次边晓晓早早就收拾好了书本，准备去多功能教室占个座位。 刚出五班教室，看见何熠站在门口的窗边。 “小宇在换鞋，马上就出来了！”边晓晓以为何熠在等康哲宇。 何熠递过来两本书，说：“这么早去多功能教室啊，可以帮我占个座吗？” 边晓晓点点头，问：“你想坐在哪一排？” “就坐你旁边就行。” 边晓晓愣了一下，应了声“嗯”。 边晓晓第一个到了多功能教室，找了个中间位置坐下来。 正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边晓晓的后脑勺上，就像施了魔法，立刻睡意上头，边晓晓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篮球场上，五班和七班的学生自发组织了一场热身赛，康哲宇时不时地看看手表，大概快到下午一点钟了，康哲宇说：“我得回去叫边晓晓去上培优课，她上周就迟到了。” 何熠大步向前投进一个球，转身对康哲宇说：“你换鞋的时候，边晓晓就出发了。” “你也快去吧，去晚了没座位。” “边晓晓给我占座。”何熠淡定地说。 康哲宇有点吃惊：“你俩现在这么熟了？你和她也就上次培优课坐了一次邻座吧！” “你和她在五班做同桌，我和她在培优课做同桌，嗯……” 康哲宇连忙纠正：“你俩上次那只是共用一张桌子，不能叫同桌，只能叫邻座，同桌得两张桌子拼到一起……” “没关系，今天的培优课就是真正的同桌了。” 这大概是何熠和康哲宇，从小到大最幼稚的对话。 何熠到了多功能教室，径直走到边晓晓的旁边，坐了下来，边晓晓感觉到身边来了人，迷迷糊糊地醒来。 何熠带了杯暖饮，放在边晓晓手边，说：“谢谢你帮我占座。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我就买了杯锡兰红茶。” 然后，何熠自己打开了一瓶冰镇的冰红茶，咕咚地喝了几口。 边晓晓笑盈盈地看着这杯锡兰红茶：“锡兰红茶？我喜欢！我妈妈每次从上海回来都会带一大盒锡兰红茶。我在家也喜欢喝，配上一块可可味燕麦饼干，简直是一顿完美的下午茶。” 说完，边晓晓的手伸进书包里带出一块饼干，说：“但是，我今天带的是焦糖饼干，也不错，分你一半吧。” 边晓晓把饼干掰开。 何熠点了下头，接过一半饼干。 这时，任课老师进了教室，看到边晓晓正在吃吃喝喝，说：“边晓晓，你在干嘛呢？” “老师，我在享受下午茶呢！” “差两分钟就要上课了，需要换到最后一排继续你的下午茶吗？” “不了，老师，我可是好不容易占到这个好位置的。我已经吃完饼干啦！”边晓晓连忙解释。 同学们看着边晓晓，哈哈笑了一片。 上课了，何熠很安静地在听课，只是偶尔会在书上写几个字，但会时不时地看看边晓晓的笔记，果然，边晓晓的阅读素材上也是用紫色中性笔做记录。 边晓晓问何熠：“你不记笔记的吗？” 何熠摇摇头：“没有做笔记的习惯。” 接下来的培优课，何熠和边晓晓都在认真听课，两人并没有其他交流，也可能是因为，两人确实不算熟。 下了课，何熠和边晓晓一起往五班的方向走，在五班门口看到了康哲宇。 康哲宇：“这是把晓晓送回来啦？” “我是来等你放学的。”何熠的语气有点正式。 康哲宇迅速收拾好书包，就抱个篮球和何熠一起走了。 路上，何熠问康哲宇：“你对边晓晓，是那种喜欢吗？” 康哲宇对于何熠会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他俩从穿开裆裤起就一起和泥巴玩，俩人从不讨论女生的问题，更是从来不谈论男女生的感情问题。 但是康哲宇还是很迅速地回答：“不是。边晓晓脑袋很大，很活泼，白净净的，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但具体像什么动物，我还说不清，总之就是很可爱的那种。我俩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何熠笑着输了口气，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拍了拍康哲宇的肩膀：“走，买瓶冰红茶去！中午篮球赛消耗太大了。” 康哲宇感觉到了什么，接着反问：“那你呢？” 何熠装出听不懂的样子，问：“我什么？” 康哲宇：“你别跟我这装傻，你是不是喜欢边晓晓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你该不会是爱屋及乌，太稀罕我了，连我同桌也喜欢上了吧？” 何熠无奈地笑了笑，答：“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喜不喜欢她，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都不知道。”何熠这个回答，声音很低，但康哲宇还是可以听到。 不知为什么，康哲宇认为应该结束这个话题了。 两人抱着篮球，却都没有要去篮球场打球的意思。 他们去了芒果街，暮色捎来温柔的晚风，夹杂着沁脾的芒果香。路边的小店也忙忙碌碌地开始了晚间的生意。 这个季节的芒果镇最舒服了，不会热得黏糊糊的，街上熙熙攘攘。有给店家送货的货车在卸货，有芒果沙冰店里破冰机的清脆轰隆声，有芒果蚵仔煎店外一桌桌围坐的学生，有芒果便利店里出出入入的下班人，还有刚刚亮起星星灯的烧鸟屋。 但是，这条街上最好看的小店还属芒果书店和芒果咖啡屋，听说这两家店都是由英国设计师设计的，看上去就像放大版diy街景屋。 康哲宇：“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逛芒果街了？” 何熠：“也不能总是在教室，篮球场呆着吧。咱们芒果街多热闹，我喜欢市井。” 康哲宇：“边晓晓也喜欢逛芒果街，她说喜欢芒果街的小资情调。所以，她说一定要考上芒乔中学，这样放学路上就可以逛芒果街……” 康哲宇话还没说完，就发觉何熠放慢了脚步，康哲宇顺着何熠的视线看去，看到正从芒果书店走出的边晓晓。 这是第一次，在校外，康哲宇看到边晓晓时没有喊她。 何熠把头转向康哲宇想接话时，康哲宇立刻将目光收回，何熠也没有提他刚才看到了边晓晓。 第6章 回忆初中过往（3） 后来连续几周周五的培优课，何熠都会在中午来找康哲宇时把自己的书递给边晓晓，让她帮忙占座。 每次，何熠都会给边晓晓带一杯锡兰红茶。 边晓晓记着笔记，何熠安静地听课。 何熠没有记笔记的习惯，有记不清的地方会看看边晓晓的笔记。 有一次，何熠看到了自己折的小船被夹在笔记本里。 第二天，何熠就到五班门口找边晓晓，递给她一张史努比透卡，“用这张透卡当书签吧，那只小船夹在笔记本里容易丢。如果丢了，咱俩还怎么一起去上海？” 边晓晓被逗笑了，乖乖地点头收下了透卡。 边晓晓回到班级座位，很开心地向康哲宇展示透卡。 康哲宇问：“这么开心，不会是何熠送的吧！” “当然！” 康哲宇试探地问：“你喜欢何熠吗？” “当然！”边晓晓没有犹豫。 “是哪种喜欢啊？” “就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康哲宇从座位上一秒蹦起来：“你怎么才跟我说啊！” “你之前也没问呀！”边晓晓竖起自己的大脑袋看向康哲宇。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啊？该不会就是培优课总坐在一起，培养出感情了吧！” 边晓晓压低了声音，悄悄说：“是咱们入初中第一天分班，中午放学时，他在咱班门口等你。我一出门，觉得这个男生好好看。后来，我每天都期待他来咱班找你！” 康哲宇被边晓晓的不加任何掩饰惊到了，一拍桌子，故作委屈地说：“合着我就是你俩的工具人啊！” 边晓晓问：“那我这算一见钟情吗？” 康哲宇摇摇头，说：“你都不记得了，其实初中第一天，并不是你第一次见何熠……” 边晓晓超级好奇地等待康哲宇接着说。 “我和何熠幼儿园中班的时候，转到你们小区的幼儿园，但是在你隔壁班。前几天去的时候，我俩每天站在幼儿园门口不肯进去，老师们怎么安慰都不管用。有一天，你过来牵着我俩的手，左一个，右一个，带着我俩走进去。你蹦蹦跳跳的，差点儿把我俩牵倒了，还凑过来问我名字，说我和你的弟弟长得像，他叫塔塔。” 边晓晓飞速转动大脑，试图调出记忆，但是，真的是没有印象。 “那我当时和何熠说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和他说，只是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转头拍拍安慰他。” “小宇，你不是瞎编的吧！你连记个英语单词都费劲，还能记得幼儿园的事？” “不是我记性好，是后来何熠提起过去囧事的时候，总说起这件事。” 边晓晓笑得前仰后合。 “好好好，我不该把这囧事再跟你说一遍的，让你又抓个把柄！” “我不是笑这个，我……牵过何熠的手呢！” “好啊！边晓晓，你是会抓重点的！” 康哲宇自然是把边晓晓喜欢何熠的事告诉了他。 何熠知道后，培优课仍然和边晓晓坐在一起，既没有疏远她，也没有更热情。 边晓晓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举动。 一切如从前那样，按部就班。 整个初中一年级，边晓晓的成绩排名都要比何熠靠前一些。 边晓晓基本在年级前十名，最好的一次考了年级第三名。 何熠因为英语成绩不突出，总成绩排名在三十名左右。 但是，何熠对边晓晓说，他以后会是学霸，他会考过边晓晓。 有时，培优课前的午休，何熠会提前从篮球场退场，早点到多功能教室。 边晓晓趴在桌子上午睡，何熠会把她的英文小说拿来看几眼，但也只是看几眼，就看不进去了。 何熠想不出，边晓晓的脑袋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高难词汇，难道真是因为她脑袋长得大？ 对于边晓晓来说，她发现一个问题，她会越来越不能在培优课上集中注意力，她坐在何熠旁边很紧张，总想时不时地偷看何熠。 何熠好像可以察觉到，偶尔会在边晓晓走神时，用轻磁的声音说：“听课！” 学校按每次考试成绩排考场。每40人一个考场。 初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边晓晓的数学成绩下滑二十多分，排名掉到30多名。 而何熠，因为数学考了全年级唯一的满分，成绩跃到年级第二。 下学期的期中考试，边晓晓坐到了第一考场的最后一列。是的，就要出局第一考场了。 边晓晓刚坐下，看到夏睿雅和前座的何熠聊天，还聊了好一会儿，边晓晓心里顿生难过。 整场语文考试，边晓晓都心神不宁的。最糟糕的是，连作文题目都看错了，直接写跑题。 这次期中考试，边晓晓的成绩继续下滑，排到40多名。出局第一考场。 康哲宇看着成绩一路下滑的晓晓，很认真地对她说：“晓晓，喜欢何熠是不是很困扰你？” 边晓晓没有说话。 只是，回到家，在房间里独处时，边晓晓会拿出那只纸船。 她有点怕，她怕自己考不到上海。 她也怕，何熠不再想和她一起乘这只小船。 因为，最近一次培优课，何熠没有给她带锡兰红茶。 但是，她给何熠带了自己烤的小饼干，何熠收下饼干时，也只是冷冷地说了声“谢谢”。 何熠也没有，再拿起边晓晓的笔记看过。 边晓晓总会盼着，何熠来五班门口等康哲宇。可是，何熠最近都没有来。 边晓晓甚至问康哲宇，他和何熠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康哲宇回答，他和何熠从不会吵架，他们最近直接在篮球场见。 边晓晓数着日子到了又一个周五，午休时，何熠迟迟没来五班送书让晓晓占座。 边晓晓装好自己的书本，去多功能教室的老位置坐了下来，拿自己的本子在旁边给何熠占了一个位置。 这个午休真的很漫长，边晓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很忐忑，但又在满心期待着什么。 边晓晓换了好几个午睡的姿势，可怎么都不得劲儿，随着下午课时间的接近，她的心砰砰地跳。 边晓晓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边晓晓的眼睛一直望着门口，何熠进来了，他没有看边晓晓，径直坐到了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 边晓晓只感觉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趴向桌子，装午睡。 这以后的培优课，何熠再也没有和边晓晓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