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与玫瑰》 第1章 生日 蓉城的夜晚月朗星稀，市区位于高档小区间不合时宜的存在一片老小区，绿树环绕住宅，名叫安吉新城，想当年设计这小区的设计师没想到会如此宜居吧，市区的旧小区都拆迁得差不多了，还剩这处依旧生机勃勃，早起有人在路边叫卖包子，夜间人们慢悠悠出来散步，夏季夜间的风都是不燥的，带着些微凉，这里曾经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能回味**十年代生活气息的地方，这里集商住教育医疗一体，生活便利性很高，有一条小吃街，叫好吃街。苏梦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16年，再过几个小时即将满16年整。 苏梦瑶家就藏在一棵古树苦楝树后面的那栋建筑的3楼，此时的她正在奋笔疾书，埋头和物理题做斗争，初中时她还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呢，她当时还有些小小的优越感，因为大家都认为在数理化方面女生普遍不如男生那样头脑灵光和好使，她要向世人和她的同班同学老师们证明：古有居里夫人，将来她会是那个当世翘楚，在数理化方面不存在男强女弱这回事，那是偏见也是执念，或者说出这番话的人在侧面打击女人或者是试图为男人建圣坛，然后大家在男性建立的游戏规则里，再名正言顺当着女性的面将男性捧入神位，然后再让大家称之为神。现在好了，进入高中后完全脱节，甚至有些吃力，初中的物理是二维概念，高中的物理是三位概念，上学期真的熬夜苦读，反复做题，在哥哥寒假回家时让哥哥给她补习，其他科目倒还好，眼看着高二就要分文理班了。抬头看着窗外的苦楝树依稀还有少量的晚花在盛开，在灯光下隐隐绰绰，嗅着苦楝树花透过玻璃窗缝隙弥漫进苏梦瑶的房间清幽微甜的香味，对镇定心神也没有丝毫裨益，苏梦瑶焦灼着抓耳挠腮，用笔尖重重的戳在纸上，撕掉草稿纸揉成一团，愤愤地扔进桌面垃圾桶。 苏梦瑶的母亲刘琏在客厅听着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下午有阵雨。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梦瑶房间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的被收入耳中，回头越过沙发背看到女儿的坐在书桌前暴躁揉草稿纸的模样，刘琏皱了皱眉，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情绪化，上一秒还开开心心，捧腹大笑，下一秒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沉默或郁郁寡欢，不过也还算挺话。扫了眼厨房台面，砂锅正在咕噜咕噜炖着汤，旁边放着计时器，显示还要炖煮10分钟。起身去房间拿东西去看女儿“怎么啦？是遇着难题了？还是生谁的气呢？” 苏梦瑶眼睛略过母亲手里的包裹，望向母亲的眼神佯装不解母亲为什么这么问，母亲想说什么，实则苏梦瑶心里狂喜，但是面上不显，学业上天大的烦恼，此时此刻也云消雨霁了，这包裹里肯定是她的生日礼物，但她要假装不知道，狭长的杏眼天真的眨巴眨巴看着刘琏“您女儿能有什么烦恼呀，更加没有生谁的气，只是有道题解了半天错了，看到答案解析，中间有一步骤由于粗心算错了而已。妈妈，你只是特地进来安慰我呀？”俏皮地笑了笑。 刘琏微笑看着女儿，小精怪，明知道她进来干嘛还装傻，然后把包裹递给她“瑶瑶，明天不是你生日嘛，这是你哥哥五一收假回学校前交代我一定要在你生日前一晚交给你，爸爸还在单位加班，要迟一点回来，明天你想在家过生日还是在外面过生日？这次都依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也和妈妈讲，但是只能和学习有关的礼物，对于女孩子而言，什么都不重要，就学识最重要，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学习上，知道······” “好啦好啦，我从娘胎里就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学习，争取成为蓉城的高考女状元行了吧，妈妈还有事嘛，还有一会时间才吃饭，我要继续学习啦，饭后学习容易犯困呢。”苏梦瑶打断母亲的唠叨，然后看到母亲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放下包裹在床头柜后离开了房间。苏梦瑶看着母亲进入厨房，然后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间门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裹，撕开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粉色盒子，入眼的是黑白条纹的布料，苏梦瑶眼睛顿时睁的大了一圈，嘴角上扬，她想起五一假期和哥哥苏执言逛街时看到的一套黑白色粗横条纹的宽松t恤上衣配的黑色收腰长裙，她说 “那黑白条纹上衣好像《太阳的后裔》里有一集男主穿的黑白条纹T，本来也没觉得男主有特别帅，主要是冲女主角去看的，但是看他穿那黑白T，瞬间就觉得好帅啊，黑白真是经典搭配永不过时呢”。没想到现在这套出现在她房间，她开心坏了，立马拿起来换上，然后美滋滋的对着镜子臭美拍照，挑了几张发过去然后问候“哥哥，哥哥在吗？在吗？在干嘛呢？吃饭没有？我收到你的礼物啦，哥哥你最好啦，谢谢你，我感动哭了。” 然后发了自拍了几张假装哭泣的的鬼脸自拍过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哥哥的消息。 苏执言刚和同学打完球回到宿舍洗漱好，今晚宿舍临时组织和隔壁宿舍联谊一起去外面聚餐，苏执言拒了，因为他要准时和妹妹说生日快乐，他想象妹妹拆开他准备的生日礼物的反应，他想听到她在电话里充满喜悦的声音，口中兴奋激动地喊着哥哥，喊哥哥个不停，他知道他的妹妹极度开心的时候有很多的话想说，他看了眼手机还没有收到妹妹的消息，以为刘琏还没把礼物交给妹妹，正准备把手机放下去吹头发，结果下一秒就收到妹妹的自拍轰炸和问候，十几张对镜自拍，好多张都是扮可爱的萝莉招牌拍照姿势，有些滑稽和喜感，最后几张是假哭搞怪的怼脸自拍照，苏执言一脸宠溺的对着手机笑着摇头，看完之后，指尖快速滑动往回翻，只因中间一张是刘海梳到两侧露出光洁额头，眼神没有看向镜头而像是侧斜看向旁边窗外陷入沉思的模样，脑袋和肩部自然背靠着身后的墙壁，肩部以下的部分离墙壁有些距离，看着这张照片让苏执言想到若即若离一词，接着又是一连串消息提示音打断了苏执言的思绪。 “哥哥，哥哥，看到我发的照片里了吗？” “好爱你哦，哥哥，我那天就是稍微提了一嘴就立马收到这套衣裙了”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哦不，你比爸爸妈妈还要好，也最温柔了，未来的嫂子有福了” “哎，早知道我那天再提个更大的想法就好了，有点亏了的感觉，哈哈”。 苏执言思考了几秒钟，嘴角微勾，敲着手机屏幕回“你想得倒是挺美，说吧还想要什么，看你表现再说，还有你一个小屁孩少操心大人的事，什么嫂子那是没影的事，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我的意思是听哥哥的话知道吧？” 苏梦瑶笑嘻嘻的语音回复“知道，知道，这还用您开口说嘛，从小就知道，哥哥说啥我都双手双脚赞同，哥哥要做什么我都誓死跟随，哥哥就是我的将军，我是哥哥的士兵，跟着哥哥有肉吃有汤喝。”又接着问“哥哥，你觉得这么多照片哪张最好看哪？我要发空间要向朋友们分享我的喜悦，嘻嘻” 苏执言内心顿时不满了，如果说都不好看她肯定听不进接下来的任何话了，只好说“前面几张最可爱了，但是发空间的话，你有班主任的好友吧，万一落个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名头，到时候老师用有色眼睛看你，所以不可以在学校穿知道吧？和哥哥出去玩再穿。” 苏执言肯定想象不到向来最听他话的妹妹现在对着手机屏幕抿嘴翻白眼，她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却在你转身后钻进了黑夜里。 抬头看见镜中人目光灼灼，苏梦瑶心头一震，仿佛有道电光劈开混沌，热血瞬间涌上全身。那一刻，她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明天，有件事她非做不可。 乱花渐欲迷人眼，我这朵小花你喜欢就收藏吧，以防找不到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生日 第2章 手表 六月的蓉城昼夜温差有些大，清晨的空气中还弥漫些丝微凉。苏梦瑶习惯夜间关窗睡觉。虽然刘琏发现了几次都说让她夜里开些缝隙，这样房间空气要好些，睡眠质量也会更好，但是苏梦瑶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不会明着不听妈妈的话，于是她会在开房门前打开房间窗户，像是遵守某种规则。 往常苏梦瑶总要再赖个五分钟床，可今天，闹钟一响，她伸手开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窗外天光未明，她却心里明亮极了：今天什么都破坏不了她的好心情。打开房间门，揉了揉惺忪睡眼，桌面放着母亲为他们准备好的早餐。她顿时更精神了，猫着腰，像个准备抢粮食的小土匪，咧着嘴蹑手蹑脚地凑近饭桌，结果掀开餐罩一看是鸡蛋青菜面条，不过汤面是分开容器装的，苏梦瑶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了，她知道年年生日那天第一顿必吃面是妈妈的仪式感，所以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每天她是第一个出门的人，接着是弟弟苏鸣珂第二个出门，苏梦瑶现在是高一，苏鸣珂初一，苏梦瑶的学校只设高中班级，是个多年前就存在的学校，离家就两条街。而弟弟苏鸣珂的学校要远些，所以爸爸苏诚开车绕点路送他去上学再去市水务局上班，最后再是母亲，刘琏就在这篇老校区里的一家超市上班。之前在这里上班是因为方便照顾孩子读幼儿园方便，后面孩子大了，也还在那里工作，离家近，有更多时间精力照顾孩子。哥哥苏执言现在在邻省读大二。 清晨7点二十，晨光熹微，门口的摊贩热气腾腾，学校门口几个学生会干事手在那查仪容仪表，不戴校牌不给进，教学楼树下的值日生在扫地，由于今天周二不用背强制性穿校服，大家励志自己的衣品体现自己不一般的品味，所以看上去是花花绿绿，甚是五彩缤纷。 宣美家离学校骑自行车有10分钟，平时都是坐她哥的后坐上学，她今天还特地催她哥哥早一点出门，想给苏梦瑶看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她看见一百米前即将跨进学校的苏梦瑶，黑白横条纹宽松T恤，黑色收腰直筒长裙，后面有开缝，方便行走，苏梦瑶身高纤细，本身肤色白皙，头发乌黑油润，脚穿粉色帆布鞋和中筒白色袜子，行走时露出的小腿肚显得皮肤白中泛粉，好看得迷住了宣美的眼，苏梦瑶鲜少这样打扮，平时虽然学校不强制性穿校服，但苏梦瑶也依旧，成天就只知道学习，她都没有办法和她聊八卦，聊追星这些消遣类的话题，好生无趣。 快靠近苏梦瑶时，她跳下车，朝哥哥宣墨挥了挥手。 宣墨被苏梦瑶的白皙的脖子吸引，纤细圆润白嫩，旁边有一柳发梢垂落，显得脖子更白了，他不由地多看了眼，后面的车铃催促他快些，他收回目光往学校自行车停放区前进。 “嘿，这谁呀，是我那还俗后的好朋友苏梦瑶吗？” 苏梦瑶肩膀被拍了一下，皱了皱鼻头，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打算讥讽她一番，然而回头看到自己好朋友宣美的穿着，人家今天穿的紫色小碎花连衣裙，美的呀，苏梦瑶愣是没想到反击的话，只是作势打了下她的肩膀说“好你个宣宣，笑话我是出家人是吧”，然后凝神做严肃样又竖起左边的手臂，板起手掌，放在嘴前，庄严念道“阿弥陀佛，何处来的女妖精，阻碍我修道成佛，妖精还不快快走开，等我那徒儿化完斋回来，看他不让你显现原形。” 宣美看她一本正经地扮戏，笑得前俯后仰，然后挽着她的手臂边欢快地走向教学楼边说“生日快乐，瑶瑶，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快猜猜是什么？” 苏梦瑶思考了下，侧过脸看她“是本书？” 宣美得意地摇头“继续猜呀” 苏梦瑶咬嘴唇努力地回忆自己最近有跟宣美透露过哪些个人喜好，结果猜半天都没猜到，苏梦瑶和宣美是多年的好朋友，除了初中时期不在一个学校，其他时候都在一个同一个班级，这次高中还是同班，缘分深得不能更深，用宣美的话说是“上辈子是患难姐妹，所以这辈子去哪都在一起” 宣美见苏梦瑶猜得那么辛苦，直接和她说：“不猜了，走吧，走吧，离早读还有点时间，咱们去到教室拆开礼物。” 有同学注意到她们俩神秘兮兮的低头交流些什么再加上苏梦瑶的穿着不禁多了看一眼。提早到教室的同学已经自行早读了。 苏梦瑶打开了包装盒看到看到躺在里面乳白色石英表，看到表盘里的Casio标志，苏梦瑶感动得抱住宣美“宣宣，谢谢你，我非常感动，我那天就感叹了一句**用Casio来做炸弹计时器来搞老美，说明这品牌性能不错，戴这个品牌手表的人知道后一定也觉得自己有点酷，你居然就记在心里了，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今晚肯定要和家人在一起庆祝生日，那周末我请你吃东西吧，光送手表那行。”宣美也回抱她，他们俩小时候上幼儿园，她被同桌男生欺负了，还是苏梦瑶勇敢站出来帮她教训了那个欺负她的男生，只是回击有些狼狈，把那个男生咬得哇哇大哭。 高中的上午有个时间段总是煎熬的，有些人是第二节课，有些人是第三节课，不过大多数人是第二节课，他们对席卷而来的困倦感毫无抵抗之力，头上就像有千斤顶在压着，就是抬不起来，之前就有男生戏说他打瞌睡的感受，在教室打瞌睡，还能鬼压床，哪来的床？他tm老老实实坐在教室呢，倒是给张床压压呀，最可怕的是惊醒之后，一看还是在课堂上，抬起头，讲台上老师的目光像是x光线，能将他射出个窟窿，那一刻真的好想他的床啊，校花都没有他的床有吸引力。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变态，安排周二早上第二节课是物理课。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物理老师谭厚德看着稀稀拉拉坐着趴着的学生说“上周的考卷今天差不多能批好，今天下午放学前物理课代表去我办公室拿来发下去，你们看看你们这段时间付出得到的结果，看看这成绩对得起你自己和你的父母吗？”说完，谭厚德又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一转，皱眉看向苏梦瑶 “你现在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宣美看平时甚好相处，平易近人的谭厚德神情严肃，语气冷硬 ，但不确定他刚刚说的你是谁，问“瑶瑶，老师是对你说的吗？你最近没做错什么呀，你一直有认真听课的呀”。苏梦瑶的无声起身跟着物理老师出教室的行为回答了宣美的疑问。 第3章 福祸相依 走廊上师生二人全程无话，苏梦瑶心情沉重，大概也猜出来为什么叫她谈话了，苏梦瑶放眼看楼下追逐打闹的同学，他们这一栋都是高一生，她心想今天老天爷是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了，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越长大注定烦恼越多吗？ 谭厚德把课本往桌面一丢，去到洗手池洗手，又回到办公桌拿起杯子去饮水机接水，最后又回自己的办公位上，全程没给苏梦瑶一个眼神就让她站在旁边，他拿起放在面前一摞书上面的一捆试卷，拿出他做好标记的试卷摊开，这时抬眼看苏梦瑶，食指指了指试卷后面的大题，然后双手交叉抱胸，往办公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拿起杯子了口水，说“这次后面大题为什么没写？还有上课时我偶尔看到你走神，你最近怎么回事？是学习遇到问题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然后眼神一凛，嘴角嗤笑“还是说最近谈上恋爱了？也是，女孩子长大了是会思春。” 苏梦瑶虽然对老师的最后一句有不满，但不敢表示，只是瞪大眼睛，急于解释“怎么会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事情我绝对不做”，还举起手在空中摆了摆了示意不可能的事情，生怕老师误会了她。然后她嘴唇紧抿，嗓子像是卡了什么，声音低到听不见“老师，这题没做实在是因为太难了，我回去再多做题练练。”仿佛不会解题是件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谢厚德听到这句话面部表情一松，算是对苏梦瑶的解释还算满意，然后得意的说：“你哥高中时物理成绩特别好，物理单科成绩从没有掉过年级前十，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哎，你要是像你哥···”谢厚德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响起。 苏梦瑶双拳紧握，声音低哑地说“我知道了，老师，我先回去上课了。”苏梦瑶拔腿快步离开办公室仿佛离开慢一步就会黑暗之力抓回去，然而在楼道转角的时候撞上提着两瓶矿泉水往上赶的他，她也没有抬头看，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此时的狼狈，低声说抱歉，也不待那个人说什么就小跑下楼了。 可他却停下了脚步，她只留个了他一个背影，一双微微泛红的眼，一藏不住情绪的脸。 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斜洒进来，在楼梯转角处铺开一片柔软的光影，她从中穿过，光影像是吹皱了的湖水，一瞬就乱了。 “黎晏辰，干嘛呢？这上课铃都响多久了，还不赶紧回座位坐好”，这节给高一6班上课的谢厚德看到站在楼道口站着的黎晏辰。 他知道她是在高一军训，操场上的热气像无形的水波，一层一层蒸腾着。他站在队伍中，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耳边尽是口号声、教官吼声，还有一片燥热中微微浮躁的呼吸声。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句娇柔，嫩生生的呼喊“哥哥，我在这儿”，燥热之感顿时消退了不少，这时刚好教官让他们向右转，他看到了树下人群中捧腹艰难站立招手并呼喊的苏梦瑶，她侧脸皮肤白皙透着异样的红，额前的碎发湿成了细条，贴在脸颊上，鼻子小巧挺翘，嘴唇红得过分。明明她样子很狼狈，他却觉得她分外美丽，心跳异常的快，不知道是因为军训还是她，他没见过她，但这一眼，像是把她烙在了心里。 那时苏梦瑶中暑了再加上生理期第一天，她生理期第一天比较难受，在平常偶尔忍忍也能捱过去，忍不了也要请假。这次高强度训练，站立在太阳下，腹部由隐隐作痛演变为像是有器具凿腹般尖锐的疼痛，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她举手“报告教官，我身体不舒服，我想请假” 教官心想现在的小孩也太脆了，怎么就站会儿就不行了，然而等看到苏梦瑶苍白的脸色时，他开始自疑是不是今天太阳异常的强烈，让他们站的确实有些久了，看样子今天可能要被指导员训话了，然后让全班都坐到树荫下休息。 苏执言还有一星期才开学，接到刘琏的电话时他立马拿了瓶水飞奔去学校。苏梦瑶班级军训的位置在足球场，校门口有什么情况可以一眼收入眼底，她远远看到哥哥焦急的出现在校门口，最后苏执言把她背回了家，那天都没有再出现。 ------- 第三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操，宣美催促着苏梦瑶：“别写了，我们快下去，不然被老班训。”自从苏梦瑶从物理老师办公室回来情绪就一直低落，问她她也只是摇头，然后埋头写题。 听完校领导国旗下讲话，大家就开始了跑操，由于学校最大的足球场最近在维修翻新，学生的跑步队伍有所变化，苏梦瑶所在的次重点班高一10班前面是9班，跟着他们班后面跑的则是6班。 青春是那样的美好，获得幸福又是如此的简单，无需对方的回应。即使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楼道转角的偶然相遇，跑操时的遥遥一望，那一瞬间幸福感充满胸腔，走道里擦肩而过时的眼神接触，那幸福简直要溢出胸腔，虽然对方可能是不经意间的眼神略过，都会暗自欢喜好久，那是不敢打扰的喜欢，是一个人的喜欢。黎晏辰作为体育委员举着班旗在班级前面领跑，跟在10班后面，看着队伍后排的苏梦瑶奔跑时扬起的发梢，嘴角不自觉勾起。 这时黎晏辰耳边响起几个女生的议论声：“你看到前面班那个女生，黑白条纹宽T的那个，是新来的吗？之前好像没见过唉”一个女生回她：“你眼瞎呀还是说你眼睛长在头顶上，我上次就跟你说我发现个很好看的女生就是这个女生，我们都跟在她的班级后面跑了几天了，不过你没认出也不奇怪，她之前貌似一直都是穿的校服，耳鬓垂落挺多头发的，今天都挽到耳后了，再说了锦衣才显风骨，华服更衬气度，不过啊，你这眼神要是未来用来找对象，我不得不为你感到担忧啊”，那女生听到这样的回怼，佯装生气和回应她的女生打闹”要死啊，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咒我，哼，你最好祈祷不要显灵，不然我指定缠着你一辈子，我俩孤独终老，怕不怕？” 宣美身高和苏梦瑶差不多高，所以两人也是挨着跑，她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苏梦瑶，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过脑袋问“你有没有注意到6班的体委，好帅啊，听说是双胞胎，还是同卵双胞胎呢，也不知道他是哥哥还是弟弟，你说和他们约会会是什么感觉？” “试试你不就知道了？你哥头一个打断你的腿，然后再爸妈轮番上阵，看看你头有多铁”苏梦瑶看了一眼兴奋得双眼弯弯的宣美，然后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小声说：“帅是挺帅的，但是我觉得我哥哥更帅一点，嘿嘿”。 宣美美眸一瞪“你哥帅有啥用，又不能当男朋友，他严肃的时候，一板一眼，我都恨不得就地给他敬礼，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扛过来的”。 苏梦瑶竖起食指在宣美面前摆了摆，说NO“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他对我可不是那样的，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是第二好”。 “看我排第二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我要尊老爱幼，让着你哥哥。”宣美挽过苏梦瑶的手腕狠狠的说。 这时跑操已经结束，各个班级正在有序的上楼回教室。 下午放学铃响，痛苦的一天终于结束了，苏梦瑶为了把胃留给今天晚上的大餐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不过心情不好没胃口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快速收拾完东西，兴冲冲跑出校门口，正要经过笔直街道尽头的奶茶店去等红绿灯，一帮男生痞痞的走向她，她眼尾扫到他们当中有人身上穿的是德才高中的校服，她以为他们也是要等红绿灯，然后往旁边站了站。好死不死，人家就是冲她来的。 “妞，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看你挺眼熟的，叫啥名？”为首的男生问。 苏梦瑶假装听不到是和她说话，眼睛往别的地方看。 靳骁和江衍是兄弟，前段时间课间闲聊说了一嘴他去蓉城第一实验高中找朋友时在校门口发现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孩，比他们学校的校花都要好看，江衍说不信，蓉城的高中他都去过，什么漂亮的女孩没见过，特别漂亮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结果靳骁笑笑摇摇头，说不是那样的，真正的美人异常低调，甚至是美而不自知的，遇见这样的美人需要运气。 今天他们来学校堵人，刚好遇到了，靳骁扬了扬下巴“就是前面那位黑白条纹的女孩子”。 江衍看着站在前边等红绿灯的苏梦瑶，背影看着感觉是个美人，纤长白嫩的脖颈，手臂像是精雕细琢过的那样细嫩饱满，凑近看到手臂上还没有毛，他见过有些女生虽然漂亮但是体毛旺盛，体现在手臂毛很粗长且黑，像是进化不完全，在他眼里那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也是他望而却步的地方。 江衍见这样常规的搭讪苏梦瑶不理他，他凑得更近了，弯腰低下脑袋靠近苏梦瑶的耳边：“和你说话呢”，与此同时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气，那味道不甜，却沁人心脾。 苏梦瑶耳朵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惊得整个人立马弹跳开到一米远，眼神警惕的看向江衍“我不认识你，你要撩妹找别人去，我不奉陪”。 江衍没向她走近，只是双手插兜弯腰平视苏梦瑶，眼睛紧锁在她脸上，他发现这女孩真的特别好看，像只受惊的小兔，眼睛瞪得大大，试图生气来逼退他，但苏梦瑶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在江衍眼中她更是楚楚动人，像是会勾人似的，“这么说你就错怪我了，高中学习多枯燥，和好看的人相处能使人心情愉悦，帮帮我呗”。 “我不好看” “你不好看，那谁好看？你说说？”江衍眨巴眼睛，一本正经的请教道。 他眉眼偏长，眼尾微挑，苏梦瑶看他一脸笑意但坦然的模样，都不好直接骂他，然后憋红着个脸说“岑晗笙，岑晗笙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突然一阵风迎面吹来，吹散了苏梦瑶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天边乌云密布正在往这边上空靠近，眼看着要下雨了。 露出额头的苏梦瑶更加迷人，原来刘海会封印她的美丽，江衍看得心神荡漾“那你们学校的人也太没有眼光了，我觉得你最漂亮了，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江衍，是隔壁学校的，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给个机会呗” 苏梦瑶惆怅望天，今天生日怎么有这么多糟心事啊！老天这是要和她过不去吗？ 第4章 有条件的爱 苏梦瑶还在想着要怎么婉拒，心口却像冒出一朵热气腾腾的棉花糖。被人夸赞的感觉真的很好啊，她明知道不能沉迷，但那种被注视、被认可的感觉，像午后阳光下的风——温热、柔软，轻轻挠着她的心。 她正苦恼着怎么开口，却猛地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抬头，视线却只来得及扫过男孩背后的黑色T恤，上面印着醒目的白色LOGO：“W”。他站得高大沉稳，像突然闯进画面的一道分界线，将她和江衍隔开了。 黎晏辰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汗顺着鬓角滑下，天阴得厉害，他特地回教室拿了把伞，他不喜欢衣服被雨点打湿的感觉，更不喜欢头发黏腻的触感，他得赶快回家洗个澡。 快到校门口时，他远远看见了黎烁年，正要开口，“妈飞英国了，明天你比赛她赶不回来，我已经帮你请好假，别太紧张······” 弟弟却没听完，一句“哥，我还有事，你先回吧，有事晚点说”，直接打断了他。 黎晏辰微微皱眉，目光随着弟弟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里一堆男生当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再追问，只是看了眼弟弟手指上薄薄的胶布，把手里的伞轻轻一递：“待会可能下雨，这把你拿去，我先回了。” 黎晏辰沉默转身。他记得弟弟上次比赛前也是这样，谁惹了他都能轻易爆炸。 在哥哥准备开口说话前黎烁年就注意到了街角正在发生的事情，告别后，从哥哥身侧闪过去，目光直接锁定在街角那个不速之客身上——江衍。 他当然记得这个人。 曾在表哥虞磊的派对见过几次，初次印象就不怎么样，后来还因为前女友的事跟他有过摩擦。现在，那女孩已经成了“前任”，可那点火气，却从没散过。 他站到女孩身前，完全不管身后她的反应，冷冷吐出一句：“江衍，来我学校干什么？我不是说过，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忘了？” 江衍立直身子，扫了一眼从黎烁年身后探出脑袋的苏梦瑶，邪魅一笑：“我是贵人，我多忘事，劳您解释下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还是说你身后这位是你的新女友？” 黎烁年听后，气得呼吸一滞，他讨厌江衍的原因不能宣之于口，虽然他和前女友莫灵的分手不是他直接导致的，但他也在里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无能，无法给自己的女友足够的安全感，想到这他握紧双拳“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记住不要来嚯嚯我学校的女生就行了”。 江衍听后心里一松，不是女友好啊，然后语气轻快的说“原来是英雄救美啊，得”，回过头招呼兄弟们撤，他们还有正事没办呢，朝苏梦瑶丢下一句“妞，下次再见”就带着一伙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苏梦瑶在黎烁年和江衍说话时她悄悄探头，想看看这位神人到底是谁——来得这么及时，比及时雨还及时，这一看，怔了下，竟然有些眼熟，等他们说完，苏梦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黎烁年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女生狭长的杏眼因微笑而微微上扬，听到她欢快地说：“谢谢你啊，和你做同学真荣幸，不过不用担心，他没有恶意的，天快要下雨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看着即将转身的苏梦瑶，黎烁年下意识递出雨伞“给，我家住附近，我跑得快，你比我更需要它”，苏梦瑶看着远处快速奔跑的人们，接过雨伞，看着打算转身跑开的黎烁年“谢谢，那我怎么还你啊？” 黎烁年头也不回，抛下一句“高一3班黎烁年”。 看着前面奔跑的黎烁年停下来和同学说话的侧脸，苏梦瑶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他不是六班的体委吗？他怎么说是3班的，难道这就是宣美说的双胞胎兄弟？天呐，世上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苏梦瑶边走边感叹基因的强大与神奇之处，一对帅的双胞胎还好，看着对方就像是全方位的立体欣赏帅气的自己，如果是丑的，那岂不是天天看着都要心情郁闷，食不下咽，彼此都恨彼此的存在？正感叹着，忽然雨滴倾洒下来，苏梦瑶撑起伞，趁着雨不大，加快脚步回家。 苏梦瑶走到楼下，天空还有余晖，她满怀期待踏上阶梯，以往生日妈妈都会为她准备一桌子她她爱吃的菜和礼物，她很喜欢被重视和呵护的感觉，这一天谁都不能和她抢。 外面下雨了，苏鸣珂正在房间写作业，苏诚在沙发上休息，刘琏见女儿苏梦瑶还没回到家，心想是不是没有带伞，昨晚叮嘱她记得的带伞，八成是忘了，于是洗净擦干手，对卧在沙发的苏诚说：“老公，你帮我看下火，锅里在炖着排骨海带汤，瑶瑶可能是没带伞，我去接她”，然后抄起门边摆放的伞出门，快下到一楼时看到正低着头上楼的苏梦瑶，黑白T恤，修身半身裙，纤长的脖颈，挺翘的鼻子，小巧的下巴，在灰暗的楼道下显得更白了，她意识到女儿越来越漂亮了，出落得越发温婉灵秀了，刹那间仿佛命运扼住她的喉咙教她不能喘息，恐惧从脚底席卷全身，她卖不动步子了，脑海里一下子充满了过往的记忆，那个男人骑着单车载她探索城市里未被发现的美，带她去郊外荷塘泛舟采荷，亲吻她时因幸福而生动的眼，现在这样一双眼正欢欣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站这儿，是不是我太漂亮了，所以你看呆啦”，苏梦瑶的眼最像那个男人，刘琏从恐惧再到悲伤，下一刻被苏梦瑶的声音惊醒，看着女儿的眼睛，刘琏顿时怒火滔天，握着楼梯的手筋骨亘起，下一瞬又想到今天是女儿生日，只是声音沙哑地说：“嗯，你这衣服是哪来的，之前上学日不都是穿的校服吗？” 苏梦瑶感受到母亲情绪低落，有些不开心，然后又故作不受影响，挽着刘琏的手上楼，边欢快的说：“哥哥买的呀，学校只规定了周一必须要穿校服，其他时候可穿可不穿，妈妈既然你也觉得好看的话，以后能不能多给我买些漂亮裙子呀”，刚落音，她们便走到了门外。 刘琏听到苏梦瑶的最后一句话，再也忍耐不了了，停下了即将搭载门把手的手，然后撤出自己的手腕，和苏梦瑶面对面，严肃的说：“学习的年纪就应该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别给我整天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现在才高一，如果分散一点注意力到其他事情上，后面的课程只会学得更艰难，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和你哥哥当年能比吗？学生就应该穿校服，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真不知道你们校领导是怎么想的，再说了美貌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沦为资本和统治阶级的消费品？”刘琏后面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苏诚听到刘琏激动的声音，连忙开门，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出声招呼母女俩进门。 刘琏看了眼苏诚，进门准备去卧室冷静冷静，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女儿还小，结果身后响起苏梦瑶带着委屈的声音“学校允许非周一时间不强硬要求穿校服，那是学校允许我们个性自由表达，我们是人有表达的**和需求，你们大人为什么永远只看得到负面和失控地方？世间谁不爱美，爱美为什么是错的？” 刘琏愤怒得转回身，拧眉看着苏梦瑶，眼中毫无怜爱“爱美没有错，但你要清楚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什么位置和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学生穿校服，医生穿白大褂，上班的人穿工作服，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请今晚的假，你再这么任性，吃了饭，你就去上晚自习顺便问问你的同学和老师，看妈妈说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说完便回卧室关上了门。 苏梦瑶听完刘琏的话，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溢出来了，她孤零零的站在玄关，顶光让苏梦瑶看起来更加悲伤和落寞，那一刻她觉得原来妈妈对她的爱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她必须要听妈妈的话。 苏诚看着红着眼流泪的女儿，低声劝说：“瑶瑶，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乖啊，今天你生日，也是你妈妈的受难日，你看你妈妈给你弄了一大桌子菜。” 这一刻苏梦瑶受够了从小到大父母在她的生活中扮演黑脸白脸的戏码，母亲做坏人规训她，父亲在一旁安慰她，让她理解妈妈，觉自己做得过分，不懂事，对父母要求太多，让她感到深深的自责。现在她真的要疯了，这一刻她想咆哮，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