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第1章 前 “许，你说刚才他是不是眼睛转向我们了？是不是？！天，那绝对是我的天菜，回国一趟不亏啊。刚才导播是不是已经把我美丽的脸庞放到全世界了？” “……好了，洗手间。”一个无奈的声音传出。 “你还真找到了？等我！” 许梦佳摆脱了缠人的声音，有些疲惫地靠向墙，环顾四周。 还真是没变，一路走来不变的是粉丝们的支持和众望所期的队伍，而变得只有成员。回想到刚在屏幕上看见自己时的慌张，还真是……多余。 毕竟也是三年选手们进进出出，一晃便是三年。 物是人非。 身旁，消防通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阵浓烈的香烟会传来。 她下意识远离呛人的味道，抬眼望向那门。 处处灯影里和白烟间散里，同伴刚说罢的人从记忆中走出，身影模糊的也很快清晰。许梦佳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徐亦程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出现，但并未应答她的寒暄，手指间极为熟练的敲下一节烟灰，一点火星重新闪烁一瞬，烧下一点烟纸又很快被掐灭。许梦佳看着他的动作，听着声音第一句就是：“不是说不回来？” 只是怔愣一下，立即纠正道：“是来看比赛不是回来。”徐亦程一直看着她，意思很明确，让她说下去。徐梦佳手里卷着GT的手幅，又展开，来回几次最终还是放弃卷起。 徐梦佳折了两折手幅，认真看向他。 “徐亦程，你算过的空档期吗？” 徐亦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并不影响回答：“是。” “那，记得，冠军。” “你也记得，别回来。” “好。” 目送他离开，短暂的对话，停在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来自三年前的承诺中，比她想象中的对峙轻松不少，没有人会追问她当年突然退役的原因，没有人会让她回到那片赛场。 只有人提醒她——这是你做的选择。 同伴从洗手间出来，有些惊异：“许，刚才有人来过？” “没。” “不可能啊，我明明闻到了烟味。” “可能吧。” “许，你又敷衍我！” …… 仿佛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幻觉。本来就已折戟沉沙，也不必再去回想往日辉煌了吧。许梦佳被拉着回到现场，灯光闪烁的晃人眼，粉丝们点的歌在中场休息中还响着。 “Legends never die,（传奇永不熄灭）” “When the world is calling you.(当这个世界需要你)” “Can you hear them screaming out your name.（你是否听到他们呼唤你的声音）” “Legends never die，（传奇永不熄灭）” “They be a part of you（它已融入你的生命）” …… 传奇永不熄灭。 1.游戏为私设，无原型 2.歌曲来自英雄联盟《Legends never die》，歌词翻译不完全按照各大音乐平台，好听推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 第2章 启梦 “让我们恭喜GT，Xu和Dr，获得《禁区双》国服总冠军！” “恭喜Xu和Dr再次获得《禁区双·Ⅱ》小组赛积分第一！” “Xu和Dr将冲出国门，首次向国际发出挑战。” “他们是拓荒者，是国内赛区的启明星，恭喜……” ……梦醒成空的梦。 许梦佳在前台登记好名字，收回护照，前台小姐用极甜美的声音，绽出标准的笑容，用极标准的美式英语说：“欢迎来到C国选手村。” 许梦佳回以笑容，道谢之后在只身前往默念了几遍的房号。 敲门，打开，一阵巨响炸在耳边。 “Surprise!”然后立刻静下来，那个看着年龄相仿的男生猛的转身去摇坐在阳台上的背影，“Xu！人来啦！”连喊了几声，才喊动了那人。 房间里的人逐渐反应过来。 “漂亮妹妹，找Xu？认识？”一个手里还摇着可口可乐的男生，正坐在一张床上投来略显轻挑的问候，中文不是很熟练，应该是本国的选手。 许梦佳点头。 “认识？进来坐，Xu还在倒时差，别理他。”刚才在阳台边疯的人又跑回来，拉着她进房间。结果后面砸来一只钢笔，直戳后背，又“嗷”一声叫出来。 许梦佳退后一步，后看，徐亦程终于醒了，还未脱倦意。 终于见到熟人，她玩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昨晚怎么还没倒完时差？” 徐亦程也是算松开眉头反问：“航班误机误到早上8点？” “嗯，差点全城通缉我。” 许梦佳拖着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还有一个纯黑的背包走进房间，面对更加慌恐或惊讶的两个男生报以微笑：“我是Dr，D-r-e-a-m的Dr，许梦佳。” 刚才还在嚎叫的男生没了声音，C国的选手感叹一句“gosh”就站了起来。 “原来Xu的伙伴真的是你，我是win。”他直接用了英语说，伸出手，“久仰。” “你好。”她还是没伸出手。 紧接着是另一个回神，用一种敬佩的眼神望向许梦佳：“我一直以为是这种人要么solo，要么同伴也属于孤僻型人格，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对全服高手有了新的认知。” “而且你还是个女生！”他继续发疯，双手作捧月状。 “……”倒也不必。许梦佳继续报以微笑。 “倒也不必。”许梦佳继续报以微笑。 徐亦程递过一支苏打水，示意许梦佳进来坐。 发病的男生终于消停,也不伸手,咧开嘴介绍:"我是57,不过不是参加《禁》的,隔壁赛道,极品飞车。" "你好。"说完又转头问坐在旁边的徐亦程,"怎么认识的?难得见你房问还有两个人。” Win问我有没有兴趣在国外发展,57硬要凑过来。" "前途无量啊，那有兴趣?" "没。"徐亦程知道她明知故问,曲指敲上她的头，"不是还要问你?" "哦,"许梦佳弯唇。 Win一旁观察着问："Xu,女朋友?" 徐亦程自然又对揉了揉她的头:"是,女朋友。" 那个燥热的暑假,徐亦程刚结束为期三周的竞赛集训,回到家是一个女生盘着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电脑,刚结束完一局《禁区双》,屏幕仍显示着"成功破译"的字样,是大师局。 手机放在一边,开着免提。 "大姐!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保送,金牌,哪个不比在家里好?"电话里音量还不算小，电脑前的女生天所谓地关了游戏页面,才转过头看向已经朝房间走去的男生,转回头。 她关了免提放到耳边,又拆了一根棒棒糖；"没兴趣。" “那对什么有兴趣?打架?谈恋爱？怎么可...." “是啊.打架谈亲爱"她懒洋洋地回。 "What the f……"电话那端的人把粗口咽回去,"好学生都开始这样了?" “谁说我是好学生？打游戏的架,和游戏谈恋爱,不行?" “你可太行了。” 好不容易一句胡话一句真话地搪塞完同学,又见那个男生从房间走出。她扔掉糖纸,将电脑和手机都收好，打算提前离开。 "许,梦，佳?"她回头。 "玩《禁区双》吗?"他继续问。 当年的《禁区双》有多简单粗累:大概就一个流程，建墙,攻克,说起来就只是在电脑里搭了模拟器,把攻克合法化了而已,指令是真枪实弹,这就是《禁区双》火不起来的原因。 有本事为什么玩游戏？ 许梦佳这种人不同,闲的。 徐亦程也不同,就是用来练手。 总的来说,那个下午让许梦佳很难忘。莫名被许父扔到徐家,又被一个叫徐亦轩的大哥晾在家中认识了他弟,并连开了十场五五开胜负的局。其实准确来说，是徐亦程六赢四负,不过在她眼中差不多。 于是可以有后来参加各种比赛,包揽冠亚军的时刻,是她为数不多掩不住喜的时刻,无数假期,两人在游戏上蹉磨。 没有灯光，没有掌声。 没有荣誉，没有名气。 有时时间平静得如水般,流淌于不经意间,许梦佳如今想起也觉着不可思议。那午个高一寒假前一个周末降温得厉害时,她竟然自然地将腿也搭在徐亦程的腿上,如此匀了一半的毛毯给他。甚至舒服到打几次哈欠,想就这么睡过去,也不曾设防。 也没让那个在校内拒绝异性得干脆利落的优秀学生代表皱过眉。 许梦佳理所当然,毫不自知地接受徐亦程的偏袒,让徐亦轩这个哥都嫌不开窍。 直到高一下一场春季赛,做竞赛类游戏而气名的Javo公司放出风声，有意买下《禁区双》,逐渐开始有名气，才有了第一届春季赛。只是开始出名和赛季时间大紧,人数多了却有含金量的寥寥无几。 许梦佳和徐亦程几乎是没有悬念地完成冠亚军的任务,不同的是,许梦佳第一,徐亦程第二。所以当天晚上许梦佳自做主张属于两人的庆功宴结局一定是她把自己灌醉。 醉得不省人事,连平时微开的眼角都没精力地耷着。 如果不是那个闹事的小姑娘此刻还不安分地踮起脚想够到他的嘴角,徐亦程公真的觉得她醉困得彻底。 而且她还不满地要求身前的人再低一点。明明徐亦程可以推开,可他只是近乎纵容地让她轻薄,分不清是草莓还是桃子味的酒香在萦绕着，勾人心思。还好靠近玄关的柜抵得他的背冰凉,才让他分出几丝意志听到那个数其认真吻疚的女孩含糊其辞。 “又放水......” 只是踮着脚累了,还有不知多少瓶的气泡酒加持下倒在他怀里。 徐亦程看着明明很好欺负的小姑娘,只是轻捏住她的鼻子,让她从睡梦中脱离几下,不答反问:"为什么每场比赛都要参加?” 许梦佳像是在梦呓：“因为要和你,拿总冠军。” 徐亦程无奈看向她,又带着哄诱:"以后去打双人的,和你拿总冠军,好不好?"原本就是要说这事,只可惜许多佳醉得厉害,怕她醒了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 《禁区双·Ⅱ》要出是件好事,尤其许梦佳和徐亦程,本就有向组合赛靠拢的选手,那是共同通向冠军的赛道。 就像之后他看着她,眼中映着灯光下的奖杯,那种最炙热的渴望，仿佛注定会让他们脱颖而出。"徐亦程,目标,总冠军。" 许梦佳在第二天清醒时还躺在他房间床上思考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本人。若无其事?郑重道歉?甚至开始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断片的功能。 徐亦程推开门,女孩还紧闭着眼不肯看他,倒不像是她把人怎么样了,似乎是自己无辜被掠到这里的。以前也没见她占了便宜后会这样,有些想逗着她玩,又不忍看她再难为情。 于是失笑,道:"下午一点的飞机,你还有时间。" "不是中午十一点半吗?"许梦佳看到他,视线落在唇角的伤上，立即转向一边。可耳尖浮了一层红晕,没能被徐亦程放过。 "来不及,改签了。"随即又调侃她,"谁让昨天那个……" “别说了!”她带着绝望的语气把头埋进被子里。 看着女孩有越来越不愿出来的趋势,只好轻轻扒开被子,却只露出白皙的额头,故作沉思:"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了。" 女孩憋得有些红的脸出来,问:"什么条件?" "做我女朋友,嗯?" 许梦佳呆滞片刻,有很多话说不出来,嘴微张开又抿起. "行不行?" 她理了理头绪：“我们认识了半年。” "嗯。" "除了游戏、比赛没有交集。” "还有家庭。。" "但是没有感情基础。"许梦佳有些昧着良心。 "可以培养。" “……” "还有问题?" "有。"许梦佳坐起来,很认真，"我高一。” 徐亦程略意外:"你怕早恋?" 开什么国际玩笑,许梦佳的性格怎么会怕？ “那你呢?"早恋影响学习的确不假。 徐亦程叹气。 "你想过保送吗?"徐亦程也认真问她 “???” 徐亦程从知道她名字起就知道,那个仗着自己成绩好，不参加集训让老师头疼不已的学生就是她,刚开始是没兴趣问,后来熟悉后她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与用娱乐时间集训的厌倦,所以他时常会因为没人陪她打游戏翘课,十足偏心。 也因此,徐亦程才会提出竞赛保送。 许梦佳更是呆了半分钟。在她看来,徐亦程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等她答应。 “想吗?"他又问了一遍。 想,做梦都想。 许梦佳半年来几乎都喜欢赖在他身边,懒得动一下,无论是不是他女朋友都一样,只是说有了一个"名号"更是会得寸近尺。 虽然好像徐亦程在吃亏,可是他先提了。那就只能答应了。 确立关系的第一时间,许梦佳看着那张脸,突然提出个要求："你能不能把口罩戴上?” “嗯？” "刚才一路上有好几个女生都朝你这看了,昨天还有女生找你要联系方式。"她越说越小声，"这个城市本来就够多帅哥,你还能被要微信……” 徐亦程又是笑:"好。" 许梦佳安心一些,不过徐亦程又是解释:"你知道今天怎么没人要吗?" "为什么?"许梦佳看过去,见徐亦程手指点在嘴角处,一瞬间,许梦佳又觉脸红,昨日吻咬的回忆片段仍挥散不去,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徐亦程压不住逗她的笑意,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 “欸。”她有些费劲地从柔软的毛衣中伸出手掌,徐亦程便顺手包住她的。 这便是两人的确定关系。 直到午饭,许梦法才想起来一件事。 "听那些选手说Javo会在十月底公开测试?” “是,先吃饭。" 可许梦佳忍不住,夹了一块肠粉,又问,"你想参加吗?” 徐亦程停筷:"我想听你的意见。” "我?"许梦佳想了想,"如果只是考虑自己,我想和你打合作。是听他们说的会加入双人竞技的元素。不过在测试的过程中我也不是会立刻放弃原版本,看看哪个含金量更高吧。如果有风头《禁区双·Ⅱ》能加入国际赛事的话,我会选择它.。你觉得呢?" "好。" 许梦佳有些意外他几乎是没有其它考虑,直接答应了。 "我是比你早一些听到这个消息,双人竞技基本属实,所以，”他笑了一笑,"你想过的我都想过,只是想听你想不想和我合作。” "如果我不想呢?" "我就陪你打《禁区双》",也没区别." 许梦佳只是惊讶了一瞬，又笑得灿烂:"所以我要陪你打,除了我别人都不行了。” 而如今，GT物色的新成员和他重登赛场,许梦佳在昏暗观众席上听着熟悉的喝彩声,口罩未遮他清晰的眉眼,陌生感油然而生。 解说仍在讲着什么策略,什么战术,她却听不下去,脑海中只有离开那天。 “许梦佳。”徐亦程有些颓然,微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去,"你这么走了,冠军怎么办?我怎么办?" 在许梦佳印象中,那是他第一次露出又失败又无措的样子。 她手中握住的手机振动着,出租车催促。 "我不会回来。"许梦佳不知该急促些还是淡定些,"徐亦程,你要让得,拿冠军。无论和谁。" 许梦佳没等到徐亦程的回应,她拖着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很沉很重。走得艰难又绝决。 在她不知道的后来,徐亦程在那个会议室里看着F大的录取通知书,经理无助地看向徐亦轩,希望能给个解决方案。 谁敢管这位祖宗啊。 "公司请你们来是吃素的啊,让我来解决问题。"徐亦轩怒极反笑，转向者那个弟弟，没忍住煽风点火，"许梦佳没留在国内。” "你...."徐亦轩看着F大的录取通知书突然卡了一下,继续说,"给你个休整的时候,把书读完再回来自己决定。" "不用。"徐亦程说。 "?"刚想走的徐亦轩又折回来。 徐亦程终于把视线从通知书中移开,看问他哥。 "给我三年时间,我会回来参加比赛。"末了补一句,"《禁区双·Ⅱ》。" 所以那年两人分道扬镳,最有机会进入国际赛四强的队伍之一,止步于那天。 许梦佳闭上眼,有光透进来,但仍是黑暗。 她看不见两人一起捧起奖杯的样子。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那天。 第3章 新年番外1-离开以前[番外] 粉色与白色的火光交织着,擦过漆黑,耀眼了半片天空,耳旁是呼啸的北风,响亮的烟火声。 徐亦程还依稀记得那年是最冷的冬,被女孩璀璨过的夜晚是本该阖家团聚的除夕夜。可她说:"迟早要起过的,今年就开始适应吧。” 于是许梦佳看着他背后,白皑皑的一片空地上摆了一小盒烟花。 女孩手里还有一支仙女棒,被她用打火机点起,又跑去给烟花点上。路上的灯光昏黄,女孩手中的火光明亮。引信被点起,许梦佳吓得连仙女棒都扔到雪地中,急忙借此躲进他怀里。 徐亦程看着她带着惊喜看去,烟花腾空绚烂,映在她的脸上。 那一盒放了多久记不清了,颜色是什么也分辨不清。 徐亦程环抱住许梦佳,头就略蹭过她的头发,在许梦佳头顶上,在喧嚷的烟火中,轻声对她说:"许梦佳,许愿,我的愿望是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在许梦佳最近却听不见的地方,徐亦程许了个愿。 是那个女孩的愿望可以实现。 所有的愿望。 话音刚落,最后一束烟花也消散不见,仙女棒的灰烬四周有融下又结起的冰雪。 两人简单收起一地狼藉,起身时恰好对望。 许梦佳突然想起一句网上别扭的文案：“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可现实不是网络。 如今想起,只觉得这风太冷了些。 1.文案摘自顾城的诗《门前》，很温馨！ 2.虽然不是新年，但这是新年的时候写的，当时外面有人在放烟花，我就突然想到，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有这么一对情侣也做着同样的事。 3.预祝/补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新年番外1-离开以前 第4章 新年番外2-离开以后[番外] 手术定下的医院离唐人街很远,几乎就是东西之隔。 这层楼中暖气开得实在很足,忽略外面的雪景,几乎与远方家乡的晚春温度无异。 身旁金发的护士还温声细语地讲着手术的注意事项。 许梦佳突然开口问:"手术完后什么时候能清醒?" “傍晚左右,因人而宜。" “那,什么时候能看见?" "抱歉小姐,我不是医生。" 许梦佳沉默一瞬："如果这两天有烟花的话,可以帮我录下来吗?" "病人的需求我们尽量都满足。" "谢谢。" “客气。” 手术是很顺利,只不过许梦佳忘了这并不是国内,没有何处都能见到的烟花。唐人街离这太远,连听见那熟悉的喧闹都是奢求。也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自己想起了烟花,只是莫名有些空洞失落。 直到术后,突然又记起原因。 那年除夕夜从家中逃出找到了一盒烟花,向路边的小孩要了根仙女棒去敲徐亦程家的门让他下来。 躲到他怀里时,也悄眯眯地许下一个心愿。 "要见到自己最喜欢的男孩拿到冠军。" 在许愿时,恰好碰上第一束火光冲上半空,淹没了许梦佳心中藏得满满当当的心声,盖过了许梦佳最企盼的愿望。她惊喜回头，从徐亦程怀中扭过头看向半空中绚烂的光彩。 她坚信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一定可以。 无论是在分开前还是现在。 第5章 回梦 在走上《禁区双·Ⅱ》赛道时，许梦佳几乎没半点犹豫。 内测号刚出来，和徐亦程适应了两个周末，就发现很有默契。竞技场内因为规则限定没有模拟出人机局，延续原版的风格，刚开测时十分钟左右才能约，到后来甚至加了好友有空就约。 似乎是许梦佳很喜欢这种硬核且友好的改良版本，不久使熟悉了竞技场的玩法。每局抽取的难度还不同，虽然难度有限，但已经能满足她的预期。 那时她已经上了高二，回归竞赛集训生活有些不适，有时实在不耐就拉着自家男朋友开两局《禁区双·Ⅱ》。机房里徐亦程惯着这个实际年龄最小的女孩的事实大家心里清楚。 一次下午，许梦佳突发奇想又开一局。 机房里只有他们两个，邻近傍晚，应该是自由活动的点，但对于竞赛生可以久留。不过刚好周三，食堂的糖醋排骨比机房重要。 熟练开网，一气呵成。 随机一抽就是可以ban(禁)指令的屠边局，考验默契，算顺风局。但竟然，内测以来很少抽到，两次险胜。 屠边，只“杀”一个。按照捏软柿子的说法，先选定B选手。 “先ban了B的防守指令。”许梦佳输入指令格式。 徐亦程不说话。 防火墙队友可以一起搭，指令每人ban一个。徐亦程大概知道许梦佳的习惯，把最常用的ban了。 果然。 两人遇过几次A、B，许梦佳没留意A的攻守策略，徐亦程开局先ban了A的进攻策略。 等待对方ban指令。 许梦佳拆了颗糖，塞进嘴里，明明隔了不超一拳的距离，偏把机房里的劣质耳机麦克风凑近了，问道:“攻守还是交替？” 徐亦程早把耳机拿开了:“攻守。” 主页面弹出，许梦佳一把鼠标扔开，直接先用对方被ban的指令开建，五分钟后防火墙进度过半，徐亦程先找偏门的墙侧企图攻击，没过，直接试到被ban掉的攻击指令格式，果断正面暴力解。 学校网络就好在没有高峰期，暴力不费时。 许梦佳在小窗看了眼涂亦程的攻击进度，刚打算偷乐，屏幕突然就黑了。 “徐……刚抬头想喊人，看见王主任站在前面。 还没反应过来，主任一把薅起她的耳机，耳机海绵廓揉得她耳朵生疼，再看徐亦程，电脑都已经显示”正在关机“了。 许梦佳:“……”6。 王主任见许梦佳一副“乖乖认错,檄械投降”的样子，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欣慰，憋得脸都要绿了，审视地扫了他们两眼:“都出来!” 王主任五十的岁数长了张六七十的脸，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巡堂，逮到一个通报批评一个。晚上教室灯白得晃眼,走廊的灯又黄又暗,配上常年不擦的高度近视加老花镜,晚休巡得跟瞎子一样。 一次和高龄教师吐槽被学生听到:“这晚上跟眼睛蒙了层纱似的。”人送外号“老王”。 “拿公共资源玩游戏，还在教室吃零食,优秀学生代表不起带头作用做示范,竞赛生不珍惜时间刷题,”老王把食指中指并着像得了帕金森了一样抖着，来回指向两人,“通报、通报批评一次!” 听着这经历同学都笑喷了。 “哈哈,第一次领罚就是情侣双人奖。” “老王也太没良心了,起码让人把游戏打完吧。” “哟,他俩还打游戏呢!” “别歧视,两人打过的游戏,零负率。” “那得感谢老王,成功拉高一点负率。” “……” 两位当事人倒不在意,班里再闹也不至于闹得到机房。助教，也就是学长有空跑来母校传授经验的，打听,课间跑去问两人要不要开一局。没对友,怎么开？《禁区双》就行,你俩位上? 许梦佳使坏,自告奋勇:“别害怕,尽全力。”助教还真不让。 十分钟后,助教:“不可能!这这这……” 晚上助教朋友圈:机房被高中生虐,还让我菜就多练。(流泪) 其他助教和教练点赞,截图转发。 不过后来倒再没被发现两人在机房打过游戏,也再没轻松地训练可言。 十一月中旬,许梦佳和徐亦程请好假直飞港城。《禁区双·Ⅱ》十月下旬正式公开,风靡一时,成为最快拥有竞赛项目的游戏，大可估计纳入世界级的趋势。 第二天早上直抵会场,两个人去得晚,已经有不少选手在踩点试机了。 “分区二……这里！”许梦佳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估计明天会吵死。 徐亦程拉着她的手，还是有些冰，一根一根捏着手指，缓声问：“怎么出门前带眼镜？”又没近视。 许梦佳任他摆弄着，打了个哈欠。 “估计昨晚没睡好,眼压感觉偏大发涩,起床滴了眼药水,没准,像哭了似的，带眼镜没那么明显别给人误会了。” 徐亦程把人拉到跟前,仔细看她眼睛,眼角有些湿,眼周有些泛红。“还是去看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许梦医拉住,“约了检查,后几周。”她骗他。 “陪你去。” “不用啦,小检查,一个下午就好。” 许梦佳安抚性地回握住徐亦程的手，她坚持,自然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这次比赛不会计入积分，不属于官方举办。重要的是因为俱乐部、团队会在这一次选组合，港城一场、P市一场。”徐亦程介绍。 “那为什么不在本地比？” “P市那一场会晚几天，竞赛赛程有冲突。” “……哦，难怪。” 港城的比赛，一比就是五天，中间还有轮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没事干。偏偏两个人竞技安排的时间零散不好走开，旷课六天，想想就爽。 许梦佳随口问：“这次哪些团队会开签？” “Measure、Queen和GT，”徐亦程打开手机再翻，“Mimi还在观望。” “那我们……” “GT。” “哦。”许梦佳不一会儿又问，“叫King不该霸气一点吗？又不是女队怎么叫Queen？” “不清楚，”徐亦程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好，Queen是老牌俱乐部，这次最早宣布加入，估计有备而来，以后竞争力大。” “嗯。” 平时闲了没事，两人就泡在酒店里刷题，竞赛的东西不能落下。 比赛五天场内很顺利，网上对这次选拔赛倒鸡飞狗跳。这件事还牵扯到许梦佳。一位《禁区双》业余爱好的记者连跟三天赛事行程，抓拍选手预测潜力股。 可不巧，抓拍到她时，徐亦程没在。 记者评价：“看看成绩。” 评论区重点不在预测。 “打游戏也要颜值吗？” “能来参与的都是大佬，这场选拔赛又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报名的。” “看这样子也才十六岁吧，坐等成绩。” “啊啊啊，这是我失散多年的童养媳！！！” “性取向本来就乱了，笑。” “小姐姐：你们不要过来啊！” “到第四天还留在赛场的，成绩还能差？” “路人疑惑。” “答疑：这次比赛举办五天，每天都能筛一把人，没晋级的可不能坐在那个等候区。第四天基本进半决赛了，如果不打假赛，估计有团队要签。坐等成绩 1。” “坐等成绩 2！” “……” 最后一天时，许梦佳几乎感觉高负荷。越到后面，越难打，中途还要竞赛和竞技思维来回转。上午吃早饭的时候都能看出疲惫。徐亦程担心她撑不住，把信息竞赛上午的课程安排停了。 “休息一下吧。” “哦。”许梦佳直接就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缓解眼部疲劳。 熬完上午场，最后以百分之五的进度差距拿下第二名，下午颁奖闭幕。 许梦佳中午想拿平板复盘，实在没力，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徐亦程说：“我那个防火墙竟然被强塞了个bug，当时都没检查。” “不是bug，是被ban了。” “他们不是ban了两个攻击指令吗？” “你是不是想丢了陷阱反黑？” “嗯。”语调上扬，头不老实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像无端撒娇。 “一整段都被判定为相似格式ban了。” “啊？”想了想他们估计ban了哪两种，“有道理，好阴险。” 徐亦程连GT的人都不等直接拎着许梦佳飞回P市，顺便还升了机舱。 “不签GT了吗？” “回去再说，他们总部在P市。” “……”许梦佳沉默了一下，“你怎么跟内部人员一样。” “你也是。” “以后才是。”许梦佳纠正道。 “徐亦轩名下。”平地惊雷，许梦佳没忍住铮圆眼看他，徐亦程淡定翻书，还在补上午的课。 许梦佳也不想多说，继续睡，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前三组合合影留念的照片很快在网上传开。拍照前许梦佳还特嘱徐亦程戴好口罩，可惜有些东西不是戴口罩就能遮掩的。 “前几天那个小姐姐实力可怕欸，是第二！” “现在的组合也讲究颜值搭配了吗？旁边那个小哥哥好帅！” “戴口罩氛围感而已，摘了谁看他啊。” “谁酸了我不说。” “关注成绩好吗？又不是追星。” “有幸和第一打过比赛，实力可怕，五分钟把我秒了。听说第二名和他们差不多，这个世界今天又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废物是吗？” “兄弟，我也是……” “谁不是一样，哭了。” “……” 之后一切顺利，回到P市协商了之后的安排，签了一年，了解完一些业余了解不到的赛事情况后回了学校。 中途无休。 省级竞赛结束那天，下午放晴。回校把代码验算一遍估分，继续刷题。 赛事进行得很快，寒假几乎无休止地奔波在几大赛事重要地之间。体检的事一拖再拖，逐渐淡忘了。 一场重要的国际公开赛，是邀请全球积分池前十的队伍互相挑战的表演赛，不过小道消息称输赢计入积分甚至直接关系到排名，表演赛全程包吃包住，被邀请到的奖金都十分丰厚。 “Queen在港城纳新后就一直把重心放在欧洲那边，终于可以碰上一次了。”许梦佳如此对徐亦程说。 “欧洲赛事多，对攒积分确实有帮助，而且资金源不是在那边？”徐亦程开了个玩笑，是指一些豪门战队条件确实不错。 徐亦程想起在港城时友和Queen的经理谈过一两句话，当时Queen的经理有意邀请两人。 “去欧洲怎么样？” “不了，国内上学，不方便。” 经理有些惊异：“还在上学？我还以为你们是全职？” 徐亦程摇头。 经理一笑，不打算多缠，毕竟欧洲不缺这一组。 “以后把重心放在欧洲？”徐亦程主动开口问。 “对，国际赛事再见了，希望你们的队伍不会陨落。”这个安排没什么不好说的，早就敲定下来。 “相信我，不参与亚洲赛事是正确的。” “哦？”经理有点兴趣。 “毕竟亚洲的强队只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包括我们。” 彼时，港城选拔赛的第一已经签约Queen，纳入欧洲赛道，在亚洲他们很有自信成为第一。 徐亦程提前一步赶往C国签到，许梦佳在国内申请了眼科检查，排在原航班时间下午。许梦佳只说有事，不让徐亦程担心。 她也是没办法，最近一段时间滴了眼药水也没用，难受得厉害，还不是完全的疼痛感。 飞往C国，到达已是早上，推开徐亦程房间的门就认识了Win和57。 第二天在赛场上便遇到了Win和Charl，还是半决赛。 因为游戏的特殊性，解说只能在外场，又或者说选手在那个玻璃内被隔绝音源，不会让选手听到策略。 “欢迎来到C国国际公开赛的现场，也欢迎来到直播的朋友们，我是本场解说员Yoyo。” “我是本场特邀解说员小林。” …… 双方上场，握手，Win挑眉：“幸好昨天没比一局，不然Z国的选手会不会一局就把我的战术吃透了？” 许梦佳无奈于今天还是要握手，生怕他突然来个吻手礼：“说不定呢？” 还好是赛场，不是社交，不至于。 “一边是来自Z国的Xu和Dr，积分排名第五，已签约在Z国的GT俱乐部，据说从《禁区双》一直打到二，基础扎实，亚洲赛区一直没有掉出过前三。”场外一阵欢呼声。 “另一边是C国King俱乐部的Win和Charl，一个二十岁，一个二十一岁，本赛季积分排名首次冲到了第三！”场外口哨、欢呼声又响，甚至比前一次声浪更大。 这就是本场作战的优势。 许梦佳突然问了一嘴：“果然有Queen就有King啊，是不是因为斗地主里面王炸最大？那干嘛不叫joker？” 徐亦程看她几乎不用倒时差，状态还可以的样子，笑了笑，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头，不再说话。 双方落座，插键盘。 一开局就是难度陡升，屠边加埋雷，苍天饶过谁。 游戏开始随机抽取ban掉的两个程序，进入状态，许梦佳问：“攻守交替？” “攻守。” “成。” 开局指定攻击Charl，许梦佳开始建防火墙，Win和徐亦程几乎同时打完第一个攻击代码，都是“空壳”无需代入对象，非常好运地响起两次警报。 “嚯，开局就把雷打爆了，还是一次两个，是《禁》天天随机ban掉的指令这两个频率最高吗哈哈……绝对战术啊，这场爆得很刻意！现在障碍空了，游戏ban了两个攻击代码。这就是顶尖玩家的策略！也是本场两支队伍不约而同面对双方选择的技术——赌！难得一次埋雷，上来就这么刺激！” Win开始企图攻击许梦佳，反客为主，直接一把黑了Win的代码，全部清零。同时Win顺手带走一道防火墙代码，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许梦佳对徐亦程说：“他们的目标只是我，帮我把Win拦住……” 话音未落，眼前变得模糊，逐渐聚不上焦，许梦佳眯眼，不行。 “徐亦程！”许梦佳急了。 他立刻明白出现了状况，防火墙是队友公开的，徐亦程放弃Charl,先开了小窗巩固防火墙，在下方加了警报和攻击代码。 许梦佳闭眼，快速揉过双眼。缓过来，清晰一些。 趁对方爬到防火墙抓住时机塞入bug，把对方防火墙进度攻下三分之一，再暴力解决。 场外解说小林激动了：“Dr直接放弃了吗？没有！不是放弃防火墙，攻守快速交替，完美的一次配合！”画面切至许梦佳的屏幕，弹出页面“恭喜成功守卫禁区，数据通过”。 “让我们恭喜GT，恭喜Dr和Xu，成功守卫禁区！” “很棒的一场比赛，也意味着两人的排名将会进入前四，在表演赛上仍能如此发挥真的是一对非常强的组合啊。” 许梦佳和徐亦程起身，和对方再次握手。 许梦佳：“辛苦。” Charl：“实至名归。” Win：“甘拜下风。” 徐亦程不说话。 离开赛场，回到选手村，许梦佳假装无事，和他告别：“我要回去休息，时差都没倒，手抽筋了，晚安。” 那时是C国时间五点多，不到六点。 徐亦程看得出来她有些无端烦闷，可能和表演赛的发挥有关，看着她锁好了门，离开。 半决赛的录屏他是晚上才拿到的，独自复盘。快到观众所谓的“反杀”时，他暂停了。那时许梦佳眯眼，有些难以适应。解说还在说着：“Dr在这个游戏里也讲究卡视野吗？难道不知道对面出现什么套路了？”就那几秒间。 怎么可能。 徐亦程暂停下来，起身打算寻找许梦佳。 只可是，她不在房间。 “先生？”以为服务员经过，“请问是在找这个房间的女士吗？” “是。” “她说如果有人找，就告诉您是在楼下清吧。” C国对未成年人酒精购买的法律还不算非常宽松，许梦佳看着一点都不清静的清吧搅着手里的咖啡。 好苦，好难喝。 徐亦程找到她时，正坐在一群业余选手中，屡次被不认识的人搭讪不是什么好事。 徐亦程坐到许梦佳身边，还压着火气：“喝酒了？” “没，护照上年龄都不够。” 许梦佳听着其中一个Z国的一个人发火，很认真地听。 “我他妈的打了五年电竞，买不到设备就借钱借人情，去打比赛机票火车票说买就买了，结果有人跟我说年纪大了打个破游戏能赚几个钱？游戏里的朋友都说二十八了身体机能反应速度早降了，我每天都练，不够吗？ “他们……他娘的，说我老了。今天我去看《禁二》，积分赛世界四强最小十七岁，我才发现这个问题，真老了。”说着开始哽咽。 许梦佳笑了笑，忍不住又喝了口又苦又涩的咖啡掩住表情。 那些业余选手没人往这个角落看，57来了，也只在旁边没话说。许梦佳不肯走，徐亦程只好跟着她。 那人还在说：“我老了就老了，反正谁到最后不都和我一样？都是一个破打游戏的！谁都不认识我，还有伤病，腱鞘炎腕管炎之类的，全都退役！到时候谁认识你啊……呵呵，没人认识……” “谁想认识啊……”那人又倒进卡座里，昏睡过去，手里的酒倒了一身，酒杯还握在手里没松，就跟抱着键盘一样。 许梦佳扯了扯徐亦程的袖子：“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 “下楼只是为了听这一出？” “嗯，听他们说楼下临时开个欢送会，来看一眼。” “下次要让人陪着。” “你当时在复盘，不想打扰。” “下次。”徐亦程轻拍她的后脑勺，以示提醒。 “知道。” 许梦佳本想问“如果我要我要提前退役怎么办”，后来又想想算了，不要想些太坏的结果。 回到房间，她才打开报告，杂七杂八的数据掠过，翻到最后一页。 “考虑血栓压迫眼神经。” 许梦佳关掉电子病历的页面，把浏览记录删的一干二净，有些傻住。 干嘛？还真要考虑最坏的结果。 许梦佳第一时间想起了在M国的表哥，尝试联系。 “喂？怎么打跨国电话？”谈影之接了。 “……眼底的血栓，需要做手术吗？” “你？”谈影之很快反应过来，回复道，“我转科了，不学眼科，不过还是说分析一下血栓成因吧，把报告发我一份，发给我同学，有空过来一趟。” “嗯。”许梦佳应了。 “哥。”又喊了声。 “以前没见你喊过我，怎么，怕了？” “我和徐亦程国际赛进四强了。” “嗯，恭喜。”谈影之清楚她不是来炫耀的。 “我们遇到了一个二十八岁的业余选手在别的项目打业余赛要退役了，他说我十七岁就进了前四强，到时候机能降了还是退役。我不是生气他这么说，只是这件事好像是真的。” 谈影之开玩笑道：“你可以问他是不是预言家。” “……” 他正色：“梦佳，有些东西有进就有退，只是早晚的事情，你可以把理想看得很重，但它不是你的一辈子。如果它影响了你的生活、健康，舅舅不会让你继续参加比赛，我也一样。这件事瞒不了舅舅。到我这边再做一次检查，确定了病理方案就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我帮你决定要不要退役。” 许梦佳早已泪流满面，像小时候那个小破孩一样。 “哥，我还不想退役，冠军，真的很重要。” 就此挂断电话，只留一阵叹息。 谈影之说；“没那么严重，想开点。” 第6章 溯梦 时间从十二月初开始不够用了。 最紧迫的一次上午打完《禁区双Ⅱ》直飞赛程考场。看在两人成绩的份上老师不会多说什么，但私底下讨论免不了几句抱怨。又不好说请假理由具体是什么，刚开始还用办''/证、家里有事找借口，后来连许梦佳也不大愿意把精力费在这种事情上了。 更令知情同学惊讶的是，《禁区双Ⅱ》在国内举办的积分赛一分不落，冠军积分都收归囊中，信竞这边双省一。还没考全国赛，高一已经有了银奖基础。只是架不住他们的目标是报送。 而他们不是不能推下一些赛事，只是许梦佳不愿意。 “太累了就歇一会儿，可以吗？”徐亦程看她奔波的样子也心疼。 “不用，不累。” 许梦佳平时撒娇时总会说累，可如今却怕因为她流露出一点疲惫就让徐亦程把比赛推下。 “每一分都很重要的，徐亦程。”许梦佳开始试图和他讲道理，“你看，我们现在明明积分涨的很快，但仍然在第四的位置。说明别的队伍也在刷分。” 对，刷分。 如果说刚开始《禁区双Ⅱ》的确带动了大众对计算机的热爱，那么后半程已经被磨成了失去光泽的样子。这个圈子里不缺乏天才，但能冲出路人一鸣惊人的却少之又少。前十强基本稳定，余下再竞争。 为了名次，积分赛是无论如何也要刷的。 徐亦程安慰：“不用着急。” 许梦佳眼睛熬不住的，拖越久，风险越大。谈影之催了几次，见她仍再参加，频率还升高了不少，气得下了最后检查期限。简直胡闹，神经坏死她还想比赛？ 许梦佳早在心里倒计时去M国的日期。 “徐亦程，我退役前能看到我们拿冠军吗？” “能，别想了，先休息。”飞机的经济舱早回归安静，徐亦程压低声音，呼吸落在许梦佳耳旁，“下午有一场和Measure的比赛。” “嗯。” 比赛顺利，积分暂时进入前三。 正常讲，许梦佳的眼睛除了长时间的肿胀感似乎没有异常，短暂一瞬的失明除了C国那一次也再没出现过。 徐亦程早有察觉，只是试问过她几次她都无从说起、不想谈。他自然认为许梦佳没有多大问题，冠军这件事她一直看得很重，不会让一切准备落空，能影响到比赛的事情都会和他说，像以前一样。 徐亦程从来没有质疑过这点。 只是这次例外了。 十二月底，许梦佳在大雪误机的情况下堪堪掐着最后期限的晚上，到了M国。 谈影之等了四个多小时，接到人时差点把她揍了一顿。 “错了，哥，真知道错了。” “用身体换来的结果，值吗？” “值啊，世界第三，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许梦佳反问道。 谈影之哼笑道：“二十七岁退役后谁记得？” “总有人记得，传奇永不灭嘛。” “就你这身体，能不能成传奇还是一回事。” “我不会，也有人会。” 谈影之无语。 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挺快，几乎都是用谈影之的绿色通道解决。许梦佳把大小不一的报告单理好，递给谈影之。 从住院部楼穿过，他都一直拿着她的报告单打发时间，而她就四处张望整个州最好的医院。外面的花圃只剩枝叶零星，白雪盖在草丛上，北风很刺骨，所以楼下没有病人散步。 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梦佳缩了缩头，问谈影之：“怎么突然转科室了？” 谈影之乜了她一眼：“问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突然转科室了？”许梦佳故意大声问道。 “那我问你如果自己的眼睛没问题，退役了是怎么回事？” “唔……我不喜欢了或者目的达到了。” “一样。”谈影之收起病历单。 “一样什么？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不可能吧，才两年，也没听说过你功成名就啊。”许梦佳奇怪，又恍然大悟，“被你原来那个科室的人给甩了？” 谈影之一顿：“小破孩瞎想什么呢？没谈过。” “呵呵，还是单恋一枝花。” “……”谈影之装作没听见。 许梦佳突发奇想和他说：“我就不会。如果徐亦程把我绿了，我就和别人组个队拿个积分第一再捧几个奖杯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决定。实在不行就重返《禁区双》国际服，你觉得呢？” 谈影之：“……有那天再说吧。” 许梦佳乐了。 她以为谈影之是真放心徐亦程有这么好，并不深想。 漂泊的雪漫过台阶时，没过了谈影之看着许梦佳笑意的一声叹息。 Dr这个名字，只是短暂过多久便会湮灭，许梦佳不想去猜想。世界第三，她还想够得再高一些，这个排名不只是她。 许梦佳揉了揉眼睛。 心中早知选项，无论他和谁都要拿到冠军。 …… 还真不是她英语差，谈影之的前师兄看完报告单只是看向谈影之不说话，眼里辨不清是无奈还是求助。 谈影之在等他开口。 “行吧，”带着正统英式英语，又配上一副近视眼镜，师兄向后推了推椅子，说，“就是血栓好吧，考虑药物溶栓呗。” “手术呢？” 许梦佳没听懂这两句话，转头看他。 “转科室转到觉着什么都能手术了？我可不想在我当上优秀医师之前治废一个年轻、美丽的患者的眼睛。” 大致意思许梦佳懂了。 这位师兄又说：“要不你来带她做个全面检查，确保她的血栓……” “知道，做过，没有，不会。”谈影之一口气把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告诉他。 师兄松了口气：“还是按时检查，手术没到不得已可以不用做，先吃药看看情况吧。” “嗯。”谈影之敷衍道。 会诊时间短到像看个感冒，许梦佳都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出没出问题。 “所以……”许梦佳试探。 “所以什么？” “我还可以打比赛？” “你什么时候回国？”谈影之话题转得很快。 “啊？我？”许梦佳想了想，“刚好去C国落地签，一天后去那里，比个赛折腾一下又是一天，三天后回国。” “明天给你约个别的检查。”谈影之把护士递来的药盒又塞给许梦佳，“照医嘱吃药，看得懂吧？” 许梦佳扫了眼单子，点头。 不过这些名字读都读不出来。 “有什么情况及时说，要打电话不用等时间，尤其在C国，你上次病发不就是在C国？”许梦佳后来在邮箱里提到过。 “不要说‘病发’难听死了。” “注意点。” “还有在C国怎么了？为什么因为在C国发病就要尤其注意了？”这几天比赛紧任务重。 谈影之对许梦佳这么多话真不想忍。 尊重病号。 尊重病号。 尊重病号。 谈影之对自己重复了三遍。 “C国比赛对你眼部负载可能比较大，注意点好。” “哦。” 许梦佳气焰一低，准备拿起手机查一下这些药。谈影之见了只是顺口像顺口提醒一句：“建议别查，你到时候又对着上面乱七八糟的病症带入自己，小心整出心理疾病。”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谈影之也奇怪，“猜对了？” 许梦佳叹气：“哥，有几件事你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第一，我不是这么喜欢无依据地瞎猜测病情的人，有什么事我还可以问国内的医生。 “第二，心理脆弱的人不是我——你被赶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你收行李。 “第三，虽然你猜对了，但你也不够了解我，没问题吧？” “……”谈影之不想理她了。 “还有一件事。”许梦佳重新看了眼信息，确认了一遍，随口说，“姑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接着又摇头：“千年等一回。” 谈影之也不意外。 “三天后，和你们同一航班。” 许梦佳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们哪趟航班？” “你爸发的。” “那你怎么买到票的？” “你姑丈买的。” “……”许梦佳一整个震撼，“全家出门迎接，你转的科室叫金融吧？” “再胡说别回家。”谈影之把病历和报告单卷起，敲在她头上。 许梦佳脾气起了，不过恼一句：“反正不是你家。” 真不是故意的。 以前小孩的许梦佳气性更大，两人闹着闹着就会说这话。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过了说这话的年纪，也没了说这句话的资本。 许梦佳自知理亏，委屈巴巴凑近些注意他的神态。 “哥……” “别叫我哥，我又不是你家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溯梦 第7章 成梦 在C国的比赛安排的的确很紧，这次两个人都有些发挥失常，止步于四分之一决赛。 准确来说是许梦佳防火墙出了问题。战队对他们期望很高，单独把许梦佳留住，谈了十分钟。两个人都未成年人，课业没有停过，照理应该只有训练安排，没有比赛进程，但拗不过，就只有不计战队的团体出战。 名字就叫GT。 出来时，徐梦佳眼眶很红。徐亦程关心却又深知自己无法责怪经理，毕竟许梦佳这次的疏忽确实重大，积分池连掉两名，排名第五。他只能安慰，不急，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徐梦佳的手僵了僵，点点头。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在那间会议室里许梦佳和经理爆发了一场争吵。 “梦佳，到底怎么回事？教练几次成绩报告都说‘险处逢生’，可当初港城那次的实力是我们看错了？” “经理，是我的问题，但我没有办法。” 许梦佳的眼睛与经理的目光碰上，一双眼睛坦诚，一双眼睛惊愕。 两秒后，一个声音坚定的响起：“半年后我会退出组合。” 那时徐亦程继续在GT被安排，许梦佳离开P市接受治疗。她不久后会回来签上明明离开前就可以加入的合同——这是她的计划，却不是最后的实际。 经理顾不上什么，质问：“什么情况？” “就是……眼睛，说不清什么问题，就用眼强度大了会看不见，到后期可能会瞎。手术有风险以及它，”许梦佳指了指眼睛，“好像药物溶栓治不好。”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经理：“我需要跟医务、Xu和领队商量一下。” “别……”许梦佳打断，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我不想让徐亦程知道。” “为什么？你们是一个整体，不能自己消化这么大的事。” “我眼睛目前还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我能保证训练强度降低的同时把成绩提高，我有私心，想拿一次冠军……” “小许，这件事我在和医务说，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担保的。” 医务的电话被接通。 接着是提供病例单和药物。 “不是很建议长期这种比赛啊，别说比赛，有些训练该撤也得撤。” 这是医务给的建议。 “可是接下来每一场都很重要，是季前赛最高的积分奖励赛，很快还要到赛季了。”许梦佳抬头。 经理挂断了医务的电话。 “我不清楚吗？你有私心，我也有私心。你才十七岁，甚至可以说不在巅峰期，这样做会把你前途搞死的知不知道？！” “我要的不是只能在一个季度带来热度的黑马，你也不是没见过其他游戏，赢了一个赛季就再无音讯的战队吧？加上所有代言、宣传的流水和那些经典战队能比吗？” “这不是一次冠军就把你的前程葬送的理由。” 许梦佳接不上话。 经理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是绝对理性和正确的。她只是太急切，她不敢赌，赌一个风险的未来。 可无论如何，她半年内都确定要退队了。 经理叹了口气：“你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嗯。” “徐亦程会离队吗？” “……”许梦佳顿了顿，“不会，他不会离队。”只要我不跟他说原因，他就不会离队。 “行，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留住，谢谢，以及我之后会听取他的意见物色新队友。” “谢谢，帮我瞒住他。” 经理只是推了推眼镜：“希望你接下来的赛程好好努力。” “我会的。” “ 还没成年呢就别乱演了，影响不好。” 许梦佳听到抱怨，愣了愣，只轻笑一声。同意、敲定只有经理和她。 出来时徐亦程还在外面，许梦佳红着的眼刚与他的对上又分开。 回家的路上，许梦佳只是任由他牵着手，不肯说话。 回到徐亦程家中，还是没人。 许梦佳能看到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她坐的位置。那时的她也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一个人，和他一起打比赛，对一个东西这么急切的想要得到…… 谈影之说：“你可以把理想看得很重，但那不是你的一辈子。” 是，他们说的都对。治好了，再回来，还是从前那个GT；治不好，徐亦程的实力也足以撑到退役。 所以是她贪心又固执，最后只能一事无成。 徐亦程转身抱住还在怔愣的许梦佳，她眼前已是一片湿润。 “对不起……对不起，徐亦程。”我没办法陪你拿冠军了，是我自私想要有人走下去，是我自私地做了这个决定，对不起。 徐亦程不知道，也听不出来，只以为他是在为那场比赛而感到抱歉。 “没关系，我们还有以后，还有很长时间。我们会在离开竞技场前拿一次冠军，我会陪你走下去。” 女孩只是哭着，攥紧自己的右手。 眼前很黑，睁眼看不见前面的人。她只是无声抱着他，直到重新看见光。 第8章 离梦 回到酒店，许梦佳的伙伴早早躺下，嘴里还对比赛念念不忘。 “欸许，今天最后一场GT战术是什么来着？太精彩了！必须在ins上装一把！” “交替，就是两个人的防火墙捆在一起相互建。” “嗯？什么东西？” “最后一场是屠城和埋雷plus对吧？针对屠城他们用了最简单老套的方式就是向队友联系共同搭建防火墙。” “哦，”她想了想，“那不就是攻破一个，两个都攻破了？” “对，所以这种方法很淘汰是几年前的形式了。” “那你说那个埋雷plus……” 许梦佳无奈：“一种常用说法，就是系统随机针对不同玩家抽取被ban的指令，并且不给提示，用了就相当于一个bug。” “天，他们这一场没踩到雷！” “不仅是没踩到，还把对方的雷猜中了。” “太神了，”伙伴转念一想，“你也好厉害，比解说还全面。” 许梦佳解释道：“解说面向的群体不是你这种小白，是游戏爱好者。要是每个术语都说得清晰，就不用看比赛了。” “……许，不要揭人短啊！” 许梦佳笑，继续洗脸。 “可是许。”那个女生停了一会儿。 “嗯，”许梦佳从洗手台前走过，“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从不打游戏吗？”那只是一句搪塞一个对她有好感的华侨说的话，竟然记了这么久。 “我……是不打游戏，但为了带你看这场比赛，查了一些资料。” “我的天简直爱惨你了，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追你！” “……是吗？谢谢。” …… 而另一边，领队还在做赛后分析。 tintin叽叽喳喳的：“最后一场Xu临时让我改了交替，竟然真的把他们镇住了，他们是不是以为要用高攻低防啊？” 领队懒得听，直接问：“怎么临时改了？这一套不是用来针对Queen的两支队伍制定好的吗？” 徐亦程摘了口罩：“没什么，怕他陷入惯性思维而已。” “真的？” 徐亦程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我今天看到Dr了。” “许梦佳？她回来了？” tintin也听到了：“偶像？是偶像吗？” “嗯，看见她在后台。” 领队：“你们聊天了？” “说了几句。” “她打算回来吗？哪支战队？” “没，她不想回来。” 领队：“绕了一圈，你临时改战术不会是为了劝Dr回来吧？” “她猜不到，我只是想让她记起来一些。”不要只记得那天出国时假惺惺的一句承诺，他们曾经一起战胜过的，不要因为分别而抹除。 tintin埋怨：“你跟偶像说了什么不会影响她对GT的感觉吧？” 徐亦程哑声说道：“跟她提了一句很久之前的承诺。” “什么承诺？” “我拿冠军，她不回来。” 领队和tintin深吸一口气。 tintin哀嚎：“为什么我要听到这个噩耗？Dr的比赛锦集是不是再也不能更新了？！救命，怎么偶像对我这么残忍呜呜……” 领队习以为常：“她答应了？” “……嗯。” “那没事，”领队拍拍他的肩，“既然来看比赛，那就是没放下，没放下就一切好说。你有空多和她聊聊。” 看着经理把吵嚷的tintin送出去，领队问：“她是不是连国都不想回？” “只是来看比赛。” 领队思考一会儿：“你要不问徐总打听一下？” 徐亦程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我问还是你想问？” 他举手投降：“替你问问，我都快三十了，还替你操这心呢。” 徐亦程收回目光：“我会问，但更希望是她告诉我。” “嘁，别扭。她要是想告诉你当初还会不明不白地走？开什么玩笑。” “她不说我也不回去问，她不想说就有她的道理。” “哎别，经理当时可都劝住你了，她不告诉你就是为了留住你比赛，不希望你和她一起离开，这话够明确的了。” 徐亦程没忍住碰了碰烟盒。 领队眼尖看见，开口：“当时就不该教你这个，学坏了，小心让经理看见，上次扣的我好狠。” “没事，就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Dr没回来之前也没见你不习惯。劝你了啊，她都回来了，该戒就戒了。” “嗯。” “什么时候把口罩摘了，等你营销呢。” “算了吧。” “得，念你也不需要。烟呢？” 徐亦程把烟扔出来。 领队接住：“也没瘾，别抽算了。” “嗯。” “待会儿经理找你有事，我避一避。” “嗯。” 经理正好拿着平板进来，看着领队手里一盒烟也没太说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 “你看到Dr了？” “嗯。” “从中场回来之后状态就出问题，还有空看大屏？” “……Measure有人喊了我一句。” “他们领队吧，真坑。” “……” “评论区里Dr粉丝冒头，不是很多也没有吵起来，就兴师问罪到GT下面了。一般情况都是冷处理，但事关Dr退役的舆论，不少人猜测是团队不和，排挤女队员。” “不用管，删评吧。” 经理推了推眼镜：“这件事问题不大，就是怕你被影响。” 徐亦程没搭话。 “她现在回来应该是好了。” “什么好了？眼睛是吗？” 换作经理沉默。 “为了冠军把自己给丢了，你也真够行的……许梦佳。”徐亦程眼眶很红，自嘲般笑笑。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还是经理开了口：“今天差点被人撞上抽烟了？下次别抽了，要注意外界形象。” “嗯。” “不要消极答话。” “那我说什么，”抬眼看经理，“跟我聊她的情况？” 经理看着他犹豫了很久。 “算了。” “还是要你去解开她的结。”最终放弃。 徐亦程抬了抬嘴角，移开目光。 第9章 旧梦 徐亦程的抽烟是从哪一次开始的，徐亦程自己也没想到恍惚就过了三年，那时许梦佳刚走，经理开始马不停蹄为他选新搭档，最后定了几个在总部做适配训练。 上午刚结束，徐亦程出来透气，手搭在阳台栏杆上。 很空虚，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 许梦佳可以说从《禁区双》开始磨合，熟悉一两年的感情，生活作息等等，几乎都是同步的。知道对方几个字背后一整句话的意思，有时战术甚至不用脱口而出，这些都是这些选手比不了的。战术和配合意识都不够成熟，而很多意识极佳的选手都被各团队签约。 徐亦程差点就放弃了，就“算了吧，没有比Dr更好的搭档了”。 可许梦佳那天明明清晰的对他说了：“拿冠军，无论和谁。” 他需要坚持下去，那是两个人的理想，他还要带着她的名字走下去。 领队和经理沟通完，径直走向徐亦程，也学他把手搭在栏杆上。 徐亦程看着领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领队问：“怎么回事？这几个队友都比不上Dr的感觉？” “嗯。” “我也觉得，但毕竟Dr跟你磨合时间长嘛，正常。” 徐亦程看他吞云吐雾，也没移开步子，问他：“不怕被经理抓？” “嗯，但他默许了。”领队眯了眯眼，又吸了一口，“最近压力大啊，隔壁那对组合还闹矛盾了。能说什么？不还是要比赛训练？趁你空档的时间不还是一样要追名次？要不是经理没这习惯，他至少一天半盒。” 徐亦程不搭腔。 领队突然又敲出一根，递过去：“想试不敢说？” 徐亦程接过，借了火，很呛也很苦，他忍着没咳出来，很难受的感觉。吐出来却感觉还有气堵在肺里，气管里闷得慌。 “你就当是个发泄，什么事都在烟里，一吹就没了。” 徐亦程突然开口：“换人吧。” “啥？” “不需要这些人做备选，去找一个足够了解许梦佳甚至可以和她打对抗的。配合起来会更轻松。” “成，我去找找，很有道理。” 领队掐了烟，转头就跑去和经理商量。 徐亦程默默看着烟燃到滤嘴处，渐渐灭了。 他大概也没想好自己是以什么想法接过一支烟，但似乎将抽烟当做把愁绪燃尽的方式也被自己默许。 领队后来看他抽得熟练，笑话他：“真像那种逃课出来的混子了。” 徐亦程回：“本身就是。” “F大开学之后就不能抽了吧？” “出来一样。” “找得差不多了，压力别太大。不还在空档期吗？” “配合不一定好，再说。” “你还真别说，找了个估计你会喜欢的人。” “怎么说？” “欧洲战队华裔的一个小替补，自己说很喜欢Dr的风格。” “他愿意来？” “还在联系，几率挺大，坐在自己喜欢的选手的位置，这吸引力不大？” “给我看看他的资料。他叫什么？” “tintin。”领队答。 最后敲定了tintin直接与战队解约来GT，比想象中更快。距tintin在邮件中的回复，表示自己哪怕做替补位也行，仰慕GT已久。 tintin在签约那天徐亦程回学校报道，没赶上和队友见面。 经理被tintin的问题害得不轻。 刚解释完条款，经理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什么问题？” “Dr为什么退役了？是因为她和Xu分手了吗？” “……”经理难得呆愣了一刻，推了推眼镜，“这个涉及团队机密，不能泄露。” “那偶像还会回来指导吗？我想要她的签名！” “没有，不会，不可能。”经理否定三连。 “啊……”tintin哀嚎一声，我还以为回来能见偶像的！” 经理冷漠：“还有方便说一下你是怎么喜欢上Dr的，以防风险。” tintin突然眼前一亮：“是我在欧洲集训的时候，那时候60进20，但排位一直在20多徘徊，当时我们还在研究GT的风格……Dr那时特别帅，每个指令都特别干净……”总之是一轮对Dr的深度剖析和夸奖。 “我就用Dr的战术打进了前20。” 经理中途几次都想打断tintin的宣讲，但实在停不下来。 “而且，经理，Dr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生，甚至在表演赛的时候控屏了三分钟给GT宣传！” “……”经理已经听不下去了，“你现在想见Xu吗？” “可以吗？我还以为要经过一段时时间适应才能见到Xu。”tintin还是非常激动。 “咳，他待会儿会来。这段时间，虽然大部分时间你要自己练，但Xu会尽量和你打磨，他很看好你。” “需要我做什么？”tintin好奇道。 “这个领队会告诉你，我让他进来跟你说。” 不一会儿，领队就出现在会议室里，顺便把徐亦程从F大拉了出来。 领队还在问：“过几天军训来不了怎么说？今天先交代清楚？” 徐亦程答：“嗯，训练量够半个月了。” tintin呆住，眼睛只盯着没有戴口罩的徐亦程。 徐亦程朝他点点头以示问好：“我是Xu。”第三声，不是第二声。 第10章 往梦 “你真的姓许？天呐，我之前还和人打赌，你绝对姓徐的！”又是一声懊恼。 领队嘴角一抽。 趁机打断：“这次来主要是安排接下来你半个月的任务。主要是学习和适应Dr的指令操作和战术方式。欧洲战队的战术和这个我这边会跟进记录，不过介于这半个月Xu不能和你配合打磨，我们计划你从《禁区双》打起。” “嗯，我好好配合！” 徐亦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递给tintin：“这是我给Dr整理过的所有复盘调整和战术指导，没事的时候和Dr的比赛锦集一起看。” 领队拉了一下他问道：“还没确定呢，这么早给他干嘛？” “他很喜欢Dr。” 领队一时语塞，这根本不足以成为选他当你搭档的理由啊。 徐亦程只是说：“只要他足够配合你们的工作，足够了解Dr就行，不存在其他问题。” 挺无奈的，但这是Xu自己定下的搭档，只有相信。 晚上接近10点，徐亦程才从总部走出来，看见领队在外面抽烟。 领队瞥了他一眼：“今天不抽一根？” “不了，今天挺好的。” 领队哼笑：“就知道你是情绪不好才给自己抽一根，我不行，瘾大。” “你也知道。” “成了，咱俩谁也别说谁，回去吧，再见就是半个月后了。” “嗯，跟紧他的训练，有事联系。” “行，反正时间还长着，复出再说吧。” 徐亦程没再回复，坐车离开。 领队也是高兴的。自那天起集体再次成为一个整体，一个有着丰富国际赛事经验的王牌选手和一个初出茅庐但已显锋芒的18岁小将。新的组合，却熟悉的感觉。 曾经在台下批判着GT没落的人都会看着。 Legends never die. 传奇永不灭。 —— 徐梦佳看着伙伴拿着家乡的手信兴高采烈登了机，自己回了趟家。 这几年在国外，家里自己的东西也被清的七七八八，就剩几只玩偶堆着，还有一堆学习资料。 有些烦，许梦佳低了低头。 那几只玩偶是情人节时和徐亦程结束完比赛抽空抓的，抓了好久才出来一只。除了情人节就是七夕和各种纪念日，一起打游戏多少天，在一起多少天，还有生日。 竞赛一本通、全国联赛基础教程等等，被翻旧的、留过笔记的书，都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她的潦草，他的工整。 随处都是他的痕迹，明明已经离开很久。 她吸了吸鼻子。 “伤春悲秋完就下来，还等着吃饭呢。”谈影之靠在她房间门口，无语地看着许梦佳。 许梦佳也略嫌弃地看他：“单身狗不配。” 谈影之挑眉。 “还没联系上？” “不知道怎么联系。” “电话？短信？” “都很尴尬，”许梦佳坦诚道，“我在后台见过他了，非常尴尬。” 谈影之跟着许梦佳边往楼下走边问：“怎么尴尬？” “就是只聊了几句，就扯到比赛了。” “你答应他不回来那个？” “是啊。”许梦佳有些颓丧，“他怎么这么狠心。” “呵，你想一个莫名其妙把你扔下，还要求你做到最好的人，现在回来跟你道歉就原谅他，还和他和好如初？怕是异想天开。” “……说的我好渣。” “所以，坦白、道歉，最基本的需要之外，你不要奢求他就这么和你和好了。” 许梦佳没回应。 谈影之“啧”了一声：“我当初也没要你说的这么绝啊，什么‘就是不喜欢了，坚持不下去了，你留着就好’，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还把人联系方式全删了，后悔？” “那我不是怕……” “怕什么？” “怕我忍不住跑回去吗……”许梦佳越说越小声。 “行，当时也不知道谁这么硬气说大学也不想见他了，行李都直接叫人收好送去M国。你选择的路，苦头自己吃。” “……”说的好像为了早点治疗还有别的路选一样。 “这次回来干嘛的？”谈影之又问。 “不知道啊，就，现在也不确定以后回国还是移民过去。” “绿卡现在很难拿了，别想去陪我。” “没想陪你，而且我学分还没修满。” “那你就是只能读四年书再回来了，”谈影之拍了拍许梦佳的肩，“你可别跟徐亦程比，人家这三年也是很拼的。” 想想就知道，三年计算机专业修满学分，加上新拍档必要的磨合期。与其问能不能完成，不如说能不能坚持这样每天高强度的学习训练量。 比他转科重新读研的备考还要可怕。 “我没想和他比。”许梦佳白了他一眼。 根本没法比，许梦佳从和他同一个竞赛班起就认识到这点了。自己是属于纯凭天赋和兴趣，从不刻意追求什么目标。徐亦程完全不同，他是认定了自己将要获得什么，并且愿意为之努力甚至拼命的人。 许梦佳也不敢去想象，他这三年怎么过。 谈影之没什么兴趣地闭了嘴，许梦佳的态度一目了然。 只是自己心疼又别扭。 没出息。 第11章 失梦 第二天，许梦佳应邀去了Queen在P市设的分部，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她的邮箱，以及她回国的消息。 这场见面甚至可以说不是邀请而是威胁。 Queen的经理亲自下发的邮件中说，他们知道了Dr退役的原因并深感遗憾，如今GT已然抛下曾经的队友组建战队，可Dr已有能力复出，诚邀，前来Queen在P市分部参观。战队经理及领队带全体队员以最真挚的问候。 许梦佳回复了，于这天上午9:30至分部参观。 谈影之送了她一程。听完那通邮件乐了：“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就是认准了我回来不会第一时间和GT联系，钻这个空子。” “看看条件，实在不行就签了M国那边申请延毕吧。”他开玩笑道。 许梦佳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会后悔的。” “什么意思？” “签了我，会后悔。” “为什么。” 许梦佳看向窗外，建筑在倒退，轻声说：“心理障碍吧。” 谈影之分神看了她一眼：“有病就治。” 她笑了。 “特别可怕。”许梦佳向他描述，“开启竞技场的那一刻，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播放，还没听清几个字又换了。别说敲指令了，现在让我打游戏都害怕。” 谈影之对她说：“让你回去只是玩笑，就算真有战队要你，我也不可能让你回去。” “为什么？” “天生不合适。”谈影之回答得简短。 许梦佳又笑了：“我也觉得，所以放心，我不会。” 也不会有战队收一个废人。 Queen在亚洲分部设在寸土寸金的P市也是豪横，在产业园中的独栋显得十分醒目，好在安保管理是严格的。 经理带着她从荣誉展厅到健身房，还有战术规划室和会议区，负责各队的领队、控评等。步过休息区，在三楼，才是选手的训练室。不乏有许多选手在打《禁区双》。 经理问许梦佳：“要不和他们打一局交流交流？” “很久不打了，手生，比不过。” “哦对，今年在亚洲地区我们还专门挑选了女子预备役选手，作为前辈也是开创这一先河的人物，要不给她们做些指导？”经理含笑道。 许梦佳的手一顿，停住往前参观的步子。经理也停了下来。 “抱歉，我没想加入你们战队，无论是选手还是领队。” “难道许小姐还有机会去别的战队？”经理眯了眯眼，“我想不会有战队提出比Queen更高的待遇了。” 许梦佳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经理突然短促地笑笑：“又或者Dr没有复出的可能了？” 手机响了，是经理的手机。 前台来报告：“GT来交流比赛的战队到了。” “带上三楼。” 许梦佳听见电话那端的声音，看向这位实际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讽刺她，讽刺GT的经理。 经理故作惊讶：“真是不巧呢，我忘了GT今天要来的事。不过今天早上选手们有训练任务，要不就让Dr和他们叙叙旧吧。” 挂断了电话，经理对许梦佳说：“原本还想着Xu能看到Dr和Queen正式签约的场景，没想到Dr就这么湮没了，真是遗憾。” 许梦佳如今只能故作镇定。 “陈经理还真是编了一场好戏，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真不值当。我曾经在GT解约的时候就说过，我不回来——也就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竞技场一步。如今Queen在P市分部这么摆一道，怕是对我回国产生阴影了？” 经理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更何况邀请GT也不清楚我和他们之间有多少信任，认为我眼睛好了就会回来，真不怕GT和Queen结下梁子？” 实际许梦佳自己也不清楚GT会不会认为自己与Queen有了战略上的关系，可面对Queen的分部经理也只能这么说。 经理刚想开口，前台带着GT的人来了。 许梦佳回头看，领头的是领队和Xu。 注意到徐亦程不清不楚的眼神，许梦佳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转向别处。 感觉自己真的像那种劈腿的渣女了。 经理叫来了第一支队的领队，负责组织停训的交流赛。 GT的领队没忍住八卦，快步走到许梦佳旁边，低声问道：“什么情况？你来Queen了？” 许梦佳解释：“我只是受邀参观，没签。” “谁在参观把人带到训练场的？他这不对拿下你势在必得吗？”领队一看就知道许梦佳忘了这回事。他有些感慨：“这是要挑拨离间的节奏啊。” 许梦佳压低声音：“所以要你到时候拦着徐亦程点，要是他误会了怎么办？” “放心。”领队比了个ok的手势。 转头把在看训练室中选手的徐亦程喊了过来：“Dr有事找你。” 许梦佳就这么略带无语地看着徐亦程朝自己走来。 第12章 陈梦 许梦佳就这么略带无语地看着徐亦程朝自己走来。 没话找话：“……tintin怎么没看见？” “领队让他10分钟后再上来。”免得见到你太激动。 “哦。”许梦佳站在他面前，觉得他是不是这三年又长高了？上次见面还没看出来，如今几乎是差了几十厘米。她只好换了个话题，“我可以解释。今天真的只是Queen邀请我来参观，我答应的，不回来，所以不会签约Queen。” “我知道。” “我……”许梦佳抿了抿嘴，也不太确定这个时间段好不好解释。 Queen的经理带着明星选手邓演和张隽走出训练室，看见Xu和对Dr的态度似乎并未如他所愿，打断了Dr的话。 “难得看见4年前的优秀组合Xu和Dr聚在一起，趁如今的新队员没来，要不旧战队先来比一局？” 许梦佳还没来得及开口，徐亦程轻拉住她的手腕，向前走半步：“不用了。今天的交流赛内容并不包括这组战队。”许梦佳愣了愣看向被徐亦程握住的手，不再说话。 “真是可惜，这可是往年国内最有可能拿冠军的选手呢，差一点就争冠亚军了。止步于四强……”经理假意向自己的明星选手介绍，实则庆幸及讽刺。 听着让人作呕。 许梦佳默了默，轻挣掉被徐亦程牵着的手，开口道：“每一次调整和选手进出都是战队安排。今天我可以向陈经理正式介绍一下——GT之间并没有存在什么不合的情况，也并未排挤过女队员，只是暂时未有合适的人选加入GT。 “我一直很信任GT对每一位新人的选择，哪怕是从国外回来的队员，还是仍在集训队内的替补，更何况我曾经的搭档Xu也在全心全意为GT筛选，更适合GT战术风格和品格的人物。 “相比起依靠几位老牌成员或明星选手的Queen”许梦佳终于没忍住露出锋芒，带着像曾经Dr对着每一场游戏一般，“我曾去过Javo和世联杯合作赛程秘书处总部，他们似乎更看重的是新鲜血液而非陈词老调。” 邓演在一旁开口：“Queen也不缺乏新人新秀，我们像你们一样会退役，何来陈词滥调的说法？” 许梦佳看向这个熟悉的面孔：“Yan我知道你，一年前加入Queen正好赶上Queen加重对亚洲赛区建设的进程，以稳定的防火墙建设招进一队。可大量资源倾斜使剩余队员无法得到场上场机会，这一点你应该没有关注过吧？” “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流量，为了Queen这个集体他们的训练也是有意义的。”陈经理只提。 “进入战队的人是没人不想出头，可你们却没想过让他们出头。” 几乎是一语点破。 张隽在邓演的催促下还是开不了口。他曾经的几个同宿舍的兄弟就差几个名次就能进二队，最后不乏退出这个圈子的。 停滞在直播和解说的多少人，他们不是不想出头，而是竞争激烈，大浪淘沙下能争出气来的永远只有几个。 tintin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有上前，拉着领队满眼星星。 小声说：“我偶像！我偶像！呜呜Dr是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领队拉着这个莫名其妙开始害羞的tintin招呼Xu：“要开始了吗？tintin说他已经准备好了。” 许梦佳回神向陈经理和那一众队员点头示意：“今天参观就到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用送。” 视线扫过激动的tintin和嫌弃的领队，点了点头，正要走。 她被徐亦程拉了一把，他放低声音，用只能让许梦佳听见的音量说：“回去联系。” 许梦佳愣了愣：“好。” 徐亦程放开她，抬脚进了模拟竞技场。 又是相反的路径。 许梦加上了谈影之的车，谈影之看她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开口问：“没想好怎么拒绝他们？” 许梦佳回神：“嗯？不是啊。” “怎么了又？” “今天碰到徐亦程他们了。” “不巧，来这干嘛？” “打交流赛，实际就是想挑拨离间。” 谈影之打着方向盘嗤笑：“幼稚，成功了？” “没，还把对方骂了一通。” “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所以在思考什么？” “徐亦程只是说了我们之间回去时要联系一下，说的就是他愿意听我解释为什么退役。” “嗯，然后？“ 许梦佳叹了口气：“然后我没想好怎么解释。”紧接着又用热切的眼光看向谈影之，再不说话。 谈影之拒绝：“别找我，帮不了你。” 许梦佳无趣地撇开头：“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时候联系、怎么联系，感觉怎么像只是在别人面前装作一副没有矛盾的样子呢？” “就凭你们两家的关系，他想拿到你的联系方式很难？” “可他为了比赛几乎很少联系自家了……” “那你可真是忽略他为了目的能有多不择手段的事了。”谈影之哼笑。 求营养液（翻肚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陈梦 第13章 沉梦 许梦佳决定换个话题：“Queen的队员都挺惨的。” “怎么说？”谈影之有些好奇。 “我今天见到一队的选手训练场，和二队、预备役的完全不同。所有训练安排全倾向于一队，而想进入一队，只有过硬的技术或较高的流量，但没有足够的比赛经验，这两点根本达不到。这是个死循环。” 谈影之突然觉得许梦佳的想法有点天真。 公司的利益只会倾向带给公司利益的战队，这放在哪里都一样。他没说话。 许梦佳还在说：“很多水平足够打资格赛的搭档或个人，既不能以个人名义参赛，又没法从同一体系内的竞争中胜出……这很不合理的安排，那么等到他们这一批明星选手退役或热度过去，整个Queen都会沉寂。” 谈影之打断了：“只是亚洲片区的管理问题，不必上升到Queen。” “为什么？” “据我了解，Queen在欧洲片区仍处于第一的地位，还在致力于培养更多新人选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游戏在亚洲赛区逐渐淡漠。” “——” “许梦佳，你有时不得不承认，这个游戏的普及性对比其他竞赛级游戏低很多，入门难度也很高。在观赏性未能大幅提高的情况下，或许这个游戏真的会淡出视野。”谈影之叹了气。 “这个时代的节奏太快，几乎是一个新闻、一个新品上市就会把这个游戏的热度冲走。在没有持续的热度和更新加持下，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许梦佳轻声说：“我不是没想过，只是……” “觉得它不会这么快来，是吗？曾经也有很多玩Dota、星际的人认为这些游戏不会这么快冷淡，可你也知道这些游戏不再是主流。他们当时的风靡程度胜过《禁区双》不知多少倍。没有改变就会落伍。” 谈影之见她沉默太久，跟她说：“我在知道你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不是很看好。” 许梦佳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谈影之，眼眶很红。 她不太想听下去：“你怎么了解这么多？不是学医时间都不够吗？” 谈影之顿了一下：“徐亦轩记得吧？徐亦程他哥，不是在几年前接管徐家名下部分娱乐或新媒体公司吗？在你归到GT时跟我通过一通电话。” 许梦佳有些惊异。 “以及在你退役时我主动联系过他，他大概和我说了一些情况。” 谈影之想起那一通跨国电话里，徐亦轩对这款游戏的评价。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证了有这么多人仍在为自己的热爱而坚持这条明明没有多少人能走出来的路，我也早就放弃这个项目了。” 先为dota和星际争霸玩家致歉 再球球营养液[亲亲] —— 这一章我认为比较重要就单开了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