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醒悟太晚，夫人已是王妃！》 第43章 泼皮 第四十三章 泼皮 苏棠错愕着转头，便看见红着一张脸，喘着粗气的秦霄。 她将人请进门，让小厮上了茶水。 连喝了两杯茶水，秦霄的气息才稍稍平稳下来。 “方才是秦公子去报了官？” 秦霄捧着茶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今日恰好路过此地便看到了那婆子闹上门的一幕，待苏小姐和谢娘子发现端倪之时，我怕那婆子难缠着，伤着你们，便跑去报了官。” 与秦霄接触过几回，苏棠自觉他是一个十分真诚的人，虽是墨渊书院的山长，但毫无架子。 望着他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脸颊，苏棠深感歉意，连忙让萍儿去取了个汤婆子给秦霄。 “此番倒是多亏秦公子了。” “不妨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上一次苏小姐还送了我几套冬衣，我还未曾好好谢你，也没什么好的能送你，便自己做了这个。”秦霄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头雕刻而成的小人，那小人与苏棠有七分像，手中还握着一支海棠花。“苏小姐莫要嫌弃，我这手艺不太好。” “秦公子竟也会雕刻？”苏棠微微瞪大了眼睛，将木雕接了过去，无意间却扫到了秦霄布满伤口的手。 同样会雕刻手艺的苏棠一看便知，那是雕刻时被刻刀划破的，苏棠摩挲着木雕，眼底涌现出一丝心疼，“秦公子的手是舞文弄墨的，合该好好护着，一会儿我让萍儿回府将金创药拿来给公子。” 秦霄笑道：“身为男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苏小姐喜欢便好，说起雕刻，我自小便喜欢，跟着一位老先生学了许久，只是做出来的木雕还是没有他做得好，还总是将自己弄伤，看来这方面我还是欠缺了些天分啊。” 诙谐的言语逗得苏棠捂嘴轻笑，二人都对雕刻的技艺颇有研究，交谈起来似有说不完的话，她每说一句，他的嘴角就向上扬一分。 直到茶都用完了两盏，苏棠才惊觉自己还要去衙门寻顾舒云，连忙站起身带着歉意与秦霄告别，“秦公子，舒云表姐还在衙门里，想来已经去了许久，我得去寻她了，秦公子用完点心再走吧。” “苏小姐快些去吧，书院中还有事，我也得回去了。” 二人分别后，苏棠急忙命人套了马车赶去衙门。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衙门门口时，刚巧碰见从里头走出来的顾舒云和灵儿。 “舒云表姐！”苏棠唤了一声，提起衣裙便小跑着过去。 “慢些慢些，仔细别摔着了。”顾舒云连忙拦住苏棠，生怕她磕到了。 “舒云表姐，我没事，此时如何了？” 顾舒云轻呼出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与苏棠听，“那张婆子确实调换了红玛瑙，只是她一人定然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手艺调换，你可知是谁收买了她？” “是谁？”苏棠蹙眉。 “是那金祥轩的东家。”顾舒云没好气道。 “啊？怎会是金祥轩？”苏棠错愕不已，一开始她当真以为此事是马冀才所为，没想到竟然是金祥轩。 “怎会不是他家。京中的老字号就数他家生意最好，咱们开了铺子之后，便有好些他的老生意因为谢娘子的手艺不再去金祥轩了，后头咱们的生意又因五公主变得更好了，他们便心生嫉妒，收买了张婆子，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顾舒云拉着苏棠的手，边往马车那儿走边说，“这金祥轩在京中开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有些人脉的，若是寻常人开的铺子估计早就被他整垮了，此番恰好这办案的官员被楚世子照拂了两句，才将案子查了个清楚，日后你瞧见了楚世子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想不到这次居然是楚云洲帮了她，苏棠点了点头，“表姐放心，我会的。” 此事了结后，苏棠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每日在铺子里跟着谢娘子学做首饰，毕竟萧烨定做的簪子、楚云洲为瑜芝定做的簪子还有下月瑜芝的生辰自己总得送上一份亲手做的贺礼，这些堆在一起，苏棠只能每日早早来铺子，一直做到夜幕降临。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将萧烨定的簪子做好了，苏棠忙于手头的活，便差人仔细地将簪子送到王府。 谁知过了一个时辰，那人竟带着簪子又回来了。 “如何？可是王爷对簪子不满意？”苏棠放下手中的活，连忙站起身询问。 “王爷并不在府中，听管家说是被皇上派去了顺天府，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跟您说。”小厮恭恭敬敬地将装簪子的木盒连带着一个巨大的玄色锦盒递给苏棠。 “管家说簪子还是您亲自交给王爷，便让我带回来了。” “这个是？”苏棠看了一眼那玄色的锦盒。 “这个管家说是王爷特意托人从北疆为您猎来的白狐裘，说是冬日里穿上会格外的暖和。” 苏棠打开玄色锦盒，白色的狐裘宛若一层冬日里初降的新雪，纯净无瑕，看起来细腻而又软和，让人忍不住触摸。 “哟，王爷送来的狐裘苏小姐穿起来定是格外的好看。”谢衔月也走过来打趣苏棠。 苏棠的指尖摩挲着洁白的狐裘，耳尖腾起了两朵淡粉色的云彩，“谢娘子，你就莫打趣我了。” 说完，苏棠便抱着狐裘小跑进了内室。 雪白的狐裘虽未穿上身，但苏棠从身到心都暖洋洋的。 她心想，等到萧烨回来，自己定要好好去谢他。 只是不知萧烨何时才会回来呢？前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着，想来跟他也是许久未见了，想起来，心里头便莫名涌起一阵思念。 苏棠拍了拍之际的脸颊，寻了一处空柜子将狐裘妥善放好后，她便继续开始跟着谢娘子一起做楚云洲定做的那根簪子。 除了那根簪子，待到楚瑜芝的生辰时，她还要送上一副珐琅手镯。 眼下离楚瑜芝的生辰也没多少日子了，苏棠只好每日多花些时辰做。 这一晚，直到暮霭沉沉苏棠方才关了铺子回府。 此时白日的喧嚣悄然隐匿，马车行驶在空荡漆黑的街道上，忽然猛地一停。 苏棠掀开了车帘一角，“发生了何事？” 车夫连忙回道：“车轮似乎卡到了什么，已经走不了了，我试着修了一下，也修不成。” 苏棠借着马车上灯笼那微弱的光，认出这儿便是相府后头的一条街，只要走过这条街便能到相府了。 “萍儿，咱们走回去吧。”苏棠掀开帘子就要下马车。 萍儿环顾四走，面露忧色，“可是小姐，这儿空旷无人，又是夜晚，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会，只隔了一条街，咱们再把小厮带上，快些走回去便是了。” 萍儿思虑了许久，只好答应下来。 三人打着灯笼往相府赶，待走到半途，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口哨声。 “谁？！”萍儿受了惊，猛地转过身，与小厮一同将苏棠护在了中间。 “嘿嘿，小娘子，还能是谁，当然是能好好疼爱你的好哥哥了。” 昏暗的街口，三个泼皮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着。 第44章 划算的买卖 第四十四章 划算的买卖 苏棠心中暗道不好。 “放肆！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萍儿听不得三人对苏棠说些污言秽语，怒斥道。 “哎哟，这小娘们脾性还挺火爆，别急，我们可不是无礼之人，一会儿我们哥三个还要与你们行周公之礼呢！哈哈哈！”领头的泼皮咧着嘴笑得更加放肆。 另外两个泼皮也在一旁跟着起哄，“就是啊，让咱们哥仨好好疼疼你们。” 三人吹着口哨朝苏棠几人逼近。 “小姐，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快跑！”小厮焦急地催促苏棠和萍儿。 “跑？我看你们能跑哪去！给我拦住他们！”领头的混混眯了眯眸子，面露狠戾。 小厮没能抵挡多久便被两个混混左右围攻，挨了一顿毒打之后被随手捆在了街边的柱子上。 “别，别过来啊！”萍儿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哆哆嗦嗦地对着不断逼近的泼皮。 “不自量力！”其中一个泼皮狠狠啐了一口，上去便将萍儿手中的簪子抢了下来，手一扬便甩了出去。 争夺的过程中，萍儿不慎被扭伤了手，痛得眉毛拧成了一团结。 “萍儿！”苏棠赶忙扶着萍儿，二人扶持着往后跑。 那些泼皮似猫抓老鼠一般，不直接抓住二人，二人不断逼近又拉远距离，戏虐着二人。 “好了，不跟你们玩闹了，该办正事了！”泼皮们戏虐够了，大步流星地追到了二人面前。 就在苏棠眼睁睁看着领头泼皮的黑手即将碰到她的鼻尖时，那泼皮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哀嚎，“啊！！！”，随即应声倒地。 苏棠被惊吓地呆立在原地，目光僵直地看向前方，便看到秦霄举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将那泼皮敲晕了过去。 “苏小姐，莫怕！”秦霄绕过倒地的泼皮，挡在苏棠和萍儿面前，与另外两个泼皮对峙。 那并不算健壮，甚至可以说单薄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苏棠只觉得鼻子一酸，心底逐渐涌起一阵感动。 另外两个泼皮失了主心骨，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冷了脸色，掏出腰间的匕首便朝几人刺了过来。 秦霄一人勉强抵挡住一个持刀的泼皮。 “贱人，都去死吧！”剩下一个泼皮举着刀便朝苏棠刺去。 “苏小姐，小心！”关键时刻，秦霄丢了手中的棍子，奔过去挡在了苏棠面前。 利刃划过苏棠送他的那件冬衣，直直刺进了秦霄的后肩，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破败的冬衣。 “秦公子！”苏棠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两个泼皮见快要闹出人命，扶起倒在地上的泼皮便要跑。 结果没跑出多远便被人踢得腾空而起，狠狠摔在青石板路上，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被捆了个结实。 说来也是巧，楚云洲今日有一公务恰好在华瑾坊附近，待他处理完公务要回府时，便看到了相府的马车坏在半途，询问了马夫才知苏棠竟带着萍儿和一个小厮走了回去。 他放心不下，带着书砚和两个小厮寻了上来，谁知刚赶到便见着几个泼皮与秦霄打斗的场景。 眼前苏棠正满脸担忧地扶着秦霄，看来他又来迟了一步。 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令他怎么看都觉得碍眼，他对着身侧的书砚使了个眼色。 后者便心领神会地走到苏棠与秦霄面前，憨笑道：“秦公子，苏小姐力气小，还是我来扶着你吧。” 说完也不待两人应声，便直直地将秦霄搀扶到了一边。 楚云洲走到苏棠身边，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棠儿，可有受伤？” 苏棠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望向秦霄，“我不曾受伤，倒是秦公子为了护我被歹人刺了一刀。” “好，一会儿我便让书砚带着秦公子去看大夫，这三个歹人便移交官府处置吧。”楚云洲抬手，两个小厮便将三个泼皮拎了过来。 “不可！”苏棠刚要点头，却被秦霄高声打断。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苏小姐是女子，若是上了公堂，此时传了出去，只怕对苏小姐的名声有影响。” 楚云洲冷冷地睨了秦霄一眼，莫说相府的手段，就算是他也定不会让此事传了出去。 也正是这一番话让楚云洲心里生了疑，他心里开始审视起秦霄这个人。 而这番话听在苏棠耳中却并不是这般，毕竟秦霄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个品行高尚的读书人，今日又为了救她平白挨了一刀，她觉得秦霄这番话是在真心为她着想，“那便听秦公子的吧。” 突如其来的恩情冲破了苏棠的理智，她丝毫没有细究为何秦霄今晚恰好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何要阻止楚云洲将几个泼皮送官。 楚云洲蹙着眉，心中虽不解，但还是按照苏棠的意思命小厮将三个泼皮毒打了一顿丢到远处。 见到底没报官，秦霄僵直的背才松懈下来，手心里的冷汗已然浸湿了方才攥在手心里的衣袖。 “书砚，你与扫云上马车带秦公子去寻大夫。”楚云洲吩咐道。 “是！” 书砚和扫云扶着秦霄便上了马车，苏棠心系秦霄的伤势，连忙上前两步，对着秦霄叮嘱道：“秦公子，你的伤定要让大夫瞧仔细了，明儿我便去探望你。” “好......”秦霄的话还没说完，书砚便挥了一鞭子，马车疾驰着冲了出去。 方才苏小姐追上来时他已然看着他家公子冷了脸，若是让苏小姐再与这姓秦的多说两句，只怕他家公子又要板着脸数日了。 “棠儿，更深露重，我送你回去吧。”楚云洲走到苏棠身侧，嗓音低沉而又关切。 才经历过一场惊吓的苏棠此时也不矫情，“好，那便有劳楚世子了。” 楚云洲的小厮将相府那被捆在柱子上的小厮救了下来，搀扶着他与苏棠主仆俩还有楚云洲一同往相府走。 此处离相府不远，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走到相府门口，苏棠这才想到方才楚云洲的马车已然用来送秦霄去看大夫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回不来。 侯府和相府还在两个不同的方位，若是只靠一双脚，只怕楚云洲得走到明早才能到侯府。 “那个，你的马车送秦公子了，若是不嫌弃，你先用我家出去采买的马车可好？”苏棠垂着眸子，头一次对楚云洲起了一丝愧疚。 相府下人出去采买东西的马车虽然说不得有多差，但比起楚云洲用的马车，那边相差甚远了。 她忐忑地瞄了一眼楚云洲。 “好啊。”楚云洲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借了相府的马车便要来还，到时候便还能与苏棠见上一面，如此划算的买卖，他有何理由不答应？ 第45章 身份不明的女人 第四十五章 身份不明的女人 不知是担忧秦霄的伤势还是被吓狠了，苏棠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便起来梳洗，待收拾妥帖后，她亲自去库房，打算挑几支上好的老山参给秦霄送去，只是寻了许久都没能找到。 苏棠唤来萍儿，“萍儿，你去母亲那儿取几支老山参，我们一同去探望秦公子如何了。” 萍儿应下朝着苏夫人的主院去了。 苏棠撑着桌沿缓缓坐下，约莫是昨晚没能睡好，她困顿地打起了盹。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然被惊醒了过来。 抬眸便见到母亲忧心忡忡地走进了房间，萍儿跟在她身后，看看苏夫人又转过头看看苏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棠儿，你与母亲说说，你要去给哪家的公子送山参？”苏夫人就着嬷嬷递过来的凳子坐下，拉过苏棠的手，语重心长道：“唉，你这孩子从小便耳根子软，打心底善良，母亲就怕你被有心之人骗了去。” 苏棠回握住苏夫人的手，耐心地解释昨晚的情况，“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人骗了的，昨晚我回府的路上马车坏在半途，我见那地方离相府很近，便带着萍儿和小厮往回走，谁知竟遇到了泼皮，好在墨渊书院的山长秦公子舍命相救。” “你，你这孩子！母亲与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以后莫要那么晚回府了，若是出了事你叫我与你父亲如何？” 事情虽然发生在昨晚，但苏夫人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划过一阵后怕，“既如此，便将那几支山参给那位秦公子送去吧，也好答谢他的搭救之恩。” 苏棠应下，带着萍儿一同出了门。 方才去寻山参花费了不少时辰，再与母亲谈完心，待苏棠到墨渊书院门口时，已然到了巳时。 萍儿先下了马车，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感慨，“小姐，秦公子当真是个好人，管着这偌大的书院，不仅时常用自己的俸禄贴补学子，还时常外出给学子们采买用品。” 苏棠扶着萍儿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主仆二人正准备往书院里走，恰好便碰到了书砚和侯府的府医。 “苏小姐！”书砚一见到苏棠便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您这是？” 苏棠轻笑，“我来看看秦公子，给他带了些山参补补身子。” “啊，这样啊。可是，可是秦公子这会儿正睡着呢，您还是不要去了。”书砚摸了摸鼻子，似是怕苏棠不信，他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府医。 府医立即附和道：“啊，是是是。这秦公子伤的随不算重，但毕竟是见了血的，得好好静养，苏小姐您不如过两日再来吧。” 要知道此时可是巳时，寻常人家这会儿才刚用午饭，苏棠不禁有些迟疑，只不过看着书砚和府医都十分恳切的样子，仔细想想两人也并未说错。 “那我们便先不打扰秦公子了，萍儿，我们先回府吧，过两日再来。” 书砚目送着苏棠主仆离去，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若是回去将此事告诉了他家世子，指不定他家世子会怎么高兴呢！ 他拽着府医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侯府，不仅此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回去与世子禀报呢。 侯府的书房内。 书砚绘声绘色地将午间的事情讲与楚云洲听。 楚云洲垂眸看着茶盏里缓缓垂落的叶片，指尖在茶盏上敲出了欢快的节奏，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他顺手拿起荷包抛了过去，“待此事结束后你便休息两日。” “多谢世子！”书砚捧着沉甸甸的荷包，心里乐开了花。 “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楚云洲忽然正了正面色问道。 “那秦霄果真是个狡猾的，倒是十分能藏，不过世子放心，我已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书砚虽是他的小厮，但却有着过人的探查能力。 楚云洲点了点头，此事交给书砚他是信得过的，“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定要将真相查出来。” “是！” ...... 又过了两日，苏棠放心不下，带着萍儿又去了一趟墨渊书院。 好巧不巧的事，竟然又遇到了书砚和府医。 这一次苏棠想进去探望秦霄，两人还是与上次一样的说辞。 苏棠渐渐起了疑心，可看着面前言之凿凿的两人，她心中忽升一计。 “看来今日还是见不到秦公子，那边算了，萍儿我们走。”苏棠转身离开。 “啊？小姐，咱们真的不进去了？”萍儿捧着几支山参，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看面前如两座大山般的书砚和府医，又看了看已经抬脚往马车上走的苏棠，连忙赶了上去，“小姐，你慢些，等等我！” 相府的马车消失在书院门口的街道上，书砚才放心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苏棠便让马夫将车又赶了回来。 问过书院里的人，苏棠总算是见到了秦霄。 听说苏棠来见他，他特意从房中走到了书房。 不过几日，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虚弱地倚靠在椅背上，双颊微微凹陷，面色苍白。 苏棠柳眉微蹙，心里很是内疚。 她从萍儿手上接过山参放到秦霄手边，“秦公子，多谢你那日出手相助，我从家中带了些山参过来，你这样虚弱，可得好好补补。” 秦霄闻言，眸光一亮，眼角微微上扬，“苏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秦某将你视为知己，此番都是我甘愿的。” 在苏棠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只好随意扯了些话。 两人简单话闲了一番，苏棠怕打扰了秦霄养病，便起身告别了。 这墨渊书院里倒是十分的宽大，里头的格局与造景也十分雅致，苏棠一路走一路欣赏，忽然听到了两道男声在谈论着什么。 原先苏棠是并不在意的，只是她听到了其中提到了萧烨，脚下便更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动步子了。 “刘兄，听说镇北王如今不在京中，而是去了顺天府？” “是啊，听家父说王爷他似乎是去顺天府接什么人。” 问话的那人被勾起了兴致，“哦？何人如此大的面子能使唤得动镇北王？” “此人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只听说过是个女子。” 接下来二人说了什么，苏棠再没听清，她满脑子便是萧烨去顺天府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心间突然涌上一阵涩意。 第46章 皇上的亲妹 第四十六章 皇上的亲妹 回府的路上，苏棠呆愣愣地坐在马车里，心里想的全是方才所听闻的话。 萍儿面露担忧地劝她，“小姐，您别多想，旁人不知道实情，等王爷回来了您一问便知。” 苏棠捧着脸，深深呼出一口气，此事她定然是要问清楚的，她不能仅凭别人的话便冤枉了萧烨。 待到了相府门口，苏棠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楚云洲，而他身后赫然停着自家的马车。 “楚世子若是还马车，将马车交给相府的管家便是，不用专程等我回来。”苏棠点破了楚云洲的想法。 楚云洲倒也不恼，他笑了笑，一本正经道：“同你借的马车，自然是要亲自归还于你，还有这个赠你，便是当借马车的利息了。” 他递来一个食盒，苏棠疑惑地接过，一股熟悉地香气扑鼻而来。 是玉兰饼！ 侯府中有一位来自常州府的厨娘，最擅长做玉兰饼，上一世苏棠便是嫁入侯府后才吃上这玉兰饼的，当时她隔三差五便要吃上一回。 若是当时的楚云洲知晓此事并不稀奇，只不过这一世的楚云洲为何会特意给她送这个？ 见苏棠僵站着不说话，楚云洲心里登时没了底。 他记得上一世苏棠是十分爱吃玉兰饼的，而这一世的苏棠与上一世有了诸多变化，莫不是连曾今爱吃的东西如今都不愿吃了？ 楚云洲试探着开口，“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苏棠竟开口留他，楚云洲垂眸掩饰眼底暗喜。 他转过身走近苏棠，然而苏棠的话却结结实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楚世子可知王爷去了顺天府的事？可知道他去是所为何人？”苏棠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心中所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急迫。 楚云洲眸底的喜色迅速退却，他想不到苏棠叫住他竟然是为了打听萧烨的情况。 “我知道他去了顺天府，但并不知他为何而去。”楚云洲心中虽不快，但还是回了苏棠的话。 “那你可知他何时回来？”苏棠紧接着追问。 “不知。” 楚云洲丢下这一句便匆匆离开，似有猛虎在身后追他一般。 他实在无法接受苏棠在他面前无意识地关心别的男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上下两世，他这般脾性只会将苏棠越推越远......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尤其是不知期限的等待。 萧烨一日没回来，苏棠便煎熬一日，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这一日，苏棠正在书房里临摹着萧烨的字，萍儿忽然欣喜地进来禀报，“小姐！王爷回来了！此刻正在客堂等着您呢！” 苏棠的手一颤，洁白的宣纸上平白多处道突兀的墨痕，她动作慌乱地放下手中的笔，脚步生风。 不一会儿，苏棠便到了客堂，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棠儿。”萧烨听到动静，回过头便看到苏棠朝着自己快步走来，嘴角不经意间漾开一抹浅笑，便是这一路再辛苦，看到苏棠朝着自己走来的这一刻，萧烨便觉得那些劳苦烟消云散了。 “看看这个你可喜欢。”萧烨递过来一个颜色鲜艳，模样精巧的茶壶。 那茶壶是先以紫铜制胎，再用细而扁的铜丝在铜胎上粘出海棠花的花纹，接着用色彩不同的珐琅釉料镶嵌填充在海棠花图案中。 经过多次烧制、磨光、镀金最终才能制成这铜胎掐丝珐琅茶壶。 苏棠头一次见如此鲜艳而又精美的茶壶，惊喜地捧着茶壶左右翻看。 “苏小姐，这可是我家王爷特意寻了顺天府最好的工匠定制的景泰蓝茶壶，专门为您做了海棠花图案的呢，这不一回京城交了差就来见您了！”护渊乐呵呵地介绍着。 苏棠垂眸看着茶壶，心里头甜丝丝的，比饮了那蜜水还甜，只不过看着萧烨眉间略显疲惫，风尘仆仆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嗔怪，“你刚回京交了差，休息好了明日再来便是，怎的这般着急。” 萍儿看不得苏棠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好在王爷今日来了，不然您今日又得茶饭不思。” “萍儿！”苏棠被人戳穿了心思，面色瞬间红了起来。 “棠儿见着确实瘦了，我不在你便茶饭不思？”萧烨眸中带笑，直勾勾地盯着苏棠。 直盯地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没有的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萧烨爽朗地笑着。 苏棠摩挲着景泰蓝茶壶，脸上的红晕逐渐散去，前些日子便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重新浮了上来。 “萍儿，你和护渊先下去吧。” “啊？哦，好！”萍儿一愣，但看了看萧烨和苏棠，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神情，飞快地退了下去。 护渊也不甘落后，追着萍儿的身影，“萍儿姑娘，等等我。” 待二人都退下。 苏棠开始思忖起自己该如何开口，看着她纠结的神情，萧烨倒是先开了口，“棠儿想问些什么？” “我.....我......”苏棠将手中的茶壶放下，泄了气一般坐下。 她自觉自己与萧烨之间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也未曾定下婚约，自己该以何立场去问他呢？ “棠儿可是想我我去顺天府接了何人？” 苏棠瞪大了眸子，定定地看着萧烨，此人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为何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苏棠犹豫再三，终是点了点头，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气，“我听说是一个女子。” “确实是一个女子。” 得到了萧烨肯定的答复，苏棠的心像是被千百根尖锐的针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地痛。 她不敢再问下去，生怕会得到上一世从楚云洲那儿一样的答案。 “嗯。若是无事，我便先回房了。” 萧烨看着面色冷沉的苏棠，心知她定然是误会了，只不过她为自己拈酸吃醋的样子，看得他心里痒痒的，不禁起了几分逗她的心思，“棠儿就不想知道她是谁？” “不想。”苏棠绕过他便要走，却被萧烨长臂一揽，拦了下来。 就在她有气又恼之际，萧烨狡黠一笑，“可我偏偏想告诉你。” “那女子是皇上的亲妹妹。” 第47章 故交 第四十七章 故交 “什么？！”苏棠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如何会是皇上的亲妹？” “这便要从皇上还是皇子时说起了，当时先皇病重，朝堂动荡。皇上的母妃便先将公主送了出去，待到皇上继位后，再去寻公主回宫才得知宫外接应的人不小心与公主走散了。” “这些年公主一直是老太后心中的一块心病，皇上这些年也一直派人寻找公主的踪迹，好在前些日子在顺天府寻到了公主，便命我亲自前去将公主接了回来。” “如此解释，棠儿可满意？”萧烨笑得宠溺。 “我，我有何不满意的。”苏棠低着头，忽然懊恼起自己方才的表现，手中不断搅着帕子，心中纠结了多日的心结在这一瞬便解开了，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难以掩藏的笑。 “好了好了，你此番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息，快回去歇着吧。”苏棠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萧烨身旁催促道。 “许久未见，今日只见了这么一会儿棠儿便要赶我走？”萧烨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苏棠。 苏棠瞪了他一眼，“你累得都憔悴了不少，当然得回去好好歇着，过两日我去你府上拜访如何？” 萧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毕竟......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萧烨爽朗一笑，抬步走了出去。 苏棠被那句“来日方长”定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回味起来只觉得心里被一片羽毛拂过，痒痒的。 一日一早，苏棠便让人去大学士府下了帖子。 谁知送帖子的小厮很快便带着帖子回来了，说是送帖子去的时候宁望舒并不在府中。 苏棠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么早的时辰，宁望舒肯定还在府中用早膳，如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罢了，萍儿，你陪我出去一趟吧。”苏棠唤来萍儿，主仆二人一同出了门。 苏棠原先是想叫着宁望舒一同出来逛逛，顺带着给萧烨挑上一件礼，毕竟自从华瑾坊接了那三笔大单子，她们二人便好些日子未曾见面了。 苏棠主仆二人逛了十多家铺子，终于挑出了一支上好的狼毫与一块上好的澄泥砚。 二人逛得累了，正要准备寻一家茶楼歇歇脚，萍儿忽然扯了扯苏棠的袖子，结结巴巴地指着前方，“小，小姐，你看，那不是宁小姐吗？” 苏棠顺着萍儿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果真是宁望舒！ 再往旁边一瞧，她身旁赫然跟着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子。 “这不是沈晏礼吗？”苏棠惊讶地盯着两人，手中的东西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好在萍儿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块金贵的澄泥砚，“那确实是沈公子，小姐您不必如此惊讶，听说宁小姐最近与沈公子倒是走得近呢。” 苏棠长大了嘴不知如何作答，这叫她如何不惊讶？从见第一面起宁望舒便没看上沈宴礼，怎的如今两人却能一起出游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茉儿说的呀，前阵子您不是忙着跟谢娘子一起做簪子嘛，我在外头采买的时候碰到了茉儿，她便同我说起了此事，回来后事多，我便将此事忘了，如今一看到宁小姐，我倒是又想起来了。”萍儿一脸天真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苏棠再次回过头时，宁望舒和沈宴礼已然快走到她面前了，只是两人一路说笑着，眼里容不得旁人的存在，愣是没发现她。 她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萍儿手中，扬起笑脸，大步迎了上去，“望舒！沈公子！今日可真是巧啊！” “啊！” 沉浸在与沈宴礼说笑中的宁望舒听到苏棠叫自己的名字，猛然回头便瞧见了苏棠的笑脸，登时被吓得惊叫。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抚着胸口嗔怪道：“棠儿，你真是吓死我了！” “真巧啊，嫂......苏小姐。”沈晏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望舒，你们二人......”苏棠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宁望舒察觉到了苏棠的目光，立即与沈晏礼拉开了距离，“那个，你，你先回去吧，过两日我再去寻你。” 沈宴礼虽不解，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 “棠儿，咱们去对面的茶楼坐下用些点心吧。”宁望舒对着苏棠干笑了两声，拉着人便进了茶楼。 二人刚一坐下，宁望舒便点了两壶茶四盘点心。 “来来来，棠儿，喝茶喝茶。”宁望舒给苏棠倒了三四回茶水之后仍旧招呼着她喝茶。 苏棠拧着眉，夺过宁望舒手中的茶壶放到自己身侧，“说说吧，你们二人到底进展如何？” 宁望舒低着头，几番欲言又止。 “还不是沈公子，自从那日酒楼捉了马公子的奸之后，隔三差五便与我家小姐偶遇一番，每次还都送上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鸳鸯眼的猫，时兴的话本子。”茉儿见宁望舒不好意思说，一口气便替自家小姐说了出来。 怪不得，以苏棠对宁望舒的了解，沈晏礼送的这些东西倒还真送到了宁望舒的心坎上。 想不到沈晏礼瞧着是个粗旷的人，实际上倒是心细如发。 “沈公子当真是个不错的男子。”苏棠点着头如是说道。 “那得我好好探得他的底才作数。”宁望舒见苏棠称赞沈晏礼，便立即抬起了头，嘟着嘴傲娇道。 “你啊！”苏棠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宁望舒的头。 两人一如往常般嬉笑着，宁望舒忽然神神秘秘地凑到苏棠身边，“棠儿，你可知道昨日皇上下旨昭告天下，寻回了亲妹昭宁公主？” “听说了。” “那你可知道昭宁公主在京中有一故交？”宁望舒又凑近了些。 苏棠忍不住轻嗔，“望舒，你就别卖关子了，话说昭宁公主不是一直在顺天府，又如何会在京中有一位故交？” “好好好，我说我说。” “那人就是蒋月柔，她父亲原先便是顺天府的同知，据说公主走失后机缘巧合下被顺天府的知府夫人收养了，蒋月柔的父亲又与知府关系密切，便与昭宁公主成了朋友。” 宁望舒轻啧了一声，“昭宁公主听闻蒋月柔也在京中，昨日连夜便将人昭进了宫中呢，原来门庭冷落的蒋家倒是成了香饽饽，原先看不上蒋家的人如今倒是纷纷登门拜访了。” 第48章 茶湿衣襟 第四十八章 茶湿衣襟 苏棠秋水般的眸子倏地睁大。 上一世她早早就嫁给了楚云洲，此时只围着后宅之事转，并不知蒋月柔竟还有如此境遇。 可若是她攀上了昭宁公主这颗大树，上一世她应当扶摇直上，过得更惬意才是，最后又怎会落得全家流放的下场？ “棠儿，你可是忧心那蒋月柔攀上了昭宁公主会对你不利？”宁望舒见苏棠惊地不说话，以为她是怕了。 苏棠沉下一口气，“蒋月柔与我不对付只是因为她对楚云洲有意，如今我早已与楚云洲划清边界，想来她便不会再揪着我不放了。”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宁望舒咬了一口糕点，边嚼边思忖着。 二人在茶楼中又坐了一会儿，知道夕阳西斜，才离席告别。 茶楼门口，大学士府的马车刚走，相府的马车才刚驶过来。 “小姐，您慢些。” 苏棠在萍儿的搀扶下刚要上马车，忽然被一道娇柔的嗓音叫住了，“苏妹妹！” 苏棠循着声慢慢转头，便瞧见方才驶来的马车中，蒋月柔掀起帘子的一角，高高在上睥睨着苏棠，她的嘴角虽是笑着的，但苏棠还是察觉到到了她眼中那一丝倨傲。 “蒋姐姐。” “听闻妹妹与萧王爷私交甚近？” 苏棠不明所以地蹙眉，一时间不知蒋月柔突然问出这句话是何意。 见苏棠不语，蒋月柔倒也不恼，她微微扬起唇角，“妹妹放心，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离王爷远一点儿吧，若是跟公主抢驸马，那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说完也不待苏棠反应，便放下了帘子，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 “小姐，方才她说的究竟是何意啊？”萍儿面色不悦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忿忿不平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对您好，她凭什么叫您离王爷远一点儿！” “萍儿，莫与她计较。”苏棠劝慰着萍儿，将人拉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苏棠始终觉得心中不安宁，蒋月柔方才所说的一番话似在她心里扎了根一般，生长出疑心的种子。 明明昨日萧烨刚回京便不辞辛劳地见了自己，蒋月柔却说他要成为驸马，这无论如何苏棠都是不信的。 只不过为了将事情弄清楚，苏棠还是决定明日去一趟王府。 当晚苏棠就将狼毫笔和澄砚泥还有萧烨定做的那支簪子一同装进了锦盒里，只待明日一早便带去王府。 ...... 翌日清晨。 窗外细雨绵绵，虽时至辰时，外头依旧天色昏暗，似是为整个上京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冬日里依旧寒气逼人，萍儿看着外头逐渐变大的雨势，替苏棠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小姐，咱们还去吗？” “去。”若是今日不去，苏棠只怕自己这几日心里定然不会好过。 萍儿见苏棠坚决，便拿上了昨晚便收拾好要带给萧烨的东西，撑上一把油纸伞跟着苏棠出门了。 不知是因为下雨天马车行驶地慢还是苏棠心急，她总觉得今日从相府去王府的路远了许多。 待到王府门口，王府的管家知今日王府有贵客，便想拦住来人，但他见来人是苏棠，想起自家王爷曾交代过，苏小姐是府中的贵客，若是来了不用禀报，只管将她接进来便是。 “苏小姐，您里边请，王爷正在花厅，我送您过去吧。”管家赶忙撑着油纸伞走到苏棠身侧询问，他眉梢低敛，笑得恭谨。 “不必了，我自己去寻他即可。”苏棠微微颔首，带着萍儿顺着管家指的方向往花厅走。 苏棠一路走，一路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与萧烨提及蒋月柔所说的事呢？ 随着离花厅越来越近，苏棠的思绪忽然被一阵女子的小声打断。 脚步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她在一处花圃后听了下来。 此处恰好能看清花厅里的情景，她顺着那笑声望去，却看见一女子与萧烨坐得极近。 不知方才两人说了什么，那女子的笑意在颊边洇开，如春日晨露中的桃花，既含着三分羞怯，又藏着七分灵动，清软中带着说不出的娇媚。 萧烨背对着外头，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并未阻拦女子逐渐靠近。 苏棠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不知过了多久，站得苏棠脚跟直发酸。 那女子突然惊呼一声朝着萧烨怀中扑了过去，紧接着两人便抱在了一起，两道身影交叠，那女子甚至将手环上了萧烨的脖颈，他们的头轻轻靠拢，看起来像是深情拥吻，暧昧的气息在宽大的花厅里肆意蔓延。 眼前的一幕像一个无形的手狠狠扇了苏棠一耳光。 她的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缓缓割着，嗜骨的痛意如丝线般密密麻麻地将她缠绕，清晰得让她崩溃，却又只能独自承受着这份痛彻心扉的折磨。 脚下一趔趄，苏棠顾不上险些摔倒，拉着萍儿，逃一般地往外走。 守在门口还没走的管家见苏棠去而复返，脸色也苍白地吓人，他立即迎了上去，“苏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棠摇了摇头，只低声问了句，“府中今日可有来女眷？” “有有有，瞧我这，方才都忘了跟您说了，今日一早昭宁公主便来了府中，说是来找王爷有要事相商呢！” 苏棠脑中对萧烨的爱意轰然倒塌，她只觉得此刻自己由内而外地冷，“多谢。” 随即她拿过萍儿手中的锦盒交给管家，“里头是王爷去华瑾坊定做的簪子，今日送来，算是两清了。” 苏棠丢下这句话便带着萍儿往外走，身后的管家无措地挠了挠头，不知发生了何事。 待苏棠和萍儿越走越远，管家才忽然回过味来。 苏小姐怕不是见到了王爷和昭宁公主在一块儿，误会了吧！ 想到这他便一个头两个大，都怪他这不中用的脑子，若是方才记得昭宁公主来了，便先将苏小姐安排去客堂歇息一会儿了。 若是真因此引起了苏小姐的误会，只怕王爷会将他发配到最远的庄子上去！ 想到这他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花厅。 当他赶到花厅时，便见着昭宁公主面色不虞地坐在椅子上，而他家王爷也黑着一张脸，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再仔细一看，王爷的衣襟处似乎被茶水浸湿了一大片...... 第49章 真相 第四十九章 真相 萧烨站在那儿静止得如同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明明花厅里燃着炭火，但他周身所散发的气场冷冽得如同让人赤足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 今日一早昭宁公主便主动登门，说是答谢萧烨接她回京，还有一件要事相商。 来人是皇上刚刚寻回的亲妹，萧烨便将人请了进来。 一开始昭宁公主还在与他说笑着在顺天府的趣事，谁知说着说着她便往萧烨身边靠，萧烨向来不喜旁人靠近，下意识便想躲开。 可昭宁公主却拽住了他的衣袖，若是强行挣开，只怕会误伤了她。 萧烨沉下脸，厉声让她离自己远一些，昭宁公主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谁知下一秒她就径直将一杯茶水泼到了萧烨身上，并借着帮萧烨擦水整个人攀附到了萧烨身上。 萧烨咬着牙让昭宁公主自重，谁知昭宁公主油盐不进，反而娇笑着将脸凑了过来。 最终萧烨忍无可忍，立即站起身，将昭宁公主带得摔倒在地上。 从前昭宁公主在知府的府中便一直被知府夫人骄纵着，如今被接回京中，皇上和老太后都自觉有愧，处处娇宠着。 今日倒是第一次在萧烨这儿碰了壁，方才萧烨背对着门外，并不知外头的情况，但昭宁公主却是十分清楚的。 她从蒋月柔那儿听闻了萧烨如今对苏丞相之女苏棠有意，为了弄清苏棠究竟是何人，她还特意命人去搜集了一幅苏棠的画像。 这也是为何今日苏棠靠近花厅，她便能一眼认出来的缘由。 而她今日的举动便是要让苏棠误会，毕竟她看上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如别人手中，哪怕苏棠是先来者，已然先占据了萧烨的心，也不行！ “萧烨，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做我的驸马？”昭宁公主杏眼圆睁，直直地逼视着萧烨，语气中满是嗔怒与不甘。 “多谢公主厚爱，但恕不能从命。”萧烨面色冷峻，一双眸子仿若寒潭，冷冽地扫过昭宁公主，瞳底隐隐翻涌着未熄的怒焰。 “好！当真是好！”昭宁公主猛地将案上的白玉茶盏扫落在地，一套价值连城的白玉茶具顷刻之间便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化为一地狼藉。 她那一双柳眉狠狠拧紧，咬牙切齿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说罢她便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管家看着碎成一地的白玉茶盏，只觉得一阵肉痛，当初这套茶具可是他足足花了两千两银子置办回来的。 “有何事？”萧烨此时注意到了站在花厅一角的管家。 管家连忙跑到萧烨身侧，低着头将方才苏棠来王府的经过与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闷雷，萧烨瞳孔骤缩，对着管家吩咐道：“备马！” 管家看着外面滂沱大雨，时不时地降下两道雷电，忍不住劝他，“王爷，您看着外头电闪雷鸣的，不如等天儿好了再去吧。” “我叫你备马！”萧烨无法克制内心的慌乱，低声吼了出来。 他失了神一般大步往外走，满脑子都是要去与苏棠解释清楚，思绪混乱间，脚下的步子一虚他重重磕到了石阶上，然而他却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当即便站了起来继续往外走。 萧烨骑着马，在滂沱大雨中顺着王府到相府的路寻着相府的马车，待他一路寻到相府时，发梢滴下的水珠划过下颌，滴入早就被浸湿的冬衣里。 他叩响了相府的大门，待管家一开门，他便急切地上前问道：“你家小姐可在府中？” 相府的管家一脸茫然，“小姐？小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至今还未归府。” 萧烨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堵得慌。 “王爷您这衣裳都湿透了，这冬日里冷得刺骨，您这一身湿衣服，若是不换下来只怕会得风寒......” 萧烨来不及多听，转身上马，管家关切的念叨声随着骏马的疾驰越来越远。 此刻身上再冷也抵不过上一世他失去苏棠的心冷，这一回无论如何，他定不能让苏棠因此疏离了他，只是心中莫名颤得厉害。 这一日的暴雨中，萧烨骑着马在相府到王府的路上来回寻了两个时辰，都没能寻到苏棠。 他最终还是倒在了冬日的暴雨里，被府中的暗卫接回了王府。 而苏棠从王府出来后，原先是想回相府的。 可无奈雨太大，她便寻了一处茶楼避避雨，待两个时辰后雨彻底停了她才启程归家。 暗卫驾着王府的马车与相府的马车在王府到相府的必经之路上交汇，随后各奔东西。 苏棠前脚刚到府门口，管家便迎了上来，刚想将萧烨来府中寻她的事说与她听，却忽然被苏棠打断。 “往后镇北王再来府中寻我，你便说我不便见客。” “不是，小姐，王爷他......”管家想起萧烨冒着大雨来寻苏棠，便想将实情说出来，谁知又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苏小姐！” 苏棠一只脚刚踏进门，便又撤了回来，她转过身便看到秦霄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和一把油纸伞，他身上的衣裳湿了不少，那油纸包上却一丁点儿雨珠都没有。 “秦公子，你的伤刚好怎么就淋雨？快进来快进来，管家你去寻些合身的衣裳给秦公子换上。”苏棠一惊，连忙走到秦霄身侧，请他进门。 秦霄却笑了笑，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苏棠，“不必麻烦了，今日书院里做了芙蓉糕，厨娘说这芙蓉糕女子都爱吃，我便想着给你送些来，也当是感谢你前些日子给我送山参。” 苏棠一愣，秦霄为了救她受了伤，自己只是送山参那一回去探望了他，后头便因萧烨回京将此事给忘了，便再没去探望过他了。 苏棠手中捧着沉甸甸的芙蓉糕，抬眸看到秦霄略微泛白的面庞，喉间仿佛堵着一团棉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啊，秦公子，你为我受伤，我却没能多探望你两回。” “无碍，我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若是苏小姐心中过意不去，过两日便与我同去看灯会如何？” “好。”因着心中愧疚，苏棠思忖片刻便答应下来。 “那我便先走了，两日后见。” 秦霄勾起唇角，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暗流。 第50章 不速之客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 “小姐，您还好吧？” 萍儿端来一盏温热的血燕放到苏棠手边，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关切起来。 说不难过定然是不可能的，但苏棠毕竟经历过上一世成婚后更为不堪的背叛，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倒也算及时止损。 “放心吧，你家小姐可不是为了情爱钻牛角尖的人，时辰不早了，你今日也累着了，早些去歇息吧。”苏棠送了一勺血燕进口，催促萍儿道。 “好吧。”萍儿狐疑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苏棠，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萍儿走出去，门重新被关了个严实。 苏棠方才还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了下来，脸上的疲态尽显，她揉了揉泛红的眼尾，许久叹出一口气。 惨淡的月色笼罩着整个上京。 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里头却是一片慌乱。 “王爷如何了？”护渊看着床榻上分陷入沉睡的萧烨忍不住追问。 府医收拾着手中的药箱，叹了声气，“冬日里淋了大雨，又穿着湿透的冬衣在寒风暴雨中奔走了两个时辰，寒气入体，免不得要受一场极重的风寒，现在已经发起了高热。” “我开了药，一会儿便让人煎了送来，你将药喂给王爷。” “好。” 护渊蹙着眉将府医送出房外。 床榻上的萧烨由于高热烧得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他与苏棠这两世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般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画面一转，苏棠哀怨地看着他和昭宁公主，“王爷，你为何要做昭宁公主的驸马，你负了我！” “不！我没有！棠儿！”萧烨连忙去拉苏棠的手，却径直从苏棠身上穿了过去，“棠儿！” “王爷？王爷您怎的了？” 萧烨听到护渊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满头青丝的护渊看得萧烨愣了神。 “王爷，您醒啦？看来府医的药还真是管用啊，上半夜您服了药，想不到这会儿便退烧了，要不要给您端点水来？”护渊兴奋地念叨着。 萧烨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烧糊涂了，一时间竟没分清前世与今生。 护渊扶着萧烨半坐起身，端了杯茶水过来伺候萧烨喝下。 一杯茶水下肚，萧烨的思绪清明了不少，“棠儿可回府了？” “您前脚刚走，苏小姐便回府了，我特意让人去打探过了的。”护渊连忙禀报，同时又忍不住劝道：“您这又感染了风寒，这几日都得在府中好生养着，便先不要去找苏小姐了，以免将病气过了去。” 萧烨虽忍不住挂念苏棠，但为了不将病气过了去，只好在府中好生养病。 时间一晃过了两日。 苏棠白日里早早做完了华瑾坊的活计，傍晚便匆忙归家换了一身衣裳出门。 待赶到灯会时，只见华灯初上，游人如织。 那一盏盏造型精美的花灯吸引着人们观赏，人们或是惊叹于其巧妙的形态，或是沉醉于其绚丽的色彩，时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苏棠一进灯会便被汹涌的人潮裹挟住了，正当她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人群走之际，一只手突然扯住了她的袖子。 待她回头，赫然瞧着秦霄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袍，衣袂飘飘。 秦霄带着苏棠走到了一处略显空旷的地方，他嘴角噙着笑，顾盼间尽显温和，“方才瞧着苏小姐被裹挟在人群中脱不开身没，秦某一直情急便擅自将苏小姐拉了出来，多有冒犯。” 此话一出，便是萍儿都觉得他行事光明磊落，心怀坦荡。 苏棠连忙摆了摆手，“不妨事的，秦公子，” “爹，我想要那个花灯！你快猜谜语！”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的孩童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花灯。 而那孩童的父亲看了灯谜许久，面露难色道：“哎呀，这个灯谜太难了，爹爹也不会，要不爹爹去前面给你买一个花灯可好？” “不嘛不嘛，我就喜欢这个鲤鱼花灯，就要这个！”小小的孩童没有得到自己心爱的花灯，嘟着嘴闹起来。 任凭父亲和母亲怎么哄都没用。 “苏小姐，我们也去哪儿猜灯谜可好？” 苏棠点了点头，“好啊，一同去吧。” 秦霄走到方才孩童父亲猜的那个灯谜前，“远树两行山倒影，轻舟一叶水平流，打一字。”他将灯谜念了出来，转头看了看苏棠，“苏小姐，你可知道？” “嗯......”苏棠咬着唇，思忖片刻，“可是一个‘慧’字？” “小姐当真是聪慧啊，这个灯谜许多人来了都没能猜中，没想到您一下子就猜中了，来，这个最大的鲤鱼灯笼送给您。”摊主乐呵呵地取下那看着便十分喜庆的鲤鱼灯笼，交到苏棠手中。 “来，这个赠你。”苏棠刚拿到鲤鱼灯笼，便将其送到了目光直直地孩童手中。 “多谢姑娘，小吉，还不多谢姐姐。”孩童的父亲和母亲连忙道谢。 “多谢姐姐。”名唤小吉的孩童此刻也破涕为笑，软糯地道了声谢。 秦霄微微勾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想不到苏棠竟是如此有趣聪慧而又善良的的女子，若是两人成就了好事，又志趣相投，也不失为一对佳偶。 接着，两人在灯会上又猜了好些灯谜。 秦霄上前猜，苏棠在后头收花灯。 有几回苏棠见秦霄猜，心里犯了痒，也上去猜了两回，只是有些灯谜实在是刁钻，苏棠一时间没能猜出来。 不过待两人猜完灯谜后，苏棠和萍儿手中多了七八个花灯/ 苏棠挑拣了一番，只有下一盏最喜爱的兔儿花灯，其余的便都送给了灯会上手中还没有花灯的孩童。 “多谢姐姐！” “多谢大哥哥！” 孩童们稚嫩软糯的道谢声听得苏棠心里甜滋滋的，心中的不快都去了大半。 秦霄和苏棠并肩走着，此时暮色如墨，灯会上的小贩都三三两两地收起了花灯，街道上逐渐冷清下来。 “苏小姐，多谢你今日能陪我来灯会。”秦霄目送着苏棠上了马车，声音清朗而又柔和。 苏棠对着马车外挥了挥手，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秦公子，更深露重，你也早些回去吧。” 二人告别后，苏棠坐在马车里，许是逛累了，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盹儿。 萍儿望着苏棠眼底淡淡的乌青，心知小姐昨晚定是因为心事没能睡好。 她接过苏棠手中的花灯，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在相府门口停稳。 待苏棠睡眼惺忪地下了马车，竟一眼便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尚存的几丝困倦登时退却，眸底渐渐升起一层寒霜。 第51章 按时赴约 第五十一章 按时赴约 苏棠的余光掠过萧烨有些苍白的脸，心中虽有些压抑。 但她还是跟没看到此人一般径直走了进去。 “棠儿......”苏棠的冷漠好似一把尖锐的碎石子，揉进了萧烨的心，搅得生疼。 看着苏棠决绝地走进府，不给他一丝说话的机会，萧烨快步走了过去抓住苏棠的手腕，“棠儿，你听我解释......” “放开！”苏棠猛地甩开他的收，动作大地将自己都甩地后退了几步，“请王爷自重！” “为何？”萧烨不敢再上前，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忽然目光被萍儿手中的兔儿花灯所吸引，“棠儿，你今日去灯会了？与何人一起去的？” 苏棠冷冷地扫过萧烨哀伤的眸子，露出几分讥笑，“我与何人一同去灯会与王爷何干？还请王爷以后莫要再来相府，平白惹人误会。” 她说完便一甩袖子命管家闭门谢客。 萧烨看着相府紧闭的大门，驻足许久。 “王爷，咱们回府吧，您的病还没好全呢。唉，苏小姐定是误会了什么，您日后再来好好与她解释清楚便是。”护渊心系着萧烨还未彻底痊愈的身子，忍住不劝慰他。 “走吧，你命人去查一查，棠儿今日与何人一同去了灯会。”萧烨抬步上马车，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是！” 夜至三更，万籁俱寂。 唯余侯府的书房内，烛芯剪了又剪。 “可查清楚了？”楚云洲面色凝重地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查清楚了，今日与苏小姐一同在灯会的是墨渊书院的山长——秦霄。” 说来也是巧，楚瑜芝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灯会的事，只不过她的生辰快到了，近些日子一直忙着生辰宴，便央着楚云洲为她带回一盏花灯。 谁知楚云洲竟然在灯会见到了苏棠，那时人潮拥挤，他过不去，只远远地见着她身边还跟着一男子，两人相谈甚欢。 楚云洲将手中的花灯越攥越紧，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惊觉自己在较劲。 如今打探清楚了那人，楚云洲撑着桌子，剑眉紧蹙，脑海中思绪纷飞，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可是与马冀才私交甚密？” “正是，世子您是如何知晓的？”书砚好奇地反问道。 楚云洲站起身，在房内踱步，“马冀才前阵子可是在京中出了名的，如今朝中已然盯上了马家，而顺着马家的人际查，我便查到了秦霄。” “秦霄此人乍一看是位清廉随和的山长，处处叫人看不出破绽。殊不知他最大的破绽便是看似毫无破绽，如今我已然查到了些线索，只待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啊？！他竟是这样的人！那，那苏小姐与他在一道儿，定然是他对苏小姐别有所图吧，这可如何是好啊？世子，咱们是不是得尽快去告诉苏小姐？”书砚想到这，不禁替苏棠捏了一把汗。 “不。”楚云洲踱步到书砚身前，沉声道：“若是贸然前去告诉棠儿，只怕她不会信，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淌过青瓦。 昨夜与楚云洲一般一夜无眠的还有萧烨。 风寒就要痊愈，而他昨晚去相府走了一遭，在门外等了苏棠将近一个时辰，回来便又病了。 护渊端着药碗进来，看着萧烨眼底的乌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等您彻底痊愈了再去寻苏小姐说清楚不好吗？” 萧烨斜靠在床栏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微微蹙眉，“这药，似乎比往常苦多了。” 护渊一言不发地接过空碗，心想这哪是药苦，分明是他家王爷心里苦。 说到底，萧烨体会过一次失去苏棠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他知道苏棠误会了他之后，等病好了些便立刻登门解释，而苏棠冷漠的神情和那盏兔儿灯让他没由来地慌乱。 心中一阵阵地钝痛。 良久，他抬眸，“昨晚棠儿与谁一同去了灯会可查到了？” “都查清楚了，苏小姐昨晚是应墨渊书院的山长秦霄之约，一同去了灯会，属下还查到昨日楚世子也去了灯会，似乎也发现了苏小姐与秦霄。” “墨渊书院，秦霄？”萧烨的眉骨压得极低，阴沉沉地笼住眼尾，眸光如淬了冰的冷箭。 “是的，这些是秦霄与苏小姐所有的往来经过，王爷请过目。”护渊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册子。 萧烨接了过去，越看面色越阴沉，手中的力将那册子捏得几乎变形。 他的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好一个秦霄，竟如此算计棠儿。” 话落间，那册子也被萧烨随意掷了出去。 “可是如今就算我们有心提醒苏小姐，苏小姐也不愿见我们......”护渊面露难色。 “那便寻个盟友，让棠儿彻底认清那姓秦的真面目。”萧烨只觉得心中燥得慌，便不顾病体，掀开被子下了地。 “哎！王爷！王爷！您还没修养好呢！”护渊急忙在他后头追，却又不敢直接阻拦。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书房。 “护渊，磨墨。” “是。”护渊看了看桌上那方崭新的墨条，便回忆起过去王爷生了闷气，抄了好几个时辰的心经，自己磨墨磨得手腕酸痛了好几日，他有气无力地回道。 然而这一次，他家王爷竟然破天荒地只写了一炷香的时辰。 “将这封信送到侯府去，亲自交到楚世子手中。” “啊？”护渊一怔，还没回过味来，随后连忙将信接了过来，“我这就去。” 原先没有秦霄的时候，他家王爷看楚世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倒是因为一个秦霄，主动与楚世子化干戈为玉帛了？ 护渊也来不及深想，便将信送去了侯府。 待到了侯府大门口，护渊恰好碰见要出门的楚云洲，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想起此前萧王爷与他家世子在相府门口打架一事，书砚便对护渊没了好脸色，“你来我们府上做甚？这可不是王府，也不是相府，轮不到你欺负人！” “书砚！”楚云洲出声制止还要上前指责的书砚。 护渊摆了摆手，将怀中的信掏出来交到楚云洲手中，“我家王爷让我来给世子送封信。” 楚云洲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拆开信，仔细瞧了一番，抬眸对着护渊说道：“劳烦你回去同王爷说一声，我定按时赴约。” 第52章 生米煮成熟饭 第五十二章 生米煮成熟饭 “世子，他们从前那般待您，您为何还要赴约？”书砚目光直直地盯着护渊离去的背影，忿忿不平道。 “此番是为了棠儿的事，昨晚我还想不到该如何让棠儿发现秦霄的真面目，今日萧王爷这封信倒成了一个机会。” 书砚抿着唇，虽还有些不明所以，只不过他家世子说这是一个机会那便是吧。 华瑾坊门口，苏棠刚下了马车，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萍儿一脸担忧地替苏棠抚着背，“小姐，可是昨日去看灯会受了风寒？若是身子不舒服，咱们今日便先回去歇息吧。” 苏棠缓缓摇头，为了不让萍儿忧心，她嘴角轻勾，露出一个俏皮的笑，“不妨事，再过两日便是瑜芝的生辰了，我得赶快做她的生辰礼，况且这打喷嚏啊按照祖母的话来说，指不定是有谁在想我呢！” 萍儿被苏棠逗得扑哧一笑，跟着附和道：“小姐美若天仙，又聪慧过人，自然有的是人想小姐啊！” “嘴贫！” 主仆二人一路说笑着踏进华瑾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小姐！” 苏棠脚下站定，回过头竟见到秦霄捧着一锦盒站在门口。 “苏小姐，我有几件事想同你说，不知你今日可有空？”秦霄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一阵微风拂过，撩动他的发丝与衣角，他却仿若未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苏棠，神情专注而宁静。 苏棠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秦公子快请进。” 三人进了华瑾坊的内室，苏棠命萍儿上了一壶热茶。 “秦公子，不知你今日来是有何事？”苏棠递给秦霄一盏温热的茶水，开口问道。 “我......”秦霄张了张口，眼神时不时往萍儿身上飘。 苏棠看出了秦霄的局促，心下了然，“萍儿，你先退下吧？” “啊？”萍儿一愣，但对上苏棠的目光，便也没多问。 秦霄见屋内就剩下了自己和苏棠两人，不免松懈了几分。 “苏小姐，恕在下冒犯，不知你和镇北王之间......” “王爷曾救过我，我们二人再无其他关系。”苏棠眸光一冷，说得决绝。 秦霄垂着眸子盯着茶盏里晃动的茶汤，眸光里是藏着来不及掩饰的雀跃，他将手中的锦盒推到苏棠面前。 随着锦盒缓缓打开，苏棠看到里头赫然躺着一对玉镯，看成色似乎并不名贵。 “秦公子，这是何意？”苏棠面露不解。 秦霄的指尖藏在袖中，反复摩挲着袖口，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我想娶你为妻，这镯子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只传给秦家的儿媳，虽不名贵，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听完秦霄的话，苏棠只觉得大脑蓦地一片空白，脑中所有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震惊所占据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对玉镯，复而赶紧将那装着玉镯的锦盒推了回去，“秦公子，我不能收。” “为何？”秦霄不甘心地追问，“男未婚女未嫁，我们相识至今，难不成你真的对我无意吗？可是你心中还想着镇北王？他是要做驸马的！” “我还未曾考虑过婚配，至于我们之间，我一直把你当作一个值得敬重的知己，秦公子。” “只是这般吗？” “是。” 室内静默许久，静得连能听见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秦霄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罢了，今日之事是我冲动了，还望苏小姐莫要放在心上，秦某便先走了。” 说完不待苏棠回答，他便收起了锦盒，如一阵风般迈出了华瑾坊的门。 然而这一幕恰好被华瑾坊对面那茶楼雅间内的二人瞧了个清楚。 看着秦霄阴沉着一张脸从华瑾坊走出来，萧烨便心情大好。 他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还不忘招呼楚云洲，“楚世子，这茶甚是不错，你也尝尝。” 楚云洲倒也听劝，细细品了一口茶，“是不错，不过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这是自然。”萧烨放下手中的茶盏，正了正脸色，“想必楚世子与我一样，都知道那秦霄的真实面目，而棠儿却毫不知情，还被他蒙骗其中。” “棠儿前些日子与我有了些误会，而楚世子在棠儿那一直不得脸，此时只怕我们二人谁去说棠儿都不会听，不若我们二人联手，给秦霄做个局。” “我们世子怎么就在苏小姐那儿不得脸了。”书砚听不得旁人说他家世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萧烨倒也不恼，他轻笑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击着桌面。 “好，那便按王爷说的来。”不出萧烨所料，楚云洲果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二人将书砚和护渊支了出去，将那计划密谋了个仔细。 一直待到傍晚时分，侯府和王府的马车才相继从茶楼离开。 楚云洲一到府中，便直奔楚瑜芝的院子。 将正在对宾客单子的楚瑜芝生生吓了一跳，“大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我要与你商量？” “何事？” “给马家嫡子马冀才下帖子，邀他来你的生辰宴。” “这是为何？”楚瑜芝瞪大了双眸，连连摆手拒绝，“大哥哥，你可知道那马冀才是何许人也？那可是骗了宁姐姐的人，当初在酒楼招娼被宁姐姐抓了个现行，如今他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好。” “嗯，我知道，只不过此事事关棠儿。”楚云洲将秦霄与马冀才勾结，算计苏棠的事情说与了楚瑜芝听。 直听得楚瑜芝目瞪口呆。 “只是这般多少会影响你的生辰宴......”楚云洲面色上带了几份愧疚。 楚瑜芝却摇了摇头，“大哥哥，那便按你和王爷的计划行事，我定当配合你们。” 在楚瑜芝眼中，宁望舒和苏棠都待她极好，若是这场生辰宴能让苏棠看清身边的歹人，她高兴还来不及。 何况那两个歹人若是当众出了丑，还能给她的生辰宴添些乐子。 而秦霄和马冀才两人对此全然不知情。 二人在墨渊书院后门的一处小胡同里会面，马冀才将一包药粉塞到秦霄手中，笑得阴邪，“到时候你只要把这药放到她的水里，保证你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还怕苏相不认你这个女婿？” 第53章 撞见秘密 第五十三章 撞见秘密 “马兄，如此当真行的通吗？”秦霄看着掌心里的药粉，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的神色。 马冀才冷着脸嗤笑，“你不会是对一个女人心软了吧？这些年来你我二人合力做过的脏事可不少，这时候你装什么圣人。” “况且你也知道，若是仅凭明面上的手段，苏棠压根瞧不上你，更不会嫁给你。”马冀才踱着步，靠近秦霄耳旁，声音如鬼魅般蛊惑道：“虽说她失了清白会遭人唾弃，日后你再好好弥补她便是了，女子想要的，不就是夫君的宠爱吗？” “若是你心慈手软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她成了王妃，你便是真的再无可能了。”马冀才拍了拍秦霄的肩。 秦霄脑海中蓦地闪过苏棠的倩影，似是听进了马冀才的话，他缓缓握紧手中的那包药粉，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毕露。 “我做。” 听闻这话，马冀才一扫方才阴郁的样子，爽朗地笑出了声，“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秦霄！你放心，带你们二人成了好事，我便再用此法套牢那宁望舒。” 想起宁望舒那日在吉祥酒楼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成了整个上京的笑柄，马冀才便恨地牙痒痒，他心想若是将宁望舒娶回了家，他定要好好搓磨她一番！ “好了，你先回去吧。” 二人商讨完便各自散了。 原是马冀才从小胡同中走出去，秦霄从墨渊书院的后门原路返回。 而当秦渊推门准备进去时，他忽然发现门居然打不开了。 接连用了两回力，门依然纹丝不动。 刚要抬脚走的马冀才转回身，“怎的了？” “门打不开了。”秦霄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马冀才却不以为然，张口调侃道：“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不过是一个门而已，说到底你也是，从书院捞了那么多银，是该把这些破门烂瓦换一换了。” “好了好了，如此便就我先出去，过一会儿你再走，这儿本就僻静，肯定不会有人看到你我来往的。” 说完他便先抬步走了出去。 然而这一幕尽数落在苏棠眼中。 说来也巧得很，楚瑜芝忙着生辰宴的事，一时忘了给秦霄送帖子，听说苏棠与秦霄相熟，便央着苏棠将帖子送到秦霄手中。 尽管苏棠也十分奇怪，楚瑜芝的生辰宴会邀请秦霄，但楚瑜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便解释说楚云洲曾在墨渊书院读过书，因此楚家的宴都会叫上墨渊书院的山长。 这个由头听起来似乎怪怪的，但苏棠也并未多想。 今日便替楚瑜芝将帖子送了过来，谁知来时还好好的，回程的时候来的那条街便被封了起来，马夫下去打探了一番，说是有两辆马车的主人起了争执，谁也不让谁，一赌气，两辆马车便将路死死地封住了，苏棠只好改道而行，绕道了书院后门这儿。 “小姐！您看！那不是秦公子吗？他怎么和那马冀才一前一后从胡同里出来呀？”萍儿惊呼道。 方才苏棠将帖子送到墨渊书院，里头的人说秦霄并不在书院，而如今他又和马冀才一前一后出现在后门。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二人当真相识，在这儿商讨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苏棠的眉间轻轻蹙起，唇角似有若无地牵起又落下。 对着马夫轻声吩咐道：“慢些走，待前面那位公子走了我们再往前。” 苏棠心中不免多了一丝顾虑，马冀才的人品她是知晓的，但秦霄在她心中一直以来便是温润君子的形象，而他们二人居然私下有交情，如此看来，秦霄似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苏棠的目光紧随着秦霄，待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命马夫继续走。 “小姐，您说这秦公子居然跟马冀才有私交，那他不会对您有所图谋吧！”萍儿拧着眉，不禁担忧起来。 “放心吧，若他当真是那种人，我会多加防备的。” 相府的马车穿过街道，径直停到华瑾坊门口。 明日便是楚瑜芝的生辰了，出了楚云洲在这儿定做的簪子，苏棠还特意为楚瑜芝做了一支点翠蝴蝶簪。 只待谢娘子过目后，苏棠便将两支簪子收到锦盒中。 待明日便亲自交到楚瑜芝手中。 ...... 翌日，侯府华堂之内，楚瑜芝的生辰宴盛启。 宾客们纷沓而至，屋内锦缎高悬，上头用精湛的绣工绣着瑞花祥鸟，在一阵微风中轻轻飘动。 案几之上，摆满了珍馐美馔，玉盘金盏耀眼夺目。 楚瑜芝凭栏而立，与几位贵女交谈，她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靥笑春桃，瞧着甚是俏皮灵动。 “苏姐姐！顾姐姐！”楚瑜芝一看到苏棠和顾舒云便立刻同身边的人道了句失陪，快步迎接苏棠二人。 “慢些走，仔细别摔着。”苏棠轻嗔她，“这里头的两只簪子，那支点翠蝴蝶簪是我和舒云表姐赠你的，另一只是楚世子送你的生辰礼，你打开看看可喜欢？” “二位姐姐还有大哥哥当真是待我太好了！”楚瑜芝连忙接过锦盒打开，只一眼，她瞳孔里漾开巨大的惊喜，嘴角抑制不住的轻颤，“顾姐姐，你开的这华瑾坊做的簪子也太好看了吧！当真是美到我心里了！” “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便再送你。”顾舒云被楚瑜芝逗得眉开眼笑。 “对了，宁姐姐呢？”楚瑜芝忽然想到宁望舒还没到，便问了一嘴。 “望舒又迟到了啊。” “棠儿！瑜芝！舒云表姐！” 苏棠的话音刚落，宁望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不一会儿，宁望舒便走到三人跟前，眼角弯成月牙，“今日我只迟了一会儿啊，莫怪莫怪，瑜芝，这是给你的生辰礼，快拿着。” 待楚瑜芝接过锦盒，宁望舒便捂着肚子，快步往里头走，“哎哟，都怪那沈晏礼，带我去吃劳什子北疆菜，我当真是忍不住了，先失陪了啊！” 苏棠三人看着宁望舒这般，忍不住对视一番，纷纷掩面憋笑。 然而另一边，解决了腹痛的宁望舒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回程的路上又撞上一件秘密。 第54章 计谋得逞 第五十四章 计谋得逞 侯府后花园一处狭小隐蔽的角落。 秦霄前脚刚到，蒋月柔后脚便跟了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顾盼四周。 “表哥，马公子可都与你商议好了？今日会动手吧？”蒋月柔先开了口，语气中透露着些隐隐的期待。 “是，待会儿还需得麻烦表妹寻个契机。” 得到想要的答案，蒋月柔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是自然，今日马公子也回来，这方面的事他懂得多，有他与我助你，定然能成。” “马公子今日也会来？”秦霄不禁觉得有一丝古怪，“他昨日并未与我说过。” 马冀才前阵子在京中算是名声扫地来，况且侯府从未与他有过往来，往常他想巴结侯府那都寻不到路子，为何楚家小姐的生辰宴会给他发帖子？ “说起来这帖子还是我送去的呢，马家与你我两家的往来盘根错节，他未出事前我便在云洲哥哥面前提点过他好几次，若是他也能搭上侯府这条大船，你我岂不是更好行事？” “表哥不用多心，近些日子云洲哥哥时常打探马家的情况，想必是日后要用到马家，此番邀请马公子来生辰宴便不稀奇了，马公子那帖子我昨日傍晚才命人送去，马公子定然也没法与表哥说。” 秦霄虽然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听蒋月柔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沉下了心思。 “好了表哥，我们回席吧，莫要让人生疑。” 待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离那角落约莫两三丈远的一处花圃后，宁望舒才露出头来。 方才她路过此地，便意外发现了一前一后来到此处的蒋月柔和秦霄，当时她只当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表兄妹！ 而且他们二人竟然还与那马冀才私交甚密！ 方才他们的算计宁望舒也都听了个清楚，只是两人说得模棱两可，宁望舒一时间也不知他们要对谁下手。 宁望舒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快步朝前厅走去。 楚瑜芝已然去别处咋呼宾客了， 待宁望舒的目光扫到苏棠和顾舒云时，二人还浑然不觉地嬉笑着。 “望舒，你这是怎的了，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可还腹痛，来用些茶水吧。” 二人注意到宁望舒紧蹙着眉，忙走上前关切道。 宁望舒打断二人的关切，一手拉着一人的衣角便寻了个人少的角落走，“你们同我来。” “这是怎的了？”顾舒云不明所以地看向两人。 苏棠和楚瑜芝视线交汇，摇了摇头。 “你们听我说，蒋月柔和秦霄似乎要对谁下手！”宁望舒面色严峻地将方才听到的一席话说与二人听。 苏棠和顾舒云听完，静默了好一阵子。 “依照望舒的说法，只怕秦霄和蒋月柔是冲着望舒来的。”顾舒云垂着眸子，思忖了片刻说道。 这时，宁望舒也回过味来。 “是啊，秦霄在我们几人当众与棠儿最为相熟。”她转过头，担忧地看着苏棠，嘴角牵出一个比哭还要僵硬的弧度，“棠儿，你被这几个歹人盯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刚出，蒋月柔便迎面走来。 “苏妹妹，宁妹妹，你们在此处啊？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表姐，顾舒云。” 苏棠几人与蒋月柔在明面上并未撕破脸皮，因此 虽知晓了蒋月柔此番来心思不纯，但也不好打草惊蛇。 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蒋月柔微微侧过身，朝着身后的婢女唤了声。 “琥珀，将酒拿上来，给三位小姐斟上。”蒋月柔轻笑着招呼三人，“这是我家中酿的冬酿酒，喝起来甚是甘甜，还望几位妹妹赏光。” 琥珀将酒端到三人面前的桌上，动作麻利地从酒盅里到了三杯酒，放到三人面前，“三位小姐，请。” 看着杯中酒清透地照出自己的面容，苏棠不禁想到昨日马冀才与秦霄一块儿出现的场景，方才宁望舒的一番话也让她心中更加警惕。 宁望舒和顾舒云自然也不敢喝，于是纷纷找起了由头。 “哎呀，我这两日感染了风寒，尚未痊愈，实在是不便饮酒。” “我自小便喝不得酒，一喝便长那疹子，着实吓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二位妹妹不能喝便不喝了。”蒋月柔脸上浅浅的笑丝毫不减，她转身看向苏棠，“我记得苏妹妹酒量甚好，也未感染风寒，不如苏妹妹陪我饮一杯吧！” 苏棠被蒋月柔盯得发毛，一时间竟也寻不得别的由头，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待苏棠就要饮下那杯酒时，宁望舒忽然推了她一把，那杯酒蓦地尽数倒在了苏棠和蒋月柔的衣裙上。 “啊！”蒋月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一身，琥珀赶忙上前掏出帕子给她擦拭。 瞧着蒋月柔愈发阴沉的脸色，苏棠和宁望舒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下一口气。 “蒋小姐，当真是对不住，我，我方才看见了一只虫子，突然被吓到了便不小心碰到了棠儿，还牵连了你。”宁望舒观察着蒋月柔的面色，讪讪道。 蒋月柔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面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不妨事，想来宁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既然都弄脏了衣裳，苏妹妹便与我一同去换身衣裳吧。” 这“下了料”的酒没喝成，想来便是躲过一劫。 苏棠想了想答应下来。 “等等！”宁望舒拦住两人，干笑了两声，“棠儿今日穿得厚重，只怕萍儿一人不够用，我带着茉儿去帮她。” 见二人都跟着去了，顾舒云刚想开口便被苏棠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苏棠与顾舒云视线相会，随后瞥向了楚瑜芝。 顾舒云立刻会意。 “走吧，望舒。” 苏棠和宁望舒二人跟着蒋月柔主仆往侯府后院的一处客房走。 轻车熟路地，堪比在行走在自家后宅。 想来蒋月柔是没少来过侯府，苏棠心中暗暗想道。 一行人徐徐向前，前脚刚踏进客房的门，一阵异香便扑面而来。 待苏棠和宁望舒主仆四人反应过来时，便纷纷晕了过去。 蒋月柔转过身来，以帕掩面，发出一声嗤笑。 “当真是傻得可怜，当真以为我会在人前下药。原本是算准了抓一个，没想到送上门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