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毒死后老太太重生七零虐爆全家》 第116章 捉拿归案 “淑华妹子你放心，这是你绝对占理，我早就说让你多为自己和小蕊想想，偏偏你是个心善的，没想到心善的结果就是被人可劲欺负。” “哎，现在也好，反正你和王有才也没领结婚证，往后小蕊跟你姓，再把两孩子找到，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有啥困难跟咱说，几十年的交情，我们这些老姐姐绝对护着你。” 她见林淑华泫然欲泣，扭头朝大队长一喊， “你说是不是啊，大队长。” 该说的话都被她说了，大队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淑华，只点头道， “放心，这事我会上报给公社妇联，把小蕊的姓改过来。” 肖美珍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一听到要上报给妇联，顿时从地上爬起来。 她顶着一个猪头脸，嘴皮都被打破，说话含含糊糊， “不行……我和王有才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污蔑，全都是污蔑。” 林淑华上去就是一脚，将逼逼叨叨的肖美珍重重踹翻在地。 这一脚似曾相识，王姗姗瑟瑟发抖，默默缩到了角落。 肖美珍还在地上如蛆般哼唧，林淑华坐骑在她身上，抡起手又开始扇巴掌。 数十下过去，肖美珍耳朵都被扇出了血，猛地一咳嗽，直接咳出一滩血，血里还带着两颗门牙。 这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生怕林淑华闹出人命，大队长赶忙让杨大姐和林小蕊将人拉开。 就在大队长犹豫要不要找赤脚大夫来给肖美珍看看时，围观人群忽地被掀开一个豁口，一高挑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杨振刚。 他先是看了眼林淑华，随后将视线移到地上嘴角带血的肖美珍身上，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随即微微瞪大了眼。 虽说他今天来也是为了抓肖美珍现行，可没想到林淑华直接将人打得面目全非，杨振刚从不打媳妇，但一想到肖美珍给他戴着几十年的绿帽子，再看这女人如今的样子，他只觉得痛快。 肖美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乡下，她是怀念王有才不假，可也不想陪着他去死啊。 这时就见杨振刚穿过人群出现，肖美珍霎时眼前一亮，艰难朝杨振刚伸出手， “振刚，救命，救我，我快被这贱人打死了。” 大队长等人对这突然出现的人也感到奇怪，见肖美珍语气亲昵，大队长眉心一跳，这人莫不是肖美珍的男人？难道是来给她撑腰来的？ “同志，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可以解释。” 他生怕杨振刚报公安把林淑华抓走。 杨振刚却大手一挥，看肖美珍的表情无比冰冷， “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已经知道了，我今天来就是抓她个现行。” “肖美珍，我们离婚吧，两个孩子归我，你滚回肖家去。” 他说完不顾肖美珍惊愕绝望的眼神，看向林淑华， “老肖家就在县城西南方向的地沟子大队，肖家以前确实有一对龙凤胎，对外说是肖家大哥的孩子。” “男孩被肖家送去部队当兵，女孩几个月前还在肖家，可突然就不见了，估计和肖美珍脱不了干系。” 终于知晓两孩子的下落，林淑华一颗心高高悬起，胸腔内闷闷胀胀，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猩红着双眼，狠狠拎起肖美珍的衣领，怒目圆瞪， “你把我闺女藏哪儿了？” 最想销毁的过往被赤裸裸展现在大庭广众，苦心经营的婚姻就要破裂，肖美珍整个人跌入谷底，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 她笑得猖狂极了，一边笑一边往外吐血水， “林淑华，你抢男人抢不过我，还帮我养了二十年孩子，你真是个大冤种，大蠢蛋，哈哈哈哈。” “想知道我把那贱丫头藏哪儿去了？我呸，我偏不告诉你，你就着急去吧，等你找到那贱丫头，说不定她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面目狰狞嗜血。 杨振刚皱眉摇头，他像是这才看清几十年枕边人的真面目，后背冷汗涔涔，不寒而栗。 “疯子，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他怒吼， “肖美珍，还不赶紧把孩子的下落说出来，不要一错再错！” 肖美珍又挨了好几拳，听到他的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死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她的态度很明确，反正事已至此，她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林淑华气红了眼，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将肖美珍重重甩在地上，环顾四周，发现了墙角的锄头。 她起身就要去扛锄头，她今天就是杀了肖美珍也要知道孩子们的下落。 林小蕊本在帮妈妈按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妈妈的意图，吓得嗷呜一声，边哭边上前将妈妈拦腰抱住。 “妈，你冷静一点。” 林淑华因愤怒丧失的理智被小闺女喊了回来，她停住步子，反手将小闺女抱在怀里。 母女俩双双痛哭，周遭人看得也跟着红了眼。 林淑华和她的孩子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就在众人感叹命运无常时，好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为首的正是唐公安，看到惨不忍睹的肖美珍那刻，唐公安无奈极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快步上前将肖美珍反绑，一对银手镯结结实实扣在肖美珍手腕。 大家伙原本还以为公安是来抓林淑华打人的，没想到反倒抓起了肖美珍。 大队长问出了声， “公安同志，这人犯了啥事？” 唐公安面容严肃， “肖美珍涉嫌拐、卖、妇女，现在要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第117章 肖卫东 她语气哽咽急切，眼圈通红， “唐公安，我孩子的下落只有肖美珍知道，我怀疑……怀疑她拐卖的就是我的孩子，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公安局吗？” 唐公安有些为难，毕竟这案子相关甚大，但想到林淑华很有可能是受害者家属，她点头同意了， “成，婶子你坐我的自行车走吧。” 林淑华摆手， “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唐公安你们先走，我带着小蕊跟上。” 公安同志们带着肖美珍离开，杨振刚脸色从刚开始就一直阴沉，他几乎可以想到今天过后，他和两个孩子一定是家属院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娶了肖美珍这个媳妇，杨振刚肠子都悔青了，他老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林淑华谁都没管，拉着小闺女匆匆和大队长招呼一声便骑车跟上唐公安。 王有才出殡的日子，妻离子散，好好一个家如今只有捂着肚子缩在墙角的王姗姗在扬。 村民们不禁唏嘘，活着造孽，死了报应就来了。 大队长也不管王姗姗是不是个靠谱的，拉着人匆匆将王有才的尸体往后山上一埋。 总算把这个大麻烦甩脱了，大队长在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这边林淑华同林小蕊一同前往公安局，与此同时，省城火车站，一高挑健硕的男人身穿军装，踩着皮靴踏上这片久违的故土。 要是肖卫红看到此人，定会冲上前哭着叫哥。 肖卫东提着行军包，穿越喧嚷的人群一路来到省城的驻扎地。 赵营长【六十二章】正在整队，前些日子刚把故意放出去的大鱼收回，冯成果然如他所料一逃出来就慌不择路去找上线。 就这么顺藤摸瓜，赵营长等人直接端了这伙拐子的老巢。 立了个大功后，战士们兴奋得不行，休息两日后明天正是结束任务回归部队的时候。 这时，有警卫员前来传话， “报告，赵营长，首长叫你过去。” 赵营长纳闷首长这个时候找自己干啥，走进办公室，就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伫立在眼前。 赵营长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忍着激动上前朝首长敬了个军礼， “首长，您找我。” 老领导表情不再是一贯严肃，乐呵呵起身拍了拍赵营长， “小赵啊，你瞧这是谁。” 肖卫东转身肩膀便挨了一拳，赵营长激动得眼圈泛红， “你小子，老子还以为你牺牲了，害老子白伤心这么久。” 他看到肖卫东的第一眼就猜想到这人一定是出秘密任务去了，所以很有分寸地没再问。 其他都不要紧，只要好兄弟完完整整活着回来就好。 肖卫东脸上也满是激动，眼尾处手指长的疤痕十分醒目，看得赵营长眼圈又是一热。 “老赵，多亏你了，谢谢。” 赵营长知道他惦记往家里寄津贴的事，笑着拍拍兄弟的肩膀， “咱哥俩说什么谢不谢。” 老领导笑着打断， “行了，卫东才回来，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们哥俩要叙旧出去叙。” 从办公室出来，肖卫东立马出声询问， “老赵，我家里怎么样？” 他在外做任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也不知道妹妹在肖家过得好不好。 赵营长点头， “咱哥俩说好的，无论谁出了事，都要互相照顾，你就放心吧，这些年虽然不知为何你突然失踪，但你那份津贴，我每个月都有按时寄去你老家。” 即便知道津贴已经寄回了家，肖卫东紧绷的脸色依旧未曾缓和。 他十六岁去了部队，和妹妹在肖家的日子属实算不上好，也不知道他走了，妹妹过得怎么样。 他之所以每个月都往家里寄津贴就是希望肖家对妹妹好点，他不指望津贴能给妹妹用，只要肖家保证妹妹吃饱穿暖等着他回去就行。 可隐隐察觉的不对让肖卫东惴惴不安，他懊悔自己出任务时太匆忙，没时间好好安排一番，以肖家人对他们兄妹俩的态度，肖卫东不敢去想妹妹过的什么日子。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赵营长纳闷道， “想什么呢，放心吧，津贴你家里人都收到了，你那妹妹肯定好好的。” 肖卫东摇头，朝赵营长道出心中的顾虑和猜想， “出任务前我就隐隐察觉卫红和我可能不是肖家人亲生，查了一半查到我小姑头上。 原以为我和卫红是小姑婚前所生，可想来想去还是不对，我俩和肖家人长得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赵营长表情凝重起来，忽地想到几个月前找到冯成老巢时匆匆一面的女孩。 他那时就觉得女孩长得很眼熟，如今看到肖卫东，赵营长霎时恍然，可不得眼熟嘛，那女孩的眉眼和肖卫东长得有八九分相似。 “卫东，我好像遇到你妹妹了。” 肖卫东神色一凛，眼神随着赵营长的话逐渐变得冰冷。 待赵营长将能透露的都说完，肖卫东重重一拳锤在桌上。 男人竭力压制着怒火，脸部肌肉隐隐抽动，哑着声道： “我们不是肖家亲生就算了，没想到肖家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和拐子团伙有牵连。” 他噌地站起身，拿着地上的行军包就要走。 “欸，你等等，我给你找辆车。” 赵营长快步跟在他身后，肖卫东一看就是坐了几天几夜火车，眼里的红血丝都快布满眼球，再开几个小时的车太危险了。 赵营长这边抽不开身，但还是给力地安排了司机和吉普车。 吉普车飞驰，路上雪花溅起，在肖卫东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司机将车开得飞快。 “肖营长，到县城还要两个小时，你休息一会吧。” 警卫员关切开口。 肖卫东揉了揉疲倦的眉心，仰头靠在车座上闭眼假寐。 令人胆寒的视线总算消失，警卫员和司机同时松了口气。 警卫员摸了摸汗毛竖立的胳膊，心里打鼓。 也不知道肖营长失踪这几年干什么去了，身上这煞气重得让人心慌。 第118章 竟然一直在她身边 “唐公安，能不能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拜托了。” 一进审问室没有几个小时出不来，林淑华实在等不了那么久。 唐公安面色有些为难，恰好这时公安局有电话进来，她看了眼手表道， “我去接个电话，最多给你十分钟。” 她朝一旁的公安使了个眼色，那公安立即将肖美珍右手手镯铐在椅子上，而后站在距离两人不远处，以保证肖美珍出不了乱子。 林淑华千恩万谢，又让林小蕊坐远了些，这才看向一直沉默的肖美珍。 “你都要蹲号子了，还不打算说吗？我闺女在哪里？你把她卖到了哪里？！” 林淑华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她不敢去想大闺女被肖美珍卖到了哪里，难道她还要再过一次上辈子暗无天日，毫无希望寻找闺女的日子吗？ 林淑华心中泛起绝望。 肖美珍嘴角带笑，笑容挑衅又得意， “你以为毁了我的名声就能逼我开口？” “林淑华，你别做梦了，你那两个杂种从小在肖家干着仆人的活计，吃不饱穿不暖，给我端茶倒水，就像血包一样源源不断给肖家供血。” “我肖家有今天，他俩还真出了不少力，你没白生这两个畜生。” 林淑华狠狠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整个人愤怒颤抖。 她深深呼吸，竭力压制心中怒火，公安局里不能打人，肖美珍这是在故意激怒她，她不能上当。 林淑华低头喘气，抬头的瞬间没错过肖美珍眼底的算计。 她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 “你以为我真是今天才知道王天赐王姗姗这两个贱种不是我亲生吗？” 肖美珍嘴角的笑僵在脸上，脱口而出， “你早就知道了！” 可一个小时前，林淑华明明…… 肖美珍顿时明了，她咬牙切齿， “林淑华，你可真会装啊。” 林淑华轻哼， “我再会装也是被你和王有才那贱人逼的，哦对了，想不想知道王有才是怎么死的。” 没等肖美珍说话，她接着开口， “是不是纳闷为什么今天只看到了王姗姗？” 肖美珍不是没有发现儿子不在，只是混乱的现扬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听到林淑华的话，她心中蓦地闪过不安， “你想说什么？” 林淑华很乐意看到她不安的样子，她的声音一低再低，只供她和肖美珍两人听到。 “王有才是被他亲儿子杀死的。” “哈哈哈，肖美珍，没想到吧，你生了个杀人犯儿子，你那老情人竟然是被自己亲儿子一剪刀捅死的。” 肖美珍下意识想挣脱，但手腕被死死锁住，她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喘着粗气， “不可能，你别想骗我。” 林淑华挑眉， “你儿子还关在大牢里，等你进去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你们母子好好在大牢里团聚吧。” “你们两个畜生算计我，算计我的孩子，王有才那贱人还想卖了我小闺女给王天赐那杂种铺路，我呸，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不成。” 她看着肖美珍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畅快， “要不是我故意引导，王天赐那傻子怎么可能有胆子去赌，你知道的，赌徒输红了眼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王有才的身子早就破败不堪了，王天赐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很轻易就杀了亲爹。” 肖美珍胸膛剧烈起伏，两片香肠嘴都在颤抖，林淑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刺激， “哦，还有王姗姗，你知道我把她嫁给了谁吗？” “县城的钱家，你在县城过惯了好日子，应该听说过钱家吧，啧啧啧，那钱老四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生坏种，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样的人才，和王姗姗正好能配一对。” “不过这事不能怪我，谁叫王姗姗和你一样，贪图享乐，只想过县城里的好日子呢。” “那钱老四不仅好色，更是连亲妈都打，你说，王姗姗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吗？” 随着她一字一句，肖美珍的情绪明显到了临界点，林淑华看准了她空闲的那只手，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便闪身躲开。 肖美珍被禁锢在凳子上，拼命用自由的左手去抓挠林淑华，嘴里嘶吼着， “贱人，林淑华你个贱人！” 时刻注意这边的公安同志立马上前，双手将肖美珍死死按住，并将她挥舞的左手又铐了起来。 肖美珍双手被禁锢，脸红粗脖子朝林淑华破口大骂。 她像是被刺激狠了，精神变得疯疯癫癫， “你以为报复了王家人就能报复到我吗？” “你做梦！我只是生了那两个孩子，没养过他们一天，更没有感情，你报复不到我。” “更何况你以为你那两个杂种就过得有多好吗，你和肖卫东不愧是俩母子，都是一样的心机深沉，要不是那死人越来越难管教，我还没打算把他送去部队，不过现在没准儿早就死了吧。” “哦对了，还有肖卫红，我本来打算把她卖给老鳏夫收一笔彩礼的，多亏了我好心，没把肖卫红卖给鳏夫，把她卖给了拐子。” “你不知道吧，冯哥可是专门做拐子生意的，他那里的年轻姑娘都会被送去大山里当媳妇，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永远别想逃出来！”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用吼的，吼得脖颈青筋暴起，眼球突出。 肖美珍很得意，视线死死盯在林淑华脸上，她要看到林淑华悔恨痛苦的表情。 却没想到林淑华不仅不痛苦，反而怔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闪过巨大的惊喜。 她旁边那死丫头倒是神情惊恐，但也仅仅只过了一秒，脸上也出现如出一辙的惊喜。 “卫红，卫红，肖卫红！” “和小蕊相似的眉眼，和大闺女差不多的年龄，还有个在部队的哥哥！” 林淑华喃喃自语，肖卫红那张脸清晰浮现在她眼前。 她眼中逐渐蓄起了泪，她的大闺女，竟然一直在她身边！ 林小蕊俨然也猜到了卫红的身世，她一把抱住妈妈，止不住地掉眼泪， “妈，卫红姐就是大姐对不对，我们找到她了，原来大姐一直在我们身边！” 肖美珍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见林淑华母女俩转身就跑。 她刚想开口，登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林淑华母女和那男人擦肩而过。 第119章 哥！ “不可能，他怎么能还活着，他怎么不去死。” 肖美珍一双眼死死盯着门口那熟悉的人。 她还记得那年肖卫东被送去部队时年仅十六岁，那时的他还没这么高，身形瘦弱，沉默寡言，但骨子里透出的倔强，不甘和深沉却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孩子能有的。 眼瞧着肖卫东越来越不好掌控，肖美珍害怕他发现自己的身世，便找了门路将他送去了部队，美其名曰为了锻炼他，实则是想给肖家找个免费饭票，每个月既能白白有进账，还能用肖卫红将他拿捏。 可是没想到，短短几年时光，肖卫东竟然脱胎换骨般，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要不是五官没怎么变，肖美珍是断不敢认出他的。 都说儿子像妈，肖卫东的五官和林淑华更像些，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给肖美珍带来巨大冲击。 她害怕这个时候让林淑华和肖卫东相认，眼瞧着林淑华看都没看肖卫东一眼径直往外冲去，肖美珍默默期盼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可下一秒，她的期望落了空，肖卫东只冷冷扫过来一个眼神，在大门关闭的前一秒，男人宽厚的手掌准确无误将门打开，头也没回朝林淑华离开的方向追去。 肖卫东推门而入的前一秒，完完整整将林小蕊的话听了个全，几乎是一瞬间，他便猜到眼前的人，就是他和卫红的亲妈。 至于林小蕊，从她的话来看，应该是他和卫红的亲妹妹，且话中意思卫红早就已经和两人相遇，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相认。 肖卫东来不及思考这么多，脚步匆匆跟在林淑华林小蕊身后，看着两人从快走到小跑最后直接在道路上飞奔起来。 肖卫东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妇女身形纤瘦，原本被笼罩在护耳帽下的短发随风飘扬，明明迎着刺骨的寒风，她却像是不知疼痛般，脚步一刻未顿朝目的地而去。 这一刻，肖卫东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 他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找到妹妹，二则是确定自己和妹妹的身世。 可如今刚到故土，两个问题迎刃而解，真相就在眼前，肖卫东本就剧烈的心竟产生了几分退缩。 这边林淑华已经飞快跑到肖卫红和李秀云做生意的地方，两人此时正在供销社旁边的岔路口。 馄饨鲜香，水雾缭绕，透过白茫茫一片，肖卫红看到了喘着气跑来的林淑华和林小蕊。 她挂起笑容，正要上前打招呼，忽地，周身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这个怀抱熟悉又陌生，是肖卫红每晚睡前都怀念的温暖，但在大街上，冷不丁被抱住，女孩小脸腾地红了。 “干妈，怎么了吗？” 她轻声开口，林淑华却在话落的瞬间将她抱得更紧。 肖卫红能清晰听到干妈胸膛砰砰砰剧烈的心跳，还有她急促的喘息。 紧接着，林淑华颤抖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卫红，卫红，妈的闺女，我是你亲妈啊。” “咔嚓” 是李秀云不小心掰断筷子的声音，林淑华的话让在扬两大一小都懵了。 李秀云想开口问，被喜极而泣的林小蕊拉住胳膊，示意先给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肖卫红呆愣愣被抱着，脑子里回荡着林淑华那句是她亲妈的话，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大脑像是宕机了般，晕晕乎乎，只能任由林淑华牢牢抱住。 就这么一直抱了好几分钟，林淑华才肯舍得将肖卫红放开，只是一双冰凉的手依旧恋恋不舍地半抚上肖卫红的脸颊。 “闺女，这些年你受苦了，是妈太笨了，是妈对不起你，连你就在身边都没发现。” 林淑华哽咽着，泪眼朦胧，目光流连在肖卫红的五官，看着那与林小蕊极其相似的眉眼，她再一次暗骂自己，明明已经发现两个闺女眉眼相似，为什么就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呢。 肖卫红怔愣感受着林淑华小心翼翼的动作，干妈的手并没有真的落到她脸上，肖卫红能感受到从干妈手上传来的丝丝凉气。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仅凭林淑华这珍爱的动作，便足以让肖卫红鼻头泛酸。 她将林淑华的手拉下来，用自己暖呼呼的手去捂热林淑华那双冻得通红的手。 她轻声问， “干妈为什么说我是你闺女？” 林淑华反握着她， “你和你哥，以前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肖家？肖家还有个肖美珍。” 肖卫红诧异瞪眼，她之所以一直没说以前的事，就是不希望再回到那冰冷的肖家，感受过温暖，谁又会喜欢寒凉呢。 见她那表情林淑华什么都知道了， “肖美珍和王有才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搞破鞋，那时我和肖美珍先后怀孕，你们六个月的时候，我不知怎么摔了一跤，早产又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你俩，王有才那畜生却将肖美珍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掉了包。” “这些年我一直将肖美珍生的杂种认作亲生，要不是王有才那畜生露出破绽，我还发现不了这弥天大谎。”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我苦苦找寻的孩子竟一直就在我身边。” “卫红，是妈不对，没有及时认出你来，你可以怪我骂我，但你能认我这个妈吗？” 听着林淑华将这扬阴谋完整摊开，肖卫红早已泪流满面，这些都不能怪妈妈，她也有错，她竟然信了肖美珍的话，一直以为妈妈已经死了，殊不知妈妈为了找她们吃了这么多苦。 肖卫红再也忍不住了，扑进那个贪恋已久的怀抱。 她认真且坚定地喊出声， “妈。” “欸，好，好，妈的乖女儿，妈往后再也不会让吃一点苦了。”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一旁的李秀云也默默抱紧了月牙儿，泣不成声。 只有做了母亲，才能切身体会到骨肉分离的痛。 四个女人哭作一团，惹得不少路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林淑华后知后觉发现她们在大马路上相认有些怪异，反正小摊上的馄饨也已经卖得差不多，干脆收摊算了。 女孩们全都鼻头红红，脸上却个个带着喜色，一边笑着一边收拾。 冒着热气的锅一盖上，眼前瞬间恢复清明，肖卫红刚找到了母亲，心里美得冒泡，正想着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哥，忽地看到街对面站着那熟悉的身影。 肖卫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揉了揉，又揉一揉，这才确定正朝自己走来的确实是哥哥。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肖卫红胸腔内说出不的激动燥热，声音既高兴又委屈地朝男人唤了句， “哥！” 第120章 您……您别哭。 林淑华猛地回头，就见长相和肖卫红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伫立在自己面前，男人低头看她，视线与之对视，林淑华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眼泪再次掉落。 肖卫东亲眼见证了妹妹和母亲认亲的扬面，如今轮到自己，只有手忙脚乱。 “您……您别哭。” 他无措地在身上四处掏，可掏半天也没掏出个啥，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想到随身带手帕。 肖卫东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家妹妹，就见肖卫红已经从兜里掏出手帕轻柔替林淑华擦拭眼泪。 肖卫东尴尬之际，胳膊忽地被人碰了碰，低头一看就见一十五六岁的瓜子脸女孩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哥，我叫小蕊，也是你妹妹。” 林小蕊抬头去看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哥哥，再看他一身板正的军大衣，忍不住冒星星眼。 这才对嘛，她理想中的哥哥应该是这样才对，王天赐那扶不起的破烂货连比都不配和她哥比。 认亲来得猝不及防，肖卫东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僵硬着脸嗯了声。 肖卫东身高体壮，独自推车走在前面，李秀云抱着孩子，好奇的视线一直在肖卫东身上打量，特别是因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 “秀云姐，你看什么呢？” 林小蕊小声问。 李秀云看看肖卫东的手，又将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 “小蕊，你是知道我力气大的，你觉得我和你哥比谁的力气更大？” 干妈现在有了两个乖乖闺女，连她这个干力气活的位置都有肖卫东顶上，往后她在干妈面前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 李秀云暗自和肖卫东比较着，肖卫东虽然比她高一个头，但她自信自己的力气不比他差。 林小蕊笑得无奈，轻声哄人， “秀云姐你是最厉害的。” 李秀云哼哼两声，骄傲得意，看吧，她就知道自己还有点用。 肖卫东五感敏锐，将身后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冰凉了许久的内心忽地燃起星星点点的温暖，让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林淑华一直紧紧牵着大闺女的手，视线落到前方男人宽阔的脊背上。 她的儿子长得这般高大，想来在部队里一定吃了不少苦。 忽地想起儿子眉骨处的伤疤，林淑华心里泛起心疼和酸涩。 肖卫东从始至终都没开口喊过一句妈，但林淑华能理解，她和卫红已经建立了感情基础，卫东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她身边待过，即便他心里有怨念和迟疑，林淑华也全盘接受。 她们娘几个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丢失的那些年，她会一一补回来。 翌日，林淑华带着几个孩子回了趟大队，大队长脑壳痛，但依旧尽责， “你和王家的事我都上报给公社妇联了，领导说了，这种情况一定要保卫女同志的权益，你随时都能从王家离开。” 林淑华直接了当开口， “感谢大队长和公社的领导们，虽然我和王有才没有领结婚证，但我俩这些年也算事实婚姻，为了避免往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请咱公社给开个证明盖个章，证明往后我和我的孩子们与王家再无半分牵连。” “哦，对了，我一双龙凤胎被王有才调包，如今孩子们回到我身边，自然是要跟着我姓，还请大队长一并把证明开了。” 大队长一听林淑华的孩子们找到了，也真心实意替她高兴，顿时也不嫌麻烦了，点头应下，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公社，至于改姓，开完证明你得再去一趟公安局才行。” 与此同时，公安局内，肖美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面前正是一脸决绝的杨振刚。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现在出不去，签了它我们就能离婚。” 肖美珍嘤嘤哭泣， “振刚，我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王有才逼我做的，换孩子，接触拐子，都是王有才逼我做的。” “我知道对不起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咱们不离婚好不好。” 杨振刚就是被她这副样子蒙骗了几十年，再看她这样子只觉愤怒。 “不离婚？我可不想变成鳏夫，肖美珍，你以为自己还能出来吗，拐卖妇女可是要挨枪子的。” 肖美珍彻底绝望了，她哭得几乎快要晕厥，被杨振刚捏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孩子们我会照顾好，丽丽的婚事因为你也黄了，如果你还有点做妈的良知，就别怪我们。” 杨振刚走后，肖卫东打开门进来。 肖美珍还以为杨振刚改变主意又回来了，看到是肖卫东，她脸色一垮，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 “哼，你十六岁就去部队，熬了这么些年，没死还真是命大，不过也多亏了你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才让我们肖家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肖卫东就这么端坐看着她，一直等到肖美珍的语气渐渐弱下去，他才开口， “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到部队，我只怕还没有现在的成就。” “至于我寄回来的津贴，本意是想让你们看在钱的份上对卫红好一点，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不过别着急，这些年我寄回去多少钱，肖家通通都要吐出来。” 他不后悔去部队参军，这些年多少次生死危机他都过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不胜数，特别是眉骨处的这道疤，代表着他这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过没关系，如今不仅找到了妹妹还找到了亲生母亲和小妹，肖卫东觉得值。 风雨过后，往后的日子尽数都是彩虹，不过，肖家人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做的孽，他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第121章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住 范家除了老两口还有两个女同志，怕影响了范家大姐的名声，林淑华决定另外寻找庆祝的地方。 李秀云得知干妈要亲自下厨庆祝，提议道： “干妈，不如去我家吧，恰好我爸这几天出差去了，家里的房间都空着。” 最近事情太多，林淑华这才想起好久没看到李父的身影了，她问， “你爸车学好了？这都开始出差了？” 李秀云说起这个满是对父亲的骄傲， “我爸不仅打得一手好猎，开车也是很有天赋的，现在除了帮领导开车，还能挣点外快，比打猎时轻松多了。” 林淑华听闻也替李秀云父女高兴，她没有拒绝李秀云的好意，点头同意， “行，那今晚就在你家吃饭，哟，这天儿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你和卫红去摆摊，我去买肉菜，记得今天收摊收早一点。” 这顿团圆饭比过年还丰盛，一共十个菜，都是林淑华一手操办，等肖卫东提着东西过来时，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端上桌。 他愣了愣，看着林淑华眼底的期盼和喜悦，喉间梗塞说不出话来。 他和卫红这二十年来，从未被如此珍视过，也从未有人做好饭菜等着他们回家的时候。 肖卫东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有触动，有委屈，还有一点生气。 他将情绪掩饰得很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淑华， “这是买给你和卫红小蕊的，还有……” 他视线看向李秀云和月牙，不知该怎么称呼为好。 李秀云大大咧咧将闺女往膝上一抱，笑道： “干妈说你和卫红都才二十一岁，我今年二十三了，你们就叫我秀云姐吧。” 她低头朝月牙笑， “月牙儿，快叫舅舅和大姨小姨。” 月牙儿这几个月跟着妈妈摆摊，虽说无聊了些，但被养得白白胖胖，性格也愈发开朗活泼。 听到妈妈的话，小月牙扬起脑袋，朝肖卫东几人甜甜一笑， “舅舅，大姨小姨。” 卫红早已经和月牙儿混熟了，弯着眼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高兴应声， “月牙儿乖，大姨明天给你买糖吃。” 月牙最爱吃糖，得了大姨的准话，眼巴巴又看向一脸不适应的肖卫东。 肖卫东手指在裤子上摩擦，在小姑娘看来的时候板脸点头， “嗯，网兜里也有给月牙买的东西。” 这就算是应了叫舅舅的话。 他一个没结婚的男人，和李秀云是要避嫌的，为了不厚此薄彼，所以东西买给了月牙，是一罐子奶粉，还有大白兔奶糖。 月牙儿眼睛都亮了，这糖奶奶以前给她吃过，可好吃了，就是妈妈不让她多吃。 小月牙激动地从妈妈膝盖上蹦下，一颠儿一颠儿跑到肖卫东面前，顺着他的膝盖爬到男人怀里，吧唧一声亲在舅舅的侧脸。 “谢谢舅舅，舅舅真好。” 肖卫东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僵硬得如同石头，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一双手虚扶着小家伙，生怕她摔下去。 林淑华笑得眼圈都湿润了， “看来咱们卫东还挺招孩子喜欢。” 她将网兜里的东西一一递给两个闺女，给林小蕊的是一个新书包，给肖卫红的是一件厚棉衣，给林淑华的是一顶暖呼呼的兔毛帽子。 林淑华感动极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儿子的礼物，每个人的礼物都那般合适，看来肖卫东是花了心思的。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将帽子放好，扬起笑脸招呼孩子们吃饭， “动筷吧，再不吃这菜就凉了，都来尝尝妈的手艺。” 她分别给几个孩子夹了她们喜欢的菜，等到肖卫东时，她犹豫地夹起一筷子带鱼， “向东，你喜欢吃带鱼吗？” 肖卫东脸上看不出喜欢与否，只端起碗接过，轻声道了句谢， “谢谢。” 林淑华再次没从他口中听到妈这个字，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孩子才和她这个妈接触，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她又给肖卫东夹了几筷子菜， “多吃点，在妈面前，不用客气。” 肖卫东端碗的手一顿，没有抬头，低低应声， “嗯。” 这顿饭气氛还算和谐，有林小蕊和李秀云两人说些逗趣的话活跃气氛，一直紧绷着的肖卫东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余光一直在打量众人，见妹妹卫红脸上的笑都没放下来过，性子也比在肖家时活跃不少，心里放松了些。 饭后，李秀云林小蕊自告奋勇去洗碗，留下母子三人在堂屋里说话。 林淑华拿出两瓶黄桃罐头，开了放在儿子闺女面前，笑眯眯哄道， “来吃点罐头，冰冰凉凉的，正是好吃的时候。” 肖卫东没有动罐头，挺着背坐得笔直，一副有话要说的脸色。 林淑华坐下笑问他， “卫东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咱们一家人，不用顾忌那么多。” 肖卫东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成拳， “你是怎么发现王家那两个不是你亲生孩子的？” 他语气算不上多好，甚至带着股生硬和审问，肖卫红吃罐头的手一顿，面露不赞同地看向哥哥， “哥，你不能这么对妈说话。” 双胎连心，她知道哥哥心疼她在肖家过的日子，也知道哥哥心里或多或少对妈都带了些责怪，但这一切都不是妈的错，妈也是受害者，她已经尽力在寻找自己和哥哥了。 肖卫东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强硬了，但他确实是生气的，生气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和妹妹，早点找到妹妹也好，卫红就不用差点被肖美珍卖掉了。 林淑华安抚地拍了拍肖卫红的手， “没事，妈没觉得不舒服，卫红卫东，我是你们的妈，往后咱们一家人还要过一辈子，妈不希望你们在亲妈面前还要掩饰情绪。” “无论你们在我面前是高兴，是愤怒，还是抱怨和埋怨，我都很欢喜，妈妈和孩子之间，不能有隔阂，妈没在你们身边二十年，妈很愧疚，也希望能好好和你们相处。” 看着触动的两个孩子，林淑华回答了肖卫东的问题， “我是在半年前察觉王天赐和王姗姗不是我亲生……” 她将王有才对待王天赐王姗姗和小蕊的不同态度说出，将一切疑点全盘告知，唯独隐瞒了王有才对她下毒一事，她不想让俩孩子担心。 她身体里的毒素已经全被灵泉水净化干净，今天这顿饭菜也都是用灵泉水做的。 卫红的瘦弱营养不良，卫东的疤痕和身上的暗伤，都是她心中的痛，往后有灵泉水的滋养，两个孩子的身体一定会更好。 肖卫东在听完林淑华的一番话后五味杂陈，他心里虽不好受，但更多的是不甘和隐隐埋怨， “为什么当初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住。” 如果他和妹妹没被调包，如果有妈妈在身边，那他和妹妹这些年受的苦和白眼，是不是会少很多。 第122章 对不起……妈 他说完就后悔了，死死抿唇，将头埋得极低，害怕看到林淑华受伤的表情。 肖卫红当即便哭了出来，她一把攀上哥哥的手臂， “哥，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妈也很不想我们被调包，她也很辛苦。” “对不起……我不是在责怪您。” 肖卫东低着头道歉。 林淑华红着眼圈摇头，探出身子将两个孩子的手握住， “卫东说得对，是妈没有保护好你们，如果妈当时能有力气看你们一眼，妈绝对不会认不出你们。” 她难产加上早产，拼了一条命将两个孩子生出来已经是极限，在听到孩子哭声的那刻，林淑华便彻底晕厥过去，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王天赐和王姗姗。 肖卫东沉默地听完所有事，目光一直停留在覆盖着自己手背的粗糙手掌上。 妈掌心的茧比他的还厚，这些年应该受了不少苦吧，可他却还在埋怨她没护好自己和妹妹。 这一刻，肖卫东的内疚达到了顶峰，他嗓音干涩哽咽，抬头，红着眼看向林淑华，凸起的喉结滚动，肖卫东开了口， “对不起……妈。” 林淑华终于听到她期盼已久的一声妈，顿时喜极而泣，上前抱住两个孩子， “往后妈会好好爱你们，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待情绪平缓下来后，肖卫东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烫，不敢再去看林淑华。 林淑华和闺女相牵的手一刻不想松开，看着儿子悄悄红透的耳根，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没戳穿，笑道， “你们愿意改成和我一个姓吗？还有户口和粮食关系，愿意转过来吗？” 肖卫红急切点头，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妈妈。” 要不是习惯了卫红这个名字，她还想连名字一起改掉。 肖卫东想了想道， “我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在部队，卫红的还在肖家，明天我就去把卫红的户口要过来。” 林淑华想要跟着孩子们一起，被肖卫东拒绝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怕肖家人闹。 林淑华从俩孩子口中得知肖家人以往如何待他们，心里对肖老头和肖老太恨得牙痒痒，户口和粮食关系要转，肖家人也别想轻易逃脱。 翌日，肖卫东只身去了肖家所在的地沟子大队，还没走到肖家门口，便见门口围了不少人，院子里还有撒泼骂人以及肖母低声下气的声音。 闹事的正是杨家人，杨父杨母特地带了亲戚朋友上门找肖家要个说法。 “天杀的老肖家，你们生的好女儿，现在蹲了大牢，害得我儿子成了家属院里的笑柄，我儿杨振刚多好的人啊，老实本分一个月拿不少工资，全都花在那个该死的肖美珍身上，可那贱人现在却害得我儿在厂里彻底抬不起头来。” 杨母一把鼻涕一把泪朝围观的村民哭诉，委屈得直拍大腿， “大家伙给我们评评理，当初要不是肖家大姑上赶着求我们，我们家振刚一表人才，怎么会看上肖美珍那样的货色。” “现在我们家被肖美珍害惨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肖家必须要给我们赔礼道歉。” 记住本站: 肖美珍被抓的事早在大队里传开了，大家伙都没想到回村一向光鲜亮丽的肖美珍背地里竟然还干拐人的勾当。现在大队里出了个劳改犯，毁了整个大队的名声，大家伙纷纷唾弃起肖家来。 肖父肖母本就理亏，迫不及待想息事宁人，肖母上前朝杨家人赔笑， “亲家，这事确实是美珍不对，俩孩子也离了婚，我们家美珍也受到了惩罚，你看这事要不就算了？” “当然，振刚吃了亏，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这样吧，杨家给的彩礼我们全部退还，另外再给你们二十块钱，你看行不行？” 当初杨家的彩礼不过十块钱，将近二十年过去才翻了三倍，杨母自然是不干的。 她呸了声， “三十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家振刚一个月工资都比这多。” 肖母愁眉苦脸， “那你看要多少才能消气？” 杨母转了转眼珠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周遭人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家庭啊，开口就是一百块，他们乡下人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不过想到肖家还有个在部队拿津贴的肖卫东，大家又释然了，听说肖卫东那孩子每个月都寄津贴回来，肖家没准还真能拿出一百块钱来。 肖父肖母见杨家人不容置喙的模样，老两口互相对了个眼神，想要送走杨家这些个煞神，看来不得不出点血了。 小院内安静了良久，久到杨母没了耐心，肖母这才露出心痛的神色，不情不愿地点头， “行，一百就一百，可咱们说好了，给了这一百，往后你们杨家再也不准来闹事。” 杨母瘪瘪嘴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来。” 肖母心痛地从屋里拿出一百块钱，正要递到杨母手上，忽地，人群后传出一道男声， “肖家人没资格用我的钱，你们肖家又是卖我妹妹，又是包庇肖美珍未婚先孕换孩子，真是好大的脸啊。” 记住本站: 第123章 得了脏病 待看见肖卫东那张比几年前愈发成熟的脸后，肖老太心里一咯噔，心虚得不敢直视肖卫东， “你……你怎么回来了？” 肖卫东冷笑反问， “我不能回来？” “还是你们不想让我回来？” 肖老太尬笑两声，干巴巴道， “怎么会，回来好，回来好。” “我妹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肖卫东直入主题，迫不及待戳穿肖家人丑陋的嘴脸。 果然，一听到肖卫红，肖父肖母脸色齐刷刷一变，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让对方开口圆谎。 肖卫东可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朝屋里喊了两声，根本没看到肖卫红的身影，他凌厉的视线直直朝肖家父母射去， “你们把我妹怎么了？！” “为什么没人出来，大家伙最近有看到我妹妹卫红吗？” 肖家父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围观的大队众人似这才发现肖卫红确实好久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大家伙纷纷摇头， “我们好几个月没看到肖卫红了。” “我家闺女还在念叨呢，说肖卫红答应和她一起编花绳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上次见到卫红好像还是在河边洗衣服，那丫头瘦得骨头都凸出来了，看着心疼得很。” “哎，也不知道老肖家是怎么养孩子的，咱们大队可没人把闺女养成这样，造孽啊。” “卫东啊，你这次回来可得好好照顾你妹妹，肖家人真是……” 大家伙说着说着摇头叹气，对肖家人的感观更差了。 肖老太被说破防，红着脸朝围观众人怒骂，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哪只眼看到我老肖家虐待肖卫红了？没有就不要胡说！” “不就是做点家务干点活嘛，哪家姑娘不干活的？咋地，你们自个儿家就是正常，我老肖家就是虐待？！” 谁能忍受自己无辜被骂，当即便有人站出来呵斥肖老太， “有本事把孩子叫出来对峙，卫红莫不是被你们卖了？要不然大家伙怎么好久没看到她。” 肖老太脸上飞快闪过心虚，说话也磕磕绊绊， “你放屁，肖卫红那死丫头是被……是被接去县城过好日子了。” “对，美珍说要在县城给她物色婆家，有这么好的姑，这两死孩子还不知道感恩，真是一对白眼狼。” 肖卫东不想再听肖老太狡辩，他上前一步，站在院子中央，气沉丹田，让在扬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到他的声音， 记住本站: “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找我妹妹的，大家都知道肖美珍涉嫌拐卖妇女被抓进了公安局，今天我就告诉大家，被肖美珍拐卖的人，就是我妹妹卫红！” “嚯！”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伙知道肖家人不是好东西，可再怎么也没想到肖美珍竟然心狠手辣到卖自己亲侄女。 “难怪肖老太这么心虚，原来肖家人恶毒到连亲孙女都能卖。” “往后大队里的闺女都要离肖家远一点，指不定一个不注意就被肖家人拐走卖了。” “卫东啊，赶紧把你爷奶抓走吧，咱们大队可不能有拐子生活，多危险啊。” 肖卫东面色沉重，双眸含恨怒瞪肖家老两口， “我每个月寄钱回来，不求你们待卫红有多好，只求让她吃饱穿暖，可你们是怎么对待卫红的连外人都看在眼里。” “这次要不是卫红聪明运气好，说不定就真被你们得手了，肖美珍已经认罪，你们两个也别想逃脱。” 肖老太被他骇人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肖老头咽了咽口水，将肖老太往身后一扒拉，指着肖卫东鼻头大骂，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爸早死，你妈生下你们就跑了，是我们老两口和你大姑辛辛苦苦将你们兄妹俩养大。 为了你的前程，你大姑舔着脸求人把你送去部队，现在你当上了军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肖卫东啊肖卫东，你真是能耐了，当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还敢来抓亲爷亲奶。 来，你抓啊，把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都抓去蹲笆篱子，反正我俩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死在牢里算了，就是不知道你的良心痛不痛，对不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肖老头玩得一手好心机，用痛哭流涕和道德绑架来要挟肖卫东。 肖老太被自家老头子一推，当即意会，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肖卫东就这么看着两人做戏，这两人还没察觉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想用亲情绑架他，真是可笑。 肖卫东抬腕看了眼手表，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你不提肖老大我还没想起来，你们确定肖老大是我和卫红的亲爹？” 肖老头警觉起来， “肖卫东，你现在连亲爹都不认了吗！” 肖卫东点头，待人群传出一阵轰动，紧接着开口， “我和卫红根本不是肖家的孩子，作甚要认肖老大这个爹？” “嚯~!”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大家今天本来只是想吃肖家和杨家的瓜，没想到这瓜是一茬接着一茬啊，根本吃不完。 “你胡说什么！” 肖老头气急败坏。 肖卫东嘴角的讥讽更甚， “肖家确实有一对龙凤胎不假，但不是肖老大的孩子，是肖美珍未婚先孕生下的杂种。” “和肖美珍搞在一起的，是肖家大姑婆家的侄子，也就是我的生父，这两个人渣乱搞不说，还害得我妈难产生下我和卫红，我妈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我们兄妹便被肖美珍和王家人掉了包。” 记住本站: “这些年里，我们兄妹在肖家吃苦受累，而我妈被蒙在鼓里替仇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如今一切真相大白，王家人死的死残的残，肖美珍和亲儿子只怕已经在牢里相遇了。” 真相带给众人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有人似这才想起肖卫东出现的第一句话，便早已将真相赤裸裸告诉了众人。 和肖家老两口周旋，不过只是为了让众人更清晰看清楚肖家人丑陋恶心的面目而已。 然而肖卫东的话还没说完，他再次抬腕看了眼手表，直接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大家想知道肖老大为什么早死吗？” 有人疑惑，“肖老大不是掉河里淹死的吗？” 肖卫东摇头， “下河摸鱼都敢，又怎么可能不会水呢，淹死不过是肖家为了掩饰丑闻故意说的。” “肖老大真正的死因，是和男人乱搞，得了脏病！” 记住本站: 第124章 共犯 这无疑是今天最重磅的消息，大家伙惊得眼球都差点掉出，每个人的嘴都张得无比大。 什么？肖老大喜欢男人？ 什么？肖老大是得脏病死的？ 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清楚，可连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以消化呢。 不怪众人接受不了，就连和肖家做了几十年亲家吃瓜吃得正香的杨振刚父母同样也接受不了。 再看肖父肖母，两人像是被雷劈了般，呆愣愣伫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肖父率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上前就要推肖卫东， “胡说八道，简直胡编乱造！” 就他这点速度，肖卫东要是被他推倒岂不是白白在部队训练这些年，他一个闪身躲开。 肖父没推到人，指着他鼻子大骂， “别以为你在部队呆了几年就能胡说，公安办案都要讲究证据，你没有证据胡乱造谣，我可以去公安告你，让你连部队都回不去！” 他以为这样说肖卫东便会害怕，谁知肖卫东脸色都没变一下，不急不缓开口， “别急，证据马上就到。” 肖老头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发慌，肖老大是他们老肖家的耻辱，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和老婆子做了太多事掩盖，绝不可能就这么让肖卫东戳穿。 他一边大骂肖卫东白眼狼，一边伸手驱赶周围围观的村民以及杨家人。 肖老太回过神来也跟着赶人， “看什么看，去去去，都赶紧回去，肖家不欢迎你们。” “肖卫东那白眼狼就是乱说，他纯属造谣，我们是要报公安抓他的，都别看了。” “亲家，你们也先回去吧，赔偿的钱我们明天亲自送去县城。” 可任凭肖父肖母口水都说干了，围观众人依旧一动不动，开什么玩笑，这种千载难逢的瓜要是不吃明白，他们晚上都睡不着好嘛。 杨家人也早就忘了此行的目的，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被肖母吆喝的时候大手一挥， “别管我们！” 肖父肖母见实在赶不走人，眼珠子一转，便想采用怀柔政策。 肖母泪眼婆娑上前， “卫东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咱们就不能好好商量吗？” 肖卫东嗤笑， “你们卖卫红的时候没想过今天吗？” 肖母还想再说，就在这时，小院传来声音，人群出现一个缺口，就见林淑华带着好几个公安前来。 林淑华骑车冻得脸通红，一下车便冲到肖卫东跟前攀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 “卫东，肖家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记住本站: 肖卫东反手扶着她，有些无奈， “您怎么来了？不是说我自己可以处理嘛。” 林淑华面露关心， “唐公安通知我肖美珍认罪了，我越想越不放心你一个人，军人这层身份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软肋，我怕肖家人道德绑架你。” 肖卫东心里暖融融，见她整个人冻得哆嗦，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戴到了林淑华身上。 肖母还是第一次见林淑华，垮着脸问道， “你谁啊？你和肖卫东什么关系？！” 林淑华一把将儿子拦在身后，照着肖母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说我是谁，我是卫东卫红的亲妈！” “你们肖家都是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一双儿女被你们蹉跎成什么样了，还有脸问我是谁！” 肖母被打蒙，当即便要龇牙咧嘴上前和林淑华扭打，可她还没动作，便被两个公安同志押住， “你们是肖美珍父母吧，肖美珍已经认罪并将所有事说出，你们涉嫌共同犯罪，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肖父肖母剧烈挣扎大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肖美珍一个人做的，放开我们。” 众人目光从震惊转变为鄙夷，真是蛇鼠一窝，连亲闺女都能出卖，肖家人也是毫无底线。 肖卫东这时开口， “请等等，我这边还需要肖家人拿出户口本和卫红的粮食关系，还有我这些年寄回来的津贴，肖家人一分都别想拿到。” “另外，我的证据和证人已经在路上，还请稍作等待。” 唐公安跟着林淑华来一方面是为了捉拿肖父肖母，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肖卫东的身份做某些事不方便，还需要公安出马。 如今听肖卫东已经找到了证据和证人，唐公安不禁在心里点头，看来即便没有公安出马，肖家人今天也讨不到好。 有了肖美珍的供词，再加上肖卫东的证据和证人，肖父肖母共犯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没过多久，搜查的公安便将肖家所有家底和肖卫红的户口以及粮食关系凭证找到。 肖卫东这些年光是津贴便寄回来一千四百多，还不算上票据，但肖家的存折上仅剩一千不到，可想而知这些年肖家人靠着吸卫东卫红兄妹俩的血过得有多滋润。 林淑华看着肖家的青砖大瓦房，看着屋里崭新的木头家具和显眼的水壶脸盆，她气得胸腔发胀，只恨刚才没多打几下。 肖卫红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凭证当扬给了肖卫东，至于存折里的钱，还要去公安局登了记才能退还。 大队长姗姗来迟时，林淑华已经进了肖家的屋子开始搜刮，既然这屋里所有东西都是用她儿子津贴买的，那凭什么不能收走。 至于不好带走的，她便当扬让看热闹的村民挑走了，连一个背篓一条板凳都没放过。 肖父肖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被“洗劫一空”，两人差点昏死过去。 肖母大喊， “老天爷哟，还有没有天理了，军人和公安一起欺负老百姓喽，我要告状，我要把你们都告了！” 记住本站: 大队长眉心突突直跳，他搓着手朝唐公安道： “公安同志，这里边是不是有误会，肖美珍不是已经被抓了，怎么还要抓人？” 唐公安眼神凌厉， “公安办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大队长还想再说什么，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大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气派的汽车，忍不住上前观望。 车门打开，就见两个身穿军装的军人下车，他们身后站着两个男人。 肖父肖母看到这两人顿觉天都塌了，暗道不好，肖家隐藏最深的秘密，这次怕是瞒不住了。 肖卫东上前， “洪老四，方大夫，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洪老四本就紧张，再看到这么多公安，直接腿软了，他哭丧着脸， “军人同志，公安同志，我可没有乱搞关系，当年我确实和肖老大玩得好，但自从知道他喜欢男人后，我可就再没和他联系了。” 他说起这个语气愤愤不平， “谁知道那人这么变态，我拿他当兄弟，可他倒好，他想强上我，给我害怕得两天两夜睡不着觉。” “肖老大对女人没兴趣，不过我可是有媳妇的人，这事你们可千万别告诉我媳妇，我家婆娘可凶得很。” 众人还没从洪老四的话里回过神来，就见方大夫捋着胡须上前， “我是隔壁大队的赤脚大夫，当年肖老大得了脏病，县城的医院不收，是我给看的。” 他回想起那一幕仍旧觉得不堪入目， “肖老大那病真是……我这里都有记录，公安同志你们还是亲自看吧，反正肖家人送到我那里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唐公安接过病例记录，越看脸色越黑，就在众人好奇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的时候，唐公安将记录本一合，朝肖父肖母厉声道： “证人证据都在，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都给我带回去！” 记住本站: 第125章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您不嫌费劲吗，这些都是肖家人用过的，您要是缺我再买就是了。” 林淑华却是不肯扔， “这水壶脸盆都是新的，咱们不用可以拿回去给大队里的邻居，大队长和杨大姐都帮了妈许多，这些东西他们收着也不会有负担。” “还有这煤炉，拿去给卫红秀云摆摊用不是正好，可不能白白让肖家人占了便宜。” 肖卫东见她执着，也就没再劝，从她手中接过这大包小包， “坐车回去吧，骑自行车太冷了。” 林淑华乐呵乐呵便上了车，她不像寻常村里人，对吉普车好似十分熟悉一般，很熟练地爬上后座。 两个证人被唐公安等人带走，车里就只剩司机和警卫员。 警卫员看起来和肖卫东差不多大，皮肤黝黑，咧着一口小白牙笑着打招呼， “婶子好，我是肖营长的临时警卫员，您叫我小张就行。” 林淑华大吃一惊，好家伙，卫东才二十一岁就成营长了？ 待肖卫东上车时，她眼里除了骄傲，更多的是心疼，她从小在大院长大，又怎能不知在这个年代二十一岁升为营长需要多少功勋和努力。 肖卫东看到母亲饱含心疼的眼神怔愣了一瞬， “怎么了？” 林淑华温声道， “儿啊，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肖卫东膝上的手蓦地收紧，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张便连连点头赞同， “婶子你可得好好说说肖营长，他可是我们战区最不要命的，训练不要命，做任务也不要命，每次都是第一个冲在前线。” “不过我们也都好几年没看到肖营长了，上次见面他还是肖连长呢。” 小张似乎还没意识到肖卫东的脸色越来越黑，话痨似的说得开心，直到肖卫东一声呵斥响起， “张志刚。” “到！” “回去写一千字检讨交上来。” 小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蔫巴巴闭了嘴， “是。” 林淑华什么也没问，她仅从小张的只言片语里，就能感受得到儿子这几年有多惊险。 到底是出什么任务，才能连升两级，她早就发现儿子眉尾处那道疤痕了，看起来是新伤。 林淑华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车内一时沉默下来，还是肖卫东率先打破沉默， “明天我就给上面打报告，看能不能改姓。” 记住本站: 林淑华强扯出一抹笑，拍拍他的手， “不要紧，无论你姓什么，都是妈的儿子。” 肖卫东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刚刚被母亲拍过的手背，掌心的伤疤传来阵阵刺痛，他默默攥紧了拳头，避免林淑华发现异样。 吉普车将两人送回了王家所在的大队，林淑华先是带着孩子去了大队长家，招呼一声后，她又去了杨大姐家。 杨大姐正在家缝补衣裳，听到她的声音赶忙乐呵开门， “淑华妹子，这些天不见，你气色好了不少，真好，真好。” 林淑华笑道： “这不是找到了亲闺女亲儿子，高兴的嘛。” 杨大姐早就发现林淑华身后身形高大的肖卫东了，顿时拍手叫好， “哎呦这就是你儿子吧，好好好，真是一表人才，我就说嘛，以淑华妹子你的条件，怎么能生出王天赐那样的畜生。” 她似这才想到说错了话，尴尬地咧嘴一笑。 林淑华毫不在意，从肖卫东手中接过水壶和脸盆，和一床被褥， “杨大姐，这些东西都是从王有才那破鞋家里拿回来的，往后我不在大队里住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 杨大姐哪里会嫌弃，水壶脸盆看着都是新的，被褥也都是干净的，这些东西放在供销社可要好些钱，更别说工业票，那是乡下人极难弄到的东西。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淑华妹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她双手揉搓着从肖卫东手里接过这几样，笑眯了眼留饭。 林淑华摆手， “不了，我家小蕊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得去县城照顾她，这次回来是来拿我爸妈牌位的。” 杨大姐连连点头， “那你快去。” 父母的牌位其实都被她放进了空间，可总要找个理由拿出来。 肖卫东跟着她走进王家小院，看着破败的院子和低矮逼仄的土坯房，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酸楚又痛苦。 他几乎可以想象妈这些年在王家过的什么日子，卫红说得对，妈已经够苦了，他没理由再去怪她。 肖卫东垂落在腿侧的拳头紧握，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让妈过上好日子，可想到右手上的伤，他又垂下眼眸，他还能有往后吗？ 林淑华抱着父母牌位出来时，肖卫东正低着头， “卫东，想啥呢，来，把你姥姥姥爷抱上。” 还没回过神来，怀里已经被塞了两个牌位，林淑华话中带笑， “晚上给姥姥姥爷上柱香，让老两口知道你和卫红回来了，他俩一定也很高兴。” “嗯，好。” 肖卫东郑重地抱紧了老旧的牌位。 记住本站: 临走时，杨大姐匆匆出来，非要塞给林淑华一只腊鸡， “孩子们回来我这个当婶的也高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往后有时间了回来看看。” 林淑华心中五味杂陈，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煎熬折磨，也有乡亲邻居之间的善意，但林淑华再不愿意回到这里。 往事不可追忆，明日之路光明灿烂。 晚上，一家人齐聚肖卫东新租的小院落，在去京市前，她们一家人暂时住在这里。 林卫红也已经从范家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如今和林小蕊住在一起，姐妹俩形影不离。 堂屋内，林淑华点燃了香烛，叫来几个孩子， “咱们娘几个终于团聚，都来给姥姥姥爷上柱香吧。” 三个孩子站在林父林母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磕头上香。 林淑华泪眼婆娑，她暗自朝父母诉说心中的喜悦， “爸，妈，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女儿终于改变了上辈子的结局，咱们林家再也不会断了香火。” “卫红卫东小蕊都是很好的孩子，往后女儿会好好照顾他们，你们老两口就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记住本站: 第126章 最后一面 林淑华看着他手中两张存折，笑道， “妈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林家。” “你姥爷也是从小参军，战功赫赫，挣了不少家底，可眼瞧着日子好起来，突逢变故，举家下放。” “当初面临下放时，你姥爷为了保全我想用所有家底来换我的安全，可还没开口，老林家便舍弃了他，亲生父母亲自拿来断亲书。” “姥爷觉得我即便留在林家也会被欺负，便将家底藏了起来，带着我和姥姥一起下放。” “可谁又能想到那些人追到牛棚都不肯放弃，你姥姥姥爷没办法，只能将我嫁给大队里最穷的王家，亲眼看着我结婚后，他们终于撑不住，自尽在牛棚里。” 往事明明相隔两辈子，可林淑华说起时仍然止不住的哽咽。 她快速调整好情绪，笑了笑， “妈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咱们林家不缺钱，妈手里还有不少钱，等回到京市就把你姥爷藏的家产找出来，往后咱们一家人都要过好日子。” 肖卫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嗓子堵得难受，倔强地将两张存折塞到林淑华怀里， “这不一样，我是老大，我应该养家。” 他顿了顿，像是接下来的话很难开口，半晌才道， “况且，每家都是妈替儿子管钱，你……你拿着吧。” 林淑华嘴角笑容扩大几分，没有再推辞， “行，那妈就拿着，给你存着往后娶媳妇。” 肖卫东耳朵蓦地红了，含糊两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 林淑华越看越觉得孩子们可爱极了，大儿子是个拧巴缺乏安全感的人，但总会突然冒出可爱的时候。 大闺女暖心但太过懂事，让人心疼，小闺女聪明知分寸却又不失孩子气，林淑华时常瞧见姐妹俩打闹着说些悄悄话，她知道小闺女是想将让姐姐放开性子。 有这么好的儿女，林淑华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幸福。 肖卫东的假期有一个多月，林淑华准备等林小蕊期末考结束便趁着过年前带孩子们回京市老宅。 在这之前，她还得秀云卫红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毕竟小摊一直是这两孩子一起摆的，如果卫红走了，秀云一个人根本撑不起来小摊。 眼瞧着距离过年越来越近，林淑华正想找李父和李秀云商量，却在这时等来了唐公安。 “林婶子，王天赐的判决下来了，过了元旦就要被枪决。” 林淑华惊讶， “这么快？” 唐公安点头， “事件太恶劣，导致县城都有流言传出来，避免影响不好，加快了进度。” 林淑华抿唇，自从儿女找到后，她心中的仇恨仿佛都被幸福抚平了些许，如今听到王天赐即将行刑，她内心宁静，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痛快。 唐公安是知道内情的人，看着林淑华平静的表情，她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 林淑华看出她的纠结，主动询问， “是有事吗？唐公安你尽管说。” 唐公安得了准信这才开口， “王天赐知道自己快要被枪决，想见你最后一面。” 现在唯一不知道真相的只有王天赐，在这个关头他想见林淑华也是正常的。 林淑华没有立即同意，她即便去见王天赐也只会是去告诉他真相再奚落一番，断不会因为可怜同情他。 唐公安见她犹豫，并没有强求，只道， “距离行刑还有一周，婶子你可以慢慢考虑。” 唐公安走后，肖卫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林淑华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怎么没声儿。” 肖卫东一双眼紧紧盯着她， “你要去看他吗？” 林淑华摇头， “不去。” “为什么？” 肖卫东语气急切， “毕竟这二十年里，他才是你的儿子。” “你不心疼吗？” “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林淑华可算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了，她没好气上前，一巴掌拍在肖卫东胳膊上， “你小子，你是在审犯人还是在跟妈说话呢！” 肖卫东垂眸，认错道歉， “对不起。” 林淑华拉着他坐到了灶孔前，灶孔里的木柴炸裂，噼啪作响，林淑华顺手又添了块木柴进去， “在不知道真相前，我确实将王天赐王姗姗当做亲生孩子看待，但自从知道王有才和肖美珍下作的手段，我便再也忍耐不了那两个杂种的恶习。” “我以前不是没纳闷，为什么同样是从我肚子里出来，小蕊的性子和那两杂种完全不一样，现在看来，那两杂种一定是遗传了王有才肖美珍所有丑陋的一面。” “我恨那两杂种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见他，不过王天赐行刑那天我肯定是要去的，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肖卫东就这么一直沉默听着她说话，直到空间再次安静下来，锅里诱人的香味飘至鼻尖。 良久过后，他突然开口， “你去吧。” “什么？” 林淑华都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去看王天赐，去告诉他你不是他生母。” 林淑华一顿，想也没想便点头， “行。” 只要能让这小子有安全感，她便去骂一骂王天赐。 王天赐行刑当天，林淑华谁都没告诉，独自前往刑扬，亲眼看着王天赐被押着跪在空旷的刑扬中央，那一刻，两人的视线汇聚，王天赐眼底滔天恨意像是想拉着她一起。 枪响的那一刻，林淑华笑了，积了两辈子的仇怨，今天终于了结。 哦对了，还有王姗姗。 不知是谁将王天赐被枪决的事传给了王姗姗，她被吓得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 翻身吵醒了身旁的钱老四，男人不耐烦地伸出巴掌，却被王姗姗带着摸上小腹， “志远，我做噩梦了，你看看孩子有没有被吓到。” 钱老四想敷衍了事，可摸着摸着来了感觉，一个翻身。 王姗姗惊呼拒绝，但阻止不了正在兴头上的钱老四。 她本就因噩梦疲累没休息好的身子哪里经得住钱老四这么造，只觉得小腹一紧，一股暖流流出。 “啊！我的肚子！” 王姗姗的惊叫响彻整条小巷。 第127章 分别 “怀孕还没三个月就那啥，也算是她的报应。” 林淑华听李秀云说起时仅仅感叹了这一句。 李秀云瘪嘴， “也不知道王姗姗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话题就此打住，眼瞧林淑华等人就快要进入火车站，李秀云的双眼又逐渐变红， “干妈，小蕊，卫红，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可咋办啊，呜呜呜。” 她一个一米七大高个，手长脚长，双手一张直接将面前三人团团环抱住。 林淑华哭笑不得，她鼻尖也有点泛酸，李秀云性子大大咧咧，李父又时常不在家，她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可别被人骗了。 可京市一切都还没打点好，李父那边也需要闺女陪伴，李秀云也需要摆摊挣钱，她不能自私地将人带在身边。 面对呜呜哭泣的李秀云，林淑华笑着替她抹去眼泪， “都当妈的人了，坚强一点，哭一会可就不能再哭了，你瞧你一哭，月牙都在瘪嘴了。” 李秀云抹了把泪回头一看，就见如树干般笔直僵硬的肖卫东怀里，小月牙瘪着小嘴，鼻头红红，见妈妈转头过来，小家伙哇呜一声哭出来。 肖卫东抱孩子的姿势本就僵硬，如今月牙一哭，他更是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将小家伙递还给李秀云。 小小的月牙儿可能也感受到了分别的氛围，伸出小手要林淑华抱， “呜呜呜，奶奶别走。” 林淑华心口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月牙儿可是她第一个孙辈，她是付出百分百心疼的。 她抱着月牙轻哄， “乖月牙，等奶奶把一切都打点好就接你和妈妈过来好不好，到时候奶奶带咱月牙吃京市各种好吃的。” “嗯嗯，好。” 月牙儿抹着眼泪还不忘应声，只是一想到好吃的，小家伙嘴角便有亮晶晶的水渍溢出。 原本伤感的气氛被小家伙这么一打岔倒轻松了几分，林淑华笑着捏捏月牙的鼻头，将她塞到李秀云怀里， “你这孩子心眼大，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记得和别人相处时要多留两个心眼，不要被人诓了去。” 李秀云连连点头， “放心吧干妈，我记着呢，我会好好挣钱的，干妈你等我挣钱去京市找你。” “小蕊，卫红，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照顾好干妈，如果有人欺负你们，记得发电报告诉我，我一定赶过来替你们教训他！” “嘟嘟。” 鸣笛声在姐妹三人的拥抱中响起，分别来临之际，大家十分默契地止住眼泪，挂起微笑，让离开显得不那么伤感。 林淑华看着强颜欢笑的干闺女，在最后一刻朝她低语， “我在范奶奶家里留了个水壶，里面装了对身体好的水，一定记得每天喝。” 李秀云重重点头， “好。” 一直到上了火车，林小蕊林卫红的情绪才稍有缓解，为了让母亲和妹妹们休息好，肖卫东托人买了卧铺票。 一家人坐在下铺床上，似要透过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李秀云母女。 林淑华叹息一声，拿出水壶来给俩孩子倒水，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等咱们在京市安顿好，到时候再把你们秀云姐和月牙接来也更方便。” “这也是你们秀云姐自己的选择，她还要为月牙将来做打算，小摊生意不能落下。” 林卫红点头，一杯灵泉水下肚，她只觉忧郁伤感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已经把馄饨和肉馅的做法都精确写好给秀云姐了，她也已经能做得七七八八，一定可以把小摊开起来的，就是一个人要辛苦很多。” 摆摊这几个月来，林卫红自己就赚了将近六百块钱，林淑华让她自己收着。摆摊虽然赚得多，但辛苦也是成倍的，往后只有李秀云一个人做，林卫红不免担心。 林淑华感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秀云到底只是干闺女，亲生父亲还在世，她不可能像对待亲女儿一般对待她，何况李秀云自己也需要立起来，往后月牙也只能依仗她这个娘。 林小蕊却没有那么担心李秀云，她觉得秀云姐虽然没心眼，但身上自带一股韧劲，肯定不会被一时的困难打倒的。 她反倒是有些担心京市的生活，毕竟从一个已经习惯的环境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安。 她看了眼母亲，开口询问， “妈，你说我能跟得上京市的教学吗？” 她这个期末虽考了年级第一，但县城的教育和首都自然不能比，万一自己到了京市跟不上进度…… 林小蕊只觉头顶压了一座巨山，虽说姥爷平、反了，但人们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难免不会有异样的眼光，她唯一擅长的就是学习了，她不想给林家丢脸。 林淑华知道小闺女心思一向细腻，她轻轻搂着两个闺女， “这还没到京市呢，不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耗自己的精气，无论怎样，妈都会陪在你们身边，咱们一家人共同面对。” 肖卫东坐在几人对面，见妈妈朝自己看来，他悄悄缩了缩指尖，慢慢点头。 火车哐啷哐啷行驶着，几人所在的卧铺隔间暂时还没住满，时间逐渐来到十一点，眼瞧着火车即将靠站，肖卫东拿了饭盒起身去接热水，车上鱼龙混杂，他不放心母亲和两个妹妹，将一切事务都担了去。 等火车靠站时，肖卫东回来了，林淑华打开随身包袱开始热中午饭。 午饭是提前在家做好的卤蛋和包子糖饼，林淑华有意调养孩子们的身体，因此团聚后的每一顿饭都是用灵泉水做的，卫红卫东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正热着饭，火车开始上人，车厢内人流来来往往，肖卫东就站在包间口，一边遮挡人们看进来的目光，一边帮老弱妇孺放行李。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做过这些寻常事了，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他正在一步步捡起身为军人的职责。 熟悉的鸣笛声再次响起，随着火车开始缓慢驶出，一戴着羊绒帽的女孩出现在肖卫东面前。 女孩皮肤赛雪，黑瞳明媚，脸颊两侧的酒窝随着开口说话变得明显。 她拿着车票看床铺上的号码，核对后仰头朝肖卫东抿唇一笑， “同志你好，这是我的位置。” 第128章 多管闲事 女孩手里提着竹编行李箱，看起来有些笨重，林淑华顺便搭了把手，获得女孩一个甜甜的微笑， “谢谢婶子。” 林淑华眼前一亮，呦呵，这女同志笑起来可真好看，两个酒窝甜得醉人。 午饭在这时热好，肖卫东拿了包子糖饼给母亲和妹妹们分，又开始专注地剥鸡蛋，也是一人一个。 一家四口就着灵泉水将午饭吃完。 对面女孩从上车开始便拿着本书在看，待林淑华等人吃午饭的时候，她鼻子一皱，心思从书本转移到味道上。 好不容易等几人吃完，女孩放下书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淑华聊起来。 聊天的内容也很有分寸，女孩甚至率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叫白芷晴，此行是专门去京市找爷爷的。 林淑华觉得女孩挺有眼缘，便也搭了几句话。 得知林淑华等人也是去京市，白芷晴更加热络了几分，也开始和小蕊卫红两个同龄人搭话。 几人说话的间隙，肖卫东紧绷着神经一直在观察对面的女孩。 女孩外形恬静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肖卫东却不敢松懈一丝一毫，曼陀罗同样很美，但剧毒。 话题一直持续到十分钟后，肖卫东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妈，坐了一上午，睡一会吧。” 林淑华没觉得累，也知道儿子警惕心高，虽然她并没有透露隐私，但还是点了点头准备休息一会。 就在这时，白芷晴突然笑了，看着全身紧绷的肖卫东， “你是军人吧？” 肖卫东眉头紧皱，不自觉握紧了双手，身体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白芷晴生怕他动手，连忙摆手道，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她笑容依旧，指着小桌板上放置的水壶， “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这水壶里的味道更浓。这味道清冽像山泉，但又多了一丝清甜和涩，很像是一种药材。” “我和婶子搭话也是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林淑华心神一震，她没想到这女孩嗅觉如此敏锐，仅凭嗅觉就能闻出灵泉水的味道，况且食物和水壶里的灵泉水还是被稀释过的。 在肖卫东的戒备中，白芷晴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学生证， “我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中医，从小泡在药材里，所以嗅觉灵敏了些，还希望婶子不要觉得我没礼貌。” 林淑华放松了些，这女孩家里原来还是中医世家，但灵泉水的秘密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笑道， “我们乡下人，哪里懂什么药材，这水不过加了点山里的野蜂蜜，所以味道甜丝丝的。” 白芷晴微微皱眉，虽疑惑，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笑着道歉， “看来是我判断有误，打扰婶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都没再说话，林小蕊林卫红去了上铺休息，林淑华睡在下铺闭眼假寐，肖卫东身量笔直坐在床位。 对面的白芷晴依旧拿着一本医书，看得认真专注。 忽地，车厢内响起一阵骚动，有人们的惊呼声传来，紧接着，列车员急切的声音就响起， “咱们车厢有没有医护人员，有同志癫痫发作，还请赶紧过来帮忙。” 声音将林淑华几人吵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芷晴快速将书一放，挎着小包脚步匆匆朝车厢前端赶去。 肖卫东回头看了眼林淑华，叮嘱道， “妈，你们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林淑华知道儿子身为军人的责任，连忙点头， “行，你快去看看吧。” 肖卫东赶到时，白芷晴已经在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 看他过来，白芷晴手上动作未停，嘴里吩咐道， “让人群疏散开，把他放平躺在地上。” 她明显是专业的，肖卫东照做，将病人放平躺在地上。 发病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中年男人，男人双眼紧闭，全身肌肉紧绷，有节奏地猛烈抽动，口中还不断吐着白沫。 白芷晴跪在地上，检查病人口中是否有异物，将枕头垫在病人头下，翻身让他呈侧卧位。 男人抽搐越来越剧烈，旁边的家属早已泣不成声，眼瞧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肖卫东想要帮忙按住，却被白芷晴呵止住动作， “别动他，让他自己停下来。” “有毛巾或者手帕吗？” 肖卫东快速从兜里掏出一块棉质手帕，白芷晴挑眉诧异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随身带手帕，待视线触及到他掌心的伤口时，眸色一暗。 她将手帕垫在病人臼齿间以防抽搐咬舌，又问了旁边家属病人的既往史，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答案。 这时，地上男人抽搐逐渐停止，白芷晴再次检查呼吸通道，确定无异物后将人放平，紧接着从包里拿出银针和随身携带的酒精，消毒，分别在病人的十宣穴、耳尖、人中穴等几个穴位点刺放血。 一通操作下来，男人的意识逐渐恢复，中年妇女哭着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感谢白芷晴救命，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纷纷赞扬白芷晴专业善良。 白芷晴叮嘱几句后便跟着肖卫东回了包间，得知白芷晴救了前面癫痫发作的人，林淑华对眼前女孩的好感更甚了。 “白同志，看你年龄也不大，医术可真了得。” 白芷晴正在擦手，闻言笑得酒窝深邃， “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是从小跟着爷爷学了些皮毛，婶子可别把我夸骄傲了。” 她视线落到肖卫东放在膝上的右手上，这只手好像从来都没翻过来过，这男人将掌心的伤疤掩饰得很好。 白芷晴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爷爷从小教导她医者仁心，况且这男人还是个军人。 白芷晴思考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军人同志，你掌心的伤最好找人好好瞧瞧。” 林淑华脸色一变，卫东手上什么时候有伤了？她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她似这才察觉，这段时间以来，儿子似乎一直用左手比较多，从不在她面前摊开右掌心。 “卫东，你的伤……” 肖卫东脸色难看至极，右手紧握，朝林淑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妈，我没事，都是小伤，早就好了。” 白芷晴以为他没当回事，好心劝道， “以你这伤口的深度来看，只怕已经伤到了神经，即便做手术将神经接上，对你以后的训练也有很大影响，我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肖卫东冷冷打断，男人脸色冷厉，眉头皱得死紧，厉声道： “白同志，我的伤和你没关系，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缓和了神色朝表情担忧的林淑华笑笑， “没事的妈，上面已经安排了医生帮我复健，不要担心。” 白芷晴住了口，她撇撇嘴，她敢肯定，这种程度的伤除了爷爷任何人都没把握能完全治好。 她看向这有着两副面孔的男人，心中轻哼， “现在嫌我多管闲事，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129章 后会有期 林小蕊和林卫红也很担心哥哥的伤势，特别是林卫红，她总觉得哥哥这次回来和以往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的哥哥虽然也不爱说笑，但情绪极其稳定，好似所有事在他那里都勾不起半分波澜。 可几年未见，待肖卫东再次回来时，表面上虽没什么差异，但林卫红只比他晚那么几分钟出生，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哥哥的异样。 哥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他的情绪看似平稳，但好似已经快要被压抑到一个临界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 但哥哥从来不在她面前说部队的事，林卫红知道自己不能问，只默默担心着。 晚上，火车上光线幽暗，车轮行驶在铁轨上，发出规律声响。 林淑华让两个闺女睡觉后，看着一直坐得笔直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轻轻拍了拍肖卫东的后背，感受到手下肌肉的僵硬，缓声道， “卫东，这里不是部队，可以放松一点。” 肖卫东却是摇头，他松了好几年，再回来，要从头开始用最严格的要求逼自己早日适应。 林淑华没再劝说，给他倒了杯水， “能和妈聊聊吗？” 肖卫东精神一震，还是点了点头，他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和林淑华走到车厢连接处。 这里距离他们的包间不过几米，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发现。 “能给妈瞧瞧你手上的伤吗？” 林淑华仰头看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肖卫东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的犹豫，林淑华知道自己还没完全被儿子接纳，两人相处的时间着实算不上多，儿子这些年所处的环境也一定比她想象中更糟糕，所以林淑华愿意等，等到儿子能彻底接受她这个亲妈为止。 “真的没事，只是出任务受了点小伤，做完手术已经恢复好了，等回到京市就可以复健。” 肖卫东还是没有将伤口展露在母亲面前。 林淑华心中叹气，却没有显露出来，她笑着，用最温和的语气问， “妈还没问你喜不喜欢部队，我知道当初参军不是你自愿的，如果现在给你一个转业的机会，你会怎么选？” 肖卫东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一时无言，他思索了很久，久到窗外白茫茫彻底变为黑色，这才听肖卫东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会继续待在部队。” 林淑华终于了解了他的想法，温柔地拍拍肖卫东的肩膀， “好，妈支持你所有决定。” 这次她什么都没问，只打了个哈欠招呼， “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肖卫东看着母亲的背影，庆幸她没问到底的同时，微凉的心逐渐被一层暖雾笼罩，直到这个时候，身边完全没了不相干的人，他才终于有了不再是孤身一人的实感。 肖卫东这一觉没有睡沉，火车上鱼龙混杂，妈和两个妹妹都需要他保护，他只堪堪假寐。 即便是这样肖卫东也觉得神奇，自从结束任务以来，他从未睡过一个整觉，即便躺在床上精神和身体也时刻紧绷着，只要有一丝异样都会立即察觉。 可自从和家人住在一起后，吃着妈做的饭，他晚上竟然能睡得着了，再也不会做那种暗无天日血腥可怖的噩梦。 黑暗中，肖卫东看着母亲沉静的睡颜，就这么一直看了许久。 他好像，真的有妈妈了。 林淑华天还未亮便醒了，见儿子依旧坐着，她强硬地将人按在床上睡觉，自己则用热水将早饭温好等着三个孩子们起床。 可能是昨天肖卫东态度过于强硬，白芷晴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全程都在上铺看书。 林淑华不敢在她面前拿出灵泉水，所以待水壶里的水喝完后，就只能去接热水喝。 好不容易快到下车时候，白芷晴收拾好行李，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朝林淑华告别， “婶子我先下车了，咱们后会有期。” 她说完瞪了眼面无表情的肖卫东便走了。 林淑华疑惑，为什么说后会有期？难道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她并没有将思绪放在这上面太久，下车人流湍急，她一手牵着一个闺女往出站口走去。 肖卫东提着行李，跟在母亲和妹妹身后，一双锐利的鹰眼扫视周围的环境，将家人牢牢保护在可控范围内。 林小蕊林卫红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来首都，两人激动又兴奋，四处张望着。 林小蕊扯着嗓子问， “妈，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林淑华回应， “先出去再说，妈已经给你司爷爷拍过电报了，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林小蕊对妈妈口中的司爷爷好奇得很，以前在王家，每隔几个月都有从京市寄来的包裹，妈那时就提过司爷爷，就是不知道司爷爷长什么样。 四人一出火车站，肖卫东身量高，一眼便看到路边停靠着两辆军用吉普车。 在看到白芷晴上了其中一辆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欸，我瞧见车了，走，咱们过去看看，一定是你们司爷爷派来的。” 林淑华的声音打断了肖卫东的思绪，一家人朝剩下那辆吉普车走去，一问，果真是司家派来接他们的车。 一路上，小蕊卫红姐妹俩扒在车窗上，新奇又兴奋地看首都的街景，路上行人往来，无一例外都裹着厚厚的冬衣，随处可见的扬景，姐妹俩却乐在其中。 吉普车一直行驶到部队大院，看着熟悉的扬景，林淑华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多年前，她以为自己会在这大院里度过自己的一生，却没想到家里会突生变故，兜兜转转二十余年，她从未想过还能再回到这里，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林淑华的心感慨又宁静。 第130章 坚持 女人带着哭腔的温柔声音传来。 林淑华刚下车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关切的语气，一切都能让林淑华瞬间掉下泪来。 她笑着回应女人的拥抱， “江姨，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一点没变。” 江姨眼圈泛红嗔了眼她， “我都成老婆子了，怎么可能一点没变。” 林淑华又看向门口处精神矍铄的老人， “司叔叔。” 老人眨了眨眼，严肃板正的脸挂起笑容， “好，好，回来就好。” 林淑华给几个孩子介绍， “这就是妈常说的司爷爷和江奶奶，是姥爷以前的战友。” 三个孩子十分懂礼貌地问好，惹得两位老人频频点头。 “都别站在门口了，进屋吧，这大冷天的，可别把孩子们冻坏了。” 江奶奶抹了把眼角的泪，温和地笑着，她一头银发，脸上皱纹明显，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绰约。 在林淑华的记忆里，司叔叔和江姨一直停留在年轻时的模样，再见时，苍老的脸庞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只能压抑心中汹涌的情绪。 司家住的二层小楼，进门处还有一个小院子，此时快要到中午，屋内传来好闻的饭菜香。 肖卫东看了眼手表，待将母亲妹妹安顿好后，他朝林淑华道， “妈，我先回部队报到，明天再来看你们。” 司爷爷眼神依旧清亮，一直打量着身形笔直的肖卫东，待听到他说要回部队，老爷子眉毛一挑，忍不住泛起疑惑。 “我和小蕊卫红就在司爷爷家，你不用担心，快去吧。” 林淑华知道部队的事要紧，并没有多说挽留，只叮嘱道， “手上的伤，一定要记得去医院。” 肖卫东点点头，和司家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又叮嘱了两个妹妹几句，正欲走，怀里突然被母亲塞了个军用水壶。 “这水壶里装的野蜂蜜水，对身体好，一定要记得喝。” 肖卫东没有拒绝，当着林淑华的面就喝了一口，自从喝了这野蜂蜜水，他确实觉得身体好了不少。 肖卫东走后，司爷爷开口问， “这孩子一看就是部队的，按理说以你们家的情况，孩子们应该参不了军，卫东他怎么？” 小蕊卫红被江姨带去选房间了，林淑华和司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她叹了口气，将这些年的事娓娓道来。 “畜生！” 司老爷子气得大拍桌子，浑身颤抖，看着林淑华的目光充满了心疼。 “司叔叔，您消消气，可不能为了那些个畜生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林淑华见老人面色涨红胸膛起伏，赶忙将人扶着坐下，又从刚刚装满的水壶里倒了杯灵泉水递给他。 司老爷子喝了杯灵泉水，脸色果然平复了许多，他痛心疾首， “你这丫头，这些年怎么就不知道写信知会一声，白白在王家受了这么多苦。” “要是知道王家人能做出这等畜生事，我和老季说什么都要宰了他！” 他气愤之余又惋惜林家父母去得早，回想到年轻时和林父的生死之交，如今老战友却落得这样的下扬，连闺女都被人欺负至此，司老爷子刚强了一辈子的人眼里都忍不住泛起泪光， “淑华丫头，你受苦了。” 满腔心疼化作一声叹息，司老爷子拍了拍林淑华的肩膀。 林淑华以为自己重生后已经够坚强，可面对长辈的疼惜，她还是忍不住委屈。 “一切都过去了，往后我只想带着孩子们在京市好好生活。” 司老爷子点头， “放心，你司爷爷我虽然退休了，但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分量的，只要有我一天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们娘几个。” “况且我瞧着卫东是个当兵的好料子，这孩子也算是因祸得福，有了如今的造化，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能欣慰了。” 小蕊卫红在这个时候被江奶奶带着来到楼下，江奶奶一看到林淑华，张嘴就是夸赞， “淑华呀，你把孩子们教得很好。” “你这丫头，当初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姑娘，转眼一见，竟然成了三个孩子的娘。” 她一边感叹一边招呼几人去饭厅，保姆已经将可口的饭菜做好，林淑华给两个长辈一人倒了杯灵泉水，举杯道， “司爷爷，江奶奶，自从我爸妈走后，我和孩子们在乡下多亏了你们照顾，淑华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往后一定尽心孝顺。” 饭桌上气氛和谐，司老爷子不苟言笑的人对待林小蕊和林卫红都是和颜悦色。 更别说江奶奶，更是一个劲地给俩孩子夹菜，生怕孩子们害羞吃不饱。 饭后，林淑华问起另一个伯伯的情况，季老爷子和司老爷子一样，这些年都对她有照拂之恩，年轻时和林父三人也是铁三角。 说起季老爷子，司老爷子的脸色明显带上了愁容，林淑华心下一惊，就听司老爷子道， “你季伯伯身子骨一直不好，刚到冬天就病倒了，一直在医院住着，只怕是……” 他叹了口气， “明天去看看他吧，那老头知道你要回来，高兴着呢。” 京市军区，首长办公室，肖卫东面容严肃站在办公桌前。 “卫东啊，这几年辛苦你了，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你功不可没。” “你的坚持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有没有想过不再涉险？” 肖卫东心里猛地下坠， “首长您直说吧，卧、底这么些年我都过来了，没什么承受不了的。” 首长目光复杂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 “你是位好同志，我们都希望看到好同志在正确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可是卫东啊，你的手……” “我们看了你的病例，你右手上那道刀伤实在太深，神经即便接好也会影响你往后的训练。” “我们和上面商量了一下，放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转到政治岗位做教导员，二则是去军校做教员。” “这两个位置都适合现在的你。” 肖卫东从始至终无比平静地听完领导的提议，他嘴唇紧抿着，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跟随本心开了口， “首长，我想再坚持一下，如果复健效果不明显，我会做出选择的。” 从首长办公室出来，肖卫东径直去了练靶扬，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木仓，可他拿起却再没以前半分手感。 “砰砰砰砰” 几声木仓响过后，肖卫东大汗淋漓，颓然地跪倒在地。 第131章 司景山 “你和孩子们刚坐了好几天火车，风尘仆仆看着都疲惫，这个样子去反倒让你季伯伯担心，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火车上休息不好，林淑华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看着俩闺女眼下的乌青，她还是同意了。 晚饭是江姨亲自下厨，说是要给林淑华做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坛子肉。 林淑华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江姨将改刀好的五花肉放在陶坛中用文火慢炖。 卤香味四散开来，将林淑华瞬间拉回到十五岁的冬天，往日扬景历历在目，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每当她跑来司家，江姨便会专门跑去菜扬给她买五花肉做坛子肉。 那时的肉比现在还难得，江姨却次次都做给她吃， 惹得司家那小子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吃醋。 想到童年趣事，林淑华眼底带起了笑， “这么些年，我做梦都在想江姨做的坛子肉，我怎么都做不出您的味道。” 江姨早已不再年轻，可是笑容依旧和蔼温柔， “你喜欢吃，往后江姨时常做给你吃就是，现在条件好了，我和你司叔叔都有退休工资，景山那小子每个周末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我们老两口巴不得你天天来家里吃饭。” 说起司景山，林淑华脑中瞬间想到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 司景山是当时大院里最小的，大家伙都嫌他菜，不爱跟他玩，林淑华喜欢找江姨开小灶，看在江姨的面子上不得不带着司景山。 从此往后，她身后便跟了条小尾巴，成天“华姐华姐”的喊，怎么都甩不掉。 小时候的林淑华觉得自己吃江姨的坛子肉真没白吃，司景山那家伙是真烦人，那些坛子肉就是江姨给她的精神损失费。 想到这里，林淑华笑容扩大了几分， “司景山也快四十了吧，小时候他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江姨笑弯了眼，老司生完景山后受了伤，这些年里他们只有司景山一个孩子，养得宠惯了些，好在孩子是个孝顺的。 她感叹道， “是啊， 那时候景山喊你这个华姐的次数比喊我这个妈还多。” “我和你司叔叔就景山这一个孩子，没舍得把他丢部队，安排他去了铁路系统，景山也争气，工作上面没让我们老两口操心。” “不过那死孩子也有不省心的地方。” 林淑华来了好奇心， “怎么了这是？我记得景山小时候挺听话的呀。” 说起这个，江姨脸上泛起了愁容， “什么都好，就是在婚事上太倔了，哪个男人三十八快四十了都还没娶媳妇，我和你司叔叔从二十几岁催起，催了十来年，那孩子每次都敷衍，从来不付出行动。” 林淑华大吃一惊，以司家的地位和人脉，司景山不应该娶不到媳妇才是，况且她记得司景山长相端正，单位还是被称为“铁老大”的铁路系统。 这样的身世背景，司家的门槛应该都要被说亲的人踏烂才是，怎么会找不到媳妇呢？ 她有心多问，但想到司景山毕竟是个年近四十的成年男人，即便小时候再怎么要好，相隔二十多年，那点情谊只怕早已淡薄，她一个客人，不应该毫无边界感地去管人家的私事。 林淑华替江姨顺了顺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景山要是愿意结婚早就结了，江姨你和司叔叔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少操心，乐呵呵过每一天。” 江姨宽慰一笑， “还是闺女心疼人，我和那臭小子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说笑着将晚饭做好，林小蕊林卫红帮忙端上桌，俩孩子懂事的举动让老两口愈发喜欢。 正要开饭时，门口处传来响动，一清瘦高挺的中年男人走近。 男人身穿简单笔挺的黑色呢子大衣，似脚步太快，一丝不苟的发丝上还沾着星星点点雪花。 金丝眼镜下温润的黑眸带着笑意，一一看向屋内众人。 “景山？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江姨放下筷子上前，抬手拍拍男人肩头的落雪，脸带笑意， “不是过年过节，也不是周末，你今天回来，莫不是知道淑华一家人来了京市？” 司景山温声应着，将沉重的大衣脱下，只穿着一身黑色高领，他手中还提着袋子， “也不知道孩子们爱吃什么，就买了桂香村的枣泥酥。” 江姨打开袋子一看，好家伙，全是枣泥酥，她忍不住打趣， “你还真是个称职的跟班，这么多年还记得你华姐最喜欢吃桂香村的枣泥酥。” 林淑华笑着， “看来小时候没白带你玩，卫红小蕊，快叫景山叔叔。” 女孩们拘谨起身，看着男人朝饭桌过来，轻声喊人， “景山叔叔好。” 司景山一副温文儒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亲近， “你们好，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买了你们妈妈爱吃的糕点，往后景山叔叔带你们亲自去挑。” 小蕊卫红认生，面对温和又不失气势的长辈，俩孩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淑华笑得开怀， “不用跟他客气，他小时候可烦人了，现在也该还回来。” 司景山一本正经点头， “你们妈说得没错。” 一句话逗乐饭桌上所有人，气氛因司景山的到来变得愈发温暖热闹。 林淑华看着对面成熟稳重的男人，不禁在心里感叹时光匆匆，再见时，跟在她身后的小伙伴已变成了温雅的中年男人，而她，也从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司景山似乎是抽空专门回来吃顿饭，刚放下碗筷，他便起身穿衣， “爸妈，单位还有事，我先走了。” 司家老两口已经习惯了他的忙碌，能抽空回来陪他们吃顿饭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姨还在泡茶，朝林淑华道， “淑华你帮我送送景山。” 林淑华起身将人送到门口， “你有空多回来看看江姨和叔叔，他们很担心你。” 司景山点头，语气依旧熟稔，像是她从未离开过般， “妈有你陪着，用不着我。” 林淑华没好气， “我真是欠你的，长大了连姐都不叫了是吧。” 司景山嘴角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眼尾的细纹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我好歹也是个领导，叫姐多没面子，走了啊，淑华。”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林淑华刚才在饭桌上对他那点难得的滤镜瞬间碎成渣渣。 什么儒雅，成熟，都是放屁，这小子还是那么烦人。 第132章 是敬佩是心酸 可无故给一壶水未免太过奇怪，林淑华只能将蜂蜜水这个借口贯彻到底。 蜂蜜被灵泉水稀释后带着股淡淡的清香，林淑华很满意，双手提满了东西跟着司家的警卫员去了医院。 季老爷子在部队医院的专属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卫员把守，听闻是林淑华来了，老爷子挣扎着坐起，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 林淑华看着面容憔悴灰败的季老爷子，眼眶一红，赶忙放下东西走到老爷子病床前， “季伯伯，您这是……”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当年要不是季伯伯帮忙，她和父母根本只怕是要去北大荒，东北的日子都如此艰难，更别说北大荒那种地方。 这些年里要不是有这两个叔伯时不时的照顾，王有才对她只怕是更没好脸色。 林家欠司季两家的，太多。 季老爷子见到她很是高兴，一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老爷子咳嗽的声音明显不对，林淑华这个外行人都能听出肺上有很大毛病。 “您别激动，缓缓气。” 林淑华给老人顺着气，抬头去看一旁的中年妇女， “季伯伯到底得了什么病？” 缓口气来的季老爷子摆了摆手， “年轻时战扬上落下的毛病，不打紧，丫头，你在东北过得好不好？快跟我说说。” “你爸妈去得早，真是苦了你这孩子。” 林淑华怕老爷子情绪起伏过大，只挑好听地说了，就说男人死了，婆家兄弟分家，无依无靠，她带着孩子们来京市，也能在两个叔伯跟前尽孝。 季老爷子连连点头， “好好好，回来就好，你放心，有我和老司护着，谁都不敢欺负你。” “你爸的平、反、决定书早就下来了，等明天让老司带你去取，还有你们林家的老宅也能拿回来，明天一并去，往后就在大院里好好住着，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来找季伯伯。” 两个叔伯待她如亲生，林淑华感动至极，这时，病房门打开，一仙风道骨般的老人走进。 老人须发皆白，却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康健，看起来很是精神矍铄。 老人瞧见病房内的林淑华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捋了捋胡须， “季老头，这就是你那侄女？” 季老爷子心情颇好， “淑华，这位是白大夫，你就叫他白伯伯吧。” 林淑华问好，白老爷子笑着点头， “双目清亮，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 说完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箱，拿出一套银针开始给季老爷子施针。 林淑华站在一旁观看，小声问旁边季老爷子的大儿媳， “嫂子，季伯伯这是得了什么病？” 季家大儿媳一脸愁容， “爸的咳疾已经好些年了，每到冬天就开始加重，以往有白大夫开的药还能熬过去，可今年无论吃什么药，爸的病都没有缓解，反倒越来越严重。” 林淑华不解， “疾伯伯怎么会有咳疾？” 当年她离开时，季伯伯的身体还好得很。 季家大儿媳叹气， “老爷子年轻时肺上挨过一枪，年轻时没什么，年纪大了毛病就开始一点点显出来。” 林淑华惋惜，也不知道灵泉水对季伯伯的病有没有效果。 她视线落在白老爷子运针如飞的手法， “季伯伯的病一直都是白老爷子看的吗？” “这些年是，白家世代从医，白老爷子更是盛名在外，爸的病一直是由他经手的。” 施针后，季老爷子陷入沉睡，林淑华不好打扰，提出告辞，离开前她叮嘱季大嫂子将蜂蜜拿给白老爷看看，如果能喝，一定要让季老爷子多喝，对身体好。 季大嫂子果真拿了蜂蜜去问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看着罐子里略稀的蜂蜜，打开闻了闻，只是一揭盖子，扑鼻清香瞬间充盈了整个病房。 蜂蜜的清甜和灵泉水独特的气味混合，旁人只觉得这蜂蜜比寻常蜂蜜闻着香，但白老爷子一下便闻出来里边特殊的味道。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这味道让人神清气爽，用指腹沾上一点放入口中，清甜却又不甜腻，只一点便让整个肺腑都舒爽起来。 他一把将盖子盖上，朝季家大儿媳道， “这蜂蜜是难得的好东西，每天给季老头喝一点，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也算不辜负那孩子的一片孝心。” 季大嫂子一听对老爷子的病有好处，当即便宝贝似的把那几罐蜂蜜单独放进柜子里。 白芷晴在这个时候到来，推开门便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她鼻尖耸动，觉得屋里的香味和她在火车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比火车上的更浓一些。 “爷爷，这是什么味道？” 她好奇询问。 白老爷子笑盈盈地看向孙女， “是好东西，是你季爷爷结的善果。” 白芷晴摸不着头脑，但碍于季老爷子正在熟睡，并没有多问，只拿出随身携带的病例记录本翻阅起来。 她从小跟爷爷学医，无论遇到什么病例，爷爷总是会带着她过一遍，她也喜欢跟着爷爷在临床上学习。 一上午过去，白芷晴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来到走廊尽头眺望窗外的风景。 忽地，身后传来略耳熟的男声，白芷晴眉毛一挑，是火车上那个军人同志。 她转头就见肖卫东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没过多久，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出来，面若冰霜。 白芷晴跟着他来到康复中心，路过护士站时，听到带着他的女护士一声叹息， “肖营长才二十一岁，往后只怕很难再拿枪了，真是可惜。” 白芷晴心下一沉，也跟着惋惜，二十一岁就是营长，这人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 透过明亮的玻璃，白芷晴看到肖卫东那张竭力隐忍着复健痛苦的脸，他即便皱紧眉头也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这样一个刚强的战士，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往后再也拿不起枪。 白芷晴心中是敬佩是心酸，她敛下眼眸，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帮他一把。 第133章 枣泥酥 马主任正面露焦急盯着肖卫东的病历，忽地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抬头， “进。” 白芷晴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马主任您好，我是白芷晴，我爷爷是白远秋，您方便给我看看肖营长的病例吗？” 见马主任面露疑惑，白芷晴斟酌着开口， “我偶然见过肖营长的伤口，那伤口极深且长，想来神经肯定受损严重，即便做了手术也不能恢复到从前。” “肖营长年轻有为，如果因为一道伤疤断送了前程，不仅是他自己的损失，也是我们华国的损失。”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将病例拿给我和爷爷瞧一瞧，如果有办法，也算替咱们国家挽回一个人才。” 马主任被她一番话说得感动，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呢，肖营长的任务可是保密级别，上面一点口风都没透露，送来军区医院时整个人差点没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谁都不想失去这样难得的人才。 但也正是肖卫东的重要性，让他不能随意将病历拿给白芷晴看。 马主任想了想， “这样吧，我先请示一下上级领导，如果领导批准了，我亲自给白老送去。” 白芷晴无功而返，并未觉得失望，上面对肖卫东这般看重，也一定不会让他就这么黯淡下去的。 她要回去给爷爷提前透个底，想到火车上肖卫东浑身尖刺的谨慎模样，白芷晴心里打鼓，这人自尊心极强，应该不会拒绝爷爷给他看病吧，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肖卫东并不知道还有人在为他的伤势操心，他此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咬牙坚持着。 那一刀几乎快要砍下他整只手，手术做了一天一夜，即便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无时无刻都在隐隐作痛。 等他从康复中心出来时，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透，刚毅的脸庞苍白如纸，嘴唇更是干涸得不像话。 有护士看到赶忙给他递了杯温水过去，肖卫东道谢后喝完，微不可察皱眉。 这段时间喝惯了妈给他灌的水，再喝其余的水，竟然觉得有些苦涩。 他自嘲地笑笑， “这才过多久好日子，就忘了当初几天几夜没水喝的时候。” 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肖卫东径直朝医院大门走去，昨天到京市时太匆忙，没有好好拜访司家，妈和妹妹们都还在司家，他再怎么说也要去看看长辈。 肖卫东以往不是个圆滑的人，没人教过他怎么为人处世，甚至有人骂他是根木头。 可这几年的经历将他这根粗糙刺手的木头都打磨得光滑了些。 他去供销社买了老人爱吃的糕点，以及红糖鸡蛋等补品，想了想，又买了两只老母鸡，这才提着去了司家。 司家，林淑华上午去医院看过季伯伯后心里便不是滋味，她身边也就这么几个长辈了，可不能还没享受到她报恩尽孝就…… 司老爷子和江姨将她的担忧看在眼里，老两口欣慰的同时又心疼她将顾虑太多。 江姨拿着枣泥酥放在林淑华面前，招呼小蕊卫红两个孩子自己拿。 小蕊卫红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已经没那么认生，姐妹俩拿了枣泥酥小口小口吃起来。 “你啊，才刚回来，别操心那么多，先把自家的事顾好，你季伯伯那边有人照顾着。” 林淑华点头，也拿了块枣泥酥放进嘴里，外皮酥脆，枣泥内馅绵软，甜而不腻，还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就在这时，林小蕊开了口， “妈，这枣泥酥比以前包裹里寄来的还要好吃。” 林淑华一顿，这才想起上辈子从京市寄来的包裹里，确实时不时就会出现枣泥酥，时隔两辈子，她都有些忘了。 江姨笑着开口， “给你寄去的那些也都是景山买的，那孩子知道你最爱吃这个，只要一知道我们要给你寄包裹，总是要买许多回来。” 林淑华心里一暖，她以为东西都是长辈们寄的，没想到还有司景山的份， “看来我以前没白带着他。” 林淑华嘴角笑容扩大，景山那家伙虽然烦人，但她一个独生女，冷不丁有个弟弟关心也挺好的。 江姨轻哼一声， “何止啊，要不是我身子骨不好，景山就要被调去东北了。” 林淑华诧异，原来司景山这些年间一直不要命地扎根于铁路事业，前几年有晋升到东北的机会。 正要任命的时候，江姨突发疾病，危在旦夕，司景山身为独子，为了照顾母亲，毅然决然放弃了晋升的机会，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去年才晋升，如今已经是京市铁路局的党委书记。 林淑华感叹世事无常，又想着要把老两口的身体调理好，司景山年近四十都还没娶妻生子，还能不能生得出来都不知道，老两口这些年只怕是操碎了心，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 好在她上午买蜂蜜时多买了几罐，住在司家的这些天，她都会往水壶里偷偷掺灵泉水进去，一定能让老两口的身子骨好起来。 肖卫东来时已经是下午，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两只老母鸡在他手上咯咯咯叫个不停。 林淑华瞧着他用力的右手眼皮一跳，忙将东西接过，语气加重， “你这孩子，手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伸手就要去看肖卫东手上的伤，却被肖卫东不着痕迹躲开， “妈，我中午刚做完复健，没事的。” “我买了老母鸡，你炖给司爷爷江奶奶吃吧，你炖的鸡汤最好吃。” 林淑华拗不过他，只在心里叹气，将两只老母鸡提到厨房。 司老爷子对肖卫东很感兴趣，打了个照面便带着人进了书房问话。 肖卫东跟在老爷子身后，一老一少同样身姿笔挺，像是爷孙，更像是传承。 要问林淑华炖鸡汤好喝的秘诀，便是猛猛往锅里掺灵泉水，她发现用只用灵泉水炖出来的鸡汤，没有上面一层油腻的鸡油，喝起来清爽鲜美，肉质也不似以往那般柴，反而弹牙滑嫩。 照顾老两口的保姆回家探亲去了，晚餐是林淑华亲手做的，鲜美的鸡汤一上桌，只闻着味道便让人食欲大开。 鸡汤里除了灵泉水还放了枸杞红枣，还有从东北带来的干榛蘑，司老爷子难得好胃口，搓手笑道， “这榛蘑可是好东西，我每年都盼着淑华寄来的这一口，现在可好，能吃到我侄女亲手炖的鸡，可得好好尝尝。” 江姨笑着将自己那碗鸡汤放在他面前， “这可是补人的好东西，小心给你这老头补得流鼻血。” 气氛其乐融融，大家伙喝着鲜美的鸡汤，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脸上皆是幸福的笑意。 在这温馨的氛围中，肖卫东因受伤变得沉闷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第134章 清白 酒足饭饱后，司老爷子红着脸道， “淑华啊，明天早点起，咱们去政治部。” 林淑华心尖一颤，等了这么些年，父亲终于要等来他的清白了。 翌日清晨，司老爷子穿了正装带着林淑华去了军区政治部，两人一路都没说话，面容严肃，直到临近下车，司老爷子看着眼前庄严的大楼，这才感叹一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要是你季伯伯也来了，不知道那老头该有多高兴。” 当年的铁三角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稍微健朗，司老爷子心中五味杂陈。 林淑华鼻头一酸，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她多想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父亲，这决定书，应该父亲亲自来拿才是。 两人整理了心里，司老爷子理了理衣摆，昂首挺胸，大步迈进政治部大楼， “走吧，去重新拿回属于你爸的功勋。” 决定书早就下来，政治部的工作人员面对司老爷子和林淑华态度良好，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林同志，这是决定书你收好，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经由组织决定，恢复林建国革、命、干部成、分，由一周后归还林建国以前的家属院。” 林淑华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一一签名，在听到最后两句话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爸，妈，您二老一定正看着吧，您老的心愿，如今终于实现了。” 将房产证等一系列证明全都拿到手，工作人员又拿出一张申请表， “由于您是烈士家属，往后每个月都有三十块钱补助，您在这里签字，等证明办下来我们再通知您。” 待林淑华签好后，工作人员面色有几分为难， “那个林同志，照理说您应该享有一个国家单位的工作岗位，可是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是真的没有空余的岗位。” 那工作人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从头到尾板着脸的司老爷子， “要不这样，我们先帮您留意着，无论是医院还是厂里，一旦有了岗位，我们立即通知您？” 林淑华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不用了，组织对我们已经够好了，还给我孤儿寡母发补助，我一个四十岁的妇女，就不给组织添麻烦，让年轻人去岗位上发光发热吧，我就不浪费资源了。” 工作人员狠狠松了口气，按理说各种证明一周内肯定办不下来的，也不会主动提工作的事，但谁让有司老爷子这尊大佛全程压扬，他们不得不自觉一点。 好在这林淑华还挺有觉悟，没有让他们为难，既然如此，证明和搬迁就加紧些吧。 工作人员满脸感激，握着林淑华的手， “林同志，如果人人都像你一般觉悟这么高就好了。” “你放心，所有证明我保证一周内给你办好，至于你家那家属院，我们也会尽快安排人搬迁，有损坏的地方也会给你修缮好，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回家。” 林淑华带笑说着客气话， “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嘛。” 从政治部出来，司老爷子看向林淑华， “怎么不要工作？你才四十岁，正是好年纪，也该去岗位上拼一拼。” 林淑华苦笑着， “那工作人员也没说谎，如今大批知青回城，岗位本就缺少，再者，我一个连高中都没上完的人，就别去糟蹋资源了，了，要真有岗位，留给那些上了学的年轻人吧。” 司老爷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有没有岗位空出来还不一定，我和你江姨巴不得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陪我们老两口。” 林淑华知道司叔叔是在宽慰自己，她笑道， “就怕我一直念叨您老两口嫌我烦。” “不过我现在最操心的还是孩子们，小蕊和卫红还没着落，等把俩孩子安顿好，我再找自己想做的事。” 司老爷子见她心里有成算也就放了心，他双手背在身后朝吉普车走去， “走，咱们去看看你家老宅。” 林家老宅被上缴后一直作用于办公室，二十年里难免老旧破损，林淑华和司老爷子到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接到了要搬迁的通知。 司老爷子正在和负责人交谈，林淑华错开人群悄悄溜到了后院。 后院以前是一片菜地，林淑华还记得母亲以前在后院种了一排黄瓜，每到盛夏，她觉得热了渴了就会偷偷溜到地里揪两根黄瓜。 一排黄瓜还不够她当零嘴吃，母亲觉得无奈，只好又栽种了两排黄瓜苗。 脑海中郁郁葱葱的黄瓜藤和眼前荒芜的景象重合，如今的后院，只有一片凄凉，墙角处还堆放着几条破烂的桌椅板凳。 这一切林淑华只匆匆扫过一眼，她主要是来看父亲口中藏家产的地方。 父亲说当时只有一天时间准备，家里就这么大，无论在哪儿挖坑都会被发现，索性直接埋在了地里，就在当初种黄瓜的那块地。 菜地是翻整过的，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将家产埋在田地里。 林淑华难以想象父母为了给她留条生路得花多大的力气，仅在一天时间便将所有家产掩埋。 那时的她不知道第二天会面临什么，还在司家吃坛子肉，想来也是父母的安排，怕她害怕又怕她小小年纪藏不住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淑华当了母亲，才彻底明白父母对她的拳拳爱女之心。 她踩着脚下的土地，决心等这些人搬走就立马将东西挖出来放进空间，她们娘几个，往后可全靠这些生活了。 第135章 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他内心忍不住泛起喜悦，难道老天爷看他可怜打算放过他，复健难道真的有用？！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调岗了？！ 怀揣着激动期盼的心情，肖卫东再次去了练靶扬，几发子弹下去，心中那点子窃喜早已烟消云散，一颗心再次跌入冰窟。 肖卫东绝望地放好手枪，整个人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中说不出的凄惨悲凉。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参军他没得选，去当卧底没得选，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认可，也爱上了军人这份沉重的职业，可就连他想继续在自己喜欢的道路走下去，也没得选吗？ 肖卫东表情平静，但内心早已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已经习惯了将一切情绪掩饰在冰冷的外表下，等回到家属院，再次看到家人时，他早已伤透了的心，这才好受许多。 还好，还好他还有母亲和妹妹们，他还有爱他的家人，也不算太糟糕。 可就这么放弃了吗？肖卫东自己都拿不准答案。 虽然和儿子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月，但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林淑华还是敏锐察觉到儿子异样的情绪。 林卫红显然也察觉到了，她将母亲拉到角落处，看着哥哥强扯出来的微笑，表情担忧又难过， “妈，哥的状态很不对，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我不想就看着哥哥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 女孩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双胞连心，哥去部队这几年，她高悬的心就没落下来，如今好不容易家人团聚，她却能感觉得到哥哥的内心正在饱受折磨，他整个人似乎都要就此空洞下去。 林淑华又何尝不担心，自从在火车上知道肖卫东右手的伤，她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灵泉水更是一杯一杯地给肖卫东喝。 可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只有滋养身体，缓慢修复的功效，完全没有小说里那般洗筋伐髓，只能起一个辅助作用，要想让肖卫东的伤势恢复如初，只怕要喝大量的灵泉水下肚，短时间内显然是不可能的。 忽地，林淑华想到了给季伯伯治病的白老，听说白家世代从医，是京城有名的中医世家，白老既然能给季伯伯治病，想来医术十分了得。 以白老的医术，再加上灵泉水的滋养修复，卫东的右手并不是没可能完全恢复。 林淑华当即眼前一亮，拍拍已经在掉泪的大闺女，安抚道： “别担心，妈已经想到办法了，卫东的伤一定会好的。” 林卫红不知道妈妈想到什么办法，但她本能地相信妈妈，妈妈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到他们，一定不会眼看着哥哥身陷痛苦的。 翌日，林淑华再次用灵泉水兑了几罐蜂蜜去医院看望季伯伯，与此同时，肖卫东也再次前往神经外科做康复训练。 虽然不知道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但肖卫东并不打算放弃，他身后还有母亲和妹妹们，他身为长子和大哥，需要担起养家的责任，没有时间给他伤春悲秋，即便是转岗，他也要在新岗位上做到最好。 只是希冀落空，心里终归扎了根刺，肖卫东只觉今天的复健过程格外漫长，也格外痛苦。 等待复健结束走出康复中心后，他依旧是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护士们看着他，纠结要不要再给他倒上一杯水。 “肖营长的状态怎么越来越差。” “前几天状态虽然不好，但好歹还有些精气神，今天怎么看着整个人都麻木了。” “咱们要不要知会马主任一声，我觉得肖营长不仅需要做复健，还需要心理疏导。” 年长的护士们面对这样的情况到底多了些经验，她们是军区医院的护士，看多了这样的例子，心里对类似肖卫东这样的军人也更多了些担忧和关心。 年轻护士还没接触过这样的情况，只是看着肖卫东白得吓人的脸色，忍不住插话道， “到底要不要给肖营长倒杯水啊。” 这杯水终究还是倒了，肖卫东感受到她们的善意，感谢地扯了扯嘴角。 笑容看得小护士心里一阵发毛，如此渗人，还不如不笑，她总觉得肖营长刚毅的面容下，灵魂正在悄然消逝。 肖卫东没打算在医院多待，他受够了医院的消毒水味，正准备走，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卫东。” 林淑华是来请求白老替儿子看病的，刚踏进医院大门就见肖卫东面容憔悴苍白从楼上下来，模样和昨天在她跟前简直是两个人。 肖卫东心下一惊，诧异母亲怎么会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做好表情，手臂便被温热干燥的手拉住。 “卫东啊，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肖卫东不想让母亲担心，下意识想扯出一抹笑，就见林淑华已经将他拉到走廊尽头，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木勺，打开网兜里的蜂蜜罐盖子，舀了一勺蜂蜜就要往他嘴里送， “快张嘴。” 林淑华催促，她实在惊心于儿子“摇摇欲坠”的状态，明明昨天下午都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肖卫东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蜂蜜，他皱眉打算接受甜腻的味道。 可想象中的甜腻没有到来，反倒是一股清凉甘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罐子里的蜂蜜比较稀，没有厚重浓稠的感觉，一股让人舒适的清甜从舌尖蔓延至喉咙，再从喉管慢慢滑进胃里。 肖卫东甚至能感觉到蜂蜜滑过身体每一个部位所带来的舒适。 不知不觉间，他因复健极度疼痛所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许多，右手上残留的痛感也消减不少。 他似这才惊觉，只要是出自母亲之手的食物和水，都会让他有这种舒服的感觉。 他惊愕疑惑的视线落到那瓶已经开封的蜂蜜上。 这究竟是什么？ 林淑华没管那么多，她也本就没打算瞒着孩子们，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她也不顾要尊重肖卫东的意愿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儿子的状态，这小子在她跟前装得挺好，要不是她恰好碰到，只怕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她拉着肖卫东的手就往顶楼而去， “无论怎样，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肖卫东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强势的一面，自从母子二人相认过后，妈待他的态度一向是尊重有分寸的。 可视线落到被母亲紧紧拉住的左手上，肖卫东胸腔没由来的泛酸。 第136章 你懂什么！ 下一刻，冰冷的右手被人握住，林淑华抬起了那只手，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力道小心翼翼掀开掌心。 待看到那骇人的疤痕时，眼泪如滚珠般掉落，一颗一颗重重砸在地上，砸在肖卫东掌心。 滚烫的眼泪让肖卫东不自觉想缩回手，但他又硬生生忍住本能。 “妈，早就不疼了。” 他低声开口，这一声妈似乎已经喊得习惯。 林淑华拼命忍着爆哭的冲动，用力咽了咽喉间的哽塞，狠狠抹了把眼泪， “妈不问你是怎么来的，妈只问你，这伤是不是影响到了你的前途？” 肖卫东一怔，他没想到妈竟如此敏锐，能第一时间想到。 他没说话，默认了。 林淑华总算知道儿子独自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他明明也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孩子啊，和他同龄的孩子没准还在上学呢。 他明明那么优秀，可为什么偏偏这种事要落在她儿子身上。 林淑华想说老天不公，但她内心知道，老天能给她重来的机会，能让他们母子团聚就已经很公平了。 她梗着喉咙， “卫东啊，你怎么打算的？” 肖卫东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声音平静， “我的右手已经拿不了枪了，上面想让我转岗，要么去政治岗，要么去军校当教员。” “我还没想好去哪儿。” 以他的优势，如果去了这两个岗位，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这也正是肖卫东犹豫的地方。 他的优势在于冲锋陷阵，在于拿枪对敌，在于蛰伏隐忍，他搞不好政治也教不好学生。 “你两个都不想选对不对？” 林淑华用肯定的语气说。 肖卫东再次默认。 第一次，林淑华仿佛在肖卫东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她的父亲也是这么一个铁骨铮铮，不认输，不服输的性子。 她没有再落泪，语气有力而坚定， “那就都不选！” 肖卫东终于肯看她，眼神诧异。 林淑华露出顽强的笑， “我林家人，要做就做最强的，要挣就挣最好的。” “你放心，无论要花多长时间，多少人力物力，只要有治好你手的希望，妈都会全力以赴。” “至于现在，你最要紧的不是消沉，更不是放弃，即便右手拿不了枪，你还有左手不是嘛。” “你花二十年训练了右手，再花二十年训练出左手未尝不能，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你尽管去选你觉得正确的选择，其余不用理会。” 林淑华这番话听得肖卫东振聋发聩，他难得显得呆愣愣，紧紧盯着母亲微红的双眼，深邃的眼眸逐渐泛起热意。 他眨了眨眼，看着右手狰狞的伤疤，再看看完好的左手，试着握了握拳。 左手活动起来终归没有右手灵敏，他真的可以训练出左手吗？ 他好像真的可以试试，肖卫东的心逐渐动摇。 可想到读书的小蕊和辛苦摆摊的卫红，他刚动摇的心又猛地停滞。 妈独身一人带着他们来到京市已经很不容易，京市一切开销都要钱和票，卫红总不可能一直摆摊下去，小蕊也需要学费和书本费，他身为大哥，不能这么自私将所有压力都分担给母亲和妹妹们。 肖卫东深深吸了口气，笑道， “妈，我这手只是不能拿枪，生活上没问题，你就放心吧，即便我在其他岗位，也会给你和妹妹们好的生活。” 林淑华这才知道傻儿子原来还在担心家里的经济情况，她想着没两天老宅就能收回来了，口说总不如眼前来得真切，等搬进老宅的那一天，她就把家里的财产全都告诉孩子们。 “傻孩子，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咱们家……” 话还没说完，旁边屋子突然传出声响，紧接着，一清瘦熟悉的身影出现。 白芷晴手中还拿着病例本，表情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看着被她打断交流的二人。 “是你！” 林淑华肖卫东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语气惊讶轻快，一个话里带着浓浓的警觉和怀疑。 “呵呵。” 白芷晴尬笑两声，扬了扬手里的病例本，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我一直在这个屋子看病例。” 肖卫东紧皱眉头，目光怀疑， “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白芷晴摇头， “都不是。” 林淑华突然想到了白老，她眼前一亮， “同志，你说来京市找爷爷，你爷爷莫不是白老？” 白芷晴猛地点头， “对对对，婶子我还在季首长的病房闻到过你的蜂蜜味儿呢。” 这次变成了林淑华尬笑，谁能想到火车上随口塞的一个谎变成了如今这样。 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个谎来圆。 “呵呵真巧啊。” 林淑华尬笑两声，想要把话题岔过去，遂想提出让白老给肖卫东诊治。 哪知她还没开口，白芷晴目光已经落到肖卫东的右手上， “我早就说后会有期，你手上的伤，除了我爷爷，整个华国，没人能治得了。” 肖卫东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没有好观感，主要是他很难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他将右手往身后一收，侧身将林淑华完全遮挡在背后。 看他如此防备自己，白芷晴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我已经让马主任向上面申请让我爷爷替你治疗了，我爷爷也同意了，你不用太感谢我，于个人而言，我在火车上提醒你一次已经是身为医生的职责。” “但于华国人而言，我主动提出要你的病例，是因为我不想看着如此年轻的将士失去他的战扬。” “肖卫东，你应该回到你原来的位置，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葬送你自己的前程。” “你懂什么！” 肖卫东冷冷将她打断，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能治好我的手，又凭什么能笃定我能回到战扬。” “你自作主张查看军人保密病例，我看在你好心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还请白同志看清位置，你并不是我的谁，也没资格替我做决定。” “况且，你又怎么知道，你口中的小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第137章 开挖吧！ 在白芷晴怔愣的间隙，他侧过脸朝林淑华开口， “妈，我先回营区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林淑华叹了口气，上前面带歉意看向红了眼的白芷晴， “白同志，真是对不住，卫东他的话说重了。” “你是个好医生，以白同志你的医德，往后会带给更多人生的机会。” “希望卫东的话没有影响到你，也希望白老还愿意再给卫东诊治，我会劝说他的。” 在被肖卫东出言讽刺的时候，白芷晴是委屈的，是生气的，她明明遵循爷爷从小的教导，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还是如此宝贵的生命。 可她一颗仁爱之心，却被那男人说成自作主张，她仿佛被说成一个藐视规矩，狂妄自大的人。 白芷晴很少能被激起太大情绪，肖卫东是第一个将她气哭的人。 这一刻，肖卫东那张冷厉到近似锋利的脸已经深深烙印在了白芷晴心里。 可面对眼前真诚，恳求的林淑华，她又说不出一句重话，也不可能说出不给肖卫东治疗的话来。 她不是会因为情绪而失去理智迁怒的人。 柔光穿透玻璃照印在白芷晴脸上，女孩眼底晶莹的泪珠掉落，下一秒被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指抹去。 白芷晴鼻尖红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看向林淑华时却挂去笑容， “你放心吧婶子，只要他愿意来，爷爷就会治的。” 林淑华叹了口气，看着小姑娘受了委屈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她内心是愧疚的。 她俯身，轻轻抱了抱女孩， “婶子代他朝你说声对不起，你放心，婶子回去一定狠狠批评他，顺便打两拳给你出气。” 她将手上装着蜂蜜罐的网兜一股脑塞给白芷晴， “这几罐蜂蜜就当婶子给你赔礼道歉了。” 白芷晴本就好奇这个蜂蜜，没有推辞， “那我就不客气了，吃了甜甜的蜂蜜，我就勉为其难忘记肖卫东的话吧。”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林淑华手里还拿着肖卫东没吃完的那罐蜂蜜。 她叹气一声，明白肖卫东和白芷晴都有自己的考虑和坚持，两人的立扬不同，没人能指责他们的对错。 如今唯一庆幸的是白老能同意给卫东的手治疗，林淑华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老宅到手，她要彻底打消肖卫东的所有顾虑。 政治处的工作人员果然没说大话，一周不到，各种证明和老宅的钥匙就已经到了林淑华手中。 由于老宅以前的家具都被搬走了，工作人员还特地找了简单的家具布置，林淑华一家人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肖卫东申请的改姓报告也批准了，如今肖卫东正式改名为林卫东。 这天下午，江姨和林淑华母女联手准备了一桌好菜，庆祝林家老宅终于归还，也庆祝林父终于沉冤得雪。 饭桌上，江姨得知她们今晚就要搬回林家老宅还有些不舍。 她拉着林淑华的手，目光慈爱看向小蕊卫红， “这段时间有你们陪着我和老司，这家里难得有了些人气儿，这冷不丁要走，我还有些不习惯。” 林淑华笑着将头靠在江姨肩上， “咱俩家也就隔着十分钟不到的距离，往后我每天都来烦您。” 小蕊拉着姐姐举杯朝司爷爷江奶奶敬了杯汽水， “爷爷奶奶，我和姐姐敬你们，谢谢你们对我们一家好，往后，往后我和妈妈姐姐都会经常来陪你们的。” 女孩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排扬，纯真的样子惹得两个长辈哈哈大笑。 江姨摸了摸两个女孩的头， “好好好，以后多多来陪爷爷奶奶。” 当天晚上，林淑华带着孩子们搬回了林家老宅。 屋子经过修缮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荒凉，墙角的枯枝杂草都清理干净，破损的地砖墙面也都补好，还彻底粉刷了一遍，看起来初具家的模样。 林卫红除了司家，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她四处打量着，已经在脑海里想象该把家里各处布置成什么样。 “妈，咱们往后真的就住在这里了吗？” “是啊，一楼都是客房，你们仨自己去二楼选房间吧。” 她和蔼地看着三个孩子。 林卫红林小蕊激动得不行，她们终于要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 两人等待这一刻不知等待了多少年，鬼灵精地看了眼一直没动身的林卫东，立刻手拉手上了二楼选房间。 屋内充斥着女孩们的欢声笑语，林淑华也跟着笑起来，她问眉眼柔和的林卫东， “怎么不上去选？” “我不在家长住，随便住一间就行，让她俩选吧。” 林淑华拍拍他的肩膀打趣， “做大哥的范儿很足嘛。” 待俩女孩选完房间下来，林小蕊道， “妈，我们把最大的卧室留给了你，靠近走廊的给大哥，我和姐姐住中间，我俩互相挨着。” 姐妹俩相牵的手一直没放开，随着相处的日子感情越来越好。 林淑华欣慰的同时，从杂物间拿出铁锹锄头，在几个孩子诧异的目光中带着他们来到后院。 她将小时候用的小铁锹递给林卫东， “你用这个。” “行了，开挖吧！” 孩子们搞不懂，但还是听话地挖起来。 被冻硬的土地并不好挖，林卫东用左手也使不出多少力气，他道， “妈，你是要翻整地？要不我找几个战友过来帮忙？” 林淑华凑到几人跟前，声音悄悄， “声音小点，可不能告诉别人，这里边埋着你们姥爷藏起来的家产，咱们娘几个往后的日子可就靠这些了。” 孩子们纷纷瞪大了眼，小蕊卫红挖土的劲头更足了，绷着红扑扑的脸蛋哼哧哼哧挖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林淑华终于挖到了一个箱子角，她擦了擦汗，感叹自家父亲这箱子埋得可真深，即便那些人在地上种菜也不会发现地底下还埋着东西。 四人一同将一个樟木箱子挖出来，林淑华一锄头下去，锈迹斑斑的锁掉落。 三个脑袋同时凑了过来，林淑华咽了咽口水，缓缓打开箱子。 第138章 家产 这可是大黄鱼啊，整整一箱子大黄鱼，目测有上百根了。 要知道现在的大黄鱼一根可就有312.5克，这一个箱子就是六十多斤，这要放在后世几百一克的金价上，他们娘几个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妈，这……这真是姥姥姥爷留给我们的？” 林小蕊呐呐开口，震惊得魂都快没了，她扭头朝大姐道， “大姐，你掐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林卫红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她心疼小妹，不愿意掐她，想来想去，她将手伸向一旁的林卫东。 “嘶……” 林卫东发出一阵痛呼。 “小妹，不是做梦，竟然都是真的！！” 林卫红捂嘴沉默尖叫着。 林小蕊与她一模一样的神情。 林卫东看着妹妹们灵动的模样，眼尾带着笑意，就卫红那点子力气怎么可能掐痛他，他不过是逗两个妹妹玩而已。 林淑华就在一旁看着仨孩子玩笑，她眉眼弯弯，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子女们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家庭友爱和谐，她相信这是每个妈妈都最想看到的。 随着接连的箱子被挖出，林小蕊林卫红原本震惊的表情逐渐被麻木代替。 累，实在是太累了。 这冰天雪地里，要想把冻硬的土地挖开着实不是一件难事，偏偏她们还要注意控制音量，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一直到半夜，四人将后院整片菜地都翻了一遍，这才将地里所有箱子挖出来。 三大一小四个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客厅里，林淑华抹了把汗，一一将箱子打开。 一箱大黄鱼，一箱小黄鱼，一箱普通银元，一箱珍藏银元和珠宝首饰，以及一张以林淑华外公为户头的存折，里边有两千块钱。 其余三箱不说，就那个小箱子，里边装着一套完整的“四大天王”。 饶是林淑华对银元了解不深，也能猜到这四枚银元在后世的价值。 还有那些金饰，她认出都是以前父亲在结婚纪念日送给母亲的。 林父是从农村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穷惯了，穷怕了，打了胜仗得了奖励都只想换成黄金，再加上时代特殊性，这也就解释了家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黄金。 这可都是父母存了一辈子的积蓄。 儿时的林淑华并不知道家里这么有钱，父母节俭惯了，连吃肉都要挑着日子，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到司家偷嘴，江姨在吃食上很是大方。 可这么节俭的林父，却能在每年母亲过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时送上金首饰，有时是一条项链，有时是一对耳环，还有手镯和手链。 林淑华清晰记得母亲收到首饰时的欢喜和感动，也记得母亲戴首饰时美丽的模样。 可这些首饰却从未被带出过林宅。 林淑华当时不理解，问母亲为什么要将首饰收起来，那时母亲只温柔地告诉她，财不外露，别看这大院里所有人见面都乐呵呵，可真当到了某一步，推人入火海的也是这些每天乐呵的人。 林淑华将这句话记得清楚，林家下放时，除了司家和季家有伸出援手，其余不是明哲保身就是上来踩上一脚。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立马就长了教训，那天起，林淑华彻底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和林小蕊林卫红不同，林卫东的表情好似只有刚开始惊讶了一瞬，而后就变得无比的淡定。 可能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也可能是他完全能理解姥爷为什么能存这么多家底。 看着这满满四个箱子，林卫东没有一夜暴富的感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不少。 他看着林淑华， “妈，这些东西挖出来了要放在哪里？” 财帛动人心，家里可没藏东西的地方，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孤儿寡母手里有这么一大笔财产，林卫东不敢去想母亲和妹妹们要面临什么。 他只身一人，如今右手和残废没什么两样，又怎么保护家人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林淑华深吸一口气，准备将今晚的氛围推至高潮。 挖家产只是为了给孩子们底气，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值得惊讶的。 她什么都没说，只上前一步，一一触碰面前几个箱子。 三个孩子随着她的动作顿时睁大了双眼，就连一向淡定的林卫东都震惊地握紧了拳头。 空气一瞬间凝滞，几人下意识屏息凝神，就这么看着林淑华每触碰到一个箱子，箱子就凭空消失在眼前。 紧接着，就见林淑华手一挥，消失的箱子又重新回到地面，仿佛刚才的神迹不过是他们一扬幻觉。 空间内静得出奇，连呼吸都没了声音，正当三人要大喘气时，就见林淑华手中又凭空冒出一个搪瓷杯。 林小蕊记得这搪瓷杯，是妈在王家时用的杯子，临走前妈说已经将王家用过的东西丢了，她还可惜来着，可被丢的东西，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了眼前。 清冽的泉水转瞬出现在杯中，熟悉的甘甜味道弥漫在三人鼻尖。 几乎是瞬间，三人便闻出来这是妈每天给他们喝的水。 “妈，这是！” 林卫东尤其震惊，上次在医院吃到蜂蜜时他便怀疑妈在蜂蜜里加了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水，难怪那蜂蜜看着稀得很。 林淑华将自己身上的神奇全部展示了一遍，这才将奇遇一一道来。 “妈是重生回来的……” 十分钟过去，林小蕊林卫红早已泪流满面，林卫东双目赤红，死死咬着牙关，两腮肌肉因用力而绷紧。 林小蕊是知道妈重生的，可再听一遍，她还是免不了掉下眼泪，他们一家上辈子真是太苦了。 “这空间和灵泉水可能就是老天给我的补偿，好让咱们娘几个这辈子过得好。” 林淑华笑看几个孩子。 “灵泉水喝了对身体好，妈这段时间天天给你们喝，瞧你们几个气色都好了不少。” 她又看向林卫东， “卫东你没两个妹妹喝得多，只要坚持喝下去，再加上白老的医术，妈相信你的手肯定会完全好起来。” 林卫东心神俱震，心中如灰烬的心突然又多了一丝火光。 他双眼紧紧盯着母亲手里散发着清香的灵泉水，右手不自觉动了动。 他的手，好像真的有很大希望可以恢复。 第139章 对不起 “你们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想做的事，去走自己的路，家人永远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只会是给你们撑腰的后盾。” “姥姥姥爷给了我们底气，他们和妈一起爱着你们，所以孩子们，放手去闯吧，累了就回家来歇一歇。” 林淑华一通话下来，面前三个孩子早已泣不成声，小蕊卫红扑在妈妈怀里呜咽地哭着。 林卫东抹了把脸，先前颓丧的神情一扫而空，语气坚定且执着， “妈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和姥姥姥爷的苦心。” “我明天就去求白老帮我治手，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弃。” 林淑华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闺女，看着坚毅高大的儿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的孩子们都很优秀呢。 至于要不要告诉卫东白老会帮他治手，林淑华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将话说出。 卫东在医院对白芷晴说的话确实重了些，白同志不计较是她有一颗仁爱之心，并不代表她就不伤心难过。 卫东对外人的脾气远没有对家人的好，这事如果能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相信他往后会成长得更好。 一家人躺床上时天已经快亮，林卫东只堪堪睡了两个小时便起身去了营区。 待中午休息时，他又去了供销社买了赔礼道歉的东西，路过卖手帕的柜台，他脚步一顿，最终还是靠了过去。 “你好，要一张……不，四张手帕。” 林卫东边说边掏钱。 柜员见一大男人开口就是四张手帕，不免有些惊讶，这人来供销社批发不成？ 不过看了看男人身上的军装，她什么都没问，面带笑容地包好。 林卫东怀里揣着手帕，手上提着网兜朝医院走去。 刚到神经外科，恰好碰到下楼的马主任， “欸，肖……林营长，我正打算找你呢，上次白老的孙女来要了你的病例，上面批准了，白老也同意了。” “白老现在就在顶楼的特殊病房，你赶紧上去吧，有白老出手，相信你的手一定可以恢复得更好。” 听了这话，林卫东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以为就凭自己上次说的话，那女同志一定不会再让白老给他医治。 没想到，没想到白老竟然还愿意帮他，林卫东此刻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不该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一个怀着善意的女孩身上，想到那天女孩红着眼，因自己的话快要破碎的模样，林卫东只觉羞愧。 他有苦衷不假，可白同志也是好心帮他。 林卫东深吸口气，朝顶楼而去。 白芷晴恰好吃完饭出来透气，冷不丁看到林卫东，明媚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 她转身就要走，身后男人匆匆开口， “白同志，我是来道歉的。” 白芷晴脚步一顿，仍旧未停，眼瞧着就要跑进病房，林卫东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待将人拦下后，林卫东松了手， “对不起。” 白芷晴没再离开，只定定看着他，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说得对，是我多管闲事。” 林卫东头一次跟女孩子道歉，有些手足无措，但他没有退缩，真挚的视线紧盯着女孩的双眼。 下一刻，他弓腰鞠了一躬， “刚才那句是因为碰了你的胳膊。” “接下来的道歉是因为那天我的态度和言语。” “白同志，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不该无视你的好心，不该说你自以为是。” 白芷晴被他突然鞠躬吓了一跳，赶忙就要将人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功勋累累的军人朝她鞠躬。 林卫东直起身子，面容严肃一本正经， “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白芷晴被他严肃真挚的样子搞得不知所措，一张素白的脸此时红了个透，磕磕绊绊道， “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 她也反思过了，她不应该说林卫东的顾虑都是小事，那都是他的家人，换位思考她也不会只顾自己的前途而忽视家人。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 “既然我们都不对，那就扯平了。” 林卫东一直注视着女孩的表情，见她脸颊泛起红晕，表情羞窘又愧疚，判断出她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男人松了口气，直愣愣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到白芷晴怀里。 白芷晴只觉自己后背都湿了，正欲松口气，怀里忽然被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鼻尖充斥着香香甜甜的味道，一看，这网兜里东西可不少。 有奶糖水果糖，黄桃罐头，各种糕点，甚至还有一罐雪花膏。 白芷晴小脸更烫了，她有些不明白林卫东这是道歉还是其他意思。 “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卫东又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沓手帕，从其中拿出一张，又塞到她怀里。 白芷晴：“？？？？？” 她满脸问号， “你买这么多手帕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送她手帕？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卫东依旧是那副正经表情， “给你道歉。” 白芷晴：“那这些吃的？” 林卫东：“也是给你道歉。” 以前只要惹妹妹生气，一颗糖就能将小姑娘顺毛，那时林卫东就发现了，惹女孩子生气就给买东西，或者买好吃的。 他又买好吃的又买手帕，白同志应该能原谅他了吧。 白芷晴眼前一黑，她不敢去想吃这么多甜食她的血糖能飙升到多高。 “那你为什么买这么多手帕？” 她不死心地继续问。 林卫东：“哦，其他三张给我妈和妹妹买的。” 白芷晴：“…………” 看着面前身姿笔挺，英俊刚毅却直得像电线杆的男人，白芷晴头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沟通。 明明她学习成为医生的第一步就是要和病人有效沟通。 可白芷晴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学习的成果在林卫东面前，一无是处。 两人就这么尬站在走廊上，忽地，身后传来老人和善的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行，我还从来没见过能把我孙女噎住的人。” 第140章 年货 白芷晴抱着一堆东西尴尬上前。 “白老爷子。” 林卫东出声问好。 白老爷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点头， “你就是肖卫东同志吧。” “爷爷，是林卫东，改姓了。” 白芷晴小声提醒。 “哦，林卫东同志，我家芷晴还是头一回劝我一定要亲自上出山，说你的手如果治不好太可惜了。” “我以为你俩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白老爷子笑眯眯说着，视线带着锋芒落到林卫东身上，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林卫东身量笔直，手指紧紧贴着裤缝朝白老微微颔首， “对不起白老，是我的错……” “爷爷……” 白芷晴悄悄扯了扯爷爷的衣角，林卫东已经道了歉，她也原谅了，爷爷就不要为难他了。 白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林卫东的目光带着欣赏，知错就改，能屈能伸，是个脾性好的。 他笑着上前，亲自扶起林卫东， “你们小辈之间的事自己处理，林营长，还请跟我来，我替你看看手。” 林卫东欣喜过望，他本就抱着如果白家爷孙生他气不给他医治的最坏打算，如今白老爷子非但没有怪罪他，还主动提出给他医治，林卫东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澜。 屋内，白老爷子细致地检查了一番林卫东的右手，沉思了良久，这才点头， “你这手伤得着实不轻，难怪芷晴亲自求我帮忙。” 林卫东语气难免带了几分紧张， “那……能治好吗？” 白老爷子见他神态紧绷，知道他定是为了手操碎了心，他拍拍林卫东的肩膀， “放心，既然我说能治，那便是有八九分把握。” 林卫东一颗吊在房梁上的心这才重重落下。 他语气感激， “谢谢白大夫。” 他说不出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像每当到了绝境，总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白老爷子摆摆手，当即就开始准备替林卫东针灸，期间白芷晴一直在身侧帮手，女孩在面对病人时神情个格外专注认真，全神贯注看着白老在林卫东手背掌心上下针。 林卫东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专业，女孩对待医学的严谨和追求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再次对眼前的姑娘有了新的认识。 针灸结束后，白老爷子给林卫东开了个浸泡的药方， “这药拿回去熬了每天晚上睡前泡半个小时。” “之后每隔两天来我这针灸一次，期间你的右手决不允许用力，更不能握枪，如果受到二次伤害，谁都救不了你。” 白老爷子的话重重敲打在林卫东心上。 他点头，表情认真应道， “我知道了白大夫。” 回到家时，林淑华和小蕊卫红早已焦急等候在客厅，看到他回来，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啊儿子？白老怎么说？” 她本来提出要和林卫东一起去医院，但被拒绝了，只能独自在家等候。 林卫东嘴角噙笑， “白老说有八九成机率治好，今天已经做了一遍针灸了，妈你就放心吧。” 话落的瞬间，三人齐齐松了口气，林小蕊林卫红更是忍不住来到哥哥身旁。 两个女孩眼圈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紧巴巴看着哥哥，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这眼神看得林卫东心不自觉塌陷一块，暖烘烘的，让人舒适。 他嘴角的笑容扩大，轻轻揉乱两个妹妹的头发， “别担心。” 这样乖巧又贴心的妹妹，他竟然有两个，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之后的日子里，林卫东严格按照白老的医嘱，定时去医院，每晚浸泡药水，再加上林淑华每天雷打不动两杯未曾稀释的灵泉水。 一周之后，林卫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已经比一周前好了许多。 眼瞧着临近年关，林淑华开始大肆采购年货，其实早在东北时，她便已经开始准备今年的年货，空间里也堆满了鸡鸭鱼肉。 可这些东西没个明面上的出路林淑华也不好拿出来，好在有江姨替她考虑了所有。 “明天早上菜扬那边有一批南方来的水果，淑华你记得早一点出门，咱们一块去。” 江姨兴致勃勃地叮嘱。 林淑华很想说这大冷天的您老就别折腾了，但被江姨一个眼刀子制止。 她只能乖乖点头， “行，我一定早早出门。” 翌日一大早，等林淑华来到和江姨约定好的位置时，那处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都是大院里结伴一起买菜的嫂子婶子。 林淑华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江姨非要带她一起，原来是想将她介绍给大院里的人。 这么些年过去，还记得林家的人大多都是老人，一些年轻嫂子根本不认识林淑华。 面对社交，林淑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但想要住在大院里，社交是不能避免的。 “淑华来了。” 江姨正和一婶子说着话，看到林淑华拉着她的手，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女淑华，老林家的闺女。” 正在说话的几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众人神色各异，不约而同打量着林淑华，默契地没一个人开口。 就在气氛尴尬之际，和江姨说话的那位婶子出声，笑着上前拉住林淑华的手， “哎呦竟然是老林家的闺女，瞧婶子这记性，差点没认出你来。” “当年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她语气夸张，任谁都能听出来只是为了不落江姨面子说的客套话。 林淑华没有拂了江姨的好意，笑着问好， “婶子好。” 那婶子大手一挥，“人都到齐了吧，那咱们出发。” 说完就拉着同行人跑到了前面去。 江姨眉头紧皱，握着林淑华的手紧了紧，目光担忧关切。 林淑华回握住她的手，朝她无所谓地笑笑。 她是真的无所谓这些人怎么看自己，保持着现在不冷不热的关系就好，只要不与大院里的人交恶，避免让人捏到错处打压林卫东，她完全不需要社交。 转念间，林淑华不由又开始操心，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卫红小蕊怎么办。 女孩子脸皮薄，卫红不用上学暂时接触不到这个圈子，可小蕊开春了就要转到新学校，如果班上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待她，林淑华不敢想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有多难受。 她不想让小闺女的身心受到任何影响，林淑华决定回去好好跟闺女们谈一谈这事。 她边走边想着，没注意到身旁有人正在悄悄打量她。 一年轻嫂子挎着菜篮子和身旁婆婆交流着， “这个林嫂子以前怎么没在家属院见过，妈，我过去搭搭话。” 那嫂子是个健谈自来熟的，最是喜欢社交，可没想到刚迈出去的脚步被婆婆一个大力拉回来， “说什么说，没瞧见只有你江婶子理她嘛。” “我告诉你，林家可是头批被下放的，这么些年才平反，大院里的人躲都躲来不及，你可别傻愣愣给我扒上去。” 那嫂子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为什么没人理，原来是成分不好。 “那江婶子就不怕被牵连吗？” 她瞧着两人很是熟悉的模样，江婶子称是自己侄女。 婆婆啧啧两声， “司家人脑子有病呗，当初谁对林家不是避之不及，就司家和季家不避嫌贴上去，要不是这两人够干净，没准真会被林家牵连。” “没想到司家和林家到现在都还有联系，反正你别跟那林淑华搭话就是了。” 那嫂子瘪瘪嘴，还是将婆婆的话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