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第2章 三尺白绫枝头挂,一缕幽魂半空散 死寂。 一种足以将人神魂都冻结的死寂。 何岁的命令,如一道九天惊雷,劈在这口名为太和殿的巨大棺椁之中,震得所有人耳骨嗡鸣。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死死钉在那个瘫软在地、口不能言的太监身上。 随即,又“唰”地一下,齐齐汇聚于龙椅之上。 那个面色惨白如纸,身形单薄欲坠,却说出了石破天惊之语的年轻天子。 疯了。 陛下一定是疯了! “放肆!” 一声雷霆怒喝,如雄狮咆哮,悍然炸响! 国丈顾秉谦须发戟张,老迈却依旧挺拔的身躯如一堵墙,挡在殿前。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此刻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死死锁住龙椅上的何岁,宽大官袍下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咯咯作响。 “陛下!您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殿前卫,乃国之爪牙,拱卫君上,护我大玥山河!岂能因一个阉奴的疯言疯语,便自断臂膀,屠戮朝臣?!” 他声色俱厉,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谁敢动手!” 顾秉谦猛然一甩袖袍,那眼神化作实质的刀锋,森然扫过阶下那群甲胄鲜明、手持长戟的殿前卫兵。 “本相看——” “谁敢!” 卫兵们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们手中冰冷的长戟,仿佛重若千钧,握着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为首的殿前卫统领,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额角一滴冷汗悄然滑落,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剧烈闪烁,如风中残烛。 一边,是君。 一边,是恩主。 龙椅上的天子,与权倾朝野的国丈,这道选择题,是要命题。 整个太和殿的气氛,凝固如铁,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却清晰地飘散开来,仿佛羽毛,轻轻落在了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何岁虚弱地靠着冰冷的龙椅,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 仅凭一句话,就想扳倒这对早已将朝堂经营成自家后院的顾氏父女? 痴人说梦。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何岁的意识沉入脑海,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色面板,正静静悬浮。 【宿主:何岁】 【身份:大玥王朝皇帝】 【状态:身中奇毒‘牵机引’,生命力流失中】 【剩余寿命:一个时辰】 【龙气值:20点】 就在方才,他下令发动灾厄敕令,击杀那个作为“人证”的太监福安时,系统的声音清晰响起。 【叮!成功击杀关键剧情锚点“人证·福安”,扭转必死之局,获龙气20点!】 【叮!龙气已自动维系宿主生机,寿命延长至一个时辰!】 从弹指即逝的残烛,到一个时辰的喘息之机。 这,就是他翻盘的资本! 何岁的目光,穿过下方战栗的群臣,掠过暴怒如狂的顾秉谦,最终,如利剑般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皇后,顾昭仪。 她依旧站在那里,凤袍华美,仪态万方。 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着惊愕与忧虑,仿佛真的在为自己丈夫的“疯癫”而心痛如绞。 可那双潋滟的凤眸深处,却藏着一丝何岁再熟悉不过的,属于重生者的,俯瞰蝼蚁般的傲慢与轻蔑。 演。 还在演。 何岁心中冷笑,意念如电,再次沟通系统。 “系统,动用【灾厄敕令】。” 【叮!确认对目标“顾昭仪”发动【灾厄敕令】?需消耗龙气15点。】 “确认。” 【请选择敕令效果:】 【1.凤冠坠地,仪态尽失】 【2.气血攻心,呕血不止】 【3.心神失守,吐露心声】 “选第三个。”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叮!已消耗龙气15点,剩余5点。】 【敕令下达——心神失守,吐露心声!】 【目标:顾昭仪。】 【生效!】 …… 与此同时。 顾昭仪正冷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尽在掌握。 父亲手握内阁,兄长遥控京营,朝堂上下,皆是顾氏门生。 这个傀儡皇帝,就算侥幸窥破了真相又如何? 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 只要再拖延一炷香。 待他毒发暴毙于龙椅之上,父兄便会顺理成章,拥立自己腹中的“遗腹子”登基。 而她,将垂帘听政,成为这座王朝真正的主人! 完美的计划。 与上一世她登临权力巅峰的轨迹,分毫不差。 这种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俯瞰众生命运的快感,让她沉醉。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 咚!!! 一股毫无征兆的、剧烈到极致的心悸,仿佛一只无形的冰冷手爪,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然后狠狠一拧! 眼前的金砖蟠龙瞬间扭曲,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一股无法抑制的,充满了暴戾与狂躁的念头,冲破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堤坝,如决堤的洪水,直冲喉舌! 不! 不对劲! 顾昭仪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想强行压下这股诡异的冲动,她要保持重生者的冷静与优雅! 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嘴,她的舌头,仿佛变成了最不忠的叛徒,完全挣脱了她的控制! 那个盘踞在她灵魂最深处,最恶毒,也最真实的声音,就这么化作尖利刺耳的音符,撕裂了太和殿的死寂—— “就算他死了又如何?!” 怨毒! 野心! 毫不掩饰! “一个将死之人,也配坐在这龙椅上?” “这江山,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轰——!!! 如果说,何岁之前的命令是投入湖面的巨石。 那么,顾昭仪此刻的话,就是一座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引爆的火山! 整个太和殿,瞬间被一种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死神般的寂静彻底笼罩。 所有人都石化了。 文武百官,宗室王爷,内侍宫娥……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 皇后……说这江山……该是她的?! 这…… 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昭……昭儿?!” 顾秉谦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女儿野心滔天,可他从未想过,她会愚蠢到在这种场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等诛心之言,嘶吼出来! 完了! 天大的谋划,完美的布局,瞬间……土崩瓦解! 他想补救,想呵斥,想说皇后是悲伤过度,口不择言…… 但,太晚了。 那些一直被顾家势力压得喘不过气,敢怒不敢言的宗室王爷们,此刻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大逆不道!”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第一个冲出队列,手指着顾昭仪,气得浑身发抖。 “顾氏!你这毒妇!竟敢口出此等悖逆之言!你眼中可还有先皇!可还有陛下!!”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另一位保皇派的老臣,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向着龙椅重重叩首:“陛下!皇后公然图谋篡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其罪当诛啊!” “请陛下下旨,严惩国贼!” “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一时间,群情激奋! 宗室与保皇派的官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出列,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控诉着。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顾家的党羽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自己的官袍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反驳? 皇后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还如魔音般回荡在耳边! 怎么驳?! 拿什么驳?! “好。” 龙椅上,何岁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他撑着龙椅的扶手,用尽了四肢百骸里最后一丝力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依旧单薄,脸色依旧惨白。 但在那一刻,他眼中的光芒,却比殿顶高悬的夜明珠,还要璀璨,还要刺目! “皇后顾氏,德不配位,性行乖戾,包藏祸心,意图谋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天子独有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人证在此!其心昭然!” 何岁的手,先是指向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太监尸体,随即,又扫过脸色惨白如鬼的顾昭仪。 “朕,今日——” 他一字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化作雷霆,厉声宣判: “废——黜——皇——后——顾——氏!” “褫夺凤印!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来人!” “给朕——拖下去!!” 最后的四个字,几乎是从胸膛中咆哮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殿前卫兵们再无半分迟疑,在统领的带领下,“哐当”一声,甲叶碰撞,齐齐上前。 “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 顾秉谦终于从魂飞魄散中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砖,拼命磕头。 但,几位宗室王爷和保皇派大臣,早已如铁塔般将他死死拦住,根本不给他任何靠近龙椅的机会。 “不……不!!” 顾昭仪终于从那种心神失守的混沌状态中挣脱,她疯狂地摇头,脸上写满了惊恐、迷茫与无法置信。 “不是我!我没有说!是假的!是幻觉!” 她想挣扎,但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已经死死架住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她往殿外拖去。 金钗坠地,珠翠散落,凤冠歪斜,狼狈不堪。 在被拖出殿门的那一刻,顾昭仪怨毒无比地回过头,那双曾经睥睨众生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疯狂,死死地盯着龙椅上那个独立的、冰冷的影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是重生者!我知晓未来的一切!我天衣无缝的布局,为什么会一败涂地?!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 养心殿。 何岁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一人坐在寝宫的软榻上。 那股支撑着他的意志力一松懈,剧烈的脱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他靠着明黄色的引枕,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里衣。 刚才在太和殿上,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与体力。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对付顾昭仪这种知晓“未来”的重生者,任何一丝的松懈与仁慈,都可能导致自己万劫不复。 冷宫? 那地方对寻常妃子是地狱,但对一个重生者而言,不过是暂供蛰伏的泥潭。 只要给她时间,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翻盘。 何岁,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积攒起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殿内侍立在阴影中的一道黑影,下达了第二道密旨。 声音很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传朕密旨……” “废后顾氏,于冷宫之内……” 他顿了顿,仿佛在玩味着即将出口的词语。 “……赐三尺白绫。” “即刻,执行。” “不必再报。” 第3章 龙气洗髓,帝王重生 养心殿内,烛火飘摇。 殿柱的影子被拖拽得又细又长,宛如蛰伏的鬼魅。 空气中,龙涎香的馥郁也压不住那丝从太和殿飘来的,若有似无的血腥余韵。 何岁端坐榻上。 明黄色的龙袍松垮地罩着他单薄的身躯,那张脸在烛光下,白得没有一丝活气。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 一个瘦小的人影,贴着门缝溜了进来,脚步轻巧,落地无声。 是领了密旨去冷宫的小太监,小安子。 他快步走到榻前,噗通一声跪倒,将头死死埋进臂弯。 声音因极致的恐惧与激动而颤抖。 “陛……陛下,奴才……回来了。” 何岁眼帘缓缓掀开。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幽深得像是两口不见底的古井。 “说。” 一个字,很轻,还带着病态的沙哑。 却让小安子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回陛下,奴才……奴才赶到冷宫时……” “废后顾氏……已经悬了白绫。” 小安子不敢抬头,声音压得比蚊蚋还低。 “奴才遵旨,亲手确认过。” “尸身……已经冷透,气息全无。” “绝无生机。” “做得好。” 何岁淡淡吐出三个字。 那根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神经,在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后,终于…… 轰然断裂。 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感,瞬间将他的神魂彻底吞噬。 眼前的烛火炸开,化作一团团扭曲模糊的光晕。 天旋地转。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无力地向后一仰,重重砸进柔软的引枕。 意识,正急速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刹那。 那道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如九天纶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成功击杀“重生流”主角(初级),拨乱反正,收回部分被窃国运!】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500点!】 紧接着,淡金色的面板在他眼前展开,数据狂飙。 【国运状态提升:风雨飘摇→危如累卵】 【国运流失速度:每日-10→每日-8】 【个人状态更新:】 【宿主:何岁】 【身份:大玥王朝皇帝】 【状态:身中奇毒‘牵机引’(剧毒压制中)】 【剩余寿命:30日】 【龙气值:505点】 三十天。 从一炷香的生死一线,到三十日的苟延残喘。 何岁在昏沉中,扯动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解脱的弧度。 用一个所谓重生女帝的命,换了自己一个月的活头。 这笔买卖,不亏。 可仅仅是活着,还远远不够。 “牵机引”的剧毒,如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他四肢百骸,那股灼痛与冰冷,正一波波冲刷着他的感知。 必须先解决这个根本问题。 “系统。” 何岁在心中下达指令。 “消耗龙气,为朕压制剧毒。” 【收到指令。进行剧毒压制,将持续消耗龙气,是否确认?】 “确认。” 【消耗龙气100点,进行深度压制……】 嗡——! 指令下达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的暖流,凭空在他丹田生成! 这股暖流,比之前那丝微弱的气息,要雄浑百倍! 它化作一条温顺的金色小龙,沿着他凝滞干涸的经脉,悍然冲刷而去。 所过之处,如阳春白雪,冰河解冻。 盘踞在血肉深处,那股铁锈般的阴冷与灼痛,在暖流的冲刷下,瞬间土崩瓦解! 凝固的血液,仿佛被注入了岩浆,重新获得了生命,开始奔腾咆哮! 四肢百骸传来的,不再是无力的冰冷,而是一种久违的,充满了力量的温热! 骨骼在体内发出细密的噼啪爆响,仿佛在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 就连他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也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迅速泛起一丝活人的血色。 何岁猛地睁开双眼! 他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他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依旧修长,却不再是病态的透明,指节间充斥着一股内敛的,爆炸性的力量。 他站起身。 双腿稳稳立于地面,再无半分摇晃。 他甚至走了几步,步履沉稳,落地有声。 这种重新将自己身体彻底掌控的感觉,无比美妙。 “陛下?” 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当他看到何岁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眼前的皇帝,与方才那个随时都会熄灭的残烛,判若两人! 面色虽依旧称不上红润,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 明亮,锐利,仿佛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彻底洞穿,带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煌煌天威! “退下。” 何岁开口,声音依旧微哑,却中气十足,再无半分虚弱。 “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 “奴才明白!奴才就算死,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重重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养心殿。 殿内,重归寂静。 何岁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 冰冷的夜风灌入,让他灼热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牵机引】的毒性只是被压制,并未根除。 而殿外那座真正的火山,那个失去爱女、被当众折辱的内阁首辅顾秉谦,才是此刻最大的威胁。 今日翻盘,靠的是出其不意。 但顾秉谦这只浸淫朝堂四十年的老狐狸,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接下来的反扑,必然是雷霆万钧,而且会用更隐蔽,更无懈可击的阳谋。 他甚至能猜到,明日早朝,顾秉谦必定会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慈父面孔,绝口不提废后之死,反而会痛心疾首地将矛头引向自己这个“无道昏君”。 届时,群臣附议,大势压来。 该如何应对? 靠系统吗? 【灾厄敕令】能杀一人,却堵不住满朝文武的嘴。 龙气不是万能的。 归根结底,他仍是孤家寡人。 整个皇宫,整个朝堂,他找不到一个能用之人。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真正属于自己,锋利、狠辣,能为他斩开眼前这团乱麻的刀! 何岁闭上眼,神识强行沉入原主那片破碎的记忆之海。 他忍受着那些屈辱、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冲击,疯狂搜寻着有用的碎片。 一个个名字与面孔闪过。 保皇派的老臣?不过是几尊聊以自慰的摆设。 中立派的墙头草?风吹即倒。 顾家的党羽?皆是豺狼。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 周淳! 前锦衣卫指挥使! 何岁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写满了桀骜与煞气的脸,眼神如孤狼,凶狠而执拗。 周淳,先帝亲手提拔的孤臣。 出身草莽,凭一身悍不畏死的狠劲和对皇权的绝对忠诚,从籍籍无名的小旗,一路坐上指挥使的高位。 他执掌缇骑之时,朝野噤声,百官丧胆。 是先帝手中最锋利,也最疯的一条狗。 也正因如此,他得罪了太多人。 三年前,在顾秉谦的精心构陷下,这位指挥使被硬生生拽下高位,削职为民,成了一个赋闲在家的废人。 如今,世人恐怕早已忘了这位曾经让百官战栗的“周疯狗”。 锦衣卫这把天子利刃,也早已被顾家掌控,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何岁的心,猛地一跳。 就是他! 一个被顾家亲手打落尘埃的人,对顾秉谦必然恨之入骨。 一个对先帝忠心耿耿的孤臣,他的忠诚,最有可能延续到自己身上。 一头被雪藏了三年的猛虎,他的爪牙,想必早已饥渴难耐! “来人。” 何岁对着殿外沉声唤道。 一名值夜的老太监躬身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前锦衣卫指挥使周淳,如今身在何处,状况如何。” 何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要最详细的资料,天亮之前,送到朕的案头。” 老太监心中一凛,不敢多问,恭敬地应道:“奴才遵旨。” 看着老太监退去,何岁走到御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 他提起笔,蘸饱了浓墨。 他没有写字。 只是在纸上,画下了一张网。 一张以他自己为中心,向外延伸的,权力之网。 顾秉谦和他的党羽,是网外的豺狼。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张破烂的网上,重新编织出属于自己的,坚不可摧的丝线。 周淳,就是他选定的第一根主线。 何岁放下笔,目光穿透窗棂,望向沉沉夜幕笼罩下的京城。 他知道。 明日,他要去见的,不仅是一个落魄的臣子。 更是一头被囚禁已久,等待着被重新唤醒的…… 绝世凶虎。 第4章 朝堂上的杀机 天光乍亮。 新的一日,却像是昨夜那三尺白绫上,血腥气息的延续。 太和殿内,百官列序,死气沉沉。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龙涎香的馥郁,而是国丈顾秉谦那无声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 龙椅冰冷,一如往昔。 但坐在上面的何岁,感觉已截然不同。 龙气洗髓,剧毒被暂时压制,让他从一具行尸走肉,真正变回了一个能清晰感受到殿下那一道道目光的,活人。 那些目光里,有恐惧,有惊疑,有审视。 更多的,是藏在眼底深处,如同在斗兽场中,看戏般的期待。 他们在等。 等着看一场好戏。 一场死了女儿的内阁首辅,与一个初露獠牙的年轻天子之间,不死不休的血腥厮杀。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那道万众瞩目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内阁首辅,顾秉谦。 他竟穿了一身素白常服,在满朝朱紫贵中,如同一抹刺眼的缟素。 面容憔悴,双眼红肿,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几分踉跄,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十岁。 那份悲戚,那份哀痛,真实得让殿中不少官员都心生恻隐。 可何岁,却从那低垂的眼帘下,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饿狼般的阴冷寒光。 好演技。 不愧是浸淫朝堂四十年的老狐狸。 顾秉谦走到大殿中央,噗通一声,重重跪倒。 他没有哭诉,没有喊冤,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怼。 他只是用一种沙哑到极致,仿佛随时会呕出血来的声音,嘶吼道: “老臣……叩见陛下。” 何岁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喜怒。 “首辅平身。” “谢陛下。” 顾秉谦颤巍巍地站起,却不归列。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文武百官,最后,又死死盯住何岁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余生所有的力气。 “陛下,老臣今日不为家事,只为国事!” “老臣,有本要奏!” 来了。 何岁眼帘微垂,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顾秉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激愤! “启奏陛下!我大玥如今,已是危如累卵!” “户部账册常年亏空,国库虚耗,几近见底!朝廷竟连北境将士的冬衣都难以凑齐!” “兵部武备废弛,边防懈怠!北方蛮族屡屡叩关,烽火狼烟几欲传至京城!”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整个朝堂之上。 这便是阳谋。 他绝口不提私仇,只谈国政。 你皇帝不是能耐了吗?不是杀伐果断了吗? 好,这江山社稷的烂摊子,你当如何收拾? 不等何岁开口,顾氏一党的官员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蜂拥而上。 一名御史率先出列,义愤填膺。 “首辅所言极是!户部尚书张谦,昏聩无能,致使国库空虚,其罪当诛!” 兵部的一名侍郎紧随其后。 “兵部尚书李德,尸位素餐,致使边防洞开,理当问罪!” “臣,弹劾户部尚书张谦!” “臣,弹劾兵部尚书李德!” “请陛下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弹劾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矛头精准地指向了两个人。 户部尚书张谦,兵部尚书李德。 这二人,并非何岁心腹,而是朝中另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以太傅为首的“清流派”中坚。 是顾秉谦的政敌。 好一招一石二鸟,既打击了皇帝的威信,又趁机清除了异己。 何岁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 他看着顾秉谦那张悲痛欲绝的面孔,看着他党羽们激昂慷慨的表演。 他知道,自己不能反驳。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烂摊子,是先帝和他这个傀儡前身共同造就的。 他若在此刻出言维护,便是昏君,便是庇护奸佞,正中顾秉谦下怀。 何岁缓缓抬起手。 喧嚣的太和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众卿所言,朕……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面色惨白如纸的张谦与李德,声音陡然转冷! “户部、兵部之事,关乎国本,罪不容恕!” “传朕旨意!” “户部尚书张谦,兵部尚书李德,玩忽职守,罪责难逃!” “即刻起,褫夺官袍,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顾秉谦的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与得逞交织的快意。 而那两位老尚书,则浑身一软,面如死灰,如遭雷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天子会借他们来制衡顾家,却不料,等来的竟是如此无情、如此迅猛的雷霆一击! 他们,被彻底放弃了! 何岁的声音,没有半分停顿,继续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回响。 “但,念在两位老臣,曾有功于社稷。”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顾秉谦。 “在查清所有罪责之前,朕,给他们一个体面。” “来人!” “传御膳房,备午膳!” “就在这太和殿上,朕,要亲自与两位‘罪臣’,吃一顿散伙饭!” 这道旨意,让所有人,包括顾秉谦在内,都彻底懵了。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两个刚刚被自己下令打入天牢的罪臣吃饭? 这是何等荒唐,何等不合礼数的举动! 何岁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惊愕的目光,他靠在龙椅上,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冰冷的弧度。 他的意识,早已沉入脑海。 【警告!检测到强烈气运扰动!目标已锁定!】 【目标锁定:御膳房杂役太监,冯宝。】 【主角模板分析:“签到流”主角。】 【金手指:已在御膳房签到获得“百毒不侵”体质与“神级厨艺”。】 何岁的指令,在心中无声下达。 “小安子。” “传朕口谕,命御膳房杂役冯宝,立刻熬一碗‘龙凤呈祥汤’,随午膳一同送来。” “朕,要亲自品尝这位‘神厨’的手艺。” …… 片刻之后。 数名太监,捧着紫檀木食盒,鱼贯而入。 四菜一汤,外加一盅由冯宝亲手熬制的,香气扑鼻的浓汤,被一一摆在御案之上。 何岁抬眼,看向跪在殿中,面如死灰的张谦与李德。 “两位爱卿,平身,赐座。” “来,陪朕用膳。” 他的声音很温和。 但那两位老臣,却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叩首。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 何岁笑了。 他没有动筷,而是端起那盅由冯宝亲手捧上的“龙凤呈祥汤”,目光却转向了顾秉谦。 “首辅昨日痛失爱女,今日又为国事操劳,心力交瘁,朕心甚忧。” 何岁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此汤名为龙凤呈祥,最是滋补。” “来人,赐首辅一碗。” 顾秉谦一愣,随即心中冷笑,只当是皇帝在故作姿态,收买人心。 然而,就在那端着汤盅的小太监冯宝,即将把汤递给顾秉谦身边的内侍时。 异变陡生! “啊——!” 冯宝突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手一哆嗦,汤盅险些脱手! 他那张清秀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汤盅里那几片漂浮的药材! “不对!这汤不对!” 冯宝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奴才熬汤时,绝没有放这味‘断魂草’!此草无色无味,一旦与汤中人参相遇,便会化作见血封喉的剧毒!” “汤里有毒!!!” 轰——!!! 整个太和殿,瞬间炸开了锅! 御膳有毒!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毒害了当朝首辅! 这简直是捅破天的大案! 张谦和李德两位老臣,直接吓得瘫软在地,浑身筛糠。 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散伙饭!这是鸿门宴!更是皇帝为他们准备的脱身之计! 若非冯宝及时发现,他们二人今日与皇帝同席,一旦首辅被毒杀,他们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 顾秉谦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一环! 就算他再蠢,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杀皇帝! 是谁?!是谁要害他?! “好……好一个国之栋梁!” 龙椅上,何岁猛地站起身,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 杯盘碗碟,碎裂一地! “当着朕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你们,竟敢在太和殿上,行此刺杀之举!” 他的目光,如两道出鞘的利剑,死死地刺向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的张谦与李德! “说!是不是你们二人,因朕将你们下狱而怀恨在心,意图毒杀首辅,嫁祸于朕,搅乱朝纲?!” “陛下饶命!冤枉啊陛下!” 两位老臣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 “好一个冤枉!” 何岁的目光,又猛然转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顾秉谦! “还是说,是首辅你,为了铲除异己,故意设下此等毒计,既能除去政敌,又能陷朕于不义?!” “陛下!老臣……老臣万万不敢啊!” 顾秉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讷讷无言,冷汗浸透了素服。 他根本无法辩驳! 何岁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下所有噤若寒蝉的官员,最后,他一字一顿,发出了扭转乾坤的怒吼。 “够了!” “朕不想再听你们的巧言令色!” “朝堂之上,竟成了尔等党同伐异,彼此倾轧的屠宰场!” “朕,要一把刀!” “一把能为朕斩尽宵小,肃清朝堂的刀!” “传朕旨意——” 他顿了一顿,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 “立刻去诏狱,将前锦衣卫指挥使,周淳——” “给朕,请出来!” 第5章 起复周淳,疯狗出笼 太和殿,死寂如坟。 一碗泼洒在地,尚冒着丝丝热气的毒汤,像一道丑陋的疤痕,烙在金砖之上。 那股若有似无的、诡异的药草味,混杂着恐惧,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殿上所有人的咽喉。 起复周淳? 那个被顾党亲手打入尘埃,在诏狱里啃了三年骨头的疯子?那个先帝手中最不讲理、最不看情面、只会用绣春刀说话的酷吏? 换做往日,此言一出,御史言官们的唾沫星子能把龙椅淹了。 可现在…… 无人敢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龙椅上那个看似单薄的年轻天子,和地上那碗险些让首辅当场毙命的毒汤之间,惊恐地来回移动。 反对? 是嫌自己的乌纱帽太稳,还是嫌自己的脖子太硬? 顾秉谦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彻骨的寒意从膝盖直冲天灵盖。 他那张老谋深算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种棋盘被掀翻的巨大茫然。 他想不通。 这毒,到底是谁下的? 他更想不通!天子这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昏招,为何招招都打在他的软肋上,让他有力无处使,憋屈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就在这死到极致的寂静中,一个高大、阴鸷的身影,自殿外缓步而入。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囚衣,与这满殿的朱紫蟒袍,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可他一出现,殿内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几分阳气。 几名站在前列的顾党官员,竟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半步,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那人,正是周淳。 三年的尘泥,并未磨去他身上的煞气。 反而像一柄被血与恨意浸泡过的刀,愈发锋利,愈发森冷。 他走到大殿中央,无视了所有人惊惧的目光,径直对着龙椅,单膝跪地。 那声音,像是两块铁石在摩擦,沙哑,却掷地有声。 “罪臣,周淳,叩见陛下!” 何岁看着下方这头被自己重新唤醒的猛虎,眼中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审视。 他没有让他平身。 而是直接下达了第一个,也是最血腥的命令。 “周淳。” “朕命你,即刻重掌锦衣卫!” “封锁御膳房,将上至总管,下至烧火杂役,所有相关人等,全部就地拿下!” “朕给你三个时辰。” 何岁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如雷霆般砸在周淳心头。 “彻查投毒之事。朕要看到结果。”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 “当然,朕也知道,有些案子,是查不‘清’的。朕给你三个时辰,给朕一个能让满朝文武都闭嘴的‘真相’。” “如果这个‘真相’不够完美……” 他指尖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那朕就只能用几百颗御膳房的人头,来彰显一下锦衣卫重开诏狱的威风了。你懂吗?” 周淳猛然抬头。 那双死寂了三年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饿狼见到鲜肉般的,骇人的精光! 他等这个命令,已经等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臣!” “遵旨!” 没有丝毫犹豫,周淳起身,转身,带着一股要将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的滔天杀气,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 何岁看着顾秉谦那张瞬间变得惨无人色的脸,心中一片漠然。 彻查投毒? 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他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个在关键时刻,“恰好”识破了剧毒,看似立下大功,实则暴露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小太监—— 冯宝。 …… 养心殿。 烛火摇曳。 何岁翻阅着小安子呈上来的宗卷。 【冯宝,景明三年入宫,净身时年十五,现年十八……于御膳房任烧火杂役,不识字,性木讷……】 完美得像一张刻意伪造的白纸。 何岁的手指,在“性木讷”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一个木讷的杂役,能认出复合剧毒“断魂草”? 一个不识字的太监,能在太和殿那种天威浩荡的场合,临危不乱,高声示警? 这些所谓的主角,都喜欢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低劣把戏。 可惜。 在朕的面前,你是什么货色,朕看得一清二楚。 何岁的意念,沉入脑海。 “系统。” “消耗龙气,对目标‘冯宝’,使用【剧本预览】。” 【叮!确认消耗龙气50点,对目标“冯宝”发动初级【剧本预览】?】 【注:初级预览仅可窥见目标未来十二个时辰内的关键“机缘”信息,画面残缺,信息模糊。】 “确认。” 【龙气-50,剩余355点。】 【剧本预览,启动!】 嗡——!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撕裂。 一幅幅破碎、灰暗的未来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电般划过。 深夜……巡夜的侍卫……一座庄严肃穆的宫殿…… 最终,画面定格。 地点,是供奉着大玥历代先皇牌位的太庙。 那个叫冯宝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地避开所有耳目,独自一人溜进了空无一人的太庙主殿。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最深处,在那供奉着太祖皇帝牌位的神龛前,虔诚跪倒。 下一刻。 只见他伸出手,在那冰冷的太祖牌位上,轻轻一碰! 一道微弱的金光,自牌位中一闪而过,瞬间没入他的掌心!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一行淡金色的文字,在何岁脑海中清晰浮现。 【机缘节点:子时三刻,太庙。】 【机缘类型:签到。】 【机缘奖励(高概率预测):1.太祖龙魂(气运类) 2.先帝密诏(政治遗产)】 何岁缓缓睁开眼,靠在冰冷的龙椅靠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太祖龙魂?先帝密诏? 一个能让这奴才逆天改命,另一个能让他获得无上法理,足以号令朝堂,对抗顾秉谦! 真是好大的手笔。 何岁笑了。 这签到流的主角,还真是朕的送宝童子。 收服? 何等愚蠢的想法。 这种身怀大气运的“主角”,骨子里都藏着噬主的野心,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 与其费尽心机去收服一个随时可能反噬的恶犬。 不如…… 直接夺走他的机缘,斩断他的根基,让他从天命之子,变回那个任人宰割的烧火奴才! 这才是帝王心术! 一个清晰、大胆,且不容有失的“截胡”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小安子。” “奴才在。” “传朕口谕。”何岁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心有余悸、坐立不安的模样,“今日在太和殿上,险些有国之重臣遇害,朕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今夜子时,朕要亲往太庙,祭拜先祖,为我大玥江山祈福,也为首辅……求个心安。” 小安子一愣,但不敢多问,连忙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安排。” “等等。”何岁叫住他,又下达了第二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命令。 “持朕的令牌,去宫中卫戍司,将侍卫统领王忠,给朕秘密召来。” 王忠,京城卫戍体系中,为数不多能保持中立的武将,出身将门,为人方正,只忠于皇权,不依附任何党派。 是此刻何岁唯一能信任的,掌握着兵权的人。 片刻后。 一名身形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快步走进养心殿,单膝跪地。 “臣,王忠,参见陛下!” “平身。” 何岁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王统领,朕怀疑今日投毒的刺客,仍藏于宫中,意图不轨。” 他将一块令牌丢在王忠面前。 “朕命你,亲率三百禁军,于亥时起,将太庙方圆五里,给朕围个水泄不通!” “没有朕的旨意,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王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疑虑。 为防刺客而封锁太庙?这理由……合情,但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 他刚想开口。 却迎上了何岁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深邃,带着一股煌煌天威,仿佛在说: 执行,或者,死。 王忠心中猛地一凛,瞬间将所有疑虑都咽了回去,躬身抱拳,沉声领命。 “臣,遵旨!” 看着王忠离去的背影,何岁终于松了口气。 以合理的名义,占据签到地点。 用绝对的武力,封锁签到路径。 计划,已成大半。 但还不够。 对付这种身负气运的主角,任何准备都不嫌多。 何岁闭上眼,再次沟通系统。 “系统,我要消耗龙气,兑换【龙威敕令】。” 【叮!确认消耗龙气100点,兑换一次性道具【龙威敕令】?】 【龙威敕令:可短暂压制目标的气运,干扰其与“机缘”的感应,并对其造成精神层面的绝对压制。】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段。 不是靠运气。 而是用属于“真龙天子”的威严,去碾压一个窃取国运的伪龙! “兑换。” 【叮!已消耗龙气100点,剩余255点。】 【【龙威敕令】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刹那间,何岁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至高无上的权柄,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一切,准备就绪。 何岁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沉沉夜幕下,那片灯火通明的宫城。 子时,快到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冰冷,且充满了期待。 签到? 很好。 今夜,朕就让你好好看看。 这整座紫禁城,到底是谁的签到地! 第6章 先帝密诏,岂容他人染指 子时,三更。 月色如霜,为巍峨的宫殿群镀上了一层死寂的银边。 太庙之外,三百禁军甲胄森然,刀枪如林,将方圆五里封锁得如同一座铁桶。 风,被这股肃杀之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何岁身披明黄龙袍,独自一人,拾级而上。 他的脚步很慢,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皇城无形的龙脉节点之上,引动着这座千年禁城的沉重脉搏。 今夜,他不是来祈福,也不是来祭祖。 他是来狩猎。 猎物,是一个试图窃取他大玥国运,染指他何氏江山的贼。 而猎场,便是这供奉着他何氏列祖列宗牌位的太庙。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 与此同时,太庙外围那道由人墙构筑的警戒线旁。 冯宝急得满头大汗。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让他那张清秀的脸庞显得狼狈不堪,更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狰狞。 他像一只被无形牢笼困住的野兽,绕着那排面无表情的禁军来回踱步。 他数次试图用钱财贿赂,或是编造谎言强闯,却都被冰冷的戟杆无情地挡了回来。 “让开!你们这群狗奴才!咱家是奉了密旨前来,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声色俱厉,试图用虚张声势吓退这些丘八。 然而,为首的侍卫统领王忠,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如同冻结的铁块。 “陛下有旨,子时之后,擅闯太庙警戒线者——” “杀无赦!” 三个字,如三柄冰锥,狠狠刺入冯宝的心脏。 他脑海中,那道冰冷无情的机械音,正进行着最后的催命倒计时。 【警告!签到地点已被高阶龙气屏蔽,请宿主立刻排除干扰!】 【倒计时:十、九、八……】 冯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为什么?! 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 不可能!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手段,窥探到了自己的天机! 一丝怨毒与疯狂,在他眼底滋生。 【三、二、一……】 【签到时间已到,开始连接机缘……】 【连接失败!签到地点被皇道龙气彻底镇压,机缘感应被强行切断!】 冯宝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镇压?切断? 什么东西能镇压无所不能的系统?! …… 太庙主殿之内。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尘埃混合的厚重味道,一排排黑漆描金的牌位,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默矗立,无声地审视着这位血脉后裔。 何岁径直走到了最深处。 那里,供奉着大玥王朝的开创者,太祖皇帝——何耀武的牌位。 【剧本预览】的画面到此为止,并未提示触发机关的方法。 跪拜?念咒? 不。 何岁看着那块历经百年风霜,依旧光洁如新的紫檀木牌位,心中升起一个极其简单,也极其霸道的念头。 我是他的子孙。 我是这天下的主人。 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何须那些旁门左道? 他伸出手,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 一滴殷红的,蕴含着磅礴龙气的精血,被他重重按在了那块刻着“太祖高皇帝神位”的牌位之上! 以朕之血,告慰先祖! 嗡——! 牌位没有发光,却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 下一刻,何岁眼前的地面,那块严丝合缝的金砖,竟缓缓向下沉去,无声滑开。 一个仅容一臂探入的暗格,暴露在他眼前。 暗格底部,静静地躺着一个由紫檀木打造,雕刻着九龙图纹的古朴木盒。 何岁的心,猛地一跳。 成了! 他压下心中的狂喜,俯身,将木盒取出。 盒子入手微沉,没有上锁。 他轻轻打开盒盖。 一卷被明黄色丝绸包裹的卷轴,和一枚通体玄黑的令牌,映入眼帘。 何岁先展开了那卷轴。 明黄色的卷轴上,是先帝那熟悉的笔迹,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这不是圣旨,而是一份关于绝对隐秘力量的……掌控密令! 【玄镜司】! 三个字,让何岁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卷轴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先帝为防止皇权旁落,耗费二十年心血,秘密组建的独立情报与暗杀组织! 其成员遍布朝野,深入江湖,不受锦衣卫、东厂、内阁任何一方节制,只听从持有信物的天子一人号令! 他们是皇帝藏在黑暗中的眼睛、耳朵,和最致命的毒牙! 而调动这支力量的信物,正是卷轴旁的那枚玄铁令牌。 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一张足以将顾秉谦那张老狐狸的牌桌,彻底掀翻的王牌! 何岁强压激动,将密令与令牌贴身收好。 他知道,盒中还有第二层。 他取出夹层,下面竟是一副以丝绸绘制的详细地图! 地图的终点,标注在京城外的一处隐秘山谷,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黄金百万】! 这是太祖皇帝当年南征北战,为子孙后代留下的,一笔足以在绝境中逆转乾坤的私库! 北境将士的冬衣,国库的亏空,军队的粮饷…… 所有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难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国运! 这才是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国运! 就在何岁将宝图收入怀中的那一刻。 太庙之外。 瘫倒在地的冯宝,脑海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却带着宣判死刑般的无情。 【警告:天命机缘已被截取!】 【签到任务彻底失败!】 【系统核心能源枯竭,即将进入强制休眠……预计重启时间……未知……】 滋……滋啦…… 那道陪伴了他三年,让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烧火杂役,一步步拥有了今日地位的声音,在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彻底……消失了。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冯宝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最大的依仗,他逆天改命的希望…… 没了。 彻底没了。 他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何岁整理好龙袍,缓缓走出太庙。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宛如巡视领地的神祇。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瘫在不远处的瘦小身影。 禁军们依旧如铁铸般矗立,对那个瘫倒的太监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何岁停下脚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灰败绝望的脸。 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到极点的声音,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冯宝耳中,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罚。 “朕的江山,朕的国运,朕的祖宗基业……” 何岁微微俯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是你能染指的?” 第7章 镇压主角,收下当狗! 何岁走到他面前。 脚步声在死寂的深夜里,像是地府阎王殿前,催命的丧钟。 一声,一声,重重敲在冯宝的心脏上。 “奴……奴才冯宝……” 冯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双俯视着自己的、被月光映照得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只能死死盯着地面上那片明黄色的龙袍一角。 那里,仿佛就是决定他生死的判官笔尖。 他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皇帝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是那个在太和殿上,惊艳四座的“神厨”之名。 而是他十五岁净身入宫时,记录在最底层奴才名册上的本名!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朕知道你。” 何岁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冯宝感到刺骨的寒冷。 “也知道,就在刚刚,子时三刻,太庙之中。” “你失去了你的‘系统’。” 轰——!!! 这句话,像是一柄无形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冯宝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将他的灵魂烙穿! 他浑身剧烈地一颤,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塌塌地瘫了下去。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一切! 他失去了那个能让他从一个烧火杂役,变成人上人的无上依仗! 失去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失去了神乎其技的厨艺!失去了那个能让他窥探天命、逆天改命的无上金手指! 失去了他未来……甚至取而代之的全部希望! 而终结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他曾经以为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年轻天子! 他不是傀儡! 他是一个能吞噬“系统”,能吞噬“天命”的怪物!是比系统更恐怖的存在! “你的‘机缘’,是朕拿走的。” 何岁缓缓蹲下身,与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绝望的脸平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私语,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因为这大玥的国运,是朕的。” “这紫禁城的龙气,是朕的。” “你一个窃取国运的蟊贼,也配在朕的家里……签到?” 冯宝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不是输给了另一个更强的系统,而是输给了这片天地真正的主人! “现在,朕给你一个选择。” 何岁的指尖,凭空凝聚出一缕微不可查,却散发着煌煌天威的淡金色龙气。 “一,现在就死,朕会让你死得很体面,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二,献出你的魂,做朕的一条狗。” “一条会说话,会思考,能为朕……去嗅出更多和你一样,藏在阴沟里的‘同类’的狗。” 何岁没有给他任何虚假的承诺,没有画任何权倾朝野的大饼。 只有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奴役! 因为对一条狗,不需要欺骗。 冯宝死死盯着那缕在他眼前跳动的龙气,他能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着足以将他神魂都瞬间抹除的恐怖力量。 皇帝能夺走他的系统,就能轻易地碾死他。 死? 还是……当狗? 系统没了,他变回了那个随时可能被捻死的蝼蚁。 可现在,皇帝却给了他一条活路。 一条虽然屈辱,却能活下去的,血腥的道路! 与其做一个失去一切,惶惶不可终日的死人。 不如…… 当一条能活下去的狗! 想通了这一点,冯宝眼中的绝望与恐惧,被一种扭曲的、只想活下去的卑微求生欲所取代。 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对着何岁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与金砖碰撞,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额前。 “奴才……愿为陛下之犬!” “求……求陛下!” “恩赐!” 【叮!】 【成功奴役“签到流”主角“冯宝”,其逸散的部分气运已转化为国运。】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300点!】 【当前龙气余额:555点。】 【国运流失速度降低!当前速度:-7点/时辰。】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何岁脑海中响起。 他满意地笑了。 “很好。” 何岁站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 他屈指一弹,那一缕龙气瞬间化作一道微小的金色符文,闪电般没入冯宝的眉心! “啊——!” 冯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被烙上了一个永世无法磨灭的印记。 从此,他的生死、荣辱、乃至每一个念头,都只在眼前这位帝王的一念之间。 “这是【龙魂之契】,朕能随时知晓你的所思所想,也能随时让你……魂飞魄散。” 何岁冰冷的声音,宣判了他最终的命运。 “去吧。” 他没有再看冯宝一眼,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的猎犬,嗅觉总是最灵敏的。你熟悉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的味道。” “天亮之前,朕要一份名单,或者……一两个有趣的故事。” 他转过身,留给冯宝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记住,狗,只有在能抓到耗子的时候,才有活下去的价值。” “奴才……遵旨!” 冯宝捡起一条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紧紧攥着拳头。 那冰凉的龙魂契约,让他时刻感受着死亡的威胁,也让他再次感受到了……活着。 他领命而去,踉跄的背影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狰狞。 …… 冯宝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中,侍卫统领王忠便快步走来,单膝跪地。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周淳求见,说是有投毒案内情,要向您当面禀报。” “哦?” 何岁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内情? 这头饿疯了的猛虎,果然没让他失望。 “让他进来。” 片刻后,周淳大步流星地走进养心殿,身上那股血腥煞气比在太和殿时更加浓烈。 显然,这短短几个时辰,御膳房已经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 “臣,周淳,叩见陛下。” “平身。”何岁端起茶杯,故作不知地问道,“爱卿行事雷厉风行,可是查到投毒的真凶了?” 周淳躬身,声音沙哑地回答: “回陛下,投毒一案,臣已查明,乃是户部尚书张谦府中一名厨子,因私人恩怨收买宫中杂役所为,人证物证俱在,皆已暴毙。” 何岁闻言,差点笑出声。 好一个周淳! 这理由编得滴水不漏,既把这盆脏水泼回了政敌身上,又把所有线索都掐断,让这桩“悬案”成了他立威的垫脚石。 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根本没把精力浪费在追查那碗“毒汤”上,而是借着这个由头,精准地领会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清洗宫闱,拔除内鬼! “臣在审讯御膳房一众宫人时,还有一些意外的发现。” 周淳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由小安子呈了上去。 “这是臣连夜整理出的,宫中所有奴才、宫女的入宫名录,以及他们背后举荐人的名录。” 何岁翻开册子。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个宫人的名字、籍贯,以及最重要的——他们是经由哪位大臣、哪个世家安插进来的。 盘根错节,触目惊心! 整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到处都是顾秉谦和其他势力的眼线! 而在册子的最后,附着另一份寥寥数人的名单。 “陛下,这些人,是臣派人仔细甄别过的,身家清白,与各方势力并无瓜葛,忠心……尚且可靠。” 何岁合上册子,心中赞许。 这才是他需要的刀! “你做得很好。” 何岁将那份刚刚获得的【玄镜司】密令,丢到了周淳面前。 “玄镜司,朕的另一把刀。”何岁缓缓说道,“朕命你,为玄镜司都督,接管其下设的‘缇骑’与‘杀招’二营,负责行动与刺杀。” 周淳看到“玄镜司”三个字,瞳孔猛地一缩! 他更明白,皇帝这是给了他何等滔天的信任与权力! 锦衣卫在明,掌管刑狱,震慑百官。 玄镜司在暗,监察天下,直抵人心! 一明一暗,两把尖刀,尽握于天子之手! 周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三年的屈辱与蛰伏,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无尽的激动与战意! 他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臣,周淳,必为陛下……肃清寰宇,斩尽宵小!” 看着兴奋离去的周淳,何岁缓缓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清冷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殿内的沉闷。 国库有了黄金,手中有了刀兵,暗处有了猎犬。 棋盘,已经重新摆好。 而他,终于从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变成了真正的……执棋者。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顾秉谦……”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8章 国丈的寿宴,致命棋局 三日后,夜幕初垂。 内阁首辅,顾府。 整座府邸仿佛一头匍匐在京城夜色中的巨兽,吞吐着权势与欲望的奢靡光华。 府门前车水马龙,华盖如云,将整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上千盏朱红描金的灯笼,从府门一直绵延至街巷尽头,猩红的光晕将半边天幕都映照得如同白昼,散发着一股近乎僭越的煊赫。 今日,是当朝首辅顾秉谦的六十大寿。 一场寿宴,办得比宫中天子的万寿节,竟还要张扬,还要气派。 放眼望去,满朝朱紫,除了那几个被彻底边缘化、只能枯守府中喝西北风的保皇派老臣,几乎悉数到场。 官员们脸上堆砌着谦卑而热络的笑意,手中捧着的贺礼清单厚得像一本本奏章,经由管家之手,流水般送入那座象征着大玥王朝权力巅峰的府邸。 数日前,女儿新丧的阴霾,似乎并未在这位首辅大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反而用一场声势浩大到近乎挑衅的寿宴,向整个京城,尤其是向那座幽深冰冷的紫禁城,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他顾秉谦,依旧是那个权倾朝野,跺一跺脚,便能让大玥朝堂抖三抖的国丈。 这盘棋,远未到终局。 …… 与顾府的喧嚣鼎沸、烈火烹油相比。 养心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时,灯芯偶尔爆开的一声轻微噼啪。 何岁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指尖正捻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 信纸的材质特殊,遇火即焚,不留灰烬,正是玄镜司的密报专用。 上面的字迹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谦卑的扭曲,正是出自冯宝之手。 这位被种下【龙魂之契】的前“主角”,如今已成了他最敏锐的一条猎犬。 【寿宴宾客名录:……兵部侍郎王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显……】 【另,京城卫戍副统领陈武、赵勇二人,于宴前秘入书房,与顾秉谦密谈半个时辰,出时面有喜色……】 一连串的名字,几乎囊括了整个京城防务体系中,所有手握实权的中层将领。 何岁的目光在这些名字上缓缓划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烂账。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最终,停留在了名单最末尾,那个被冯宝用朱砂圈出的名字上。 【特邀贵客:北境边军,定远营副将,秦天。】 【注:此人于三日前抵京,未入兵部述职,未曾通报,直接由顾府家将接入府中,形同软禁,又奉为上宾。】 何岁的手指,在那“秦天”二字上,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沉闷的敲击声,在死寂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顾秉谦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亮出他藏在军中的獠牙了。 之前在朝堂上被自己连番打击,剪除了部分文官羽翼,他便立刻转换思路,想从这大玥江山的根基——兵权之上,将自己彻底挖空。 寿宴是假。 整合京城武备,向军方将领们展示自己的肌肉与筹码,才是真。 而这个从北境战场上远道而来的悍将秦天,无疑就是这场大戏中,顾秉谦抛出的最重的一枚棋子。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冰冷无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尖锐! 【警告!检测到极度强烈的龙气扰动!已触及系统最高警戒阈值!】 【气运追踪系统已自动激活……目标锁定!】 【目标:北境边军副将,秦天!】 何岁的瞳孔,骤然一缩。 不等他发问,系统面板便如瀑布般刷出新的信息流。 【主角模板分析启动……分析完成!】 【模板类型:“兵王穿越者”!】 【核心能力:拥有超越时代的现代特种作战理论、小队协同练兵法、以及战场急救术。其个人武力评估已达内息境巅峰,擅长利用环境,一击必杀!】 【当前状态:极度自信!此人正受顾秉谦之邀,于寿宴之上,向京城卫戍诸将展示其“先进”的军事理念。】 【系统推演:其最终目的,是以绝对的个人武力与超越时代的军事见解,彻底折服京城诸将,为顾家全面掌控京城兵权,提供最核心的武力与人才支撑!】 【危险等级:极高!一旦此人成功整合京城兵权,宿主将被彻底架空,沦为囚徒,国运将加速流失,直至崩溃!】 兵王……穿越者? 何岁缓缓靠在冰冷的龙椅靠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可和冯宝那种只懂投机取巧的签到流小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是一个真正见过血,杀过人,懂得如何用最高效、最直接的方式,去摧毁一个政权的战争机器。 单纯的宫廷权谋,对这种信奉“实力即是真理”的人,效果不大。 甚至,任何在他看来软弱的试探,都可能被他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式,瞬间破局。 顾秉謙为他搭台。 他来唱戏。 一出名为“降维打击”的好戏。 何岁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寿宴上的情景。 那个叫秦天的男人,会用怎样的方式,去震撼那些只懂得排兵布阵的古代将领? 是抛出几句“游击战”、“特种渗透”的理论? 还是当场展示某种匪夷所思的格斗技巧,一人轻松放倒数名顾府的精锐护卫?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那些眼界受限的京城将领们,惊为天人,纳头便拜。 届时,京城兵权易主,人心倒戈。 自己将再次变回那个被圈禁在紫禁城里的可怜囚徒,等待着顾秉谦和这位“兵王”的最终审判。 不。 朕绝不允许这一幕发生! 何岁猛然睁开眼,一缕冷冽的寒芒,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顾秉谦为他搭好了台子? 很好。 那朕就亲自去,把这场属于“兵王主角”的个人秀,变成朕的狩猎场! 把那座高台,连同台上的戏子,台下的看客,一脚踹翻!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龙气余额:555点。】 足够了。 足够下一剂猛药,让所有人都好好清醒清醒,让他们明白,在这座京城里,谁,才是天! “小安子。” 何岁的声音,如一块寒冰,打破了养心殿的死寂。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安子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进来,躬身垂首,大气都不敢喘。 “奴才在。” “传朕口谕。” 何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备龙驾。” 小安子猛地一愣,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着问道:“陛下……夜色已深,您……您要摆驾何处?” 何岁缓缓站起身,掸了掸龙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穿透雕花的窗棂,遥遥望向顾府方向那片喧嚣刺眼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国丈六十大寿,如此盛事,朕岂能缺席?” “去。” “替朕,给首辅大人,贺寿。” 贺寿? 小安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的滔天杀机! 这哪里是去贺寿! 这分明是要在权臣府邸最热闹、最风光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他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再狠狠踩在脚下! 他不敢多问,更不敢迟疑,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奴才……遵旨!” 片刻之后。 轰隆——! 沉重的宫门,在深夜中缓缓大开。 三百名最精锐的禁军侍卫,甲胄森然,手持长戟,簇拥着一架雕刻着九龙图纹的巨大车驾,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无声地驶出紫禁城。 车驾之上,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九爪龙旗,在夜风中无声招展。 车轮滚滚,碾过冰冷的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巨响。 那声音,向着那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权臣府邸,直扑而去。 今夜。 顾府的寿宴,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只不过。 他何岁,既是单刀赴会的刘邦。 也是亲自下场,执掌生杀的……项羽! 第9章 朕亲自为你贺寿 顾府,寿宴正酣。 数百名朝中显贵、京城将领齐聚一堂,觥筹交错,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几乎要将这座奢华府邸的鎏金屋顶掀翻。 主位之上,顾秉谦身着一袭绣着九只仙鹤的绛紫色寿袍,面色红润,双眸半开半阖,惬意地享受着百官的朝贺。 这,是权力的滋味。 比世间任何美酒都要甘醇,比皇宫大内的御宴都要令人沉醉。 女儿新丧的悲痛? 那不过是他用来逼迫龙椅上那个小皇帝,使其更加孤立无援的一枚棋子罢了。 棋子,用过便可弃之。 今日,他就是要用这场远超规制的寿宴,用这满堂朱紫的卑微笑脸,向紫禁城深处那个不甘的灵魂,无声地宣告—— 这大玥江山,依旧是他顾秉谦说了算! 宴至高潮,顾秉谦缓缓抬手,喧嚣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最终落在了武将席位中,一个身姿挺拔如枪的青年身上。 “诸位!” 顾秉谦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老夫今日,不仅是为贺寿,更是为我大玥,为陛下,引荐一位真正的国之栋梁!” 他指向那青年,朗声道:“这位,便是从北境血火战场上凯旋的定远营副将,秦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而去。 秦天缓缓起身,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带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傲慢。 他没有对任何人行礼,只是对着顾秉谦微微颔首。 在他眼中,这些养尊处优的京城将领,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 而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现代兵王,是注定要用超越时代的知识,来改变这个腐朽王朝的天命之人! “秦将军不仅武艺超群,更带来了一套全新的练兵之法,可让我大玥将士战力倍增!”顾秉谦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今日,便请秦将军为我等,稍稍展露一二!”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八名顾府精锐护卫,手持兵刃,从八个方向同时扑向秦天! 这八人皆是内息境的好手,配合默契,杀气腾腾! 在场武将无不变色,这等围杀,即便是他们亲自下场,也要手忙脚乱。 然而,秦天动了。 他的动作快到极致,却又清晰无比。 侧身、沉肘、垫步!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第一个护卫的刀锋还未触及他衣角,手腕便被一股巧劲震得脱臼,整个人如陀螺般被甩飞出去,撞倒了同伴! 秦天不退反进,如一头猛虎闯入羊群! 他的每一招都简洁、高效、致命!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精准的打击! 踢腿,直击膝盖关节! 手刀,猛劈后颈要害! 一瞬间,惨叫声、骨裂声、兵器坠地声响成一片! 不过短短三息! 八名精锐护卫,全部瘫倒在地,或断手,或断脚,哀嚎不止,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格斗术惊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炸响! 在场的武将们,看向秦天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变成了狂热和崇拜! 顾秉谦抚须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顾家,不仅有权,还有足以颠覆一切的“神力”! 秦天站在场地中央,享受着众人的膜拜,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一群土著。 这才哪到哪? 然而,就在这喧嚣与狂热达到顶点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平线尽头的巨响,突兀地传来。 轰隆,轰隆。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节奏,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沉重地碾过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原本靡靡的丝竹管弦之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雷鸣般的喝彩声,也瞬间消失。 方才还满面红光的官员们,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个滑稽而惊恐的面具。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所有人的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府外那上千盏灯笼的猩红光晕,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黯淡、冰冷。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因为极度的恐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首……首辅大人……府……府外……” 顾秉谦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化为现实,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府门。 当他看清门外景象的瞬间,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长街之上,三百禁军甲胄玄黑,如沉默的雕塑,手持长戟,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那面在夜风中无声招展的九爪龙旗,像是一只来自九天的神祇之眼,冰冷、无情地注视着他府内的一切奢靡与张扬。 龙旗之下,那架唯有天子才能乘坐的九龙御驾,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山峦,沉默地停在他的府门正前方,堵住了所有的光,也堵住了所有人的生路。 皇帝! 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敢用这种方式来?! 顾秉谦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设想过无数种皇帝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何岁会用这种最直接、最霸道、最不留情面的方式,亲自杀上门来!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像是灌满了铅,每弯曲一分,都伴随着尊严碎裂的声音。 “臣,内阁首辅,顾秉谦……” 他撩起那身刺眼的寿袍,第一个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率阖府上下,恭迎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满朝朱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呼啦啦地跪倒在地,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再不敢抬头。 方才还烈火烹油、权倾朝野的寿宴,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卑微的叩拜。 车帘被小安子缓缓掀开。 何岁身着一袭玄色常服,在一众官员复杂、惊惧、疑惑的目光中,缓步走下龙驾。 他没有看跪在最前方的顾秉谦,甚至没有看地上跪着的任何一个人。 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脏之上。 他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一步步踏上顾府的台阶,走入那座方才还属于顾秉谦的宴会大厅。 他径直走向那张象征着寿星与主人的主位,拂袖,坐下。 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这里。 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府内外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笑意。 “都起来吧。” “今日是首辅大人的寿宴,朕,是来贺寿的。” “不必多礼。” 贺寿? 这两个字,像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顾秉谦的脸上! 他从地上爬起,只觉得老脸火辣辣地疼,心中的惊疑、愤怒、恐惧交织成一团乱麻,却只能强行压下,躬身道: “不知陛下圣驾亲临,老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何罪之有?” 何岁端起桌上顾秉谦未曾动过的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缓缓扫过全场。 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官员,都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秦天的身上。 那个身材异常挺拔,脊梁如剑的青年。 他没有跪。 甚至没有像其他武将那样,因为天子的威压而显得局促不安。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好奇与轻蔑的目光,回望着御座上的年轻天子。 何岁心中冷笑。 果然是“兵王穿越者”的模板,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视皇权如无物的傲气,简直刻在了骨子里。 秦天也感受到了皇帝的注视。 在他眼中,这个年轻的皇帝虽然气势不凡,但终究是个养在深宫里的文弱君主。 他所信奉的,是实力,是能一拳打碎敌人头骨的绝对力量。 至于权谋,在他看来,不过是弱者才会使用的把戏。 他只是对着何岁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眼神中的那份审视,丝毫未减。 何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轻笑。 很好。 对付这种只信奉肌肉和实力的“主角”,任何言语上的敲打都显得软弱无力。 必须用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将他的骄傲,连同他背后的那只老狐狸的算盘,一同击碎! 何岁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清响。 整个大厅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朕久居深宫,方才听闻,首辅大人为国举才,寻得一位北境归来的虎狼之师。” 何岁的声音缓缓响起,目光再次落到秦天身上。 “秦副将刚才的神威,朕在驾内也看到了,确实……不同凡响。”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既是国之栋梁,朕,岂能不赏?” 他的手指,遥遥指向顾府花园中心,那座为了彰显财力,特意用一整块巨型青岩雕琢而成的假山。 那假山高逾一丈,重达数千斤,在月光下泛着坚硬而冰冷的光泽。 “朕看那块石头,颇为碍眼,有损顾爱卿府上的风水。” 何岁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朕便以此石,作为对你的赏赐和考校。” “朕命你,一炷香之内,徒手将其击碎。” “让朕,也让满朝文武看看,我大玥的国之栋梁,究竟有何等惊天动地的神力!” “你,可敢领赏?”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不是赏赐,这是捧杀!这是赤裸裸的刁难! 徒手击碎数千斤的青岩假山? 除非是传说中能够真气外放的宗师,才有可能办到! 秦天,不过内息境巅峰! 这根本是要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刚才的“武神”,变成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陛下!” 顾秉谦脸色剧变,立刻站了出来,躬身道:“秦副将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况且,此等顽石,非人力所能摧……” 他话未说完,秦天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傲气的弧度,对着何岁朗声道:“陛下有赏,末将,岂敢不领!” “遵旨!” 顾秉谦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秦天却根本没理会他的眼色。 他知道这是皇帝的下马威,但他对自己兵王的强悍体魄,以及融合了现代格斗发力技巧的内息运用,有着绝对的自信! 寻常内息境办不到,不代表他办不到!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当着这个年轻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展现一下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神力”,一举奠定自己武勋第一人的地位! 何岁看着他大步走向假山,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玩味。 愚蠢的自信。 他心念微动,并未去调用那生硬的系统面板。 而是将自己的意志,沉入了那股与生俱来,流淌在血脉深处的玄妙力量之中。 一股淡金色的龙气,在他识海中悄然流转。 一道冰冷的、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志,顺着这龙气,融入了这片天地的法则之中。 【灾厄】! 他甚至没有消耗太多力量,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一个针对秦天的,充满恶意的念头。 做完这一切,何岁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端起一杯新上的热茶,准备看戏。 他要让这位“兵王”主角明白。 在这片土地上,实力,从来不只是拳头硬那么简单。 而朕的意志,就是最高等级的实力! 第10章 兵王的窘迫,龙气显威 秦天动了。 他向着那座矗立在庭院中央的青岩假山,大步走去。 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丈量过一般,距离分毫不差,步伐沉稳如山。 一股无形的锐气从他体内勃发,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将周遭那些嘈杂的议论、窥探的目光,尽数撕裂、排开。 整个寿宴大厅,那喧嚣鼎沸的人声,竟在他前进的步伐中,诡异地,一点点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惊疑还是审视,此刻都如百川归海,尽数汇聚于他一人之身。 武将席那边,更是爆发出毫不掩饰的狂热与期待,一道道目光仿佛要将秦天的后背点燃。 顾秉谦端坐主位,手捋长须,眼神深处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得意,再也无法掩饰。 皇帝的刁难? 不! 这哪里是刁难!这分明是为秦天,为他顾家,量身打造的最好舞台!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下一刻的场景——巨石崩碎,烟尘四起,满堂宾客在极致的震撼中起身喝彩! 而他顾家的威望,将伴随着那化为齑粉的顽石,攀上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至于秦天本人,此刻更是自信到了极点。 徒手碎石? 何其可笑! 对他这个融合了现代格斗最顶尖的发力技巧,与这个世界内息运用的兵王而言,这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他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击碎。 他要的,是一拳! 只用一拳,将这块顽石,彻底轰成漫天粉末! 他要用这种最原始、最暴力、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让御座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年轻天子,让这满朝的酒囊饭袋,都用骨头深刻地记住一个道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一切权柄,皆为土鸡瓦狗! 他来到假山前,站定。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而变得粘稠。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 胸膛如风箱般微微起伏,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炒豆子般的细微爆鸣。 体内的内息,不再是这个时代武者那种温吞的周天运转,而是按照一种他独创的、模拟现代内燃机活塞运动的轨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频率,疯狂地进行着压缩、再压缩! 一瞬间,他右臂的肌肉线条猛然贲张,衣袖被高高撑起! 一条条青筋如蛰伏的小蛇般,狰狞地盘踞其上,整条手臂在视觉上都粗壮了一圈,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就是现在! 秦天的眼神陡然一凝,杀气迸射! 拧腰,送胯,沉肩,出拳!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仿佛一头蓄力到极致的猎豹,瞬间扑杀而出! 这一拳,汇聚了他内息境巅峰的全部力量! 这一拳,凝聚了他身为现代兵王的骄傲与自信! 拳锋未至,那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已经让前排的宾客感到耳膜刺痛!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锋,即将触及冰冷岩石的千分之一刹那。 变故,陡生!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毫无任何征兆地,从他右肩的最深处,轰然炸开!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柄被地狱业火烧得通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肩胛骨深处那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疤痕之中! 然后,再用尽全力,疯狂地旋转!搅动! 那是他穿越之前,在一次边境丛林的亡命任务中,被子弹留下的贯穿伤! 早已痊愈,甚至被他当作战功勋章的伤疤,却在此刻,以一种比当初中枪时还要猛烈百倍的酷刑方式,骤然复发! “呃啊!” 秦天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无法完全忍住的闷哼。 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股被他高度压缩、即将喷薄而出的内息,就如同一个被瞬间戳破的气球,刹那间变得紊乱、失控! 那股凝聚于拳锋,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十成里,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硬生生冲散了七八成! 轰——!!! 一声沉闷得有些可笑的巨响,在死寂的寿宴大厅中,突兀地回荡开来。 秦天的拳头,结结实实,却又软绵绵地,砸在了那块巨大的青岩假山上。 巨石,只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发出一声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 拳头与岩石接触的地方,蛛网般的裂纹倒是迅速蔓延开来,几块碎石无力地迸溅到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 但…… 也仅仅,如此而已。 那座高逾一丈,形态狰狞的假山,并没有如众人预想中那般轰然粉碎,化为齑粉。 它只是裂了。 晃了。 然后,就带着一丝浓浓的嘲弄意味,顽固不化地,继续立在那里。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拳锋反震而回! “噗!” 秦天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蹬蹬蹬,一连倒退了七八步,这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死死捂着剧痛欲裂的右肩,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怎么……会这样?! 全场,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成了琥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预想中那石破天惊的神威,那技惊四座的伟力,变成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闹剧。 那个被顾首辅吹嘘上天,被北境军报描绘成“武神降世”的国之栋梁,此刻,更像是一个不自量力、用力过猛的莽夫。 这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随即,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弥漫开来。 “就这?我还以为能把假山打穿呢……” “啧啧,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看来北境的风沙,不仅能磨砺人,也能把人的力气都吹没了啊,哈哈哈……” “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呵呵,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些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毫不遮掩的失望,那些幸灾乐祸的低笑,像一根根淬了毒的无形钢针,狠狠扎进秦天的心里。 这比他右肩上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猛地抬头,用赤红的眼睛扫向那些方才还满脸崇拜与狂热的武将。 此刻,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最纯粹的鄙夷,与被欺骗后的失望。 秦天的目光,又艰难地转向主位上的顾秉谦。 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那张老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张由震惊、暴怒、羞恼与难以置信,疯狂交织而成的调色盘! 他精心策划,用来震慑朝堂、收拢军心的立威大戏,此刻,变成了一出让他顾家颜面扫地,沦为全京城笑柄的滑稽闹剧! 最终,秦天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了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之上。 那个年轻的皇帝,正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何岁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在努力掩饰,却又无法完全掩盖的失望。 “看来,北境军务繁忙,确实让秦副将……疏于操练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敲碎了秦天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如此神力,朕看,尚未能担起‘国之栋梁’这四个字。” 话音未落,何岁的语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电,投向了自己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如标枪般肃立的侍卫统领。 “王忠。” “末将……在!” 王忠心头一颤,立刻单膝跪地,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你来试试。” 何岁淡淡地吩咐,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王忠猛地一愣,脸上瞬间写满了惶恐与不安:“陛下!陛下恕罪!末将……末将只有淬体境的微末修为,万万不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献丑啊!” 他亲眼看到内息境巅峰的秦天都铩羽而归,自己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丢尽了陛下的脸面? 何岁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朕让你试,你便试。” 与此同时,他心念微动。 【消耗龙气值:50点。】 【对目标“王忠”发动敕令:天命加身!】 【效果:短暂时间内,目标身体素质极限强化,力量增幅三成!】 一股微不可查,却蕴含着煌煌天威的淡金色龙气,悄无声息地,从何岁的指尖逸散,瞬间融入了王忠的体内。 王忠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丹田深处涌起,如长江大河般,瞬间奔腾至四肢百骸! 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的身体,此刻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一拳打碎山岳的恐怖力量感! 君命如山! 他一咬牙,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猛地从地上站起,大步流星地冲向那座裂纹遍布的假山。 “喝啊——!” 王忠发出一声拼尽了毕生力气的怒吼,将全身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尽数灌注于右拳之上! 他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玄奥的招式,只是用最朴实无华,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狠狠砸向了方才被秦天击出的那片裂缝中心!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碎裂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 轰隆隆——!!! 在所有人震惊到眼球都快要掉出来的目光中,那座巨大的青岩假山,仿佛被一柄来自九天的无形巨锤,正面狠狠击中! 无数裂缝以拳心为中心,疯狂扩大,瞬间贯穿了整个山体! 下一秒,整座假山轰然倒塌! 碎裂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乱石,混杂着漫天烟尘,轰然砸落在地! 大地,都为之震颤! 王忠自己也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微微发红,甚至没有破皮的拳头,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不敢置信。 我……我竟有如此神力? 这……这怎么可能?! 整个顾府,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失望与嘲笑。 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撼!极致的颠覆! 一个内息境巅峰,被誉为北境战神的悍将,拼尽全力,只能撼动假山,留下一片可笑的裂纹。 而一个名不见经传,只有淬体境的御前侍卫,只是奉了皇帝一句命令,随手一拳,竟将其彻底轰成了齑粉!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武学常识! 这不是人力! 这是神迹!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从那堆冒着烟尘的碎石,从那个兀自发愣的侍卫统领身上,缓缓移开。 最终,带着敬畏,带着恐惧,带着无法言喻的骇然,死死地,聚焦在了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天子! 是他! 一定是他!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武学的较量,这是一场皇权的展示! 天子,能让你是“国之栋梁”,你便是。 天子,说你是“疏于操练”,你连一块石头都打不碎! 天子一言,可让顽石点头! 天子一念,可令凡人拥有神力! 这,才是真正的神威!是言出法随,是掌控万物的无上天威! 秦天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死灰,最后又化为一片屈辱到极点的铁青。 他不是傻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就想通了这一切! 旧伤复发得太过蹊跷! 侍卫统领的爆发又太过诡异! 这根本不是什么该死的意外!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是一场针对他,针对所有“穿越者”的,恶毒陷阱! 皇帝让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从一个万众瞩目的“武神”,变成一个贻笑大方的废物。 然后再轻描淡写地抬举一个实力远不如他的人,用这种最鲜明、最残忍的对比,将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自信,活生生撕得粉碎,再狠狠踩在脚下,用泥土碾进尘埃里! 这是诛心! 最恶毒,最残忍的诛心之计! 何岁缓缓走下台阶,无视了周围官员们纷纷跪倒、敬畏叩拜的身影,也无视了主位上那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顾秉谦。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秦天的面前,停下。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冰冷的刻刀,一字一句地,深深地,刻在秦天的灵魂深处。 “勇武,并非只凭一身蛮力。” “更要懂得,何为君,何为臣。” 何岁垂眸,看着他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弧度。 “秦副将,你在北境,怕是忘了这一点。” “或者说……” 何岁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魔鬼的低语,清晰地钻入秦天的耳中。 “你那个时代的人,都忘了……该怎么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