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后，小叔叔被我虐到心碎》 第359章 少年出家“尚禅游” 上妩本就是邪性入世。 再加上，她近期杀了好些人，隐藏在骨子里的邪性很容易外露，面对满寺神佛自是畏惧！ 梵音声声入耳，敲击在她心里，回荡在耳畔。 令她控制不住身体，欲要拔剑杀人。 她也是这般做的，强忍着身体不适，悄无声息的退至一旁。 趁众人不备，小手摸向身旁金吾卫腰间佩刀。 奈何不等她抓住它，便被一只大掌擒住了手腕。 力气之大，令她手腕隐隐作痛，可惜这点子痛意远不如头部带给她的冲击。 她来不及用脑子思考，全凭喜好行事。 面对紧抓她手腕，不肯松手的萧长逸，上妩怒目而视。 仿佛下一刻就要厉声呵斥，奈何上妩还未曾开口，便被萧长逸点了哑穴。 萧长逸护着上妩隐于暗处，偷偷带离此处。 魅阴暗自瞧在眼里，她默不作声，偷偷跟随其后。 此处小插曲并未被在场其余人瞧见分毫，算是避免了一场祸事。 与此同时，渊帝已经跪求完满殿神佛，正在听尚禅游讲佛法。 尚禅游此人大有来头，他是个半路和尚，生于荆州韩氏。 曾经荆州韩氏也是名门望族，家族一脉单传。 虽子孙稀疏，皆因每代人奉承一句祖训： 此生只准娶妻，不可纳妾，与妻成双，白头赴老，一生尔尔。 这样的祖训在其他人眼中，视为怪异，但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荆州韩氏乃是百年大族，无人胆敢指手画脚。 后来，萧长逸祖父“玄武帝”退位，有心在荆州韩氏与古熙渊氏当中择取一明君，承袭帝位。 恰逢此时，荆州百姓呈上万民血书于玄武帝跟前。 上面诉说荆州韩氏种种罪行，罪恶滔天，人神共怒。 然，玄武帝虽气急，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有人故意栽赃，也不足为奇。 故而，他随即派出数名金吾卫前去搜查罪证。 从帝都到荆州骑马需得两日路程，但金吾卫是奉王命行事。 路途无人胆敢拦截，更是无人查看通关文牒，快马加鞭隔天一大早就到了荆州。 三日之后，玄武帝收到奏折震怒，抬手一挥，奏折落入炭盆之中。 不等侍奉的宫人去捡，便已经焚烧殆尽。 玄武帝不知怎的将金吾卫悉数撤回，再不过问荆州韩氏一脉。 荆州韩氏没了倚仗，很快便没落了下去，无人胆敢在提及。 奏折内容至今是个迷，金吾卫在荆州所查之事，皆被玄武帝封存在那册奏折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才有了后来，让位于古熙渊氏之举。 那时，朝廷上下，乃至九州四海都在传： 荆州韩氏通敌卖国，玄武帝念起百年兴衰，不愿血流成河。 这才收回荆州韩氏荣宠，任其自生自灭。 当初万民血书，诉的是荆州韩氏通敌卖国，可经由金吾卫查证。 荆州韩氏赤胆忠心，每年捐出大把的银钱与粮草送往边陲要塞，供养士兵。 很显然，事实并非外界之人传的那样。 如今荆州韩氏只剩下尚禅游一人，他是在玄武帝冷落家族的后一年出的家。 家中之人极力劝说，却也奈何不了他的坚持。 他出家后，自个钻研经文佛法，徒步走遍九州四海，在途中帮助过不少人，受万民敬仰。 渊昭为帝第一年，想要把他招进钦天监。 尚禅游言辞拒绝，渊帝继位不久，碍于尚禅游深受百姓爱戴，便把他留在帝都皇城外的佛光寺之中。 一晃好多年过去，尚禅游老态横生。 他眼中总是带了一丝悲悯，或许这边是佛的慈悲为怀吧。 此事过去五十一年之久，知道真相的人怕是只有尚禅游一人。 第360章 你敢对着漫天神佛发誓吗？ 佛光寺后院。 萧长逸把上妩带到了一处很少有人来往的地方，顺手帮她解了穴位。 没了束缚，上妩不发一言，直接挥手朝着萧长逸脸部打去。 紧接着，“啪！”，一记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 萧长逸被打的脸朝向一边，他一直都知道上妩手劲儿大。 没想到，是这么大，打的他牙齿松动了几颗。 刚才真的躲闪不及，被打了，脸不仅疼，而且还很丢人。 要是被其他人瞧见，怕是他的威严早就不在了。 上妩怒声质问，“萧长逸你是不是有病，我需要你管？” 上妩一张小脸满是怒意，连带着自称上也是“我”。 若是忽略她话里的阴冷，单单看她那张因生气而气鼓鼓的模样，萧长逸只当她是在撒娇。 可是，终归是背道相驰，萧长逸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当即解释道， “阿妩，刚才事态紧急，若是不把你带出来，怕是你……” 说至一处，萧长逸停顿，或许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方才及时止步。 但上妩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这样的她，早就不配站在萧长逸身边了。 萧长逸虽被百姓视为煞神，但从更深处来说，他无疑是百姓心中的保护神。 若是没有他，落霞关早就失守，苍玹也不复存在。 萧长逸手中鲜血无数，无数冤魂死在他长枪之下，但却都是为了守卫疆土。 再看自己，她乱杀无辜，哪怕最终不得善终，也是死有余辜。 起初，她只是为了报仇，颠覆苍玹，可慢慢的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杀意。 那些为她建造暗室的工匠不该死。 而三七，对她来说，再亲近不过的人，她都能下得去狠手。 自从那日将桃木簪子插进三七心脏，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三七了。 她知道，三七在摄政王府上养伤，自己不去看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上妩心中明了，自己内心深处住着一个恶魔，随时都有可能让自己失控。 就好比刚才，听到殿内传来梵音，竟激起了她平静的心。 萧长逸做的对，若是他不把自己带出来，怕是现在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但上妩嘴上不领情，尤其是萧长逸说的话，让她更加气恼。 上妩接着萧长逸未曾说出口的话，继而道，“你是想说，怕是我就要提剑杀人了？” 不给萧长逸反驳的机会，上妩步步逼近他， “萧长逸，我从前不是这样的，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逼的！” “我一出生，便被帝后抛弃，在荒凉的冷宫里自生自灭， 再长大一点，我时常被人欺辱践踏，可笑的是，我把那些都当做与我玩闹， 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欺辱，是不好的，我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 也许上苍可怜我，把你送到我的身边，你将我带回府上的那一刻，我才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感觉， 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但一切都是假象，你只是把我当做搬到世家、承袭帝位的棋子！” 上妩歇斯底里，诉说着心中的怨恨，“萧长逸，你告诉我，我怎么可以做棋子， 我是帝姬，天潢贵胄，本可一世无忧，却因灵犀子的一句预言，被你和渊帝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一把抓住萧长逸的衣袖，眼眸猩红，一张小脸挂满了泪珠，哭喊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萧长逸没心思去探究，上妩怎么知道自己在利用她。 此刻，他一颗心疼得不行，何时见过这样的上妩，他一直以为上妩没有心。 哪怕她差一点杀了三七，她也不曾有过一丝迟疑。 可现在，面前的上妩，不过是个小姑娘。 是他伤了她，是世人不容她，帝后厌弃她。 因果所致，才造就了如今的场面。 萧长逸心疼上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怀抱住她，欲要将人融入骨血之中。 嘴里不停的说，“阿妩，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来的太迟，你的痛苦，我此时才有所体会！” 萧长逸的话，轻飘飘的落入上妩耳中，令她越发的厌恶这个男人了。 上妩一把将他推开，颤抖着身子，痛苦道， “萧长逸，你怎么可能体会到我的痛，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有身孕后，有多开心。” 很快，上妩眼神呆滞，双手无处安放，最后痛苦的抱起脑袋道， “可结果呢，你一句“打掉”，就决定了孩子的命运，那时的我心都要碎了，你如何能体会？” 说话之间，上妩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萧长逸，好似要将他扒筋抽骨。 萧长逸不知如何说，才能安抚上妩一颗心，孩子没了，是他亲手杀死的，他认了。 要他说出真相，他是真的不敢，若是告知上妩，身中情烬之毒，生出来的终究是个残缺的孩子。 不仅如此，还极其消耗母体的寿数。 也就是说，待孩子坠地之时，便是母体身死之际。 当初，是他先动的心，但也有诸多顾忌，才向非流要来抑制情脉的药。 以为服用了情烬，他便可以抑制那抹难以启齿的欲。 奈何后来害了上妩，上妩把情烬之毒引到自己身上，这才不能够孕育子嗣。 他不敢将这些告知给上妩，怕她接受不了，更怕她陷入自责之中。 若终有一人要承担失去孩子的过错，他愿意将所有过错揽过来。 萧长逸宁愿上妩恨他一辈子，这样或许她能好受些。 萧长逸轻声开口，试图安慰道，“阿妩，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还会有……” 上妩不知道萧长逸是如何能说得出这话的，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语气阴冷道， “过去了？萧长逸，你告诉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去吗？” 萧长逸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了，急忙解释道， “失去孩子，我也痛苦，每日在心中与神佛忏悔，希望我们的孩子来生能投个好胎，一世无忧。” “哈哈哈哈……”上妩眼眸阴鸷，一呼一吸之间皆是邪性，她摇晃着身子。 待止住笑后，转而道，“可笑？你敢跪拜神佛吗？ 午夜梦回，你可曾瞧见那被你亲手杀死的孩子，喊着你的名字，找你索命？ 你对着漫天神佛发誓，可曾有悔意？” 上妩说话之间，扯过萧长逸的大掌，硬是将其翻转过来，掌心朝上，脸上怒意到达顶峰，一字一句道， “说我嗜杀成性，不若看看你，满手的血债，一身戾气无处安放，我们是一样的人，就不要分个谁对谁错了！” 第361章 漫天神佛皆为虚妄！ 上妩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盯着萧长逸一字一句道， “你……，早就不是我的小叔叔了，如今又凭何管我？” 不等萧长逸开口，上妩放下一句警告，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今日躲远些，最好别多管闲事，小心成为下一个陆远之！” 萧长逸看着上妩离去的身影，驻足良久，似是陷入上妩怨毒的指控当中。 失去孩子，上妩只以为她会痛。 却不知，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痛上千百倍，但那个孩子与上妩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可以有很多个孩子，但上妩却只有一个，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牺牲孩子，保全上妩。 萧长逸心中无数次祈祷，那个孩子能再次回到他与上妩身边。 上妩没走多久，便瞧见了魅阴，她那副东张西望的模样，显然是在为萧长逸与她望风。 何时她这般帮着萧长逸行事了？ 越想越窝火的上妩，直接快步上前，抡起巴掌朝着魅阴袭来。 魅阴本是有机会避开，但在感受到那股子来自冥帝的威压后，她顿时心生妥协，不敢躲闪。 待到脖子痛意席卷周身，魅阴也因着上妩手劲大的缘故，脖子被扇向一侧。 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久久不敢动弹。 “你好大的胆子？”上妩目光紧紧锁在魅阴身上，良久后方才吐出一声质问。 她因恼怒，使得胸口微微起伏，看上去总是带了些少女娇羞。 但对于了解她的人来说，则是会心惊胆颤。 往往此时，少女心中会酝酿满脑子折磨人的法子。 两人僵持之际，突闻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清晰。 上妩一个眼神，魅阴当即会意，瞬间恢复寻常神色。 为避免有人瞧见脖颈上的痕迹，魅阴拉了拉衣领，复又低头故作无状。 很快，上妩视野当中，出现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裙的女子。 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容貌尚佳，她是兵部侍郎孙瑜之女。 亦是这帝都皇城里人人称赞的贵女，听说孙瑜将她拘于深闺之中，养成了她一身端庄持重。 但只有上妩看的透彻，眼前的女子带着一颗不怀好意的心。 不久前宫宴上，那蓝色珍珠便是她故意为之，若非萧长逸出现及时 ，怕是自己免不得受些苦头。 如此蛇蝎心肠，为什么披上一张人皮，做出贵女姿态，便可行于白日之下？ 上妩压下心中思绪，当日没有追究孙如善的罪责，不是想要放她一条生路。 今日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是要去找她的。 孙如善见她很意外，脸上来不及掩去的惊讶神色，被上妩瞧进眼底。 再打量起她身后两位侍女的慌张脸色，上妩心中大致已经明白过来。 此处景色尚佳，但也偏僻，平日不见有人来往。 外加上，今日渊帝亲临，朝臣携带家眷同往，全都在前院大殿之外候着。 孙如善这个时候来此处，怕是心向往之。 她，是来搭讪的。 这搭讪的对象，自然不是自己，那便只能是萧长逸了。 心思百转之间，上妩向身后那片隐在山石后面的梅林看了眼。 想清楚前因后果的上妩，不由得嘴角含笑，心中有了计较。 暗道，孙如善，帝都贵女，人人艳羡，行至今日，此后无名。 这是上妩给她的归属，孙如善今日不会活着出佛光寺。 这里虽是寺庙，不便闹出人命，可上妩想不得那么多。 她只凭心做事，才不会惯这里佛光普照，是个因果轮回之地。 恶人作恶从不需要理由，没人替她报复过来，那她就自己来。 什么神佛皆在，众生安然。 试问？漫天神佛可曾瞧见过她苦苦挣扎不得出路。 可见它们都是虚妄，世人的愚昧无知，才让它们得一处居所，不受风吹雨打。 有朝一日，待她掌权，必定让九州上下再无一处神佛可拜。 第362章 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呀 孙如善走近后，对上妩行了万福礼，行礼之间，从善如流，果真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 可惜，却有一颗阴险的心。 不杀她，难消心中邪性。 行完礼，孙如善见上妩沉默，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这样下去，总归有些尴尬。 就在煎熬之际，上妩方才缓缓开口。 她眉眼如画，语气不似往日里锋芒毕露，恰恰相反，故作温良， “姐姐好生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想来……” 上妩说至一处，噤了声。 孙如善不曾料到，上妩会夸她，她秉持着世家贵女的礼仪，不卑不亢道， “帝姬赞誉，臣女愧不敢当，若说好看，当属帝姬莫属。” 魅阴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好一个蠢笨的女子，竟听不出上妩话里的意思。 能死在冥帝手中，她也不算吃亏，谁让她存了龌蹉心思，在宫宴上欲要害上妩。 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上妩何等心思，岂会瞧不见那害人的珍珠。 所谓因果轮回，说的便是如此了吧。 魅阴自嘴角荡漾一抹诡异的笑，很快消失殆尽，恢复寻常神色。 上妩和孙如善又寒暄了几句，临走前留下一句，让孙如善百思不得其解。 她说，“孙小姐，前方有一处梅林，可以去瞧瞧，毕竟谁也不能预料下一刻将会发生些什么，不若有生之年，多看看花鸟鱼虫。” 想不通，孙如善只当上妩性格诡异，才说出那般无头无尾的话。 她带着两个侍女很快进入了梅林，想要寻觅那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可惜，终是无果。 这一切落入上妩眼中，她轻嗤一声，转而对身后之人说， “魅，你瞧她，多蠢呀，不是世家贵女吗，怎么这般没羞没臊，她现在的模样，像……” 上妩脑袋歪斜，一时想不起想要说的话，冥思苦想。 眼眸流转间，少女终于想到了，她口不择言道，“像发情的野狗。” 上妩越说越气愤，手中帕子被她搅在一起，脸色甚是诡异，不停的说， “她怎么这么下贱，为了一个男人，恶心死了……” 魅阴觉察上妩异常，连忙出声阻止， “阿妩，别再想了，萧长逸不会喜欢她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呀。” “真的吗？萧长逸喜欢我，他喜欢我。” 上妩听到魅阴说萧长逸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脸上别提多欣喜了。 不过很快，她变了脸色，紧抓着魅阴的手臂，疯魔至极道， “可是怎么办，我不想要他了，他被人弄脏了，就应该去死！” 这话如潮水般，传入魅阴耳畔，让她久久不能平复内心恐惧。 邪性历劫，可真谓是一点善念都不讲。 在这世上，若说谁与上妩牵绊良多，怕只有萧长逸一人了。 然，上妩现在这个模样，没有一丝心智，只愿毁了萧长逸。 这样的她，该如何按照预定的轨迹，完成历劫。 渊帝临时起意，要在佛光寺修行三日，底下的朝臣家眷自是不敢有异议。 好在佛光寺后院禅房众多 ，能住的下这么多人。 夜半时分。 明月高悬，上妩站在一处廊檐下，一身烟灰色长裙，衬得她越发的单薄。 她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等着鱼儿咬钩。 有脚步声靠近，方才开口，“魅，事情办的如何？” 萧长逸心中窝火，顾不得其他，一把上前将人搂入怀中。 任凭上妩如何挣扎，他愣是不肯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儿。 最终，上妩停止挣扎，她语气平淡道，“萧长逸，你想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想抱你，还想睡你？”萧长逸在上妩耳垂处轻声呢喃。 他此刻气息紊乱，显然忍得很辛苦，上妩有些怕这样的萧长逸，她当即开口威胁道， “这里是佛家重地，你就不怕脏了神佛的眼。” “阿妩，你既然都不信神佛，我又何惧？” 萧长逸放荡不羁，一口含住上妩娇艳欲滴的耳垂，如琢如磨。 上妩恼羞成怒，最后化作一句，“无耻。” “阿妩，我们两个谁更无耻一些呢？ 你模仿我的字迹给孙如善写信，又叫魅阴引她入局，你利用我的清誉，该罚。” 随后，萧长逸一个用力，将上妩高高举起，目光与他齐平。 丝毫没有迟疑，朝着上妩嘴唇吻去。 上妩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萧长逸刚才说的话，原来萧长逸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不察，竟让眼前的男人钻了空子，上妩反应过来，越发的用力挣扎。 萧长逸怕上妩摔着，及时止损，将其放回地面。 上妩恢复自由之后，随即朝着萧长逸脖颈处袭去。 只是萧长逸何许人也，他眼疾手快躲过上妩的袭击，一个动作反而将上妩双手钳制住。 “阿妩，你是我带大的，你心里想些什么，能逃得过我的眼？” 第363章 诱杀孙如善 就当上妩欲要讥讽萧长逸几句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传来，声音虽被刻意压低。 但上妩耳朵好使，这点子细微响动也被她牢牢捕捉。 电光石火间，拉着萧长逸躲在黑暗隐秘处。 上妩见萧长逸想要开口说话，当即脚尖点地，伸出右手将其捂住。 因着上妩动作急促，两人衣袖缠绕在一处，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趣。 上妩顾不上萧长逸此刻是何种神情，她一双眼睛死死锁定不远处做鬼心虚的孙如善。 心中不知有多畅意，连带着萧长逸做下的一些小动作都不曾察觉。 直到孙如善身影朝着寺庙前院而去，上妩才反应过来。 她拍开萧长逸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大掌，强行与之拉开距离。 上妩脸上的不悦，尽数落入萧长逸眼底。 萧长逸心中微微抽痛，上妩满身荆棘，皆是因他而生。 他自知无法逃脱责任，惟愿往后余生，做她手中的刀，劈开欺她辱她的恶鬼怨灵。 上妩眼眸流转，嘴角含笑，随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鱼儿咬钩了，真好！” 紧接着，上妩不做停留，朝着孙如善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步伐坚毅，自带一种威压。 今夜后院住的都是贵人，寺里的和尚不敢怠慢，多数侍奉在后院。 前院看守大殿香火不灭的，也就两三个小沙弥。 饶是如此，后半夜好梦多缠，萧长逸怕她前院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才紧跟其后。 前院大殿，正中央供奉着五方神佛，各个金身佛像，以中央大日如来为尊。 后面桌案整齐摆放着各路神佛，零零总总加起来，共有八十一尊佛像。 这里香火旺盛，供奉在桌案上的烛火亦是从未灭过。 哪怕夜间，也是有沙弥守着烛火，以便及时换烛添火。 上妩手持一盏燃着的香炉，香炉精致小巧，有她巴掌般大。 为避免香炉灼热烫伤皮肤，她早有准备，手上戴了冰蚕丝制成的手套。 香烟缓缓飘荡在空气中，所到之地，无一抹气息存在。 这香没有名字，是她闲暇时翻看古籍瞧见的，之后便记在心里。 如今看来，刚好派上用场。 此香发作效果极快，就如现在模样，这些个守夜的小沙弥还未曾瞧见她的容貌，便已然陷入昏睡之中。 没有半个时辰，是万万醒不来的。 在此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通通都记不得。 只以为自己是心神疲倦，打了个盹罢了。 上妩抄的是近路，脚程又比孙如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贵女快。 她撂倒前院守候在大殿周围的沙弥和渊帝带来的金吾卫后，径直抬步迈腿朝殿内走去。 来至佛像旁，上妩绕到身后，将手中香炉放置在桌案上，任其燃烧。 香燃烧的越旺，味道飘的越远。 饶是有人察觉大殿内的动静，怕也是进不得大殿的门，便已然被撂倒。 傍晚时分，上妩以萧长逸的名义给孙如善送了一封信，信中诉说着萧长逸对孙如善的情。 足以令孙如善心神荡漾，不顾一切的来信中约定好的地方一聚，好慰藉相思之苦。 孙如善蠢笨如猪，丝毫不顾及世家大族的颜面，可见也是个无脑之人。 上妩鄙夷的很，心中更是无端燃起怒火。 往往好的捕猎者，当以最完美的方式捕获猎物。 故而给孙如善送过去的信里，夹杂了一个香囊。 一句“此香囊味道尚好，若佳人能戴它与之相会，君当欢喜。” 上妩才不会叫孙如善无知无觉的死去，她会让她清楚的记得死去时的痛苦模样。 哪怕是入了炼狱，见了十殿阎罗，她也忘不掉今日恐惧。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谁都不能阻止的了。 上妩满身倨傲，立于神佛面前，仰头望着它们的面容，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没了白日听到的木鱼之声，她也没了心浮气躁，头疼欲裂之感。 现下一颗心似明镜，每一步棋子安于何处，都有她的考量。 就如同孙如善一般，她的归宿终究是与满殿神佛为伍，葬于废墟之下。 孙如善端的是世家贵女做派，名声极佳。 外人都道她心纯至善，哪怕是遇到市井老妪，也不曾轻慢。 这般人物，曾引得帝都皇城人人称赞，说她有一颗济世之心，真真是如她的名字一般。 如今想来，上妩倒是觉得无比讽刺，世人都道她是难能可贵的活菩萨。 可谁人又知？ 这人皮之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腐烂之心。 今夜，她将让牛鬼蛇神无处遁藏，销毁在诸位佛像面前。 佛像若是染了血，还能度化众生吗？ 想想都觉得美妙与期待。 不多时，孙如善脚步慌乱的迈进了大殿之内。 她满怀欣喜之色，丝毫没有察觉到佛像下面站着的人影。 而殿外倒地不起的沙弥，她自认是萧长逸的手笔 为的是不让他人瞧见今夜他们私会一事。 因着这一点，孙如善心中乐开了花，来之前的慌张之色也稍稍减退。 第364章 珠串惊魂 殿外一阵风吹来，吹的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孙如善并未看清前方人影是位女子。 她当下什么也不顾的靠拢上去，嘴中轻唤一声，“王爷。” 声音酥麻，惹得躲在大殿之外的魅阴一阵无语。 她表情嫌恶，盯着身旁的某人，一双白眼翻到天际去了。 在她给孙如善偷偷送完信后，便一直尾随在她身后。 不曾想，刚才被萧长逸揪到一处，问东问西的。 她回答无果，只能任凭萧长逸跟在身侧，一览上妩行事。 萧长逸也无意从魅阴那里得知上妩的意图。 他只不过瞧见殿外沙弥因着上妩手中香炉飘出来的香味晕倒过去。 方才察觉上妩根本没打算让自己为她汕尾，或许可以这么说。 上妩行事，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过求他从旁协助。 果真行事大胆，不怕被人察觉，亦不怕大理寺追查。 萧长逸岂能任凭上妩孤身犯险。 想着魅阴是上妩身边之人，她身上自然有化解那些香味的解药。 为此，才与他一同前来。 殿内…… 上妩转身躲避孙如善扑过来的双臂，开口淡淡道， “孙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上妩，不是萧长逸！” 孙如善大骇，惊得一股脑摔倒在地，她顾不上被摔疼得屁股，赶忙跪地祈求上妩宽恕， “臣女失言，还望帝姬恕罪，帝姬大人大量，自是不会与臣女计较一二。” 孙如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果真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贵女。 若是换作旁人听了孙如善这席话，怕是很快就揭过去了。 但上妩可不会这般好糊弄，射杀猎物之前，自是要好好与猎物玩弄一番。 上妩眼眸含笑，故作无知，一脸的慈善愚蠢道， “自然，本宫又不是那等子苛刻之人，定是不会因着这点小事，与孙小姐计较的。” 就在孙如善心中稍松口气时，便又听上妩说道，“只是，本宫有一事还请孙小姐指教。” “帝姬尽管说，臣女定当知无不言。”孙如善低眉和顺，小心应对道。 “本宫昨夜梦魇，忽欲一白毛小狗，见它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心生怜悯，本欲带它一同回府，好生照料， 奈何刚一靠近，那狗竟亮出獠牙，咬伤本宫手腕。” 说至此处，上妩脸上染了一丝薄怒，亦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嘴角一声，“哼！” 紧接着便开口道，“畜牲就是畜牲，怎么伪装，也逃不掉骨子里的丑恶， 果真是披着羊皮，却做狼的勾当，本宫一时不察，竟着了它的道。 话落之际，上妩目光看向孙如善，“孙小姐你猜，本宫是如何处理那畜牲的？” 上妩一句似有意无意般的询问，吓得孙如善手脚冰凉，硬是大着胆子反问出声，“帝姬是如何处理的？” “当然是剜去眼珠，供我日日把玩于手上，你看，就当如它一般！” 与此同时，上妩撩起左臂衣袖，露出那如莲藕一般细嫩的肌肤。 一眼望去，孙如善最先注意到的是上妩手腕处的串珠。 串珠颗颗饱满，泛着各色不一的亮光，看着恰是好看。 就在她疑惑之际，上妩如鬼魅般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好看吧，这串珠上的每一粒珠子，都是用眼睛打磨成的。” 上妩伸手抚摸着那串珠子，自顾自言道， “将剜下来的眼睛，丢入炼化的石墨之中，待到冷却之后，便行成这般流光溢彩的串珠。” 见孙如善一副呆愣模样，上妩心中她一番话白说了，“哎，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对牛弹琴。” 这种方法，还是三七告知她的。 三七说，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物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zuan石”。 至于zuan石是什么样子的，上妩无心理会？ 她只知道用这种方法，能叫人体器官不腐不化，一一保留下来，供她取乐。 孙如善心中了然，眼前的少女知道了一切，她要报复自己。 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乃是陛下亲封的兵部侍郎，官居二品，朝中重臣。 而自己又是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到了如今地步，唯有死不承认，才能安稳脱身。 孙如善想的好，她自以为没有证据，上妩便不能拿她如何。 可上妩才不会顾及这些飘无虚渺的东西，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上妩似是读懂孙如善的意思，她眼眸含笑，看透一切道，“孙小姐此刻在想什么呢？” 见孙如善不答，上妩也不恼，她缓缓抬步逼近孙如善，一字一句道， “孙小姐，我想你是搞错了，证不证据的，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今日是你的死期。” “你敢？我爹爹是……”孙如善见四周寂静，外殿小沙弥全然被迷晕，她顿觉一阵恶寒席卷周身。 上妩做的如此周密，她是真的不想自己活着出去，但孙如善又隐约觉得上妩会顾及她父亲的官位。 上妩一双弯月眉轻轻挑起，不屑道， “取取一个从二品，我还不放在眼里，今日要杀你，岂会因着左右顾虑而放过你？” 上妩见孙如善笃定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当即起了玩闹心思， “死到临头不妨告诉你，欺辱过我的人都该死，连韶华我都敢杀，更何况是你。” 一句话，让孙如善重新跌坐在地上，失去贵女姿态，犹如九天皓月，终究落入凡尘里。 孙如善歇斯底里的喊叫出声，“你怎敢？她是你的血亲，难道你就不怕十殿阎罗夜夜找你偿命吗？” 在这个朝代，尤为看重血亲之情，因泄愤而杀亲族者，处腰斩。 而上妩这般行径，早该死一万次了，怪不得孙如善不顾一切，惊骇出声。 这般叫喊，淹没在外殿的风声里，引不起后院之人丝毫注意。 这风来的奇怪，自打上妩抬步进入大殿之时，便已悄然而至，且越演越烈。 或许，它们受神佛的旨意，欲控诉她的残暴嗜血。 可那又如何，她与人为善，得来的是人人嫌恶。 如今她幡然醒悟，神佛再来悲悯，又有何意？ 神佛不曾怜悯过她承受过的苦楚，又凭何去决断她做下的种种行径。 第365章 好一个罪不至死 她就是叫满殿神佛看着，看着她是如何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的。 上妩回怼，“十殿阎罗管不得这般闲事，是韶华有错在先，她若是不算计我，我又岂会害她性命？” 一句轻飘飘的话自上妩嘴角脱口而出，“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直到现在，孙如善才堪堪明白过来，上妩她得罪不起。 她看向周围环境，大殿的门敞开着，想要逃出去不难。 故而，她猛地起身，推翻桌案上的烛火，以此来影响上妩的判断，好拖延逃跑时间。 上妩心知猎物有一番反抗，她并未急着去追，而是静静看着，看着猎物一点点被绝望覆盖。 孙如善并未瞧见身后响动，心下越发的欣喜，她笃定自己能跑出去。 奈何人还未抬脚迈出大殿门口，便被门外两人拦住了去路。 孙如善认得两人，其中一人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而另外一人则是跟在上妩身边的侍女。 心知救星来了，她不顾一切，抓住萧长逸的衣袖，急切开口求救道，“王爷救命，帝姬要杀臣女。” 美人如画，尤其是眼中盛满惊恐的美人，她满心满眼都是能救她性命的浮萍。 萧长逸眉头微皱，拂开那扯着他衣袖不肯松开的芊芊细手。 他已然知晓事情的大概，有心说些什么，但又怕上妩闹了。 就在心神交战之际，不远处上妩先一步开口道， “你要我放过她？你可知，今日我若是放了她，那明日死的只能是我。” 上妩好算计，她故意将自己杀害韶华一事透露给孙如善，为的是逼萧长逸一把。 她正好也能看看，到底是一个孙如善重要，还是她重要。 萧长逸声音沙哑，似是耗尽毕生力气，道出一句话，“阿妩，她罪不至死。” 萧长逸一句话，似是插在上妩心口的利刃，疼的她不顾一切，声音微弱道， “好一个罪不至死，萧长逸你告诉我，我就该死吗？” 说话之间，上妩眼中满含泪水，伤心欲绝。 萧长逸再也看不下去，他跨步上前，来至上妩身侧，双手钳制住她的双臂，轻声解释道， “阿妩，把她囚禁起来，一生不与外人相见，秘密也算是烂在肚子里，总比你杀了她，多添一笔孽债来的好。” “萧长逸，如果说，我不怕呢？我敢对着满殿神佛起誓，不怕厄运缠身。” 萧长逸似是没有想到上妩会这么说，紧接着上妩在他耳边说了句， “若是此生不能活的随心顺意，我宁愿此刻死去。” 话落，上妩用尽全力，只为将萧长逸推开。 萧长逸仍震惊于她刚才的话，一时不察，竟被她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 由于幅度过大，期间将供奉神佛的香火一一扫落在地。 香火触及冰冷的地板，很快尽数熄灭，无一根可燃。 萧长逸盯着那些扫落在地上的香火出神。 他自认不信神佛，可却也不敢大肆言之于口。 皆因他师伯修的是佛教，他师父研的道法。 后来上妩跟在他身侧，又接连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些，都不得不让萧长逸相信，神佛之说，不可不信。 如今因上妩之故，打翻大殿香火，恐有祸事横生。 只要祸及上妩，萧长逸岂会不怕。 此时，上妩顾不得其他，她伸手之际，太初幻化出一根丝线，生生割下孙如善的头颅。 血喷洒了一地，门栏上，地板上流淌着的全是血，乃至神佛的眼睛上也落了一滴。 太初的威力如此之大，真叫人胆颤心惊。 人死如灯灭，自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萧长逸才从片刻荒神之中反应过来。 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如雪一样洁净的少女，一身烟灰色长裙立于大殿中央。 三千青丝垂落于身后，随风飘扬，脸上沾染大片血迹。 上妩胸前尽被血迹染红，嗜血的眸子被这些血牵引着。 一点一点朝着人头落地孙如善走去，待来至她跟前。 上妩抬袖之间，一根细管缓缓遁入孙如善心口内，吸取着她体内的鲜血。 很快，上妩面色恢复正常，褪却眸子里的嗜血。 阖上眼帘，自顾自适应引入体内的新鲜血液。 引入上妩体内的是孙如善的心头血。 若说人哪里最为宝贵，当属那一点子心头血。 种种情形，独独让萧长逸震惊。 这一刻，面对神佛，他好似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 第366章 满殿神佛烧的干净 他，是谁。 以前，他有一个要守护的人，那便是三七。 三七次次历劫，他都跟随身侧，默默守护在他身侧。 他因丢失一半真身，天道罚他历劫人世，临近历劫之际，他的意识从真身里脱鞘而出。 独独留肉身下去历劫，而他也凭借着意识找到了三七，陪他历劫数万载。 后来在现世，三七无故消失，竟连一副尸身也找不见。 他怕三七出事，穿梭于万千空间之内，寻觅他的身影。 终是被他寻到，好巧不巧的是，这一世，他的肉身正好历劫于此。 故而，他才顺理成章的借助肉身意识归位。 但也因着心神耗尽，在占据萧长逸身体时，丧失了一些记忆。 也便不记得自己就是浮生，来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护佑三七历劫。 但跟随三七在现世生活的那些记忆，倒是没有忘记。 因此，在上妩大婚那日，他醒来之际，才会言语怪异。 若说，现在的萧长逸到底谁，他还是以前的萧长逸吗？ 你可以这样去理解，从前的萧长逸一直都在。 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他经受了现世的思想。 故而才在上妩大婚那日做出许多出乎意料的举动，说出那般露骨的话。 而现在的他，又强行灌入了浮生的记忆。 他一直都在，从未改变过，只是在两个时段内经受了不同的记忆。 如今，什么都记起来了，萧长逸自然也猜到了上妩的身份。 她便是冥帝“阿若”，天道孕育的第一个神明。 否则又怎能解释得通她欲食人血的行径？ 没想到，她这一世竟会与自己的肉身有这么多纠葛。 可惜，自己来的太迟太迟了，根本无法改变她所经受过的苦楚。 他认识冥帝阿若已经有千万年之久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左右奈何不了的小姑娘。 惹得他凡心四起，才会在打坐之际乱了心神，丢了一半真身。 他一直都知道，冥帝阿若没有心，她日日来上清境与自己相见。 做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诱惑力的举动，勾的自己心魂荡漾，却还无辜模样，行乐于世间。 他本该是恨冥帝阿若的，当初那半真身本就因她而丢。 而这些苦难也皆因她造成的，可她却能活的逍遥快乐。 可怜自己轮回历劫，不得出路。 但现在他舍不得恨冥帝阿若了，因为这一世他先动的心。 爱上了这只狡猾的狐，他与这只狐唯有至死方休。 是冥帝阿若先欠下的情债，该她自个偿还。 萧长逸双拳紧握，似是下了决心。 上妩吸收孙如善的心头血后，感觉脚轻头重，身子朝着后方倒去。 在落地的那一刻，萧长逸自手中投掷过去的蒲团刚好接住她。 她上半身落在蒲团上，脑袋微斜，沉沉睡去。 独留殿内残局，今夜唱的这一场戏，上妩早在心中盘算过好些遍了。 她负责杀人，魅阴负责善后。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萧长逸横插一脚。 上妩无故失踪，若是明日一早传扬开来，恐难解释清楚。 故而萧长逸抱起上妩，迅速离开了大殿。 魅阴听从上妩的吩咐，剜去孙如善的双眼，将其盛在一瓶容器里。 自此，上妩手腕上戴着的串珠，又增添了两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魅阴掏出一包化尸粉，洒在孙如善的身上。 很快，她的头颅与身子化作一滩腐水，恶气冲天。 不由得令魅阴捂住鼻子。 做完这一切，魅阴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注视着悲悯为怀的五大佛像金身。 喃喃道出一句话，不知说与谁人听，“欲要渡她善念永恒，果真是痴心妄想！” 随后一方火折子吹着，朝供奉着满殿神佛的大殿之内扔去。 借助外殿风势，火越烧越旺，直到整座大殿笼罩在浓烟之下。 临走前，魅阴心善，将几个小沙弥连拖带拽到一处安全之处，方才隐于暗处，消失不见了踪影。 等有人发现大殿走水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大殿火势很大，哪怕是一桶桶水泼进去，也是无济于事。 后来动静闹大了，惊动了渊帝，渊帝令下面的金吾卫前去帮忙。 忙活了半宿，直到天刚刚亮才算扑灭火势。 如今盛放着满殿神佛的殿宇早就成为一片废墟，连带着旁边的侧殿也不得幸免。 而那些个神佛金身满身烧痕，再不复昔日盛况。 第367章 忌惮“太初” 前院动静并未叨扰上妩安眠，反而她因吸食心头血后，睡的格外沉稳。 萧长逸把上妩带回后院她所居住的禅房，将人安置在榻上。 打了水，用帕子擦拭去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又令人为她寻来一套衣裙换上。 原先沾染血迹的衣裙被他扔进炭盆之中，一点点烧成灰烬。 禅房恢复寂静，萧长逸盯着炭盆中的火，陷入沉思。 如今处境算不得多好，上妩若是无法渡劫成功，怕是浩劫横生。 上妩在这里的动静可谓是有些大，难保不会被天道察觉。 萧长逸并非傻子，如今他恢复了浮生的记忆。 再回忆上妩这些年的行径，一切都明白过来。 炼狱之主，冥帝阿若，自降世之际，眉心便有一处曼珠沙华。 虽无人知晓她真身为何物，更是有极小部分神见过她的容颜。 然，她一人分饰两角，一面恶念生，一面心善缘。 这就是掌天地生死的神，若单单只有善念，又岂能受的住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可若是只有恶念，她岂不是与乱杀无辜的恶灵无异。 外加上，她天生便有强大到令人发指的主神之力，若是一个用不好，毁天灭地亦是有之。 故而，天道赐了她两面性情。 冥帝历劫，历的是人世间七大苦，一介邪神，本就是最大的恶意。 为了保证在人世不失去理智，天道从不许恶念入世历劫。 现如今冥帝恶念入人世历劫，势必会惊动天道。 萧长逸眼眸晦暗如深，察觉有人靠近，抬眼看去，是魅阴。 不，准确来说，是炼狱里出来的神，不过借助一副木偶躯壳，行走人世间。 想来是渡冥帝历劫的。 萧长逸恢复记忆之际，也就注定异于常人的本领会觉醒。 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过他那双眼睛。 不等他开口，魅阴自顾自开口，“以她现在的性子，不适合将太初戴在身上。” 魅阴说这话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太初威力巨大，如今上妩是恶念历劫，做事全凭喜好。 一个失控，就凭她手中的太初，便可把人世间毁了。 如此一来，那隐瞒在背后的真相，自是会被天道察觉。 恶念历劫，是多大的罪责，天道一旦知晓，等待他们的只有万劫不复。 魅阴不能去赌，况且她也赌不起。 萧长逸不动声色，掩去眸光里的打量。 魅阴说的没错，上妩隐藏在骨子里的恶念在慢慢觉醒。 起初，看不出什么，等到她如现在这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吸食心头血，邪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太初威力巨大，若她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邪性，欲要利用太初毁了人世，天道定是会问责。 为今之计，只能收了太初。 …… 等上妩再次醒来时，察觉自己在马车上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欲要伸个懒腰。 奈何伸到一半，瞧见对面坐着一个人，吓得她连忙整理衣裙。 萧长逸不做理会，淡淡持起桌案上的茶盏，放在嘴边，细细品着。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格外好看，不由得让上妩看的出了神。 这些情绪不过是隐藏在骨子里的邪性作祟，不由心控。 萧长逸难得看到小姑娘痴傻模样，他伸出手臂，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过来。 上妩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跨坐在萧长逸大腿上，与他四目相对。 心知自己失态，欲要起身，奈何萧长逸不给她机会，禁锢她的腰身，愣是让人动弹不得。 上妩脾气上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攥紧拳头朝着萧长逸脖颈挥去。 不过还不等她靠近，萧长逸手上一个力气，把她压倒在了身下。 在此期间，不小心撞翻桌案，发出来的响动刚好落入马车外彦嬷嬷耳中。 就在她欲要撩开马车帘子时，恰逢被魅阴拦住。 只见她眼眸微眯，冷声提醒道，“嬷嬷，有些事管得，但有些事管不得，就好比现在，管不得！” 彦嬷嬷被魅阴的表情镇住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官道上马车来来往往，她要是真的将帘子撩起来。 免不得被有心之人瞧了去，再传出污蔑帝姬名声的话来，到时候可真的就是她的罪过了。 此事作罢。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好似不着急回城。 寺庙里发生的事情，令渊帝震怒，惩处了守殿的小沙弥和金吾卫。 由于是在佛家，他并未杀生，只是赐了五十大板，草草了事。 出了这档子事，渊帝没了留在寺庙的心思，早早回了宫。 回宫后，渊帝召工部侍郎觐见，命他着手负责寺庙后续修缮一事。 佛光寺大殿失火，佛像金身无一幸免之事在皇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起初，百姓只当是小沙弥玩忽职守，夜间殿外风大，吹翻供奉神佛的香火，才致使大殿失火。 可不到半日功夫，风向就变了。 兵部侍郎孙瑜之女孙如善，在佛光寺无端失踪，至今找不见身影。 要说何时发现孙如善找不见的，还要从今早说起，大殿失火，闹得人心惶惶。 直到渊帝仪仗起身回宫后，其他大臣以及家眷也相继离开。 孙如善身边的侍女这才发现孙如善不见了踪迹。 孙瑜与其夫人恩爱多年，一生唯有一女，哪怕孙夫人再无所出，孙瑜也不曾想过纳妾，是难得的痴情种。 爱女如命的他怎能就此了罢，寻遍佛光寺，乃至方圆十里，愣是不见人影。 没法子，他将此事告到大理寺。 由于丢失的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外加上，此案件与佛光寺有关，大理寺很快便接下案件。 渊帝回到宫中，已是午时过后，还不等他用完午膳，就见有内监进来通报。 渊帝听罢内监的汇报，缓慢放下玉箸，停顿片刻，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瞧着程大人来的匆忙，许是有急事禀报。”内监见渊帝问话，仔细琢磨开口回道。 渊帝有些头疼，全是些不省心的，想要将人拒之殿外。 奈何他了解程九江的脾气，活生生是个倔驴，他要是不见他，他能在殿外站上一天一夜。 “让他进来！”渊帝不情不愿道。 程九江进入内殿时，宫人已经撤掉桌案上的膳食，渊帝坐在桌案后，拿着奏折批阅。 他将兵部侍郎之女昨夜失踪于佛光寺一事禀告给渊帝。 渊帝听罢，眸光暗淡，似是明白昨夜那场大火怕不会如想象中的简单。 又是大火，又是失踪的，明显是故意为之。 渊帝记不得兵部侍郎之女长何模样，但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他定是不会息事宁人。 着程九江两日内查清此事。 程九江走后，渊帝对着暗处开口道，“阿九，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 此话一出，渊帝并未得到回应，他也不气恼。 程九江手底下能人异士居多，不过一日功夫，便被他查出蛛丝马迹。 只是这背后之人有些令他头疼，他抉择不了，只能进宫请旨再做抉择。 第368章 双腿已废 等到程九江把在废墟里搜到的物品呈到渊帝面前时，渊帝眸光阴狠。 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随即起身抬腿来回踱步，几次欲要开口，但皆被他咽回去。 气撒不出来，唯见他拔起搁置在架子上的利剑，推开挡在面前的程九江，朝着所见之物砍去。 渊帝疯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停息下来，利剑把一方殿宇毁的不成样子。 此刻他席地坐在台阶上，头发散乱，没有帝王威严。 坐在他身旁的是程九江，程九江是被渊帝逼着坐在这里的。 就在程九江心思百转之际，渊帝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你说，是什么怨，才能让她丝毫没有顾忌的烧了漫殿神像？” 是了，一切都在程九江呈给渊帝的步凌音中明白过来。 当初，上妩为了步凌音，可是被凤锡手底下的人好一顿羞辱，至今那场宫变还记忆犹新。 步凌音果真是圣物，浴火不化，程九江是在佛光寺废墟当中找到的。 他想，依照渊帝对上妩帝姬的不喜程度，这次她难逃劫数。 渊帝不指望程九江回他的话，他亲自敲打了程九江一番。 程九江略有疑惑，不明白渊帝打的什么算盘，竟然让他隐瞒此事。 至于兵部侍郎那里，还需他一阵波折。 大理寺是这样结案的，佛光寺失火，因采花贼作祟，这孙家姑娘也算是倒霉，夜间正好被采花贼掳了去。 佛家重地，天家亲临，而采花贼竟选择在满殿神佛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 许是连满殿神佛都看不下去，这才无端失火，造就一场悲剧。 不管是采花贼，还是孙家姑娘，皆被烧的尸骨无存。 只是可惜了那孙家姑娘，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并没有起引众人怀疑。 唯有兵部侍郎孙瑜，以及孙夫人万般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事实。 没搁上几日光景，两人消瘦了许多，连带着身体也垮了。 为此，孙瑜请旨辞官，渊帝心中有愧，哪怕有心留下他，也只能作罢！ 渊帝之心，何来愧疚，无端是留着上妩还有用。 渊帝手中的步凌音，却成了最大的祸事。 孙如善一事刚了，渊帝便有所动作了。 是夜…… 大雪纷飞，地上积雪没过膝盖，上妩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勤政殿外殿。 冰冷的地板传来一阵又一阵寒意，她只能咬紧牙关忍受。 不远处殿门口是彦嬷嬷的身影，此刻她正在与内监讲话。 可惜嘴皮子磨破，怕也换不回内监去里头禀告的机会。 该来的，躲不掉，上妩面无表情，盯着正前方出神。 渊帝此番动作，她早就预料到了。 受些苦无所谓，只要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就行。 上妩一双眸子盛满算计，很快被她掩藏起来。 等萧长逸进宫，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身后跟着夜玖与魅阴。 他看到上妩满身寒霜，一脸的虚弱模样，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双拳紧握，强行忍下心中怒火，不理会守在殿门口的上妩。 大踏步闯进勤政殿，夜玖与魅阴立在两侧，不用他动手，两人便已经牵制住了守殿的侍从。 萧长逸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闯了进去，渊帝还未斥责，就看到来人已然跪了下来。 “阿逸，你这是干什么？”渊帝明知故问道，下意识就要去扶跪在底下的人。 萧长逸并未顺着渊帝的力道起来，他知道渊帝喜欢看到什么，他喜欢看到自己臣服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上妩这次被渊帝抓到把柄，若他有心追究，将来这九州四海可还有人愿意接受一个满身污点的帝王。 萧长逸心中想的透彻，不管是何种惩罚，皆只能自己来扛，上妩不能有污点。 他目光坚定，与渊帝暗中较量道，“你知道的。” 见渊帝不为所动，萧长逸掩了下眸子，语气笃定，“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大胆，这是你该和一个帝王说的话吗？”渊帝因萧长逸的话心中窝火，一抬脚踹向萧长逸的胸口。 萧长逸受了渊帝一脚，跪在地上的身体纹丝不动。 独独苦了渊帝一双脚踹得生疼，却也只能为了帝王威压，强忍着不去理会。 “看来是吃的苦少，还叫你学不会低头。”渊帝一声斥责，掩饰他一颗精于算计的心。 殿内归于平静，两人似是在缓和情绪，又似是在较量。 一盏茶的功夫，渊帝才缓缓开口，他脸上的阴险神色显露无遗。 落入萧长逸的眼中，看来是渊帝自己也装不下去了。 “朕可以不追究上妩的罪责，不过朕需要一个安心，在上妩哪里求不来，只能来你这里讨要。” 渊帝语气阴冷，他半张脸笼罩在暗处，让人看不真切。 后来，两人说了许久，久到殿外彦嬷嬷来回踱步，心里满是着急。 她瞧见那些个被夜玖与魅阴打趴在地的侍从，又瞧了眼面无波澜的上妩。 终是忍不下去，来到上妩跟前，附身问道，“帝姬，你说陛下会息怒吗？” “会的，他一定会的。” 其实，彦嬷嬷很想问一句，上妩为何如此肯定？ 但她终是没有问出口，或许渊帝真的会顾及父女情分，不再问责上妩。 上妩像是瞧出彦嬷嬷未曾言之于口的话，她一脸轻松，暗自开口道， “他替我受下雷霆之怒，渊帝目的已经达到，又岂会揪着我不放？” 上妩伸手触摸空气中刺骨的寒，眼中流露出嫌恶，丝毫不避讳众人， “这场较量，针对的本来就是他，只是他太过蠢笨，看不出，才着了道。” 上妩的话让彦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妩口中的“他”是谁。 此时，殿内的门已经打开了，最先走出来的是渊帝，身后跟着萧长逸。 以及黑衣劲装打扮的人，那人脸上戴着影卫独有的面具，上妩虽瞧不见他的长相。 但那双眼睛，她却很难忘记，他就是那个奉了渊帝之命，去清柳村杀自己的人。 亦是在皇城兵变之际，扮做萧长逸的模样，哄骗自己放下戒心后，偷走太初，害自己被凤锡底下的人羞辱，却无力自保。 上妩见到此人，心中恨意猛增，她握紧双手，压制着那股子恨意。 是他，害了自己，还害得墨宝为救自己殒命。 这样的人，不该活着，上妩眼中不加掩饰的恨，令渊帝杀机顿起。 然，他还要顾及萧长逸开出的条件，自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上妩做些什么。 他这个女儿，长相越来越不像娇娘，那抹眉心处的曼珠沙华，总是会让他想到灵犀子当初的预言。 他的娇娘，就是因为她而死，如此这般，怎么不会让他心生杀意。 这次抓到上妩的把柄，他并未想着处罚她，那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有用处。 就算她当初承诺，要帮助自己攻破苍梧是信口开河，可如今用她来钳制萧长逸再合适不过。 他不会瞧错的，萧长逸看向上妩的眼睛里全是炙热，那是男子对喜欢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情绪。 萧长逸自诩无情，如今却分外可笑。 渊帝有心打破这份诡异的静，“你犯下的错，朕不会再追究，起来吧。” 上妩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好在彦嬷嬷反应快，她刚忙把人扶了起来，又细心为其整理衣摆。 做完这些，方才立在上妩身后。 上妩收了投向影卫阿九的嗜血目光，她看向渊帝，不作言语。 尤为失礼，渊帝倒是没追究，若是她现在乖乖的谢旨，自己才觉得怪异。 渊帝对身旁影卫吩咐道，“阿九，去执行吧，别让某些人等急了。” 他这话是说给上妩听的，当初程九江说起佛光寺失火一案时，他震怒过头，来不及思虑。 如今见上妩面色平静，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渊帝回过味来，他成了这丫头手中的一把刀。 这把刀锋利无比，似是要毁了萧长逸。 萧长逸与上妩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后来清柳村发生的事情，被影卫一一呈递上来。 按理说上妩是喜欢萧长逸的，但现在看着上妩对萧长逸的态度，到令他摸不着头脑。 渊帝并不知道后来摄政王府发生的事。 自然也不知道上妩被萧长逸喂下堕胎药，两人自此生了嫌隙。 萧长逸被侍卫带走，带去了哪里上妩不知道。 只知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被人用担架抬着，放在勤政殿门口。 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上妩咽了咽口水，强忍下身体对萧长逸血液的躁动。 她抬眼望去，那往日里清冷尊贵的男子，此刻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双眼紧闭，陷入无穷的痛苦之中。 随着视线移动，她看清楚了那股子血腥味出自何处？ 这般俊美无双的人，是否能受得了这副残缺的身子。 怕是清醒之后会后悔救她。 上妩想错了，若是萧长逸真的会后悔，定然是不会接受渊帝的惩。 见萧长逸这副样子，上妩心中畅意，只是这份惩，还不足以祭奠她死去的孩子。 她要彻底毁了萧长逸，日后只能匍匐在自己脚边，摇尾乞怜。 一想到萧长逸对自己摇尾乞怜，上妩心中莫名激动。 渊帝不放心，他自顾自俯身，撩起萧长逸的衣袍，瞧见那双被侍卫打的血肉模糊的双腿，心也跟着安了。 萧长逸残废了，哪怕他府中医师妙手回春，怕是他自己也不敢医治。 因为萧长逸救下上妩的筹码，便是他自废一双腿。 渊帝为了刺激萧长逸，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或许因为声音太小，旁人并未听到说了什么，而上妩却是听的清楚。 渊帝对萧长逸说，“今日你成这副模样，怨不得朕，要怪只怪她。” 渊帝意有所指，依照萧长逸心思缜密的性子，定是能猜出来这场波折是谁在推动。 虽不能除了上妩，但看着她与萧长逸反目也是渊帝乐见其成的事。 冰冷的宫道上，两旁路灯忽明忽暗，映衬着几个人的身影格外萧条。 上妩跟彦嬷嬷走在后面，前面是夜玖与魅阴的身影，两人抬着担架，步履之间尽显沉重。 夜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恐情绪，他不知道主子与渊帝在勤政殿里谈了什么。 可现在主子一双腿被渊帝废了，他大概明白了。 渊帝在逼主子就范，他就是吃准了主子对上妩的在乎。 主子救上妩帝姬，他不能说些什么，更不能埋怨。 令夜玖不能忍受的是，上妩冷漠的态度，他为主子的牺牲感到不值。 上妩这些年的变化，他与王府众人看在眼里，她再也不是那个随意哭泣，躲进主子怀里求安慰的小丫头了。 现在的她，心狠手辣，养成了一副睚眦必报的性子，眼中再不复清明神色。 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可上妩的成长太过令人窒息。 出了宫门，夜玖看到不远处两匹骏马，心中犯了难。 他与王爷是骑马过来的，如今要回府，自是不能骑马了。 王爷身上的伤等不急，去府中找马车定是要浪费时间的。 就在夜玖左右为难之际，上妩开口了，“将人抬上本宫的马车，夜玖你这就去找非流，带他来帝姬府！” 夜玖权衡再三，为了主子的性命，他并未多想，直接将人交给我了魅阴，自个则是骑马回王府请人去了。 上妩见人了，眼中幽光更甚，她吩咐一旁的魅阴道，“去，将药喂给他，吊着他的命，把人送去清云馆！” 上妩声音里带着几分威压，令魅阴不敢违抗。 这便是冥帝的能耐，哪怕是在人世，魅阴也会惧怕。 这种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无力抵抗。 先前，上妩未曾失去孩子时，她还能控制一二。 然，自从上妩失去孩子，她心中邪性猛增，这才让魅阴越发的畏惧。 魅阴心里知道上妩这般做派不好，可她只会服从，不会拒绝。 反倒是彦嬷嬷在一旁干着急，眼瞅着魅阴就要把人抱走，她终是忍不下去，出声劝道， “帝姬，不可！” 上妩厉声呵斥，“嬷嬷，为何不可，这是他该受的罪，如此这般，才能祭奠我那死去的孩子。” “嬷嬷年纪大了，似是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上妩一句话像是在提点彦嬷嬷，更多的是在警告。 第369章 利爪拦人，心有所动 在魅阴带着萧长逸离开之际，萧长逸用仅有的意识抓住上妩的衣袖，死死不肯松手。 一双眸子猩红，语气更是卑微极了，“阿妩，不要！” 一句话敲击在上妩心口，荡不起丝毫波澜，她不曾停留片刻，用力将衣袖抽离萧长逸的手。 冰冷的话语如潮水般将萧长逸淹没，“你自己种下的因，就自己来承受这样的果吧。” 随后她吩咐一旁的魅阴将人快点带走。 魅阴带走萧长逸之后，上妩才缓缓上了马车，马夫驱动马车，很快回了帝姬府。 摄政王府离帝姬府有些距离，等夜玖与非流踏入帝姬府后。 随即有大批黑衣劲装打扮的侍从将两人团团围住，夜玖与非流还没有明白过来。 便见这些人退至两侧，让出一路来。 上妩一身海棠色衣裙出现在两人面前，她青丝散乱，披在脑后，一双眸子格外明亮。 夜玖最先开口，“帝姬，属下已将非流公子带来，主子呢？” “萧长逸呀？”上妩眼眸流转，语气温声细语道，“本宫把他丢进了清云馆，现在大概正与小倌翻云覆雨吧。” 一句话轻飘飘，令夜玖与非流心颤，欲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非流怒声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的！”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上妩嘴角含笑，语气阴冷。 非流算是明白了，上妩的病症所在，她估计现在还恨着萧长逸，恨萧长逸喂下那碗堕胎药。 “萧氏阿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抉择！” 说完这句话，非流愤恨离去，只是他与夜玖还未踏出帝姬府的门槛，就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这些侍卫是上妩豢养出来的，他们各个不惧生死，皆是些亡命之徒。 为何甘愿臣服在上妩脚下，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晓。 夜玖有些急促，他打量起这些侍卫手中拿着的利器，是一种类似鹰爪一样的东西。 上妩接过身边一位侍卫的兵器，满脸得意道，“这是本宫研制的武器，名叫“利爪”，就拿你们来试试它的威力吧。” 话落，上妩甩动手中利爪，瞬间利爪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夜玖与非流袭来。 与此同时，侍卫们整齐划一，从手中甩出利爪，在空气中凝结成道道寒芒，朝着两人袭来。 而控制利爪来去自如的仅仅是一根丝线，那根丝线牢牢被持利爪之人抓在手中。 要是细心，能看到上妩与侍卫手上带着银丝手套，想必是避免被利爪伤着，才特制的手套。 夜玖眼疾手快，抓着一旁非流的肩膀，一个翻身躲避利爪。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讨到好处，肩膀处被利爪刺中，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非流似有所察，赶忙扶住夜玖，生怕他昏死过去。 他看向利爪袭来的方向，是上妩。 怎么忘记这茬了，上妩自打服用灵蟒蛇胆后，五感异于常人。 为此，她能击中夜玖，不足为奇。 上妩见夜玖被自己的利爪击中，她莞尔一笑， “别挣扎了，萧长逸今夜注定生不如死，我是不会让你们去救他的。” 话落，她猛然收回利爪，利爪自夜玖身体拔出的那一刻，他惨叫一声，肩膀处也随之涌出大片鲜血。 很快，人陷入了昏迷。 非流连忙喂给他一颗药丸，防止流血过多而亡。 若非萧长逸坚持，他早就告知上妩真相。 当初上妩腹中的孩子，如何也保不住。 毕竟情烬之毒，毒入骨髓，生下的孩子活不长久，注定早夭。 与其日后痛苦，萧长逸选择让它不来世上。 萧长逸没有错，只是他太在乎上妩的情绪了，以至于害怕上妩知道真相后自责。 非流没在给上妩一丝目光，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信号弹，拔掉上面的丝线。 随之而来的是，夜空绽放一抹五彩斑斓的烟雾。 很快，便会有麒麟军去救人，他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么一个鬼地方。 否则依照麒麟军寻人的速度，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寻到清云馆。 非流目光满含讥笑，像是看透上妩心思道， “上妩，这么恨萧长逸，为何不杀了他，一了百了，你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上妩眼眸晦暗如深，衣袖里的手死死攥紧，“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 非流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声嘶力竭道， “你可知，这样羞辱他，他会承受不了的，会死的，他会死的！” 上妩抬眼之间，松口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赢了，我自会放你离去！” 她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玉佩光滑细腻，是不可多得的美玉。 “玉佩落地，若你能猜出来正反，便可安然离去，若是猜错了，便把命留在这里吧。” 上妩说话总是绵软无力，可这里面夹杂着的是杀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非流便带着夜玖火速离开了帝姬府。 上妩站在原处，她自觉没意思，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玉佩，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寝殿。 上妩走后，彦嬷嬷有些好奇，她将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来回看了好几次。 嘴上纳闷道，“这玉佩正面和反面一样，帝姬是如何分的清正反面的？” “重要吗？正与反不都是在她自己心里。”魅阴看着彦嬷嬷手中的玉佩，自顾自道。 魅阴是瞧出来了，上妩有心让着非流，或许可以这么说，她不希望萧长逸死，不希望他出事。 冥帝阿若是一个多么冷静自持的人呀，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左右摇摆不定。 清云馆，那是京中兔儿爷的逍遥所，只因有些男子不喜女子，只好男风。 为寻求欢愉与刺激，才会选择这里。 上妩可真能想，她把萧长逸送到那里去，就不怕他历劫成功后，找她算账 。 这叫什么事呢，也不知她一个帮凶能不能求的浮生大人的原谅？ 魅阴仰头望天，多了几分愁色。 第370章 她是天生坏种 今夜注定无眠，非流令人把夜玖送回王府后，便带着其他人直奔青云馆。 不多时，青云馆被麒麟军包围。 守在馆门口的麒麟军训练有素，哪怕是一只蚊子也料想能飞出去。 待非流自馆中找到萧长逸时，只见他全身上下不着寸缕，晕死在一方床榻上。 屋内染着依兰香，瞬间被非流捕捉到。 他赶忙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浇灭了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 他大步来至床榻旁，丝毫没有理会地上躺着的肥硕身体。 走近后，才能清晰瞧见萧长逸手腕处流淌着的鲜红血迹，伤口很深，非流很害怕他就这么死去。 一只大掌颤抖着探向鼻息，感受到指尖传递过来的微弱呼吸后，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非流不敢停留，他先是将随身携带着的止血药膏涂抹在萧长逸伤口处，又为他包扎好。 做完这些后，他看了眼萧长逸憔悴的面容，心生疼惜与自责。 若是自己再快些，或许萧长逸不会遭受到侮辱。 那伤口明显是他自己割的，这样脏污的身子，怕是他接受不了，才想要一死了之。 非流一拳砸在榻上，咬牙切齿道，“萧氏阿妩，你好狠的心！” 此时，一人闯了进来，非流下意识用袍子盖住萧长逸的身体，以免被来人瞧去。 只是他慢了一步，闯进来的三七看到一切。 他强忍着眼中酸涩，冷声质问道，“他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这让他醒来如何承受？” 非流无言以对，或许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发泄一场。 待底下之人寻来干净的衣物，非流慢条斯理为萧长逸穿戴整齐，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阿逸，师兄带你回家！” 话落，一滴清泪划过脸庞，他置若罔闻，背起萧长逸向外走。 三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趁非流踏过门槛之际，快步来至地上躺着的那人面前。 人已经昏死过去，一丝不挂的模样甚是让人作呕。 他拔出匕首，一刀一刀刺入此人胸膛。 不知刺了多少刀，直到他感到气喘之时，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面上戴着的银色面具尽被温热的血液滋润。 即便如此，三七也感受不到一丝快感。 走之前，他命麒麟军烧了青云馆，其中馆内之人，无一生还。 哪怕有人察觉到火势蔓延，想要逃出来，也被麒麟军一一斩杀。 秘密在此封存，除却上妩，再无外人知晓。 现如今，在三七他们几人眼中，上妩已经算不得自己人了。 她完全是一个恶魔，说她是天生邪骨都抬举她了。 她明明就是天生坏种，怎么驯化也不见好，只会越来越恶。 哪怕是世间神佛众多，庙宇遍布九州四海，也无一处神佛可净化她那颗坏到骨子里的心。 三七本想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去帝姬府问个究竟。 奈何他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之前段时间被上妩刺中心脏的伤口又开裂了。 终是没有撑住，待走出青云馆的那一刻应声倒地。 后来他被麒麟军送回了摄政王府。 这一夜，上妩做噩梦了。 惊动了外间守夜的彦嬷嬷，待她进入内殿掌灯之后，立马跑到床榻旁安慰起上妩。 上妩只是一个劲的身子发抖，还重复着一句话，“我梦到萧长逸死了，他死了……” 此时的上妩手足无措，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湿，好在殿内燃着炭火，不然明日必定会风寒缠身。 彦嬷嬷不明白上妩此刻的心境。 毕竟当初把萧长逸丢进青云馆，折磨他生不如死的是她。 现如今，担忧他会死去的也是她。 她只能细声安慰，“帝姬放心，派出去的人来报，摄政王被带回王府了，没有性命之虞。” “不，嬷嬷，你不了解他，我这样羞辱他，让他成为低贱的玩物，他一定会接受不了，他会死的。” 上妩啃咬着一双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眼中蓄满泪水，现在的担忧不似作假。 “这……”彦嬷嬷心中大骇，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很快，上妩恢复如初，她眼中再次出现冷漠，好似刚才那个为萧长逸担忧的人不是她一样。 彦嬷嬷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便听上妩自顾自道， “嬷嬷，萧长逸脏了，他的腿也废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他的，我会让他求死不能，每日痛苦的活着。” 那狠戾的话，根本让人想不出是一个少女能说出来的。 再配上她嘴角那抹阴鸷诡异的笑。 吓得彦嬷嬷身子微微颤抖，盯着这样的上妩不知所措。 很快，上妩问起了魅阴的去向。 彦嬷嬷回神，告知上妩魅阴回了扶余陆氏府邸。 上妩这才稍稍放心，生怕她趁自己不备，去摄政王府关心萧长逸。 天刚刚亮，上妩才稍微有了睡意。 而青云馆被麒麟军烧毁一事，传的大街小巷沸沸扬扬。 其中死在里面的不乏有官宦子弟，朝堂之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各个弹劾摄政王，言他纵容麾下麒麟军，随意大开杀戒，致使青云馆无一生还。 历朝历代，像青云馆这样不入流的烟花管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地方，远不如官窑来的体面。 可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之辈，这才让朝臣人人自危，禀明渊帝，设下惩处。 渊帝顺游而下，本想着将萧长逸叫来问话。 谁曾想，摄政王府以摄政王遭受重伤为由，推拒于他。 自此，坊间传闻也慢慢传开，萧长逸好男风，风流于清云馆，被混入馆内刺客所伤。 这才有了青云馆被麒麟军屠灭一事。 如此一来，便无人胆敢再上奏朝廷，惩处萧长逸。 毕竟，萧长逸是皇孙贵胄，如今身受重伤，青云馆本就难辞其咎。 哪怕没有麒麟军先斩后奏，青云馆一众人也逃脱不了问责。 若是问责，死伤可不只是这些人了，如若再牵连出其他祸事。 谁又能承担九族灭顶之灾？ 那些个死在青云馆内的官宦子弟，无不是颓废无能，被家族抛弃。 死，亦不死，又有何意？ 故而，此事很快息事宁人，朝臣最会审时度势，牺牲一个弃子，保全族荫才是明智之举。 摄政王府。 自打非流待萧长逸回府后，便对外声称他重伤昏迷，苏醒无期。 其实萧长逸早就醒来了，只是他如活死人一般，终日将自己锁于寝殿之中，饮酒麻痹神经。 三七担忧不已，若不是怕萧长逸再做傻事，他真想就这么闯进去。 可那日硬闯进寝殿的情形他还记忆犹新。 萧长逸将匕首抵在自个脖颈上，那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 他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让王府众人近身不得。 日日叫人备水，沐浴七八回才肯消停。 距离上次夜玖在帝姬府受伤，已经过去七八日，经由非流诊治，伤好的七七八八。 他何时瞧见主子这般颓废过，也怨自己轻信上妩，那夜想也没想将主子交由上妩照顾。 夜玖难掩心中自责，一拳砸在旁边柱子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离去。 那急促的步伐，令三七有些不安，他叮嘱了寂如海几句，便追了出去。 夜玖轻功来至帝姬府，不顾身上伤口，硬是凭着一口气闯了进去。 他剑指上妩，脸上怒气越发的明显。 上妩一个眼神扫过去，府中侍卫才放下剑，恭敬侍候于一旁。 随后上妩面色平静，拨弄手中细发，慢条斯理道， “难道你的主子没有教过你，要守规矩吗？ 区区一个贱奴，也敢闯帝姬府，果真是活腻了。” 夜玖不答，反而怒容以对， “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抛弃你，厌弃你的是渊帝，不是他，你又为何这般待他？” 上妩反唇讥笑出声，语气里的委屈尽显无遗， “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 我五岁入王府，引得鲲鱼降世，非流动过杀心，险些让我丧命， 是萧长逸救了我，我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可是，后来呢？他杀了我的孩子！ 养我一场，不过是将我当做一把指向朝堂的利刃，这样的恨，若是你，能放下吗？” 夜玖有些不可置信，当初上妩不过孩童年纪，主子为怕日后在上妩心中埋下心结。 并未将非流陷害上妩一事揭露在人前，在上妩面前，更是瞒得死死的。 可如今，上妩却能一脸笃定道出当年之事，令夜玖有些毛骨悚然。 看向上妩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畏，这种情绪也曾这么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他眼中过。 思绪似是回到那一年，上妩第一次变身成眼中泛着血色幽光的怪物。 她赐下永生花，替主子恢复经脉。 断了的经脉，就连非流公子与他的师父都无济于事。 上妩竟能凭借随手幻化出来的花瓣，帮主子恢复经脉。 这般诡异，就连那听惯了志怪灵异事件的老一辈人也不敢置信。 此刻，夜玖岂能不畏，他总有一种错觉，上妩洞悉一切。 哪怕是当初第一次在宫中闯入主子视野之内，也是她自个谋划的。 想到有这种可能，夜玖心口微颤，饶是拿着利剑的手也有片刻松动。 刚踏入帝姬府的三七，也听到了上妩这番话，他有过片刻慌神。 是呀，有谁愿意被心爱之人当做棋子利用，更何况是上妩。 但，这也不是她将萧长逸丢入泥潭的理由。 三七忍了又忍，终是记得萧长逸的叮嘱，并未告知上妩真相， “萧氏阿妩，你不是很聪明吗，却未曾探查到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我真替你可悲！” 上妩心中烦躁，明明是萧长逸的不是，结果总有人来她跟前替萧长逸打抱不平，真是恶心， “所谓的真相，又有什么关系，杀害我的孩子，把我当做棋子的是萧长逸，既然如此他就该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