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羞辱我在先,我嫁你死对头你别疯啊》 第34章 把你介绍给我亲戚 第三十四章 把你介绍给我亲戚 车在路上疾驰,简织杞念叨什么,来什么。 借着等红绿的空隙,季时陨侧目提醒她,“三亿啊。” 简织杞直翻白眼,暗暗咒骂季时陨不是人。 季时陨好似简织杞心中的蛔虫,车冲出去一大段距离,薄唇轻启,“想骂我就大胆喊出来,别憋出内伤。” 季时陨对自己的定位门清,他很正直,但他不是个好人。 “谁敢骂您。”简织杞咬牙切齿的紧握着安全带,把气全撒在安全带上,“季大少爷!” “还以为你没数呢,真把自己放在季夫人的位置了。”季时陨的面上云淡风轻的,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善。 车窗外的风呼啸着,简织杞上下唇一碰,话绕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胃里涌上股恶心劲,拱到喉间,她下意识双手捂住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 转念想想,有段时间没来月经了,但是,她每次和季时陨做完,都会吃事后药,怎么可能怀孕,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 到了简织杞租的平房,季时陨去停车。 简织杞跌跌撞撞的冲到草丛边,蹲下身子一阵干呕,呕到眼花缭乱。 季时陨停车回来,看简织杞不对劲,他悄悄走到简织杞后面,站定不语。 简织杞吐的差不多,撑着膝盖起身,回身看到男人苦大仇深的脸,她吓的倒退了一大步,险些坐在草垛子上。 季时陨速度快,伸手搂住简织杞的腰,将女人带起来。 简织杞惯性凑近季时陨怀中,她迅速起身,视线躲避。 客厅内,季时陨攥住简织杞的手腕,猛然拉回来,压住女人的下巴,危险性眯起眼睛,问道:“怀了?” 简织杞使劲扒拉季时陨的手,她瞳孔隐匿着悲痛,失声问他:“倘若我怀了你的孩子呢?” 季时陨不说话了,木然松开简织杞。 简织杞握了下拳,无奈过后,空气中染了些自嘲。 “放心吧,季大少爷。”简织杞为季时陨斟了杯水,口吻坚决,“怀了我也会打掉。” 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卷住了季时陨,让他难以呼吸。 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将水灌入喉腔。 “嗯。你不打掉,我也会亲手拿了他,毕竟你肚子里出来的,会脏了季家血脉。”季时陨心口不一的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饶是给自己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当季时陨的话吐出时,简织杞仍旧犹如被一颗颗子弹击穿她的灵魂。 原本井然有序的轨迹,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撞得支离破碎,漾开无尽波澜。 …… 到了下午,季时陨和简织杞去了江老爷子的寿宴。 精挑细选的木雕品已被人运来,放在江氏别墅的院落内,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这棵木雕艺术品是哪户大人物送来的。 “老爷子,季少来了。”守在大门外迎接的老管家,看到季时陨,扬声要喝。 江老爷子身穿褐色山水画新中式唐装,面色肃穆的前来迎接季时陨。 “小陨来了啊,快快里面请。” 他比季时陨辈份大,按道理而言,该是他在屋内静等小辈去向他问好,但谁叫季时陨在帝京的地位要大过他呢。 江闻祁舟覃和许铭淮三人也跟着出来,简织杞身穿一袭紫色连衣裙,款款下车,惊艳了众人。 祁舟覃眼神直勾勾的落在简织杞身上,久久移不开视线,季时陨清清嗓子,自然搂住简织杞的腰,宣兵夺主。 祁舟覃又偷看了简织杞几眼,前些日简织杞答应他羌市游乐园一事,他当时以为是简织杞说大话,没想到,上周游乐园项目的策划书以及各类款项合同,一样不落的转到了他手中。 他对简织杞稍微有了点改观,简织杞身上野玫瑰般的铿锵性格也在吸引他。 “老季,你真把这个贱人带来了?”许铭淮凑到季时陨身旁,毫不避人的问道。 简织杞探过头,礼貌性的伸出手,”许少,又见面了。” 许铭淮呲着大白牙,尬笑几声,江闻拽着许铭淮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 “来者便是客,今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简小姐见谅。”江闻把两人往里面请,他从很小就对人情世故的往来,很是有见解。 …… 寿宴厅内,简织杞再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这是哪家千金,出落的这般水灵?”食指带着鸽子蛋大钻戒的短发妇女,满面笑容的凑到简织杞跟前,仔细打量着她,越看越满意,于是八卦到,“结婚了吗?” 简织杞的双颊倏然有灼烧感袭来,她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不做多余的回答。 “真好啊,没结婚的话,我把你介绍给我大表哥的儿媳妇的三舅妈的儿子的小舅舅!喜好在草原驰骋野马,陆栖冶,听没听过他的名讳?又帅,又高,又有钱,而且啊……”短发妇女环顾四周,凑到简织杞耳边,窃窃私语,“身体还好,那方面,绝对备棒,亏不了你!” 季时陨在身后,冷沉着张脸,妇女被他吓的倒抽了口冷气。 简织杞感到不好意思的连声说谢谢,短发妇女非要留个联系方式,简织杞留了自己的手机号。 “手机号是不是你微信啊,是的话,我把你推给我那个亲戚,你记得同意啊。”短发妇女坚持不懈的喊道。 季时陨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短发妇女瑟瑟发抖。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身上如此重的阴气做什么?! 季时陨生拉硬拽着简织杞,女人在后面步调不稳的跟着。 她能感受到,男人气到了极点,攥着她手腕的大掌的力度只增不减。 简织杞用尽浑身力气甩开季时陨,蹙着眉心揉着手腕,眼尾泛起委屈的红:“很疼。” 人群中爆发出窸窸窣窣的私语,有人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她,手指在人群里来回比划。 “这不是五年前放火杀父的简家大小姐吗?!” 尖锐的质问如同一把锈刀剜进心口,简织杞身形一晃。 苍白的指尖不受控地蜷缩,那些压在心底的噩梦又开始翻涌。 季时陨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的掌心温热,却将外界的恶意隔绝得严严实实,简织杞睫毛轻颤,在暮色中漾开粼粼的星。 第35章 助你查清真相,还你清白 第三十五章 助你查清真相,还你清白 简织杞不可置信的掀起眼皮,直视着季时陨的俊脸,又让她似乎回到了他们还热恋期那会儿,学校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的朝她卷来,少年一言不发的把她拥在怀里,独身承受那些致命的话语。 “别自恋,我只是怕你在江老爷子宴会出丑,丢我的脸。”季时陨察觉到炙热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惶然推开简织杞。 简织杞幡然醒悟,面前这个恨她入骨的男人,怎么和从前一样,为她甘之如饴。 江闻他们也跟过来,许铭淮手搭在季时陨肩膀上,季时陨咂舌,乜斜着他。 许铭淮窘迫的搓搓后脖子,伸着大拇指指指侧面的大玻璃,“去不去泡温泉,江氏山庄的温泉,那是顶天的好。” “没兴趣。” 一阵恶心涌上简织杞的心头,她歉意的颔首,“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简织杞埋着头,穿过指指点点的人群。 季时陨的目光像根无形的线,牢牢系在简织杞远去的背影上。 祁舟覃故意撞了撞他肩膀,调侃声裹着几分促狭:“行了,简织杞又不是三岁小孩,江氏庄园安保森严,你还怕她被拐跑不成?”说着伸手勾住他脖颈,不由分说地往温泉区拽去。 江氏庄园的温泉蒸腾着白色雾气,池中游弋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银铃般的娇笑混着水声。 许铭淮扯开衬衫纽扣的动作带着股野性,古铜色胸膛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随着跃入水面的弧度,溅起的水花砸在池边美人身上。 穿水蓝色比基尼的姑娘故意将他往水里按。 又有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姑娘笑着扑过去,指尖在他腹肌上游走,温热的唇印错落着落在他脖颈。 “愣着干什么!”许铭淮笑着抹去脸上的水珠,胸前还沾着艳红的唇印,“下来放松放松啊。” 季时陨和江闻嫌弃的朝他摆手,两兄弟一人拿一杯饮品去了休息区的长椅躺着。 许铭淮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祁舟覃身上,他话刚到嘴边,祁舟覃接了个闹钟。 留下句:“我爸打电话说我奶生孩子。”坚定不移的转身,快步走出温泉区。 …… 卫生间光线不算明亮,水龙头滴答的声响在空旷里显得格外清晰。 简织杞扶着冰凉的盥洗台,身体因干呕而蜷缩着,几乎直不起腰,连呼吸都带着点虚浮。 身侧忽然递来抽纸,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和。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 “是我该和你说谢谢。” 声音像一道微小的惊雷,劈进她混沌的思绪里。 简织杞猛地一惊,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靠着旁边的洗手台勉强站定。 她慌忙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急促。 “祁少,”简织杞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些许失措,“您怎么来这边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又往旁边挪了挪,与祁舟覃之间拉开了一段明显的距离。 同时抽出几张纸,仔细地擦拭着嘴角残留的恶心感,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闲来无聊。”祁舟覃的音色从背后传来,带着点慵懒的调子,“你如实把羌市游乐园项目在你那个继妹手里,转移到我手上,是我欠你的人情,你说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简织杞擦嘴的动作顿住,纸巾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没回头,声音平得仿若一潭死水,“人情不必挂怀,若真要谈条件,能彻底远离季时陨和他身边的人,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 话音刚落,简织杞便踩着细高跟,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向门口,鞋跟敲击地砖的节奏感在洗手间显得有些突兀。 “简织杞。” 祁舟覃喊住她,接下来的话,像极了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她脚步一滞。 简织杞没动,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 不是惊吓,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对未知危险的警觉。 “我在调查五年前,你和季时陨婚礼现场失火的原因。” 简织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只乱撞的小鹿彻底消失,只剩下困兽*般的惊惶:“你……调查我?” 祁舟覃走近一步,阴影覆上她的脸,他俯身,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 “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可你甘愿事情真相被淹没吗?”祁舟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简织杞微微侧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祁舟覃的眼睛,冷静问道:“请问祁少,到目前为止,您有查出些什么吗?” “暂时还没有。”祁舟覃神色坦然,摇了摇头“不过,自上次与你见面之后,你就值得我去相信你是清白的。” 言罢,祁舟覃又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 “我不是循规蹈矩的好人,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但我向来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引荐帝京最负盛名的律师与侦探,助你查清真相,还你清白。” “多谢祁少好意。”简织杞礼貌地微微点头,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我出来时间不短了,要是再不回去,季总恐怕该不高兴了。”她话语轻柔,可其中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晰,每一个字都在暗暗表明自己与季时陨的关系。 简织杞从洗漱间出来,巧的是,又碰到了之前非要给她介绍对象的短发妇女。 此时短发妇女正拿着电话,满脸焦急,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什么不想啊!别拿这些当借口,栖冶,你都二十七岁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大草原上骑着你的马瞎转悠。难道你还真想后半辈子就跟那些马,还有那块草原过一辈子啊?” “静姨,我喜欢男人,行了吧!我是同性恋。”电话那头,陆栖冶烦躁地掏了掏耳朵,索性破罐子破摔,“您可别再给我介绍什么黑长直、黄卷发,还有红头发的女生了。” “这次不一样了,你加上绝对不后悔!”静姨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对女人没兴趣。加微信的时间,我还不如悉心照顾我的马儿。” 话说完,陆栖冶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他旁边身着军绿色工装服的短发女人,竖起大拇指:“小舅舅,为了不让静姨给你介绍对象,你连自己喜欢男人的谎话都能编出来啊?” “去去去。”陆栖冶轻微推搡着女人,“别光笑话我,你下个星期,还要见你爹妈给你介绍的联姻对象呢。” 第36章 还请以后,不要不请自来 第三十六章 还请以后,不要不请自来 静姐指尖轻触,电话屏幕暗了下去。她将手机“咔哒”一声扣入手提包。 脚步轻快地准备折回宴会厅,没料到,在走廊拐角处,与简织杞迎面撞了个正着。 静姐的眼睛倏地亮了,如同在茫茫人海里忽然捞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旧友。 她脸上迅速绽开毫不掩饰的,熟稔的笑容,快步上前,自然地挽住了简织杞的胳膊,力道不大,带着一种熟络的亲昵。 “哟,是你啊,小姑娘!”静姐带着长辈对晚辈特有的那种“越看越喜欢”的慈爱,“刚才正忙着,走得急,还没顾上好好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静姐的目光在简织杞脸上流连,对她的喜爱毫不掩饰。 简织杞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微微怔住,很快,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被挽住的手臂,保持着礼貌的疏离感。 “阿姨您好。我叫简织杞。刚才是有点忙,没留下姓名,很是抱歉。” 她顿了顿,眼底掠过歉意,“不过,我现在确实有点事需要处理,恐怕不能长时间打扰您了。倘若您不介意,等您方便的时候,我定个地方,我们再好好聊?” 静姐脸上的笑容未减,但显然注意到了简织杞话语间的分寸。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真的去强人所难。 “哎呀,瞧我这急性子,”静姐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简织杞的手臂,“本来就是我想认识你,要请吃饭,那自然该我请。要不这样,下周我那个远房亲戚的儿子要回来,到时候我让他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简织杞刚想开口,编个理由婉拒静姐的好意,甚至已经想到了几句得体的辞令。 远处,男人身影正朝她稳步走来,神情严肃:“简织杞,江老爷子的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上个卫生间,需要这么久吗?” 简织杞心头微凛,不动声色地应道:“闹肚子。” 季时陨明显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仓促,也只是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并未点破。 视线随即落在刚才还热心给简织杞塞人的短发妇女。 季时陨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下弯了一下,几乎是烟花转瞬间,他大步流星地走近,在静姐清晰可见的目光下,伸臂揽住了简织杞的腰身,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那力道带着股男人的占有欲。 季时陨圈住了她,像宣告领地一般,将她完全隔绝在静姐过于热情的目光之外。 然后,他转向静姐,扯出了个笑。 笑意卡在嘴角,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有些僵硬,甚至有点刻意。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礼貌:“我先把我的女伴带走了。” 静姐脸上温和的笑意,在季时陨揽住简织杞转身的一刻,便如被风吹散的薄雾,悄然消散。 她静静目送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 静姐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冰冷得没有丁点起伏:“查。查简织杞的底细,尤其是五年前简家的那场火灾。我要知道,纵火者到底是谁。” 给什么鬼远房亲戚介绍对象?全是借口。 分明是给她闺蜜找弟媳,她闺蜜的弟媳妇,那就是她的儿媳妇。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却偏认定,这简织杞十有八*九跟她的干儿子有缘。 静姐也不相信,简织杞看起来这般惹人怜爱,怎么可能纵火杀人。 …… “简织杞。” 季时陨的开口时,像是从冰封的湖底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字字敲打在简织杞紧绷的神经上。 男人逼近,逼着她不得不退后,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在她脸上刮来刮去,剜着她心里藏着的每一个秘密,“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好心到为你介绍男人吧?” “季少,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交朋友,是我的自由。”简织杞强迫自己站稳,她的心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扎过,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哼。”季时陨嗤笑着,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简大千金,不会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吧?” 他故意停顿,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身上,“别天真了,再有人介绍,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这辈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当我的情人。” “情人”两个字,把简织杞和季时陨之间隔开了一层厚重的城墙。 多年之后,这座墙,也未能消失。 简织杞能感觉到血液一点点变冷,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 她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喉咙像是堵了层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在季时陨看来,简织杞现在所渴望的任何一点自由,都是建立在他日夜承受的痛苦之上。 简织杞不再反驳,也不去解释,她的解释,换来的只有更深的质疑。 况且,这幅残缺不堪的身子,也撑不了多少年。所谓自由,简织杞不憧憬了。 又一股恶心在胸口翻江倒海。 季时陨察觉到,心想,一定要带简织杞去医院查查。 …… 江老爷子的寿宴正进行到热闹处,大厅里人声鼎沸,酒香四溢。 简织杞和季时陨穿梭于宾客之间,已待了半天时间。 眼见宴会正进行到热闹处,季时陨抬眸看了眼时间,旋即决定提前离场。 他整理了下衣衫,走到江老爷子面前,恭敬说道:“江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是我这边突然有些要紧事,实在抱歉,得提前离开了。” “你能来,老头子我就高兴啊!”江老爷子爽朗地笑着,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像揉皱了的纸。 随即,目光转向简织杞。 脸上的慈祥消失殆尽,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开口道:“简小姐,今日这场寿宴,本不该欢迎你踏入这门。只是你是小陨带来的,我便也权且当你是座上宾。 不过,我可得把话挑明了说,还请简小姐以后不要不请自来。 即便你是以我贵宾女伴的身份出现,我这双眼睛,也容不得身上带着污点的女人,看着实在碍眼。” 简织杞浑身僵住,脸上血色转瞬间褪去,羞愧与难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江闻看向江老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央求:“爷爷!阿陨还在这儿呢,您就算不给我面子,好歹也得看在他的份上啊。” “你懂什么!有些规矩不能破。”江老爷子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他斜睨着江闻,从鼻腔中重重地冷哼一声。 第37章 未见孕囊 第三十七章 未见孕囊 季时陨的车稳稳停在医院门口,他推开车门,率先下车,简织杞随着他下车,目光触及那几个苍劲有力的“恃其医院”大字时,心尖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 “怎么不走?”季时陨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像极了例行公事的询问,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简织杞摇摇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淡漠的笑。 她几乎是立刻就压下了这念头,又暗自宽慰自己:或许是我想多了,说不定他是来带我见病人而已。 怀孕后的孕吐反应,她藏得极好,好到连本人都快要以为那就是暂时无足轻重的身体不适。 除了第一次,引起过男人的怀疑,后面,他再也没有发现过。 简织杞自认为,她藏的很好。 季时陨注意到她紧绷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故意说得轻佻,带着几分挑衅,“怕什么,带你去查体,又不会吃了你。” 查体?!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简织杞的脑海里炸开!她脸色煞白,瞳孔骤缩。 那第一次的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过来这里…… 那个未知生命,如今成了简织杞在世间唯一的温暖。 就算是狠心打掉呢,也应该是由她来决定。 简织杞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季时陨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攥住她试图挣脱的手腕。简织杞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鞋底仿佛被强力胶死死粘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惊惶之下,简织杞下意识地反手死死抱住身旁冰冷的墙柱,任凭季时陨如何强行拖着她的手腕往电梯口走,她都在用全身的力气与他对峙。 “简织杞,”季时陨松了点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拉得涨红的脸,挑眉故意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简织杞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近乎自嘲的笑容,直刺他的眼底。 “怕?”简织杞反问,语气带着挑衅,“季少,难道是您不放心我?还是说,对我旧情难忘?” 季时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透露着不耐的嘲讽。 “旧情难忘?”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简织杞,我现在杀了你的念头都有。你哪来的脸说我对你旧情难忘?” 简织杞睫毛剧烈颤动,血色顺着脖颈一寸寸褪尽,唇角还维持着僵硬的弧度。 季时陨审视着她的神情,接着道:“是你偷偷怀了我的孩子,想用这招来绑住我吧?” 简织杞试图维持得体的微笑,发现面部肌肉逐渐失去控制,嘴角慢慢垂落,最后只剩下苍白面容上一片凝滞的空洞,像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季少想多了。我还没那么蠢,一个还没成形的东西,就够我身败名裂,断送所有未来,我犯得着吗?”简织杞的脸颊重新勾上讥诮的笑意,可瞳底的颤抖泄露了端倪。 那年的烧尽简织杞人生的大火,没有多久,她便查出怀孕,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可惜的是,孩子刚出生,医院护士便向她下了夭折的通知。 简织杞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锥心刺骨的丧子之痛。 寒意自心口漫上眉梢,冻结了男人每一寸表情。 季时陨发出短促而冰冷的笑声,他猛地用力,粗暴地掰开她抱住柱子的胳膊,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简织杞还在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手心被粗糙的墙面磨得火辣辣地疼。 男人全然不顾她的死活,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简织杞,将她像一件物品一样甩进了电梯。 叮。 电梯门无声滑开,露出二楼妇科的淡蓝色门牌。 电梯门开开合合,简织杞死活不肯动,身体紧绷着抵在电梯壁上。 季时陨眉头紧锁,发出不耐烦的咂舌。他不再多言,随即手臂一抄,三下两下就将她扛了起来。 简织杞惊呼,下意识地张嘴,狠狠咬在了他结实的肩膀! 季时陨眉心拧的更紧,痛感传来,手上的力度只增不减,几乎要把她嵌入身体。 “咬我,四千万。”季时陨痛的在牙缝挤出来一句话,“这笔账,你自己记清楚。钱,你得挣回来给我,或者,想办法还给我。” “无耻。”简织杞在他肩上气急败坏地骂道,声音闷闷的。 “六百万。”季时陨低声补充,带着得逞的笑意,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男人扛着她,步子迈得又快又稳。 路上,零星几个行人投来目光。 简织杞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羞愤地埋在他的肩颈间,只能用拳头胡乱捶打他的后背,像只无能发怒的猫。 她急促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季时陨脖颈处。 男人的嘴角在简织杞看不到的地方,扬起带有侵略性的笑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季时陨像是没听见,脚步不停,径直走向诊室。 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坐班护士,闻声抬起头。 电脑屏幕上,刚刚还亮着某个八卦论坛的页面,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最小化,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系统界面。 她动作麻利地扣上胸前的工作牌,职业性地扯出略显僵硬的微笑。 “需要检查什么?” “查一下她怀孕了吗?” 护士的目光落到简织杞平坦的小腹上,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跟我来吧,给你爱人开副单子,你带着爱人先去做个血HCG。” “多久出结果?”季时陨问道。 护士垂眸,指尖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嗯……你们来得有点晚了,今天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 简织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乎要感谢上苍。至少,今晚她还能暂时逃过一劫! 然而,短暂的喘*息并未持续多久。 护士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查B超也行,可能更快一点。” 语气平淡,一块巨石投入简织杞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护士利落地开好了B超的单子,递给她:“这是单子,先去缴费。” 简织杞木然地接过单子,冰冷的纸张触感让她指尖发凉。 交完钱,回到诊室,护士起身:“跟我来吧,男士稍等一下。” 简织杞心不甘情不愿,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护士身后。 二十分钟的检查,漫长得像一整个世纪。 又过了十五分钟。 简织杞攥着那张B超单,心脏七上八下,忐忑地递给医生。医生扫了一眼,语气平淡地吐出几个字:“子*宫内未见孕囊。” 第38章 你从未选择信过我 第三十八章 你从未选择信过我 一块浸满冰水的石头,咚地一声沉入心底最深处。简织杞没有预想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某根支撑她残存希望的细线,被悄然剪断。 这结果,对简织杞现在处境的她而言,也谈不上是坏事。 可她明明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了,身体里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未知的不安,犹如藤蔓缠绕上来。 “小伙子就是太心急了啊。”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转向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季时陨,“想做父亲,也要先让夫人身体稳当了,沉住气。” 季时陨心存疑虑,将视线转向了简织杞,女人也沉浸在自身的质疑中。 …… 夜深,简织杞躺在床上,身体被无形的力道固定住,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脑子里乱糟糟的。 子*宫怎么会未见孕囊? 直到后半夜,困意才一点点漫上来,将她拉入昏沉的梦乡。 梦中,季时陨捧着她的脸,眼神灼热,信誓旦旦地说:“杞杞,我要给你一个家,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梦里面,季时陨和她眼中都盛满光芒。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映下细长的光带。 简织杞睁开眼,昨晚梦里的那些光都死灭了,只留下灰烬,灼烧着她的眼睛。 她耷拉着拖鞋去厨房做早餐,米粥的香气沁人心脾, 简织杞机械地搅动着锅里的粥,电视里新闻联播里字正腔圆的女播报音模糊又遥远。 她以往都习惯性地去调低音量,今天,鬼使神差地停住了手,任由那声音钻进耳朵。 现播报一条紧急快讯:“帝京寻昼集团CEO季时陨将与景氏千金景苑联姻,这场世纪联姻……” 简织杞手中的汤勺剧烈地一抖,滚烫的米粥在锅里划出一道紊乱的漩涡。 后面的播报简织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又好似被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嗡嗡作响。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冲过去,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 死一般的寂静中,那条消息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季时陨要联姻了。 他将那个景家千金保护的真好,好到她初次听闻,便是两人的联姻。 按理说,简织杞应该感到解脱的,甚至应该庆幸自己终于从那个如影随形的掌控中解脱出来。 当她再次低头看向锅里,缓缓旋转的米粥漩涡,映出的是她无声滑落的泪。 咸涩的液体流过嘴角,简织杞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也尝到了那些被她小心翼翼隐藏起来,名为不甘和心死的事物。 …… 门外,急促的门铃声砸碎了简织杞片刻的怔忡。 她胡乱抹了把脸,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男人带着暖意的怀抱,猝不及防地圈住了她。 简织杞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季时陨显然没料到她的抗拒这般激烈,眼神里的焦急并未消散。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指尖带着犹豫,轻柔地拭去她眼角残存的泪珠。 简织杞偏过头,让他的手落了空,张口时像风中摇曳的枯叶,“是来做婚前最后一次爱吗?” 她抬起眼,眼底血丝密布,红得骇人,仿佛两簇将熄未熄的火苗,烧得人心慌。 “还是说,在结婚前,想再确认一次,我到底有多不堪?” 季时陨的心猛地一揪,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喉结上下滚动,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颤抖,“你看到了吗?” “季先生,”简织杞面上笑容明媚大方,心底隐藏着难以明说的痛,那痛快将她撕*裂,“做之前,我先祝你新婚快乐。” 她主动退去真丝睡衣,露出肩头光滑的肌肤。 季时陨瞳仁骤然锁成针孔状,呼吸一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为简织杞披上衣服。 “别这样。”季时陨抱住简织杞,女人挣扎得厉害,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话语中低到了尘埃里,带着近乎哀求的卑微。 “我心疼。杞杞,你说五年前放火的不是你好不好?你说了,我就会重新和你举办婚礼,向全世界宣布,季夫人有且仅有你。景苑她不过是个商业联姻的筹码,我根本……” “阿陨。”话未说完,多年未听的称呼在简织杞嘴中吐出,季时陨下意识的把简织杞往怀里搂了搂,以为那是和解的信号。 “你从未选择信过我。”下一秒,女人在他怀里颤抖起来,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哽咽,一字一句,化作毒针,扎进季时陨的心里。 “前段时间,锦宁商场,简舒宁摔倒,我解释不是我推的,但你不信。从那天起,我便觉得,这件事你都不信了,更别说五年前害的你家破人亡的大火。” “可是我看到了……”季时陨猛然意识到什么后欲言又止。 季时陨的动作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落在简织杞发顶。 原来,信任一旦被摧毁,就再也无法重建。 季时陨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甚至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自己因激动而凌乱的衣襟,更没勇气再望向那张写满失望的脸。 简织杞背贴着门滑落,她用力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阿陨,此后,南风的尽头是你,北雪的起点是我,山海相隔,再不相问。 泪水早已哭干,简织杞撑着地板,艰难地撑起身体,视线里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晃动。 身体那颗维持了她生命的机械心脏,也似乎在这极致痛苦中,失去了搏动。 简织杞明白,这是身体在发出最后的警告信号。 秦溯安警告的话语在简织杞脑海深处萦绕,“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再不将误会解除,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年的时间如同抹不去的烙印,刻在了她的记忆中。 这颗机械心脏,本该为她多争取十余年的光阴,可她的身体,早已被无休止的摧残掏空,远比预想的更脆弱。 沉思良久,简织杞缓慢地从口袋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游移。 翻到一个从未播过的号码,通讯请求发送出去,她轻声,带着决绝的疲惫,“我们见一面吧。” 第39章 你想和我约会啊? 第三十九章 你想和我约会啊? 这天,简织杞染了栗棕色头发,骑车去了约好的街角咖啡厅。 发色换掉的,或许不只是别人眼中的她,还有她自己的一部分心绪。 店里很暖,混合着咖啡香和猫气的味道。 布偶猫地板上奔跑,折耳猫则笨拙地追逐,猫架上的猫们安然打盹,只有那几声呼噜声,显得格外有趣, 最里面靠窗的男人抬眼,朝她举了举咖啡杯,杯沿还沾着一点奶泡。 简织杞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她推门进去,木质门发出“吱呀”一声,惊动了角落里一只猫。 “祁先生,你好。”简织杞伸手,指尖微蜷,故作轻松。 祁舟覃掀了掀眼皮,目光在她新染的发色上短暂停留,又扫过她伸出的手,最终没握,淡淡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简织杞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悄然放下简织杞没尴尬,自然在祁舟覃对面坐下,扫码点了卡布奇诺。 很快,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将一杯拉花精致的卡布奇诺放在简织杞面前。 “谢谢。”简织杞礼貌地说。 “简小姐是想通了?”祁舟覃抿了口咖啡,没绕弯子,直接开口。 简织杞轻轻摇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祁舟覃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没想通?那你找我干嘛?”祁舟覃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戏谑,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还是说,你喜欢我,想和我约会啊?” 空气中也暧昧了几分。 “祁少想多了……” 简织杞刚要开口反驳,话没说完,祁舟覃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那不行。季时陨知道了,得扒我皮。我这人啊……” 男人的目光玩味的在她脸上扫过,一字一顿,字字加重语气,“贪、生、怕、死。” 简织杞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还维持那点礼貌。 贪生怕死? 一个从贫民窟里摸爬滚打、踩着刀尖火海杀出来的野狼,怎么会怕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恐怕早已刻进了祁舟覃的骨子里。 “祁少,就别拿我打趣了。”简织杞扯出一个近乎透明的淡笑,每个字都咬碎在齿间,“季时陨马上结婚了,我和他,以后没有关系了。” 这话说出来,一把钝刀割在简织杞的身上,清晰的钝痛感满上心头。 祁舟覃端起咖啡杯,没有喝,杯沿抵着唇,目光不偏不倚地锁在简织杞脸上。 简织杞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两人视线相撞,空气迅速冻结,桌上的猫也察觉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安静下来。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被磨蚀,冗长得令人窒息。 祁舟覃耗尽了耐心,又或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打破僵局的突破口,他试探性地问:“你知道了?” 简织杞笑了,笑容带着精心编织的网,锁住了她的慌乱和破碎,只露出表面的镇定。 “祁少,”她眼角微微上挑,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陈述事实,也有近乎麻木的认命,“我又没断网,像季时陨那样的人物,他要结婚的消息,我晚点知道才奇怪吧?这应该不算什么稀奇事。” “你甘愿吗?”祁舟覃的话,猝不及防地划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 简织杞手一抖,差点没拿稳咖啡杯。她赶紧把杯子攥紧,低头去搅咖啡。 咖啡内细密的漩涡,将她混乱的思绪,也一同卷了进去。 她没有回答。 沉默本身,比任何言语都清晰地告诉了祁舟覃答案。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祁舟覃语气微转,换了话题。 简织杞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不再绕弯子,“祁先生,上次您和我说的还我人情,还算数吗?” “当然。”祁舟覃挑了挑眉,嘴角微扬,“说来听听。” “我想让你去川宁打听我妈妈住哪家医院,并安全把她接回来,秘密保护。”简织杞言简意赅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祁舟覃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桌面轻叩,似乎在权衡。随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简织杞立刻将她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 与此同时,帝京机场的繁忙中,一男一女正穿过人群。 左右各站着两排黑衣保镖,挺直的身姿形成两道人墙,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女人短发齐耳,透着一股干练。上白下黑的休闲套装衬得她身形矫健,棕色的墨镜随意地扣在头顶。 她身边的男人全身衣着颜色浓重,且刻意与女人保持着一段明显的距离。 两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他们迈着大步往前走,从头到尾,两人之间没有交流,甚至连眼神都很少交汇。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电子铃声从女人手中响起,她随即戴上蓝牙耳机接听。 “季时陨接到你了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刚打完高尔夫,休息中途闲得发慌,语气里带着打趣,“怎么样?” 女人瞥了眼旁边的季时陨,有点不耐烦,轻轻“嗯”了一声:“接到了。” “帅不帅?”男人又问,好奇得很。 “小舅舅。”景苑撇撇嘴,嫌弃的咂舌,“商业联姻,他哪点能入我的眼?跟御哥哥比,他差远了,哪哪儿都差。” 她说得挺大声,一点都不避着季时陨。 “阿苑,”陆栖冶严肃的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来,直抵景苑心尖,“搜救队在海里彻夜打捞,连付冥御的一具尸体都没能找到……你总不能,天天念着一个已死之人,耽误了自己的正事吧?” 景苑如同是被戳中了逆鳞,急声反驳,声音陡然拔高:“他不可能死!你胡说!” 她喊得有点大声,周围几个路人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陆栖冶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是舅舅说错话了。” 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很快,景苑恢复了带着八卦的调子, “小舅舅,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见见你的那个相亲对象啊?” 她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猫,甩甩脑袋,抖落一身的水珠,又活蹦乱跳起来。 “不到你办仪式那天,我都不回去。”陆栖冶在那头直接打断她,“想让我找对象,你打消这个念头吧。”说完,陆栖冶“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第40章 他是我的新金主 第四十章 他是我的新金主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徒然响起,景苑盯着手机屏幕上已断开连接的界面,唇边涌出一串无声的咒骂,一路憋着气,直到停车场。 黑色玛莎拉蒂停在停车位,司机早已等候,见她过来便解锁了车门。 景苑压根不管旁边还站着季时陨,径直钻进后座,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动作利落的隔绝了全世界。 “去泉居。”景苑对司机简洁地吩咐道。 随即,她落下车窗,侧头对没坐进来的季时陨直言不讳道:“季先生,我有洁癖,不喜欢和陌生男人同乘。而且,去泉居和去季宅完全不同路。麻烦你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 话音刚落,车窗就又升了上去。 季时陨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升起的玻璃无情的切断两人的交流,车内传来清晰的指令:“开车。” 司机是季时陨派来的,自然听主雇的。主雇没发话,他哪儿敢动。 季时陨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别管他。 “好的,季总。”司机应声,随即发动汽车,“我立刻派附近同事来接您。” “不用。”季时陨淡淡道。 黑色的玛莎拉蒂载着景苑,迅速汇入车流,扬长而去。 季时陨的私人备用迈巴赫也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他启动了车子,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在近乎本能的驱使下,车子鬼使神差地开到了简织杞租的房子前。 季时陨坐在车里,目光紧锁大门,心里有个模糊的期盼。 半个钟头过去,人没等到。季时陨喉咙里泛起苦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指悬在点火开关上。 他伸手准备启动车子,引擎即将轰鸣的瞬间,一辆蓝色的跑车突然快速而平稳地停在了简织杞租的房子门前。 季时陨的动作顿住了,目光锐利地转向那辆陌生的蓝色跑车。 他盯着它,视线没有移开。 直到看见简织杞从车上下来,姿态优雅,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才微微一怔,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气,也有恨。 怪不得…… 怪不得她宁愿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责,也不肯回头和他重新开始!原来,她早就有了其他的选择! 气愤像毒藤,疯狂地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眼神里漫出冷意。 简织杞脸上带着笑意,和跑车里的司机说了几句话。 “麻烦你了,祁先生,期待下次合作。” 他们的交谈很简短,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简织杞的表情,季时陨一点不落的收进了眼底。 女人的笑容变成了针尖,扎进季时陨的眼睛,再狠狠刺穿他的心脏,将他最后的自尊也扎得千疮百孔。 只是,他太专注于简织杞,又或许是不愿去想别的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送她回来的那个人,是祁舟覃。 蓝色跑车的引擎声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四周恢复了寂静。 季时陨猛地推开车门,冬季寒风灌了进来。 他没多犹豫,几步并作一步,急切地冲向简织杞那扇刚刚露出缝隙的房门,手死死抵住了门板,不让她合上。 “啊!”简织杞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以为是遇到入室抢劫的,慌忙中用尽全身力气往回拉门,手指关节因用力导致发白。 但男女力气终究有别,季时陨轻松地伸出脚,鞋尖卡在门缝里,毫不费力地撑*开了门,顺势进了院子。 男人身上熟悉的香气飘进简织杞的鼻子里,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男人扛到了肩上。 季时陨大步流星地穿过玄关,径直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意。 简织杞在他肩头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 “咚”的一声闷响,她被重重地扔在了卧室墙边硬邦邦的床上,撞击让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阵阵钝痛从各个部位传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刚才因为惊吓,飞走的魂魄终于彻底找了回来。 她挣扎着抬起头,头发凌乱,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男人,声音因恐惧和愤怒,颤抖:“你疯了吗?” 季时陨的脸色铁青,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粗暴地撕扯着简织杞的衣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别的男人能睡,我这个出钱养你的金主碰一下就恶心了?简织杞!做**就别立牌坊! 刚才送你回来的野男人,是不是就是你不愿和我重归于好的理由?什么‘未见孕囊’,演得真像!不就是怕我戳穿你肚子里那个野种的身份?对不对?!” 字字句句皆带着荆棘,猝不及防的穿梭在简织杞的细胞。 她刚想解释,是祁舟覃。转念一想,没有解释的必要,解释了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是,季时陨,”简织杞的脸色苍白,泪痕狼狈地划过精致的五官,但她此刻却异常倔强,“我有比你更有钱的金主了。” 季时陨闻言,不顾女人怎么挣扎,强行吻住她。 微冷的舌头滑入简织杞口中,铁锈味的血从互咬的唇逢溢出。 男人被咬的皱紧眉头,仍然在激烈的吻着简织杞。 直到女人用力,扯下季时陨唇上的一点皮肉! 季时陨吃痛松开嘴,迎上女人破釜沉舟的眼神。 “他是谁?”季时陨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简织杞抹掉脸上的泪,声音嘶哑又字字清晰,“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他是我的新金主。我早就找到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了!” 季时陨的怒火如同岩浆喷发,瞬间灼烧了他眼底最后一丝清明。 他猛然向前一探,手掌铁箍般结结实实扣住了简织杞的脖子! 力道之大,要将她的颈椎都生生捏断。 简织杞此刻勇敢的出奇,她对上季时陨充满怒火的眼睛,在嗓子里拼凑出一段完整又不认输的话,“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简家大小姐的人生,不需要你季时陨的陪伴! 谈了几年就想和我恩爱一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不过是我在打发时间!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季时陨,你听清楚了,别说现在这个男人,就是五年前那个男人,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你,不过是个我玩腻了的,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第41章 她不认命 第四十一章 她不认命 季时陨胸膛剧烈起伏,青筋暴起,快要气得七窍生烟。 他猛地抬起手,作势要落下,在半空中与简织杞毫不退缩的瞳仁撞个正着。 就是这抹不屈的对视,让季时陨凝聚的杀意,生生顿在了半空。 最终,带着怒火大掌,重重地砸在了她身侧的床铺,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床架也跟着轻微颤动起来,也震痛了简织杞的耳膜。 “执迷不悟!”季时陨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四个字,又像在与内心无法控制的情绪较劲。 他从简织杞身上下来,站在床边,背对着简织杞,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的纽扣。 就在季时陨背转身的刹那,一股莫名的腥甜猛地涌上简织杞喉头,几乎要破口而出。 简织杞心头一紧,瞳孔骤然收缩。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闪电般地在床头摸出一叠纸巾,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带着一丝粘稠。 趁着男人没有回身的打算,她一点点地揭开纸巾的一角,飞快地看了一眼。 纸巾上,是暗褐色如同陈年旧血般的痕迹,混合着一点浅淡的唾液,在原浆纸面显得格外刺目。 简织杞慌忙将纸巾团起,极速塞进床底的垃圾桶里。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藏在眼底深处的慌乱,在季时陨转过身来时,被迅速掩盖了下去。 简织杞确信,这是给她的身体发出最后的信号。 她凝视着季时陨站在床边的背影,挺拔的身姿映射在墙面形成影子,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眼眶里,泪水早已蓄满,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无声坠落。 十年,整整十年。 五年懵懂相识,五年缱绻相恋,包括那些恩爱时光的炽*热*缠*绵。 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保留? 可惜,她简织杞从不是季时陨值得信任的唯一选择。 罢了,心头掠过一抹近乎麻木的苦涩。 这个世界留给她的时日,本就不多了,到这个地步,是唯一还是众多选项之一,对于简织杞来说早已失去了分量。 季时陨利落地系好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一系列的动作都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男人微微侧头,简织杞几乎是本能地,飞快用手背蹭掉了脸颊咸涩的泪水,动作快的近乎不着痕迹。 “简织杞,忘了告诉你。”季时陨顿了顿,在享受这番宣告带来的某种掌控感,他回过身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们签的‘契约情人’合同,是永久性的,没有所谓的解除条款。” 简织杞的神情凝固住了。 季时陨好以整瑕的审视着简织杞脸上错愕的表情,“若你非要解除。合同第三十一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若乙方单方面解除合同,或与甲方之外的人发展出相同以及差不多性质的关系,需向甲方支付相当于总金额十倍的赔偿款。若乙方不具备支付条件,可让乙方直系亲属代为尝还,期限三日。” 每一个字都比作精准的锁,将简织杞最后一点想要挣脱的念头,死死地锁在了原地。 “对了,简织杞,”季时陨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近乎玩味的审视,“我听说,你好像和简廷寅那边,彻底断了关系?” 好不容易在简织杞心底垒起的脆弱防线,眨眼间土崩瓦解。 防线碎裂的瞬间,简织杞脸色微白。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矛头直指黎婕,让她去做替简织杞还债的人。 一想到病榻上一直不见苏醒的母亲,简织杞只觉得一阵尖锐的绞痛从胸腔深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撕*裂。 如今的季时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宰着她的命运,甚至,直接扼住了她母亲微弱的生机。 她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任他摆布? 不…… 她绝不认命。 眼下,只好先按合同走,假装顺从。 等祁舟覃按计划把黎婕安全送回来,并且能保护好她。 这些日子,简织杞也要拼命存钱,攒下对抗季时陨的资本。 简织杞不信,等她羽翼丰满,季时陨还能仅凭她母亲就肆意拿捏她。 况且,除了这段被胁迫的关系,她从未与别的男人有过任何不清不楚! “季总误会了。”简织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下床时脚步稳了些。 她拢了拢只有肩膀被撕破的衣料,指尖触到男人的领带,开始笨拙地整理,“我出门突然肚子疼,差点晕倒,是遇到个好心人送我回来的。我请他吃个了便饭。” 简织杞不敢与季时陨的眼睛对视,谎言说得磕磕绊绊,急切地想绕开这个让她窒息的话题:“对了,季总,您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在陪景小姐吗?” 季时陨厌恶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简织杞趔趄了一下,步子虚浮地跌坐在床沿,额角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床沿。 “咚”的一声闷响。 季时陨瞳孔骤然紧缩,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去扶,但下一秒,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荒唐,手指僵硬地悬在半空,随即迅疾收回。 为了掩饰突兀的悸动,他刻薄地冷哼:“哼,你也配提苑儿?她可没有你这般蛇蝎心肠。” 简织杞心头一颤,纵使早已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男人轻飘飘又字字诛心的话语,化作利刃割裂碾碎她仅存的尊严。 窗外,天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简织杞一直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死死盯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季时陨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她紧绷的神经缓慢松懈下去,意识也随之沉入黑暗,变得模糊不清。 季时陨为了继续控制简织杞,离开时特意从外面将大门锁死,彻底将简织杞与外界人隔绝。 …… 简家客厅。 简舒宁刚从拘留所里出来,要不是简廷寅连夜动用关系,她这条小命儿,真可能在局子“享受”个一年半载。 “爸爸妈妈!” 简舒宁一屁股栽进柔*软的欧式沙发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骄纵,“都怪简织杞!都怪她!” 简舒宁用力捶了一下沙发扶手,温语心疼的将她的掌心握在自己手里。 “哎呦,乖宁儿,这些天妈妈见不到你,快急坏妈妈了。你别怕,妈妈在,简织杞她也只能厉害这一时!”说完,温语面露凶狠的眼神。 第42章 你就这么相信我? 第四十二章 你就这么相信我? 简舒宁抬起头,泪光在眼底氤氲,映得她平日里的灵,此刻像蒙着一层薄雾。 她满是委屈的控诉:“要不是她从中作梗,陨哥哥怎么可能这么狠心?我们好得也有几年的交情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当年,本该和陨哥哥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啊!是我先认识陨哥哥的,他怎么能为了一个、一个连他命都要的贱人,就翻脸不认人呢?陨哥哥当年迎娶的新娘,明明应该是……” 温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朝她飞快地挤了个警告中带着制止的眼色。 简舒宁猛地一震,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化作破碎的呜咽。 温语条件反射地瞥了一眼二楼紧闭的书房门。 “幸亏你爸爸在书房,听不见你说这些话。”温语戳了下简舒宁的额头,柔声责备,“要让你爸爸听到你有过嫁姐夫人念头,他非得打死你不可!” 简舒宁倔强的扬起下巴,脸上还挂着泪,“我才不怕!爸爸最疼我了。” 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 简舒宁潜意识里知道,父亲疼她,但绝不是疼到可以无视规矩和原则的地步。 温语看着女儿这副天毫无心机的模样,心里泛起阵阵疼惜。 她太单纯了,还完全无法*理解简廷寅那个男人。 在简廷寅的世界里,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尺,只有他自己现实冰冷的利益和尊严。 温语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指尖触到她的丝绸衣料。 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模糊的楼影,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简织杞,你让我的女儿不开心,我不会放过你! …… 不知睡了多久,简织杞在一片昏沉中悠悠转醒。 她依旧保持着疲惫的姿势半倚在床边,浑身肌肉被人拆散了重组般,酸痛感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头痛欲裂,简织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视线落在脚边亮着的手机上。 屏幕刺眼,上面密密麻麻跳动着几十个未接来电。 模糊的视线中,简织杞拿起手机,费劲看出来电人是祁舟覃。 想拨回去,门外传来急促响亮的敲门声,哐哐哐地撞击着门板。 简织杞撑着床边的桌子腿,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发软,连这点力气都很难做到,试了几次,都只站起一半就又跌坐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门外的人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敲门声反而更加密集。 简织杞咬着牙,又试了一次,手撑在桌腿上用力,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根本站不稳。 这不对劲。 不是因为疲惫,是源于身体更深层的地方。 机械心脏的后遗症,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刻,正顺着血管一点点蔓延开,四肢也变得麻木冰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尖锐地再次响起,屏幕上依旧是祁舟覃的名字。 简织杞费力地伸出手,勉强把手机拿到耳边。 “简织杞,你死哪里去了?!”电话那端,祁舟覃焦躁的拔高声调吼道。 “我在……在家……”简织杞声若蚊蚋,从干涩的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在耗尽全身力气。 祁舟覃握着手机,站在门外,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来错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那锁的存在显得如此突兀。 他望着门,带着几分困惑:“你在家,怎么会把门从外面锁上?” 简织杞闻言,瞳孔被针扎了一样。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 是季时陨……是季时陨离开时锁上的。 他是想将她像金丝雀一样,关在这座宅院式的牢笼里,困守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困她一辈子……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简织杞的神经。 光是这么一想,恐惧如潮水般将简织杞淹没,令她窒息。 简织杞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颤抖。 然而,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努力挤出一丝沉静。 简织杞没有将心底的惊涛骇浪告诉祁舟覃,反而清晰地指示道:“我……现在有点站不起来。祁舟覃,你翻墙进来吧。 大门的备用钥匙,在进门左侧那堵墙,正中间那块砖头的缝隙里。你拿到后再从大门上面的镂空方块处,把门打开。” 祁舟覃视线快速地扫过不算太高的围墙,又留意到周围几处可以借力的凸*起的石块。 “就这么信得过我?” 祁舟覃的声调并不高,如同羽毛一样搔刮着简织杞的心弦 ,“万一我拿到钥匙,自己走了呢?” “祁舟覃,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简织杞正色道,眼底没有丝毫动摇。 祁舟覃眸中有藏不住的笑意,被突如其来的信任哄得心头一暖。 他握紧手机,借着力,身形一跃,轻松地翻过了那道墙面。 而简织杞,早已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瘫倒在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舟覃依照简织杞先前指示的方位,找到了钥匙,很快打开了漆黑沉重的铁门。 “我进来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只有极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祁舟覃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他疾步上前,伸手轻拍了几下简织杞的脸颊,声音带着急切:“简织杞,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祁舟覃抬手探着她的额温,手背传来灼人的温度。 他打心底佩服简织杞,烧的都能烤熟地瓜了,还能强忍到现在。 祁舟覃迅速在衣架子上抓了两件厚实的外套,小心地披在不省人事的简织杞身上,然后蹲下身,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刚一走出屋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从露天庭院上方落在了两人身上。 简织杞似乎被冻得清醒了一些,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去……羌州的医院。” 她无法去帝京,那里处处是季时陨的势力范围;也无法去川宁市,她怕季时陨为了就近看护她母亲,会在医院附近安排人监视她。 唯有羌州,目前看来,是最安全的选择。 第43章 我碰到简小姐了 第四十三章 我碰到简小姐了 祁舟覃将车稳稳停在羌州市的白色大楼前。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意识早已涣散,彻底晕厥过去。 看着急诊大厅里人头攒动的人群,祁舟覃敏锐地意识到,若是当众背她进去,难免惹人侧目,一世英明可能会毁于一旦。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凑到车边,压低声音,也不知道简织杞是否能听见,对着她苍白的脸说了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推轮椅。” 说罢,祁舟覃快步冲进医院走廊。 目光迅速扫过,锁定了在放在墙边的轮椅。他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把它推到车边,左右张望,生怕被熟人撞见。 搀扶着简织杞坐上轮椅,给她盖了件衣服,他这才松了口气,推着轮椅就往里面溜。 来到电梯前,祁舟覃屏息凝神等电梯门一开,立刻鬼鬼祟祟地冲了进去,用身体半挡着简织杞,唯恐被人窥见。 电梯门“叮”地一声合上的瞬间,恰好有个人影从电梯口经过,步履匆匆。 那人眼尖,瞥见了角落里轮椅上蜷缩的人影,匆匆一瞥,立刻停下脚步。 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拍下了一张简织杞坐在轮椅上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 邵侃迅速将照片发给了出去,附带一句简短的信息:【陨少,我在羌州医院,碰到简小姐了。】 而电梯内部,祁舟覃被电梯门完全遮挡。 信息的另一端,季时陨正在健身房跑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信息。 祁舟覃以为简织杞只是普通的高烧,便将目的地定在了二楼的内科。 医生为简织杞做完检查,合上器械,掀开帘子问祁舟覃:“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祁舟覃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简织杞,他忍不住追问,“情况很严重吗?” “问题不大。”医生摘下听诊器,活动了下脖子。 “主要是营养不良,加上可能有点低血糖,所以晕倒了。 输点液,补充些营养,等烧退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 醒了之后,留院观察几天,确保没有再次晕厥的风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在舌头上抿了口唾液,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快速浏览,唰唰几笔写下了药方。 “好,谢谢医生。”祁舟覃应着,目光落在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上,皱了皱眉,一个字都认不出。 …… 季时陨在健身房刚跑完步,白色的吸汗毛巾随意搭在后颈。 擦拭完脖子脸颊的汗,另一只手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 打开微信,邵侃发来的信息在屏幕上方跳出。 季时陨看着那行字,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季时陨驱车准备前往羌州市,车子刚开出去,秦溯安打来了电话。 他摁开蓝牙接听。 秦溯安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来医院,你二姐醒了。” “我二姐醒了?”季时陨又确定了一遍。 秦溯安:“醒了,快来吧。” 去羌州的方向要直行,听到二姐醒了,季时陨调转了方向。 五年多了,昏迷五年多,终于醒了。 二姐季绘茹,是季时陨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反正简织杞在羌州,一时半会跑不了,就算跑了,他也能挖地三尺把她挖出来。 这样的念想涌上心头,季时陨松懈了不少。 季时陨刚启动车子,准备前往羌州市,手机就响了。 是秦溯安。 他轻点刹车,顺手按了蓝牙接听。 “你现在在哪?”秦溯安的声音急促,“来医院,你二姐醒了。” “我二姐醒了?”季时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确认道。 “醒了,快过来。”秦溯安说完就挂了电话。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二姐终于苏醒了。 二姐季绘茹,是除了季桑颐以外,季时陨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五年前那场大火烧尽了他所有的亲人。 他侥幸从火海死里逃生,却在昏迷两年后才醒来,得知二姐为了找他,在途中遭遇车祸。 在那之前他以为,季氏留下的就只剩他一个人。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季时陨就想过回来。可是,那时候的他,日日夜夜只能卧在病床,稍微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去羌州的路是直行。 季时陨一脚踩下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打转方向盘,车头划出道弧线,向右行驶而去。 至于简织杞在羌州,那是后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迟早会把她揪回来。 有了这个念想,季时陨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重新挂挡,油门踩得更深,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赶到医院,季时陨几步跨进季绘茹的病房。 病床上,季绘茹苍白着脸,头上光秃秃的。 后脑勺处,一道小拇指长,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像一条干枯蜈蚣的疤痕趴在那里,触目惊心。 她的胃部连接着一根细长的导流管,管子另一端,连接着床边的营养袋。 秦溯安正坐在陪护椅上观察着季绘茹进食,看到他来,站起来让座。 “二姐。”季时陨没坐下,哑着嗓子开口,喉管里如同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季绘茹缓缓转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微弱的呻*吟。 秦溯安打破了病房的寂静,一盆冷水浇在季时陨滚烫的希望上,“季小姐的意识还未完全苏醒。情况很不稳定,现在就算睁了眼,也只能靠引流管维持。她不能说话,也听不见,随时可能就……” 他没说完,但未尽之语似把锋利的刀,悬在季时陨头顶。 秦溯安口中的“醒来”,根本不是希望,而是回光返照,是死神来临前最后的假象,是彻底死亡的预兆。 “知道了。”他吸了吸发酸鼻子,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想和我二姐单独待会儿。” 门被关上,季时陨被抽空了全身力气。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掌心贴上季绘茹冰凉的手背。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泪水掩盖了他视线。 就在这时,季绘茹苍白无力的手,竟在他掌中微微动了一下。 他一怔,几乎是屏住呼吸去看。 季绘茹的嘴唇也跟着翕动,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季时陨死死盯着她的嘴型。 开合间将季时陨拉回了岁月长河中的孩童时期,她板着脸,认真地劝告他,“小陨,男儿有泪不轻弹……” 第44章 你替他说话? 第四十四章 你替他说话? 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为季绘茹更换药瓶。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暗,季绘茹陷入沉睡。 季时陨在床边又坐了会儿,起身去给秦溯安仔细叮嘱了几句,便驱车前往羌州。 与此同时,简织杞悠悠转醒,嗓子干得冒烟,微弱地唤着:“水,水……” 祁舟覃正在打电话说事,他听到动静即刻放下手中电话,迅速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简织杞,让其倚靠在床头。 简织杞渴极了,抓过吸管大口猛吸,不一会儿杯子见底了。 “感觉怎么样了?”祁舟覃放下杯子,顺手摁响了呼救铃。 护士很快赶来,为简织杞测了体温,告知烧已经退了,又随口叮嘱:“这几天饮食注意清淡。” 简织杞虚弱地点点头,祁舟覃把护士送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简织杞看着他,试探着问道:“我昏迷的时候……是你一直在这里?” “不然呢?”祁舟覃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自恋,“除了小爷我,谁瞎了眼会管你的死活?” “那就多谢祁小爷了。”简织杞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等我出院,定请你吃饭。” “那我可得狠狠宰你一顿。”祁舟覃毫不客气地说道。 简织杞虚弱地轻咳两声,祁舟覃赶忙递上一杯水。 等她喝完,缓过一口气,祁舟覃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严肃道:“我刚刚与手下人仔细商议,已敲定一个计划,能将你母亲从川宁的医院安全带回,且不让季时陨知晓。” 简织杞一听祁舟覃已商量出对策,顿时精神一振,她坐直腰板,全神贯注地聆听。 “后天便是季时陨与景苑的订婚典礼。届时,我的人会潜入你母亲的病房,替换掉季时陨安排的保镖。”祁舟覃一边说着,一边在桌面上比画着。 简织杞此前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然而听到距季时陨订婚之日不足两天,她的血液逆流行驶,心绪难平。 她稳住心神,仍不放心地问道:“季时陨身边的保镖各个皆是精英,你手下的人,能行吗?” “你可别小瞧小爷我。”祁舟覃潇洒地撩了下刘海,自信满满地说,“我和我手下的兄弟那可是历经千难万险,出生入死过的,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吃过老鼠、打过鹰,什么场面没见过。 老季手下那些精英,也就和我手下的兄弟们打 个平手。不过没关系,我向来擅长玩阴的。” 祁舟覃毫不隐晦地说出了后面这几个字。 简织杞满心都是担忧,又带了些不安,开口问道:“你帮我,就不怕季时陨知道后与你反目成仇吗?况且你现在似乎并不具备对抗他的能力。” 祁舟覃神色坦然,语气坚定:“不怕。我这人优点颇多,而最为突出的便是秉持正义!” 他特意将“正义”二字加重,随后收敛了心神,陷入片刻的沉思,“嗯……倘若真与老季反目,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我向来不觉得自己能结交到相伴长久的知心挚友。人生中与谁相遇、经历何事,皆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 简织杞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不禁思索,既然命运会为人做出安排,为什么总是赐予她这般糟糕的人生呢? 简织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她再度抬眸时,视线陡然与站在门口的男人交汇。 门口的男人一脸苦大仇深,看向她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怒火。 她条件反射性的缩了缩身子。 季时陨怎么来了? 她看了眼祁舟覃,怀疑的念想在刹那间被打消。 幸亏,是在他来之前,说完了计划。 祁舟覃察觉到她的异样,只觉背后寒意袭来。 他迅速起身回头,只见季时陨大步流星地走来。 祁舟覃尚未做出反应,只问出半句:“你怎么……” 后面的“来了”还没问出口,男人带着风扬起拳头,照着的他脸狠狠打了一拳! 季时陨怒不可遏,咆哮道:“祁舟覃,你敢与我的女人私下幽会,简直是自寻死路!” 祁舟覃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他整理了下墨色衬衣,轻顶了下腮帮,毫不示弱地回了季时陨一拳。 “季时陨,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疯!” 一番激烈的打斗后,两人皆挂了彩。 简织杞缩在床角,寻找着安全感。 季时陨又动了揍祁舟覃的念头,拳头尚未伸出。 病床上,女人猛地将手中杯子掷出,怒目圆睁,厉声斥道 :“够了,季时陨!祁先生不过是单纯前来探望我,你若犯了疯病,休要在此处无端撒野!请你离远些!” 玻璃杯砸在季时陨身后的墙壁上,碎片四溅。 “你替他说话?!”季时陨如遭雷击,一双丹凤眼转瞬间变得赤红,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指着祁舟覃,声音嘶哑得不成调,“简织杞……我……” 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顿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片刻后,他扭转话锋,质问道:“你和他认识才多久,就这么维护他?!” 简织杞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地回视着他,字字如利箭般射出:“我和祁先生相识时间不长,但至少,他不会随随便便怀疑我!” 简织杞脱口而出的字字句句融成了把人敲的粉碎的铁锤,将他那故作坚强的伪装击得粉碎。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笑声中满是悲凉:“你没做过伤害他的事,他自然不会怀疑你。 可你别忘了,五年前那场大火,若烧的是他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我倒要看看,祁舟覃还能不能圣母心泛滥,说原谅就原谅你!” 此言一出,简织杞顿时沉默了。 能够与季时陨称兄道弟之人,性格必定存在相似之处。 那场大火,虽并非她所为,但她作为幸存者与季时陨眼中的逃跑者,换作旁人,恐怕都会对她心生疑虑。 “季时陨,人不可被表象所蒙蔽。”祁舟覃低头端详着手机里自己被打伤的俊脸,不紧不慢地说道。 “表象?”季时陨嘴角勾起,满是不屑,将祁舟覃的解释视作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向前逼近一步,桎梏住简织杞的喉咙,“你们瞒着我,从帝京一路躲到羌州的医院。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若说这不是幽会,谁会相信?” 男人双眸微眯,羞辱之词劈头盖脸地砸向简织杞,“背着我,你倒是花样百出。竟与别的男人厮混到医院来了。” 第45章 抹去他的记忆 第四十五章 抹去他的记忆 季时陨嘴角噙着嗜血的冷笑,抬手轻轻抹了把脸颊上的血珠,而后一把扣住女人的后颈。 简织杞因刚苏醒,尚未恢复气力,她无力地将拳头抵在男人宽厚的胸口,可男人却稳如泰山,纹丝未动。 “邵侃。”季时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简织杞近乎癫狂的模样,眼中带着wanw缓缓下令,“废了祁舟覃的下半身。” 言罢,季时陨低下头,狠狠咬住简织杞白*皙的脖颈。 邵侃面露歉意,轻声说道:“得罪了,祁少。” 话音刚落,邵侃猛然抬脚,重重踹在祁舟覃的小腹之上。他这一脚力道极大,祁舟覃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踹飞出去,后背“哐”的一声重重撞在病房门上。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病房外医生和病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季时陨依旧紧紧咬着简织杞的脖子,被咬之处渐渐渗出血来,可男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完全沉醉在血腥与占有之中。 “季时陨,祁先生只是来看望我,你不必做得如此决绝!”简织杞拧紧秀眉,强忍着脖子处钻心的疼痛,失声痛呼。 季时陨松开简织杞,嘴巴上还沾着她脖子上的血液。 他伸手轻抚简织杞出血的脖子,而后笑着将血迹抹到自己脸颊的那道血痕上,这一举动让女人忍不住颤抖。 病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季时陨嘴角挂着血迹,他优雅缓慢地抬手,用手帕慢吞吞擦拭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简织杞,你敢不听我的话,就该下地狱。”季时陨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所有和你亲近的人,都要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一旁的祁舟覃被打得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洇染了地板,形成触目惊心的红。 简织杞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焦急。 她强忍着季时陨言语中的刺骨寒意,急促地哀求道:“季时陨,我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季时陨双眸剧烈震颤,好比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泛起惊涛骇浪,他声音失控,嘶哑着质问:“你还在为他说话?” “不是的,季时陨。”简织杞慌乱地拼命摇头,她心急如焚,只想让季时陨停下疯狂的举动。 惊慌之下,她扯掉了手上输液的针管,鲜血顺着针孔渗出,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急切地握住季时陨的手,“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条人命而陷入麻烦。” “真的?”季时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简织杞忙不迭地点头,仿佛只要点得够快,就能让季时陨相信她的真心。 季时陨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容堪比寒冬的冰碴。 他抬手,一个简洁的手势示意邵侃停下。 紧接着,季时陨倾身,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简织杞抱在怀中。 简织杞的头靠在他的肩头,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季时陨抱着她,从昏迷在地的祁舟覃身上跨了过去。 他脚步未停,厉声吩咐道:“邵侃,把祁舟覃送去秦溯安那里养伤。还有,抹掉他和简织杞认识后的所有记忆。” 一直以来,简织杞和祁舟覃精心策划的救出黎婕的计划筑成了一座堡垒,而这座堡垒会在祁舟覃被抹除后坍塌,让整个计划岌岌可危。 不行,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不……”简织杞刚从嘴中挤出一个字,便两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简织杞悠悠转醒,入目是一片昏暗。房间里的空气被一只无形的攥住,气氛压抑的像是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着她。 简织杞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每一个动作都轻到了极点,在墙壁上缓缓摸索着,脚步也异常谨慎。 出了屋门,借着这点光,简织杞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季宅。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三点。四周一片死寂,简织杞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一步一步朝着大门挪去。 当经过上次那个转角柜时,一张照片映入她的眼帘。 上次匆匆一瞥,未曾看清,这次相框正对着她,上面清晰地呈现出一双左脚心处与羽毛状相似的浅褐色胎记。 这胎记,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莫名地刺痛了简织杞的心。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回想起了那个自己十月怀胎,最后却被判定夭折,连一眼都未曾见到的孩子。 但此刻,并非伤怀之时。 简织杞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掏出手机拍下照片,抬脚正欲离开。 蓦地,一声熟悉的话语不知从何处传来:“去哪里?” 简织杞闻声,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四处张望,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然而,半晌过去,她依旧未见半个人影。 她暗自思忖,或许是出现了幻听。 她刚转过身,便觉鼻尖一热,整个人直直地贴上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男人身着一身灰色浴袍,气息近在咫尺。 简织杞条件反射性的急忙将手机往后藏匿。 在漆黑如渊的大厅里,男人并未洞察到她的异样。 他轻轻拍了拍手,刹那间,大厅里昏黄的暗灯缓缓亮起,柔和的光线洒落在简织杞满是窘迫的脸上。 “想逃?”季时陨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目光对视。 脖颈处传来的撕扯感让简织杞眼眶浸出泪水,季时陨抬手替她拭去。 这般看似温柔的动作,于简织杞而言,却宛如阎王降世般令人胆寒。 “没有,我只是出来上卫生间。”简织杞急切地解释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颤抖的灵魂中挤出来的,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果真如此吗?”季时陨显然对此番说辞心存疑虑,毕竟简织杞所居住的主卧之内,便设有卫生间。 况且,简织杞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他向来心思缜密,简织杞这点小心思,还逃不过他的眼。 只是此刻,他并不打算当场戳破她略显拙劣的谎言。 简织杞见季时陨没有深究,忙顺着他递来的台阶,乖巧地点了点头。 除了她自己清楚,在温顺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急于逃离的心。 “你没有逃跑的念头就好。”季时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笑意并未达眼底,眼神中透着一种看穿一切却又不屑拆穿的冷漠,“从今日起,你的生活起居都将在季宅度过。未经我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待我与苑儿举行完典礼之后,会将你妥善安置到淮竹居。” 第46章 简小姐无缘无故打人了 第四十六章 简小姐无缘无故打人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地下情人?”简织杞嗓子嘶哑的明显,她带着答案问出想问的问题。 “不然呢?简大千金。”季时陨视她为玩物般,好以整暇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你不会在妄想和苑儿平坐,与她一同在季宅和我享天伦之乐吧?” 在麻将馆玩麻将的景苑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骂骂咧咧:“鳖孙又骂我。老娘逮到他让他老鸡变小鸡。” “阿苑,马上就成新娘子了,收着点呗。”对面的陆栖冶吊儿郎当的歪戴棒球帽,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条。 景苑翻了个白眼,嬉皮笑脸的幻想:“舅舅,你说,御哥哥会不会突然出现来抢婚啊?我看人小说上都写,新婚之日,霸道财阀公然劫婚,强制爱!” “典礼上,你把季时陨的脸当做付冥御的就可以了。”陆栖冶给她支损招。 季宅内,幸好季时陨没有千里耳,陆栖冶说的人也不是简织杞,不然,季时陨该炸了。 季时陨把简织杞单独留在了原地,女人想起男人方才说的那番话,如同有万千蝼蚁在啃噬着她的骨髓。 季时陨在卧室倚着双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简织杞躺在沙发上,困意袭来,渐入梦境。 季时陨彻底失眠了,他失眠就想去夜跑。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简织杞睡在沙发上,他忍不住心疼,在简织杞额头吻了一口后,轻手轻脚抱着她去了主卧的床上。 尔后,他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给邵侃发了条信息。 「明天一早,去趟m国请世界顶级医疗团队,为简织杞的妈妈治疗。」 「陨少,帝京医疗团队的人不合格吗?」 「合格。但是,时间太慢了,我等不了多久。」 他发完消息,去了季宅后面的小公园跑步。 简织杞这一晚睡的特别舒服,早晨起来,佣人们全都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工作。 很巧,季时陨不在。 简织杞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祁舟覃怎么样了?” 佣人看她从卧室出来,各个都态度不好的将早餐随意丢在了餐桌上。 简织杞视若无睹,眼不见为净,想起祁舟覃因为帮助她受这么大的罪,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她嚼了几口面包,问道:“季时陨呢?” “少爷当然是陪我们准少夫人去选订婚礼服了。”女佣故意用拖布推着简织杞的脚,她把脚放到哪里,女佣就拖哪里,“某些人不过是被少爷带回家几次,就妄想攀高枝了,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哪里能和我们少夫人比。” 简织杞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被季时陨护在掌心的那些日子,这些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打杂。 “哼,等少夫人进门,某些人也该被扫地出门咯。”还有女拥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这个宅子主人的模样。 简织杞不理她们,女拥气急败坏,一把夺过她刚递到嘴边的杯子,杯中的牛奶洒了她一身,杯沿也不慎磕到了她的牙齿,磕的她牙神经,酸痛酸痛的。 佣人惺惺作态的道歉:“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喝完了呢!” 其余佣人哄堂大笑。 简织杞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女佣手中的杯子,将剩余的牛奶一滴不漏的浇到了女佣头上! 瞬间,女佣们都哑口不语,面面相觑。 被浇牛奶的女佣尖叫一声,伸手就要扇简织杞,简织杞握住女佣的手腕,甩到一边,骑到她身上,摁着她的手腕,狂扇起她的脸! 不一会儿,女佣的脸便被扇成了猪头肉。 其他女佣看不得伙伴被欺负,急忙掏出手机给季时陨打电话,打算恶人先告状。 电话刚接通,她便喊道:“先生不好了,简小姐无缘无故打人了!” …… 季时陨在和景家人看明天的订婚展厅,听到电话中的女佣告状,他拧紧了眉头。 “知道了,只要她不离开季宅,就任由她闹吧。”说完,他掐了电话。 景苑正好在他旁边听到,她好像没把自己当成明天的主角,“哟,没想到,堂堂季大少,还养了金丝雀呢。” 景苑爸妈和她的黄毛弟弟在厅堂转弯一圈回来,听到景苑说金丝雀,问道:“什么金丝雀?” “没什么,在和季先生商量以后养个宠物。”景苑不愿和家里人有过多的交流。 她从小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常年被寄养在陆栖冶的那个酗酒赌博的养父身边,后来,陆栖冶六岁,她四岁那年,陆栖冶的养父因赌博欠债被人活活打死了。 从那以后,陆栖冶和她都无依无靠,每天靠卖艺讨生活,她八岁的时候,他们卖艺的地方来了户大人家,看她和陆栖冶可怜,好心收留了他们。 他们当时还以为终于有归宿了,没想到是狼入虎口。景苑清楚的记得,那户人家逼着陆栖冶吃狗粪,让他们睡在漏雨的猪圈。 甚至还想把她卖去窑子赚钱,十三岁那年,她得知是她的父母为哥哥上高中教学费,二十万把她卖给了那家富豪的傻儿子做媳妇。 又过了一年,陆栖冶被冤枉偷主家的东西,被打断了一条腿,两人从那户人家被赶了出来。 继续开始了漫无目的求生路,不知是不是被上天眷顾,陆栖冶偶然得知y国涉足各种领域的付氏重金求保镖并帮忙找回失散的女儿,他杵着拐杖带着景苑踏上了异国他乡之旅。 初到付家,景苑因心理阴影不敢与人靠近,直到,穿着和言行举止都很清冷的少年递给她一份烧麦,并引导着她走出阴影。 付家人,全部将她和陆栖冶当做真正的家人对待,陆栖冶的腿也被付家人治好。 到了景苑二十岁那年,陆家老爷重病去世,遗产留给了遗落在外的私生子,陆栖冶。 陆栖冶被陆氏认回后,更是与付冥御结成了朋友,成为了商业场的好伙伴。 景苑也是那年才知道,原来,一直不畏风雨,护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小舅舅。 不过,她是因为哥哥结婚没彩礼,父母听说她和陆栖冶走的近,才将她接回,还让她给陆栖冶下药骗取他的财产。 她这个人正义感很强,不想屈服于他们,被切掉了大拇手指。 陆栖冶知道后,废了她哥哥的一只眼睛,并且拟律师函找付冥御,将景家的一切资产全部转移到了景苑名下。 思绪打断,景向然不怀好意的问道:“姐夫,你能给我们家多少彩礼啊?” 第47章 今晚和季先生一起住吧 第四十七章 今晚和季先生一起住吧 景苑回归景氏家族后,景家众人出于某些盘算,将她推上了长女之位。如此一来,原本作为兄长的景向阳,竟成了弟弟。 “你姐夫可是权贵之人,”景爸一边搓着手,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等你姐夫和你姐成了亲,那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表面上,这话是在说季时陨会给景苑带来荣华富贵,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这位太子殿下的娶妻之路更加光彩顺遂,为景家谋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景向阳谈了个女星当女友,那女星简直狮子大开口,要求五个亿的彩礼,外加帝京二段内的十套房子。 放眼整个帝京,也就只有季时陨有能力拿出这么庞大的资产。 景爸自然不会说出儿子的这些破事。 所以,景爸打着家族产业能助力季时陨在帝京稳固地位的幌子,撺掇女儿和季时陨联姻。 此刻,他贱兮兮地朝着季时陨笑,脸上的褶子都快堆积在一块能夹死一只苍蝇,讨好道:“女婿,我说的对吧。” 季时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景爸见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笑得更加开怀了。 景向阳也忙不迭地凑上前,讨好地说道:“姐夫,反正我姐明天就和你订婚了,今晚你们不如就一块住吧!我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早睡晚睡都是要睡在一起的,不如……” 的话还没说完,季时陨如寒芒般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当即让景向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悻悻地闭上嘴,乖乖地往后退了两步。 “向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景母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地站了出来,带着几分嗔怪,“阿苑好歹是你姐姐,哪能让她在还没出嫁前,就随随便便和男人出去住呢!”她说着,轻轻拍了拍景苑的手背,俨然一副慈母护女的模样。 景苑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淡漠,仿佛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她心里清楚得很,景母这番话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平日里,家族里那些男性打着卖女求荣的主意时,景母虽说没直接参与,但也从未真正站出来为自己说过几句公道话,不过是保持着所谓的中立态度,冷眼旁观罢了。 …… 温语和简舒宁近来听闻了一则消息,季时陨这几日正忙着陪他的联姻对象挑选礼服、考察场地。 一想起这段日子里从简织杞那里所受的委屈,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一股即将报仇雪恨的快*感。 温语轻轻握住简舒宁的手,眼神中透着算计,娓娓说道:“此事咱们不能亲自出手。我听说,之前季时陨为了简织杞,毫不留情地开除了程家大小姐。程家大小姐被这般羞辱,必定怀恨在心。咱们不如借程小姐这把刀,让简织杞尝尝苦头。” 简舒宁眼珠一转,细细琢磨温语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个策略妙不可言,正合她的心意。 她兴奋地在温语脸上亲了一口,而后精心打扮一番,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简舒宁选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颇具情调的法式餐厅。 她挑了最靠里的位置坐下,周围的柱子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能观察到餐厅内的动静。 简舒宁悠闲地翻开菜谱,眼睛时不时看向手机屏幕。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起来,是程姚发来的消息:「我到了,你在哪里?」 简舒宁拿起手机,对着周围环境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来。 要不是穿着裙子,还真难分辨出是男是女。 那人在简舒宁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十分谨慎。 简舒宁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程姚坐下后,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盯着她,才放心地把围在头上的围巾解开,摘下眼睛上的墨镜,最后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 “哎呀,原来是你啊。”简舒宁看清来人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笑着说道,“有人偷拍你吗?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程姚一听这话,积压在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简织杞那个贱人,我至于过现在的生活吗?!自从我因为那个贱人被开除,我在技术圈都抬不起头来,那些曾经巴结我的人,现在都在背后嘲笑我!” “就是啊,你想想,她这么嚣张下去,以后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简舒宁适时地添油加醋,“要是不趁机教训她一下,她还以为所有人都能任由她摆布呢。” 程姚抬起头,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急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让简织杞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做!” 程姚的话正和简舒宁的意,她招招手,示意程姚坐过来。 待程姚坐下,简舒宁整理了下裙摆,眼神诚挚又恳切的说道:“小姚,我得先为上一次对你态度不好的事情郑重道歉。 你了解我的,我这人就是个热心肠,最见不得有人被欺负,每次碰到这种事儿,就像个斗士一样冲上去,也不管青红皂白。 上次我都没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就那么冲动行事,结果伤害到了咱们之间的友谊。 我这心里啊,一直都愧疚着呢。” 言罢,简舒宁抬起手,将脖颈间的项链展示给程姚看,以此证明所言非虚。 “舒宁,你又何苦如此呢?咱们二人的情谊,这次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误会罢了。”程姚望着简舒宁,脑海中浮现出她在脏水桶里翻找项链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简舒宁佯装心疼地拍了拍程姚的后背,伸手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 程姚不明所以的问道:“舒宁,这是什么意思?” 简舒宁眸光中闪出一股神秘,凑到程姚耳边,嘀咕了几句。 程姚听了瞳仁紧缩,张着大嘴,惊讶道:“你让我……” “嘘!”简舒宁慌忙捂住她的嘴,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摇摇头,“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万一贺先生哪天知道我们伤害他妹妹的救命恩人,你不怕他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怕什么,有关当年的信息,我妈妈早就找人封锁掉了。”简舒宁不以为然的切着盘子中的法式面包,一点也没有或许会被抓到把柄的心虚,“就算查,贺序忱能查到的也只有他祖母那里,到时候,找个理由,让他们自己内*斗呗。” 第48章 金丝雀跑了? 第四十八章 金丝雀跑了? 季宅之中,一片混乱。 几名女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简织杞和挑事的女佣分开。 此刻,两人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风暴。 女佣脸上的巴掌印格外醒目,两边脸颊高高肿起,明显不对称。 简织杞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又将被扯掉一半的衣服穿好。 她想到祁舟覃因为帮她才出了事,如今情况不明,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当下便打算出门去看看。 简织杞匆匆走到大门口,正要迈出脚步,旁边伸过来一只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一名女佣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脸色带着胆怯,“简小姐,先生吩咐了,让您在家里等他回来。” 简织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带着她独有的气场,把女佣吓得魂都快没了。 “简小姐,这是先生的意思,您可千万别怪罪我们这些做佣人的啊!”女佣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你别害怕,我就出去半小时。季时陨现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简织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凶了,脸上立刻挤出一抹笑容,尽量语气温和,“等他回来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是我主动要出去的,不会连累到你们任何人的。” 女佣急的眼泪簌簌落下,扑通跪到地上,“简小姐,求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佣人的了,季先生发话了,若是我们把您放出去,他回来,会罚我们的!” 简织杞不忍女佣因她被惩罚,祁舟覃为她受伤,她也过意不去。 眼下,也不是出去的机会,给季时陨打电话,他肯定是不会同意。 于是,简织杞老老实实去沙发坐着看电视,心里面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半响,简织杞又站起来了,她捂着肚子,去了卫生间。 佣人看她没有再出去的打算,便各自去忙各自的,初了默默不讲话,一直在擦墙壁瓷砖的一名女佣看到她进了卫生间后。 偷偷跟了过去,假装擦拭墙上的玻璃,实则偷听简织杞在里面干嘛。 简织杞进了卫生间,锁好门,立刻不捂着肚子了。她摁了下冲水的遥控按钮,又撕了几块纸,叠起来扔进垃圾桶,作出上过卫生间的假象。 卫生间内设浴室,浴室用布帘挡死,靠窗户的地方还放了宽边面浴缸。 简织杞回忆着简识凛曾经教给她的出逃办法。先是扯下浴室的布帘,随后踩在浴缸上,她的个子刚好能勾到窗户。 在窗户沿卡了个结。 门外,有女佣敲门,“简小姐,您还在卫生间吗?” “对。”简织杞扮出虚弱的样子,接着卡着结筘,“我早晨喝凉牛奶,有些闹肚子。” “需要叫医生吗?”好心护士问道。 简织杞连声拒绝。 看不惯简织杞的那几个女佣又聚在一起激烈讨论起来。 “公主命享不了的人,就是矫情。” “就是就是,喝个牛奶就闹肚子,还是适合喝清汤寡水!“ …… 女佣们说的话有多难听,简织杞都懒的计较了,她在卫生间的窗户爬上来,用刚才做好的布绳一点点往下出溜。 在庄园后面撒尿的一只黑色田园犬,看到她狂吠不止。 简织杞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它噤声。那狗不叫了,她观察着四周的,有没有埋伏季时陨的人,顺着墙边,慢慢移动。 那条狗歪着脑袋看简织杞,她在出来之前,先规划好了路线。 因此她到公交站牌,一直是很顺利的。 下一班公交还有二十分钟才到,简织杞等的心急如焚,生怕被季时陨发现。 简织杞垂着头,再抬眸时,一辆漆面斑驳的面包车冷不丁横在了她跟前。她心底蓦地涌起一股不祥之感,直觉告诉她,麻烦来了。 不出所料,车门打开,两名戴黑口罩,身着花棉服的壮汉从车上下来。 简织杞谨小慎微地往后退着,脚步慌乱。 可那两名壮汉动作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一名壮汉猛地伸出手,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迷*药味几秒钟钻入鼻腔,简织杞挣扎着蹬了几下腿,眼皮越来越沉,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两人架着简织杞上了车。 路过的一辆银色雷克萨斯的车主,正好看到这一幕,刚想下车阻拦,面包车快速驶出老远。 车主记住了车牌号,存到了手机备忘录,远远跟在了面包车后面。 坐私人飞机去y国的邵侃,身体莫名涌来一股钻心刻骨的疼。 …… 季时陨正在饰品店,选他和景苑订婚的钻戒。景苑在离这边不远处看古玩,男人随手指了一个戒指。 柜姐将钻戒取出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可不知为何,手竟使不上力,胸口也一阵绞痛。 不过,他没多想,只当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所致。 季时陨重新定了定神,拿起那枚钻戒。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显示是家中座机。 刹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直觉告诉他,简织杞出事了。 电话刚接通,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头的女佣便带着哭腔说道:“先生,不好了!简小姐借去卫生间的机会跑了!” 季时陨忍不住握紧拳头,冷声说了句:“知道了。” 他因为信任简织杞不会逃跑,会乖乖等到他主动放出她的那一天,而没在季宅按那些压抑沉闷的监控,他怕简织杞因被胁迫而出事,也没有在简织杞手机上安装定位工具。 没料想,到头来,他所做的保护,成为了简织杞要找劣迹借口出逃的阻碍! 季时陨不是不想让简织杞出门,而是,只要她和他说一声就好。 可是,简织杞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肯和他发一条信息。 季时陨气急攻心,嘴中溢出腥甜。 景苑恰好挑选完古玩,过来挑选黄金,看到季时陨嘴角的血,揶揄道:“金丝雀跑了?心灵感应上了?” 季时陨不搭理她,迈着大步往外走,她立刻跟上,掏出手机拨打陆栖冶的电话。 陆栖冶在开快车,秒接电话,「阿苑你和季时陨挑戒指挑的怎么样?” “舅舅,先别说这个,你调查一下季时陨养的那个女人,把信息发给我。” “季时陨那个瘪孙养女人?”陆栖冶气的在电话里忍不住吼道。 景苑把手机挪远,半响放回耳边。 “快点查,二十分钟内,发给我信息。” 没在给陆栖冶留电话的机会,她掐断了电话。 陆栖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同时发给了助理一个车牌信息。 第49章 目前只能查到前五位 第四十九章 目前只能查到前五位 季宅之内,一片死寂。 佣人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大气都不敢出。 季时陨阴沉着脸,推开卫生间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浴室布帘,以及卡在窗台上用布料结成的布绳。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紧握的拳头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简织杞为了逃离他,竟如此决绝。 能对他人狠心的人,对自己果然也毫不留情。 季时陨大步回到客厅,交叠双腿坐在欧式沙发上,手中随意地掂着烟灰缸。 他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慑力,好似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佣人们被这气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其中一个欺负过简织杞的女佣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抬起头,“季总,是简小姐打了杨姐后逃出去的!” “是啊,季总。”杨姐也仓皇地抬起那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牙齿掉了几颗,说话都漏风,我就是好心让简小姐吃个早餐,她就把我摁在地上打!打完还想跑,我们拦着,谁能想到她借去卫生间的由头跑了啊!” 季时陨眼睫轻颤,刀锋般的目光剜过众人,薄唇抿成苍白的直线,未吐只言片语。 杨姐眼巴巴地望着男人,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急切劲儿就像火上浇了油,再也按捺不住,藏在心底的对简织杞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往外涌,“先生,自从简小姐来了季宅,这家里就没消停过。小少爷和准夫人的事儿,万一有个闪失……” 她的话还在空气中回荡,突然,“哗啦”一声脆响,好似平地惊雷,一块瓷片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杨姨只觉额角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探,掌心沾满温热的液体,指缝间的猩红刺得她瞳孔骤缩。 她向来见不得血,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特助邵侃有事不在,季时陨冷着脸,吩咐助理将杨姐拖去地下室,任其自生自灭。 女佣吓得紧紧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个个面如土色。 季时陨怒火中烧,厉声斥责:“二十四个人守着季宅,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佣人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季时陨的怒火,她们根本承受不起。 “何智,把她们全部遣送回家!”季时陨怒不可遏,一边怒声命令,一边抄起地上的车钥匙,“定位简织杞的手机,她跑不了多远。” 就在季时陨刚站起身时,人群中有了动静。 曾阻拦简织杞出门的短发女佣,被其他女佣推搡着出了人群。 “先生,是她私自放走了简小姐!”一个女佣高声说道。 短发女佣身体一颤,眼眶泛红,抽泣着反驳:“不是我!” 她旁边一个壮实的女佣悄悄掐了下她的后腰,压低嗓音威胁道:“别忘了你那残疾的弟弟。我们留在这儿,好歹能照应你。你今天不担下这事儿,你弟弟连命都保不住。” 短发女佣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正犹豫着是否相认,一个模糊的话语打破了这份沉默:“不是她。” …… 景苑满心期待地等着陆栖冶发来有关简织杞的信息,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却始终没有消息提示。 她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陆栖冶的电话。电话刚响一声,男人迅速接起。 “阿苑。”陆栖冶此时他正目光直直地打量着周围荒僻的环境。四周杂草丛生,远处是一片暗沉的树林,透着几分阴森,不远处停着一辆面包车。 景苑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舅舅,你调查季时陨养的金丝雀,有消息了吗?” 陆栖冶看到那辆车的车门缓缓打开,有人从车上下来。 他迅速拉开车门,一边行动一边对着电话解释道:“还在查呢。阿苑,我这会儿有点状况。我今天出门发现有个女人被绑架了,我打算当一回英雄救美。 等把她救出来,我安排到你身边,让她帮你监视季时陨。 你交代查金丝雀的事儿,陆深一直在跟进,只是那金丝雀的身份藏得太深,不太好查。” 景苑心思全在金丝雀身上,对陆栖冶前面说的话恍若未闻,她皱着眉头,疑惑地追问:“那手机号呢?也没查到吗?” “嗯,目前电话号码就查到了前五位。给陆深点时间,他肯定能搞定。先不说了,我这儿得赶紧行动。”说完,陆栖冶匆匆挂断了电话。 …… 两名绑匪挟持着简织杞,步伐匆匆地踏入那座废旧仓库。 陆栖冶小心翼翼,如影随形般在后方隐匿跟随。 其中一名绑匪,尖嘴猴腮还戴着细框眼镜,察觉到了异样,挠着头,满脸狐疑地问道:“三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跟踪咱们呢?” 被唤作三哥的绑匪闻声回头,陆栖冶反应敏捷,立刻蹲下身子,藏于干草垛后面 “哪有什么人,你坏事做多了,心里发虚罢了!”三哥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尖嘴猴腮的绑匪揉着被拍之处,和三哥一道将简织杞抬进了仓库。 为防止意外,二人把仓库的大铁门紧紧锁上,仅留一扇便于通行的小门。 将简织杞绑在椅子上后,又给她蒙上两层黑色布料。 拍了张照片,发送给雇主。 “走的时候把门锁好,别让她跑了。”三哥仍不放心,再三叮嘱。 瘦猴绑匪提议道:“那女人给了咱们这么多迷*药,再给她用些,不到明早她醒不了。” 三哥觉得此计可行,两人出了仓库后,从唯一的防盗窗把迷*药剂扔进去,迅速关上窗户。 陆栖冶见两人离去,既未尾随,也未进入仓库。 毕竟那是一个未知之地,他孤身闯入,不知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他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如此实在得不偿失。 陆栖冶并非多管闲事之人,但他阴差阳错地拍了一张周围环境的照片,发给陆氏的领头保镖,附上简短的文字:带人速来。 随后,他驱车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