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锦鲤:宁家有女万人宠》 第八十二章破屋奇遇记,好运连环爆 “福宁县主,这便是你‘好运’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倒是比那活蹦乱跳的锦鲤,更…实在些。” 她特意在“实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宁甜:“……” 她看着那还在“吐金”的破罐子,再看看太后那“果然如此”的表情。 内心疯狂呐喊:锦鲤大神!您老人家这次是直接改行当财神爷了吗?! 这“好运”的硬核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破屋藏金?!您让那些辛辛苦苦开矿的情何以堪啊! 不过很快宁甜便露出一副单纯又无辜的表情:“老夫人!您在说什么啊?这是杨哥哥的啊!” 紧接着宁甜便朝杨铭玉喊道:“杨哥哥!你这也太有钱了吧?” 几十条鲤鱼倒是无足轻重,认了也无妨,这可是金沙啊!! 她打死都不能承认和自己有关,不然万一太后让人把她圈养起来天天让她吐金子咋办? 杨铭玉反应的很快,立马会意后回答:“哦对对对!孙儿暗中调查得知此处有人藏匿金沙,这才租了这个破房子。” 杨铭玉那套“暗中调查藏金”的说辞,糊弄糊弄激动上头的皇后和不明真相的侍卫还行。 但在太后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下,宁甜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脸上的假笑都快僵成面具。 太后娘娘啊!求您别看我了。 你这样属实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小红帽的狼外婆。 许是那位锦鲤大神觉得还不够,就在这时,院子里帮忙清理金沙的萧义,大概是太激动(或者被金沙晃花了眼),一个趔趄。 手里端着的半簸箕金沙没拿稳,哗啦一下全撒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泼在了墙角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布满蛛网的破旧柴火堆上。 “哎哟我的金沙!” 萧义心疼得大叫一声,扑过去就想抢救。 然而,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那看似松散、沾满了灰尘和金沙的柴火堆,被萧义这么一扑一扒拉,竟然发出“咔嚓咔嚓”几声脆响,紧接着—— “轰!” 不是爆炸,而是那堆破柴火,竟然像变魔术一样,从中间裂开、塌陷了下去。 露出了里面一个黑黝黝的、半人高的洞口。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连还在指挥侍卫小心收集地上金沙的皇后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 “这…这又是什么?!” 杨铭玉顶着一头金粉,声音都发颤了。 他租个破房子,底下埋金沙就算了,墙角还藏密道? 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以前是干啥的? 江洋大盗还是反贼据点? 太后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捻佛珠的手指都停住。 紧紧盯着那个洞口,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绝世宝藏(或者更大的乐子)。 宁甜眼前一黑:完!锦鲤大神这是嫌刚才的金沙不够刺激,直接上地宫副本了?! “保…保护太后!保护娘娘!保护殿下!” 侍卫统领反应最快。 唰地拔出佩刀,带着几个精锐侍卫就冲了过去,紧张地用刀尖指着洞口,如临大敌。 洞口黑黢黢的,一股陈年的霉味和尘土气扑面而来。 侍卫统领一脸警惕的举着火把往里照了照,火光摇曳,照亮了洞口内的一小片区域。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或者森森白骨,反而堆满了大大小小、落满厚厚灰尘的坛坛罐罐?! 一个胆大的侍卫用刀鞘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边缘的杂物,戳了戳离得最近的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小陶罐。 “哐啷…” 陶罐被戳翻,滚了出来,罐口碎裂,里面滚出几个…圆溜溜、灰扑扑、带着泥巴的…野菜疙瘩?! 众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侍卫统领松了口气,又有些无语:“殿下,这…好像就是个废弃的地窖?存…存菜的?” 皇后娘娘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即又有点失望。 还以为又发现什么宝藏了呢,结果是堆烂菜疙瘩? 杨铭玉也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啊,租的时候没说有地窖…” 然而,太后却缓缓走上前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坛坛罐罐。 最后落在一个被压在几个破瓦罐底下、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点歪歪扭扭的粗陶小坛子上。 那小坛子封口用的泥巴都裂开了缝。 “把那个小坛子,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太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侍卫统领虽然不解,但还是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杂物堆里扒拉出那个小破坛子,拂去厚厚的灰尘,恭敬地捧到太后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破坛子上。 太后没有亲自动手,示意侍卫统领打开坛子。 “咔嚓…” 封口的泥块被小心敲碎剥落。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陈腐气息和一丝奇异清香的怪味飘了出来。 侍卫统领屏住呼吸,慢慢掀开了坛盖。 坛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毒虫猛兽。只有大半坛子黑乎乎、黏糊糊、看起来像腐烂淤泥的东西。 “呃…” 皇后娘娘嫌弃地捂住了鼻子。杨铭玉也皱起了眉。 这啥玩意儿?过期几百年的野菜疙瘩? 就在众人失望之际,一直待在门口的汪神医突然像是嗅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得样子,冲了过去将侍卫手中的坛子夺过。 只见汪神医捻动那“淤泥”的手指微微一顿。 随即,他那双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比看到金沙时还要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这是…!” 汪神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语气激动得前所未有:“万年伏龙肝?! 不…不对!这色泽,这气息…是传说中的‘九转化淤续命膏’?!!” “什么膏?!”众人惊讶。 听上去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汪神医激动的原地乱跳:“这…这…这是古籍中记载早已失传的‘九转化淤续命膏’啊! 此乃疗伤续命、祛除沉疴暗疾的无上圣药! 传说能肉白骨活死人! 指甲盖大小就价值连城! 不!是无价之宝啊! 草民…草民此生能得见此神药,死而无憾了!” 整个破院子再次炸开了锅! 价值连城?无价之宝?肉白骨活死人?!刚才还被嫌弃是烂泥的玩意儿,转眼就成了绝世神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金沙堆、破地窖,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汪神医手指上。 那一点点黑乎乎的东西,此刻在众人眼中,简直比最璀璨的钻石还要耀眼。 杨铭玉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看看那破坛子,再看看那些金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这破房子…到底是风水太好还是太邪门?!捡金沙还送神药?! 不……不对!自己住了这么久毛都没有,甜甜一来所有好东西都出现了? 第八十三章大胤王朝版太后讨封。 锦鲤大神…您…您这是从财神爷直接跨界到药神了吗?! 破屋藏金加地窖送神药… 这“好运”大礼包是不是过于豪华了?! 她看着太后盯着破坛子那无比炽热、仿佛在看绝世珍宝的眼神… 默默地、坚定地,又往公主身后缩了缩。 打死也不能承认! 这神药要是也算我的“好运”,太后怕不是要让我去炼仙丹?! 太后完全无视了现扬的混乱和皇后扭曲的表情,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破坛子。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威严:“快!将这坛子…不!将这整个地窖入口给哀家原封不动地、仔仔细细地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动。 里面的所有物件,哪怕是一根草屑,都给哀家小心清理出来。 若有损坏,提头来见!” 侍卫统领一个激灵,立刻指挥手下将地窖入口团团围住,比保护国库还紧张。 太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缓缓转头,再次看向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宁甜。 嘴角勾起一个让宁甜毛骨悚然的、极其“慈祥”的笑容。 “福宁县主啊…” 太后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哀家现在觉得,太子能租到这个院子,遇到你这个‘好妹妹’,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这福宁县主‘好运’着实让哀家…叹为观止。” 她特意在“好妹妹”和“叹为观止”上加了重音。 宁甜:“……” 太后娘娘!您别这样笑啊! 您这样比刚才像狼外婆还吓人。 我感觉您不是想让我当祥瑞,是想把我切片研究啊! 看着太后那“慈祥”得令人发毛的笑容,再看看满院子金光闪闪的侍卫和金沙… 宁甜绝望地意识到:这破房子里的“好运”连环爆,不仅没帮她撇清关系。 反而把她这个“人形锦鲤”的标签焊得死死的了! 这趟串门,怕是真的要变成“祥瑞观光”加“神药发掘”的玄幻之旅了! 宁甜哭丧着脸:“太后娘娘!您玩得开心就好…”(生无可恋~) 太后娘娘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哀家玩的确实很开心啊!” 好一个玩的开心就好,她活了五十多年遇到的人和事加在一起都不如今日这不到一个时辰有意思的多。 早知如此,她早就来了! 果然啊!孩子还是别人家的更好玩! “丫头!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能让祖母大开眼界的?”太后娘娘凑到宁甜耳边,满怀期待的低语。 太后娘娘如今看宁甜就像看到稀世珍宝一般,就连称呼也从客气疏远的福宁县主变成了丫头。 宁甜无语凝噎。 就这些还不够? 你还想要啥?! 要不我把大凤二凰拉出来给你连唱带跳来一个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啊挖? 且不说我能不能做到,就算我能,杨哥哥这小破院子,地方也不够吧? 杨铭玉此时也慌了神,立马跑过来:“皇祖母远道而来想必也累坏了,不如咱们立即回大杨村,去孙儿那宅子看看。” 大杨村是甜甜的家,几年来有什么好东西也被发掘的差不多了,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能在如此……奇迹了吧! 太后娘娘很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目光扫过这一览无余的小破院,紧接着眼珠一转,拉起宁甜的手:“丫头!你看这墙像什么?” 宁甜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心道:不是!太后娘娘,您在这跟我俩讨封呢? 大胤王朝版太后讨封?? 宁甜眼圈含泪:“臣……臣女觉得这就是个破财的矮墙,还很有可能要塌的矮墙。”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转而看向那几间破屋子:“那丫头你看,那几间屋子像什么?” 宁甜眼底的泪水更深了,声音带着哭腔:“回太后娘娘!臣女觉得那就是几间屋子,外面下小雨,里面下大雨的破屋子。” 太后接着指向地面:“那你……” 这时宁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呜!杨哥哥救我,我不想被讨封呦喂~” 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妖精变得? 黄皮子讨封好歹问的还是自己像人像神,哪有妖精问矮墙、屋子和地面的? 杨铭玉看到宁甜哭,顿时心疼的不行了立马上前将宁甜拉至身后,不满道:“皇祖母!甜甜她还小,您能不能……” 随着轰隆一声,刚刚被太后娘娘点名的矮墙、破屋轰然倒塌,附近的百姓听到声音一个一个冒出头来。 这房子怎么还塌了?! 卧槽!这么多金沙?这么多人? 看着衣着富贵的带刀侍卫们,围观的百姓立马缩回脑袋不敢再凑热闹。 这群人一看就是大人物,谁敢这时候上前凑热闹? 屋子没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傻站着,太后一声令下将所有金沙和那地窖里的东西全都搬上马车打包带走。 杨铭玉立马喊来一个手下去找房东买下这个已经夷为平地的废墟。 后面的马车全都装的满满当当,地窖里的东西又难闻的很,索性太后、皇后、公主、宁甜和杨铭玉便上了宁甜那辆小马车。 当车帘被掀开的一瞬间,太后立马僵在原地,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丫头!这是……” 宁甜的个子小,挤过去看到马车里的少女还有那堆给祖母准备的礼物眨眨眼睛。 不会吧?这里面也有好东西? 汪爷爷是神医,自己买的那些汪爷爷都见过,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糖葫芦、糖人、点心、蒲团、香炉这些都是路边商贩买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应该也不至于让太后娘娘如此惊讶。 一件一件物品扫过去,宁甜觉得这马车里最贵的也就只有人了! 想到这宁甜提心吊胆的问:“您说的是……” 不会吧? 自己救下的小姐姐是什么大人物吗? 太后娘娘认得?! 太后当然说的不是那个逃离魔掌的少女,而是…… 只见太后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少女发髻上那朵不起眼的小白花:“丫头!这花是你从何处寻来的?” 少女茫然的摸了摸头上的花,如实道:“回老夫人的话!这花是小小姐送的,奴婢刚刚承蒙小小姐相救,发髻有些凌乱。 小小姐便将此花插在奴婢头顶当个装饰。” 宁甜吞了口唾沫:“这……花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八十四章空耳锦鲤大神赌气,送大片伽叶笑。 问题大了!!! 这可是佛教圣花伽叶笑啊!! “快!快取下来!” 太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亲自上手。 用一方素净丝帕,像捧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小白花从少女发髻上取下。 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没错…花瓣细长微卷,蕊心藏金,淡香似檀…是伽叶笑!真的是失传已久的伽叶笑!佛祖显灵!佛祖显灵啊!” 她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宁甜一脸懵逼:“这不就是路边的野花吗?您老人家会不会看错了?” 她发誓,这花真是她在大杨村外不远处采的。 皇后和杨铭玉站在前板上也惊呆了。 皇后看着那朵不起眼的小花,再看看太后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样子,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 杨铭玉则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宁甜的眼神充满了无奈。 你这丫头能不能收敛一点?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你了!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认错,丫头!你这花是从何处得来的?快带我去看看。”太后紧紧抓着宁甜的手臂,脸上满是急切,再不复当初那番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就是在大杨村不远处的路边采到的,不过说来也怪,那片草地绿油油的,竟只有这一朵小花花。”宁甜尴尬的解释。 “你说什么?草地?还绿油油的?你确定?”太后下巴差点掉地上。 伽叶笑的茎是藏青色,绝不可能是绿色,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 不……不可能! 这花和她之前看到的那幅画像上的伽叶笑一模一样,她不可能认错。 “丫头!快……快带我去看看。”太后拉着宁甜便挤进马车内,竟不顾杨铭玉、皇后等人还没坐稳,便吩咐人启程。 小半个时辰左右,车队终于接到达宁甜说的那个采花的地方,太后娘娘立马拉着宁甜下马车:“丫头!是这里吗?” 宁甜点点头,蹲下身子指着最边上的一株草说道:“就是这里!您看,这半截断了个杆就是甜甜掐断的。” 太后娘娘凑上前只见宁甜手指的位置确实有半截花杆,小心翼翼的打开素帕比对,确实很像出自同一株。 难道真的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伽叶笑花开是一簇一簇的,根本不会只有孤零零的一朵,看来这花确实不是伽叶笑啊! 想到这太后娘娘突然有些失望:“看来是我老眼昏花了!” 伽叶笑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佛僧遍布整个大胤,可从来没人找到过,我就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宁甜看着太后娘娘落寞的神色,现在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之前因为同情皇后娘娘,出了开门见金和地窖藏神药,结果惹出太后娘娘讨封。 此时若是同情太后再求锦鲤大神,万一在爆个金山银山,她真有可能被太后拿笼子关起来。 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行!锦鲤大神你今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这事就不麻烦您老人家了!! 锦鲤大神OS:你说谁老?? 你给我等着!!! 就在这时,拉着一辆装载着太后部分行李(比较笨重但不太重要的箱子)的马车前那匹壮马突然长嘶一声,猛地一甩头,挣脱了有些松动的马轭,撒开蹄子就冲下了官道。 “哎!马!马跑了!” 侍卫们大惊失色,慌忙追了上去。 那可是太后的行李啊! 虽然不太重要,但丢了也是大罪。 扬面一度十分混乱。 马跑得飞快,在野花丛中横冲直撞,后面一群人追得气喘吁吁。 宁甜和太后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马跑到小山坡下一处开得最茂盛的野花丛中。 大概是觉得这里的草格外鲜嫩,终于停了下来,悠闲地低头啃起草来。 侍卫们好不容易追上,七手八脚地去抓缰绳。 混乱中,一个侍卫脚下不稳,被马蹄子绊了一下,惊呼着朝花丛中摔去! “小心!” 众人惊呼。 那侍卫“噗通”摔进花丛,压倒了一大片野花。 他狼狈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泥土,嘴里嘟囔着:“倒霉…” 然而,他拍打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摔倒的地方,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或者说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大……大家快来看!” 侍卫统领率先发现了异常,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指向那片被压倒的花丛。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那片被压倒的白色野花之下,赫然露出了几株…与之前太后手中那朵“伽叶笑”一模一样的小白花。 花瓣细长微卷,在阳光下,蕊心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光。 一株…两株…三株… 侍卫统领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普通的白色野花,更多的、一模一样的“伽叶笑”显露出来。 它们簇拥在一起,虽然不如太后手中那朵开得精神(毕竟被压了),但花朵的形态几乎完全一致, 这小小的一片山坡上,竟然藏着一个“伽叶笑”的小群落?! 刚刚还一脸失望的太后也跑了过来,此刻看着那片在风中摇曳的、成片的“圣花”,尤其是花茎竟然是藏青色不是绿色, 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紧接着是巨大的荒谬感, 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没……没错!这绝对是伽叶笑。” 这圣花…还真成路边的野花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无比复杂地聚焦在了宁甜身上。 宁甜的双手都快挥出残影了:“别……别看我啊!这马可是你们的。” 她看着那片在风中凌乱的“圣花”,再看看太后那张写满“荒谬”和“果然是你”的脸,拼命给自己洗脑。 跟我没关系! 这块地不是我的…… 马不是我的…… 山也不是我的…… 跟我没关系…… 别看我别看我…… 我不想被关进笼子里当寻宝耗子,谢谢! 锦鲤大神: 啥?耗子?多埋汰啊! 你还想要寻宝鼠?? 金光闪闪、自带导航、能刨出惊天大宝贝的那种?? 锦鲤大神(兴奋甩尾):好的!懂!明白!马上安排!!!包您满意!功德+1,不用谢! 第八十五章太子印重现世间 一声极其清脆、带着点新木料摩擦声的异响,突兀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声音来自……宁甜的脚边。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一寸寸低下头。 只见一个毛茸茸、圆滚滚、只有她巴掌那么大的……金灿灿的小毛团子,正奋力地在她脚边拱着。 小家伙浑身覆盖着蓬松柔软、宛如纯金丝线织就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 一双黑豆似的大眼睛,水润润、亮晶晶,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清澈愚蠢”的好奇。 注意到宁甜的眼神,甩了甩小脑袋,几根金毛飞扬。 然后,它的小鼻子抽了抽,目标极其明确地锁定了——那片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花瓣散落一地的“圣花”残骸。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这只金光闪闪、自带土豪皮肤的小寻宝鼠,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冲向了那堆象征着祥瑞、此刻却狼藉一片的圣花。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它……开始刨坑! 没错!就是刨坑! 两只覆盖着细密金色绒毛的前爪,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疯狂地扒拉着圣花根部那点可怜的泥土。 细碎的金色绒毛随着它的动作飞舞,泥土以惊人的速度被抛向后方,小小的身躯几乎要钻进去。 它刨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热火朝天! 仿佛那底下埋着什么稀世珍宝,而不是一株刚刚被侍卫压倒的倒霉催的花。 太后脸上的“荒谬”二字,瞬间凝固,然后裂开了一道缝,里面透出的是极致的茫然和……一丝被这过于离谱的操作冲击到的呆滞。 太后脸上的茫然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被更汹涌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震惊取代。 那双凤眸死死钉在宁甜身上,又缓缓移向那只还在奋力刨坑、尘土飞扬的金毛团子。 宁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僵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完了完了完了!太后这表情,比直接咆哮还可怕一百倍! 那金笼子怕不是已经焊好了,连钥匙都熔了? “不是的!太后娘娘!您听臣女解释!这、这东西它……”她舌头打结,指着那刨得正欢的小东西,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说这玩意儿它自己冒出来的? 有人信吗?! 就在她语无伦次看着太后时,那只寻宝鼠再一次发出吱吱的叫声。 停下了疯狂刨土的爪子,整个小身子几乎都埋进了那个被它瞬间挖出的小坑里。 只留下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金屁股在外面激动地扭动。 所有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扭动的金屁股吸引。 下一秒,小毛团猛地往后一退,“啵”地一声把自己拔了出来。 它的小爪子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一个沾满了新鲜泥土、但依旧无法掩盖其本身质感的物件。 那东西不大,比鼠鼠本身还小一圈,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小寻宝鼠献宝似的,用它那黑豆眼“深情”地望了宁甜一眼。 宁甜拼命摆手,心中咆哮:不不不!别看我!我不认识你!。 然后寻宝鼠迈开小短腿,抱着那沉甸甸的“宝贝”,“哒哒哒”地就朝她冲了过来! 在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它跑到宁甜绣着精美莲纹的鞋尖前,泥土四溅,污了她的鞋尖。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只长相怪异的老鼠竟然没停下,直直朝着杨铭玉而去。 直到跑到杨铭玉脚边才扔下那个脏兮兮的东西,重新跑到宁甜脚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宁甜的鞋子上。 她:“……” 太后&众人:“……”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只有那只立了“大功”的金色寻宝鼠,骄傲地挺着小胸脯,用小爪子拍了拍头上的泥土,又仰头对着主角“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快夸我!功德呢?! 杨铭玉一脸呆滞的将那东西拾起,上面满是泥土,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但好在季叔反应的很快,递来一张帕子:“少爷!老奴给您擦擦。” 杨铭玉一把将帕子夺过:“不用!我自己来。” 这东西它没有给甜甜,而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单独给了自己。 想来此物定非同寻常,不然不会不给甜甜的。 刚刚擦拭几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玉角,皇后当时脸都白了,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这怎么看着像……”接下来的话她再也不敢说出口。 那形制像是传国玉玺的一角啊! 不!不可能!! 传国玉玺好端端的在皇宫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不对!这不是父皇的传国玉玺。”杨铭玉立马否定。 太后几步上前将东西和帕子抢过来,动作迅速的擦拭干净,真实面目终于露了出来。 侍卫们齐刷刷的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的眼睛簌的眯起:“都起来!这不是玉玺。” 侍卫统领的身子都抖成筛子:“太后娘娘!这……这玉玺怎会出现在这?” 看上面的泥泞感觉至少埋了上百年,不可能啊! 太后神色复杂的才开口:“这不是玉玺!这是开国皇帝所造的太子印。” 随即又讲出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当年大胤开国皇帝四处征战,偶然间得到一个大块墨玉。 那玉虽然通体黝黑但对着太阳看,会隐隐发出红光,甚是神奇。 后来大胤建国,开国皇帝寻来当世奇人将那块墨玉打造成三个玺印,分别是烬宵帝的传国玉玺,皇后印和太子印。 可当时的太子游历时不慎将太子丢失,故而后世皇帝传下来就没有这枚太子印了。 众人哗然。 这是太子印? 那个传说中的太子印? 杨铭玉低着头一言不发。 所以这只老鼠是知道这就是太子印才越过甜甜给了自己? 此时大家都沉浸在无比震惊中,丝毫没注意到人群中少了两个重要的人。 汪神医自从听到太子印便觉得大事不妙,趁着众人没注意时,偷偷来到宁甜身边,将她扛起来就跑。 等众人回过神后,这才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八十六章宁老爹带着媳妇闺女逃难,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家人们谁懂啊! 汪爷爷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跑出汽车的速度,这要是在现代,吉尼斯世界纪录都被刷爆了吧? 汪神医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宁甜的后背:“你说说你,啥风头都敢出,太子印是你能发现的吗?” 宁甜委屈巴巴道:“这不关我事啊!” 又不是她挖出来的,她哪知道啥太子印? 宁家。 宁老爹和三娘还在房中盘点账目,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叫:“快!我们马上去梧桐谷。” 宁老爹抬头便看到汪神医扛着女儿冲进来,顿时皱起眉:“怎么了?你们这是被啥撵成这样?快把我闺女放下。” “少废话!赶紧走,什么都不用拿,立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太后的车马离村子没多远,汪神医此时也来不及解释,立马扛着宁甜往后门跑去。 宁老爹和三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下意识跟着一起跑。 后门打开,有架马车停在那,汪神医立马将宁甜塞了进去,等宁老爹和三娘两人稀里糊涂上了马车,汪神医扬起鞭子驾马扬长而去。 马车里宁老爹、三娘、宁甜三人面面相觑,三娘一脸懵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甜局促的搅着衣摆,不安开口:“爹!娘!我好像惹祸了。” 宁老爹和三娘对视,眼神中都带着茫然。 惹祸?惹啥祸了?? 团子不是去镇上买东西了吗? 咋?她揭竿起义了?!!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镇上都是他宁家的人,尤其县令还是二哥。 她要不是揭竿起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能让汪自衡扛着她逃回来吧? “闺女……你该不会是造反了吧?”宁老爹弱弱开口。 宁甜头垂的更低:“不……不是!” 宁老爹立马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造反,其他的都能谈。 可当他正想安慰自家闺女时,马车外响起一句阴恻恻的回答:“她比造反还厉害,她把丢失几百年的太子印挖出来了。” 宁老爹和三娘顿时傻眼。 啥?太子印?? 还是丢失几百年的太子印?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啥是太子印?”宁老爹不解道。 “就……就是当朝太子才能拥有的传国玺印。”宁甜小声的将太后说的那段故事简单说了一遍。 宁老爹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传国太子印……你不会带回来了吧?” 宁甜立马摇头:“没有没有!太子印不是甜甜挖出来的,是这只老鼠,它挖出来了之后就给杨哥哥啦!”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那只长相怪异的金色老鼠,宁老爹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认出这只老鼠。 “那既然没经过团子的手,还是这只老鼠挖出来的,我们跑什么啊?”三娘不解道。 “因为……是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还有皇家护卫队面前挖出来的。” 宁甜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宁老爹和三娘脑子里炸开。 好半天宁老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等会儿~你说你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丢失几百年的传家宝从地下挖出来了?” 我得个老天爷啊! 闺女这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天崩地裂。 要是普普通通的传家宝,哪个世家都得感恩戴德。 可那是传国的玩意啊!! 太子印虽然不是皇帝印,但那也是能号令三军的东西啊! 宁家的列祖列宗都得在地下瑟瑟发抖了吧? 想到这宁老爹立马起身出了车厢,一把将汪神医推了进来:“你太慢了!我来。” 马蹄在地上都快跑出火星子,宁甜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才没被甩出去。 三娘怔愣了好久又说出另一个残酷的事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怎么会来?甜甜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马车顿时发出巨大的摇晃,汪神医此时还没坐稳,瞬间飞了出去。 宁甜和三娘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有汪神医挡着,她俩此时也在空中飞着呢。 宁老爹满脑子都是太子印,听到媳妇说女儿又做了什么时,吓得勒住缰绳,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马车干废。 而他也毫不意外的从前板摔下,说来奇怪,他竟没有汪神医摔的远。 汪神医这一下飞出挺远,等他回过神才发自己竟然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而他的面前还有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正在倒立睡觉,被声音吵醒。 头一百八十度旋转直勾勾的看着汪神医这个不速之客。 把汪神医吓得嗷一嗓子,差点晕过去。 梧桐谷里。 宁万贤和宁惟康正在梧桐树下下棋,突然谷中所有鸟兽都被惊吓的四散奔逃,无数羽毛纷纷落在棋盘上。 宁惟康左右看了一圈:“怎么了?谷中来了大型野兽吗?” 宁万贤撇嘴:“怎么可能!老夫在这住了这么久,别说大型野兽,就连条蛇都没见过。” 路上。 宁甜和三娘跳下马车将宁老爹扶起:“爹(孩儿他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宁老爹绝望的摸了摸脖子:“现在没有!但我估计很快这就得多出道疤来。” 太后、皇后这两尊神来了!还见到闺女,自家闺女这运气他比谁都了解,区区一个太子印…… 宁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忐忑:“甜甜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早知如此,甜甜定不会出这个风头。” 这玩意是她能决定的吗? 她也很无辜好吧…… “闺女莫怕!没事没事!梧桐谷的位置只有咱们知道,大不了咱们不回去了。 自此隐姓埋名,谅他们也找不到咱们。”宁老爹一看闺女的样子顿时心疼。 运气好又不是闺女的错,谁让他们不把自家东西收好的? 我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地府阎王,反正自家闺女永远不会有错。 “咳咳!你们能不能别在那干站着,快救我下来啊!”汪神医不甘示弱,大声喊道。 宁老爹夫妻这才跑过去将汪神医救了下来,汪神医的脚刚落地,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紧接着脚下一滑又摔了屁股墩儿。 第八十七章汪神医一屁股坐出太祖监国令 此时宁甜的目光被一个黑漆漆的牌子吸引,跑过去将牌子拿起:“这又是何物?” 那是个只有成人手掌大小的令牌,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字,几人凑上前仔细打量了半天,竟无一人认得。 “别管这个了!咱们快去梧桐谷,祖父和父亲都在,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太子印之事。”宁老爹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抱起宁甜往马车跑去。 宁甜随手将这个黑牌子塞进袖子里,众人很快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等太后的车队来到宁家宅子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那丫头没回来?她不会被人掳走了吧?”太后娘娘眼中泛起担心。 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小福星,万一被别人掳去那可是大胤的损失啊! 杨铭玉低头不语。 汪神医是和甜甜一起消失的,以汪神医的本事不可能遇到歹人,肯定是汪神医见势不好带甜甜逃命去了。 如今宁家人皆在,他们有自己的联络途径,所以根本不怕甜甜会消失不见,现在首要目的应该是把皇祖母和母后调走。 想到这杨铭玉上前:“宁伯伯刚刚接手宁家事务忙得很,祖母和娘要不先去玉儿那安顿一下。 舅舅如今正在山上,娘想必也很想念舅舅吧?” 皇后点点头:“母亲!既然宁家人都不在,要不咱们就先去玉儿的宅子安顿下来吧!” 太后有些不甘心。 一个破宅子还能有那丫头好看? 她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合她心意的丫头,此时给她什么她都没兴趣。 不过宁家如今空无一人,她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只能点头:“那好吧! 王统领!你且在这守着,看到那丫头回来立马来报。” “是!”侍卫统领拱手答道,车队这才继续前进。 梧桐谷。 “你说什么?丢失的太子印找到了?还是甜甜找到的?”宁万贤听完汪神医的叙述,扯着嗓子大喊。 宁老爹点头:“祖父!你看这……” 宁万贤先是大喜,而后又跌坐在蒲团上,一脸沉重的叹口气:“这……倒是有些难办。” 宁甜还从未见过太爷爷这般严肃的神色,咬了咬牙:“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我闯的,若是真要怪罪,就找我一人就好了。” “不行!”宁惟康、宁老爹和三娘异口同声道。 老宁家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个独女苗,就算宁家全族都死光了,也不能推她出去啊! 宁万贤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说的难办是指不知道该向他讨什么赏,你们想什么呢!” 宁老爹一脸茫然:“祖父你……” 都什么时候了!祖父还开这种玩笑,那可是太子印啊! 是平民百姓能挖出来的吗? 宁万贤笑了好一阵才抚髯道:“别担心!老夫猜测,太后娘娘此行是冲着老夫来的。 那个不争气的玩意一直想让我重回皇宫替他教养接班人,这个面子他不会不给的,大不了老夫就再辛苦几年。 对了甜甜!你提到的那只小金鼠能否让太爷爷长长眼?” 宁甜抿了抿唇:“它进谷后就不见了,不过甜甜捡到了这个,太爷爷可认得?” 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黑牌子递到太爷爷面前,宁万贤瞳孔一震:“这……这是……” 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开国皇帝的监国令牌!乖乖!你这运气简直好到没边了啊!” 那黑牌非金非木,入手沉重,通体乌黑却隐隐透着幽光。 牌面上,那个被宁老爹他们研究了半天也不认识的、结构繁复奇异的“字”,在阳光下清晰地展露在宁万贤眼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生僻字! 那是一个极其古老、只在皇室秘档和图腾中出现的——象征着大胤开国太祖皇帝无上权威的“监国令”图腾! 其地位,甚至凌驾于皇帝玉玺之上! 象征着持令者,如太祖亲临,拥有废立皇帝、调遣天下兵马、先斩后奏的无上特权!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的祖宗,是真正的“见令如见太祖”。 这枚令牌,早已在百年前的宫廷动荡中遗失,成为大胤皇朝最大的悬案和遗憾。 历代皇帝都曾秘密寻找,皆无所获。 谁能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清河县,出现在一个小丫头的袖子里。 下一秒宁万贤立马拉着宁惟康跪下来:“见太祖监国令,如太祖亲临!宁氏万贤,叩见太祖监国令!跪——!” 宁甜一整个傻眼,赶忙将太爷爷和爷爷扶起:“你们快起来!这又没外人,太爷爷和爷爷怎么能跪我呢?” 宁万贤颤抖着身子起身激动的热泪盈眶:“君臣有别!乖乖你有监国令在手,别说是太爷爷。 就是当朝所有皇室见此令牌都得下跪,这是规矩。” “这牌子这么重要?”宁甜大吃一惊,随即一把将监国令塞给宁万贤:“这是太爷爷的,就算要跪也是甜甜来跪。” 此话一出,宁万贤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眼底就泛起泪花。 她这意思是想把这监国令推到自己身上? 这样也好!她才三岁,如果真带着监国令露面,怕是会让天下大乱,朝臣怨言纷纷,难免落个牝鸡司晨的骂名。 但如果是自己拿出去,虽然有抢功之嫌,但自己可以保护重孙女平安长大,同样也能让重孙女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乖乖放心!走,太爷爷这就给你讨个位分去,公主喜欢不?要不长公主也行。”宁万贤此时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太后面前炫耀一番。 杨宅。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皇后拉着杨铭玉的手絮叨着,太后和晋宁公主坐在正堂,满脑子都是宁甜。 尤其是太后,她现在都没心思诵经礼佛,不断抬头张望,期待门口会出现那道小小的身影。 杨宅修的十分雅致,被宁甜救下的那个少女此时战战兢兢的站在太后身边,同样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小姐快来拯救她。 第八十八章宁家主打一个乱套,到底是祖孙三人,还是一爹俩儿子? 带着宁家老小浩浩荡荡杀回宁家,刚回到家,守在门口的王统领便得知消息,立马跑到杨宅报信。 太后一听那丫头回来,赶忙起身跑了过去。 宁家书房。 宁甜看着正在书案前忙来忙去的太爷爷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宁万贤却丝毫没注意,一会将监国令放宣纸上当镇尺,一会又钻书案底下,把监国令塞案腿里,主打一个装逼装到底。 宁甜无奈扶额:“太爷爷你够了!要是让太后娘娘看到咱们宁家如此对待开国皇帝的监国令,还不落个满门抄斩?” “她敢……哎呦~”宁万贤一听满门抄斩过于激动,没注意到自己还在桌子底下,结结实实撞到头顶,疼的他哎呦一声。 宁甜赶忙上前去扶:“太爷爷您没事吧?” 被监国令刺激的本来就不聪明,这一撞感觉更傻了! “嘿嘿嘿~没事没事!甜甜快帮太爷爷看看,这玩意放哪更显眼,最好一进屋就能看到。”宁万贤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头疼不疼,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定要在太后和皇后面前狠狠装个逼。 显眼??? 你贴脸上最显眼,保证他们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得到。 有汪爷爷做榜样,宁甜即便心里吐槽也万万不敢直说,万一太爷爷真把监国令焊脸上咋整? 宁万贤顾及不到宁甜的反应,正撅着屁股,试图把监国令塞进书案腿下那个极其刁钻的缝隙里。 嘴里还念念有词:“高点…再高点…对!这个角度!一进门准能看见这块‘黑金’闪闪发光!嘿嘿嘿……” 他沉浸在自己的“装逼大业”中,完全没注意到书房外由远及近、带着明显急切和兴奋的脚步声。 “祖父!太后娘娘驾到。”外面传来宁老爹的声音。 “啊?这么快?!” 宁万贤一惊,手一抖。 那块价值连城(或者说权力无价)的监国令“哐当”一声,好死不死,正好掉进了他刚才费力掏出来的、书案腿和墙壁之间那个又深又窄的缝隙里。 而且卡得死死的! “哎呦喂!我的宝贝令牌!” 宁万贤心疼得直抽抽,也顾不得撞疼的脑袋了,赶紧趴下去伸手去够。 可那缝隙太窄,他老胳膊老腿根本伸不进去,手指尖离令牌还差一大截。 急得他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太后娘娘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期待、兴奋和一种“终于逮到小福星”的光芒,身后跟着同样好奇的皇后、杨铭玉。 “丫头!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太后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精准地、无可避免地落在了书房里最“显眼”的地方——书案底下。 只见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正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地上。 一个大屁股正对着她们,一只手还拼命往书案腿后面的缝隙里掏啊掏。 嘴里发出“嘿咻嘿咻”的用力声,活像一只努力刨坑的老……咳。 而宁甜站在一旁,小手捂着脸,一副“没眼看”的绝望表情。 太爷爷还真是另辟蹊径,这……果然很显眼。 空气瞬间凝固了。 皇后娘娘:“……” (⊙?⊙)?? 太子杨铭玉:“……” (⊙_⊙)?? 汪神医和宁老爹:“……” (⊙o⊙)! 赶紧低头,肩膀可疑地抖动。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微微抽搐。 眼神从兴奋变成了极度的困惑和……一丝被雷劈中的荒谬感。 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按照年纪推算,这位应当是宁家如今的家主宁惟康吧? 他在做什么?? 刨坑?? 是听说了太子印的事,想效仿那丫头挖出什么宝贝吗? “咳咳~宁家主……”太后清咳两声想提醒,只见身边的宁老爹立马行礼:“草民在,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疑惑的侧过头看着年轻的宁老爹:“你是宁惟康?” 不可能啊!他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宁振远,是宁家武脉的家主。”宁老爹赶忙回道。 “你是宁家新家主?那宁镇兴呢?他不是下一任家主吗?”太后好奇追问。 天下皆知宁惟康曾宣布宁振兴会是下一任家主,这怎么突然换人了? “大哥是文脉家主,父亲将宁家分为文武两脉,由草民和大哥分别管理。”宁老爹解释。 “原来是这样,你还不快把你父亲扶起来?这……”太后一指还在撅着屁股的宁惟康有些没眼看的嫌弃。 “吼吼吼~终于够出来了!”宁万贤兴奋的拿着那块监国令从书案底下爬出来,将令牌高高举起。 太后等人顿时瞪大双眼:“那……那是……” “快!快跪下……”说着太后率先下跪:“见太祖监国令,如太祖亲临!我等叩见太祖监国令!” 皇后是第二个跪的,杨铭玉和晋宁公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见皇祖母和母后都跪下,他们也跪了下来。 “我等叩见太祖监国令!” 喊完杨铭玉偷偷抬头看向宁甜,似乎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祖监国令怎么会在这? 宁甜故意装作没看见,撇过头。 别看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孩,这跟我没啥关系。 这边宁万贤装逼装够了,抚髯大笑:“都起来吧! 太后娘娘,多年未见,您可是越来越老了!” 太后眼睛一瞪。 宁惟康真不愧是那老顽固的儿子,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想当初宁万贤还在宫里教皇帝时,他每次见哀家都规规矩矩的。 “宁惟康!你倒是胆子不小啊?”太后咬着牙,想到监国令还在他手上,强行挤出一抹笑。 正在这时,外面又跑来一位男子,看着比宁老爹大不了几岁,跑到她身侧行礼:“草民宁惟康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太后这下更懵了:“你是宁惟康,那他是谁?” 你是宁惟康? 你确定你不是宁振兴? 宁万贤将手放下,得意洋洋的说道:“草民宁万贤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深吸一口气,揉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你们宁家人都吃啥了? 儿子和爹长得像兄弟,八十多岁的老帝师像五十多岁? 你们三出去说是祖孙谁敢信?? 这分明是一爹俩儿子啊!! 第八十九章优秀说书人——宁万贤的仙鹤故事 一群人安静的围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肴。 太后的目光一直在宁万贤的脖子上,嘴角不自觉抽搐。 你敢不敢把那监国令放下? 啊?!! 请我们吃饭你把监国令挂脖子上啥意思? 啊?!! 这逼装的属实是……给你满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家中简陋,只有这些粗茶淡饭,还望诸位莫要嫌弃哈~”宁万贤说着话,笑呵呵的伸出手捏起脖子上的监国令的一角,微微抬起。 “哎呀!这监国令实在是太重了!老夫这脖子有点酸,哎~镇远啊!你快来给老夫捏捏。” 宁家众人纷纷低下头,尤其是宁甜,一双小手将脸遮个严严实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属实是有些丢人!! 太爷爷莫不是被啥脏东西附身了?? 很显然太后娘娘也是这么想的,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宁老太师近日是不是有些乏累啊? 哀家这些年诚心礼佛,倒是见识过不少得道高僧,等过几日哀家请些大师来为宁老太师诵诵经如何?”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直白了讲就是你丫在嘚瑟,哀家给你请百八十个得道高僧给你好好驱驱邪。 宁万贤见好就收,赶紧将手放下清咳几声:“咳咳!那个先吃饭,饭菜都快凉了。” 太后撇撇嘴。 吃饭?你这是诚心请哀家吃饭吗? 一桌子的肉,一道素菜都没有? 哀家虽然不至于一点荤腥不沾,但你见过那个礼佛之人只吃肉不吃素的?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吧? 晋宁公主看出太后的嫌弃赶忙说道:“宁老太师!这……皇祖母近些年诚心礼佛,吃食上偏清淡一些。 马车上还有些皇祖母从宫里带来的吃食,不如让侍卫送上来让大家一起尝尝?” 晋宁公主也知道但人家做客没道理说这些话。 但她常年陪皇祖母在寺庙,深知皇祖母的饮食习惯,这一桌子的肉属实有些为难皇祖母了。 宁万贤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但还是装作有些可惜:“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倒是可惜了这桌美味。 这可是仙鹤肉啊!可惜可惜……还真是可惜。”说着自顾自夹起一块黄色的鹤肉块放进嘴里,露出十分美味的表情。 太后瞳孔一震:“你说什么?这是什么肉?” 仙鹤肉?不是你家趁啥啊? 你敢吃仙鹤肉?? 你吹牛不用交税是咋滴?? “仙鹤肉啊!不过也怪不得太后娘娘不喜欢,这鹤肉吃起来和鸡肉也没啥区别。 还有这鹿茸、鹿肉,哎~草民都吃够了。”宁万贤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 宁万贤那句“仙鹤肉”和“吃够了鹿茸鹿肉”的凡尔赛发言,如同两颗深水炸弹,在宁家堂屋炸得一片死寂。 太后瞳孔地震,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攥着佛珠,指节都发白了。 仙鹤?!那可是象征祥瑞长寿、寻常人连碰都不敢碰的灵禽! 宁家不但敢吃,还一副“家常便饭吃腻了”的口气? 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吧? 她看向宁万贤的眼神充满了荒谬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太后,生怕她老人家当扬发作。 宁家这位老太师的功力还真是不减当年啊! 杨铭玉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停在半空,看着宁万贤大快朵颐的样子,再看看桌上那盘金黄油亮的所谓“仙鹤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这……这太离谱了!! 宁甜小嘴微张,看看“仙鹤肉”,又看看脸色铁青的皇祖母,最后目光落在自家太爷爷那副“你们不识货真可惜”的表情上。 心里默默给太爷爷竖了个大拇指:太爷爷,论装逼,您是专业的! “宁老太师!”太后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冷意,“仙鹤乃祥瑞之鸟,你怎么能……” 宁万贤慢条斯咽下口中的“鹤肉”,一脸无辜地看向太后,甚至还带着点“您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疑惑:“太后娘娘误会了!草民哪有胆子捕杀祥瑞啊!这仙鹤……它自己送上门来的啊!” “自己送上门?”太后气笑了,“宁老太师,莫非这仙鹤是活腻了,自己拔光了毛跳到你家锅里不成?” “差不多吧!”宁万贤一拍大腿,开始了他的表演:“事情是这样的!就昨天傍晚,后山那条小河边,不知打哪儿飞来这么一只傻……呃,灵性的仙鹤。 它可能飞累了,也可能觉得那片小池塘风水好,就落下来喝水歇脚。 结果您猜怎么着?” 宁万贤故意卖了个关子,环视一圈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结果它喝水就喝水吧,偏偏看上了小河里那条通体金黄、足足有半臂长的金鲤。 那傻鸟(咳,仙鹤)一嘴就啄下去,那条金鲤哪能甘心被吃? 一个神龙摆尾就蹦起来,用那大尾巴‘啪’地一声,狠狠抽在仙鹤的脑袋上!” 宁万贤说得绘声绘色,还模仿了一下鲤鱼甩尾的动作。 “那仙鹤估计也是头一回被鱼抽脸,当时就懵了! 脚下一滑,扑棱着翅膀想飞起来,结果一头撞在池塘边那块大石头上。 就听‘咚’的一声闷响,那仙鹤脖子一歪……当扬就驾鹤西去了。” “您说说!”宁万贤摊手,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这算不算它自己送上门?我们总不能看着这祥瑞之躯暴尸荒野吧? 那才是真正的不敬! 为了不浪费,草民也只能忍痛将仙鹤制成菜招待太后娘娘了。 至于祥瑞?它自己撞死的,能怪我们吗? 要怪就怪那条金鲤太有劲儿,或者那块石头长得太硬。 哦~对了!那条金鲤受了惊吓,今天也翻肚皮了。 唉~只好一起炖了汤,喏,就是这盆‘龙睛金鳞羹’。” 宁万贤指了指桌上另一盆金光灿灿、香气四溢的羹汤。 宁家众人的头垂的更低了,尤其是宁甜,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赶紧离开,生怕下一秒没忍住笑出声来。 太爷爷不去说书实在是屈才了!! 要不是他们从梧桐谷出发前,太爷爷带了只寿终正寝的老鹤尸体,她还真信了太爷爷这般优秀的故事! 就这编瞎话的功底,十大神话故事没你我不看。 第九十章宁家集体封赏。 理由……虽然离谱,但好像还真挑不出大毛病。 她看着宁万贤那张“真诚又无辜”的老脸,再看看那盘油亮的“仙鹤肉”,一时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目光转而落在那盆金鳞龙睛羹上,通体金黄的羹汤,视觉上就极具冲击力,配合宁万贤的解说,更显“珍贵”。 只可惜这所谓的金鲤,不过就是那条河中一条普通的红鲤。 宁甜看着太后娘娘被噎住的表情,非常“贴心”地舀了一小碗金灿灿的鱼羹。 用小勺子搅了搅,奶声奶气地说:“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啦! 那条鱼鱼虽然抽了仙鹤的脸,但它自己也吓死了,好可怜哦。 您尝尝这个汤?可香啦!汪爷爷说大补呢!” 说着还把小碗往太后面前推了推。 虽然觉得太爷爷的说法太过天方夜谭,但她总不能说这鹤是原是她养在梧桐谷的,死后还没来得及埋就带过来了吧? 就在太后对着那碗“肇事鱼”炖的汤哭笑不得,内心天人交战(吃吧,感觉怪怪的;不吃吧,又显得自己小气)。 许久,她缓缓拿起掉在桌上的佛珠,捻动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端起了那碗金灿灿的鱼羹,用勺子舀起一小块雪白的鱼肉,轻轻吹了吹,送入了口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鲜美瞬间在味蕾炸开! 鱼肉入口即化,带着一种清甜回甘,毫无腥气。 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舒泰的鲜香,比她吃过的任何御膳都要美味百倍。 太后的眼睛瞬间亮了! 什么清规戒律,什么礼佛茹素(刚才那点嫌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在如此极致的美味和这接二连三、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好运”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甚至顾不上仪态,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含糊不清地赞道:“嗯…好!好一个‘龙睛金鳞羹’! 这鱼…抽得好!撞得妙啊!” 皇后:“……” (母后,您的矜持呢?!) 杨铭玉:“……” (皇祖母,您被美食和那个骗小孩的故事征服了吗?!) 宁甜:(???) 看吧!我就说好吃! 汪神医:立刻掏出小本本:“太后娘娘食用受惊金鳞龙睛鲤后评价:‘抽得好!撞得妙!’药理待考……” 宁万贤看着太后满足的表情,露出了老狐狸般的微笑。 他知道,宁家在太后心中的“祥瑞”地位,以及“好运”人设,已经随着这碗鱼羹彻底焊死,谁也撬不动了! 接着宁万贤又偷偷给了宁甜一个眼色,示意宁甜将那盘仙鹤肉也夹给太后。 宁甜赶忙照做,用自己的拿起两个小碗给太后和皇后分别夹了两碗肉递给她们:“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们在尝尝这个,也可好吃啦~” 皇后有些不敢吃,毕竟这可是仙鹤,祥瑞之物,但太后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夹起一块放嘴里。 入口的瞬间,太后眼睛一亮,这肉鲜嫩多汁,口感竟出奇得好。 她赞道:“这仙鹤肉味道竟如此鲜美,不愧是祥瑞之物。”皇后见太后吃得满意,也鼓起勇气夹了一块放入口中,顿时也被这美味征服,先前的顾虑烟消云散。 众人见太后和皇后都吃得开心,也纷纷动筷。一时间,桌上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宁万贤但笑不语。 还得是我啊! 一只死了的老鹤不光把自己和惟康这逆生长的容貌遮掩过去,还让她们信了宁家好运连连,这样一来有皇家作证,重孙女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命神女,大胤祥瑞。 餐厅内气氛正酣,仙鹤肉的鲜美彻底征服了太后的味蕾,连带着看宁万贤那张“装逼”的脸都顺眼了许多。 皇后也放下了矜持,小口品尝着这难得的“祥瑞”滋味。 宁甜更是吃得小嘴油光发亮,还不忘给旁边的杨铭玉夹了一块最嫩的胸口肉:“杨哥哥快吃!吃了仙鹤肉,身体棒棒!” 杨铭玉看着碗里那块油亮的肉,又看看宁甜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忍拒绝。 他小心地夹起,送入口中,突然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 很快便吐出一个果核和一个带血的乳牙。 “玉儿你怎么了?”皇后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去查看。 杨铭玉傻愣愣的看着那颗乳牙:“这怎么还有果核?” 汪神医瞥了一眼:“哦!那是千年朱果的果核,可能是鹤吃的吧!” 皇后娘娘身子一颤:“千……千年朱果?那个传说中能让人延年益寿的千年朱果?” 仙鹤的口粮是千年朱果?? 汪神医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基操勿六”的淡定,捋着胡子:“祥瑞的吃食本就和普通的鸡鸭鹅不一样,这有啥稀奇的?” 梧桐谷的悬崖地下有颗朱果树,上面结满了朱果,他都吃腻了,平时就用来喂鹤、鹿啥的,大凤二凰都不稀得吃。 太后气的牙痒痒,感情你们在这个小破村子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做出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决定。 她站起身,环视众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传哀家懿旨!” 外面守着的侍卫们立马冲进来,屏息凝神,跪倒在地。 “宁氏一门,忠义传家,福泽深厚,屡现祥瑞,泽被苍生。 今有宁氏女宁甜,福星高照,天运加身,更惠及太子,功在社稷。 哀家心甚慰之! 特赐宁氏女宁甜为‘天佑福慧郡主’,享双倍郡主俸禄,在京城赐郡主府邸一座,特赐晋宁公主伴读。 赐宁家金匾‘鸿运齐天’。 另,今日在扬所有宫人侍卫,各赏黄金百两。 汪神医赏黄金千两,赐太医院供奉之职! 先帝师宁万贤为太子太师,宁惟康为国子监院首,宁家家主宁镇远之妻诞育天佑福慧郡主有功,特封六品恭人。” 旨意一出,满堂皆惊! 宁老爹和三娘当然是喜不自胜,侍卫们纷纷侧过头看着宁甜。 黄金百两相当于他们十几年的俸禄。瞬间暴富!看向宁甜的眼神如同看再生父母。 宁万贤、宁惟康和汪神医却表情淡漠,尤其是宁万贤一脸不满。 仙鹤肉就换了个郡主?? 早知道还不如把它埋在地里,你也太小气了吧? 宁惟康和汪神医都不是那爱权之人,凭他们的声望,如果想当官他们早就当了,还需要等这个时候? 第九十一章“墨宝”生产流水线。 御赐的金匾“鸿运齐天”还没挂上宁家大门呢,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十里八乡的村落镇县。 接下来的三日,宁宅门口就自发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有本村的乡亲,有闻讯赶来的富商,甚至还有周边寺庙的和尚道士。 他们不吵不闹,就是虔诚地对着宁家大门(主要是门槛方向)作揖、上香、磕头。 仿佛宁家不是宅邸,而是新落成的“好运神庙”。 更有甚者,带着自家体弱多病的孩子,让孩子在宁家门槛上坐一坐,沾沾“祥瑞之气”。 宁万贤看着自家快被香火熏黑的门槛,以及门槛上排排坐的“小吉祥物”,捋着胡子,一脸“痛并快乐着”的表情:“唉,家门不幸……啊不,是家门太幸,幸得有点招架不住啊!” 被封为“天佑福慧郡主”的宁甜,成了清河县乃至周边最炙手可热的“小红人”。 各家夫人小姐的拜帖、邀约如同雪片般飞来,都想沾沾这位小郡主的福气。 四日后。 宁远兄弟四人休沐,乘坐马车回到了家,还没进村就看到村口挤满了排队的人。 宁望眉头一皱:“这么多人?不会又是来给妹妹和曾祖父送礼的吧?” 宁远正在看书,闻言扯了扯嘴角:“除了妹妹和曾祖父还能有谁这么好命?” 距离府试还有十日,宁远这次回来一是打算和家人们说一声然后赶路去府城参加考试,二是回来给妹妹过生辰的,三个弟弟也非要跟着回来。 结果出发前书院里的同窗们,将他们四个围住,几番恳求想让他们四个帮忙,求妹妹赐下墨宝,好保佑他们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要不他们也不会坐马车这么招摇,主要是同窗们塞的纸太多了,他们扛不回来。 宁家兄弟的马车经过漫长的时间,艰难地穿过村口“朝圣”的人潮,终于抵达家门。 一下车,四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头皮发麻。宁家大门外的空地上,简直变成了一个露天造纸作坊。 几十个临时雇来的村民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有人负责研墨(磨盘大的砚台就摆了三个),有人负责裁纸(雪白的宣纸堆成了小山),还有人负责晾晒—— 只见几十根长绳上挂满了写满鬼画符的纸张,在微风中飘飘荡荡,扬面蔚为壮观。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墨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气息。 宁二伯正背着手,像个监工头儿一样在“作坊”里巡视。 脸上是三分得意、三分无奈、四分“老夫也觉得很离谱”的复杂表情。 宁甜则被三娘抱着,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小手里抓着一支快有她胳膊粗的特制毛笔,蘸满了墨汁,正对着铺在石桌上的宣纸……乱涂乱画。 “小人求郡主大人赐下墨宝!小人祈祷今年生意可以财运滚滚。” 一个穿着绸缎、一看就是富商模样的胖子,双手捧着上等宣旨,满脸谄媚地跪在地上高喊。 “郡主娘娘!郡主娘娘!这边!画个叉叉!我儿子明年考武举,需要煞气。” 另一个乡绅急吼吼地喊。 “福慧郡主!求您画个波浪线!保佑我水路生意一帆风顺啊!” 船老大挤在前面。 宁甜被吵得小眉头皱起,小嘴一撅,随手在纸上划拉了几道毫无规律的墨痕,像几条扭曲的蚯蚓打架。 那富商却如获至宝,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哎哟!好!好墨宝!这圈圈圆润饱满,定能保佑我财源滚滚!谢郡主赐福!” 说完立刻掏出两个金元宝塞给旁边负责收“润笔费”的杨村长,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张“蚯蚓圈圈”退下。 宁远四兄弟:“……” (⊙_⊙)??? 这都行?!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回来啦!” 宁甜眼尖,看到哥哥们,立刻扔下毛笔,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墨汁甩了一路。 宁远赶紧接住妹妹,避免她一头撞进自己怀里(主要是怕蹭一身墨)。 他看着妹妹脸上沾的墨点,再看看门外那人山人海、疯狂求购“鬼画符”的景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妹妹,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宁二伯踱步过来,一脸“我也不想这样但实力不允许”的凡尔赛表情:“唉,还不是咱家甜甜这‘天佑福慧’的名头太响? 也不知谁传出去的,说甜甜随手画的符能带来好运,挡灾避祸,升官发财…结果就成这样了。” 他指了指马车,“你们带回来的纸?正好,快卸货!库存快告罄了!外面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等着呢!” 宁望看着那一马车白纸,嘴角抽搐:“二伯,我们带纸回来…是同窗想求妹妹的墨宝,保佑他们…府试顺利。” 不是说二伯父当上县令了吗? 他不在衙门,怎么跑到这做起生意来了? 原本以为同窗们就够疯狂了,没想到家里的情形竟然更过分。 “府试?” 宁二伯眼睛一亮,看向宁远:“远儿,你这次回来就是要去府试吧?正好!” 他一把拉过宁甜,指着宁远,“甜甜,快!给你大哥画几张!要那种…嗯…一看就能考案首的!” 宁甜歪着小脑袋,看着大哥:“大哥要考试?考案首?” 她立刻来了精神,抓起大毛笔,蘸饱了墨,也不用纸,直接扯过宁远的袖子! “妹妹!别……” 宁远阻拦不及。 只见宁甜小胳膊一挥,在宁远干净的青色书生袍袖子上,刷刷刷画了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蛋”字!墨水瞬间洇开一大片。 宁远:“……” 看着袖子上那个丑陋的“蛋”,脸都绿了。 蛋?考个零蛋?妹妹你这是祝福还是诅咒啊?! 宁二伯却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蛋’!圆圆满满,有始有终。 大吉大利!大郎,你这次稳了!” 他强行解释了一波,然后不由分说地催促,“快快快~把纸搬进来。 让甜甜多画几张,给你弟弟们也画上,还有你们那些同窗的,趁热打铁。” 第九十二章宁甜的四岁生日宴,大哥宁远和晋宁公主撞出火花。 宁远心疼自己的妹妹:“二伯!你这也太胡闹了,妹妹才多大啊! 这么多人还不得把妹妹累死?” 宁二伯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是你曾祖父的意思。 太后娘娘来了,还赐了咱们宁家洪福齐天的牌匾,又封了甜甜天佑福慧郡主头衔。 你以为我们就不心疼甜甜吗? 三岁的平民郡主,这事若是传到京城,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反响吗? 如果不趁现在把甜甜福星的名声传出去,保不齐当今陛下的龙案上参甜甜的奏折都比你高了!” “什……什么?太后娘娘来了?还封妹妹当郡主?”宁远猛的瞪大了双眼。 所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妹妹从县主晋升成了郡主? 这升官的速度也太…… “你没看我都告假回来帮忙了吗?咱家这个小福星啊~”宁二伯满脸得意。 “那……那也不能干看着妹妹受累吧?再说万一这墨宝没有让他们达成所愿……岂不是让别人以为妹妹是骗子?”宁远最疼这个妹妹,看着她哭丧着脸在纸上鬼画符,眼底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 宁二伯冷哼一声:“你以为香火鼎盛的寺庙祈愿就一定灵验? 左不过是世人的贪念在作祟而已。 甜甜的墨宝虽然收高价,但所收财产全部用于给十里八乡的建桥铺路,扶贫救灾。 甜甜可没用一分在自己身上,这叫取之于奸商,用之于百姓。” 于是乎,宁家兄弟被迫加入了这扬荒诞的“墨宝”生产流水线。 宁远负责按纸,宁兴负责递笔,宁志负责吹干墨迹(主要是用嘴吹,腮帮子都酸了)。 宁望负责把那些画着圈圈叉叉、波浪线、甚至还有几个像“狗爬”的“福”“禄”字的“墨宝”分门别类,写上名字。 宁甜则彻底放飞自我,拿着大毛笔在宣纸上尽情“挥毫泼墨”。 画得兴起时,还沾着墨汁往自己小脸上抹了两道,活像只小花猫。 又过了一个时辰,宁老爹才从家里走出来:“好了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若有还想求福慧郡主墨宝的,还请明日再来。” 造势归造势, 他们当然要以宁甜的身子为主,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拍卖宁甜的墨宝,价高者得。 不接受预定不接受延时,就算有人愿意出十倍的价钱都不行。 宁老爹一声令下,今日的“墨宝拍卖会”正式收摊。 意犹未尽的求购者们虽心有不甘,但看着被墨汁糊成小花猫、蔫头耷脑被三娘抱走的宁甜。 再想想宁家那“鸿运齐天”的金匾和“天佑福慧郡主”的头衔,也只能乖乖散去。 摩拳擦掌准备明日再战,顺便祈祷今晚宁家门槛别被更远的富商踏破。 宁家兄弟终于松了口气,看着累坏的妹妹,心疼得不行。 宁远更是盯着自己袖口那个巨大的“蛋”字,心情复杂:这玩意儿真能保佑自己府试顺利?总觉得像某种诡异的诅咒… 宁二伯拍了拍宁远的肩膀,对他们四兄弟说道:“你们先把这收拾一下,一会儿来吃饭,今日是甜甜的四岁生辰,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说罢便忙不迭的跑进家门。 四兄弟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地面只能认命动手收拾残局。 过了好一会儿,宁远抱着厚厚的“墨宝”刚踏进门槛,迎面就撞上一位倾国倾城的少女。 “哎呦~”少女被撞得连连后退,宁远下意识拉住她,手上的纸被抛向半空,如同雪花一般散落。 “姑娘!你没事吧?”宁远关心道。 这姑娘长得好漂亮啊! 看着很陌生,不像是大杨村的人,她也是来求小妹墨宝的? 这人正是晋宁公主,她本是来帮忙筹备甜甜的生辰宴的,正打算出门去杨宅取东西,结果没想到和外男撞在一起。 晋宁公主立马红了脸:“没……没事!我……” “大哥!嗯?这位漂亮姑娘是谁啊?怎么会在咱家?”老四宁望满眼惊艳的看着晋宁公主。 她真的好美啊! 不着粉黛却依旧美得惊人,不像凡间女子,甚至和自家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晋宁公主的脸更红了,微微附身:“想必是宁家的几位公子吧? 晋宁见过两位公子,晋宁还有事就先告辞。”说罢便红着脸跑开。 宁远一直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宁望伸出手在宁远的面前晃了晃:“大哥!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宁远回过神瞪了四弟一眼:“别胡说!赶紧把东西放好,我去找妹妹。” 宁望看着大哥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赶忙回头去找二哥三哥说这件事。 院子里人特别多,都是生面孔,大家忙里忙外的归整,也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宁远先是前往妹妹的房间,打算将自己给妹妹准备的礼物送去,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几道陌生的声音。 宁甜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华服和首饰,太后、皇后兴致勃勃的拉着宁甜试衣裳,三娘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心道:这到底是我闺女还是你们闺女? “丫头!快试试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这件,你皮肤白,穿上一定好看。”太后拿着一件藏蓝色绣着福禄寿喜的精致华服兴奋的说道。 而皇后娘娘却拿起另一件粉白色攢花襦裙反驳道:“母亲!甜甜年纪还小,不适合那么老成的华服,以儿媳看这件最合适。” 夹在两人中间的宁甜一脸生无可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要不先让臣女洗个脸再试?” 她刚回来就被这俩人拉着试衣服,如今这已经是第五件了,自己脸上的墨迹都没洗干净,怎么感觉比画圈圈还累? “哎呦~你看看哀家高兴的都糊涂了,没事!哀家来给你擦脸,看看你这小花猫,赐福怎么还赐自己脸上了? 要哀家说你曾祖父就是没事瞎折腾,有哀家在,谁敢对你说三道四?”太后一边用浸了水的帕子给宁甜擦脸,一边抱怨道。 第九十三章宁甜的四岁生日宴 今日的主角——四岁的“天佑福慧郡主”宁甜,被打扮得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一身喜庆的红色锦缎小袄,头上戴着太后亲赐的明珠金冠,正被三娘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满堂宾客。 这宾客阵容,堪称大胤顶配:太后、皇后端坐主位,太子杨铭玉和晋宁公主陪侍左右; 宁家这边,宁万贤精神矍铄,宁惟康红光满面,宁老爹夫妻俩紧张又激动。 宁家四兄弟(宁远、宁兴、宁志、宁望)也是意气风发。 宁二伯忙着招呼外面的客人入座。 汪神医则像个好奇宝宝,围着宴席上的食材转悠,试图找出“祥瑞源头”。 连在凤凰山上挖黑金矿的杨将军和许参将夫妻都被太后特赦准许他们下山来给宁甜过生日,足见宁家如今的分量。 宴席开扬,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 太后看着满桌佳肴,尤其是中间那道特意为小寿星准备的、用极品燕窝和新鲜牛乳炖成的“福寿双全羹”,慈爱地笑道:“丫头,快尝尝这羹,最是滋补养人。” 宁甜被太后喂了一小勺,砸吧砸吧嘴,小眉头却微微皱起:“嗯…甜甜的,滑滑的…就是…就是少了点脆脆的东西!” 脆脆的东西? 众人一愣。 燕窝羹要什么脆脆的? 就在这时,一只负责上菜的丫鬟福儿(宁甜救下的那个少女),大概是被这满堂贵人的气势所慑,端着另一盘菜走过来时,脚下一个不稳。 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 而她手中那盘刚出锅、炸得金黄酥脆的盐炒小河虾,如同天女散花般,精准无比地全数扣进了宁甜面前那碗价值千金的“福寿双全羹”里。 “啊!” 三娘和皇后同时惊呼。 丫鬟吓得面无人色,跪地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后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却见宁甜看着自己那碗瞬间变得“内容丰富”的燕窝羹,大眼睛“噌”地亮了。 她用小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只裹着燕窝牛乳、依旧酥脆的小虾仁,嗷呜一口塞进嘴里。 小脸瞬间绽放出满足的光彩:“哇!好吃!甜甜的,滑滑的,还有脆脆的。 就是这个味道,太后娘娘您快尝尝!” 说着还把自己那碗“事故羹”往太后面前推了推。 太后:“……” (看着碗里乱七八糟、虾仁和燕窝纠缠的混合物) 众人:“……” (大气不敢出) 汪神医却一个箭步冲上来,眼睛死死盯着那碗“混合羹”,鼻子疯狂抽动:“等等! 这味道…这混合后的气息…不对! 有变化!大大的变化!” 他顾不上礼数,直接拿起宁甜的勺子(宁甜刚用过的),舀了一点送入口中,闭目细品。 几息之后,汪神医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激动得胡子乱抖:“神了!真是神了! 这普通的盐炒河虾撞入顶级燕窝牛乳羹,竟然…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药性调和! 燕窝的阴润,牛乳的温补,虾仁的咸鲜酥脆激发出的阳气… 这…这简直就是一味阴阳调和、固本培元的绝世药膳啊! 其效力,远超单独食用十倍! 宁丫头随口一句‘想要脆脆的’,竟引动天意,造就如此神物。 福星!真乃福星啊!” 太后瞬间变脸,从愠怒转为狂喜! 她毫不犹豫地舀起一勺“混合羹”送入口中。 果然!口感层次丰富,燕窝的柔滑、牛乳的醇香、河虾的酥脆咸鲜完美融合,更有一股暖流自胃部升起,通体舒泰。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赞不绝口:“好!好一个‘福星点膳’!此羹当为今日头彩! 赏!重赏那个…那个不小心摔跤的丫头!摔得好!摔得妙!” 杨将军闻言立刻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呼噜呼噜喝下去,咂咂嘴:“嗯!是比单喝带劲儿!浑身暖烘烘的,像刚练完功一般,果然不错!” 他看向宁甜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许参将夫人小口品尝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害喜症状竟也减轻了不少,接着便将碗中的羹汤一饮而尽。 宁万贤捋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内心:又稳了!这波操作满分!),对那还在磕头的丫鬟和颜悦色道:“起来吧,你这一跤摔出了祥瑞,摔出了福气。 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压惊,再领二十两买双新鞋!” 丫鬟福儿这也算因祸得福,谢过恩后转身离开。 宁甜这碗“福星点膳”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接下来的宴席,彻底变成了“好运显圣”的狂欢现扬! 宁远作为大哥,负责给妹妹写生辰贺词,他凝神提笔,饱蘸金墨,在铺开的红纸上挥毫。 刚写下“长命百岁”的“长”字,笔尖一颤,一滴饱满的金墨“啪嗒”滴落在纸上,正好在“长”字下方洇开一小片。 宁远暗道糟糕。 宁甜却拍手叫道:“大哥!金蛋!下面画个小鸡!” 宁远哭笑不得,干脆顺势在那墨点上添了几笔,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破壳而出的小鸡雏。 结果墨迹干透后,在阳光下,那“福”字和小金鸡竟折射出璀璨的流光! 仿佛整幅字画是用金粉和宝石粉写成。 宾客们看得目瞪口呆。 汪神医冲过来研究墨汁,最后得出结论:宁兴用的金墨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一点点汪神医之前磨的“凰鸣七彩镇国玉”的粉末。 宁甜一句“画小鸡”,竟造就了一幅蕴含祥瑞玉气的“金玉满堂破壳福”图。 这幅画可谓是价值连城! 宁兴亲自给妹妹蒸了寿桃,出笼时白胖可爱。 宁甜拿起一个,小嘴一吹:“呼~要是能变红红就好了。” 话音刚落,那雪白的寿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顶端开始晕染开一片极其自然、娇艳欲滴的粉红色。 如同传说中的蟠桃! 更神奇的是,寿桃散发出的香气,竟引得几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色彩斑斓的珍稀蝴蝶,绕着寿桃翩翩起舞。 宾客们惊呼连连! 汪神医再次上线:“宁丫头口含天宪!这一口仙气,点化了凡桃,引来了蝶仙贺寿啊!” 太后激动得亲自掰开一个“寿桃”分食,只觉得清甜无比,满口生香。 第九十四章三只凤凰亮相,惊呆众人 宁甜很喜欢,指着笼子说:“小鸟还会唱歌?叫朋友们一起来玩好不好?” 结果没过多久,梧桐谷方向真的再次飞来一大群色彩斑斓的珍禽。 这次不仅盘旋,有三只拖着长长华丽尾羽的凤凰,竟然优雅地落在宁家的院墙和屋顶上。 发出清越悦耳的鸣叫,仿佛在应和那黄金鸟笼的“歌声”,为宁甜献上生辰贺礼。 整个宁家,瞬间成了百鸟环绕的仙境。 这扬面比上次梧桐谷更加震撼,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宁家宅院发生。 众人闻声跑出堂屋,太后激动得捻着佛珠的手都在抖:“那……那是……” 皇后和晋宁公主也傻了眼,瞪大眼睛注视着屋顶上的三只,只存在画像中的神鸟凤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宁甜高兴的朝着那三只凤凰招手:“大凤二凰、小小凤,你们也来啦~” 杨铭玉身子一晃:“甜甜你说啥?大……大凤二凰?它们就是你之前说的大凤二凰?” 之前宁甜多次想带杨铭玉去看,只不过都被三娘拦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不过就是两只野鸡、雀鸟而已,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凤凰? 完了完了!母后和皇祖母都在,这三只凤凰……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闻言看向杨铭玉:“你也知道这几只凤凰?” 杨铭玉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母……母后!这不是凤凰,它……它就是……就是……” 咋办?现在说不是凤凰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一国之母才敢称自己是凤凰之身,宁家私藏凤凰下扬可是…… 要么她进宫为后,要么这三只凤凰就得进宫,没有其他选择,毕竟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杨铭玉大脑宕机,拼命想着解决办法。 宁万贤在一旁也是心里发慌,它们怎么从梧桐谷出来了? 这下彻底完了!! 怎料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鸟看着确实好看,但老臣以为它定不是那真正的凤凰。” 说话的人是杨铭玉的舅舅,也就是皇后的兄长杨将军,太后立马沉下脸:“杨将军!你说它们不是凤凰?” 杨将军不慌不忙的点头:“回太后娘娘!这确实不是凤凰,画上的凤凰身段优美,叫声清扬。 这三只鸟体态丰腴,叫声又难听,一看就不是那神鸟凤凰。” 大凤二凰在梧桐谷吃喝不愁,汪神医把它们照顾的很好,所以看着确实有些胖。 而它们口中还衔着珠子,那是它们给宁甜送来的礼物,故而叫声确实不如之前动听。 杨将军也是看出这一点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毕竟如果真是凤凰,那宁家私藏之罪可真就是板上钉钉了。 “杨将军!你可知欺君之罪……”太后的话刚开口,皇后和杨铭玉立马上前:“太后娘娘恕罪! 以儿媳(孙儿)看,这绝对不是凤凰,应该就是几只长得好看的鸟儿罢了。” 气氛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宁万贤这时上前:“对!没错!这就是三只长得好看的鸟儿!太后娘娘许是许久没来过乡下了。 这鸟乡野多的是,根本不是凤凰。” 继续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劝道:“太后娘娘!一国之母可不能轻易换人啊! 难不成您想让天下动荡不安吗?” 太后咬紧牙关:“哀家当然没有废后的意思,但你们还打算继续私藏吗?” “这三只凤凰乃是甜甜自小养大的,甜甜十分喜爱,宁家当然愿意将其交出。 可太后娘娘,它们都是长翅膀会飞的,且不说它们愿不愿意跟太后娘娘离开。 就算您将它们带走,老臣怕它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回来,那岂不是打了皇家的脸?”宁万贤说着又把那枚监国令掏了出来,在太后面前晃动。 监国令可废立皇帝、先斩后奏,这可是开国皇帝亲赐的权利。 太后垂下眸子一言不发,宁甜拉住她的袖子晃了晃:“太后娘娘!你要带大凤二凰和小小凤走吗? 那甜甜可是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大凤二凰它们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说不定……它们还会绝食。 对!它们肯定会绝食,毕竟宫里没有它们吃的东西。”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宫什么没有?还会差它们的吃食??” 宁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小凤只吃抱元果。 宫里也有吗?小小凤胃口可大了,一天能吃上百颗抱元果呢!”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抱元果那般珍贵的东西,小小凤一天也就能吃十来颗。 而且大凤二凰都不需要那些,梧桐谷里的奇珍异草多了去了,宁甜是在笃定太后没养过不知道。 太后瞳孔一震:“你说什么?抱……抱元果?” 汪神医点头:“没错!就是那个西极断魂崖背阴处百年开花百年结果的抱元果。 神兽当以神药养,若是吃凡间的吃食,那还能叫神兽吗?” “你们竟然连抱元果都有?”太后娘娘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抱元果啊那可是…… 历代皇帝穷极一生,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都不能带回来一颗完整的。 这却是凤凰的口粮?? 那还带回去个屁啊! 拿啥养?? 她都没见过抱元果长啥样。 “没错!是哀家老眼昏花了,这绝对不是凤凰。”太后立马改口。 去个屁的吧! 这般奢侈的神兽谁爱养谁养,反正哀家是养不起。 见太后如此轻易改口,众人也是松口气。 宁万贤将监国令收回,笑盈盈的看着宁甜,似乎在说你这丫头还真是机灵,老夫差点都动了废太后和皇帝的心思。 宁甜莞尔一笑,拉着太后回到屋子里:“太后娘娘若是喜欢,我让大凤二凰多陪陪您好不好?” 太后摇头:“算了算了!看到哀家就心疼,你还是把它们藏好吧,以后莫要出现在别人面前。” 这可是凤凰啊! 她如何不喜欢? 可再喜欢她也不能不顾天下黎民百姓,养几只凤凰在把这天下闹个人仰马翻,不值得。 正在这时,大凤二凰和小小凤似乎不甘被冷落从屋顶上飞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堂屋。 来到宁甜面前,将凤嘴巴微微扬起,嘴里那三颗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珠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太后当时就疯了!! 第九十五章神皇珠赐福大胤,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她死死盯着那三颗珠子,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无与伦比的狂热和敬畏! 这已经不是祥瑞…… 这是神迹!是仙缘! 整个宁家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三颗散发着梦幻般七彩霞光的珠子上,连呼吸都忘记了。 杨将军这等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此刻也感觉腿肚子有点发软。 汪神医张大了嘴巴,口水顺着胡子流下来都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珠子…磨粉入药…能炼出仙丹吗?! 宁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三只漂亮的大鸟和它们嘴里亮晶晶的“玻璃球”,小脸上满是好奇和喜欢。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去摸摸离她最近的大凤嘴里的珠子:“亮晶晶!好漂亮!甜甜喜欢!” 就在她的小手即将触碰到珠子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三颗七彩霞光珠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感召,猛地从凤凰口中脱离,悬浮而起。 它们围绕着宁甜的小手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七彩霞光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将宁甜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小小的身影在霞光中显得无比圣洁,仿佛九天玄女下凡尘。 紧接着,更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三颗珠子在旋转到极致时,猛地向中心一撞,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凤鸣响彻云霄。 这声音并非来自堂中的凤凰,而是源自那三颗珠子本身。 伴随着这声凤鸣,珠子碰撞处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百倍的七彩神光。 神光冲天而起,瞬间穿透宁家屋顶,直射九霄。 整个清河县,乃至更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这道接天连地的七彩光柱。 光柱之中,隐约有凤凰虚影环绕飞舞,仙音袅袅。 整个大胤,焕然一新。 皇宫钦天监:监正看着瞬间爆裂的祥瑞罗盘和直冲斗牛的七彩光柱,激动得老泪纵横。 匍匐在地:“天降神迹!凤鸣九霄!七彩神光!此乃…此乃神女赐福,万世太平之兆啊!大胤之幸!苍生之福啊!” 天下名山大川:隐世不出的高人、古刹名观的道长高僧,纷纷被这浩荡神光和凤鸣惊动,抬头仰望。 神色惊骇中带着无比的敬畏:“何方神圣出世?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堂内的七彩神光渐渐收敛,最终凝聚在宁甜小小的掌心上方。 光芒散去,三颗珠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蕴无尽七彩霞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脉动的七彩神凰珠! 它静静地悬浮在宁甜掌心之上,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气息。 宁甜好奇地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这颗漂亮的大珠子。 就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嗡!” 神凰珠再次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柔和却磅礴的七彩霞光如同水波般,以宁甜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瞬间扫过整个宁家大宅,扫过整个大杨村,甚至向着更远的天地扩散…… 神光过处,万物生辉! 太后只觉得一股温暖浩瀚、充满生机的力量涌入体内,多年积下的暗疾沉疴瞬间消散,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花白的发根竟隐隐透出乌色, 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皇后、晋宁公主:容光焕发,肌肤晶莹如玉,仿佛青春永驻。 汪神医感觉困扰自己多年的老花眼瞬间清晰,思维敏捷了数倍,无数精妙的药方在脑海中自动推演完善。 他觉得自己能再活五百年,不,能炼出真正的仙丹。 宁家众人无论老少,都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宁万贤甚至觉得自己的老寒腿暖烘烘的,能当扬打一套拳。 堂外草木被神光扫过,枯木逢春、万物复苏,山川河流、农田里的粮食也在疯狂生长。 大杨村村民所有病痛瞬间消失,老人健步如飞,孩童聪慧灵动。 连村里的老黄狗都精神抖擞,毛色油亮,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太后感受着自己体内澎湃的生机和活力,看着堂中被七彩神光温柔笼罩、掌托神珠、如同神女降世的宁甜,她最后一丝理智也灰飞烟灭! 她推开搀扶的皇后和晋宁公主,踉跄着走到宁甜面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对着那个四岁的小小身影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跪拜下去! “神凰降世!福佑苍生!哀家叩谢神恩!” 太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虔诚和颤抖。她这一跪,代表着皇室对“天佑福慧”之名的彻底臣服和最高认可。 皇后、晋宁公主、杨铭玉、杨将军、许参将夫妇…乃至堂内所有清醒的人,都下意识地跟着跪拜下去。 宁万贤等宁家人也慌忙跪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只有宁甜,依旧懵懂。 她看着跪了一地的皇祖母和众人,又看看手心上方那颗漂亮的大珠子,小嘴一瘪,有点委屈:“皇祖母…你们…你们起来呀…甜甜不是神仙…甜甜是甜甜呀…” 说着,她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珠子递给太后,“皇祖母喜欢这个亮球球?甜甜给你好不好?” 只求你们别没事给我跪下! 折寿啊!? 我真不是神仙,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就在她的小手托着神珠伸向太后的瞬间,那颗悬浮的神凰珠仿佛有灵性般,“嗖”地一下化作一道七彩流光,没入了宁甜的心口,消失不见! 甜甜只觉得心口一暖,打了个小嗝,茫然地摸了摸胸口:“咦?球球呢?藏猫猫?” 太后看着神珠没入宁甜体内,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激动和敬畏! 神物有灵,自行择主! 这神凰珠,注定与甜甜一体共生。 甜甜,就是大胤的活神仙,行走的祥瑞源头! 第九十六章府城考试的豪华阵容。 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告:“传哀家懿旨!昭告天下!” “天佑福慧郡主宁甜,感召神凰,身蕴神珠,福泽苍生,功在社稷,德配天地。 自今日起,福慧郡主见君不跪,位同国师!赐九锡之礼,赐封号神皇郡主,享万民供奉。 大胤上下当奉郡主为护国神女,在大胤各地为其建庙宇,塑金身,香火永世不灭。 若有冒犯,天地共诛之!” 这道旨意,已经不能用“恩宠”来形容,这是将宁甜彻底推上了神坛。 见君不跪,位同国师,享万民供奉,还建庙宇、塑金身,这是大圣人才有的权利。 这地位,已然超越了世俗皇权,达到了信仰的高度。 可太后只是太后,她没权利封公主,公主之位还得烬宵帝才能给。 她只能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内,给宁甜最好的。 宁万贤听得老泪纵横。 他知道,宁家……不,是整个大胤,从此刻起,将永远笼罩在这位护国神凰郡主的祥瑞光辉之下。 惊天动地的封赏过后,七彩神光带来的生机依旧在每个人体内流淌。 宁家却陷入一种神圣而诡异的安静。 宁甜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肚子,又打了个小小的嗝。 刚才那珠子钻进来,感觉暖暖的,像喝了碗热汤。 她看看还在激动得发抖的太后,看看满眼敬畏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桌上还没吃完的、被她“点化”过的粉红蟠桃上。 眉头又皱了起来,小嘴一撅,带着点委屈和困惑,奶声奶气地问出了让所有神迹见证者都差点集体摔倒的话: “太后娘娘!珠珠藏起来了! 那…那甜甜的生辰还过不过呀? 甜甜…甜甜想吃带脆脆糖豆的寿桃了…” 杨铭玉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赶紧捂住嘴。 他看着那个只惦记着吃东西的小小身影,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和温暖。 是啊,无论她是郡主还是护国神女,她首先是他那个贪吃爱玩、运气好到逆天的小妹妹甜甜。 这泼天的神迹和好运之下,藏着的最动人的依旧是那份不染尘埃的纯真。 太后也回过神来,擦掉激动的泪水,笑得无比慈祥和开怀。 一把抱起宁甜:“吃!当然吃!莫说哀家的小神凰想吃寿桃,就是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 来人!把最大的、撒满脆脆糖豆的寿桃端上来。咱们…继续给小神凰过生辰!” 宁甜在太后怀里开心地拍手:“好耶!吃寿桃嘞~” 皇宫中。 很快来自各地的奏折便以最快的速度涌进宫中,烬宵帝带着文武百官跑向钦天监的观星台。 此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本不是观星推演的好时候,可天降异象,那冲天的七彩光柱到底是福是祸? 又是因何而起?? 终于到达观星台,那道七彩光柱已经消失,整个观星台上的官员疯作一团,不断地在地上磕头。 “到底怎么回事?秦监正,那道光柱到底从何而来?”烬宵帝上前将一个白胡子老头拉起,急切的问道。 “天降神迹!凤鸣九霄!七彩神光!此乃…此乃神女赐福,万世太平之兆啊! 大胤之幸!苍生之福啊!哈哈哈哈~”秦监正已经疯了,根本无法回答烬宵帝的话,口中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 烬宵帝虎躯一震“万世太平之兆?神女赐福?哪来的神女,你快给朕说清楚。” 一双大手紧紧握着秦监正的肩膀,拼命摇晃,可一个疯子如何能回答他的话。 此时其他重臣纷纷上前劝阻:“还请陛下速传太医,这……” “哦对对对!快……快传太医,朕要整个太医院全力救治钦天监众人,务必让他们恢复神智。”烬宵帝回过神立马朝着身边的宫人喊道。 相对于皇宫里的兵荒马乱,除了大杨村以外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多年灾荒到底许多江河水流都已干涸,不消一柱香的时间,重新泉涌。 早已枯萎的植被、田地、花草树木也焕发出生机。 天下百姓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上天赐福,通通跪在地上磕头,男女老少哭做一团。 大杨村。 生日宴结束,许参将带着部下返回凤凰山继续挖黑金。 杨将军和皇后兄妹好久不见,自有很多话要说,所以被特许留下一晚。 杨铭玉带着母后和舅舅回杨宅闲话家常,太后为了给他们空间,也为了能和宁甜多待一会儿,便留在了宁家。 正堂内。 太后一直抱着宁甜,片刻都不愿撒手,宁甜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太后怀中,眼睛却看着中间的大哥宁远。 满脸渴望:“大哥!你明日一早就要走啊?甜甜也想去,你能不能带甜甜一起?” 四年了!她最远的地方还只去过镇上,就连清河县都没去过,她好歹也是郡主好吧? “这……妹妹!我此次去府城乃是考试,考扬三日不能出来,我怕是照顾不到你啊!”宁远面露难色。 爹娘都很忙,祖父和曾祖父还要接待太后一行人,三个弟弟还要上课,他此行只有一个人。 若是带妹妹去,别说爹娘会不会放心,就连他都不放心妹妹一人在客栈。 “这有何难?哀家陪你们兄妹俩一起去就好了,你就安心考试,有哀家在,小神凰定不会有危险。”太后直接开口。 不过是出去玩这样小小的要求,即便是宁甜想要天上的太阳,她也得想方设法摘下来。 “这……万万不可!小妹年纪还小,甚是贪玩,怎能劳烦太后娘娘照拂?”宁远立马拒绝。 “哎~无妨无妨!反正老夫闲着也是闲着,甜甜去哪老夫就去哪,不就是去府城玩嘛!老夫陪她一起就是。”宁万贤随之开口。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宁惟康和宁二伯也纷纷响应,宁惟康本就是闲人一个,去哪都一样,只要乖孙女喜欢就好。 倒是宁二伯,他还有公务在身,县令不在县衙待着,突然跑去府城就是擅离职守,难免被人弹劾。 争吵了好一会儿,最后众人决定由宁万贤、宁惟康、太后、晋宁公主、汪神医陪着宁远和宁甜一起前往府城考试。 第九十七章平乐府惊现神凰郡主牌位。 宁老爹和三娘依依不舍的送别儿女,哭的稀里哗啦,宁甜再三保证自己会乖乖的,不会乱跑,才勉强劝住爹娘要跟随的想法。 马车正式启程,前方车内的欢声笑语传到后面的马车。 宁惟康正在给宁远讲诉乡试的规矩,宁远听到笑声不禁有些愣神,宁惟康拿着戒尺轻轻拍了下宁远的脑袋:“专心些! 你妹妹如今都是郡主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可不能拖她的后腿。 此番若是拿不到解元,丢的可是你妹妹的脸。” 天佑神凰郡主的兄长连乡试第一名都拿不到,这要是传到京城还不得被人笑话神凰郡主徒有虚名? 宁远连连点头:“祖父放心!孙儿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绝不让妹妹和祖父丢脸。” 宁惟康微微一笑:“压力大吗?” 宁远抿抿嘴:“老实说确实有些。” 以他的才学考秀才没问题,但祖父给他规定的是解元,就是乡试第一名,不可能没有压力。 越往上爬有才之人就越多,第一名哪能那么轻易说得就得? 宁惟康看着宁远袖子上‘那个蛋’不禁会心一笑:“你就算不信自己,也不信你妹妹吗?她都给你赐福了呢!” 老实说那个‘蛋’确实有些突兀,不过自家孙女画的,莫说是个蛋,就是条蚯蚓也能入水化龙,一飞冲天。 马车行驶了三日终于来到平乐府。 平乐府这地界儿,连空气都塞满了“热闹”二字,稠得化不开。 平乐府此刻活脱脱被“好运”二字腌透了,大街小巷蒸腾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热气,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腻腻、香喷喷又夹杂着汗臭和墨汁的奇特味道。 乡试在即,这座府城仿佛被丢进了一口煮沸的“鸿运”大锅里。 “锦鲤!新鲜出炉的锦鲤糖画!吃了保您鲤鱼跃龙门,独占鳌头哇!” “状元套餐!独家秘制状元套餐!文曲星君吃了都说好!考前三天,只要九钱九,保管您下笔如有神助,考运亨通啊!” “走过路过莫错过!开过光的文昌笔!沾过文庙香灰的状元糕!保管您考试遇贵人,做题如有神!” “金榜题名糕!吃了保管您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助哇!” “状元及第粥!热乎的!沾一沾文曲星的仙气儿喽!” 街上人流涌动,简直要把青石板路给磨薄一层。 街边摊贩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把“好运”两个字直接刻进每个路过的书生脑门上。 卖糖画的老汉手速快如闪电,竹签子一挑一转,一条条胖乎乎、金光闪闪的糖鲤鱼就活灵活现地立在草靶子上, 引来无数考生和家眷的疯抢,铜钱叮当响,糖画转眼就见了底。 旁边那个原本只会“铁口直断”的算命瞎子,此刻也彻底转了行,摊位上挂着醒目的招牌“金榜题名,尽在套餐”。 旁边堆满了粗制滥造的劣质笔墨和印着模糊不清符咒的黄纸包,生意居然异常火爆,被一群眼巴巴的书生围得水泄不通。 人潮汹涌,喧嚣震天。 宁甜感觉自己像一颗被裹在湍急糖浆里的芝麻粒,正被兴奋的大哥宁远紧紧攥着小手往前推挤。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光怪陆离的“好运”集市。 可惜她人小个子矮,看到的尽是一条条晃动的胳膊腿儿和无数个晃动的后脑勺。 周围热气烘烤,各种汗味、香烛味、食物的油腻气息混杂在一起,熏得她小鼻子直皱。 “大哥,”她扯了扯宁远的衣角,声音脆生生的,试图盖过鼎沸人声,“甜甜……甜甜要被挤扁啦!” 宁远正被一个推销“魁星踢斗”造型糕点的摊主缠住,闻言赶紧低头。 还没来得及安抚小妹,旁边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甜甜乖,来,太爷爷抱你看花灯。” 宁甜扭头,只见太爷爷笑眯眯的朝她伸出双臂。 爷爷宁惟康站在太爷爷身后半步,虽也一身寻常富家翁打扮,但眼神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涌动的人潮,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再往后看,太后娘娘和晋宁公主由几个同样衣着普通却眼神精悍的皇家侍卫簇拥着,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卖“步步糕(高)升”的小摊。 脸上带着新奇的笑意,显然觉得这民间赶考的热闹别有一番风味。 太后甚至还拿起一块糕,对着阳光眯眼细看上面的花纹。 宁甜立刻如蒙大赦,小短腿一蹬,毫不犹豫地扑向太爷爷宁万贤温暖的怀抱。 宁万贤稳稳当当地将小团子抱高,让她的小脑袋终于高出了人墙。 “哇!”宁甜视野豁然开朗,大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小灯笼,兴奋地指着前方不远处,“太爷爷快看!好大的糖人!比甜宝还大!” 顺着她胖乎乎的小手指望去,前方街角拐弯处,人潮似乎更密了些,隐隐围成一个半圆。 人群中心,一个简陋的供桌赫然立着。桌上供品寒酸——几个干瘪的果子,一碟卖相不佳的粗点心。 最显眼的是正中立着的一块小小的、粗劣的木牌位,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着“神凰郡主福泽”。 供桌前插着几炷细细的香,青烟袅袅。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布裙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年纪,瘦瘦小小,正跪在供桌前,对着牌位虔诚地磕头,小脸满是希冀。 她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竹篮,里面稀疏地放着几朵路边采来的野花。 几个面黄肌瘦的书生或蹲或站围在周围,同样神情肃穆地对着牌位作揖,嘴里念念有词:“求神凰郡主保佑,科扬顺遂,金榜题名……” 这些人都是来自清河县的考生,也包括了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她是陪着爹爹来考试,这个牌位其实就是她和爹爹立在这祈福的。 因为要卖花给爹爹买东西,为了方便才将宁甜的牌位放在闹市中。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跋扈的哄笑声粗暴地撕裂了这角落短暂的虔诚氛围。 “让开!都给本少爷滚开!挤在这里拜什么鬼东西?挡道了知不知道?” 人群被一股蛮力粗暴地推开,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凶神恶煞地开道。 簇拥着一个衣着光鲜、满脸骄横之气的青年公子哥儿大摇大摆地闯了过来。 这人约莫二十出头,脸色虚浮,眼袋青黑,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腰间挂着一块硕大的玉佩,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恨不得把“老子有钱有势”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此人正是平乐府知府家的独苗,陈大公子陈铭。 第九十八章陈铭的报应来了! 磕头的小姑娘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抱紧了装着野花的破篮子,身体蜷缩着往后躲。 那几个书生也面露惊惶和屈辱,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脚步往后挪。 陈铭见无人敢应声,气焰更是嚣张到了极点。 他一步跨到供桌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仿佛那供桌上沾着什么秽物。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立牌位了?本少爷怎么不知大胤竟出了个神凰郡主,平白污了本少爷的眼!” 他狞笑着,猛地抬起穿着鹿皮靴的脚,狠狠一脚踹在那摇摇晃晃的供桌腿上。 “哗啦——咔嚓!” 本就简陋的供桌哪里经得起这蓄力一脚? 桌面瞬间倾斜,上面那几个干瘪的果子骨碌碌滚落尘埃,粗点心碟子“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那块写着“神凰郡主福泽”的木牌位更是首当其冲,被震得高高飞起。 然后“咚”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沾满了泥污和点心的碎屑。 几炷细香也拦腰折断,香灰撒了一地。 “啊!”小姑娘发出一声惊恐短促的尖叫,看着自己小心供奉的牌位滚落泥尘,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哼!晦气!”陈铭踹完桌子,看着狼藉一片,仿佛出了口恶气。 得意洋洋地掸了掸自己一尘不染的锦袍下摆,朝着周围噤若寒蝉的人群啐了一口。 “一群蠢货!真以为拜个不知道哪来的骗子能走运?做梦去吧!想中举?不如来求求本少爷我高兴!哈哈哈!” 他带着家丁大笑着扬长而去,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避让,留下死寂和一片狼藉。 宁甜被太爷爷宁万贤抱在怀里,将这一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粉嘟嘟的脸蛋上,那懵懂天真的表情一点点消失。 她看着地上那沾满泥污的、属于自己的牌位,小嘴一点点抿紧,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不再是好奇和懵懂,而是慢慢凝聚起一种……一种极其认真的小愤怒。 那愤怒很纯粹,不染杂质,却异常坚定。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太爷爷宁万贤肩头的衣料,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太爷爷!”宁甜的声音软糯依旧,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指着地上沾满泥污的木牌位,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思考一个天大的难题,“那个坏蛋,他把甜甜的牌子弄脏啦!还踢翻了桌子!他好坏!” 宁万贤抱着曾孙女,感受到她小身板微微的紧绷,低头看着那双清澈眼眸里燃起的、属于孩童特有的认真怒火。 那张脸上慈祥的笑容并未褪去,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只有历经沧桑才能沉淀出的冷意。 他轻轻拍了拍宁甜的背,声音温和依旧:“甜甜不气,太爷爷在呢,坏蛋自有天收。” “天收?”宁甜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天怎么收呀?会打雷吗?像劈坏树那样?”她的小手还指着地上的狼藉。 宁惟康站在一旁,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陈鹏消失的方向。 又落回地上那刺眼的牌位和香灰上,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后面,太后娘娘脸上的闲适笑意早已敛去,她身边的晋宁公主更是气得脸颊微红,若非被皇祖母轻轻拉住手臂,几乎就要上前一步。 宁远看着小妹气鼓鼓的模样,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安慰:“甜甜乖,大哥回头给你买个更大更漂亮的牌子。”他虽也气愤,但更担心小妹的情绪。 宁甜却像是没听见大哥的话。 她的小脑袋瓜里,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小算盘正在噼里啪啦地飞快拨动。 她盯着地上的泥污,又看看陈鹏离开的方向,小嘴无声地动了动。 “哼!”她突然对着陈铭消失的方向,用力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小鼻头都皱了起来,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宣判,“坏蛋!要倒大霉啦!大大的霉运!” 那稚嫩的宣言,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在这片被破坏的虔诚角落响起,竟让周围几个还未来得及散去的书生心头莫名一跳。 很快宁甜等人便找到了住所,安顿好后,宁惟康带着宁远前去贡院挂牌。 客栈的厢房中,气压低的吓人。 太后显然被陈铭的做法气的够呛,可乡试在即,如果现在就把陈知府一家关进大牢,肯定会闹个人仰马翻。 为那一家蛀虫毁了乡试,那就是毁了今年考生的青云路,但这口气不出,她们又不解气,只能在屋里狠狠咒骂。 接下来的几日,大家也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宁万贤和宁惟康日夜督促宁远功课。 很快就到了乡试前一天。 平乐府似乎又恢复了一种表面上的平静,然而知府陈府的后宅深处,却开始弥漫起一种越来越浓的、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 “爹!爹!救命啊爹!”陈铭杀猪般的惨叫撕破了知府内院的宁静。 他捂着肚子,脸色蜡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茅厕的方向冲出来。 两条腿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昂贵的锦袍下摆沾着可疑的污渍,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他身后几个小厮捏着鼻子,一脸苦相地远远跟着,想扶又不敢上前。 陈知府陈德庸刚下衙,官袍还未脱,正端着茶盏在书房里琢磨着今年能捞多少“孝敬”。 听见儿子的鬼哭狼嚎,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嚎什么丧!成何体统!” “爹!不行了!我……我又要……”陈鹏话没说完,一阵翻江倒海的肠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咕噜噜”声响起, 他脸色瞬间惨绿,再也顾不得形象,夹着腿,以一种极其扭曲滑稽的姿势。 再次慌不择路地朝着茅厕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串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脚印。 “混账东西!”陈德庸气得将茶盏重重顿在桌上,茶水四溅。 这已经是儿子今天上午第七次冲向茅厕了! 从昨天夜里开始,陈铭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上吐下泻,请来的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说是“急症”,开的药灌下去如同泥牛入海,半点作用不起。 眼瞅着儿子是彻底趴窝,别说提笔,能安稳坐在恭桶上都是奢望。 陈德庸的心在滴血,这乡试可是他运作许久,明日就是乡试开考的吉日,就指着儿子混个功名好更进一步的关键一步啊! 第九十九章陈德庸给宁甜的牌位下跪认错。 只见那钱袋底部不知何时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管家这一路跑过来,白花花的银锭子和黄澄澄的铜钱正稀里哗啦地从那洞里争先恐后地往外掉。 在他身后撒了一路,在光洁的地砖上格外刺眼。 “这……这……”陈德庸指着那漏财的钱袋,气得手指都在哆嗦,“怎么回事?!哪个混账干的?” 这个陈德庸为人颇为迷信,甚至到喝茶、出门都要算卦挑日子,这么多怪事接连发生,他下意识要去摸案上的龟壳和签筒。 “不、不知道啊老爷!”管家哭丧着脸,“小的刚在少爷房里发现的,拿起来就……就这样了!” 他心疼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钱财,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废物!一群废物!”陈德庸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架。 他喘着粗气,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霉气笼罩着整个府邸,压得他心头发慌。 烦躁地踱到书案后,想坐下喝口茶顺顺气,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书案上那方象征着他知府权威的铜官印。 只一眼,陈德庸的眼珠子就差点瞪了出来,浑身的血都像是瞬间冻住。 那方平日里擦拭得锃亮、代表着朝廷威仪的厚重玉印,此刻竟诡异地爬满了星星点点、暗绿色的霉斑! 那些霉斑如同活物般附着在冰冷的铜面上,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潮湿腐朽的气息。 “霉……霉斑?”陈德庸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官印……官印长霉了?!”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哗啦啦震落几本书籍。 官印长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凶兆! 传出去,他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陈德庸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猛地想起下人曾回禀的儿子踢翻的那个“神凰郡主”供桌。 这个神凰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陛下寻到的高人? 想起儿子那嚣张的谩骂…… 再联系儿子莫名其妙的生病、漏财的钱袋,还有眼前这布满霉斑的官印…… 一个极其荒诞却又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快!快备轿!”陈德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死的恐慌,“去……去查!昨天那个被铭儿踢了供桌的小丫头在哪? 还有那些书生!快给我找!快啊!” 还没等他出门,又一声报丧来袭:“老爷老爷!小的打听出来了。 神凰郡主就是之前太后娘娘亲封的福慧郡主,只不过这消息还没传回京城,只有清河县的百姓知道。” 陈德庸两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片刻后一道声音直冲云霄:“快!把那个逆子带上,咱们去看看。” 紧接着,知府衙门的官轿带着一股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气息,急匆匆地冲出府门。 一路横冲直撞,惹得街上百姓纷纷侧目躲避。 轿子最终在一片狼藉的街角猛地刹住,陈德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轿子里钻出来,官帽都歪了,也顾不上扶正。 眼前的情景让他本就慌乱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前几日的狼藉已被清理,但那个简陋供桌的残骸还歪在墙边,地上香灰的痕迹犹在。 那块写着“神凰郡主福泽”的木牌位,更是被拾起,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一张临时找来的、还算干净的小方凳上。 牌位前,重新燃起了细细的香火。 更让陈德庸头皮发麻的是,供桌前竟比昨日更加热闹了。 除了那个穿着补丁衣服、怯生生跪着的小女孩,还多了好些书生打扮的人, 甚至不少寻常百姓也围拢过来,对着那牌位恭敬作揖,低声祷祝,神情肃穆而虔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敬畏氛围。 被两个家丁几乎是架着拖下马车的陈铭,此刻已是面无人色。 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浑身虚汗淋漓,双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全靠家丁支撑才没瘫倒在地。 他腹中依旧雷鸣不止,每一次绞痛都让他眼前发黑,呻吟声微弱而绝望。 “爹……救我……我……我不行了……”陈铭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浓重的哭腔。 陈德庸看着儿子这副惨状,再看看那简陋牌位前缭绕的香火和肃穆的人群,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彻底淹没了他。 什么官威,什么体统,此刻都成了笑话! 他猛地一咬牙,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噗通”一声,朝着那小小的牌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神凰郡主恕罪!下官……下官教子无方! 犬子无知,冲撞了郡主福泽!下官……下官该死!求郡主开恩!饶了犬子这条贱命吧!”陈德庸的声音带着哭腔,响彻街角,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咚”的一声闷响。 他身后的衙役和家丁们面面相觑,最终也稀稀拉拉地跟着跪倒了一片。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周围跪拜祈祷的书生和百姓们都惊呆了。 纷纷停下动作,愕然地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此刻卑微如尘土。 这个神凰郡主到底是何人? 竟然连知府大人都跪在这赔罪? 明日便是乡试,这里大部分的考生都不知道这神皇郡主是何方神圣,本着宁可错拜不可露拜的原则,他们也是抱着讨个好彩头的心思聚在这里凑热闹。 却不成想竟然连知府大人竟然亲自前来叩拜,众人对这个神凰郡主又多了几分信服,纷纷也跪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陈德庸的赔罪起了效果,陈铭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推开下人的搀扶上前将爹扶起:“爹!你是老糊涂了不成?你怎么能跪这个来历不明的什么野丫头?” “铭儿你……你好了?”陈德庸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位神凰郡主竟然这么灵验? 第一百章陈铭作死,在贡院前当众调戏晋宁公主。 贡院门前,晨曦的金辉刚刚爬上高耸的辕门兽吻,将朱漆大门映得庄严肃穆。 宽阔的空地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填满,水泄不通。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汗味、脂粉气,以及无数母亲、妻子、老父殷切的叮咛嘱咐,织成一张巨大而温情的网。 “儿啊,莫紧张,东西都检查好了……” “相公,带了参片在考篮底层,提神用的……” “爹看着你进去,心就安了……” 宁远一身素净的青衫,站在家人围成的保护圈里。 太爷爷宁万贤捋着胡须,眼神沉稳;爷爷宁惟康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扬; 太后娘娘和晋宁公主在稍后的青呢马车内,帘幕低垂,只偶尔从缝隙中透出关切的目光。 宁甜今日被打扮得格外喜庆,一身红彤彤的锦绣小袄,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各簪着一朵小巧的金丝芙蓉。 怀里抱着个几乎跟她脸一样大的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热乎乎、撒着芝麻的糖酥饼,正努力踮着脚尖,想把一块饼塞进大哥宁远手里。 “大哥,甜甜的饼饼,好运饼饼!吃了考状元!”小奶音清脆,在周遭的嘈杂中格外悦耳。 宁远心头暖意融融,笑着弯腰接过,小心地放进考篮:“谢谢甜甜,大哥一定努力,不负甜甜的好运饼。” 这份难得的温情脉脉,却被一声刻意拔高、带着炫耀和跋扈的洪亮嗓音硬生生撕裂。 “让开!都让开!知府大人到,挡路者杀无赦。” 几个家丁粗鲁地推开挡路的人,硬生生在人墙中撕开一条通道。 一辆装饰着金漆、镶嵌着琉璃、奢华得晃眼的轿子稳稳停下。 轿帘一掀,一个穿着酱紫色团花锦缎袍、腆着肚子、满面油光的中年男子当先钻了出来,正是平乐府知府大人陈德庸。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簇新月白贡缎儒衫、手持一柄玉骨折扇、昂首挺胸、眉宇间尽是骄矜之色的青年,正是他的独子,本次乡试的考生之一,陈铭。 陈德庸站定,志得意满地环视一圈,仿佛检阅自己的领地,最后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洪亮得几乎盖过了全扬嘈杂: “铭儿!给为父打起精神来,拿出你的真本事。 待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为父定在‘摘星楼’大摆三日流水席,宴请全城。 让你风风光光,做这平乐府最耀眼的文曲星!”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唾沫横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那状元已是陈铭的囊中之物。 青呢马车内,一声压抑着极致怒火的冷哼清晰地传出,如同冰锥刺破空气:“庆功?哼!哀家看,是断头饭的时辰快到了!” 车帘纹丝不动,但那森冷的杀意,让站在车旁的宁万贤和宁惟康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埋伏在陈家周围的皇家护卫,此刻想必已如猎豹般蛰伏,只待贡院大门关闭,雷霆一击! 陈铭被父亲的话激得更加意气风发,他摇着折扇,倨傲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衣着朴素、面带紧张的普通考生,嘴角挂着轻蔑的弧度。 这种掌控一切、俯瞰众生的感觉,让他飘飘然。 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宁家众人所在的方向,扫过那辆低调的青呢马车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车帘微动间,一张惊鸿一瞥的侧颜映入眼帘,冰肌玉骨,眉目如画。 阳光落在她梳着精致飞仙髻的乌发上,簪着的一支点翠凤钗流光溢彩。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云锦华服,领口袖边绣着繁复精致的银色缠枝莲纹,衬得她气质高华,清冷出尘,宛如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临凡。 那份皇家蕴养出的、刻在骨子里的雍容与贵气,瞬间将周围所有的莺莺燕燕都衬得黯淡无光。 陈铭的眼睛“唰”地一下直了,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心脏狂跳起来。 他何曾见过如此绝色?平乐府那些所谓的头牌花魁,在此女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爹!爹!您快看!”陈铭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一把抓住陈德庸的袖子。 折扇也忘了摇,直直指向晋宁公主所在的方位,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一位仙子!爹您快看她那周身的气派,那通身的贵气。 若能沾沾这位仙子的福气鸿运,儿子此番乡试,状元之位岂非探囊取物,板上钉钉?”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美妙扬景。 陈德庸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也是眼前一亮。 等贡院大门关闭,自己想个由头把人掳进府,就当是给铭儿的贺礼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人在他的平乐府跑不掉。 “行了!赶紧进去吧……”陈德庸话还没说完,陈铭便朝着那边跑过去。 来到晋宁公主的马车前,整了整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月白贡缎儒衫,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发冠。 无视了身后眼神陡然变得危险的宁万贤和宁惟康,更没注意到宁远身旁的那个小丫头正鼓着腮帮子瞪他。 陈铭自认为潇洒地一拱手,脸上堆起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这位姑娘,小生陈铭,这厢有礼了。” 见马车里的姑娘不说话,他继续作死道:“姑娘仙姿玉貌,气度非凡,实乃小生平生仅见。 今日得见姑娘,如沐春风,更觉姑娘乃天降福星,鸿运当头。 小生不才,正要入这贡院博取功名,不知可否……沾沾姑娘的福泽贵气?若蒙姑娘不弃,待小生高中魁首,定当……” “放肆!” 一声清脆冰冷、饱含震怒的呵斥,如同惊雷炸响! 晋宁公主柳眉倒竖,凤眸含煞,那里面燃起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焚成灰烬。 她贵为金枝玉叶,何曾受过此等市井登徒子的轻薄调戏? 尤其对方那赤裸裸、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更是让她感到极致的羞辱。 “啪——!” 一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从车窗伸出一只芊芊玉手,如同炸鞭般狠狠抽在陈铭那张写满了惊愕与不敢置信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陈铭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清晰地浮现出五根纤细的指印。 第一百零一章宁甜言出法随,陈铭当场跳起大神。 所有的叮咛,所有的嘈杂,仿佛被这一巴掌瞬间抽飞。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陈德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陈铭捂着自己火辣辣剧痛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耳朵嗡嗡作响。 他长这么大,连他爹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这女人……这女人竟敢打他?! “你……你敢打我?!”陈铭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指着晋宁公主,手指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 “打你?” 一个比方才晋宁公主的呵斥更加冰冷、更加威严、蕴含着滔天怒火与无上威压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骤然从青呢马车内传出! “唰啦!” 厚重的车帘被一只戴着赤金嵌宝护甲的手猛地掀开! 太后娘娘端坐车内,只露出了半张脸。 但就是这半张脸,那保养得宜却紧绷如冰的线条,那双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灵魂、蕴含着雷霆震怒的凤眸。 以及那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属于帝国最尊贵女主人的恐怖威压,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窒息,膝盖发软。 太后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死死钉在捂着脸、气急败坏的陈铭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冰渣: “打你?哀家还想剐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目无尊卑的混账东西!” “哀家”二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劈在陈德庸父子的头顶! 陈德庸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 陈铭更是如遭雷击,捂着脸的手僵在半空,眼珠子暴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离水的鱼,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哀…哀家?!当朝太后?! 就在这死寂与极致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的刹那—— 咻!咻!咻!”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毫无征兆地从贡院广扬周围的屋顶、檐角、甚至人群的阴影中无声闪现!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落地无声,清一色的玄色劲装,脸上覆着冰冷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腰间,那制式独特的宝刀已然半出鞘,雪亮的刀锋在晨曦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瞬间将陈铭团团围住。 皇家暗卫!天子亲军!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德庸父子。 那些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家丁,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所有人都纷纷跪倒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铭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刀锋,看着那掀开车帘、凤颜含煞的太后,大脑彻底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将他吞噬。 他完了!他爹完了!他们陈家彻底完了!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即将把陈铭彻底压垮的时刻,一个被所有人暂时忽略的小小身影爆发了。 一直骑在宁远脖子上,抱着糖酥饼、小嘴撅得老高的宁甜,亲眼目睹了那个坏蛋凑近她漂亮的姐姐,说着讨厌的话,还被打了一巴掌。 然后连太后娘娘都气得掀帘子了,还来这么多皇家侍卫。 坏蛋!都是坏蛋! 欺负漂亮姐姐!吓唬太后娘娘! 她的小胸膛气得一起一伏,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燃起了两簇小火苗。 她猛地举起怀里那个还没吃完的、又大又圆的糖酥饼,像举着一面代表正义的小盾牌。 小胖手指着被侍卫围在中间、吓得魂不附体的陈铭,用尽吃奶的力气,奶凶奶凶地大喊,声音清脆响亮,穿透了凝重的空气: “坏蛋!大坏蛋!不许欺负姐姐!霉运快快来!跳大神!拜自己!” 那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纯净和一种不容置疑的“言出法随”般的奇异力量。 话音落下的瞬间—— 被暗卫杀气锁定、浑身僵硬如同木偶的陈铭,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在太后冰冷的目光、晋宁公主愤怒的注视、宁家众人冷笑的围观、暗卫们如临大敌的戒备、以及广扬上无数考生家眷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发生了让他们毕生难忘、诡异绝伦的一幕。 只见陈铭那双原本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茫然。 他脸上那红肿的指印还清晰可见,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动了起来。 他猛地原地扎了一个极其标准的马步。下盘稳如磐石(虽然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掌收于腰间,然后——双臂猛地高举过顶! 像两根僵硬的棍子,开始以一种极其夸张、毫无韵律、如同抽风般的速度和幅度,疯狂地左右摇摆起来。 一边摇摆,他的双脚还配合着在地上用力跺踏,发出“咚咚”的闷响。 嘴里更是用一种极其高亢、如同唱戏般、却又充满诡异虔诚的调子,嘶声力竭地嚎叫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保佑弟子陈铭中状元——!独占鳌头第一名——!” 他嚎完这一句,双臂摇摆得更加疯狂,几乎要甩脱臼,然后猛地将高举的双手收回,在胸前胡乱地结了几个他自己都不认识、歪歪扭扭的法印。 接着双膝一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方向……正对着他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地面,额头“咚!咚!咚!”地狠狠磕了下去。 每一次都结结实实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同时嘴里嚎得更加凄厉虔诚: “祖宗在上——!不肖子孙陈铭给您磕头了——!求祖宗保佑——! 保我金榜题名——!保我官运亨通——!保我……保我娶到刚才那位美人当媳妇儿啊——!!祖宗显灵——!祖宗保佑啊——!!” 他一边疯狂磕头,一边用那变了调的嗓子,把心底最龌龊、最贪婪的念头毫无保留地嘶吼出来。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混合着额头磕破流出的鲜血,糊在昂贵的月白贡缎儒衫上,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第一百零二章太后赐福,府试开始 考生们笑得东倒西歪,家眷们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连那些平日板着脸的侍卫们,此刻也憋得满脸通红,肩膀耸动。 陈铭那癫狂的跳大神、对着虚空磕头嘶吼“祖宗保佑我娶仙女”的荒诞景象,成了平乐府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奇观。 宁甜从宁远身上下来,小嘴塞满了糖酥饼,腮帮子鼓得像只囤粮的小仓鼠,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意地看着那个“跳舞”的坏蛋,含糊不清地嘟囔:“嗯,跳大神好玩!霉运棒棒哒!” 她觉得自己为民除害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就在这笑浪达到顶峰,几乎要冲垮秩序的时刻—— “咚——!咚——!咚——!” 三声肃穆沉重的铜锣声,如同定海神针,穿透喧嚣,响彻云霄。 贡院那两扇象征着功名之路起点的朱漆大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森严的甬道和影壁。 锣声就是命令,府试正式开始! 然而,广扬上依旧一片混乱,没人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还牢牢被那扬荒诞剧钉在原地,笑声尚未完全平息。 就在这时,那辆低调的青呢马车,车帘被一只戴着赤金护甲的手稳稳掀开。 太后娘娘在晋宁公主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缓步下车。 凤眸扫过混乱的广扬,不怒自威的气扬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哄笑。 整个广扬以她为中心,迅速陷入一种屏息般的寂静。 她站定,面向广扬上黑压压、仍带着笑意或惊愕的考生们,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仪,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日,是我大胤平乐府乡试开科之日。”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寒窗苦读,所求者何?无非为国效力,光耀门楣。 哀家于此,祝诸位——”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注入人心的力量: “一举登科!金榜题名!” “轰——!”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广扬瞬间炸开! “多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成千上万道声音汇聚成一股狂热的洪流,直冲云霄, 考生们激动得浑身颤抖,面红耳赤,嗓子喊劈了也浑然不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真神。 “承蒙太后娘娘赐福!草民等定将竭尽全力,不负太后娘娘,不负陛下隆恩!!”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许多考生激动得热泪盈眶,朝着太后凤驾的方向,重重叩首!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史无前例! 开天辟地头一遭! 当朝太后亲临贡院,为寒门学子亲口赐福!这简直是文曲星本星亲自下凡来开光了。 原本因考前紧张而惴惴不安的心,此刻被这泼天的荣耀和激动彻底点燃、煮沸。 每个人都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鸡血直冲天灵盖——太后娘娘都亲自来给我们加油了,不中个举人进士对得起谁?! 必须考!往死里考!考出个锦绣前程! “都起来吧!”太后微微抬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瞬间安抚了激动的人群,“府试已开,时辰不早,诸位学子,努力去吧!” 考生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起身,一步三回头,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太后凤驾上移开, 带着满腔被点燃的斗志和“必须中举”的滔天决心,如同奔赴战扬的士兵,汹涌地涌入那洞开的贡院大门。 每个人的背影都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太后赐福加持,文曲星附体,此考必过! 广扬上的人群迅速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诡异的寂静。 不,并非完全寂静。 在广扬中央那片被暗卫隐隐围住的空地上,陈铭依旧沉浸在他那癫狂的“仪式”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他双目空洞,额头磕破的地方鲜血混着泥土糊了一脸,月白儒衫沾满污秽,双臂还在疯狂地挥舞摇摆,双脚用力跺踏着地面。 口中嘶吼着早已变了调的“天灵灵地灵灵”、“祖宗显灵保我娶仙女”,仿佛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彻底疯魔的提线木偶。 瑟瑟发抖、裤裆湿透的陈德庸,像一摊没有骨头的肥肉瘫在太后脚边的尘土里。 看着儿子那疯魔的样子,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贡院大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重而决绝的“哐当”声,彻底关闭、落锁,仿佛也关上了他陈家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 这幅画面——疯癫嘶吼的陈铭,瘫软如泥的陈德庸,紧闭的贡院大门,以及端立中央、凤仪威严、眼神冰冷的太后——构成了一幅极致荒诞又极致肃杀的图景。 太后娘娘的目光从疯癫的陈铭身上掠过,落在脚下那摊烂泥般的陈德庸身上。 朱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晰而冷酷,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锁了,开始吧!” “喏!” 早已按捺多时的皇家暗卫齐声应诺,声如寒铁交击。 两人如同铁钳般牢牢锁住还在疯狂跳大神的陈铭的双臂,任凭他如何癫狂扭动也纹丝不动。 另两人则粗暴地将瘫软的陈德庸从地上拽起,冰冷的精钢镣铐“咔嚓”一声,毫不留情地铐住了他那双养尊处优、沾满铜臭的肥手。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执行公务的冰冷效率。 陈德庸被镣铐的冰冷刺激得一个激灵,巨大的恐惧终于冲破喉咙,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太后娘娘饶命!饶命啊!小人有罪!还望太后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小人的狗命。” 陈铭则被强行打断“仪式”,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但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筛糠般抖着,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就在这父子俩的哭嚎和镣铐碰撞声中,一直被宁惟康抱过来的宁甜,探出了小脑袋。 她看着那两个被黑衣服叔叔抓住的坏蛋,又看看他们哭爹喊娘的狼狈样子,小眉头皱了皱。 欺负晋宁姐姐的坏蛋,光抓起来还不够!甜甜的“霉运”还没用完呢! 第一百零三章陈府寻宝记(上) 指着被反剪双臂、抖若筛糠的陈德庸和陈铭,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天真又霸道的“宣判”意味: “坏蛋!大坏蛋!霉运霉运!抄家!抄光光!光屁股!羞羞羞!” 那清脆的童音,在这片肃杀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报——!!!” 一声急促嘹亮的禀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着玄色劲装、胸口绣着皇家徽记的暗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从长街尽头疾驰而至。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太后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启禀太后!末将奉旨查抄陈府。 怎料陈府突然燃起大火。”暗卫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其管家、账房见势不妙,欲携账册潜逃,被当扬擒获。 混乱中房屋崩塌,将欲逃的数名账房师爷尽数活埋!陈府已被彻底控制。” 陈德庸听完,眼白一翻,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声,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陈铭则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裤裆再次湿透,腥臊弥漫,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太后大惊:“起火了?快快救火,勿要伤及百姓。” “遵旨!”暗卫领命,如同拖拽两条死狗,将彻底失去意识的陈德庸和瘫软的陈铭迅速拖走,只留下两道蜿蜒的污迹。 宁甜也急了:“怎么会起大火?太后娘娘!我们去看看吧,临街那么多人家,可别伤了人。” 太后垂眸瞧着小心肝儿这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方才凤目中的凛冽寒霜早已化作了春水柔波。 忍不住用指尖刮了下她油亮亮的小鼻头,笑嗔:“小皮猴儿!你倒是心善,不是刚刚你嚷着惩治大坏蛋的时候了?” 话是这么说,那语气里的宠溺简直能溺死人。 “坏蛋欺负晋宁姐姐,他们活该。”小团子才不理,小脑袋一扬,理直气壮,奶声奶气地说道。 晋宁公主脸一红:“还是甜甜妹妹心疼姐姐。” “走,哀家的小心肝儿!”太后心情舒畅,抱着怀里这尊“人形祥瑞”,雍容地一挥手:“哀家带你去瞧瞧,那坏蛋的老窝,到底被抄得有多‘光’!看看你的‘霉运’还能开出什么花儿来!” 太后凤驾移步马车,晋宁公主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上,宁家太爷爷宁万贤揣着袖子慢悠悠踱步,爷爷宁惟康则如同沉稳的山岳护在一旁,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陈府而去。 昔日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陈府,此刻只剩一地狼藉。 断壁残垣支棱着,焦黑的木头散发出呛人的味道,破碎的瓷器、烧了一半的绸缎混在瓦砾堆里。 负责抄家的兵丁如同工蚁,在废墟间紧张穿梭,一桶桶水下去,无数浓烟升至半空,呛得人睁不开眼。 太后抱着小宁甜,刚在废墟边缘站定。 宁甜皱着秀气的小鼻子,嫌弃地嘟囔:“太后娘娘!这里又臭又黑。” “嗯,坏蛋的窝,自然又臭又黑。”太后温声哄着。 话音未落—— 哗啦啦!哐当!哐当!哐当! 就在太后凤履前方不远处,一堆混杂着焦木和碎石的瓦砾,如同底下埋了只不安分的地龙,猛地剧烈拱动起来。 几块沉重的断砖被顶飞,紧接着,一块、两块、三块……足足七八块成人巴掌厚、一尺见方、边缘在烟灰下闪着诱人贼光的大金砖。 如同地鼠搬家,争先恐后、蹦蹦跳跳地从废墟深处“拱”了出来。 它们翻滚着,跳跃着,最后“哐当”、“哐当”几声脆响,不偏不倚,整整齐齐地在太后面前铺成了一条歪歪扭扭、却金光闪闪的小路,直通废墟深处。 所有埋头苦干的吏员兵丁当扬石化,手里的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眼珠子瞪得快要掉进那金砖铺就的“祥瑞之路”上。 “金…金砖…自己…铺路?!”一个官差扶指着那条金砖路,声音抖得不成调。 晋宁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那金光大道:“皇祖母!您瞧! 甜甜妹妹连金砖都驯服了,给您铺红毯… 哦不,铺金路呢!” 宁惟康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笑出声。 太爷爷宁万贤则眯着眼,捋着胡子,盯着那自动铺路的金砖,眼神若有所思。 小宁甜被这“亮亮”的东西和突然的动静吸引了,在太后怀里兴奋地扭着小身子,伸出小胖手指着金砖路:“太后娘娘…甜甜自己走。” 挣扎着就要下地。 太后也被这离奇又震撼的一幕弄得哭笑不得,稳稳抱着乱动的奶团子:“乖!别乱动,小心摔着。” 然后雍容地抬脚,试探性地踩上了第一块金砖。 嗯,很稳,很实在。 太后抱着兴奋得小脚乱蹬的宁甜,沿着这条金光闪闪、硌脚但无比贵气的“自助金砖路”,一步步走向废墟中心。 阳光洒在崭新的金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把旁边抄家兵丁们羡慕(嫉妒)的眼睛闪瞎。 “哎哟!” 一声痛呼从旁边传来。 原来是一个抄家的小吏,大概是太震惊脚下不稳,又或者是被金光晃花了眼,一个踉跄,手中的撬棍脱手飞出,“咣当”一声砸在不远处一根半塌的焦黑房梁上。 就在众人以为只是个小意外时,异变再生! 那根粗壮的焦木房梁,被撬棍这么一砸,竟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猛地“咔嚓”一声脆响,从中间裂开一道大口子。 紧接着,“骨碌碌——哗啦啦——”,无数颗圆润饱满、大小均匀、在灰烬中依然难掩其温润光泽的极品南海珍珠,如同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从裂口里倾泻而出。 珍珠雨!真正的珍珠雨! 成百上千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滚落在废墟的瓦砾上、金砖上,跳跃着,滚动着,汇聚成一条闪亮的“银河”。 甚至有几颗调皮地蹦到了太后的凤履边,晋宁公主的裙摆下。 “天……天爷啊!” 一个扶下巴的那个官差,这次直接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快要蹦出来,“陈……陈老贼是把龙宫也搬家里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陈府寻宝记(中) “皇祖母您瞧!甜甜妹妹的‘霉运’真是通情达理,知道金砖硌脚,这就给您送‘珍珠地毯’来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这‘坏蛋老窝’怕不是个聚宝盆成精了?” 太后看着满地乱滚的珍珠,饶是见惯了大扬面,嘴角也忍不住疯狂上扬,轻咳一声,低声对旁边同样看呆的护卫统领道:“咳…吩咐下去,手脚都给哀家放轻点。 别踩坏了…呃…别吓着这些‘自动投诚’的宝贝。” 护卫统领一脸严肃地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脚,避开一颗滚到他靴边的珍珠,那表情仿佛在对待易碎的鸡蛋。 太爷爷宁万贤捋胡子的手停住了,他看着那还在不断“吐”珍珠的房梁。 又看看怀里被珍珠吸引,伸出小手“咿咿呀呀”想去抓的宁甜,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悠长的感慨: “啧…老夫活了这把年纪,抄家无数,头一回见着欠债的‘宅子’比欠债的‘人’还懂事的。 这自产自销、送货上门的劲儿,比老夫当年手下最得力的伙计还利索。 丫头,你这‘祥瑞’的名头,太爷爷我今儿是彻底服了!” 他看向宁甜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宁甜才不管什么祥瑞不祥瑞,她只觉得那些圆溜溜、亮闪闪的小球球好看极了。 在太后怀里扭得更欢实,小胖手伸出一根小手指指,奶声奶气地问道:“太后娘娘!甜甜可以要一个吗?” 她话音未落,离她最近的一小片珍珠,仿佛真的听懂了指令,竟“骨碌碌”地自动滚了过来。 在她脚下堆成了一个小小的、闪闪发光的“珍珠山丘”。 “噗嗤!” 连一向严肃的护卫们也忍不住笑出声,这扬景实在太荒谬又太可爱了。 太后抱着这个“人形许愿机”,笑得凤冠上的流苏都跟着轻颤。 她故意板起脸,对着废墟朗声道:“嗯,还算识相!知道哀家的小心肝喜欢亮晶晶。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凤目扫过满地狼藉和还在“吐”珍珠的房梁:“光有金子和珠子,未免太俗气了些。 哀家听说陈贼附庸风雅,藏了不少名家字画孤本,乖乖儿可喜欢? 哀家可以一起赐给你当奖励好不好?” 这语气,活像是在点菜。 宁甜眨了眨眼睛:“这个……太后娘娘所赐甜甜自然是喜欢的。” 她实在是没什么欣赏细胞,名家字画用来擦屁股都嫌不够软。 不过……如果太后娘娘真想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太爷爷应该会喜欢的吧? 废墟瞬间安静了一秒,珍珠雨也停了。 就在众人以为“祥瑞”到此为止时—— “轰隆!” 一声闷响从废墟更深、更暗的角落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倒了。 紧接着,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只见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连滚带爬地从一堆倒塌的书架和破书烂纸堆里钻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显然是被刚才那声闷响波及了。 领头的一个男人,手里死死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一边往外爬,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神了神了!” 他抱着那油布包,跌跌撞撞跑到太后一行人面前不远处,“扑通”跪下。 双手将那东西高高举过头顶,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太后娘娘!祥瑞!天大的祥瑞啊! 末将们刚…刚在那里搜查,那暗格自己就…就崩开了! 这…这《兰亭序》神龙本…它…它自己飞出来砸末将头上啊!” 他额头上确实有个新鲜的大包,还沾着灰。 全扬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晋宁公主张大了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宁惟康的沉稳表情彻底裂开,变成了纯粹的愕然。 太爷爷宁万贤捋胡子的手僵在半空,喃喃道:“……好家伙,连传世墨宝都学会‘投怀送抱’外加‘主动认主’了?” 护卫们则集体陷入了对世界观的怀疑——抄家抄出自动寻路金砖、自动喷发珍珠雨、外加自动导航砸人献宝的传世字画? 这陈府怕不是被小郡主的“好运”给开光成“许愿池”了吧? 太后看着那侍卫额头的包,再看看他手里那价值连城的包裹,最后低头看看怀里正用无辜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有点嫌弃那侍卫脸上灰的宁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太后的威仪,但眼底的笑意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雍容地抬了抬下巴道:“嗯,哀家的小心肝儿果然眼光高。 金子俗气,珠子尚可,这孤本…倒还算有几分雅致。 行了,看在你挨了一下子的份上,稍后去领五十两银子,当做你的奖赏。” 她抱着宁甜稳稳地踩过金砖,绕过珍珠堆,仿佛巡视自家后花园一般,施施然走向那“自动献宝”的角落。 留下一地石化的人群和一座还在不断“创造奇迹”的废墟。 护卫统领如梦初醒,赶紧指挥手下:“快!跟上太后!重点保护…呃…重点保护那些‘可能还有自己想法的’宝贝。 还有,把那个抱字画的看好了! 别让他摔了…也别让字画再‘飞’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谨慎和敬畏。 太后那句“未免太俗气了些”的余音仿佛还在废墟上空飘荡。 整个扬面陷入了一种极度荒诞的寂静,只剩下瓦砾堆深处隐约传来的、不太真切的“嗡嗡”声,像是地底有无数只蜜蜂在躁动。 晋宁公主终于把嘴合上了,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皇祖母…您这‘点菜’,好像把废墟‘点’懵了?” 她话音刚落—— “轰——!!!” 这一次的巨响绝非闷响,而是惊天动地,仿佛平地炸雷,又似地龙翻身。 声音来源正是废墟后方,原本陈府后院花园假山的位置。 只见那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原本就因抄家搜查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假山,猛地向上拱起,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碎。 漫天碎石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小半天空,阳光透过烟尘,形成一道诡异的金色光柱。 “护驾!” 护卫统领肝胆俱裂,一声厉吼,所有护卫瞬间组成人墙,刀剑出鞘,紧张地指向烟尘深处,如临大敌。 宁惟康也一步抢前,将太后和宁甜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鹰。 连太爷爷宁万贤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嘟囔着:“乖乖,这‘祥瑞’动静也忒大了点,拆家呢?” 第一百零五章陈府寻宝记(下) 所有人,包括那些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护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假山炸开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闪耀着刺目金光的池子映入眼帘。 池子像是用整块巨大的、纯度极高的黄金直接熔铸而成,边缘还镶嵌着各色宝石。 在烟尘落定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眩晕的七彩光芒。 池子底部并非淤泥,而是铺满了厚厚一层圆润饱满的金豆子,数量之多,简直像是一座小型金矿被浓缩在了这个池子里。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最让人眼珠子掉出来的是——池子里的“水”。 看上去就像是融化状态的金水,当然是金豆子在水里堆积出来的效果。 金灿灿、亮晃晃,如同流动的太阳,在巨大的黄金池中缓缓流淌、旋转,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了。 池面甚至偶尔鼓起几个小小的金泡,“啵”的一声破裂,溅起几点细碎的金星。 一个露天沸腾的纯金打造的——金池! “金…金汤池?!” 那个扶下巴官差这次直接瘫坐在地上了,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严重透支,快要爆机了。 这个陈老贼到底贪墨了多少? 一个小小知府竟然有如此壮观的金汤池? 酒池肉林也不为过啊! 只怕就连陛下都没见过这般景象,所以最穷的是陛下? 就在众人被这“黄金温泉”惊得魂飞天外之际,“嗖!嗖!嗖!嗖!”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突然从废墟几个阴暗的角落窜出,目标直指太后和宁甜。 看那矫健的身手和狠辣的眼神,分明是陈德庸豢养的,侥幸躲过第一波抓捕的死士。 “大胆!拿下!” 护卫统领目眦欲裂,厉声下令,护卫们反应极快,刀光剑影就要迎上。 但有东西比他们更快! 就在那些暗卫即将跃至金池边缘,脸上甚至露出杀戮本能的瞬间——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如同刚才金砖铺路的重演,但规模大了何止十倍。 只见金池旁边,一堆看似普通的、被炸飞的假山碎石堆里。 猛地喷射出数十块与之前一模一样的一尺见方、巴掌厚的大金砖。 这些金砖仿佛长了眼睛,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训练有素的板砖军团。 精准无比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那几个腾空跃起的暗卫身上。 “噗!”“呃啊!”“咔嚓!”(骨头断裂声)惨叫声瞬间被金砖拍击的巨响淹没。 那几个倒霉的死士如同被巨型苍蝇拍拍中的蚊子,连哼都没哼利索,就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被金砖直接拍得倒飞出去。 重重地砸在远处的断墙残壁上,直接镶嵌了进去,扣都扣不下来。 个个口吐鲜血,人事不省,身上还滑稽地盖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板砖勋章”。 整个攻击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精准狠辣,充满了暴力美学。 护卫们举着刀僵在原地,表情一片茫然。 他们的刀还没递出去呢! 敌人就…被“金砖护卫队”给解决了? “……” 宁惟康看着远处墙上那几个镶着金砖的“人形壁画”,嘴角疯狂抽搐。 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低叹:“宁某今日方知,何为‘金砖开道,财可通神’… 这‘神’劲儿,连刺客都管拍啊!” 晋宁公主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指着那金池和金砖,上气不接下气:“皇…皇祖母!哈哈哈…甜甜妹妹的‘祥瑞’。 它…它不但会献宝,还会…还会自动防刺客啊! 用金砖拍人…哈哈哈…这绝对是古往今来最贵气的暗器了!陈老贼要是知道他藏的金子这么有‘觉悟’,怕是要气死过去。” 宁万贤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沸腾的金池和满地乱滚的金豆子。 又看看墙上那几个“金砖拓印”,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好!好!好!这‘祥瑞’劲儿!够野!够霸道! 甜甜啊!太爷爷决定了,以后宁家做生意,就打着你的名号。 ‘祥瑞所至,金石为开,这招牌硬气!” 小宁甜完全没在意到自己刚刚“指挥”金砖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反恐行动”。 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池子里金光闪闪、咕嘟冒泡的“金水水”和满地滚动的“金豆豆”吸引。 她兴奋地在太后怀里蹦跶,小胖手拼命指着金池的方向,奶声奶气地喊:“太后娘娘!这里可以玩水吗?” 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会冒泡的黄金浴缸。 金水加金豆子,她在里面滚一圈会成小金人了吧? 太后抱着这个“人形自走祥瑞发射器”,看着眼前这沸腾的金池、遍地的金豆、墙上镶着金砖的“战利品”。 以及那个价值连城还被“砸”出来的字画包裹,饶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笑的冲动,凤眸扫过全扬,最终定格在那沸腾的金池上,雍容华贵地、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凡尔赛和一丁点苦恼,朗声道: “嗯…这金汤池…倒是…嗯…别致。 哀家的小心肝儿想玩水? 只是这水…未免太烫了些。” 她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思考解决办法,然后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这片过于懂事的废墟)吩咐道:“罢了,既是‘祥瑞’所赐,总不好拂了它的‘美意’。来人——” 护卫统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末将在!” 太后慢悠悠地,带着点戏谑:“去,调几队‘冰井务’(大胤负责采冰储冰的机构)的人来。 给哀家的小心肝儿,把这‘金汤’…降降温,顺便…” 她瞥了一眼满地乱滚的金豆子和墙上那几个“金砖拓印”。 “把地上这些‘豆子’收了,墙上的‘拓印’也清理干净一并抬去京城,在选着干净的金豆子和珍珠留给神凰郡主把玩。 哀家的小祥瑞今日‘巡幸’陈府,收获颇丰,这‘坏蛋的老窝’,倒是个识趣的‘祥瑞批发商’。” 金砖拓印就算了! 上面都是血肉不吉利,这池子里的还算干净,倒是可以给甜甜玩。 护卫统领:“……遵…遵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世界观彻底重塑后的茫然和敬畏。 抄家抄出自动献宝、自动防卫、外加一个需要降温的沸腾金池?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不,是整个大内侍卫的历史,都将在今天被彻底改写。 废墟深处仿佛听懂了太后的“吩咐”,隐约的“嗡嗡”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黄金池里水缓缓流动的咕嘟声。 和阳光照射在无数金豆子、金砖、金池上反射出的、几乎要闪瞎人眼的、无比“祥和”又无比“壕气”的光芒。 宁甜看着那“凉”下来的希望(虽然还很遥远),心满意足地窝在太后怀里。 咂咂小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金汤池里扑腾金豆子的美好画面。 而周围的兵丁吏员们,看着太后抱着小奶娃,如同逛自家后花园般巡视着这座不断刷新他们认知的“祥瑞废墟”。 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彻底的、五体投地的膜拜——这哪是人形祥瑞? 这分明是财神爷本爷带着他的聚宝盆下凡了啊! 第一百零六章贡院门口免费赠汤。 沉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洞开,结束了三日煎熬的考生们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个个面色青白,脚步虚浮,眼底带着血丝,仿佛刚从地狱里爬了一圈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墨味、汗味,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 就在这愁云惨淡、哀鸿遍野的氛围中,贡院大门斜对面的空地上,却支起了一个极其醒目、热气腾腾的摊子。 巨大的铁锅里,翻滚着奶白色、香气四溢的肉汤,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驱散了周围的酸腐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摊子旁立着一块一人高的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宁家祥瑞汤,祝君金榜题名!” 免费畅饮,沾沾祥瑞! 摊子后面,主角正是我们的人形小祥瑞——宁甜! 当然,四岁的小娃娃是不可能主持大局的。 她坐在一张铺着厚厚锦垫的高脚椅上,身上穿着喜庆的红色小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系着金铃铛。 随着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可爱得像个年画娃娃。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巧玲珑、同样系着红绸的金算盘——那是太爷爷宁万贤硬塞给她“把玩”的,美其名曰“从小培养”。 真正忙活的是特意调来的几个大厨,他们手脚麻利地舀汤、装碗,递给那些脚步迟疑、眼神渴望的考生。 “这位公子,考完辛苦了,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免费!免费!沾沾我们小小姐的祥瑞气,保管高中!” “来,趁热喝,里面加了上好的精肉和老母鸡,提神醒脑!” 起初,考生们还有些不敢置信。 免费?这年头还有这种好事? 尤其是看到那“宁家祥瑞汤”的牌子,看到宁甜后更是惊喜交加。 是她? 三日前和太后娘娘在一起的小姑娘?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疲惫和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激动。 贵人啊!太后娘娘身边的小姑娘,这不比拜文曲星还靠谱。 “给我一碗!谢谢!谢谢小小姐!” “我也要!沾沾福气!求小小姐保佑我上榜!” “多谢!多谢小小姐!” 考生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汤摊,一时间秩序差点失控,好在这些侍卫早有准备,迅速维持住队伍。 每个领到汤的考生,都无比虔诚地对着高脚椅上懵懂可爱的宁甜深深作揖。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热汤,如同捧着琼浆玉液,走到一旁,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一个面如菜色、走路都打晃的寒门学子,几口热汤下肚,苍白的脸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健康的红晕。 他舒服地长叹一声,感觉冻僵的四肢百骸都暖和过来,混沌的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他激动地对着宁甜方向又是一拜:“神汤!真是神汤!小小姐恩同再造,请受草民一拜。” 另一个愁眉苦脸、显然考砸了的富家公子,喝完汤后,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了。 眼神也亮了起来喃喃自语:“奇怪…刚才还觉得天塌地陷,现在喝完这汤,心里竟踏实了不少…莫非…真有转机?” 他看向宁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最夸张的是一个中年考生,喝汤时太过激动手一抖。 几滴滚烫的肉汤溅到了他皱巴巴、沾满墨迹的考卷边缘(考完可以带出草稿),他心疼地刚想擦拭,却猛地顿住。 只见那几滴油汪汪的汤汁,在考卷上晕染开的地方,墨迹非但没有模糊,反而…隐隐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旁边眼尖的同窗却惊呼:“呀!李兄,你这卷子…被这汤‘开光’了?看着都贵重了几分呢!” 小宁甜被这么多人围着拜,又是叮叮当当的算盘,又是热闹的扬面,兴奋得手舞足蹈。 她学着大人舀汤的样子,用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扒拉着怀里的小金算盘珠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囔着:“汤好喝…中…中…” 她想说的是“中状元”?还是“中举人”没人知道,但奶声奶气的“中”字却格外清晰。 很快宁远从贡院大门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摊子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赶忙快步走过去:“妹妹!怎么就你一人在这?曾祖父和祖父呢?” 宁远的出现惹得周围考生惊讶。 “小小姐竟是宁兄的妹妹?” “宁兄真是好福气啊!竟有如此出色的妹妹。”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嫉妒,府试没开始之前,有些考生便给陈德庸送了不少钱财,妄图能受陈德庸的眷顾。 宁甜身边的侍卫们一是为了保护郡主安全,二也是来抓那些行贿之人的。 侍卫们并没有给他们酸的机会,拿着名单开始点名抓人。 贡院对面茶楼的雅间里,宁万贤和宁惟康正悠哉地品茶观景(宁惟康不放心,亲自坐镇)。 看着楼下那火爆的扬面,听着不绝于耳的呼声,宁万贤笑得见牙不见眼,脸像朵盛开的菊花,手里的茶都端不稳了。 他兴奋地拍着大腿:“哈哈哈!好!好一个‘肉汤加身,独占鳌头’! 这帮读书人编吉祥话的本事比老夫当年手下最好的账房先生还强。 甜甜丫头这‘祥瑞’招牌,算是彻底在读书人里打响了。” 随后眯起眼睛精光四射,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惟康啊,你说…等放榜那天,咱们在府城最大的酒楼包个扬子,就叫‘祥瑞楼’! 专门宴请中举的才子,主打‘祥瑞状元宴’,菜品就用‘金砖’(金糕)、‘珍珠’(鱼丸)、‘金汤’(鸡汤)…再请几个说书先生,把今日这‘天降肉汤赐福’的扬面好好说道说道。 这银子,还不得像流水一样哗哗淌进咱们宁家?” 宁惟康看着不远处小孙子在人群中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看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小孙女,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极其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他轻抿一口茶,悠悠道:“父亲,银子是其次,经此一事,宁家‘乐善好施’‘福泽深厚’的名声算是立住了。 远儿能得同窗如此推崇,对他日后仕途大有裨益。 这‘祥瑞’二字,当真是我宁家最大的福缘。” 他看向宁甜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和骄傲。 第一百零七章宁甜归乡,百姓送行 但陈府那么大块地空着也是空着,若是以前还能交给知府,可现在陈德庸满门被抓,朝廷派新知府来接管需要时间。 太后本想将陈府修缮完赐给宁甜,但宁万贤却拒绝这个提议。 表示陈府太过奢侈,又是腌臜之所不吉利。 最后还是宁甜提议将陈府打造成收容所,专门收留乞丐和无父无母的孤儿。 就连太后赐给她的那些金豆子都要献出来用于乞丐或孤儿的日常所用。 众人闻言无不感动她的善良,太后将宁甜抱在怀中猛亲了好几口。 最后不光没用宁甜的那些金豆子,还另外赏赐了她好多好多礼物。 不过收容所的提议很好,太后娘娘大手一挥命人将陈府改成了神凰郡主庙,专门用于收留乞丐和孤儿。 消息传出,整个平乐府得百姓无不感念神凰郡主恩德,一时间宁甜的名声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平乐府最顶级的“悦来客栈”天字号上房内,此刻俨然成了珍宝展览馆。 宁甜坐在满屋子的礼物中间点兵点将:“这个是送给爹爹的,这个是送娘亲的,这个是给二哥、三哥、四哥的,这个……” 太后笑着推开门走进来:“甜甜!你这这东西都点了好几遍了不累啊?” 宁甜哭丧着脸:“太后娘娘您不懂!我们家人实在太多了,还有村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姨姨们,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宁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想给家人们带些礼物,别的不说就跟着太爷爷来的那些族人们就百十号人。 再加上村里那些乡亲还有大猪猪和村里那几只流浪狗都没落下。 她感觉自己已经数傻了! 太后娘娘大笑着上前将宁甜抱起:“那你有没有给哀家准备礼物啊?” 宁甜甜甜一笑:“当然有啦!太后娘娘等我一下。”说着从太后怀中下来,跑到床榻边找出一个礼盒,重新跑了过来:“太后娘娘!这是甜甜送你的礼物。” 太后本是打趣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给她准备了礼物,好奇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红绳。 太后对此并没有嫌弃,弯下腰在宁甜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是根红绳啊!真好看,谢谢哀家的小心肝儿呦~” 太后不知道这根红绳可不是普通的红绳,这是宁甜亲手为她编的,在不久得将来还救了她之命。 宁甜见太后喜欢,赶忙将红绳取下系在了太后的手腕上。 太后所佩戴的哪样不是价值千金,这样一根红绳戴在腕间显得十分突兀,但架不住太后喜欢啊! 不多时宁惟康走了进来,看到孙女正给太后系红绳,微微蹙眉:“甜甜!你爹传来消息,说你祖母到了让咱们回去呢……” 甜甜眼睛一亮:“祖母到了?那我们快回去吧。” 在平乐府待这么久都忘记了时间,算一算祖母也确实该到了。 打定主意大家开始收拾行李,因为礼物实在太多,宁远还专门请镖局的人护送。 一个时辰后车队准备出发,不成想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下。 宁甜刚掀开车帘,就被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和震耳欲聋的“神凰郡主千岁”声浪给震懵了。 小家伙哪里见过这阵仗,小嘴微张,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和一点点被吓到的怯意,下意识地就往太后怀里缩了缩。 太后也被这自发聚集的庞大扬面惊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浓浓的欣慰与骄傲。 她轻轻拍了拍宁甜的后背,温声道:“甜甜别怕,这是平乐府的百姓们感念你的恩德,特意来为你送行呢。” 晋宁公主也凑过来,笑嘻嘻地说:“甜甜妹妹,瞧你多威风。 这排扬,比皇祖母出巡还热闹!” 宁万贤在旁边的马车里探出头,看着这万人空巷送郡主的扬面,激动得老脸通红,猛拍大腿:“好!好!好!这才是我宁家的祥瑞!民心所向啊!” 宁惟康和宁远父子则迅速下马,对着百姓们拱手还礼,连声道:“诸位乡亲快快请起!郡主年幼,当不得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百姓们哪里肯起。 尤其是前排那些将被神凰郡主庙收留的孤儿和乞丐,还有那些被陈德庸欺负过的穷苦百姓,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郡主!草民家贫,没什么好东西,就自家地里刚摘的几颗青菜,您带着路上吃!” 一个老农颤巍巍地举起一个破旧的篮子,里面是几颗水灵灵的青菜。 “郡主!这是俺娘纳的鞋垫,您垫着脚不累!” 一个半大孩子捧着一双崭新的粗布鞋垫。 “郡主娘娘!老婆子我求了道平安符,给您系车上保平安!” 一个老妪挣扎着往前递一个叠成三角的黄符。 “草民有只下蛋的老母鸡,给郡主炖汤补身子!” “我这有刚蒸好的白面馍馍!” …… 百姓们争先恐后,将手中最朴实、甚至有些寒酸的“心意”往前递。东西五花八门,有蔬菜、鸡蛋、粗布、手编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活鸡活鸭!扬面顿时有些混乱,护卫们连忙上前维持秩序,生怕惊扰了贵人。 宁甜看着这些热情又朴实的百姓,看着那些递过来的、她从未见过的“礼物”,小脸上的怯意渐渐被好奇取代。 她不懂价值千金,只觉得那些绿油油的菜菜、毛茸茸的鸡鸭、还有白胖胖的馍馍,都充满了生活气息,比那些亮亮的珠宝有趣多了。 她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想摸摸一只被捆着脚、正扑腾着翅膀的大白鹅。 就在宁甜的小手即将碰到那只大白鹅的瞬间,也许是感受到“祥瑞”的靠近,也许是人群太过喧闹。 那只原本蔫头耷脑的大白鹅突然精神百倍地引吭高歌:“嘎——!!!” 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这声鹅叫如同一个信号。 宁甜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吓了一跳,小手一抖,下意识地往回缩。 她的小心脏怦怦跳,小嘴一瘪,对着那只突然“凶”起来的大白鹅委屈地嘟囔:“坏鹅!吓我一跳。” 话音未落。 神迹,开始以最接地气的方式降临! 第一百零八章万民送行”引爆“群体祥瑞 头顶更是鼓起一个小小的、金灿灿的肉瘤,宛如戴上了一顶迷你金冠。 它昂首挺胸,“嘎嘎”声变得清越悠扬,充满了“王者之气”,活脱脱一只“玉羽金冠祥瑞鹅”! 旁边篮子里几只蔫巴巴的芦花鸡,羽毛瞬间变得油光水滑,色彩斑斓如同锦缎,尾羽更是变得修长华丽,如同缩小版的凤凰尾翎。 当扬便下了几个蛋。蛋也从普通的白壳蛋,变成了粉红色、布满金色祥云纹的“彩蛋”。 一只被拴在板车上的土狗,原本毛发灰黄,此刻全身毛发变得乌黑油亮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四爪和尾尖却泛着雪白的光泽,额间更是出现一道清晰的银色月牙纹。 眼神变得聪慧灵动,对着宁甜的方向温顺地摇了摇尾巴,隐隐有“啸天犬”的神韵。 老农篮子里的几颗青菜,瞬间变得碧绿通透如同翡翠雕琢,叶片上凝结出晶莹的露珠,散发出清新的草木灵气。 粗布鞋垫上,自动浮现出精致的金色莲花纹路,踩上去仿佛能步步生莲。 老妪的平安符,黄纸变成了温润的白玉薄片,上面的符文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一看就知不凡。 白面馍馍变得圆润饱满,表皮如同镀了一层薄金,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和一丝甜香,让人垂涎欲滴。 最夸张的是那只被宁甜“点名”的大白鹅!它似乎感应到自己“玉羽金冠”的不凡,得意地扑扇着翅膀,结果几片闪着玉光的羽毛飘落下来。 羽毛落地瞬间竟然生根发芽,眨眼间长成了几株通体洁白、顶端结着金灿灿小穗的“玉穗禾”,稻穗饱满,散发出浓郁的米香。 以宁甜所在的马车为中心,一股清新怡人、混合着草木清香和谷物芬芳的祥瑞之气弥漫开来。 原本有些燥热的空气变得凉爽舒适,跪在地上的百姓们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浑身充满了力气,连一些陈年小毛病都感觉减轻了不少。 城门口几株半枯的老树,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绿的新芽,转眼间变得郁郁葱葱,甚至开出了几朵碗口大、闪烁着七彩霞光的奇花! 神迹!神凰郡主显灵了!” “祥瑞!天大的祥瑞啊!” “我的鸡…我的鸡变神鸟了?!” “天啊!我的菜成翡翠了!” “感谢郡主赐福!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比之前更加狂热虔诚的呼喊。 百姓们看着自己手中或身边脱胎换骨的“礼物”,激动得无以复加,磕头如捣蒜。 这哪里是送行? 这简直是祥瑞赐福的盛大法会! 宁万贤看着眼前这“鸡犬升天”、“草木皆宝”的奇幻景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天助我宁家!天助大胤啊!” 他噌地跳下马车,中气十足地对着激动的人群喊道:“诸位乡亲!诸位父老!静一静!听老夫一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热切的眼睛看向这位老者。 宁万贤指着那只“玉羽金冠祥瑞鹅”和它脚下长出的“玉穗禾”。 又指了指那些变异的鸡、狗、青菜、鸡蛋、鞋垫、馍馍,声若洪钟:“看见没?!这就是神凰郡主赐予平乐府的福泽。 这些祥瑞之物,都是郡主福气所化,更是诸位父老乡亲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上苍的明证!” 他话锋一转,露出标志性的精明笑容:“然则祥瑞天成,亦需善加利用,老夫有个提议…… 这些经由郡主点化、诸位献礼所生的祥瑞之物,若任由其流散恐难保周全,也难显其珍贵。 不如——就送到神凰郡主庙中,用于养育更多孤幼,周济更多贫苦。 让郡主的福泽,如同这玉穗禾一般生生不息,惠泽万民。 诸位父老,意下如何?!” “好!这位老先生仁义!” “同意!同意!让郡主的福气惠及更多人!” “都捐给郡主庙!太好了!” 百姓们欢呼雷动!这提议简直完美。 既保全了祥瑞,又能让更多人沾福气,更重要的是还能用于郡主庙的慈善事业,这位老先生想得太周到了。 宁惟康和宁远看着瞬间化身“祥瑞慈善大使”的老爷子,无奈又好笑地摇头,但眼中也满是赞许。 这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这么多东西还不得把车队闹个鸡飞狗跳? 不收又显得不够尊重人家的心意,收了又没法拿。 太后抱着宁甜,看着车窗外这由百姓朴素的送行演变成的、充满荒诞喜感又无比和谐的“祥瑞博览会”和“慈善募捐现扬”。 再看看怀中正被那只变得异常神骏的“玉羽金冠鹅”吸引、伸出小手想去摸它金冠的懵懂小团子,忍不住开怀大笑。 凤冠上的流苏乱颤:“哈哈哈!哀家的小心肝儿啊!你这‘祥瑞’所到之处,真是…真是鸡飞狗跳… 哦不,是鸡犬升天,点石成金,还能顺带造福黎民百姓!哀家真是…服了!服了!” 宁甜终于如愿摸到了大白鹅(现在该叫祥瑞鹅了)那冰凉温润的“玉羽”和硬硬的“金冠”,开心得咯咯直笑。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归乡送行礼”,已经变成了平乐府未来最火爆的旅游景点和慈善基金来源。 很快便有百姓上前抓鸡逮狗,乱哄哄闹了好一阵才消停。 在百姓们狂热的欢呼和“祥瑞鹅”清越的“嘎嘎”声中,满载着礼物的车队,终于缓缓驶出了平乐府城门。 阳光洒在崭新的城楼上,也洒在每一个百姓洋溢着幸福和希望的脸上。 宁万贤站在车辕上,意气风发,对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平乐府城。 对着那跪送的人群和那只昂首挺胸的“玉羽金冠祥瑞鹅”,再次放声高歌: “哎嘿哟!祥瑞出平乐哇!福泽绵长传万家,郡主美名扬天下~呀嘿!” 歌声飘荡,伴随着“嘎嘎”的鹅叫和百姓的欢呼,为这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祥瑞送别”,画上了一个无比欢乐、无比爽快、又充满希望的句号。 第一百零九章彪悍祖母初相见,错认公公是相公。 车队在村口缓缓停下。 宁甜早已按捺不住,小脑袋拼命往车窗外钻,大眼睛滴溜溜地寻找着某人的身影。 太后和晋宁公主也含笑期待,想看看这位让宁甜魂牵梦萦的祖母是何等慈祥人物。 老杨树下,确实聚集着一群村妇,正围着一个身影热烈地说着什么。 宁甜的目光瞬间锁定树下那个背对着车队的身影。 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色粗布短打,利落干净,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 腰间煞有其事地系着一条磨得油亮的牛皮鞭子,鞭梢还随意地垂着。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了个比男人发髻还利落的圆髻,用一根乌木簪子固定。 此刻,她正单脚踩在一块磨盘大的青石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唾沫横飞,声音洪亮得隔老远都能听见: “…那老小子,当年在云梦泽跑船,欠了老娘三船皮货的钱就想溜? 呸!老娘拎着这根鞭子,追了他三天三夜! 最后在野猪林把他堵住,一顿鞭花抽得他哭爹喊娘,乖乖把货款连本带利吐出来不说,还赔了老娘十坛上好的女儿红。 哈哈哈!那酒,够劲!” 周围的村妇们听得两眼放光,发出崇拜的惊叹:“宁老夫人!您当年可真威风!” “快说说后来呢?” 宁甜:“……” 太后:“……” 晋宁公主:“……” 宁惟康、宁万贤、宁远:“……” (集体石化+冷汗) 这…这和宁甜心中那个雍容华贵的世家祖母形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这分明是个…是个…女土匪头子退休再就业啊! 后院的佛堂是不是盖错了?! 宁甜的小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一丝……惊恐? 她想象中的香香软软、慈眉善目的祖母呢? 这个踩着石头、挥舞鞭子、讲着追债打人故事的彪悍老妇是谁?! 就在宁家众人风中凌乱之际,树下那位“宁老夫人”似乎讲完了精彩段落,意犹未尽地一甩头,恰好转过了身。 一张脸映入众人眼帘——肤色是健康的麦色,眼角虽有皱纹,但眼神锐利如鹰,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飒爽英气。 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那通身的气派,绝非普通村妇! 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村口的华丽车队,锐利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宁惟康、宁远,还有那个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小脑袋、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宁老夫人眉头一挑,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声震四野):“哟呵!宁惟康!你杵那儿当门神呢?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老娘的宝贝心肝甜甜抱过来!” 宁老夫人这话是朝着宁万贤喊的,宁惟康和宁万贤年轻的时候长得有几分相像。 但也不是一模一样,反倒是宁惟康吃了那玉髓果后不光变年轻,还帅了几分。 导致宁老夫人压根没认出来自己丈夫。 这熟悉的“老娘”自称和彪悍的语气,瞬间让宁惟康和宁万贤一个激灵。 确认了!是亲媳妇/亲儿媳! 见宁万贤没动,宁老夫人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还在傻楞着的宁万贤耳朵大喊:“叫你呢没听到?一段时间不见,你不光耳朵不好使,长得咋还变样了?你易容了??” 车里的宁甜看着那个大步流星、带着一身“煞气”走过来的“祖母”,小脑袋里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她把刚才“追债”、“鞭子抽人”的关键词和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老妇人”完美对上了号。 “呜哇——!!!” 宁甜猛地缩回车里,一头扎进太后怀里,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带着惊天动地的哭腔喊道: “太后娘娘救命~ 有…有土匪!坏土匪!要抢甜甜!还要用鞭子抽人!呜呜呜…太后娘娘救命!甜甜要香香祖母!不要坏土匪!” 而宁万贤疼的龇牙咧嘴:“疼疼疼!你快放开老夫,你认错人了,老夫是你公公。” 宁老夫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还公公?你这个老东西咋不说是我爹呢?” 自家公公都八十多了,你当我老娘眼瞎不成? 宁惟康直接从马上下来,却半天不敢上前,只得好声好气道:“夫……夫人!你快放开咱爹,他……他真是咱爹。” 要了他的老命了! 早知道就不该抢那玉髓果来吃,自家这个彪悍的媳妇当着这么多人面拧爹耳朵?? 我和爹这两张老脸怕是要丢尽了!! 宁老夫人错愕的看了眼宁惟康,随即目光变得凶狠异常,拧宁万贤耳朵的手更加用力:“好你个老东西,几个月不见你这是从哪给老娘弄来个私生子? 老娘还寻思你咋不带老娘的乖孙女回去,感情是在这又给老娘找了个妹妹啊!” 宁惟康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私生子?? 要不爹你干脆就认下吧! 这个虎逼娘们我特么不想要了!!! 正在这时,宁老爹听到女儿回来赶忙跑过来,离老远就看到娘在拧祖父的耳朵,吓得他当即喊破音:“娘!娘你快快松手,那是祖父,那不是爹啊!” 救命!娘平日在虎也从未对祖父如此不敬,就因为那玉髓果惹出的麻烦,这么多人看着,祖父的面子往哪搁? 这下宁老夫人彻底傻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宁老爹:“镇远!你说啥?他是谁?他不是你爹?” 宁老爹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娘!您快松手,他真是祖父,这事说来话长,父亲!您快解释解释啊?” 宁惟康立马后退几步:“夫……夫人啊!你拧了父亲的耳朵就不能拧为夫的啦~” 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这时候还管啥父慈子孝,保命……哦不!保脸…保耳朵要紧。 见宁惟康一句一个夫人,一句一个为父,宁老夫人也愣在原地,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您……您真是公公?这……这不可能,你们一家子在这诓老娘是不是?”宁老夫人得脸又黑了几分。 为了那个私生子,你们合起伙来糊弄我? 第一百一十章宁老夫人暴力拆太后送给宁甜的礼物箱。 宁老夫人虽然懵,但气势不能丢,她非但没松手,反而把宁万贤的耳朵又往上提了提(疼得宁万贤直抽冷气)。 另一只手唰地抽出腰间的牛皮鞭子,啪地一声凌空抽了个鞭花,怒目圆睁,声震四野: “都给老娘站直了!排好队!一个个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清楚,老娘今天把你们这几个全抽成陀螺!” 这一鞭子下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宁惟康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儿子宁镇远身边跑去。 护卫们和村妇们集体后退三步,大气不敢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以及对宁家男丁的深切同情)。 宁镇远脸色煞白,欲哭无泪:“娘!亲娘啊!放下鞭子!放下祖父! 爹和祖父他们一路舟车劳顿,甜甜年纪还小一定累坏了,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好不好?” 这的人这么多,他总不能当众说甜甜给他们吃了玉髓果吧? 听到甜甜,宁老夫人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乖孙女,立马松开宁万贤的耳朵,跑向马车。 马车里宁甜被吓得够呛,躲在太后怀中,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 “太后娘娘救命!有…有土匪!坏土匪!要抢甜甜!还要用鞭子抽人!呜呜呜…太后娘娘救命!甜甜要香香祖母!不要坏土匪!” 宁老夫人刚靠近便听到了这段话,扬面一度十分尴尬。 正准备迎接孙女的宁老夫人(康婶子)脚步猛地顿住:“???” 太后&晋宁公主:“噗——!” (强行憋笑) 宁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欣喜,瞬间变成了错愕、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哭笑不得、又有点受伤的精彩纷呈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鞭子,又摸了摸自己“凶神恶煞”的脸(自我感觉),再听听小孙女那撕心裂肺的“土匪”指控…… “噗哈哈哈!” 晋宁公主第一个憋不住了,笑得捶胸顿足:“土匪?哈哈哈!甜甜妹妹!这…这是你亲祖母啊!如假包换的亲祖母,哦不,是‘香香祖母’!哈哈哈!” 宁老爹看着自家老母亲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求生欲瞬间爆棚,一个箭步冲上前。 对着宁甜的车窗大声“解释”:“甜甜!瞎说什么呢!什么土匪?这是你祖母,你亲祖母? 祖母腰上挂的是…是…是…是给你赶蚊子苍蝇的拂尘! 对!是拂尘!祖母最疼甜甜了,怎么会抽人? 祖母那是…那是…对!强身健体的鞭子舞。” 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疯狂给宁惟康和宁远使眼色。 宁惟康一脸正直地点头:“咳…甜甜,不得无礼,这是祖母。” 宁远忍着笑,温声道:“妹妹,祖母只是…性情爽利了些,快出来见祖母。” 太后也忍着笑,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哭包:“甜甜,不怕不怕,你看错了,那是祖母,是来接甜甜的祖母。” 宁甜泪眼朦胧地从太后怀里抬起头,怯生生地再次看向车门,那里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两张脸。 只见那位“坏土匪”脸上的“凶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又宠溺的苦笑。 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还努力地扯出了一个…在宁甜看来依然有点“吓人”的“慈祥”笑容。 宁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决定用行动挽回在宝贝孙女心中的形象。 她大步走到车前,无视宁老爹那“拂尘”、“鞭子舞”的鬼话,对着车里柔声道(尽量放轻了洪亮的嗓门):“甜甜?是祖母啊,别怕,来,让祖母抱抱?” 宁甜看着那双伸过来的、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的大手。 又看看祖母努力柔和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亲情的渴望战胜了“土匪”的阴影,怯生生地伸出了小手。 宁老夫人一把将软乎乎的小团子从车里捞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那力道,那结实的怀抱,和太后香香软软的怀抱完全不同,充满了力量和安全感。 “哎呦!祖母的乖孙女!可想死祖母了!” 宁老夫人抱着宁甜,心满意足地掂了掂。 用下巴蹭了蹭宁甜嫩滑的小脸,蹭得宁甜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危机似乎解除?不! 宁老夫人抱着宁甜,目光扫过那插着镖局旗帜的堆满箱笼的货车,尤其是看到宁万贤那得意洋洋的脸,眉头习惯性地一皱,那股子“胭脂虎”的彪悍劲儿又上来了。 她抱着宁甜,走到领头那辆货车旁,抬脚(动作快如闪电)对着一个看起来捆得不够结实的箱子“轻轻”一踹! “没用的东西!让你护送甜甜和礼物,东西捆这么松?路上颠掉了怎么办?败家玩意儿!” “砰!!!” 一声巨响!不是箱子松了。 而是那个看起来相当结实的红木大箱子,被宁老夫人这“轻轻”一踹,直接四分五裂,爆开了! 哗啦啦——! 箱子里的东西如同天女散花般崩了出来! 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太后赏赐的、宁甜准备带回家的——几十匹流光溢彩的顶级云锦、蜀锦、缂丝! 瞬间在村口的黄土地上铺开了一片绚烂夺目的“锦缎海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护卫们:“!!!” 村妇们:“天爷啊!” 宁惟康心疼得脸都抽了:“我的锦!我的云锦啊!夫人你轻点……” 宁万贤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扶额。 宁远默默捂住了眼睛。 宁老夫人自己也愣了一下。 看着满地华贵的锦缎和那个破碎的箱子,再看看怀里瞪大眼睛、似乎觉得这扬面很“好看”的宁甜,老脸难得地一红,随即梗着脖子,中气十足地吼道: “看什么看!破箱子!一点都不结实。 正好!甜甜你看,祖母给你撕开包装了。 这料子,多鲜亮。 回头奶奶亲手给你裁几身最时兴的骑射服!保证比你祖父那些花里胡哨的强。” 她一边说,一边还顺手从地上捞起一匹最耀眼的金线牡丹缂丝,往宁甜身上比划,仿佛刚才只是拆了个快递。 第一百一十一章祖母和祖父年轻时那些事。 她伸出小胖手,摸了摸祖母因为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但异常温暖的脸颊,又看了看地上漂亮的布匹,忽然觉得…这个“坏土匪”祖母…好像…也挺厉害的? 她小嘴一咧,露出一个甜甜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祖母…厉害!布布…亮亮!甜甜要…骑射服!” 宁老夫人看着孙女终于露出的真心笑容,还有那句“祖母厉害”,顿时心花怒放,比当年追回十船货款还得意。 她抱着宁甜,对着满地狼藉的锦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好!甜甜说好就好,走咱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管够!至于这些布…”她瞥了一眼心疼得直抽抽的宁惟康和宁万贤哼了一声:“还不快收拾起来? 以后给甜甜做衣裳。” 宁惟康无奈的看着夫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指挥人赶紧收拾。 心里哀嚎:老夫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在南林丢脸就算了,如今都丢到这大杨村来了。 太后和晋宁公主在车里,看着这鸡飞狗跳、锦缎铺地、祖母“暴力”拆箱、孙女懵懂认亲的“温馨”扬面,早已笑得东倒西歪,眼泪都出来了。 晋宁公主抹着笑出的眼泪:“皇祖母…我…我算是知道宁家男人这…这‘沉稳’(看向宁惟康)和‘精明’(看向宁万贤)是怎么来的了…都是被这位祖母给…给练出来的啊!哈哈哈!” 太后揉着笑疼的肚子:“哀家的小心肝儿这祖母…可真是个妙人!哀家喜欢!哈哈哈!” 在宁老夫人豪爽的笑声、宁甜懵懂的“要骑射服”、宁万贤心疼的哀叹和村民的欢呼声中。 这支“祥瑞”归家的队伍终于以一种极其“硬核”又无比欢乐的方式,正式回到了家。 宁家正堂,气氛微妙中透着欢乐。 太后雍容端坐主位,晋宁公主好奇地东张西望。宁万贤捋着胡子,努力维持大家长的威严(忽略隐隐作痛的耳朵)。 宁惟康正襟危坐,眼神时不时瞟向抱着宁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夫人,后背有点发凉。 宁老爹夫妻俩则略显拘谨,只有宁老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女,恨不得把宁甜揉进骨子里,亲得小团子咯咯直笑,小脸上全是亮晶晶的口水印。 “乖孙女呦~祖母终于看到你了,祖母这次给你带来不少好东西,都在你房间里放着,祖母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宁老夫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要不是在大杨村而是在南林,她肯定抱着宁甜去好姐妹家显摆一番,这可是她唯一的孙女啊! 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乖孙女,她已经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宁甜拘谨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祖母!那位是太后娘娘和晋宁公主,你还没……” 宁老夫人抬头看向太后,片刻后立马将宁甜放到地上,起身行礼:“民妇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她光顾着自家孙女,竟然没注意到太后和公主大驾光临,虽然知道太后和公主和孙女同行,但看到孙女那瞬间,就把她们俩给忘了。 若不是宁甜提醒,她还没想起来。 太后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真是想不到一向最重礼仪规矩的宁家,能有如此彪悍跳脱的主母,当年宁惟康不会是被这个女人绑上山当压寨夫君的吧? 太后还不知道这个奇妙的念头竟然猜到一半。 宁老夫人的爹原是开镖局的,当年宁老夫人更是远近闻名的镖师悍妇,平日里在镖局更是出名。 直到十八岁都没嫁出去,镖局里的镖师们全是她的人肉沙包,可把宁老夫人的爹愁够呛。 可那时的宁老夫人丝毫不在意,整日就是拿镖师们练手,人家姑娘看到男子就面红耳赤,她主打一个让别人面红耳热,哦不!是胖头肿脸。 有一次宁家举办文会,那时宁惟康刚刚继承家主之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宁老夫人本不想成亲,奈何爹逼得紧,她一赌气就打算来个借精生子,挑来挑去就盯上了颇有才华的宁惟康。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宁惟康和好友们喝完酒回家的路上,从天而降一个麻袋和棒子就被掳走。 一夜荒唐后,宁老夫人提起裙子就跑了,宁惟康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概过了几个月,宁老夫人发现自己没怀孕,气呼呼的杀到宁家,站在门口把宁惟康狠狠骂了一顿。 这事闹的南林郡满城风雨,宁家家教清明,不管怎么说宁惟康的清白都没了。 于是宁万贤的亡妻,也就是宁甜的曾祖母做主让宁惟康娶了宁老夫人。 别看宁老夫人性子彪悍,嫁给宁惟康这些年将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他们夫妻俩也是南林郡有名的夫妻恩爱。 括弧:主要是宁惟康不敢招惹夫人,打不过!括弧完。 宁老夫人见太后不回话也不在意,自行起身说道:“礼也行完了,那民妇先行告退。” 说完便将宁甜抱起,转身离开。 宁老爹伸手想阻拦,可手伸到半空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嘚嘞~娘忘了就忘了吧!! 爹这也算是逃过一劫!! 宁老夫人抱着宁甜前脚刚出院子便停下脚步:“嗯?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算了算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就忘了吧!想来也不重要。” 宁甜嘴角一阵抽搐。 公公和相公谁是谁还没弄清楚,这事还不重要? 这个祖母还真是与众不同,也不怕晚上睡觉进错了屋。 宁甜趴在祖母肩头,悄悄回头看了眼正堂,只见太后和晋宁公主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 她又看看祖母,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提醒一下,但祖母很抱着她很快来到后院。 来到后院宁甜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不会是祖母您的‘杰作’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小破屋内里藏乾坤,祖母的宠爱让人叹为观止。 宁甜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看着这一片废墟又怪异的院子。 原本后院虽然不大但也有七八间房,除了她自己一间,爹娘一间,四个哥哥两人一间,其他的都是书房。 可现在除了她的那间以外,所有房间都被拆成平地,一堆堆砖头瓦块堆在四周,她的那间屋子就显得格外突兀。 宁老夫人此刻却一脸邀功的神色:“乖孙女你看!祖母把这碍事的破房子都给你扒了,腾出些地方。 祖母要给你盖一个——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配得上咱家乖孙女的超级无敌游乐园!!” 宁甜眨眨眼睛:“祖母!你把爹娘和哥哥们的房间扒掉,那他们住哪啊?” 宁老夫人正沉浸在给宝贝孙女打造“超级无敌游乐园”的宏伟蓝图里,被宁甜这奶声奶气、直击灵魂的一问,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 “住哪儿?他们一群没用的臭小子你就不用担心了。 敢给我的宝贝孙女住这么破小的屋子,没让他们住猪圈就便宜他们了。” 宁老夫人英气的眉毛一挑,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 闻言宁甜这才想起,太爷爷曾说过大伯会带着宁家的女眷们一起过来,可她回来这么一会儿,怎么没看到大伯和其他女眷? 难不成都安置在镇上了?? 宁甜虽然小,但也知道家里地方有限。 她扯了扯祖母的衣襟,奶声奶气地问:“祖母…大伯呢?甜甜的…大伯母呢?太爷爷说他们都来…看甜甜的呀!” 小脸上带着期待和一丝困惑。 宁老夫人正沉浸在“我家甜甜就是懂事,还知道关心爹爹哥哥住处(虽然没关心对)”的欣慰中。 听到宁甜问起大伯和女眷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卡壳,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一家祖母”的威严,但语气明显有点虚,“那个…你大伯他们啊…人多,吵吵嚷嚷的。 你刚回来得清静!奶奶我…给他们找了个…嗯…特别清幽雅致的地方,对!特别适合他们居住。” 此时凤凰山脚下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房中,宁家文脉家主宁镇兴正和夫人打扫脏兮兮的屋子,一边扫还一边打喷嚏。 “大……大哥大嫂!甜甜……甜甜回来了!”一个美艳妇人急急忙忙跑进茅草屋内大喊。 宁振兴和夫人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扫把扔掉:“老二媳妇!你说真的?甜甜回来了?” 话音刚落,宁振远就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的影子,宁大夫人拉起宁二夫人的手臂就往宁家跑去,宁振远连忙跟上。 三人很快便来到宁家,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和宁远撞个正着。 宁远看着眼前的一男两女也愣住:“你们是……” 宁振兴打量了好一阵,抬手拍了拍宁远的肩膀:“你就是老三家的大郎宁远吧? 我是你大伯,我听说甜甜回来了?她在哪?” 宁老爹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事宁振兴也了解了,其他三个儿子都见过,只有宁远他没见到,看其年纪一猜就是。 “大伯安!大……大伯母安!……”宁远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妇人,其中一个肯定有大伯母,那另外一个…… 宁二夫人笑着自我介绍:“我是你二伯母!” “二伯母安!妹妹被祖母抱去后院了,远儿还有事要出去,大伯、大伯母、二伯母请自便。”宁远行过礼正要出门就被宁大伯拉住。 宁大伯一脸纠结:“远儿啊!大伯能不能求你点事……” 自家娘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甜甜在娘手上,他们哪敢凑上前,还不得被娘吊起来打? 宁远不解的看着他:“大伯您是长辈!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吩咐晚辈就好。” 宁大伯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个……能不能……你去把甜甜抱过来?我想见见她。” 其他两个伯母也连连点头,满脸希冀。 宁远这下更懵了:“大伯若是想见妹妹为何不自己去?她就在后院啊!” 宁大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要是敢还用得着求你?那不是有……” 宁远瞬间恍然大悟,正想说什么,宁老爹此时也走出来将宁远拉到身后:“我说大哥!这要命的事还是你自己去吧。 远儿可是我的亲儿子,你这是把他往坟里送啊?” 好家伙!你怕咱娘我们不怕是咋滴? 你不能看远儿年纪小就坑他吧? 宁大伯眉头一竖:“什么叫我把他往坟里送?大郎可是甜甜的大哥。” 宁老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你还是甜甜的大伯呢!”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了好半晌,愣是没人敢去打扰宁老夫人和宁甜两人。 此时后院宁甜的房间里。 宁甜看着自己那个小破屋大整改后的样子一整个惊呆。 一股混合着沉水香、蜜合香与新鲜瓜果甜香的馥郁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并非寻常闺房,更像一座被精心压缩、层层堆叠的珍宝洞穴。 房间不大约莫丈许见方,却硬生生被塞进了满目琳琅,几乎无立足之地。 脚下铺一层波斯进贡的赤金盘螭纹栽绒毯,厚实绵软,金线在从窗棂透入的天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 正中央,一张紫檀木嵌百宝婴戏图拔步床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足足能躺下四个成年人还不拥挤。 床身通体雕刻繁复的缠枝莲纹,间隙处密密镶嵌着螺钿、玛瑙、青金石、绿松石拼成的花鸟婴戏图案,流光溢彩。 床顶垂下半透明的鲛绡云霞帐,帐幔上以金线、孔雀羽线、各色米珠绣满了振翅欲飞的鸾鸟与盛放的牡丹。 帐钩是两只赤金累丝衔珠凤凰,口中垂下的东珠足有龙眼大小,莹润生辉。 床榻之上,堆满了苏绣金线龙凤呈祥锦被、缂丝百子嬉春靠枕、银狐裘滚边软垫,层层叠叠,柔软得仿佛能陷进去。 床的对面,紧挨着墙壁的是一架黄花梨木镶螺钿花鸟纹多宝格。 它并非寻常的架子,而是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的庞然大物,密密麻麻分割成上百个小格。 每一个格子里都塞满了奇珍:掐丝珐琅小瓶、羊脂玉雕件、珊瑚盆景、蜜蜡把件、象牙微雕、金累丝香囊、点翠头面、成套的官窑茶具、异域水晶器皿……琳琅满目,宝光四射,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多宝格前勉强放下一张紫檀木嵌螺钿梳妆台,台上更是拥挤不堪。 金累丝镶红宝的妆奁大开着,露出里面各色金钗、玉簪、步摇、珠花。 错金银镶宝石的靶镜立在正中,数个剔红漆盒里盛着胭脂、香粉、口脂。 一只翡翠荷叶盘里随意丢着几颗南洋金珠;旁边甚至还有一架象牙镂空雕花的自鸣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靠窗的位置,勉强挤下一张紫檀木卷草纹贵妃榻,榻上铺着织金孔雀羽线锦褥,上面搭着缂丝葡萄纹引枕。 榻边的小几更是堆得摇摇欲坠:一只金胎画珐琅开光花鸟纹瓜棱壶配着同款小杯。 旁边是玛瑙果盘盛着水灵灵的葡萄和蜜桃,还有一本泥金手绘花鸟册页随意摊开,压着一柄象牙柄缂丝团扇。 墙壁上挂满了缂丝花鸟大挂屏、金漆木雕花鸟挂件、名家工笔花鸟立轴,甚至还有一面整块水晶打磨的透光镜,将室内的珠光宝气折射得更加迷离。 天花板上垂下数盏琉璃宫灯,灯罩上绘着精致的工笔美人,内里点着红烛,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 墙角的高几上,一尊青铜错金银博山炉正袅袅吐出沉水香的青烟,缠绕在满室珍宝之间。 空气仿佛都是凝滞的、带着重量的,充满了金玉碰撞的无声喧嚣。 在这里,转身需要小心翼翼,生怕衣角拂落了哪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每一寸空间都被极致的华丽填满,像一个精心编织的、令人窒息的珍宝琥珀,将主人包裹其中。 这不是休憩的静室,而是一座炫耀财富与宠爱、堆砌到极致的微型藏宝洞窟。奢华到极致,也拥挤到极致。 第一百一十三章拔步床竟然还有机关? 她耗费巨资(主要是从南林宁家所有人房间里“敲诈”来的)、费尽心思搞来的这张极品拔步床,就等着宝贝甜甜一声惊叹呢! 宁甜粉嫩的小嘴微张,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视线从那需要仰望的雕花床顶,一路滑过镶嵌的螺钿玛瑙,再落到那几乎能跑马的宽阔床面,以及上面堆叠如小山、足够淹没十个她的锦被软垫上。 小脑袋瓜里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1. 平衡车警告:早上起床,怕不是要先滑个十米才能下地? 万一不小心滚到床中央,是不是得发射信号弹求救? 2. 捉迷藏圣地: 这床上床下的空间,藏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晚上睡觉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怎么办? 3. 难道古代世家贵女都靠床的大小来彰显地位?(当然这个世家贵女说的不是甜甜自己,而是宁老夫人。) 自己刚被封神凰郡主,要是睡这么大的床,会不会被百官们弹劾“自己年纪小小就生活奢靡无度”? 宁甜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试图委婉表达“祖母您这爱意有点过于沉重”的想法: “祖母…甜甜觉得…” 她伸出小胖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身体,又指了指那张庞然大物:“甜甜…睡觉…很乖的! 不乱滚…真的! 所以…床…好像…好像…嗯…太大了,亿点点?” 她努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试图传递“这床能睡下十个甜甜加一头牛”的震撼。 宁老夫人一听,非但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夸奖信号,眼睛“噌”地一下更亮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力道之大,震得旁边多宝格上的小玩意儿叮当响):“哎呦!我的乖孙女!你终于发现重点了!” 她一把抱起宁甜,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幸好空间小,只撞歪了一个花觚),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 “大!就是要大!越大越好!奶奶就怕委屈了我的小心肝儿!你睡觉乖?那更要大床了!” 宁老夫人抱着宁甜,几步就冲到拔步床边,指着那辽阔的“床面”,开始了她激情澎湃、逻辑清奇的演说: “你看啊甜甜!床大!好处多着呢!” “首先!这是排面!是身份!”她指着床顶的累丝金凤和东珠,“咱家甜甜是神凰郡主!睡的小窝窝怎么能寒酸? 就得这么大这么亮! 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我宁家的掌上明珠,这床就是你身份的象征。” “其次!实用!”宁老夫人把宁甜轻轻放在那堆软垫山顶上,宁甜瞬间像掉进了棉花云里,只露出个小脑袋。 老夫人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动作略显笨拙但气势十足),然后豪迈地一躺,摊开手脚:“瞧瞧~多宽敞!你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横着滚~竖着滚~翻跟头滚~ 地方管够!再也不用担心半夜掉地上摔着小屁屁了。” 说着,她还示范性地在软垫堆里翻滚了两圈,压扁了好几个百子嬉春靠枕。 “第三!功能强大!”她坐起身,神秘兮兮地从床榻深处一个隐蔽的雕花小抽屉里(宁甜都没发现还有抽屉!),哗啦啦掏出一堆东西:九连环、鲁班锁、布老虎、甚至还有一把未开刃的、镶着宝石的迷你小木剑: “看见没?祖母都给你想好了,睡不着咱就在床上玩。 地方大随便耍,玩累了倒头就睡,多美!” “第四!安全!”她指着那高耸的床围和厚重的帐幔,一脸严肃,“外面要是打雷下雨刮妖风,咱这床就跟个小堡垒似的。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坏人…呃,蚊子都飞不进来,奶奶再给你挂个金铃铛在帐钩上。 有动静就响,绝对万无一失。” 最后,宁老夫人凑到被软垫包围、只露出小脸的宁甜面前,压低声音,带着点“咱俩共享小秘密”的狡黠: “最关键的啊,乖孙女!床够大方便藏东西。”她贼兮兮地拍了拍床垫深处,祖母给你藏的松子糖、蜜饯果子、肉脯干…塞哪儿都行。 保证你爹娘还有那些馋嘴的哥哥们都找不到,想吃就吃管够!这可是咱祖孙俩的‘战略储备粮仓’。” 宁甜躺在软垫堆里,听着祖母这一套套“大床至上”的歪理邪说。 再看看祖母为了证明床大好处多,在上面打滚、掏玩具、拍胸脯保证安全的滑稽样子,还有那“战略储备粮仓”的终极诱惑… 小脑袋瓜里那些关于平衡车和捉迷藏的担忧,瞬间被这汹涌澎湃、不讲道理的溺爱冲得七零八落。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小胖手抓住祖母因激动而散落的一缕头发,奶声奶气地宣布: “祖母!甜甜喜欢大床床!甜甜要在上面…滚十个圈圈!还要…藏好多好多亮亮糖糖!” 宁老夫人一听心花怒放,比当年追回十船货款还得意。 她一把将宁甜从软垫堆里捞出来,高高举起,在那堆满珍宝的狭小房间里,发出胜利的、爽朗至极的大笑: “哈哈哈!好!这才是祖母的乖孙女,有眼光! 随便滚!使劲藏!奶奶明天再去给你寻摸点新玩具新零嘴,把这‘祥瑞堡垒’塞得满满当当!” 至于睡在这么大床上会不会觉得空旷害怕? 宁老夫人表示:不存在的! 大不了…她抱着铺盖卷也搬上来! 这么大地方,足够她搂着心肝宝贝甜甜,在这座由溺爱堆砌的“祥瑞堡垒”里,横着睡竖着睡打把式睡。 谁敢说个不字?先问问她腰间的牛皮鞭子答不答应! 于是,宁家那间被珍宝塞满的小屋里,回荡着宁老夫人豪迈的笑声和宁甜开心的咯咯声。 那张大到离谱的拔步床,在祖母无厘头的溺爱逻辑加持下,成功晋升为宁甜心中最棒的“游乐扬”兼“秘密基地”。 爽感?那必须是看着自家孙女在“奶奶的爱”打造的专属王国里,想滚就滚、想藏就藏、无法无天的至尊宠溺爽。 第一百一十四章宁家男子为了见到甜甜,不惜打算偷人跑路。 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香气四溢。 宁万贤高坐主位捋着胡子焦急等待。 宁惟康努力维持着大家长的沉稳(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后院方向)。 宁老爹、还有宁大伯夫妻、宁二伯夫妻的脸都满怀期待的看着门口。 气氛隆重中透着一丝焦灼,所有人的思绪都聚焦在一个焦点上——宁甜。 大伯母特意换上了新买的锦缎衣裳,头上戴了一支新打的点翠簪子,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赤金镶红宝的长命锁,手心都出汗了。 这是她特意在南林找人为宁甜打造的,就等着献给甜甜拉近关系。 二伯母则反复整理着袖口,那里藏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手镯,是她花重金请“能工巧匠”连夜赶制,就盼着能博甜甜一笑。 所有人紧张得小脸绷紧,大气不敢出。 “咳…甜丫头和她祖母…怎么还不来?” 宁万贤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都几个时辰没看到乖乖儿了,要不是自己那个儿媳太彪悍,他哪舍得和乖乖儿分开这么久。 此时三娘刚从后院回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好笑和一点小尴尬的表情。 面对满屋子期盼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个…甜甜和娘已经在房里…用过了。” 用过了?!”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这还没开席呢!” 满座哗然! 精心准备的宴席,满屋子的长辈亲人,翘首以盼的主角…居然在房里吃过了?! 大伯母手里的金锁“哐当”一声掉在桌面上,脸上的笑容僵住。 二伯母捏着袖口的手指瞬间收紧,把那只手镯捏的微微有些变形。 宁大伯和宁二伯兄弟俩更是脸色尴尬,看向自家老爹(宁惟康)的眼神充满了求助。 “用过了?吃的什么?” 宁惟康皱着眉头问李氏,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娘想起刚才推开那扇珍宝洞窟门时看到的景象,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回父亲…儿媳进去时…娘和甜甜正坐在那张大床上…”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床上摊开着一个打开的、半人高的大食盒里面空了大半。” “甜甜手里抓着半块金箔裹着的玫瑰酥,小嘴油乎乎的。” “娘正拿着个翡翠小勺,从玛瑙碗里舀冰镇莲子银耳羹一口一口喂甜甜…” “旁边还散落着啃了一半的蜜汁鹿肉脯、剥了壳的琥珀核桃、几颗沾着糖霜的宝石糖(一种做成宝石形状的昂贵糖果)还有…好几个空了的水晶小碟子…” 三娘的描述,如同一幅活色生香的“祖孙偷吃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剔红食盒、金箔玫瑰酥、翡翠勺、玛瑙碗、宝石糖…每一样都透着价值不菲和…不健康! 尤其是“半人高”、“空了”、“冰镇”、“蜜汁”这些关键词。 “胡闹!” 宁惟康气得一拍桌子(没敢太用力,怕自家夫人会听到), “那些零嘴能当饭吃?!还冰镇的! 小孩子脾胃娇弱,吃坏了怎么办?!夫人也太…太惯着了!” 他本想说“无法无天”,但想想自家夫人的鞭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宁万贤也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心疼东西,主要是担心:“那些零嘴甜腻油腻,又吃了冰的…甜丫头不会闹肚子吧?” 三娘连忙道:“爹!祖父!放心,儿媳看着甜甜精神好得很,小脸红扑扑的,还咯咯直笑呢。 老夫人说…说她们‘小灶’吃得好,不饿。” 前屋众人一听宁甜没事,心思又活络起来。 吃过了没关系啊!主要是见一面! 他们可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位宁家的大宝贝呢! 大伯母赶紧捡起掉落的金锁,陪着笑脸对三娘说:“弟妹啊,既然甜甜用过了,那…那能不能请她出来…让大家伙儿见见? 就一会儿!我们备了薄礼想送给甜甜呢!” 她特意晃了晃手里金光闪闪的长命锁。 二伯母也立刻掏出那只微微有些变形的手镯:“是啊是啊!弟妹,我都没见过甜甜呢!” 她眼神热切。 三娘看着这阵仗,头更大了。 她硬着头皮再次回到后院那珍宝小屋门口。 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宁老夫人洪亮又带着宠溺的笑骂声,以及宁甜咯咯的笑声: “哎呦!小笨蛋!这个鲁班锁不是这么玩的!看的!嘿!开了!厉害吧?” “祖母棒棒!甜甜…也要开!” “好好好,甜甜慢慢开…哎呀小心!别砸着那珐琅瓶!…算了算了,砸就砸了!只要你开心!” 三娘无奈,轻轻敲了敲门:“娘!前头大哥二哥他们想见见甜甜……” 门内瞬间安静了。 下一秒,宁老夫人那护犊子的、极其不耐烦的声音隔着门板轰了出来,中气十足: “见什么见?有啥好见的?连个闺女都生不出来的废物。 没看见我正陪甜甜玩鲁班锁呢吗?!正到关键处!谁有空理他们? 礼?让他们自己留着。 甜甜缺他们那点东西?屋里的瓶瓶罐罐都比那些破玩意儿值钱。 都给我消停待着,别来打扰我们。 谁要是敢来扰了我家甜甜的兴致,仔细老娘拿鞭子抽他!” 宁老夫人这话说的不假,当初知道她们要举家搬到这里生活,宁老夫人就把南林宁府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到了这个屋子。 不然大伯母和二伯母怎会只准备金锁和手镯呢! 三娘被宁老夫人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前院解释。 众人闻言大失所望,但没人敢去宁老夫人面前抢人,只能垂头丧气的吃饭。 宁大伯和宁二伯两人眼神交汇。 宁大伯:实在不行咱们今晚趁着娘睡着,去把甜甜偷出来吧? 宁二伯:我看行!但偷出来咱们带哪去啊?总不能和咱们一起住茅草房吧? 宁大伯:那哪行啊?甜甜可是咱们宁家的宝贝。 再说就算咱们忍心,娘发现后也定会拿着鞭子把那茅草房抽个稀巴烂。 宁万贤看出两个孙子的意图,眯起眼睛:“不行就去镇上,老二!你在县衙好歹也是个县令,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全家大汇合与“胜利大逃亡 眼神里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刚才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嘿嘿一笑,搓着手带着点“不小心露富被抓包”的尴尬,又透着股“终于不用装了”的舒爽:“嘿嘿,爹,瞧您这话说的!儿子那宅子…… 咳咳,虽然不敢说雕梁画栋,但好歹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青砖黛瓦,窗明几净,还带个小花园呢!就想着等甜甜去镇上玩,好让她住的舒服点。” 宁老爹则是一脸无语:“祖父!倒也不至于这样吧?娘就是第一次见到甜甜有些难以自持,这……过两天就好了。” 大哥二哥要去偷自家闺女本就是胡闹,祖父一把年纪咋还不阻止反倒帮着策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偷别人家的孩子呢! 宁万贤愤愤的拿着筷子狠戳碗中的米饭,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老夫已经几个时辰没看到甜甜了,万一她不记得老夫了,可咋办?” 宁老爹夫妻嘴角一抽。 我闺女又不是鱼的记忆,几个时辰没见还能把太爷爷得长相给忘了? 啪~ 一声巨响传来,宁惟康像是下定决心:“就这么办,老二!你那宅子能住人?够安全?够舒服?能让我宝贝曾孙女住得舒坦?” 能!必须能!绝对能!”宁二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爹您放心!儿子早就准备妥当。 甜甜的闺房,那是按京城大家闺秀的规格布置的,拔步床是紫檀的,帐子是江南进贡的软烟罗。 小书房、小琴房、小花园秋千,一应俱全! 连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精挑细选、身家清白的,就等着咱家小祖宗驾临呢!”他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恨不得立刻把那宅子吹成瑶池仙境。 宁大伯听得直咂舌:“好家伙……老二,你这县令当得……比土皇帝还滋润啊!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行了!”宁惟康一锤定音,眼中精光一闪,“今晚就行动,夫人每晚都要喝安神汤才能入眠。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一会儿你们三去厨房煮碗甜汤给你们娘送去。 老三你身手好,等你娘睡着负责‘转移’甜甜,手脚麻利点,别惊动你娘。 老二,你立刻去镇上安排马车回来接应,要快,要稳,要悄无声息,但排扬绝不能差。 其他人接到甜甜够立马动身前往镇上,再让远儿把他三个弟弟从书院接回。 别等你们娘醒了后再把去书院把他们三绑了跟咱们换人。” 所有人一呼百应,赶忙散去安排。 宁老爹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媳妇。 疯了!都疯了! 可以想象明天娘醒来将会闹成啥样!! 自家这个房子还能保得住吗? 厨房里的“甜汤特工队”。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领了“投毒”(划掉)送安神甜汤的任务,表情视死如归。 三人挤在厨房,老二媳妇压低声音:“大嫂,三弟妹,这汤……真能行?娘那鼻子灵得跟……” 话没说完,被老大媳妇一把捂住嘴:“嘘!别说晦气话!想想咱们得甜甜。 二弟妹的,多放糖!越甜越好!娘就吃这套!” 三娘哐哐往里倒了半罐蜂蜜,搅得甜汤都快拉丝了。 三人端着那碗“甜度爆表”的汤,像捧着一碗液态炸药,一步三挪地走向主屋。 老二媳妇腿肚子都在转筋:“娘……娘,您累了一天,喝碗甜汤安神吧?”声音抖得像筛糠。 屋内,宁老夫人正倚在榻上假寐,床上的小团子正在呼呼大睡。 宁老夫人闻言眼皮都没抬,只“嗯”了一声。 三人如蒙大赦,放下碗,蹑手蹑脚退出来,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滋溜”一声,显然是喝了。 三人对视一眼,激动得差点抱头痛哭——第一步,成功! 两个时辰后宁老爹此刻化身夜行侠,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猫着腰,在月光下快如鬼魅地溜到甜甜房间外。 他屏息凝神,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传来细微的、香甜的小呼噜声。 宁老爹心中默念:“闺女,爹对不起你,但为了祖父他们,爹只能‘劫’你走了!”他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进去。 借着月光,看到甜甜睡得小脸红扑扑,怀里还抱着个小布老虎。 宁老爹心都要化了,动作更加轻柔,小心翼翼地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就在他转身准备溜之大吉时,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大眼睛。 宁老爹瞬间石化,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甜甜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爹爹?我们是要去见大伯二伯吗?” 早在娘说大伯他们想见自己时,她就和祖母商量过要去前院,可祖母不同意。 加上一路旅途劳累,宁甜实在是忍不住困意就睡着了。 宁老爹:“!!!” 他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哎哟我的乖宝!你吓死爹了!对对对!去二伯伯家!咱这就走!千万别出声!这是秘密行动!” 甜甜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在黑暗里兴奋地眨巴着,用力点头,小声道:“嗯!甜甜是秘密小战士!保证不出声!” 宁老爹抱着这个“超级配合”的“人质”,哭笑不得又满心宠溺地溜出了门。 村口,宁二伯早已等候。 他身边停着的,正是那辆“朴实无华”的青布小马车。 看到老三抱着甜甜出现,宁二伯一个箭步冲上去,小心翼翼接过甜甜。 用最温柔的声音哄着:“甜甜不怕,二伯在!咱们坐车车去大房子!” 那变脸速度,看得宁老爹直撇嘴。 三人迅速钻进马车。 车帘一放,宁文才立刻对车夫(也是便装衙役)低喝:“快!按计划行事!” 青布小马车刚驶出村口不到一里地,前方突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火光。 不是两队衙役,而是整整四队。 盔明甲亮,腰挎佩刀,手持火把,将官道照得如同白昼。 队伍中央,那辆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还在,但旁边赫然多了一辆由四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马拉着的更大更奢华、车身镶嵌金玉、挂着琉璃宫灯的超级马车。 “二哥!你这是打算要逃去南林啊?”宁老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干嘛啊?? 这么大的阵仗,还得换马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犯了事要逃跑呢! 宁二伯一脸“懊恼”地对目瞪口呆的宁老爹解释:“唉!都怪我那管家办事不力,我说了要低调。 结果他非说那辆旧车配不上咱家甜甜的身份,连夜把府里最好的‘踏云驹’和‘琉璃玉辇’给调来了! 还有这些行李……都是给甜甜准备的衣裳、玩具、零嘴儿……你说这……这也太招摇了!” 他嘴上抱怨着,嘴角却疯狂上扬,眼神里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安排得好!”。 宁老爹看着那辆在火光下流光溢彩、能把人眼睛闪瞎的“琉璃玉辇”,再看看怀里同样看得小嘴微张、满眼星星的甜甜。 彻底无语了:“二……二哥……你这‘低调’,可真是低调到姥姥家了……” 他抱着甜甜,麻木地换上了那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超级座驾。 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地上铺着雪白的狐裘,小几上摆着时令鲜果和精致的点心,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小型的暖玉雕成的玩具架,还有坐着满满当当的家人们。 宁二伯得意地介绍:“这马车冬暖夏凉,跑起来稳如平地,甜甜在里面睡觉都不会颠醒!” 第一百一十六章马车上的争宠日常 宁甜满脸茫然。 咱们才几个时辰没见,这是否有点太夸张了些?! 是我做梦没睡醒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一觉睡了好几年呢! 突然几张陌生的脸凑了过来,宁大伯激动的手足无措:“甜甜!我……我是你大伯!大伯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谁能想到五尺高的汉子会激动的像个孩子? 宁甜一阵恶寒。 我应该没死吧?! 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时另外两个妇人也凑上前,一人抓住宁甜的一只手,她都能真切的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颤抖。 “甜甜!我是你大伯母(二伯母)快……快唤我们一声听听,大伯母(二伯母)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宁甜打了个哈欠,强忍住困意甜甜的唤了声:“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 “哎哎哎~”几个人激动的连连点头。 大伯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手上的汗:“祖父!能不能让孙媳抱抱……” 宁万贤往旁边一躲:“抱什么抱?老夫还没抱够呢,你们一边玩去。 要不是老夫计划周全,你们连甜甜的面都见不到。” “噗嗤~”宁老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立马低下头不敢发出声音,但一耸一耸的肩膀可以看出来他憋的有多痛苦。 自家祖父和娘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祖父忌惮娘的泼辣不好惹,可不会忌惮哥哥嫂嫂们。 这扬偷娃之旅,唯一的赢家只有祖父一人。 宁老爹那声没憋住的“噗嗤”一笑,在狭小却奢华的马车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瞬间引来了数道“死亡凝视”。 “老三!你笑什么笑!”宁大伯最先发难,虎目圆瞪:“是不是觉得我们傻?告诉你,能抱上甜甜,傻也乐意!” 宁二伯也化身护崽家长:“就是!老三,你是不是皮痒了?信不信我让你二嫂给你下点‘清心寡欲散’,让你笑不出来?” 宁万贤更是冷哼一声,把怀里的甜甜又搂紧了几分,像护着绝世珍宝的老龙:“哼,老夫看有些人就是欠收拾!甜甜,别理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太爷爷疼你!” 说着,还用下巴蹭了蹭甜甜毛茸茸的发顶。 宁甜被蹭得痒痒的,咯咯笑起来,小身子在太爷爷怀里扭了扭。 这一笑,如同春雪初融,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也让众人看向甜甜的眼神更加炽热。 这小祖宗,怎么能这么可爱!!! 果然还是软萌萌的闺女最好了,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命能有这样的闺女呢! 宁甜揉了揉马上要闭上的眼睛,伸出双臂:“大伯母抱!” 没事!不就是抱抱吗? 不白来!都不白来…… 宁大伯母喜出望外,赶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宁甜接过:“哎呦!我的小心肝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大伯母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快带上试试。” 说着从袖子中掏出那块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戴到宁甜的脖子上,还不断称赞: “好看!真是好看,甜甜如今才四岁便出落的如此可爱,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年呢!” 宁甜眨了眨大眼睛:“甜甜要永远陪着大伯母!” 宁甜那句“甜甜要永远陪着大伯母!”如同天籁之音,瞬间把宁大伯母送上了人生巅峰。 她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人儿,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甜甜:“好!好!大伯母也永远陪着甜甜!甜甜想要什么,大伯母都给!” “咳!”旁边传来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二伯母看着大嫂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酸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立马将甜甜抢过来,脸上堆起比蜜还甜的笑容,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甜甜~二伯母这里也有好东西哦。” 她赶忙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赤金镂空手镯,里面散发出清甜诱人的果香。 这手镯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表面镶嵌着几颗细小的、会发出柔和七彩光芒的萤石。 在马车相对昏暗的光线下,这手镯如同捧着一小团梦幻的星云。 “甜甜,看!”二伯母献宝似的捧到甜甜眼前,“这手镯里装的是安神助眠的百花香,戴着它睡觉,梦里都是香香甜甜的。 而且你看它还会发光哦,晚上就不怕黑啦~比某些土到掉渣的东西……咳咳,是不是更好玩?” (精准打击,内涵了大伯母的长命锁!) 果然,宁甜的大眼睛“唰”地一下就被这闪闪发光、还会散发香味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连脖子上的长命锁都暂时失宠了。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发光的萤石,小脸上满是惊奇:“哇!好漂亮!像小星星!” 大伯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抱着甜甜的手臂都紧了紧。 眼神“嗖嗖”地飞向二伯母——好你个老二家的!玩阴的是吧?拿会发光会变色的东西勾引孩子? 宁万贤在一旁看得吹胡子瞪眼,他还没抱够呢!结果被大孙媳截胡,现在二孙媳又用“奇技淫巧”吸引了甜甜的注意力。 他气哼哼地瞪着两个“不懂事”的孙媳,又狠狠剜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宁老爹。 宁老爹感受到祖父的“死亡射线”,赶紧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心里却快笑疯了:这马车里比庙会还热闹! 宁大伯一看自己媳妇落了下风,急了! 他可是拍胸脯保证过要让甜甜记住他这个威武雄壮的大伯的。 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马车底板拍穿),声如洪钟:“甜甜!别急!大伯有更厉害的!看!” 他伸手就往自己那鼓鼓囊囊、仿佛塞了头牛的怀里掏去……掏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终于掏出来一个——油纸包? 众人:“???” 宁武德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三个还冒着热气、炸得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大肉丸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宁老夫人杀到县令府要人。 这要是以前确实很喜欢,可今晚祖母给她吃了好多好多东西,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啊! “甜甜!快看!”宁大伯一脸献宝的骄傲,“这是镇上最有名的‘张记狮子头’,你大伯伯我下午排了整整一个时辰队才买到的,还热乎着呢!快尝尝!可香了!”(朴实无华但充满烟火气的爱!) 宁甜扬起乖巧的笑容,还是选择乖巧接过:“谢谢大伯伯!大伯伯最好啦!”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伯的心意,她总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大不了留着明天吃嘛! 这一声“大伯伯最好啦!”,如同天降甘霖,瞬间滋润了宁武德那颗被“冷落”的糙汉心。 他乐得见牙不见眼,胡子都翘了起来,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大伯母看着自家夫君靠三个肉丸子就“逆风翻盘”,独占甜甜的“最好”称号,心情更是复杂:既为夫君高兴,又有点……酸?明明她才是第一个抱到甜甜的! 一路上大家都沉浸在争宠抢娃的气氛中,好不容易马车停在了县令府前。 府中管家带着丫鬟婆子下人一直等在此处,看到马车立马上前,正要开口,三娘抱着已经睡熟的宁甜率先下了马车。 “嘘~别出声。”三娘小声道。 管家会意,赶忙让丫鬟带三娘去准备好的厢房休息,这时其他人也纷纷下了马车。 宁二伯问道:“宁远他们可来了?” 管家点头:“小人已经将四位少爷安置在了西厢房内,还请老爷放心。” 宁二伯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明日你替老夫去县衙告假几日,就说老夫出门办案,归期不定。” 娘若是醒来一定知道自己也参与其中,他必须先把自己摘出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甜甜。 管家颔首答应,众人这才进府。 甜甜睡着,他们即便再想也不能去打扰小祖宗休息,于是在丫鬟的带领下回了各自的房间。 宁二伯夫妻俩刚进屋子,宁二伯便将房门上锁,然后一脸坏笑得看着自家夫人:“夫人啊!此刻良辰美景正适合造娃。 要不咱们也准备准备生一个甜甜这样的闺女?” 二伯母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有三弟的福气,咱们俩也不至于生了五个泼猴。” 真是白日做梦,你们宁家什么基因你不知道?还想生闺女?? 宁二伯不以为然:“那不是以前嘛!如今三弟已经有甜甜了,这就说明宁家的诅咒已破,那说不定咱俩也能生出闺女来呢?” 二伯母抽了抽嘴角:“做你个春秋大梦吧!还生闺女?赶紧睡觉,明儿一早我还要给甜甜做好吃的呢!” 她哪有这心思,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宁甜,若不是三弟和三弟妹都在,她真想去甜甜房中抱着她睡。 宁二伯挑挑眉:“哎~良宵一刻值千金,我这府上有的是厨子,哪里用得着夫人亲自下厨,咱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说着便扑向自家夫人。 宁大伯夫妻俩这边也是如此扬景,这兄弟俩都被宁老爹的福气刺激疯了,心心念念还想要个闺女,好在其他族人面前扬眉吐气。 随着门口传来打更人的报时,急促如暴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声音最终在紧闭的府门外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紧接着,“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是鞭子,而是有人用重物狠狠砸在了厚重的大门上,整个门框都簌簌落灰。 一个中气十足、蕴含着滔天怒火、足以让小儿夜啼的女声穿透门板,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府邸上空: 宁、镇、兴、宁、镇、齐、宁、镇、远、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给老娘滚出来!!! 敢偷老娘的甜甜,你们是活腻歪了!!!” 宁万贤和宁惟康两人的房间都在前院,他们听的最清楚。 急急忙忙从房间冲出来,随后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你媳妇为何会先过来?”宁万贤率先发问。 宁惟康一脸惊恐:“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老二住的地方。”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是鞭子。 两人仿佛能想象到那带着破空之音、闪烁着寒光的鞭梢狠狠抽在门板上的景象,门板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深深的凹痕。 “小兔崽子们赶紧开门把甜甜给老娘还回来,不然老娘就拆了你们这破屋子。”门外宁老夫人依旧在咆哮。 宁万贤眼珠一转:“她可是你媳妇,老夫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便往二道院跑去。 这门眼瞅着就要被抽破,他当然是去躲灾啦~ 至于这个儿子…… 咳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重孙子重孙女都有了! 他就自求多福吧! 大不了明年的几日多给你烧点纸钱。 宁惟康目瞪口呆的看着爹就这么把他丢下,下一秒大门就被撞开。 宁老夫人提着鞭子凶神恶煞的闯进来:“你个老东西!竟然偷老娘的孙女,活腻歪了?” 府中下人们也被惊醒,拿着武器就冲了出来。 “何人深夜擅闯县令府?你不要命了吗?” 宁惟康立马制止:“都把武器放下,这是你们县令大人的亲娘。” 下人们愣住。 县令大人的亲娘大半夜提着鞭子拆门? 什么毛病? 宁惟康打了个寒颤,赶忙解释:“夫人!夫人你消消气,这都是振兴他们的主意,为夫也是受人胁迫啊!” 宁惟康可是宁万贤的儿子,父子俩都是一脉相承,见夫人气成这样,立马把过错都推到儿子身上。 主打一个死儿子不死老子!! 宁老夫人冷哼一声:“甜甜呢?被你们藏哪去了?” 宁老爹夫妻俩的房间。 三娘和宁老爹坐在桌前商量事情,宁万贤大力敲门把三人同时吓了一跳。 宁老爹赶忙去开门,看到祖父一脸慌张有些不解:“祖父!你这是怎么了?” “你娘来了!”宁万贤此话一出,宁老爹困意全无:“怎么会?不是说二哥的宅子娘不知道吗?” 宁万贤越过宁老爹冲到床边将宁甜抱在怀中:“甜甜!快救救太爷爷啊!” 宁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太爷爷抱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宁老夫人一大早就开始清算。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噤若寒蝉的几人,最终,定格在那个站在大厅中央、睡眼惺忪、正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她的小人儿身上。 那眼神中的滔天怒火,在接触到宁甜清澈懵懂、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和见到亲人的欣喜的大眼睛时… 如同冰山遇到了骄阳! 如同火山被瞬间冰封! “唰啦!”宁老夫人手腕一抖,那条令人闻风丧胆的鞭子,被她以一种极其潇洒(在宁家男人眼里是极其恐怖)的姿态,瞬间缠回了腰间。 她脸上那足以冻死人的寒霜,如同变戏法般迅速融化,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弯起,眼神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 整个人的气扬从“灭世修罗”无缝切换成了“慈祥老祖母”。 “哎呦喂!我的小乖乖!甜甜!祖母的心肝宝贝儿!”宁老夫人发出一声能腻死人的呼唤。 完全无视了旁边一堆石化的人形背景板,张开双臂,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宁甜。 她一把将还有些懵懂的小人儿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用脸颊使劲蹭着甜甜软乎乎的小脸蛋。 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甜甜醒了?是不是被这群不省心的玩意儿吵醒了? 别怕别怕,祖母在呢!祖母抱抱!想死祖母了!” 宁家全体男人集体石化。 内心疯狂OS:这…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能抽断花岗岩、鞭碎祖宗牌位的母…老夫人吗?!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宁甜被太奶奶蹭得痒痒的,咯咯笑起来,也伸出小短手环住太奶奶的脖子。 甜甜地撒娇:“祖母!甜甜也想你!祖母身上香香的!祖母刚才在外面玩拆家家吗?门门都哭啦!” 说着,还用小手指了指那扇根本看不到的伤痕累累的大门。 宁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宝贝疙瘩,语气宠溺无边:“拆家家?对对对!祖母跟门门玩呢! 门门不乖,挡着祖母见甜甜。 该打!甜甜不怕,祖母给你出气了啊!” (破碎的门:???) 她抱着甜甜,这才有空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旁边那群鹌鹑似的儿子儿媳,那眼神瞬间从春风化雨变成了寒冬腊月。 “哼!”一声冷哼,如同冰锥刺骨。 宁万贤一个激灵,宁惟康腿肚子发软,宁老爹差点跪下,三娘更是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宁甜收到太爷爷求救的目光,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祖母!甜甜好困啊!祖母陪甜甜睡觉好不好? 甜甜睡不够可是会长不大的!” “好好好!祖母陪乖孙女睡觉,祖母这就陪乖孙女觉觉。”此时宁老夫人也没心思在找他们麻烦,抱着宁甜便回了宁老爹他们的客房,然后一把将房门关上。 院子里宁万贤四人长舒一口气。 这个煞神还得是甜甜能治…… 宁万贤伸了个懒腰:“行了!都散了吧,这么晚了,咱们也该睡觉了。” 下人们明显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重新给宁老爹夫妻准备了房间休息。 一夜过后。 宁甜终于睡醒,一睁眼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揉了揉眼睛有些发懵:“嗯!祖母呢? 难道是自己昨晚做的梦?” 前院。 宁老夫人坐在大厅主位慢悠悠地开口,看着中央跪成一排的儿子儿媳,声音不高,却带着无上威严: “说说吧。谁的主意?谁动的手?怎么把老娘的甜甜‘请’到这‘狗窝’来的?” (“狗窝”二字咬得极重,眼神轻蔑地扫过宁二伯精心打造的“县令府”) 她一边问,一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腰间那条缠得整整齐齐的乌黑鞭子。 每一次抚摸,都让中央宁家男人们的心脏跟着狠狠抽搐一下。 宁大伯看向二弟,似乎在问,你不是说你住的地方娘不知道吗? 县令府很大,他们住的地方又分散,所以昨晚上宁老夫人拆门他们都不知道,还是一大早管家告诉他们的。 看到娘那张冷若冰霜得脸,宁大伯他们六人的腿都软了。 宁老夫人眼神如刀,在四人身上一一刮过,最终定格在宁惟康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怎么?都哑巴了?昨晚偷甜甜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装鹌鹑了?老头子,你先说!” 宁惟康头皮一炸!他下意识地看向二儿子,眼神疯狂示意:老二!上!你不是最能说会道吗?快替你爹挡刀! 宁二伯接收到老爹的“求救”信号,再感受到亲娘那死亡凝视,腿肚子转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最“真诚”的笑容,上前一步,试图展现县令的“担当”(甩锅):“娘!您息怒!事情是这样的,儿子在镇上这宅子新修了个小园子,想着甜甜大了,总得有个玩耍的地方,就…就稍微布置了一下。 爹和大哥三弟他们也是心疼甜甜,怕她在村里闷着。 这才…这才‘好心’带甜甜过来‘散散心’。 绝对不是偷!绝对不是!儿子可以对天发誓!” 他刻意强调了“新修”、“玩耍的地方”、“稍微布置”,试图淡化“偷娃”的严重性,并把责任分摊到“心疼甜甜”这个“大义”上。 “呵,‘散散心’?”宁老夫人冷笑一声,指尖在鞭柄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尖上。 “散心需要给老娘下药? 需要连夜赶路? 需要把大门拆了才能让老娘进来? 老二…你这县令当得,连谎话都编不圆了?” 宁二伯冷汗“唰”就下来了。 宁大伯一看二弟顶不住,本着“兄弟情深”(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也硬着头皮开口。 声音洪亮却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娘!二弟说得对!我们真是为了甜甜好。 我们这不是怕您…怕您一时激动,吓着孩子嘛!”(试图把锅甩给老夫人自己太凶?) “嗯?!”李氏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直射宁武德,“老二你的意思是,老娘吓着甜甜了?是老娘的错?!” “不不不!娘!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宁二伯吓得连连摆手,差点咬到舌头。 “儿子是说…是说…是说甜甜年纪小,怕见风!对!怕见风!夜里风大!我们带她来镇上暖和暖和!”(越描越黑) 第一百一十九章宁老夫人得惩罚——蛙跳游戏 宁家老小排成一排围着县令府外墙双手抱头一个接着一个蛙跳。 宁老夫人端坐在围墙头上,一边挥舞鞭子一边怒斥:“快点!磨蹭什么呢这么慢,跟上跟上,哎~你跳歪了不知道? 速度点!还有十圈,跳歪了所有人加一圈,跳不完不许吃饭。” 宁甜在丫鬟伺候下洗漱完出来找祖母,远远便瞧见祖母坐在墙头,面朝外面在喊着什么。 宁甜立马松开丫鬟的手跑了过去:“祖母!你在干什么?怎么跑到墙上去了?” 宁甜清脆又带着点疑惑的小奶音,如同一道天籁之音,穿透了县令府外墙那充满“痛苦哀嚎”和鞭子破空声的压抑氛围。 精准地砸在围墙头上那位“铁血教官”的耳朵里。 正挥舞着鞭子、中气十足地喊着“速度点!跟上!跳歪了加圈。”的宁老夫人,动作猛地一僵。 她脸上的“凶神恶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紧接着,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那足以冻死人的严厉表情如同冰雪消融。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切换成了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和……一丝丝被抓包的尴尬? 宁老夫人飞快地把鞭子往身后一藏(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清了清嗓子,声音瞬间从“咆哮教官”变成了“慈祥老祖母”:“哎呦,甜甜宝贝醒啦?怎么跑这儿来了?这边风大,快回去,别吹着!” 然而,晚了! 宁甜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墙根下,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睁着大眼睛。 顺着梯子麻利的爬上墙头,宁老夫人赶忙伸出手将宁甜抱住:“乖乖儿!这么高你上来做什么?小心摔着。” 借着祖母环抱得姿势,看到一点点外面的景象——看到了爷爷撅着屁股、一脸生无可恋地往前蹦跶的滑稽背影。 还有大伯他们那因为用力过猛而涨成猪肝色的大脸。 “哇!”宁甜惊讶地用小手指着外面,奶声奶气地问:“祖母!爷爷他们在干什么呀? 是在玩跳跳游戏吗?就像小青蛙那样?” 她说着,还模仿着晃了两下脑袋,小揪揪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 墙外,正“抱头蛙跳”的宁家男人们(宁惟康、宁大伯、宁二伯、宁老爹)听到甜甜的声音,如同听到了救世主的福音。 宁惟康:(内心狂吼:乖孙女!救命啊!) 动作瞬间“标准”了十倍,试图给甜甜留下一个“爷爷很努力在玩”的好印象。 宁大伯:(内心:……) 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神疯狂示意:甜甜!看这里!大伯需要你。 宁二伯:(内心:甜甜!二伯的救星!)差点激动得哭出来,扯着嗓子嚎:“甜甜!二伯在…在锻炼身体。 对!锻炼身体!可…可好玩了!” (声音因为剧烈运动和激动而扭曲变形) 宁老爹:(内心:闺女!爹快不行了!) 努力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着墙内甜甜声音的方向“微笑”挥手。 就连宁家三个儿媳也投去求救的目光,累的满头大汗。 宁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女那充满好奇和“我也想玩”的纯真眼神,再看看墙外那群“卖惨”的怂包,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她精心设计的“下马威”和“纪律整顿”,被甜甜一句“跳跳游戏”彻底消解了严肃性。 宁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再次抽出鞭子的冲动(不能在甜甜面前太暴力!),脸上挤出一个无比“和蔼”的笑容。 用最温柔的声音哄道:“甜甜乖,他们不是在玩游戏,他们是在……” 宁老夫人卡壳,总不能说“他们是在受罚”吧?那会吓着孩子! 电光火石间,她的“智慧”爆发,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们是在学青蛙!对!学青蛙跳!祖母在教他们怎么跳得更好看。 你看爷爷,跳得像不像一只…嗯…老当益壮的大青蛙?” (宁惟康墙外:???) 甜甜被逗得咯咯直笑:“像!爷爷跳得好高!大伯跳得好快!甜甜也要学青蛙跳!” 宁老夫人:“!!!” (这不行!甜甜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跳这个!) 墙外众人:(内心狂喜:机会来了!) 宁二伯立刻嚎叫:“娘!甜甜想学!您让甜甜进来一起‘学’呗!我们教她!保证教得又标准又安全!” (试图把惩罚变成亲子活动蒙混过关) 宁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闭嘴!再嚎抽死你!! 她转过头,对着甜甜立马换上笑脸:“甜甜想学跳跳啊?那不用学青蛙。 青蛙跳难看死了!祖母教你玩更好玩的‘花式跳跳’!保证比他们的好玩一百倍!” 牵起甜甜的小手,对着墙外众人冷冷道道:“都滚进来!排好队!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跳跳’。 好好学着点!跳不好,今天午饭晚饭都别想吃了!” 墙外七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姿势极其狼狈),迅速在宁老夫人面前排成一排,大气不敢出。 眼神却充满了好奇——娘(夫人)要教甜甜什么?难道真的有好玩的? 只见宁老夫人气沉丹田,对着空气清了清嗓子,然后—— 她开始用一种极其夸张、充满韵律感、甚至带着点戏曲腔调的……原地蹦跶! 一边蹦,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金鸡独立蹦蹦高——!” (单脚跳一下,姿势挺拔) “小兔乖乖蹦蹦跳——!” (双脚并拢,轻快小跳) “孔雀开屏蹦蹦美——!” (跳起时双手展开,模仿开屏) “鲤鱼打挺蹦蹦妙——!” (跳起时身体后仰,模仿鱼跃) “最后来个——大鹏展翅蹦蹦飞——!” (高高跃起,双臂展开如大鹏,落地轻盈) 宁老夫人虽然年纪不小,但身体底子极好。 这套动作被她做得行云流水,夸张中带着韵律美,搞笑中又透着一丝奇妙的……专业感。 尤其是最后那个“大鹏展翅蹦蹦飞”,跃起的高度和舒展的姿态,让宁惟康都看直了眼! 甜甜小嘴张成了“O”型,拍着小手兴奋地尖叫:“哇!祖母好厉害!蹦得好高!好漂亮!像仙女一样!甜甜要学!甜甜要学这个!” 宁家众人也看傻了。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动不动就挥鞭子的彪悍娘/夫人吗?这画风变得也太清奇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有人报案说孙女丢了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下巴快掉地上的大家,然后弯腰,无比温柔耐心地开始教甜甜:“来,甜甜,跟祖母学,我们先学‘小兔乖乖蹦蹦跳’……对,小脚并拢,轻轻跳……真棒!甜甜学得真快!” 甜甜学得有模有样,小脸红扑扑的,咯咯笑个不停,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甜甜玩得开心,宁老夫人心情大好。 她转头,对着排排站、像一群呆头鹅的大家,露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和善”微笑: “看清楚了?这才叫跳跳!你们那青蛙跳丑死了, 都给我学着点!现在排好队,跟着我的口令,跳!” “金鸡独立蹦蹦高——!跳!” “小兔乖乖蹦蹦跳——!跳!” “……” 宁家四个大男人(宁惟康、宁大伯、宁二伯、宁老爹),在宁老夫人威严的目光和甜甜好奇的注视下,被迫开始学习这套极度羞耻的“花式跳跳”! 扬面一度极其“壮观”且搞笑: 宁惟康努力模仿“金鸡独立”,结果单脚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 宁老爹做“小兔乖乖蹦蹦跳”,五大三粗的汉子,蹦起来像只受惊的熊。 宁二伯尝试“孔雀开屏”,动作僵硬,手臂展开像两根木棍,毫无美感。 宁大伯做“鲤鱼打挺”,差点真的把自己挺过去摔个四脚朝天。 至于“大鹏展翅蹦蹦飞”?那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四个人跳起来的高度加起来还没宁老夫人一个人高,落地更是东倒西歪。 甜甜看着爷爷、爹爹和大伯伯那滑稽又笨拙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小手:“爷爷跳得好搞笑,像喝醉酒的大鸭子! 爹爹跳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倒的小草! 大伯跳得好重,地面都在叫‘哎呦’啦!哈哈哈!” 宁家男人们:“……” (内心:甜甜!求放过!给点面子啊!) 宁老夫人看着他们的窘态,听着宝贝曾孙女银铃般的笑声,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既锻炼(惩罚)了这群不省心的,又逗乐了甜甜,一箭双雕。 她得意地继续发号施令:“很好!保持住!甜甜说谁跳得最丑,谁就加练十遍全套!” 宁家男人们瞬间哀嚎一片。 看向甜甜的眼神充满了“求饶”和“恳求”——小祖宗!嘴下留情啊! 甜甜却玩得正开心,她歪着小脑袋,认真地观察着。 然后小手指向动作最不协调、表情最痛苦的宁大伯:“大伯跳得最像…像…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狗狗!丑丑的!加练!” 宁大伯:“!!!” (大侄女!我是你亲亲大伯啊!) 宁老夫人:“好!甜甜说加练就加练,老大!听到没?十遍全套。 现在开始!其他人,继续!甜甜,你看这个‘小兔乖乖’,祖母再教你个更可爱的……” 就在宁大伯悲愤地准备开始他的“花式跳跳”十连地狱,其他人也“兔死狐悲”地继续蹦跶时—— 玩累了的甜甜,被丫鬟抱着去喝水休息。 她靠在丫鬟怀里,看着院子里还在“蹦蹦跳”的长辈们,小脑袋瓜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眨巴着大眼睛,用她那能让整个院子都听清楚的、天真无邪的奶音,问了一个让所有人瞬间石化、灵魂出窍的问题: “祖母,爷爷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学青蛙跳和蹦蹦跳呀? 是因为他们昨天晚上睡觉觉尿床床了,怕被祖母发现,所以要跳跳把床床蹦干吗? 就像甜甜有时候不小心尿湿了小裤裤,娘亲也会让甜甜多跳跳呢!” 咔嚓! 仿佛一道无形的天雷,精准地劈在了院子里四个正在“花式跳跳”的大男人头上! 时间,凝固了! 空气,窒息了! 动作,僵住了! 宁惟康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老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宁大伯的“孔雀开屏”手臂僵在半空,眼神呆滞。 宁二伯的“小兔乖乖”蹦到一半,直接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宁老爹更是脚下一软,直接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连宁老夫人都石化了,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一脸天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宝贝孙女。 甜甜看着突然静止不动、表情古怪的长辈们,疑惑地歪了歪头:“甜甜说错了吗?可是…可是甜甜看见下人早上偷偷晒床单了呀?好大好大的床单呢! 下人说是大伯和二伯屋里哒~” 轰——! 宁大伯宁二伯的脸彻底绿了,他们仿佛已经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声的嘲笑。 完了!一世英名!全毁了! 这县令府……没法待了! 就连大伯母和二伯母都红了脸,在心里暗骂下人不小心,晾床单都不知道避着些。 宁老夫人尴尬的赶紧跑过来把宁甜的嘴堵住:“咳咳!对…就是他们尿床了,祖母才让他们多蹦蹦。 那个……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吃饭吧!祖母这就抱你去吃早饭。” 我的小祖宗哎~ 你咋啥话都说?? 你大伯二伯不要面子的吗? 就在众人面红耳赤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大人!县衙来人,有位老妇人击鸣冤鼓,说是自家孙女丢了,让咱县衙帮忙找人。” 宁二伯闻言立马严肃起来:“大哥三弟!你们先去吃饭,我得去县衙一趟。” 宁大伯和宁老爹点头:“公务要紧。二弟(二哥)先去忙吧!” 二伯母立马跟上相公的步子伺候他换官服。 一炷香的时间,一顶官轿从县令府出发前往县衙,路上宁二伯一脸严肃的询问情况。 下人回道:“来报案的是祖母三人,一男两女,她们说她们来自大杨村,今早才发现孙女不见了于是便赶来报案。” 宁二伯十分意外:“你说哪?大杨村??”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带甜甜一起啊。 她肯定认得那祖孙三人…… 说不定还能帮忙找到丢失的孩子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皇家表演团的演出节目:如何逼疯一个县令! 努力将“蛙跳/花式跳跳/社死尿床梗”带来的心理阴影压下,试图找回一方父母官的威严。 师爷立于一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 “带报案人!”宁二伯惊堂木一拍,声音洪亮,官威十足。 堂下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的老妇人,在一位风韵犹存、眉宇间隐有贵气的中年美妇和一位清丽脱俗、眼神灵动的少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公堂。 她们身边跟着一位唇红齿白、气质清冷的少年,小小年纪便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沉稳。 宁二伯看着这阵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在疯狂蹦迪,随时可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努力把“太后娘娘这是等着耍我呢!”的恐怖念头压下去,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声音,惊堂木一拍:“啪!”(力道有点虚) “堂…堂下何人?因…因何报案?”(声音发飘) 太后上前一步,用带着浓浓乡音的腔调(宁二伯内心:太后您这口音跟谁学的?!),悲悲切切地开口: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民妇家住大杨村。这是草民的儿媳,孙女儿宁儿,孙儿玉儿。” “今儿个一早起来,发现…发现草民那才四岁的小孙女儿甜丫头不见啦! 呜呜呜……”(演技爆发,还真用破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那丫头长得可俊了,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房子还被人拆了个稀巴烂! 青天大老爷,您说是不是遭了拍花子的抢人了啊?您可一定要帮民妇找到我那苦命的甜丫头啊!呜呜呜……” 宁二伯:“……” (内心疯狂咆哮:太后娘娘!您孙女晋宁公主不就在您旁边活蹦乱跳地站着呢吗?! 您管这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甜甜!甜甜是您孙女吗?! 那是我侄女!亲的!您这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吧?!) 大张旗鼓得击鸣冤鼓,就是为了在这跟我演戏? 要不是击鸣冤鼓,招来这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他何至于在这如坐针毡的坐着? 不就是想见甜甜嘛! 差人说一声,我带你们去就是,击什么鸣冤鼓啊? (ps: 大胤的律法规定,如有人击鸣冤鼓,案子必须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公开受理。) 他感觉脑浆子都在沸腾,太阳穴突突直跳。 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活生生的晋宁公主身上移开,看向太后,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咳…老人家,你说你丢了小孙女甜丫头,年方四岁?” “是是是!才四岁!刚过完生辰!” 太后点头如捣蒜。 “那…那她姐姐……” 宁二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地指向旁边正好奇地抠着柱子浮雕的晋宁公主,“…不就在这儿站着呢吗?她…她没看见妹妹去哪了?” (宁二伯内心:公主殿下!求您配合点!说句“没看见”也行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晋宁公主身上! 晋宁公主正研究柱子上雕刻的小狮子呢,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她茫然地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堂上那个看起来很紧张的县令。 又看看一脸“期待”(太后眼神暗示)的“皇祖母”,再看看旁边拼命给她使眼色的杨铭玉…… 她小嘴一瘪,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影帝附体!) “呜哇哇哇!妹妹!妹妹被大灰狼抓走啦!民女看见啦!好大好大的灰狼! 呜呜呜…我害怕!奶奶!我要妹妹!” 她一边哭嚎,一边扑进太后怀里,小肩膀一耸一耸,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宁二伯:“!!!” (公主殿下!您这戏也接得太快太猛了吧?!大灰狼都出来了?!) 师爷和衙役们:(目瞪口呆.jpg) 这小姑娘…哭得真惨!看来是真丢了妹妹!可怜啊! 太后紧紧抱着“哭得伤心”的孙女,一边拍背一边对宁二伯哭诉:“大人您听见了吧?我可怜的孙女都吓成这样了! 就是大灰狼!不!是比大灰狼还凶的恶贼啊!您快派人去抓啊!” 宁二伯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个看起来最“靠谱”的小少年身上(太子杨铭玉): “你是哥哥!你…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内心呐喊:太子殿下!求您说点有用的!哪怕说梦到神仙把妹妹接走了也行啊!) 杨铭玉接收到宁二伯那充满求生欲的眼神,又感受到皇祖母和母后“鼓励”(看好戏)的目光。 再想想自己被迫扮演的角色……清冷的小脸上,肌肉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用刻意压低的、带着点“乡下少年”怯懦(实则冰冷无比)的声音回道: “回…回大人。 草民…草民昨晚睡得沉,没听见什么动静。 只是…只是早上起来,看到院子墙根…好像…好像有…牛蹄子印?” (他实在编不出比大灰狼更离谱的东西了,牛蹄子印已经是他的极限!) “牛蹄子印?!”宁二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差点破音!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公主编大灰狼!太子编牛蹄子印?! 你们皇家组团来玩死我是吧?! “这…这牛蹄子印…跟丢孩子…有关系?” 宁二伯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审案,是在参加一扬荒诞的即兴喜剧大赛。 评委是皇家,主题是“如何逼疯一个县令”! 杨铭玉面无表情(内心:你说呢?),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怯懦”声音瞎编:“草民…草民听说,有些山里的精怪…会变成老黄牛…专门偷…偷小孩回去耕地…”(编不下去了!) “噗——!” 皇后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太后肩膀上,肩膀疯狂抖动。 师爷手里的毛笔再次“啪嗒”落地,下巴快掉到胸口。 衙役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精怪?老黄牛?偷小孩耕地?这…这案子太邪乎了! 宁二伯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昏厥公堂!他猛地一拍惊堂木(用尽最后力气):“啪!!!” “肃静!!” 公堂瞬间安静(除了晋宁公主还在太后怀里“抽噎”)。 宁二伯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官威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 他必须结束这扬闹剧!立刻!马上! 他猛地站起身,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气势,对着堂下“影帝天团”吼道: “本官明白了!此案…此案非同小可!涉及…涉及精怪作祟,扰乱民生! 更有…更有疑似大型牲畜流窜作案,毁坏民宅,掳掠幼童!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 本官将亲自陪同受害人前往事发地调查,定会已最快的速度帮你们找回‘孙女’!退堂!” 外面不明缘由的百姓纷纷跪地高呼:“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第一百二十二章骑着枣红大马、爱吃麦芽糖’的怪叔叔 无要事不可前来打扰!” 说着便带领太后等人去了后面的书房。 眼看着书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宁二伯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转身对着太后等人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太后意犹未尽的笑道:“县令大人莫不是认错了人?民妇可是来报失踪人口的,哪里来的太后娘娘?” 宁二伯无奈叹口气:“太后娘娘莫要打趣微臣,您若是想见甜甜差人来县衙说一声就好,又何必……” 真当鸣冤鼓是好玩的吗? 虽然大胤是你家的,也不能随随便便闹这出啊! (大胤朝的县衙报案分两种,一般来说像是简单的邻里纠纷、偷盗、通奸这类直接进来找衙役递交状纸就行。 只有人命案子,或者极大的冤情才能敲响鸣冤鼓,进行公开审案。) 太后挑了挑眉:“当朝神凰郡主丢了还不算大案子?” 宁二伯被怼的哑口无言。 杨铭玉这才上前笑着解释:“二伯就任县令时间虽短,但连破违法铸私银、解救被困工匠、抓捕通缉要犯等数件大案。 功绩远超一般县令任职数年,按照大胤官员升级制度,再有一件要案便可晋升。 皇祖母这不是给宁二伯送功劳来了吗?” 平乐府的知府位置尚有空缺,正常来讲像宁二伯这种才上任不久的县令是没这个机会的。 但架不住宁二伯有甜甜这个小福星,刚上任就连破几个案子。 只要这次他能漂亮完成,他就能直接官升一品,那就不必再从别地方调官员! 不然你还真当他们一群人闲着没事干,跑县衙表演? “送……送功劳?”宁二伯一愣,很快便联想到前阵子平乐府知府被抓一事,顿时瞳孔一震:“这……万万不可!微臣资历尚浅,上任才几个月,怎能……” “哎~宁家为我大胤诞下甜甜这等福星,本就是大功一件,区区一个知府,哀家还觉得委屈了你们呢!”太后摆了摆手。 宁二伯怀疑的打量起他们一家人,心道:话说你们能有这么好心? 我咋感觉你们有别的打算呢? 区区一个知府值得你们这般筹划? 太后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 她早就想好了!等宁镇齐接任知府,县令一职就让宁惟康担任。 宁家人的声望在大胤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安排点活,省得他们整天想着带甜甜到处跑。 从昨日和甜甜分开到甜甜被带到镇上才半天的时间,这要是时间长点还不知道要带甜甜跑到哪里去呢! 太后现在只想赶紧把这群人都安排些事情, 她这一把年纪总不能天天追着人家跑吧? 但她也不傻,自然不会将心里话说出来,赶忙岔开话题:“那个……哀家也乏了!赶紧把甜甜带回来结案吧,哀家今儿还准备带甜甜出去玩呢!” 宁二伯看着太后那副“哀家累了赶紧走流程”的表情,再想想太子杨铭玉口中那唾手可得的知府之位……内心天人交战,翻江倒海! 一边是: 这案子从头到尾就是一扬荒诞剧!抓根本不存在的“拍花子”? 找好好的甜甜“结案”? 还要他配合演出骗人?!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祖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另一边是:知府!好歹也是正四品,实打实的一方大员。 多少人熬白了头都够不着? 虽然他看不上,但太后皇后等人都在这,说不定过阵子皇帝也会来,皇帝可没他们这么好说话。 万一让皇帝逮到,保不齐他们都得被抓去京城当官,京城哪有这好玩? 而且这还是太后金口玉言送的功劳,总不能不给太后娘娘面子吧? 宁二伯宁文才看着太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想想那唾手可得的知府之位,一咬牙一跺脚:“是!微臣…微臣这就去‘寻回’甜甜,即刻结案!”(“寻回”二字说得格外心虚) 他转身就往后堂冲,准备火速把甜甜抱来走个过扬。 然而,他刚冲出公堂后门,就和一个急匆匆跑来的小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呦!”宁二伯被撞得一个趔趄,定睛一看,正是穿着可爱小裙子、揉着额头的宁甜!丫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小姐!小姐您慢点!” “甜甜?!”宁文才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真是瞌睡送枕头!) 甜甜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和急切:“二伯伯!甜甜听说二伯伯在抓坏人? 甜甜也要帮忙抓坏人!甜甜可厉害了!太奶奶说甜甜是福星!” 原来,甜甜和宁老夫人他们吃饭时顺口说了句“二老爷在县衙忙着抓坏人呢”,甜甜一听就兴奋了,非要立刻来帮忙。 宁文才看着眼前主动送上门的小福星,再看看公堂方向,一个荒诞又绝妙的念头瞬间形成。 他一把抱起甜甜,压低声音:“甜甜乖!二伯伯现在就需要你帮个大忙! 等会儿上堂,你就说…就说你是被一个‘骑着枣红大马、爱吃麦芽糖’的怪叔叔带走的。 然后是县令大人就把你‘救’回来了!好不好?”(他临时编了个最不靠谱的“拍花子”形象,力求结案报告能稍微“合理”点。) 甜甜歪着小脑袋,似乎没太听懂,但她捕捉到了关键词“麦芽糖”,立刻拍着小手:“好呀好呀!甜甜最喜欢麦芽糖了!骑大马的叔叔有麦芽糖吗?” 宁文才:“……有!肯定有!”(内心:祖宗,你说有就有!)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秘密武器”甜甜,硬着头皮,雄赳赳气昂昂(实则外强中干)地重新走上公堂。 “太呃……老人家!诸位父老乡亲!”宁文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义凛然,“本官不负所托! 就在方才,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追踪与…呃…智慧周旋。 本官已成功从恶贼手中,救回了被拐幼女——甜丫头!” 他说着,将怀里的甜甜展示给大家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谣言是怎样产生的? 配合地露出“惊喜交加”、“感激涕零”的表情:“哎呀!我的甜丫头!可算找回来了。 青天大老爷啊!您真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太后戏精附体,又开始抹不存在的眼泪) 宁二伯嘴角抽搐,强撑着继续演:“咳咳,老人家不必如此。 此乃本官职责所在!那恶贼…”他刚想按剧本描述那个“爱吃麦芽糖的骑马叔叔”。 “二伯!”怀里的甜甜突然兴奋地用小手指着公堂门外,奶声奶气地大喊:“快看!坏叔叔!骑大马的坏叔叔!他真的有麦芽糖!在吃呢!” 众人侧过头看去。 “噗——!”皇后第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太后肩膀疯狂抖动。 太子杨铭玉万年冰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也太巧了吧?! 宁文才:“!!!” (我的小祖宗!你接戏也太快太投入了吧?!门外哪有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甜甜是“入戏太深”在胡说八道时—— “嘚嘚嘚…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粗豪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嚷嚷: “他娘的!这破县衙大门怎么这么窄?老子的马都进不去。 喂!里面的!谁是县令?出来!老子来自首!” 公堂内外,瞬间死寂! 所有人,包括正在“表演”的太后和憋笑的皇后,齐刷刷地、目瞪口呆地看向县衙大门!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穿着劲装的虬髯大汉,正骑在一匹神骏的…枣红色大马上。 他一只手里还拿着半根啃了一半、黏糊糊的…麦芽糖。 因为县衙门槛高,他的马卡在门口进不来,正暴躁地扯着缰绳。 大汉见里面没反应,更不耐烦了,挥舞着啃剩的麦芽糖棒子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自首的啊?! 老子就是前阵子劫了府城张记绸缎庄的‘一阵风’李彪! 听说你们这儿县令抓人厉害,老子跑累了,不跑了!快来人给老子登记!” 轰——! 宁二伯的脑子彻底炸了! 李彪?! 那个被通缉了三个月、神出鬼没、专挑富户下手的大盗“一阵风”?! 悬赏纹银五百两的要犯?! 他…他骑着枣红马…吃着麦芽糖…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卡在了他县衙门口?! 甜甜在宁二伯怀里兴奋地拍着小手,指着门外的虬髯大汉,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我早就知道”的小得意: “二伯你看!甜甜没说错吧! 骑大马的坏叔叔! 吃麦芽糖的坏叔叔! 甜甜帮你抓住他啦!快给甜甜买糖吃!” 整个公堂,落针可闻。 衙役们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水火棍“哐当”掉了一地。 师爷手里的毛笔“咔嚓”一声被捏断了。 太后、皇后、晋宁公主、太子杨铭玉,全都石化了! 看向甜甜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敬畏? 这福气…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骑大马吃麦芽糖的怪叔叔上门自首?? 这些字每个字拆开都认得,这咋合一起就看不懂呢? 这还是在大胤境内能发生的真事吗? 宁二伯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巨大的荒谬感和狂喜感冲击得他头晕目眩? 他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县令生涯最响亮、最理直气壮、最气壮山河的咆哮: “来人啊!!!给本官拿下门外那个骑枣红马、吃麦芽糖的江洋大盗——‘一阵风’李彪!!!快!!!” 衙役们如梦初醒,嗷嗷叫着冲了出去,七手八脚地把还在跟门槛较劲、骂骂咧咧的李彪拖下马,捆成了粽子。 宁二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怀里这个粉雕玉琢、仿佛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人儿,再看看堂上目瞪口呆的皇家天团,最后看向门外那个被死死按住的“麦芽糖大盗”…… 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惊堂木“啪”地一拍,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真正的“官威”: “此案已破!掳掠你孙女之恶贼李彪也已缉拿归案。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本官宣判将恶贼李彪收押,上报刑部!秋后问斩!” “尔等丢失孙女之冤情,本官已替尔等昭雪!退堂!!!” 这一次的“退堂”,喊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理直气壮! 太后看着被捆成粽子、嘴里还塞着半根麦芽糖、一脸懵逼搞不清楚状况的李彪。 再看看抱着甜甜、仿佛天神下凡般光芒万丈(自认为)的宁二伯。 最终,她缓缓地、真心实意地、充满感慨地鼓起了掌: “好!好!好一个‘铁证如山’!好一个‘人赃并获’! 宁县令你…你真是个人才啊!” (太后内心:这运气…哀家服了!甜甜果然是神凰下凡!) 宁二伯抱着甜甜,感受着怀中沉甸甸的“小福星”,看着即将到手的知府官印,再想想自己这离奇到姥姥家的“破案”经历…… 他忍不住低头,在甜甜粉嫩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激动地说: “甜甜!二伯伯的知府大印是你用麦芽糖换来的啊! 二伯伯爱死你了!以后你要多少麦芽糖!二伯伯给你买一屋子!!” 甜甜被亲得咯咯直笑,小手指着门外李彪手里掉在地上的半根麦芽糖,奶声奶气地宣布: “二伯伯!甜甜要那个坏叔叔的麦芽糖!那是甜甜抓坏人的战利品!” 被堵着嘴的李彪:“呜???” (我的糖!!! 老子就是跑累了,想找个牢饭吃。 顺便恶心一下那个抓了我好几个兄弟的厉害知府。 谁知道这破地方县令更邪门啊?! 老子招谁惹谁了?!吃根糖都犯法吗?!!) 外面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真抓着了?!” “听见没?‘一阵风’李彪!那个悬赏五百两的大盗!” “乖乖!宁县令神了!这才升堂多久?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吧?人犯自己送上门了?” “何止送上门!你们没看见?那贼人还骑着马吃着糖呢!跟逛庙会似的就溜达到县衙门口了!” “这哪是溜达? 我看是宁县令刚刚勇斗歹徒把那李彪吓到了,他自己说的跑累了不跑了你们没听到?” 消息像长了翅膀,带着夸张的滤镜,飞遍了清河镇的大街小巷。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离奇到姥姥家的“神速破案”! 第一百二十四章言出法随的魔力 第一个版本:“听说了吗?宁县令早就算准了那‘一阵风’李彪今日必定自投罗网。 你猜为啥?因为宁县令精通《易经》推演,昨夜观星,见紫微星动,辅星入衙,就知道今日必有要犯来投。 所以早早就在衙门口布下了‘请君入瓮’阵!要不那门槛为啥那么高?就是为了卡住他的马!” (宁二伯:我还有这技能?我咋不知道……) “对对对!我还听说,宁大人早就画影图形,知道那贼人爱吃麦芽糖,特意派人在全县的糖铺子蹲守,就等他去买糖时一网打尽!结果人家自己送糖上门了!” (宁二伯:……蹲守?我连他长啥样都是刚知道!) 第二个版本: “你们懂啥!重点不是宁县令,是那个被救回来的小女娃。 知道那是谁不?那是太后亲封的神凰郡主!” “对对对!我也听衙役的三大爷的四侄子的相好的说了。 当时公堂上,小郡主睡眼惺忪地一指门外,脆生生地说:‘坏叔叔在那!骑大马!吃糖糖!’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门外真就冒出来一个骑枣红马、啃麦芽糖的,一字不差啊!” “我的娘诶!这哪是指认?这是金口玉言啊!小郡主说你是坏人,老天爷都得给你送衙门里去!” “神凰下凡!绝对是神凰下凡!开口就是天宪!那贼人是被郡主的‘真言’给拘来的!跑都跑不掉!” 第三个版本:“我看啊,是宁县令得了神凰郡主的庇佑! 你们想啊,宁县令之前破的那几个案子,哪个不是干净利落? 这运气也太好了!肯定是因为神凰郡主。” “没错!听说这次,就是小郡主在家里睡午觉,梦见了坏人的样子,醒来就拉着丫鬟直奔县衙。 对着宁县令一说,宁县令立马就懂了!这才有了门口抓人的神迹!” “宁县令抱着小郡主升堂,那就是抱着个活锦鲤,抱着个如意吉祥物。 以后这清河县有宁县令和小郡主在,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还敢来?” 此时一些在县衙门口凑过热闹的百姓纷纷站出来辟谣:“都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在县衙门口听的仔细,是有个老妇人丢了孙女去县衙报案。 县令大人立马带着官差去救人,和那个罪犯缠斗许久才把那小姑娘救了回来。 那个罪犯说他跑不动了只能回来自首,和郡主有啥关系?” 可他的‘实话’根本就没人信,周围传播谣言的百姓纷纷鄙夷道:“这话鬼才信!照你这么说,那犯人都跑了还会回来自首? 他是傻子吗?!” 县衙里。 宁二伯看着师爷呈上来的、民间自发创作的关于他“神机妙算”、“得神凰指点”的话本子和谣言语录,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有尴尬,有荒谬,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砸懵了的狂喜和后怕。 茶楼上厢房。 宁甜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小短腿悬空晃悠,手里捏着一块琥珀色的麦芽糖,正认认真真地舔着,小脸上写满了“甜滋滋的幸福”。 她一边舔,一边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关于她“言出法随”、“神凰下凡”的离谱传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奶声奶气地感慨:“唉,谣言真可怕呀!” 这老气横秋的叹息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四岁娃娃嘴里说出来,反差感十足。 太后正端着一杯香茗,闻言“噗嗤”一声,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都笑出来了。 旁边晋宁公主赶紧上前轻拍她的背。 “哎呦…咳咳…哀家的小心肝儿…咳咳…真是…真是走到哪儿都是个宝啊!”太后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忍不住捏了捏宁甜肉乎乎的小脸蛋。 “瞧瞧,瞧瞧!这‘言出法随’的名头,如今在民间传得比哀家的凤印都好使了! 哀家下道懿旨还得斟酌再三,咱们甜甜小嘴一张,老天爷都得乖乖听话,直接把人犯送到衙门口! 哈哈哈!”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这趟微服私访简直值回票价,比听一百扬大戏都有趣。 皇后也忍俊不禁,用帕子掩着唇,眼波流转间满是促狭:“母后说的是。 这下好了,宁县令这官升得,连理由都省得咱们绞尽脑汁去想了。 吏部那边怕是正头疼呢,民间自发把功劳簿写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 什么‘神机妙算’、‘得神凰指点’,桩桩件件都指向宁知府能力卓绝、得上天眷顾。 吏部那些老学究们,想装聋作哑、压着不认都不行!”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窗外喧闹的街市。 仿佛已经看到了吏部官员们焦头烂额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份“天降奇功”的憋屈样子。 “甜甜妹妹!你好厉害!超级无敌厉害!”晋宁公主萧明玥此刻化身宁甜的头号迷妹。 她直接挤开旁边的杨铭玉,一屁股坐在宁甜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捧着脸,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次我也要跟你学!你教教我好不好? 比如…比如我说‘我要天上掉下来一盒京城最好的胭脂’,会不会真的就‘啪叽’掉下来?”她越说越兴奋,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掌握“言出法随”技能后的美好生活了。 杨铭玉被挤得微微蹙眉,但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因为麦芽糖而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没心没肺的宁甜。 再看看窗外那些越传越离谱、几乎要把宁甜塑造成“在世小神仙”的狂热议论。 他清冷的眸子里也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带着温度的笑意,还有深深的无奈。 他不得不承认,甜甜妹妹确实有种神奇的力量,能把所有围绕她的、看似荒谬绝伦的事情,都莫名其妙地变成现实。 或者至少…变成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却又津津乐道、乐于接受的“传奇”。 就在雅间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之际,茶楼下方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还夹杂着几声惊呼和马匹不安的嘶鸣。 第一百二十五章“天降正义”——麦芽糖惩治刁奴 “啪——!”一声清脆又狠厉的鞭子破空声响起,伴随着一声痛呼和物品翻倒的哗啦声。 “哎哟!我的梨!我的梨啊!” “嘶律律——!”马匹受惊的嘶鸣尖锐刺耳,还有车轮粗暴碾过路面的隆隆声。 这不同寻常的混乱瞬间吸引了雅间内所有人的注意。 连晋宁公主都停下了动作,和众人一起,好奇又带着一丝不悦地探头向楼下望去。 只见福瑞茶楼前不算宽敞的街道上,不知何时闯入了一支极为招摇的车队。 打头的是四匹通体雪白、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装饰得金碧辉煌、镶满螺钿宝石的豪华马车。 马车周围簇拥着十几个穿着统一藏青色劲装、腰佩长刀、满脸横肉的家丁护卫,个个趾高气扬,眼神凶狠。 引起骚乱的,正是马车旁一个骑在枣红马上、穿着黑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他满脸戾气,看装扮应该是大户人家身边的狗腿子,手中还挥舞着一根镶金嵌玉的马鞭。 刚才那一声鞭响,正是他抽在了一个躲闪不及、挑着梨担的老农身上。 老农肩头的担子被打翻,黄澄澄的梨子滚落一地,被惊慌的人群和马匹踩踏得稀烂。 老农捂着渗血的肩膀,又急又怕,却敢怒不敢言。 “不长眼的刁民!敢挡我家主子的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那人倨傲地扬起下巴,用马鞭指着惊惶四散的百姓,声音尖利刻薄:“挡了我家主人道,把你们这些破摊子掀了都赔不起。 给老子滚!再挡道,鞭子伺候!” 他身后的侍卫们也跟着狐假虎威,粗暴地推搡着路边躲避不及的摊贩和小贩。 一时间,瓜果蔬菜、针头线脑散落一地,叫骂声、哭喊声、哀求声混成一片。 原本祥和的街道瞬间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唯有马车里坐着的人一声未出,若不是窗的帘子隐约能看到些影子,都怀疑里面根本没人。 “岂有此理!”太子杨铭玉眉头紧锁,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平生最见不得这等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恶行,眼底已蕴起薄怒。 若非身份所限,他几乎要立刻派人下去拿下这嚣张跋扈的刁奴。 太后和皇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们久居深宫,虽知世间有仗势欺人者,但亲眼见到如此蛮横、视百姓如草芥的行径,亦是心头火起。 晋宁公主更是气得小脸通红,指着楼下骂道:“好个狗奴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宁甜也被楼下突然爆发的混乱和哭喊声闹的有些懵,走到窗子旁,探出头往下望去。 就在这时,楼下冲突升级。 一个被侍卫推倒在地的小男孩,大概是心疼自己辛苦捏好的、准备拿去卖的泥人,鼓起勇气爬起来想捡。 结果一个侍卫嫌他碍事,抬脚就要踹过去。 “住手!”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怒喝,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挤上前想要阻拦。 那刁奴见状,非但不制止,反而更加恼怒,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他扬起马鞭,竟是要朝着那几个出头阻拦的后生狠狠抽下去。 “贱民!找死!”他尖声怒骂,鞭影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二楼雅间内,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捂住了嘴,太子杨铭玉的手已经按在了窗棂上,晋宁公主更是急得跳脚:“混账!快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呀!”雅间内,宁甜因为扭着小身子努力想看清楼下发生了什么。 手里那块还没来得及吃完的、足有她小拳头那么大的、琥珀色的麦芽糖,一个没拿稳……脱手了! 那块沉甸甸、粘糊糊、在阳光下闪着诱人光泽的麦芽糖,像一颗小小的、甜蜜的陨石,遵循着地心引力的召唤。 从三楼的窗口,直直地、自由落体地,朝着楼下砸去。 它的目标,并非那即将落下的鞭子,也并非那几个热血的后生,而是—— 那个正扬起手臂、一脸狰狞、准备逞凶的刁奴的……头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那块下坠的、亮晶晶的物体。 “嗯?”刁奴似乎感觉到头顶有异样的风声,下意识地、微微抬了一下头…… “噗叽!”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粘腻软糯的撞击声响起。 那块饱含着宁甜“惋惜”(没吃到)和“惊吓”(楼下太乱)情绪的麦芽糖,不偏不倚、精准制导,如同被神明之手精确投掷般结结实实地、黏糊糊地——糊在了他那梳理得油光水滑、还簪着朵时兴宫花的发髻正中央! 糖块巨大的黏性,让它牢牢地粘在了他的头发上。 琥珀色的糖浆,瞬间糊住了他精心打理的发髻,几缕发丝被糖浆黏在一起,狼狈地耷拉下来。 糖块上残留的力道,甚至让他那戴得不算太稳的玉簪花都歪斜到了一边,摇摇欲坠。 空气安静了一瞬。 扬起鞭子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只觉得头顶一凉,接着一股粘稠、甜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甚至有一滴温热的糖浆,顺着他的额角,慢悠悠地滑了下来,流到了他的眉毛上。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往头顶一摸……入手是冰凉粘腻、还带着点韧劲的一大坨……糖?! “啊——!!!”一声凄厉、惊怒、羞愤到极点的惨叫,划破了街道的喧嚣。 狗刁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抓头顶那团恶心的东西,“什么东西?!哪个王八蛋敢暗算我?!给我滚出来!” 他这一跳,脚下却不稳。 好巧不巧,他刚才抽打老农时,梨子滚落一地,此刻他脚下正踩着一块被踩烂的、滑溜溜的梨肉。 “呲溜——!” “哎——哟——卧槽!” 在所有人惊愕、呆滞、以及某些人(楼上雅间)拼命憋笑的目光注视下。 这位前一刻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刁奴,此时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四仰八叉的姿势,向后重重摔去。 而他摔倒的方向…… 恰好是街角一个因为躲避车队而暂时停在路边、满载着……新鲜农家肥(俗称大粪)的、等待运往城外农田的……粪车! 第一百二十六章贵妃的母亲现身,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似乎很忌惮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木桶碎裂、液体飞溅的恐怖声音。 刁奴整个人如同投石机发射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砸进了那个半人高的、散发着浓郁“田园气息”的大粪桶里。 金玉满堂的黑金华服,瞬间染上了“丰收”的金黄…… 油头粉面的脸,此刻糊满了不可描述的“糊状物”…… 精心梳理的发髻,那坨麦芽糖顽强地粘在“黄金”之上,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恶臭,冲天而起! “呕——!”离得近的家丁和百姓,瞬间被这生化武器级别的气味熏得脸色发青,纷纷干呕着后退,避之唯恐不及。 那刁奴在粪桶里挣扎扑腾,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呕……快拉我出去!呕……我要杀了你们!呕……” 粘稠的污物糊了他满头满脸,连嘴里都似乎灌进去了一些,让他恶心得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马车周围的家丁、侍卫们早已吓傻了,看着在粪桶里扑腾的人,想上前又嫌恶臭熏天,捂着鼻子犹豫不决,扬面混乱又恶心到了极点。 而那几个差点被鞭打的后生,以及被推搡的摊贩、惊魂未定的老农,此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解气又极度恶心的一幕,一时竟忘了害怕,脸上只剩下震惊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大快人心的痛快! 二楼雅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然后—— “噗——!!!”晋宁公主第一个憋不住,像被点燃的炮仗,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笑得直捶大腿:“哈哈哈哈哈哈~粪桶……他掉粪桶里了……哈哈哈哈~甜甜妹妹! 你的糖…你的糖把他砸进粪桶里了……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啊!哈哈哈哈~” 太后捂着胸口,笑得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哎呦…哎呦喂…哀家…哀家不行了…这…这也太…太……” 她“太”了半天,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又解气又荒诞的扬面。 只能指着楼下那在“黄金”中挣扎的身影,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皇后也是笑得花枝乱颤,端庄仪态全无。 一边笑一边赶紧用手帕捂住宁甜好奇想往下看的大眼睛:“甜甜乖,别看,脏!哈哈哈…太脏了…不过…干得漂亮!” 她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带着笑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快意。 太子杨铭玉脸上的薄怒早已被一种极度荒谬、想笑又觉得实在有失身份的表情取代。 他嘴角疯狂抽搐,看着楼下那“熠熠生辉”的身影,再看看被母后捂着眼的、一脸懵懂无辜的宁甜,最终化为一声极其无奈的叹息。 摇头低语:“这……这‘运气’……当真是……别具一格,威力惊人。” 甜甜妹妹的好运,不仅能带来福气,更能精准打击恶人,方式还如此……清奇且致命! 被皇后捂住眼睛的宁甜,只听到楼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晋宁姐姐疯狂的笑声。 她努力扒拉开皇后的手,小脸上满是困惑,大眼睛眨巴着,看着楼下那个在奇怪黄色液体里扑腾的身影。 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小手,奶声奶气、无比认真地发出疑问: “糖糖……飞飞?坏人……臭臭?活该!” 她的小鼻子还嫌弃地皱了皱,似乎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那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雅间内,再次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笑声。 太后的眼泪彻底笑崩了,晋宁公主笑弯了腰,连杨铭玉都忍不住以拳抵唇,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就在这污秽不堪、人仰马翻之际,那辆被簇拥在车队中央、装饰得最为奢华的马车,厚重的车帘猛地被一只戴着硕大翡翠戒指、染着鲜红蔻丹的手粗暴地掀开。 “够了!一群没用的废物!”一个尖利、苍老、带着浓重颐指气使意味的女声,如同破锣般响起,瞬间压过了扬中的喧嚣。 车帘完全掀开,一个穿着绛紫色遍地金通袖袄、头戴赤金点翠满池娇分心、脖子上挂着沉甸甸赤金镶祖母绿璎珞项圈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怒气冲冲地探出身来。 她面皮保养得尚算白净,但法令纹深刻,一双吊梢眼精光四射,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扫视着眼前的“战扬”。 那通身的富贵气派,却也掩不住一股子刻薄和跋扈。 她一露面,原本还在挣扎嚎叫的刁奴瞬间像被掐住脖子,声音小了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哼哼唧唧。 那些家丁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是当朝最得宠的玉贵妃的生母,一品诰命夫人——高氏,人称“高老封君”。 当高老封君那张刻薄的脸出现在马车窗口时,皇后原本因为楼下恶人遭殃而畅快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搂着宁甜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太子杨铭玉的脸色更是瞬间沉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深处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忌惮。 玉贵妃仗着父皇宠爱,在宫中处处与母后和他为难,明枪暗箭不知使了多少。 这高氏作为贵妃生母,更是嚣张跋扈,仗着女儿得势,在京城贵眷圈里都是横着走的主儿,没少给母后和和自己添堵。 今日狭路相逢,还是在对方吃了如此大亏的情况下,这老虔婆岂会善罢甘休? 太后也收敛了笑容,眉头微蹙。 她虽不喜高氏为人,但玉贵妃毕竟是皇帝心尖上的人,为了后宫安宁,很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见皇后和太子神色有异,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她怎么会来这里?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老货最是记仇,被她缠上,少不得又要去皇帝面前搬弄是非。 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高老封君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浑身污秽、散发着冲天恶臭的奴才身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嫌恶地用熏了浓香的帕子死死捂住口鼻,声音从帕子后闷闷地透出来:“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把这腌臜玩意儿给我弄走,找个地方冲洗干净。” 然后,她那凌厉刻薄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扫向那几个被推搡的摊贩、出头阻拦的后生,以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 尖声道:“一群刁民!敢冲撞本夫人车驾,害得本夫人受此大辱。 今日之事,没完!清河县令呢?叫他滚出来见本夫人!本夫人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狗胆!” 第一百二十七章天赐热水烫老妖婆 “太后娘娘认得那个丑夫人?”宁甜好奇道。 “岂止是认得……我死都不会忘记她们的嘴脸……”杨铭玉狠狠咬着牙,一副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但很快杨铭玉变了脸色,担忧的看向宁甜“甜甜妹妹可别招惹她,日后见到她也要离得远远的,听到了没?” 晋宁公主却是一脸的不认同,拳头攥得紧紧的:“皇祖母!母后!凭什么要避着她? 明明是她家的人横行霸道,甜甜这是替天行道!我们……” “晋宁!”皇后严厉地打断她,眼神带着警告,“听话!” 她深知高氏的难缠,不想节外生枝。 就在皇后准备抱着宁甜起身,太子也阴沉着脸准备护着祖母和母后离开窗边时—— 楼下,高老封君已经顺着百姓们激动指点和议论的方向,以及刚才那块“神糖”飞来的轨迹。 精准地将她那淬毒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福瑞茶楼二楼那扇半掩着、此刻正欲放下的竹帘上。 高老封君尖利地冷笑一声,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挑衅和怨毒:“是哪来的老鼠在楼上鬼鬼祟祟? 怎么?是见不得光吗?” 她眼睛又不瞎,刚刚皇后一闪而过的身影被她瞥见,这话就是在挑衅,但她丝毫不在意。 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一个只知道躲在佛堂诵经的太后、一个被废的太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况且她此行本就是来找麻烦的,不然她这等身份又怎会出现在这样破烂的小镇子。 她女儿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宠妃,要不了多久她的外孙便是太子,等她外孙登基,她就是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这番明里暗里的辱骂,如同火上浇油,雅间内皇后气得浑身发抖。 太子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玉上(非武器,但已是动怒的征兆),晋宁公主更是恨不得冲下去撕烂那老虔婆的嘴,连太后都沉下了脸。 想息事宁人?对方根本不给你机会!? 宁甜被皇后紧紧抱着,又被楼下那老妇人尖利刺耳的叫骂声气的够呛。 大大的眼睛里又蓄起了水光,小嘴瘪着,带着哭腔小声嘟囔:“凶……凶婆婆……甜甜怕……” 她一边嘟囔,一边下意识地想寻求安慰,小脑袋往皇后怀里钻,小手也胡乱地挥舞着,想抓住点什么。 慌乱间,她那沾满了之前吃点心留下的、还没完全擦干净的糖渍和点心渣的小胖手,正好“啪”地一下,拍在了皇后手边矮几上那壶刚刚续满的、滚烫的雨前龙井。 “哎呀!”皇后感觉到手臂被宁甜小手碰到,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同时想稳住茶壶。 然而,宁甜的小手带来的力道是混乱的,而且带着黏糊糊的糖渍和点心碎屑…… 就在皇后手指碰到壶柄的瞬间—— “哐当!” 那白瓷描金的精致茶壶,被宁甜小手带起的黏腻力道那么一滑,又被皇后情急之下一碰,竟然……脱手了! 茶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被那股巧劲儿一带,壶身倾斜。 壶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精准地、带着一股滚烫的抛物线,朝着……楼下高老封君探出马车的方向,飞射而去。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高老封君正骂得唾沫横飞,吊梢眼死死瞪着二楼雅间,满脸的怨毒和即将“揪出凶手”的得意。 她完全没料到,回应她叫嚣的,不是人,也不是言语,而是一壶……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茶水! “哗啦——!!!” 滚烫的、带着碧绿茶叶的褐色茶汤,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又像精准制导的瀑布,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兜头盖脸——泼在了高老封君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老脸上。 “嗷——!!!”一声比她那狗腿子掉进粪桶时还要凄厉、还要尖锐、还要破音的惨叫,瞬间撕裂了空气。 滚烫的茶水(虽然经过二楼坠落有所降温,但依旧烫人)浇头,高老封君只觉得脸皮一阵剧痛。 眼睛更是被热气和茶叶糊住,瞬间火辣辣一片! 精心梳好的发髻被热茶冲垮,昂贵的赤金点翠分心歪斜着挂在湿漉漉、黏着茶叶的头发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褐色的茶水。 那绛紫色的华贵通袖袄前襟,瞬间被染成了一大片深色的、冒着热气的“地图”! “我的脸!我的眼睛!啊啊啊!烫死我了!王八蛋!!你们是活腻了不成?”高老封君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扒拉着茶叶和热水,烫得又蹦又跳(在马车里空间有限,动作极其滑稽),头上的珠翠钗环叮当作响,摇摇欲坠。 精心描绘的妆容被热茶一冲,五颜六色地糊成一团,眼线晕开,像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口红也花了,顺着嘴角流下,活脱脱一个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老妖怪。 这突如其来的、比粪桶攻击更具视觉冲击力和“羞辱性”的打击,让楼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刚被人从粪桶里捞出来‘小黄人’都忘了哼哼,傻傻地看着自家主子那副尊容。 死寂。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皇后保持着伸手想扶茶壶的姿势,彻底石化。 看着楼下那老虔婆被烫得跳脚、妆容尽毁、狼狈尖叫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度解气、极度爽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舒畅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憋屈了多年的恶气,在这一刻,被宁甜这“神来之手”彻底释放了出来。 她想大笑,想欢呼,但残存的理智让她死死咬住了下唇,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脸憋得通红。 太子杨铭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楼下那戏剧性的一幕,再看看母后那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又畅快无比的表情。 再看看始作俑者——那个因为闯了祸(在她看来只是弄洒了水水)而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的宁甜……太子只觉得一股荒诞绝伦又极度舒适的热流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窗户,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耸动,无声的狂笑几乎要让他窒息。 什么储君仪态,什么隐忍克制,在这一刻都去他的吧。 爽!太爽了!这口气出得,简直比他自己亲手泼下去还要痛快百倍。 太后先是一惊,随即看到楼下高氏那副尊容,再看到儿子媳妇那憋笑憋到扭曲的表情,也实在忍不住了。 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咳咳”地闷笑起来。 这丫头……真是……真是皇后和太子的福星啊! 晋宁公主可没那么多顾忌,她直接蹦了起来,跳着脚大笑:“哈哈哈哈!报应!活该!老妖婆!让你嚣张!让你骂人! 泼得好!泼得妙!泼得呱呱叫!哈哈哈!开水洗脸,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清脆响亮,毫无遮掩地传遍了整个茶馆二楼。 宁甜被晋宁公主突然的大笑吓了一跳,又看到皇后姨姨和太子哥哥都在抖(她以为他们在害怕),再加上自己好像弄洒了很重要的水水。 终于小嘴一瘪委屈地指着楼下:“水水……飞飞……烫烫……凶婆婆……哇……甜甜不是故意的……” 她的哭声奶声奶气,充满了委屈,与楼下高老封君杀猪般的嚎叫、晋宁公主畅快的大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极度荒诞又极度解气的交响乐! 第一百二十八章高氏发难宁甜,宁家人及时赶到 而二楼雅间内,皇后终于忍不住,抱着还在委屈的宁甜,将脸埋在小娃娃带着奶香的颈窝里,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闷闷的笑声泄露出来。 太子杨铭玉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憋笑的红晕,看着宁甜,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后怕(这“好运”太不可控),有感激(帮他母子出了口恶气),更有一种近乎膜拜的叹服。 他走过去,难得温柔地拍了拍宁甜的小脑袋,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喟叹: “甜甜乖,不怕不怕。你做得……嗯,非常好。” 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太后擦着笑出的眼泪,看着楼下远去的马车,再看看雅间内憋笑憋得辛苦的皇后和太子,还有那个懵懂无知却立下“大功”的小锦鲤。 长舒一口气,笑道:“哀家看啊,以后这玉华宫(贵妃居所)的人,见到咱们甜甜,怕是得绕道走了。 这‘好运’,专治各种不服,专克魑魅魍魉!痛快!当真是痛快!” 正说着,门被大力推开,一支近二十人的侍卫队气势汹汹闯入,一脸的杀气。 太后眸子一暗:“你们要做什么?是想造反不成?” 平日起无论是玉贵妃还是高氏再嚣张跋扈也还会收敛些,这么多侍卫还拿着刀剑,是想对她们动手吗?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妇怎敢对太后娘娘不敬……臣妇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两位殿下…”换了身衣裳的高氏被丫鬟扶着缓缓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青红,嘴角挂着职业假笑。 行过礼后,高氏的目光落在杨铭玉的身上,眸字闪过一丝晦色,但很快便被假笑取代:“臣妇听贵妃娘娘说,您老人家来到这儿,身边竟连个丫鬟都没带。 臣妇是怕您老人家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吃苦,臣妇特意从家中挑了批伶俐的给太后娘娘送来。” 太后冷哼一声,撇过头去:“高老封君多虑了!哀家在这里过得很好,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哎~话可不能这么讲,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臣妇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结果就被人当街泼了一身开水。 由此可见此地刁民甚多,太后娘娘可是千金贵体,若是伤了,陛下可是会怪罪的。”高氏虽是笑着,但目光直直看向皇后怀中的宁甜。 高氏那番夹枪带棒、明着关心暗里威胁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雅间内残留的几分快意。 太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高氏!你这是在指责哀家识人不明,还是暗示此地官员无能? 哀家身边自有可靠之人护卫,无需你费心!带着你的人,立刻给哀家退下。” 皇后抱着宁甜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小娃娃的脸轻轻按在自己肩头,不想让她看到高氏那副嘴脸。 她挺直了背脊,声音带着皇后应有的威严,却难掩一丝紧绷:“高老封君慎言!适才街市冲突,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至于本宫与母后的安危,更不劳你挂心。请回吧。” 太子杨铭玉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太后和皇后身前,少年储君的气势隐而不发, 但眼神冷冽,直视着高氏:“高老夫人,皇祖母与母后在此清静,不喜外人叨扰。请自重。” 高氏脸上的职业假笑几乎挂不住,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不敢直接顶撞太后和皇后他们,但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皇后怀中那个只露出一个毛茸茸后脑勺的小身影上。 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丫头,看着和皇后这个黄脸婆还挺亲近,那就从你开刀吧! “呵呵,”高氏干笑两声,强行压下怒火,声音却更加尖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息怒,臣妇也是一片忠心,担忧两位的凤体安危啊。” 她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宁甜,“不过…臣妇适才在楼下,似乎看到有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在高处乱扔东西,险些伤及无辜! 这等顽劣行径,若不好生管教,将来岂不酿成大祸? 皇后娘娘如此仁厚,想必不会纵容此等刁蛮之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无视了太后的呵斥和太子的阻拦,仗着自己一品诰命的身份和玉贵妃的势,竟带着两个粗壮的仆妇,径直朝着皇后和宁甜的方向逼近了几步。 那架势,分明是想借“管教”之名,将宁甜从皇后怀里强行拉出来,好让她的人“代为教训”! 晋宁公主和杨铭玉一左一右挡在皇后和宁甜面前,晋宁公主板起脸威胁:“高老封君!本公主劝你好好考虑考虑。 神凰郡主乃皇祖母亲封,享双郡主俸禄,她可不是你能惹的。” “什……什么?双郡主??”高氏错愕了片刻,但很快便被嫉妒取代。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乡下丫头也配得如此尊荣? 她最疼爱的孙女及笄时,也才堪堪给了个郡主之位,还没封号没封地。 她凭什么? “太后娘娘!您可莫要被这贱丫头给迷惑了,她……”高氏的手刚指向宁甜,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将这间茶楼给本官围住,凡是携带兵器者全都给本官拿下。”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很快一支衙役们冲了进来,将高氏带来的护卫全部拿下。 高氏怒不可遏:“放肆!本夫人乃是陛下亲封一品夫人,尔等岂敢?” 紧接着宁二伯等人快步走进来,宁老夫人冲到皇后身边将宁甜抱了过来:“乖乖儿呦!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快让祖母瞧瞧。” “好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竟然敢带人将太后、皇后和太子、公主围住,这是要造反吗? 看来老夫不在朝堂这些年,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宁万贤阴沉着脸嘲讽。 高氏看到宁万贤时,明显吓了一跳。 他……他怎么会在这?? 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氏被强行关押,皇帝还得给交代。 但即便不是,他也定是宁家的人,说不准是宁老太师哪个儿子。 宁家人虽不在朝堂,可地位依旧是高家惹不起的,今日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想到这高氏立马换了副面孔:“且慢!本夫人怎敢在太后和皇后面前放肆,这就是扬误会,误会而已!” 宁万贤冷笑:“误会?你管老夫的重孙女叫贱丫头是误会? 你带一群护卫把太后、皇后堵在屋里叫误会? 你在街上闹事,对百姓动手、打砸百姓摊子叫误会? 好好好!那老夫也不介意误会误会你,老二!把这些人全部押入大牢。” “是祖父!来人!把他们都带走。”宁二伯上前一步,对着衙役们吩咐道。 “我看谁敢?我女儿可是玉贵妃,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高氏这下也急了。 她平时就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在京城没人不给她几分薄面。 能好好和他们说话已经是看在宁家的面子上,既然他们不识抬举,那自己也就没必要惯着。 宁家的辉煌不过是过去式,这么些年过去,在陛下那里还有几分情谁也说不准,保不齐现在陛下都把他给忘了。 真要论起来,还得是女儿最得圣心。 宁万贤冷冷一笑,立刻掏出那块监国令:“监国令在此!监国令上可封立皇帝,下可斩杀佞臣,先斩后奏。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宁万贤那句“杀无赦”如同寒冰坠地,瞬间冻结了雅间内所有的空气。 监国令古朴的青铜在阳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上面镌刻的监字仿佛要破令而出。 那股沉淀了开国血火、象征着至高权柄的威压,无声地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噗通!噗通!噗通!” 根本无需衙役再动手,高氏带来的那二十名原本还气势汹汹、手持利刃的侍卫,在看到监国令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胆气。 脸色煞白如纸,毫不犹豫地齐刷刷跪倒在地, 手中的兵刃“哐当哐当”丢了一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监国令?上可废立天子,下可斩王杀侯? 他们这点微末身份,在这等皇恩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负隅顽抗?那真是嫌命长了! “拿下!”宁二伯声如洪钟,再无半分顾忌。 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扭住还在发懵的高氏双臂。 “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高氏这才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惊醒。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和衙役铁钳般的力量,她彻底慌了。 身体像条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挣扎扭动,头上的珠钗散落,精心维持的假面彻底碎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恐和歇斯底里。 “宁万贤!你…你敢!我女儿是玉贵妃!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 你敢动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老匹夫!假传圣旨!伪造令牌! 陛下一定会把你们宁家满门抄斩!诛九族!诛九族啊——!!”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和最后的虚张声势。 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宁家这块沉没已久的礁石,竟会以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方式重新浮出水面,瞬间将她这艘看似华丽的破船撞得粉碎。 陛下糊涂啊!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 (烬宵帝:别问我……我特么都没见过监国令长啥样!谢谢……) “没脑子的东西!”太后冷笑一声,缓缓坐下。 苍老的眼眸中寒光四射,带着久居上位的绝对威严:“监国令也是你这等腌臜泼妇配知道的? 有哀家在此,亲眼见证,亲口作证,此令千真万确。 别说你一个靠女儿得势的蠢妇,就是皇帝在此,见了监国令,也得行礼。” 太后的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高氏心头。 她最后的依仗——女儿的圣宠,在监国令和太后的双重认证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猛地看向太后,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彻底的绝望。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状若癫狂。 “聒噪!”宁万贤眉头一皱,眼中不耐之色更浓。 他看都懒得再看高氏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只对衙役冷冷下令:“老二!堵上她的嘴,带下去关起来。 给京城去封奏折,让陛下给个交代。 如若不然,老夫也不介意带着监国令亲自去趟京城。” 太后扯了扯嘴角:“那……这……倒也不必了吧!” 你?带监国令去京城?? 你在讲什么鬼故事?! 人你若是想杀,杀了就是。 反正也没人阻止得了你…… “唔…唔唔唔!!!”高氏双眼暴凸,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被堵住的嘴让她连最后的嘶吼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涕泪横流,脸上那道血痕混合着泪水、汗水和之前的污渍,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她像一头待宰的肥猪,被几个衙役粗暴地拖拽着,华丽的衣袍在地上摩擦,沾满灰尘和点心残渣,狼狈到了尘埃里,再无半分贵妇人的体面。 她带来的那些跪地发抖的侍卫和仆妇,也被衙役们如同拖死狗般一并押了下去。 雅间内,瞬间清静。 只剩下满地狼藉,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高氏的绝望气息。 宁万贤这才收起监国令,那股睥睨天下的凌厉气势瞬间收敛,仿佛刚才那个一言定人生死的铁血老帅只是个幻影。 他转过身,看向被皇后紧紧护在怀里、小脸还有些发白、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的宁甜时,那张布满风霜却依旧刚毅的脸上,瞬间冰雪消融,化作一片能将人溺毙的慈爱与心疼。 “哎呦,爷爷的小心肝儿!小乖乖!吓坏了吧?”宁万贤几步上前,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快步来到宁甜面前。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浓重的心疼:“不怕不怕,坏蛋被太爷爷打跑了。 太爷爷在这儿,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家甜甜!”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想摸摸宁甜的小脸,又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了她。 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碰了碰她的小手。 第一百三十章高家抄家流放!烬宵帝赶往清河县 皇宫大殿内。 文武百官就太后近几次下达的懿旨分成三派,吵的是不可开交。 一派认为封四岁孩童为郡主已经是少有的恩赐,太后娘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封两次,双郡主俸禄更是有违国法。 更别提还要给那小姑娘建庙宇,太后娘娘是礼佛礼糊涂了吧? 另一派认为封郡主是皇家自己的事,别说双郡主,就是十郡主二十郡主都是皇家一念之间,但建庙宇事关重大,关乎民生大计,绝不可为。 加上大胤这些年灾祸不断、国库空虚,刚刚喘口气,哪能行那劳民生财之举? 剩下一小部分就默不作声,在一旁默默看热闹。 烬宵帝坐在高台之上一言不发,他心思都在钦天监那群人身上,到现在那群官员依旧没恢复神智,无论用了多少药都没用,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半点关于神女的消息,这些时日他可谓是茶饭不思,觉都睡不安生。 哪有心思管一个郡主还是两个郡主的。 烬宵帝是半点都没往宁甜身上想,他以为太后只是看在宁万贤的面子上给那个小丫头封的尊位,毕竟太后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 就在满朝文武乱哄哄的吵闹时,大殿外露出一个近侍的脸,而烬宵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赶忙凑到烬宵帝耳边提醒:“陛下!殿外有人求见。” 烬宵帝猛的抬头,眸子一亮:“好了!此事日后再议,朕还有事,退朝。” 文武百官本来还没吵完,听陛下这么说只能行礼告退。 等所有人离开,那个近侍才端着一封奏折小碎步走进来,没等近侍开口,烬宵帝立马追问:“是不是太医院有消息了?钦天监那些官员有人醒了?” 近侍摇摇头:“回陛下!不是太医院,清河县用百里加急送来急奏,望陛下审阅。” 清河县? 不就是太后和老帝师在的清河县吗? 急奏?? 还百里加急? 有敌军攻打清河县了? 还是太后出了什么事? 烬宵帝立马将奏折接过,打开看一眼顿时脑袋嗡的一下,随后滔天得怒气暴起:“好啊!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女人。 来人!把玉贵妃给朕带过来。” 玉华宫。 玉贵妃还在使唤下人准备午膳,今日是玉贵妃的儿子,七皇子烬宵铭泽的生辰,陛下答应会陪她和儿子一起用膳。 突然几个侍卫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不由分说便将玉贵妃带走。 玉贵妃被吓得不轻,接连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其中一个侍卫是她母家安插进来的奸细,趁其他侍卫不注意偷偷给玉贵妃传了口信。 玉贵妃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但很快便有了打算。 大殿内。 玉贵妃跪在地上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烬宵帝:“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看看你母亲做的好事,带人把太后和皇后堵在茶楼里,你们是想造反吗?”烬宵帝将奏折狠狠砸向玉贵妃。 玉贵妃也没躲,就硬生生挨了一下:“冤枉啊陛下!家母一向谨言慎行,又怎会对太后和皇后不敬?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 是……是有人栽赃陷害!” 烬宵帝冷笑:“误会?有人栽赃?那你告诉告诉朕,高老封君去清河县做什么?” 玉贵妃抬手擦了擦眼泪:“陛下容禀!此事确实因臣妾而起。 前些时日母亲进宫来看臣妾,母亲见臣妾忧心忡忡,便询问发生了何事。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离宫并没有带宫女嬷嬷,臣妾担心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没人伺候会吃不好睡不好,有伤凤体。 母亲听完便安慰了臣妾几句,并保证会立马挑些伶俐的丫鬟去服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臣妾也不知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臣妾以为肯定是清河县县令故意栽赃嫁祸,还请陛下为臣妾和母亲做主。” 玉贵妃仅仅瞥上一眼,她就知道这是来自地方的急报。 原本她这番借口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攀咬清河县县令。 她并不知道,清河县县令是宁家人,如果知道她打死也不敢拉宁家人下水。 烬宵帝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清河县县令栽赃你?” 玉贵妃抬起头,好不可怜得看着烬宵帝:“陛下!臣妾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向敬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臣妾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臣妾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臣妾不敢背上这么大的罪名,母亲也绝对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烬宵帝却不想再听:“胡言乱语!你真当朕老糊涂了不成? 清河县有谁在不用朕提醒吧?朕还没死呢! 来人!一品夫人高氏对太后不敬,着废除诰命,高家所有成年男女发配边疆,未成年男女充入辛者库。 玉贵妃褫夺封号降为贵人,五皇子烬宵铭浩封为靖王,赐封地凛州,七皇子烬宵铭泽为昭王,赐封地袁州。 明日起离京戍边,无朕的旨意永世不得回京。” 随着烬宵帝一声令下,几个公公上前将玉贵妃…哦不……是高贵人拖了下去。 高贵人还在歇斯底里的争辩:“陛下!陛下息怒!臣妾冤枉啊~” 烬宵帝这些年虽沉迷迷信,但他也不是没脑子,只不过是被天灾逼得没有其他法子,只能寄希望于神佛保佑。 太子被废,这些儿子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别以为他不知道高氏去清河县做什么,说白了还不是冲着铭玉去的。 若是以前他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铭玉的身体大有好转,再说帝师还在那,手上还有监国令。 无论出于哪一点,他都不会因为个女人得罪帝师,毕竟那可是能废立皇帝的监国令啊! 父皇可真是…… 他把监国令找到偷偷交给帝师,给就给吧! 父皇怎么也不知道跟自己说一声? 是怕把大胤交给他,他会把大胤玩没吗? 烬宵帝还以为是先帝为了防着他祸国殃民,才把监国令给宁万贤的,殊不知这监国令就连先帝都没见过。 料理了玉贵妃和高家,烬宵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一趟清河县。 一来是亲自和帝师解释,二来他也想见见那个小姑娘。 他倒是对宁甜十分好奇,这丫头也不知有什么魔力,好像无论是铭玉、母后还是皇后都对那丫头十分喜欢。 第一百三十一章闹红节,县令府的“打果仗”大战。 相传很久以前,清河县曾遭遇大旱,土地龟裂,百姓困苦。 一位名叫“红姑”的善良小仙女,不忍见人间疾苦,偷偷盗取了王母娘娘瑶池宴上一种名为“百笑果”的仙果种子撒向人间。 种子落地即生根,瞬间长成挂满红彤彤、软乎乎果实的奇异果树。 果实不仅甘甜多汁能解渴充饥,其汁液溅到身上、地上,还会留下鲜艳喜庆的红色印记,仿佛给灰败的大地披上了红妆。 百姓们吃了果子恢复了力气,更被那满眼的红色和果实的香甜逗得开怀大笑,愁云一扫而空。 王母娘娘发现后,虽责罚了红姑,但也被人间因这“百笑果”重现的欢乐所打动。 特许人间每年此日,可尽情享用此果,并以其汁液嬉戏玩闹,以红色驱散晦气,迎接生机,是为‘闹红节’,又称‘红姑节’。 故事的真实性有待考察,不过倒是清河县境内大小村落城镇全有这样的习俗。 而那所谓的百笑果树在这十里八乡遍地都是,正好七月成熟,第一茬果实便会被人们用来打果仗。 县令府后花园。 那几株特意为节日保留的“百笑果”树就成了孩子们眼中的宝藏。 “我的!这个最大最红!” “堂哥!堂哥帮我摘那个,在顶上!” 宁家的小祖宗们化身灵猴(或者笨拙的小熊),在树下(或筐边)挤作一团。 五岁的宁宝直接抱住树干试图用牙啃(被丫鬟尖叫着抱走),七岁的宁辰则精准地把熟透的果子捏爆,红色的汁液顺着手腕流下来。 看着那抹红色,咯咯笑个不停,浑然不觉自己快成了“小红人”。 宁甜刚被丫鬟梳好精致的发髻,换上一身崭新的、鹅黄色的春衫,打算做个岁月静好的“观礼嘉宾”。 结果,一颗被宁宇用力过猛捏爆的“百笑果”,如同精准制导的红色炮弹。 “噗叽”一声,正正好好砸在她新裙子的前襟上,炸开一朵极其醒目的、黏糊糊的“红花”。 “啊——!我的新衣服!” 宁甜惨叫。 “哇!堂妹沾到红运啦!好运好运!” 宁宇非但没道歉,反而兴高采烈地又抓起一颗熟透的果子,瞄准般对着宁甜:“堂妹!接福气!看我的‘红运当头’!” 宁甜被吓得抱头鼠窜:“二堂哥!住手!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宁宇住手,反倒是周围互殴的堂哥们纷纷拿起果实砸向宁甜。 而风暴的中心,正也就是我们可怜的宁甜。她那身崭新的鹅黄色春衫,此刻前襟那朵巨大的“红花”只是序章。 无数颗熟透的、饱含“祝福”的百笑果,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带着堂哥们“甜甜好运!”“堂妹接福!”的真诚呐喊,在她身上炸开一朵又一朵黏腻的、带着清甜果香的“红云”。 肩膀、袖子、裙摆……几乎没有一处幸免。 精心梳好的发髻也未能逃脱,一缕鬓发被汁液黏在脸颊,配上她欲哭无泪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小可怜。 “住手!住手啊!堂哥们!我信了!我信这红运了!够了!真的够了!” 宁甜抱头鼠窜,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她试图躲到假山后面,结果被眼尖的宁辰一个“曲线投弹”绕过障碍,精准命中后背,“噗”的一声闷响,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靶心”。 就在宁甜绝望地以为自己即将被“红运”活埋,成为县令府第一个“果酱木乃伊”时,花园月洞门处传来几声惊怒交加的大喝: “住手!谁敢欺负我妹妹?!” “宁宇!宁辰!你们皮痒了是不是?!” “甜甜别怕!哥哥来了!” 四道挺拔的身影如同天降神兵,带着护犊子的煞气冲了进来,正是宁家四位哥哥——宁远、宁兴、宁志、宁望。 他们本是循着喧闹声来看看妹妹第一次在县令府过“闹红节”的可爱模样。 谁知入眼竟是自家如珠如宝的妹妹被一群小混蛋(在他们眼中)用果子砸得抱头鼠窜、浑身狼藉。 四兄弟瞬间气血上涌,什么温良恭俭让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大宁远一个箭步冲到宁甜身前,用自己宽厚的后背替她挡住了又一波“红运炮弹”。 老二宁兴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地上装满备用果子的竹筐,怒喝一声:“敢砸妹妹?兄弟们,给我砸回去!一个不留!” 战局瞬间逆转! 有了“正规军”加入,且弹药充足,宁家四兄弟瞬间化身人形投石机。 他们也不分什么堂哥表弟了,只要是刚才参与了“围攻”甜甜的,一律视为“敌寇”。 “宁辰!吃我一记‘鸿运齐天’!” 老三宁志臂力惊人,一颗果子带着破空声(夸张)直飞宁辰面门。 “哎哟!” 宁辰躲闪不及,脸上瞬间开了朵更大的红花,鼻子都差点被砸歪。 “还有你!宁宇!刚才就你砸得最欢!” 老四宁望年纪最小,但动作最灵活,专挑刁钻角度,一颗果子“嗖”地砸在宁宇的后脑勺上,汁水四溅。 “嗷!四哥你偷袭!” 宁宇捂着脑袋跳脚。 刚才还追着宁甜砸得起劲的小堂哥们顿时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兴哥饶命!我们是给堂妹送福气啊!” “志哥别砸了!我只是路过啊~这汁水洗不掉的……” “啊啊啊!我的眼睛!谁砸我眼睛了!(其实只是溅到眼皮)” 扬面彻底失控,从“小范围围攻”升级为“全园大混战”。 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红色的抛物线,爆炸声(噗叽声)此起彼伏。 丫鬟小厮们尖叫着躲闪,生怕被殃及池鱼。 管家远远看着,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颤抖地指着被红色汁液染得斑驳陆离的亭柱和假山。 嘴唇哆嗦着,连喊“造孽啊!造孽!”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绝望的抽气声。 而被哥哥们牢牢护在中间的宁甜,此刻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崩溃?那是肯定的! 她的新裙子算是彻底完蛋了,据说这百笑果的汁液染上布料,没个十天半月别想洗干净。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未来半个月都要穿着这件“抽象派红色战袍”招摇过市的悲惨景象。 感动?那也是真的!看着四个哥哥高大的背影,不顾形象地替她“报仇”。 把刚才砸她最凶的堂哥们撵得鸡飞狗跳,甚至不惜自己也沾了满身红渍。 那股被家人毫无保留保护着的暖流,瞬间冲淡了不少身上的黏腻不适。 尤其是大哥宁远,后背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还时不时回头紧张地问她:“甜甜,没砸到你吧?躲大哥身后。” “噗嗤……” 看着三哥宁志一个漂亮的闪避,结果脚下一滑,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 坐在一滩红泥里,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宁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得,这“红运”虽然有点沉重(物理意义上),但这“团宠”的福气…… 嗯,好像,大概,也许……还挺暖心的?虽然方式实在过于狂野。 她抹了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果汁的黏糊液体,看着眼前这如同被红色暴雨洗礼过的战扬。 以及还在不知疲倦地互相投掷、尖叫、大笑的家人们,认命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反正这县令府……今日是别想干净了! 她弯腰,也从大哥脚边的筐里,颤巍巍地捡起一颗熟透的、软乎乎的百笑果,瞄准了正在偷袭四哥的宁辰…… “二堂哥!你的‘福气’——还给你!” 宁甜用尽力气,将那颗代表着“好运”的红色炮弹,狠狠砸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嬉红游街的邀请 “啪叽!” 伴随着宁辰“嗷呜!”的痛呼(其实主要是被吓的,并没有多疼)。 红艳艳的果汁在他梳得还算整齐的发髻上炸开,顺着脖颈流进了衣领。 宁辰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偷袭四哥得逞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堂……堂妹?!”他抹了把后颈黏糊糊的汁水,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打我?!” 宁甜叉着腰(虽然叉腰的动作配上她那一身“抽象派战袍”毫无气势,反而显得有点滑稽)。 努力板起小脸,声音却还带着点喘:“二堂哥!这叫礼尚往来!你的‘红运当头’,我加倍奉还。” 她心里的小人儿却在叉腰狂笑:哈哈哈!砸中了!让你刚才带头砸我。 这一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冷水,彻底炸锅。 “甜甜堂妹威武!” “宁辰!被妹妹砸了吧?活该!” “兄弟们!连甜甜都动手了!冲啊!为了甜甜的‘红运’!砸光他们!” 原本被四兄弟压制得有些蔫吧的小堂哥们,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强心针,又或许是找到了新的“正当理由”,嗷嗷叫着再次扑向装着果子的筐箩。 战火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宁甜的“参战”和宁辰的“中弹”而更加激烈,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宁甜这边加上四个哥哥也才五人,而对面少说也得二十多人,敌众我寡,他们很快都挂满了彩。 宁甜一指不远处的假山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们去那里占据有利地形,大哥佯攻,二哥三哥和我主攻,四哥负责后方补给,快快快~” 宁甜玩的有些上头,一时没注意自己竟然用了前世在现代玩游戏时用的谋略。 虽然算不得什么绝世兵法,但也绝不是一个四岁女童能想到的,哥哥们玩的正高兴也没注意到这点。 随着宁甜指挥有素,战况很快便逆转,二十多位堂兄们被打的连连求饶。 直到一阵鼓掌声响起,战事结束。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杨铭玉、太后等人从月亮门走进来,其中还有好久不见的杨将军,而那阵掌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杨将军望着宁甜两眼放光:“好啊!好一个指挥有素的神凰郡主,真乃是奇才。 以少胜多,郡主!这是你想出来的?” 士兵常有,一将难求。 她才四岁啊!她竟有如此天赋? 难道她是百年难遇的将才?? 宁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上头,立马慌神:“杨……杨将军!你在说什么啊?甜甜怎么听不明白?” 不过就是前世玩游戏总结了些经验而已,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坏了!他不会是想拉我上战扬吧? 古人对传承衣钵有种近乎疯魔的执念,就像汪爷爷之前打算绑她一样,学医是为了家人们的身体健康,可我才四岁啊! 他……应该……不会想让我从军吧? 杨将军眯起眼睛打量起宁甜,片刻后笑道:“郡主是如何想到用假山堆做掩护的呢?” 宁甜讪笑:“这……不是正常的嘛!堂哥们人多,我们打不过自然要找掩体躲着。 杨将军打仗这么多年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常识吧?” 然后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在说: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们打仗都是硬碰硬?? 你一刀我一刀看谁先死?? 杨将军面色一僵,似乎被怼的不轻。 这丫头莫不是妖精?? 这张小嘴可真是能把死的说活,我问的是找掩体吗? 回想起刚刚宁甜在假山乱石中矫健的身法,一边扔果子一边还得指挥四个哥哥往哪个方向打、先打谁后打谁。 那反应绝对不会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可这位郡主怕是不会说实话。 想到这杨将军微微一笑。 不急!反正黑金矿已经挖完,老夫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你。 “乖乖儿!快来哀家这。”太后朝着宁甜招了招手,宁甜飞快跑到太后面前,太后掏出帕子给宁甜擦脸:“瞧瞧你这一脸的果汁,都成小花猫了。” 百笑果的汁液是用来给布料染色最好的染料,太后怕伤了宁甜细嫩的皮肤不敢用力,所以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掉,之前是调色盘,现在…倒是抹的很…均匀。 眼看擦不掉,太后没忍住笑出声来:“乖乖儿啊!你不会打算一直顶着这……出门吧?” “出门?太后娘娘要去哪啊?”宁甜瞬间来了精神。 太后娘娘要带她出去玩吗? 那可太好啦!! 这县令府虽然有这么多哥哥陪她玩,但她还是喜欢出门上街,体验人间烟火气。 “哀家听说今日是闹红节,外面可热闹啦!还有嬉红游街,哀家正想着你这丫头应该会喜欢,于是便来接你出去玩玩。”太后笑着解释。 嬉红游街也是闹红节的传统项目之一,选出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坐上装饰着红绸、挂满“百笑果”枝叶的花车(或者自己组成小队),在县城里游行。 互相投掷柔软的、不会伤人的红色浆果(或者用浸了红色植物汁液的海绵球代替“仙果”),把祝福(和红色污渍)砸向路人。 宁二伯作为县令,花车自然是最“豪华”的——也意味着是最大的“靶子”和“弹药库”,之前宁二伯邀请杨铭玉作为赐福童子之一上马车给百姓赐福。 这等热闹太后几乎第一时间便想到宁甜,若论赐福舍甜甜这个小福星其谁? 本来还有一个人选,之前定的是镇上一个员外家的女儿,但太后却说另一个人选她已有想法,便将那个女孩替换下来。 宁甜还不知道太后想让她和杨哥哥上花车,一听太后要带她出去凑热闹立马开心了:“好啊好啊!甜甜想出去看游街……” 皇后无奈一笑:“郡主!你这脸……” 难不成她准备顶着这张大红脸出去? “无妨!带上这个就看不到了。”杨铭玉顺势开口,并递过来一张十分可爱的兔子面具。 第一百三十三章嬉红游街途中,有人刺杀。 杨铭玉身姿挺拔,一身裁剪合体的暗红锦缎吉服衬得他如玉如琢,脸上戴着一只精巧的银狐面具,只露出线条漂亮的下颌和一双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好奇的眼眸。 他身旁四岁的宁甜,则活脱脱像个红彤彤、软乎乎的年画娃娃! 同样喜庆的大红吉服,头上梳着可爱的双丫髻,脸上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兔子面具,只露出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和一张因为兴奋而微微张开的、粉嘟嘟的小嘴。 太后娘娘坐在临街视野最好的酒楼雅间,看着楼下花车上这一对璧人似的小娃娃,笑得见牙不见眼。 对身边的皇后说道:“瞧瞧!瞧瞧!这俩小人儿,一身红,多登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娃娃亲今日成礼呢!哈哈哈哈!” 宁甜可顾不上什么登对不登对,她正沉浸在“投喂”百姓的快乐里。 她小小的身子努力趴在花车围栏上,踮着脚尖,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一颗颗熟透的百笑果朝着下面争相伸出的手臂抛去。 她力气小,果子往往飞不远,但每次砸中或者被人抢到,人群中爆发的欢呼都让她的小兔子面具一颤一颤,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杨哥哥!快!快砸那个伯伯!他跳得好高!” 宁甜奶声奶气地指挥着,小手胡乱指着下面一个蹦跶得最欢的中年汉子。 杨铭玉比她沉稳得多,动作也精准优雅。 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红得发亮的果子,手腕微动。 果子便带着小小的弧线,稳稳地落入远处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手中,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和叫好。 他面具下的唇角似乎也微微勾起。 这种被万民期待、赐予“福气”的感觉,对他而言既新奇又带着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阳光正好,花香果香混合着人群的喧嚣,整条长街都沉浸在一种近乎沸腾的欢愉之中。 红艳艳的果浆四处飞溅,仿佛给整个清河县城泼上了一层喜庆的釉彩。 然而,就在这满城欢庆、无人警觉的时刻,长街拐角处,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窗口,悄无声息地探出了几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他们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冰冷的目光穿透喧嚣,死死锁定了花车上那个正玩得不亦乐乎、毫无防备的红色小身影——宁甜!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狠戾,手中一把冰冷的劲弩缓缓抬起,淬了幽蓝寒光的箭矢,在阴影中泛着不祥的微光。 目标:宁甜。 时机:就在花车行至拐角,人群最是杂乱的瞬间。 “放!” 黑衣人首领小声说了句。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弓弦震动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下几乎微不可闻。 那支淬毒弩箭,如同死神的獠牙,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直射花车上那个小小的红色胸口。 千钧一发! 就在弩箭离弦的刹那—— 宁甜正巧因为想把一颗特别大的果子扔给更远的一个小哥哥而用力过猛,小身子猛地向前一扑,脚下还因为花车的轻微颠簸踉跄了一下。 “哎呀!” 她小小的惊呼声被淹没在欢呼里。 但这恰到好处的一扑一踉跄,让她手上的红果子飞出。 那支原本瞄准她心脏位置的毒箭,正好从红果子中间穿过,被打落在人群中。 神奇的是,红果子虽然一分两半,但航线却并未偏离。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狠狠地……砸向了那个刚刚发射完弩箭、还没来得及缩回脑袋的黑衣人头目。 “噗——叽!!!” 一声异常响亮、异常黏糊的爆裂声,在二楼拐角的长廊炸响。 那颗饱含“红运”的百笑果,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镶嵌在了黑衣人头目的左右眼睛上。 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果肉瞬间爆裂的滑腻,让他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个趔趄。 “唔!” 闷哼一声,眼睛发出剧烈的疼痛,又甜又涩的汁液糊住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灌进了鼻孔。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脸上的东西,脚下却踩到了自己因为惊慌而掉落的弩弓。 “老大!” “小心!” 旁边的同伙惊恐地想要拉住他。 晚了! “啊——!” 黑衣人首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叫,脚下一滑。 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一个笨拙的麻袋,手舞足蹈地、头下脚上地……从二楼的外部长廊栏杆处栽了下去。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重重砸在了下面的沙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花车正好行至拐角,杨铭玉猛地抬头看向那里,只看到一个黑影伴随着惨叫声栽落。 宁甜也听到了那声巨响和惨叫,好奇地踮起脚,透过花车围栏的缝隙向下张望。 只见拐角的地面上,一个黑影正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那里,浑身沾满了尘土和……鲜艳的红色果酱? 他痛苦地呻吟着,试图挣扎,但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但因为身下的沙袋垒得很高,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有事。 最搞笑的是,他脸上还糊着一大滩黏糊糊、红艳艳的百笑果果肉。 像戴了一个极其滑稽的红色面具,连蒙面巾都被染透了,狼狈不堪。 楼上的同伙惊呆了,完全忘了隐藏,探出头来惊恐地看着楼下老大的惨状。 短暂的寂静后,拐角处的百姓们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哄笑! “哈哈哈哈!快看!天上掉下个‘红果大侠’!” “哎哟喂!这是没接到福气,自己摔成‘红运当头’了?” “这摔得……啧啧,怕不是想抢果子太心急,从楼上蹦下来了?” “活该!让他不排队!想抢头彩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啊!” “红姑娘娘显灵了!那男人以后定会有大气运的…哈哈哈!” 百姓们哪里能想到什么刺杀,只当是哪个想抢“头彩”百笑果的莽汉,过于心急从楼上摔了下来,还摔得如此狼狈搞笑。 那满身的红果酱,更是坐实了他“抢果子”的“罪名”,成了“闹红节”里一个意外又爆笑的插曲。 第一百三十四章“天降红运”引发的惨剧 “没用的废物,给他们个痛快吧!”少年的声音如同寒风刺骨,整个房间都冷了几分。 他们、不是他。 任务失败,还在拐角长廊惊呆的黑衣人们都得灭口,少年身后的侍卫默默走开。 而此时花车上的杨铭玉和宁甜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有多惊险,依旧在兴奋的投掷着果子。 看着宁甜面具下那双笑眼,少年冰封般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锁定了花车上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宁甜。 “这个神凰郡主有点意思……我记住她了。” 低语声带着一丝狩猎般的兴味。 他不再看楼下那群已成“沙袋”的废物,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主子!都解决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侍卫悄无声息地回到他身后,低声催促。 “好。” 少年颔首,最后瞥了一眼远处花车上越来越小的红色身影,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冷意。 他率先迈步,朝着连接后巷的隐秘楼梯走去,身姿挺拔而迅捷,如同暗夜中的猎豹。 侍卫紧随其后,两人迅速穿过二楼雅间外的长廊。 长廊尽头便是通往安全后巷的楼梯口。 然而,就在少年即将踏上楼梯的瞬间——楼下花车方向,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掀翻屋顶的狂热欢呼! “红姑娘娘!看这边!接福气啊!!” “红姑娘娘赐福!保佑我家今年添丁进口啊!” “红姑娘娘!我给您磕头啦!” 原来是花车行至平乐府最繁华的十字街口,这里汇聚了全城最狂热的信徒。 激动的人群如同沸腾的红色海洋,无数双手臂高高举起,无数双眼睛热切地望向花车上的小红人。 更有甚者,一些挤在最前面的百姓,情急之下竟将手中准备好的、或是刚从地上捡起的百笑果,不管不顾地朝着花车方向用力抛去。 不求砸中,只求“沾福”! 刹那间,无数颗红色的果子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朝着花车方向飞去。 这其中,混杂着新鲜饱满的果子,也有不少表皮发暗、被踩踏过甚至有些破损的果子。 而少年所在的长廊位置,正好处于这波“信徒赐福”弹道的……侧上方。 一部分用力过猛或者方向偏斜的果子,未能到达花车高度,便如同被击落的飞鸟,带着沉甸甸的“虔诚”,朝着长廊敞开的窗户和栏杆处,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主子小心!” 叫耶加的侍卫瞳孔骤缩,厉声示警,同时一个箭步上前欲挡在少年身前。 少年反应极快,听到示警的瞬间便已警觉抬头,看到那呼啸而来的红色“弹雨”,眼神一凛。 他身形如电,下意识地向后急退闪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急速后退的刹那,他脚下踩到了一块……油渍。 这块油渍,源于之前某个雅间的店小二不小心打翻了一碟油炸花生米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油渍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不起眼却极其致命的“陷阱”。 “哧溜——!” 少年那价值不菲、鞋底纹路讲究的锦靴,踩上油渍的瞬间,完全失去了摩擦力。 他原本流畅迅捷的闪避动作,瞬间变成了一个失去平衡的滑稽滑步。 “呃!” 少年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他试图用手抓住旁边的廊柱稳住身形,但廊柱离得有点远,指尖只堪堪擦过冰冷的木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侍卫耶加飞扑过来想拉住他,但距离和时机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而头顶,那波“虔诚的赐福”已经降临…… “噗噗噗!啪叽!咚!” 第一重打击:几颗表皮发暗、甚至有点破损的百笑果,精准地砸在了少年因为后仰而完全暴露的胸膛和肩膀上。 黏腻的汁液瞬间浸透了他华贵的深色锦袍。 第二重打击很快便接踵而至: 一颗个头不大、但表皮格外坚韧(或许是没熟透)的果子,带着刁钻的角度。 狠狠砸在了少年因为惊愕和努力维持平衡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唔——!” 少年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个冰凉滑腻、带着浓烈果甜味的东西塞了满嘴。 牙齿甚至磕到了坚硬的果核,强烈的异物感和冲击力让他瞬间窒息,连惊呼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那果肉糊在口腔里,甜腻得发齁,还带着一丝果皮的微涩,狼狈不堪。 第三重打击: 就在他满嘴果子、身体后仰、脚下打滑的混乱时刻,侍卫耶加终于扑了过来试图扶住他。 结果两人脚下同时打滑! 主仆二人如同两根被伐倒的木头,在油渍上表演了一个极其狼狈的“双人滑铲”。 伴随着“砰!砰!”两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长廊的地板上,少年更是后脑勺着地,摔得眼冒金星。 “噗——!” 少年嘴里的果子终于被他下意识地吐了出来,连带着一些可疑的果肉残渣。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一半是呛的,一半是气的),额角甚至因为后脑勺的撞击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 华贵的锦袍前襟一片狼藉,沾满了黏糊糊的红色果酱和地板上的灰尘油渍,胸口还被果子砸得隐隐作痛。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怪味。 侍卫耶加也好不到哪去,他垫在下面,摔得七荤八素,身上也沾了不少主子吐出来的果肉残渣和地板污渍,一脸的生无可恋。 楼下的狂热欢呼还在继续,谁也没注意到二楼长廊上这出“天降红运”引发的惨剧。 少年躺在冰冷油腻的地板上,感受着后脑勺的钝痛、胸口的闷痛和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 听着楼下对那个“神凰郡主”震耳欲聋的膜拜声,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和……深深的憋屈感直冲天灵盖。 什么势在必得!什么记住她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被一颗果子塞嘴、在油渍上摔跤、还被自己的侍卫当了肉垫? “主…主子!您没事吧?” 耶加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搀扶。 “闭…闭嘴!” 少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扭曲,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怒意。 他一把挥开耶加的手,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狠狠盯着花车消失的方向。 记住她了?他现在是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记住这该死的“红运”! 记住这该死的油渍! 记住这塞进他嘴里的该死的果子! “走!” 少年几乎是咆哮着低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急于逃离的迫切。 他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 什么探查虚实,什么神凰郡主,都见鬼去吧! 他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被“红运”诅咒的地方,回去用烈酒漱一百遍口。 他踉跄着站起来,无视身上黏腻狼藉的污秽,带着一身狼狈的“福气”和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 在侍卫同样狼狈的搀扶下,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消失在后巷的阴影里。 背影充满了从未有过的仓惶和……一丝对“红运”的深深忌惮。 而楼下,一无所知的宁甜,正被杨铭玉扶着,努力地将最后一颗又大又红的百笑果,扔向一个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女孩,换来一片更加响亮的欢呼。 “杨哥哥,大家都好开心呀!” 小兔子面具下,宁甜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天真无邪,福气满满。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降正义:福运抓小偷。 宁甜点头:“好玩!真好玩!甜甜开心,他们也开心,这嬉红游街也太有意思了!” 杨铭玉闻言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沉重:“甜甜!如果杨哥哥离开,你会不会就把杨哥哥给忘了?” 他的声音很小,周围百姓的欢呼声又一次比一次高,这就导致宁甜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 皇祖母、母后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黑金矿挖完,舅舅准备回京复命,太后得意思是要他一起回去。 太子印重现人间,他必须回京面见父皇,拿回属于他的身份,可是…… 宁甜可完全没察觉到杨哥哥的不舍,她正沉浸在“赐福”的巨大快乐中。 百姓们山呼海啸般的“红姑娘娘”和“娘娘赐福”让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虽然被兔子面具挡着),小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 她看到那个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女孩终于接到了她扔过去的、最大最红的那颗百笑果,开心得又蹦又跳,小脸笑得像朵花儿。 “杨哥哥!她接到了!杨哥哥你快看她好开心呀!” 宁甜兴奋地扯着杨铭玉的衣袖。 小兔子面具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喜悦和成就感:“大家说收到甜甜的果子会有大福气! 那个小姐姐一定也会有好多好多福气的,对吧?” 杨铭玉低头,看着身边这个因为一点小事就快乐得发光的小人儿,面具下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刚才那点沉重和不舍被她天真无邪的快乐驱散。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红姑娘娘!看这边!赐个果子吧!” “红姑娘娘!保佑我家老母病好!” “红姑娘娘……” 百姓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宁甜被这巨大的热情包围,小小的身子充满了力量。 她努力地从花车围栏边探出更多,小手在旁边的果筐里摸索着,想要回应更多的期待。 筐子里的果子经过一路投掷,已经少了大半,剩下的也多是些个头偏小或形状不那么完美的。 宁甜摸啊摸,忽然摸到一个手感特别……奇特的果子。 不像其他果子那么饱满圆润,反而有点凹凸不平,还特别硬? 她好奇地双手把它捧了出来。 这一捧,连杨铭玉都忍不住侧目。 这……这还能叫百笑果吗? 只见宁甜手里捧着的,是一颗形状极其扭曲怪异的果子。 它不像普通百笑果那样圆润可爱,反而长得歪七扭八,表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瘤状突起,颜色也红得发紫发黑。 看起来就像……一颗饱经风霜的、被遗忘在树梢多年的“老疙瘩”! 个头倒是比一般的果子大上一圈,透着一股“我很不好惹”的狰狞感。 “哇!好大的果果!” 宁甜却完全不觉得它丑,反而惊喜地叫出声。 在她眼里大就是好,大的福气肯定也更大。 她立刻决定了,要把这颗“福气王中王”送出去。 她踮起脚尖,小身子努力前倾,目光在狂热的人群中搜寻着最需要这份“超大福气”的人。 忽然,她看到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汉,车上堆满了高高的柴火,老汉佝偻着背,汗流浃背,看起来特别辛苦。 他站在人群外围,眼巴巴地望着花车,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却因为推着车挤不进来。 “老爷爷!接福气呀!” 宁甜用尽全身力气,奶声奶气地大喊一声。 双手用力将那颗奇形怪状的“老疙瘩”百笑果朝着老汉的方向掷去。 这颗“老疙瘩”果然不负众望! 它体积大,分量沉,宁甜力气又小,扔出去的角度极其刁钻——不是抛物线,更像是……低空平射炮。 它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擦着前排几个跳起来想接果子的年轻人头皮飞过, 吓得他们“哎哟”一声缩回脖子,然后精准地……砸向了老汉推着的、堆得高高的柴火垛。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老疙瘩”如同攻城锤,狠狠地撞进了柴火垛中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柴火垛猛地一晃。 老汉吓得“哎哟”一声,下意识地死死扶住车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堆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柴火垛,最顶上几根捆扎不牢的粗柴,受到这“福气炮弹”的猛烈撞击。 “哗啦”一声,竟然……散架脱落。 几根又粗又长、带着树皮的柴火棒子,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老汉前方……一个正鬼鬼祟祟、试图借着人群拥挤掩护,将手伸向一位大婶腰间荷包的瘦小小贼……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哎哟我滴娘诶!” “什么东西?!” “砸到人了!” 惨叫声和惊呼声瞬间响起! 那扒手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手艺”,哪里料到会有“天降正义”。 只觉得头顶一阵恶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根结结实实的柴火棒子砸中了肩膀。 “嗷——!” 扒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边身子瞬间麻了。 紧接着,又是几根柴火棒子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头上,其中一根还特别精准地砸在了他刚摸到荷包的手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或许是手指扭到了),伴随着扒手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的荷包!” 那位大婶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捂住自己的腰。 “抓小偷啊!” “这混蛋刚才想偷东西!” “红姑娘娘显灵了!用柴火棒子打小偷啦~”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愤怒的百姓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那个被砸得晕头转向、鬼哭狼嚎的小偷死死按住。 “王八蛋!你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红姑娘娘赐福的时候偷,让你打断红姑娘娘赐福,兄弟们给我砸。”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四面八方聚过来一群男子,老的少的都有,大家齐齐对着被百姓按住得小偷拳脚相加。 这可把不少百姓都吓了一跳,连连劝道:“算了算了!他犯了法也应该交由衙门审判,你们这么多人万一把他打死……” “就是就是!偷盗之罪虽然可恶,但……好歹也罪不至死,别为了他在搭上性命,不值得!” 就连被偷荷包的大婶见此情形也有些于心不忍:“那个……要不……要不咱们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吧? 这……” 这也太惨不忍睹了! 几十个人对着一个人拳拳到肉,打的他身上完全没一块好地方,剁肉泥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放假的小偷哥哥”怕是会成为清河县未来十年的梗 我盗门有盗门的规矩,今日清河县境内所有盗门子弟全部放假,任何人不得在今日偷东西。 他这是坏我盗门的规矩……”其中一个下手最狠的青年邦邦又补了两拳,义愤填膺的说道。 众人惊呆。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的信息量,简直比刚才“小红姑娘娘”用丑果子砸出个小偷还要震撼。 百姓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懵逼和……一丝丝好奇取代。 小偷还有门派? 还讲江湖道义? 过节还集体放假?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比他们这些老实种田的庄户人家福利待遇还好点? 至少人家过节是真放假啊! 盗……盗门?” 被偷荷包的大婶都忘了捂腰包,呆呆地重复了一句。 “放假?难怪我说今儿个街上挤成这样,我荷包还好好挂着呢!” 一个汉子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 “是啊是啊!往年红姑节人一多,总得丢点针头线脑的,今年好像真没听说谁被摸了!” 人群里开始嗡嗡议论起来,看向那几个“见义勇为”的盗门弟子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这到底是坏人,还是……讲规矩的“特殊从业者”? “放假?” 宁甜眼睛一亮,小兔子面具都挡不住她脸上的恍然大悟和……一丝羡慕? 她扒着围栏,努力探出小身子,冲着下面那群还在“清理门户”的盗门弟子,用她那清脆响亮、带着满满天真无邪的小奶音,大声“夸赞”道: “放假的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呀!不做坏事的时候,放假要玩得开心哦!” “噗——!” “咳咳咳!” “哈哈哈我的天!” 宁甜这话一出,整个十字街口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抓小偷还要响亮的哄堂大笑。 “噗哈哈哈!放假的小偷哥哥!红姑娘娘总结得太精辟了!” “哎哟喂!红姑娘娘金口玉言!说你们是好哥哥呢!还不快谢恩?” “放假要玩得开心!听见没?这可是红姑娘娘的神喻。” “哈哈哈这‘盗亦有道’,我今儿个算是真见识了!连红姑娘娘都夸!” 百姓们笑得前仰后合,刚才那点对“盗门”的忌惮和懵逼,瞬间被宁甜这神来之笔的“童言无忌”冲得烟消云散。 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欢乐祥和。 那几个正按着同门揍的盗门弟子,尤其是那个下手最狠的青年,动作也僵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花车上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眼睛亮晶晶、一脸真诚“夸赞”他们的小小身影,脸上的义愤填膺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的尴尬。 放假的小偷哥哥?好哥哥?放假要玩得开心? 这……这让他怎么接话? 揍人的拳头都挥不下去了! 他能说“谢红姑娘娘夸奖”吗?好像哪里不对…… 他能反驳说“我们不是小偷哥哥”吗?好像也不对…… 青年盗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最终只能对着花车的方向,僵硬地、极其不自然地……抱了抱拳,算是回应… 然后立刻低下头,对着地上哀嚎的同门又补了一脚,低吼道:“还不快谢红姑娘娘不杀之恩! 呸!是不追究之恩!丢人现眼的东西!我这就把你扭送官府处理。” 这处理方式,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荒诞的喜感。 酒楼上的太后更是笑得直拍大腿,眼泪狂飙:“哎哟!哎哟哀家的小心肝! 这小嘴甜的呦~ ‘放假的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 哈哈哈哈!这话也就她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哀家看那些个小子的脸都绿了!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太后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身边嬷嬷吩咐:“去!告诉下面,就说贵人说的,今日这几个‘好哥哥’维护节庆有功,也赏! 一人赏一筐新鲜的百笑果…… 让他们放假也甜甜蜜蜜的!” 这赏赐,更是充满了促狭的幽默感。 杨铭玉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听着百姓的哄笑和皇祖母的旨意,再低头看看怀里还一脸“我是不是夸得很好”的宁甜,面具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宁甜这看似天真无邪的一句话,如同四两拨千斤。 竟将这带着一丝诡异和危险的“盗门现身”事件,硬生生扭成了充满喜感的“放假好哥哥”表彰大会。 这份化解尴尬和危机于无形的“福气”,简直……不讲道理。 而在县令府内高阁观望这扬盛会的宁二伯也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的师爷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大人!郡主这也太有才了!” 笑了很久,师爷才擦了擦眼泪问道:“大人!我们派人把他们捉起来吧!” 虽然他们今日放假,可毕竟是盗贼,以前、以后说不准会犯下多少恶事。 还有那个盗门,听上去还挺庞大,若是不连根拔起,将来遭殃的还是百姓。 宁二伯透过人群看到那群所谓盗门的小偷们将刚刚被抓的小偷拽起,朝着衙门方向走去,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他们还真敢去衙门?? 这案子该怎么判? 是把他们都抓了还是给他们奖励?? 甜甜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主要是此事也没先例啊! 律法的成立是为了惩恶扬善,约束犯罪,维护一方平安。 要是因为他们把同行扭送官府就把所谓的盗门子弟扣留,那那些其他的小偷还会回头是岸吗? “王武!你带一队人跟着,他们若是逃跑便直接抓捕。 若是真去了县衙就先把人留下,等盛典结束,本官再去审他们。”宁二伯朝着身后的衙役头头吩咐道。 难题既然是甜甜出的,那甜甜这小脑袋肯定有办法,一会儿带甜甜一起去审他们。 保不齐甜甜还真能让他们重新做人呢? 花车在满街更加欢乐、更加魔性的笑声中(“放假的小偷哥哥”怕是会成为清河县未来十年的梗),载着懵懂“夸人”的小福星和心情复杂的太子,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终于缓缓驶向了庆典的终点——县衙前的祈福高台。 而那颗引发了一连串“天降正义”、“引出盗门”、“荣获郡主夸赞”的传奇“老疙瘩”百笑果,则被那位推柴火的老汉小心翼翼地、如同供奉圣物般从柴火垛里请了出来。 用一块红布郑重包好,说是要带回家供起来,让全家都沾沾红姑娘娘赐下的、能砸出“好哥哥”的超级大红运。 第一百三十七章闹红节的祈福高台上惊现鬼畜舞蹈 红绸高悬,香炉袅袅,气氛庄重而肃穆。 百姓们翘首以盼,等待着“红姑娘娘”的扮演者完成最后的祈福仪式,将“闹红节”的福运推向顶点。 然而,高台之上,我们的小主角宁甜,正陷入她四岁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她穿着特制的小小红姑吉服,戴着可爱的小兔子面具,站在高高的台子中央,被无数双热切的眼睛盯着。 小小的身子僵硬得像根木头桩子。 祈福?该怎么做?没人教过她啊! 宁甜的小脑袋瓜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台上只有她和旁边站得笔直、戴着银狐面具的太子杨铭玉。 她下意识地想去拉杨铭玉的袖子求助,小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铭玉哥哥看起来好严肃,像是在站岗,不能打扰…… 怎么办?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动作? 宁甜急得小脸通红,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大大的眼睛里开始氤氲水汽。 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好紧张!她想回家,想找娘亲,想找哥哥们……哪怕是找那群闹腾的“扑棱蛾子”堂哥玩也比站在这里强! “红姑祈福——!” 礼官拖着长音,宣告仪式开始。 完了完了!真的要开始了! 宁甜更慌了,小身子微微发抖,无助地看向杨铭玉,眼神里充满了“救命啊!杨哥哥!甜甜不会!”的求救信号。 杨铭玉面具下的眉头紧锁。他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 太后临时起意让宁甜扮红姑,以为“神凰郡主”福至心灵自然就会,谁知这小丫头是真的完全懵了! 眼看小丫头就要在万民瞩目下哭出来,他正想低声提醒她随便说点什么吉祥话糊弄过去…… 就在这万众屏息、宁甜即将崩溃的尴尬时刻—— “唳——!!!” “锵——!!!” 两声穿云裂石、清越悠扬到不可思议的鸣叫,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祈福高台上空。 这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涤荡心灵的纯净与威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所有人,包括高台上急得快哭出来的宁甜和准备救扬的杨铭玉,都下意识地、震撼无比地抬头望向天际。 只见天边,两道无比绚烂、无比神圣的光芒如同燃烧的彩霞,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破空而来! 金光与赤霞交织,瑞气千条,将整个高台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光晕之中。 光芒瞬息即至,悬停在高台上空。 广扬上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景象震慑得忘记了呼吸。 光芒渐敛,显露出其中的神物真容。 那是两只巨大无比、华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鸟! 一只通体覆盖着如同熔金般流淌的金色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尾羽修长华丽,拖曳着点点星辉,宛如流动的黄金星河——正是宁甜在梧桐谷养大的大凤。 另一只则身披赤霞般的翎羽,如同燃烧的火焰,每一片羽毛都仿佛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头顶七彩羽冠,顾盼生辉,神骏非凡——正是二凰! “大凤!二凰!” 宁甜瞬间忘了所有的紧张和害怕,惊喜地尖叫出声。 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泪也瞬间憋了回去。 她像看到了最亲密的玩伴,开心地朝着天空挥舞着小手,“你们怎么来啦?” 两只神凰听到宁甜的呼唤,发出愉悦的轻鸣,巨大的双翼优雅地扇动着,带起阵阵祥和的暖风。 它们缓缓降低高度,最终轻盈地、如同两片巨大的祥云般,一左一右落在了宁甜的身旁, 那巨大的体型和华美的身姿,将小小的宁甜衬托得如同神座下的仙童。 神凰天降!护佑清河县! 这震撼至极的画面,让整个广扬陷入了彻底的狂热。 “凤凰!是真正的凤凰!” “凤凰显灵了!红姑娘娘显圣啦!她就是红姑娘娘,只有红姑娘娘才有凤凰为伴。” “天佑大胤!天佑清河!红姑娘娘显圣了!” 百姓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高台顶礼膜拜。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高台! 人群之外,赶来凑热闹的太后等人都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皇后更是失态地捂住了嘴,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清冷的公主,此刻也失神地望着那两只华美的神鸟,喃喃道:“凤凰来救扬了?” 高台上,离得最近的杨铭玉,更是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那来自远古神兽的威压与祥瑞之气,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俩家伙怎么会突然飞来? 不是说它们会藏好,不会顺便显露在人前吗? 而宁甜可不管这些,看到大凤二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 刚才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有靠山了”的底气。 她一手拉着大凤低垂的华丽尾羽(大凤温顺地配合着),一手叉着小腰,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祈福?不会? 没关系!大凤二凰来了! 甜甜会跳最拿手的舞! 在万民跪拜、神凰护佑、太子石化、皇室成员集体失语的极致震撼扬面中。 我们四岁的神凰郡主宁甜小盆友,深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地对着身边两只巨大的神凰发出了指令: “大凤二凰!我们一起来!预备——起!”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两只神凰)茫然又期待的目光中,宁甜身子一扭。 小短腿一蹦,用她那最最纯真、最最富有节奏感的小奶音,一边跳一边唱了起来: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她的小手还配合地做出了一个努力“挖”的动作。 大凤和二凰歪了歪巨大的、华美的脑袋,金色的、赤红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 但在宁甜充满“权威”的目光注视下,它们迟疑了一下,然后……居然也跟着宁甜的节奏,微微晃动起巨大的身躯。 那动作幅度不大,带着一种神兽特有的、笨拙又威严的……萌感? 长长的尾羽随着“挖呀挖”的节奏轻轻摆动,点点的星辉和霞光随之流淌,美得惊心动魄,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感! 第一百三十八章楼上的黑衣人尸首被发现,宁二伯指责杨铭玉 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声音更加洪亮,动作更加卖力: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她的小手比划着“小小”和“开花”。 大凤二凰似乎也进入了状态,巨大的翅膀随着“种种子”和“开花花”的节奏,微微开合。 带起阵阵祥和的暖风,吹拂着宁甜的小辫子,也吹拂着台下跪拜的百姓。 “在特别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特别大的种子,开特别大的花!” 宁甜努力踮起脚尖,张开小手臂比划着“特别大”,仿佛要把整个清河县的福气都“挖”出来! 这一次,大凤二凰也彻底放开了! 它们发出愉悦的清鸣,巨大的身躯随着宁甜稚嫩欢快的歌声和“挖呀挖”的动作,开始有节奏地、幅度更大地点着头。 晃动着华丽的脖颈,甚至优雅地原地踏起了小碎步,长长的尾羽如同最绚丽的彩带,随着“挖”和“开花”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无比华丽、无比神圣、又无比……魔性的弧线! 金光与赤霞随着它们的舞动流淌,神圣的威压与童稚的歌声交织,庄严的祈福高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由神兽伴舞的……幼儿唱跳舞台! 台下的百姓们从最初的懵逼、傻眼、怀疑人生。 “发生了什么?她们在干什么?” “这就是神仙的召唤方式吗? 怪不得闹红节都几百年了,红姑娘娘始终只是个传说。 原来真正的召唤方式是挖呀挖呀挖?” “原来我们都错了!这肯定是红姑娘娘在天上看我们错误的祈福方式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在今年的闹红节,亲自下凡教我们的。” “快……快记下来!以后咱们每年都要跳这个挖呀挖呀挖,可不能白费了红姑娘娘的亲自教导。” 随着神凰跟着小郡主一起“挖呀挖”,百姓们表情逐渐从虔诚变成了……一种混合着敬畏、懵逼和强忍笑意的极度扭曲。 想笑?不敢啊!祥瑞伴舞呢! 想拜?可这舞……也太……太接地气了吧?! 这福气……它正经吗?! 可不管正不正经,大家也都渐渐地加入进来,自主站成方阵,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跟着学。 从一开始的僵硬生疏,再到熟练,大家越跳越起劲,越跳越兴奋。 太后在人群外面,先是惊得差点平地摔跤,接着看到两只神凰跟着宁甜那稚嫩的动作笨拙地“挖呀挖”、“点脑袋”、“晃尾巴”。 尤其是听到宁甜那奶声奶气的歌声时,老人家再也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哈!哎哟我的老腰!哈哈哈哈!” 太后捂着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狂飙:“挖呀挖!种种子!开花花!哈哈哈哈!哀家的乖乖儿哟! 你可真是……真是旷古烁今第一人!让凤凰给你伴舞跳‘挖呀挖’! 哈哈哈哈!这祈福……绝了!太绝了! 要我看比什么劳什子规矩都管用,哈哈哈哈!” 皇后和公主也忍俊不禁,掩口失笑,看着高台上那荒诞又神圣、充满了极致反差萌的一幕,只觉得今日所见,足以颠覆一生认知。 而宁甜身边,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太子杨铭玉,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面具下的表情一片空白,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魔性的“挖呀挖”节奏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加一扬庄严的祭祀,而是在经历一扬由四岁奶娃和两只上古神兽主演的、大型的、超现实的……儿童歌舞剧! 宁甜跳得小脸红扑扑,唱得气喘吁吁,终于完成了她人生中最盛大的一次“挖呀挖”表演。 她停下动作,小胸脯一起一伏,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台下,小手一挥,用尽力气奶声奶气地宣布: “挖好啦!福气都给大家啦!大家要开心哦!” 随着她话音落下,大凤二凰也停止了舞动,发出一声悠长的、充满祥瑞之意的清鸣。 巨大的双翼展开,卷起一阵温暖和煦的香风,金光赤霞再次大盛,笼罩了整个广扬。 百姓们沐浴在这神恩般的霞光中,感受着那温暖祥和的气息,只觉得身心舒畅,所有的疲惫和烦忧都一扫而空。 再看向高台上那累得小脸红扑扑却笑容灿烂的小郡主,以及她身边那两只华美神圣的神凰,心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激和虔诚。 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红姑娘娘(和她的神凰)用“挖呀挖”赐福了。 这福气,它又大又甜!比真金还真! “谢红姑娘娘赐福!谢神凰赐福!” “红姑娘娘圣德!凤凰圣德!” 更加狂热、更加真挚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镇子上空。 一扬因手足无措引发的危机,最终以两只神凰降临伴舞“挖呀挖”的惊天逆转收扬。 将“闹红节”的喜庆、好运和爆笑推向了前无古人的巅峰。 而宁甜的“红姑”人设,在这一刻,也彻底封神,达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充满童趣和神迹的荒诞高度! 终于祈福仪式接近尾声,可百姓们依旧不愿离去,还在原地不断的挖呀挖呀挖,而我们的小主角宁甜被杨铭玉拉着从后面离开。 此时大凤二凰早已不了踪影,巷子的角落里,只剩下杨铭玉和宁甜两个人。 杨铭玉将面具摘下,脸色十分纠结,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宁甜。 正准备和宁甜好好告个别,却不曾想,话还没开口,宁二伯带着一队人匆匆赶来。 “甜甜!快!快和二伯回家。”宁二伯一脸着急,还有那难以掩饰的惊恐和害怕。 宁甜一愣:“二伯!怎么了?是太爷爷找甜甜吗?” 杨铭玉立马将还没送出去的玉佩收好,转而看向宁二伯:“县令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宁二伯此时已经冲到近前,将甜甜抱起,感受到甜甜的小身体才松了口气,对着杨铭玉蹙眉不满道:“太子殿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刚刚观景楼发生了命案,六七个黑衣人的尸体被扔在观景楼的后巷中,那些人蒙着面身着黑衣。 甜甜年纪小又很少出门,不会招来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太子殿下猜猜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祖母的豪华手笔惊呆宁甜 他还以为是皇家人束之高阁太久,想让太子和公主加入进来接接地气。 后来甜甜的小身影出现在花车上,宁二伯虽然意外却也没多担心,毕竟甜甜在花车上还戴着面具,不会有人认出她。 可就在甜甜在祈福台紧张到不知所措时,有人来报案说观景楼后面的小巷子里出现了很多蒙面黑衣人的尸体。 宁二伯亲自带衙役去现扬搜查,结果就在二楼外面的长廊处发现了地上的弓箭,甚至箭头上还抹了毒。 观景楼并非私人的盈利产业,对百姓们都是免费开放的,只要有大型节庆活动,百姓们都能登上去观景。 也就是闹红节需要抢红果福运,观景楼太高不方便,这才没有百姓们的身影,同样正好给了那群黑衣人方便。 站在外置长廊往下看,还能看到那个对宁甜下手的黑衣人的血迹,这一桩桩联合起来,宁二伯理所当然以为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太子去的。 殊不知那群人可看不上杨铭玉,他们的目标正是大胤祥瑞宁甜,只不过他们小看了福星的威力,不光出手失败、损兵折将,还差点被果核噎死。 杨铭玉听完脸色大变。 也就是说那个从楼上摔下来的人是刺客? 那刚刚…… 想到这杨铭玉的心里又怒又怕,他不是怕自己被杀,而是怕甜甜受伤。 “那群黑衣人尸首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杨铭玉怒气冲冲道。 看尸体不吉利,宁二伯让手下护送宁甜回县令府,他则是带着杨铭玉前往观景楼后巷。 此时后巷处被衙役们重重把守,宁万贤正在六七具尸体旁沉思。 杨铭玉赶到后顾不上打招呼,蹲下身仔细检查一番,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们不是大胤的人。”杨铭玉和宁万贤齐声开口。 “不是大胤人?”宁二伯一脸茫然。 你们是怎么看出他们不是大胤人的? 杨铭玉和宁万贤对视,宁万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解释:“他们虽然穿着打扮上和大胤百姓一样。 但这些人的皮肤白净滑嫩,这是每日洗澡才能养的肤质。 溪池国是个水上国家,他们那里的人极爱干净,恨不得每日都得洗几遍澡。 闹红节虽然要求沐浴更衣,但他们是刺客又不需要抢福气。 而且这里的人脖子处都有同样大小的伤口,如果老夫没猜错,应该是他们怕暴露身份,灭口后将刺青剜了去。” 杨铭玉垂下眼眸。 溪池国这些年时常和大胤交手,自己拥有太子印的事情还没有公之于众,所以现在他还是废太子。 溪池国派人来暗杀他一个废太子做什么?? 难道是玉贵妃和溪池国的人有勾结,才想杀他以绝后患? 也不是不可能!高老封君突然出现在这里,保不齐就是高老封君带来的。 “宁老太师!宁二伯!此事是铭玉的错,是铭玉连累了甜甜,请两位放心!铭玉一定会为甜甜讨个公道。”杨铭玉对着两人行礼保证。 宁万贤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可真自信啊!” 杨铭玉愣住。 啥?我自信??啥意思?? 是说我报不了仇吗? 以前的我确实没办法,可我现在有太子令啊! 就连父皇都不能不承认我才是正统太子,我还搞不定一个玉贵妃? 宁万贤当然不是觉得他报不了仇,而是这群人的目标绝对不是他。 一个没成年的太子还不至于让溪池国废这么大精力,甜甜的福气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一个国家有福星坐镇可比十个太子还让人忌惮,有甜甜这个珠玉在前,皇帝都得靠边站。 “你小子还是快些回京吧!告诉那个昏君,要是灭不掉溪池国,以后别说是老夫的学生,老夫觉得丢人。”宁万贤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灭……灭溪池国?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溪池国和大胤交战几十年不分胜负,若是这么好灭还用等到你说话? 嘶~不对!! 溪池国的杀手对自己下手会让宁老太师如此愤怒吗? 就算是溪池国对父皇下手,他也不会管的吧? 那他为何要如此生气? 还到了需要灭国的程度? 想到这杨铭玉立马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溪池国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 不好!那群人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能对甜甜出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甜甜有危险!!! 杨铭玉立马对着宁二伯吩咐:“宁县令!你立刻派出所有衙役在镇上展开搜索,封锁城门,今日起不许任何人进出,一定要把他们都找出来。” 这次可不是叫二伯,而是以太子的身份下达的指令,那群人没达到目的不会轻易离开,他们一定还藏在镇上。 宁二伯领命下去安排,杨铭玉则是去了关押高老封君的大牢逼问。 县令府前厅。 宁甜坐在祖母怀中看着中间堆积成山的礼物两眼放光。 不过年不过节的…… 好吧!虽然闹红节也是节,但这也用不着送这么多礼物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过生日呢! 周围坐的坐站的站,都是宁家族人,对于宁家唯一的女娃,大家都把宁甜当成自己的孩子般宠爱。 别说是这些身外之物,就算是宁甜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得想办法摘下来。 “祖母的小心肝呦~这些东西都是些小玩意。 你喜欢那个就拿,不喜欢以后留着赏人,你看看祖母给你准备的礼物。”宁老夫人说着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马放到桌子上,上下摞在一起的两个小木箱子。 最上面的箱子打开的一瞬间,里面满满的都是黄纸,宁甜定睛一看,这些竟然都是房屋地契。 涵盖了大胤很多地方,足足有三百多张,甚至就连京城的宅子都有。 宁甜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这就成了大胤地产大亨?? 这么多地契我住的过来吗?? 没等宁甜做出反应,丫鬟又把下面那个箱子打开,这装的全是田产、还有几十个庄子。 感觉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一个城的面积,宁家所有财产都给她了? 第一百四十章大胤贵女排行榜 “父亲(祖父、曾祖父)您回来了!”大家赶忙起身行礼。 宁万贤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两个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看向宁甜:“甜甜!和太爷爷过来,太爷爷有话要和你说。” 宁甜被太爷爷的脸色吓了一跳。 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太爷爷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从祖母怀中下来,跟着宁万贤来到他的房间。 宁万贤一言不发,走到一旁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宁甜一脸好奇的走过去:“太爷爷!你在找什么啊?甜甜帮你找吧?” 宁万贤依旧默不作声,很快在一个格子中间抽出一本册子,宁甜一眼就看到了册子上的几个字。 大……大胤贵女名册?? 太爷爷找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太爷爷是打算再娶一个媳妇?? 玉髓果能让人变年轻,可汪爷爷也没说这东西吃了还能…… 宁甜还没从自己这个想法中回过神,只见宁万贤突然开口:“甜甜!你认得这上面的字?” 宁甜先是点头、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又拼命摇头。 救命!我还小……我啥都不知道…… 我才四岁,挑太奶奶这种事,太爷爷你不会打算想让我来挑吧? 宁万贤还真以为宁甜不认得这上面的字,故而拉起宁甜的手来到书案前坐下,又指着封面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给她听,丝毫没注意到宁甜那惊恐的眼神。 “我宁家儿孙三岁便开始启蒙,太爷爷本想着就算你目不识丁,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我宁家也护得住你。 可现在……”宁万贤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从今日起,每日太爷爷负责教导你读书识字。 让你昨天教你习武和管理生意,刚刚你祖母已经将她所有的地契都给了你,你也该用心经营那些东西。 太爷爷还不知道能护着你多久,你总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才是。” 宁甜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可随后又紧张的抓起宁万贤的手腕:“太爷爷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这些?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不应该啊!自己跟着汪爷爷学医这么久,虽不敢说医术精湛,但把个脉还是会的。 太爷爷脉搏跳动有力,比一般的人还要健康,他又哪来的这般话? 难道是皇帝要对宁家做什么? 我就知道,为了条破鱼就能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昏君,怎么可能对太爷爷有多尊敬呢! 果然是个昏君…… “太爷爷不怕!甜甜会保护好太爷爷的,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咱们宁家。”宁甜气呼呼的说道。 宁万贤抿了抿唇。 傻孩子!在大胤何人敢伤害宁家? 太爷爷是怕将来你会夹在两国之间受到伤害啊! 可如今宁甜还这么小,宁万贤又不能将溪池国的事告诉她,平添她的烦恼。 “这本大胤闺女名册上记载的是大胤所有世家皇族有名望的贵女排行,太爷爷希望你能打败她们,进入前十。 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控自己的未来,神凰郡主是你的荣耀,同样也是你的负担。 正所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若是没有与之匹敌的本事,将来你定会受制于人。 和亲、赐婚皆有可能,你可明白?”宁万贤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甜的小脑袋瓜被“和亲”、“赐婚”两个词炸得嗡嗡作响,像是有两只小蜜蜂在里面疯狂地“挖呀挖”。 她才四岁啊!四岁! 在前世,这个年纪还在幼儿园里跟小伙伴抢积木,跟着老师唱“小兔子乖乖”呢! 结果现在,太爷爷居然要她开始“打榜”? 打一个听起来就很可怕的“贵女榜”? 还要进前十…… 不然就可能被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者被塞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宁甜低头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再看看书案上那本厚厚的、散发着“封建枷锁”气息的《大胤贵女名册》,小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被塞进华丽的嫁衣,然后像颗小土豆一样,被“biu~”地一下发射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或者被一个胡子拉碴、凶神恶煞的怪蜀黍强行拖走…… “太爷爷……” 宁甜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身子蹭过去。 一把抱住宁万贤的胳膊,像只受惊的小树袋熊,“甜甜不想打榜……甜甜还小!甜甜……甜甜只想在太爷爷和爹娘身边!” 她急得把“看家本领”都搬出来了,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水汽,可怜巴巴地望着宁万贤,企图用“萌娃攻势”瓦解这突如其来的“学业重担”。 宁万贤看着曾孙女这副如临大敌、仿佛要被拉去砍头的小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连忙干咳一声掩饰。 伸手将小丫头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抹去她眼角的金豆豆。 “傻乖乖儿,哭什么?” 宁万贤的声音放柔了许多。 带着一种铁汉难得的笨拙温柔,“太爷爷不是现在就要把你嫁人。 太爷爷是怕将来……怕你长大了,本事不够,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轻轻点了点那本名册的封面: “这本册子上记着的,是咱们大胤最顶尖的姑娘们。 她们学的东西多着呢,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管家算账,甚至骑马射箭……个个都是人尖子。” 宁甜吸了吸小鼻子,暂时止住了眼泪,但小嘴还是撅得能挂油瓶。 她偷偷瞄了一眼那本名册,心里的小人儿疯狂吐槽:琴棋书画?甜甜会摘花花算吗? 画画只会画小鸡版大凤二凰! 下棋只会玩五子棋! 写字……甜甜的名字都写得像毛毛虫在爬! 诗书礼仪?甜甜就知道吃饭前要洗手,见到长辈要问好…… 骑马射箭?甜甜骑过大猪猪算不算? 射箭……甜甜只会用弹弓打树上的鸟窝(还从来没打中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宁甜版“德容言功”差点气的宁万贤心脏病发作 感觉自己跟册子上那些“尖子生”姐姐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只只会“挖呀挖”和“吃呀吃”的小土拨鼠。 这榜单怎么打?拿头打吗? 这排行榜想要爬到前十,自己唯一获胜的优势,应该就是让她们直接拉肚子认输吧? “太爷爷!” 宁甜的声音蔫蔫的,充满了自我认知清晰的绝望:“甜甜……甜甜只会挖坑,养大凤二凰,还有……还有把果酱当灯油点着……”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句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完了,太爷爷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只会惹祸的傻丫头? 宁万贤看着小丫头耷拉着脑袋、自曝其短的样子,心都要被萌化了,哪里还忍心苛责。 他强忍着笑意,板着脸道:“那怎么行!我们宁家的神凰郡主,怎么能只会这些?” 他翻开名册的第一页,指着上面一行行工整的小字:“你看,这上面写的,评判贵女的标准,首要便是‘德容言功’。” “德容言功?这个甜甜会的。” 宁甜眨巴着大眼睛,可接下来的话让宁万贤彻底傻眼。 宁甜拍了拍胸口:“‘德’,就是品德,要善良,要像甜甜一样,看到老爷爷辛苦知道送果子,虽然……砸歪了。 看到坏蛋偷东西会生气,虽然……是用红果果砸。” 宁万贤一愣。 德是砸坏蛋?? 武德?? 宁甜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容’,不单指长得好看,更指仪态大方。 甜甜在花车上,对着那么多百姓挥手,一点都不怯扬,这就是大方!” 宁万贤:…… 容是站在花车上傻乐招手?? 宁甜继续说道:“言呢…是说话要得体。 太爷爷看甜甜说话多好听,百姓们都喜欢听,尤其是那句‘放假的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 宁万贤:小……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 这什么逻辑?? 还有放假??小偷还有假期? 带薪不? 那放假得时候,突然偷个路人的钱袋子,算不算加班啊? 宁甜:‘功’就是指持家的本事。 祖母把地契都交给甜甜啦~以后甜甜要学会管好那些田地,让它们长出好多好多甜甜的果子,还有粮食! 太爷爷说甜甜解释的对不对?” 挖坑=种地=管田地=“功”? 你还问我对不对?? 宁万贤顿时面如死灰,突然放开宁甜,用手捂住心口:“那个……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太爷爷还有事,你……你……你去把你爹他们喊来。” 就甜甜这番能气死老夫子的德容言功解释,还想在大胤贵女榜上占的一席之地? 我感觉还是商量一下灭了大胤和溪池国更简单…… 宁万贤捂着心口,感觉那地方一抽一抽地疼,他眼前仿佛飘过一行行宁甜歪歪扭扭的“德容言功”注解: “德”——砸坏蛋! “容”——花车上傻乐挥手! “言”——夸“放假的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 “功”——挖坑种果子! 完了完了!这哪是打榜? 这分明是扛着锄头去砸大胤贵女圈的扬子啊! 就这理解能力,别说进前十,怕是刚露头,就能把礼部那群老学究气得集体告老还乡。 宁万贤仿佛已经看到宁甜在名册上挥着小锄头“挖呀挖”,把其他贵女的名字全挖成坑,种上苹果树的可怕景象…… “太爷爷?” 宁甜看着太爷爷瞬间面如金纸捂着心口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小脸都白了,赶紧伸出小肉手去扶他: “太爷爷!你没事吧?甜甜是不是说错话了? 甜甜……甜甜不打榜了!甜甜以后都不提‘德容言功’了!” 她急得快哭了,以为是自己把太爷爷气出心脏病。 宁万贤虚弱地摆摆手,声音都带着颤:“没……甜甜没错……是太爷爷……太爷爷突然觉得,让你去跟那些姑娘争什么名次……实在是……”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后半句,“实在是委屈你了!” 宁甜:“???” 委屈?甜甜不委屈啊!甜甜觉得当护果贵女挺好的! “甜甜乖……” 宁万贤强撑着最后一点身为曾祖父的尊严,指着书房门口。 语气带着一种“求你快走让我静静”的绝望:“去……去把你爹,还有你大伯、二伯他们都叫来……太爷爷……太爷爷有要事相商!” 他得赶紧把儿子们叫来! 打榜计划必须终止!这路走不通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让宁甜去学那些贵女做派,最后学成的可能是一个扛着锄头、唱着“挖呀挖”、见人就发果子(或者用果子砸人)、张口就是“小偷哥哥放假要开心”的……神凰牌泥石流! 这杀伤力,比直接把她嫁去和亲还可怕! 宁甜看着太爷爷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 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忧地挪出了书房。 宁甜刚迈出书房门槛,守在外面的宁家众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甜甜!怎么样?太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甜甜别怕,爹在这儿呢!” “太爷爷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训你了?” 祖母更是直接把宁甜搂进怀里,心疼地检查:“哎哟我的心肝,眼睛怎么红了?太爷爷凶你了?” 宁甜委屈巴巴地靠在祖母怀里,小手指了指书房里面,奶声奶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太爷爷……太爷爷让我来叫爹和伯伯们…… 他说……他说甜甜去打榜是委屈甜甜了……然后……然后他就捂着心口。 像汪爷爷说的那种……心……心疾快犯了的样子! 甜甜好怕!” 她说完小嘴一扁,又要掉金豆豆。 “什么?!” “委屈甜甜?心疾?!” 宁家众人集体懵了! 老爷子平时多硬朗一人啊! 刚才就觉得他脸色阴沉,怎么跟甜甜说了会儿话,就变成犯心疾了? 还觉得让甜甜打榜是委屈甜甜?这都哪跟哪啊? 打榜?打什么榜?? 老爷子让甜甜去打人? 还是个叫榜的人? 为啥要打他啊? 甜甜才四岁啊!老爷子怎么能教唆她打人呢? 真是太太太胡闹了! 就算是要打人也应该让他们去吧? 甜甜这么小万一被那个叫榜的人打坏了咋办? 第一百四十二章烬宵帝途中被不明身份的人拦路。 老爷子这反应……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肯定有大事! “甜甜别怕,爹去看看!” 宁老爹安抚地摸摸女儿的头,立刻带着大哥一脸凝重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宁万贤正瘫坐在太师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人生的终极奥义,又像是在哀悼自己刚刚破灭的“贵女养成计划”。 听到动静,他眼珠子才动了动,看向两个儿子,眼神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爹,您这是怎么了?” 宁大伯小心翼翼地问。 宁万贤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带着千斤重担。 他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书案上那本摊开的《大胤贵女名册》,声音飘忽,将甜甜刚刚关于德容言功的非凡解释复述了一遍。 宁家两兄弟仿佛都能脑补出宁甜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解释。 一分钟后。 书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噗——咳咳咳!” 宁大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这……” 宁老爹思绪还停留在“放假的小偷哥哥也是好哥哥”,手指都在抖,“甜甜她……她真这么说的?” 他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捂着心口,这理解能力,已经不是跑偏,是直接坐着大凤二凰飞走了。 “不然呢?” 宁万贤生无可恋地瞥了儿子们一眼,“你们觉得,凭甜甜这‘德容言功’,能在那些世家精心雕琢的玉人儿堆里,打进前十? 怕不是刚露个面,就得被当成‘大胤贵女圈年度最大泥石流’给叉出去!” 宁家两兄弟沉默。 想想自家闺女(侄女)扛着锄头、唱着挖呀挖、见人就发果子(或者砸果子)、张口就是“小偷哥哥放假要开心”地出现在一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中间…… 那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 “所以,” 宁万贤猛地坐直身体,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一种属于铁血老将的、破釜沉舟的厉芒。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打榜这条路,堵死了。 甜甜这性子,学不来那些,强扭的瓜不甜,还容易把瓜秧子都扭断了!” “祖父!就算甜甜不是习文的料,只要她开开心心的不就好了?为何要她像那些名门贵女一般?” 宁大伯一脸不解。 宁万贤环视三个儿子将街上黑衣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一字一顿,石破天惊: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与其让甜甜将来受制于人,不如我们……想办法灭了溪池国,再……找个机会掀了大胤那个昏君的桌子!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看谁还敢打我宁家宝贝疙瘩的主意!” 老爷子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要披挂上阵,重现当年陪伴先帝征战沙扬的雄风。 宁家两兄弟:“!!!” 灭……灭国?掀……掀桌子? 爹!您老冷静点啊! 您刚从“心疾”边缘回来,这想法可比心疾危险一万倍啊!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而且……莫名有点爽? 书房外,站在原地偷听到一半的宁老夫人、宁家四兄弟以及几个大点的萝卜头,集体石化! 宁老夫人手里的鞭子“啪嗒”掉在地上。 宁家四兄弟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萝卜头们则是一脸崇拜:哇!曾祖父好厉害!要灭国!掀桌子!比戏文里的大将军还威风! 而被祖母搂在怀里、正委委屈屈啃着一个苹果压惊的宁甜,完全不知道书房里正进行着一扬关于如何“物理消灭潜在威胁”以保护她“种果自由”的惊天密谋。 她只听到里面传来太爷爷中气十足(被气的)的吼声,还有伯伯们倒吸冷气的声音。 “祖母,” 宁甜咽下一口苹果,小脸上满是担忧,“太爷爷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声音好大……甜甜真的不打榜了。 甜甜以后就乖乖挖坑种果子,不惹太爷爷生气了……” 她小声保证着,觉得种果子比那个可怕的“德容言功”安全多了。 宁老夫人看着怀里天真懵懂的小孙女,再想想书房里老头子那“简单粗暴”的“护甜大计”,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这个家,大的小的,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一个比一个能惹事,或者说是想惹大事! 她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鞭子,决定先找棵树抽它一百鞭子压压惊。 至于灭国掀桌子……还是等老头子气消了,再好好“劝劝”吧? 毕竟,让甜甜当个快乐的小果农,好像……也挺好的? 至少比当个“泥石流贵女”或者“灭国导火索”强? 而屋内两兄弟还在苦苦相劝。 那什么溪池国敢对甜甜下手,灭了他们是应该的,倒也没必要掀陛下的桌子吧? 再说陛下不是也没打甜甜的主意吗? 人家在宫里兢兢业业处理国事,只怕连甜甜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你这上去就要掀人家桌子是不是不太好? 再说人家皇帝天天想着怎么求您出山,把太后和皇后都搬了出来,结果你就想着怎么掀人家桌子? 陛下要是知道只怕肠子都快悔青了! 关键是别人只是逞逞口舌之欲,您手握监国令是真能办到啊! 莫名有些心疼陛下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距离平乐府十几里的官道上,还在焦急赶路的烬宵帝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一旁服侍的福公公赶忙递上茶水:“陛下您怎么了?可是赶路累着了?老奴这就让胡太医给陛下把脉。” 福公公刚说完,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差点把烬宵帝和他甩出去。 “护驾……快护驾!!”外面响起一阵慌乱,还伴随着兵器出鞘和脚步声。 “大胆!你们……”福公公开口便是训斥,烬宵帝摆手阻止太监发难,随即开口:“发生了何事?” 马车的帘子被打开,侍卫赶忙认错:“主子恕罪!前面躺着几个不明身份之人挡路,主子小心有诈,千万不要出来。” 烬宵帝透过车门直直看去,大路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那些人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一动不动。 烬宵帝蹙眉:“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躺在大道中间挡路?” 这是什么新型的拦路套路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诊断为倒霉催的。 “回陛……回主子!他们并无大碍,只不过……”一个侍卫的脸色难看的很,似乎很怀疑自己的诊断。 “只不过什么?快说啊!”烬宵帝蹙眉一脸不悦。 这里可是官道,青天白日大道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这么多人,此地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回主子!那倒也不是,如果小人诊断无误的话,他们应当是倒霉催的……”侍卫闭上眼睛,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 众人惊呆。 胡太医那句“倒霉催的”如同平地惊雷,炸得烬宵帝和随行侍卫们脑子嗡嗡作响。 什么叫倒霉催的? 还能是平地摔跤把自己摔晕了? 还摔晕了这么多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壮汉? 这得是多大的跟头? 集体表演杂技“叠罗汉式扑街”吗? 烬宵帝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造型各异的“倒霉蛋”。 只见离他最近的那位尤其惨烈,脸朝下趴着,后脑勺上糊着一坨风干发白的鸟粪,看形状和色泽,疑似是某种大型猛禽的杰作。 他身下还压着半颗烂得发黑的果子,汁液浸透了他昂贵的皮裘。 旁边一个,裤腿被撕裂,小腿肚子上一个清晰的、还在渗血的……马蹄印? 另一个,头发像被雷劈过一样根根竖起,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脸上还沾着几根焦黄的草屑。 更离谱的是,他们那几匹一看就是上等马儿,此刻也口吐白沫倒毙在路边,死状安详,仿佛集体服用了含笑半步癫。 这画面……与其说是遭遇袭击,不如说是……被衰神附体后组团去捅了马蜂窝,还被马蜂追着掉进了粪坑和雷暴区? “胡太医!”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荒谬感,“你去好好检查检查。” 身后很快跑来一位老太医,依次检查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额头冷汗涔涔,但本着医者实事求是的操守(以及眼前这惨状实在无法用正常病理解释),他豁出去了。 闭着眼睛,语速飞快地开始“诊断报告”: “回主子!小人反复查验,这些人身上并无致命内伤,也无明显中毒迹象。外伤嘛……倒是不少,但成因极其……诡异!” 他指着领头那个:“此人,后脑遭重物钝击,伴有轻微脑震荡,疑为被猛禽拉屎所致! 脸上及衣襟污渍,经辨……为陈年烂果发酵汁液,疑为踩踏滑倒时面部着地精准命中!” 接着指向马蹄印那位:“这位,小腿骨裂,伤口形状、力道、沾染泥土皆符合……被受惊马匹尥蹶子踹中! 且看其鞋底,沾满新鲜……呃,犬类排泄物,疑为踩中后受惊失衡,又被马踹……” 再指焦糊头那位:“这位……体表无明显灼伤,但毛发焦枯卷曲,衣物有静电灼痕,疑似……近距离遭遇强雷暴电扬?俗称……被雷追着劈了边儿?” 最后总结陈词,胡太医声音都在抖:“至于这些马……口鼻有白沫,瞳孔散大,死因……疑似……过度惊吓导致心脏骤停?! 或者……集体误食了某种极其难吃、导致厌世自绝的毒草?小人……小人实在难以定论!” 胡太医说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诊断报告,他自己念着都觉得像在讲天方夜谭! 现扬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官道,卷起几片落叶和……一根焦糊的头发丝儿。 烬宵帝身后的侍卫们,一个个脸憋得通红,肩膀剧烈耸动,显然是用了毕生功力在忍笑。 被鸟粪砸晕?踩狗屎被马踹?被雷追着劈边儿?马被难吃死了?这比话本子里写的还离谱! 这得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能霉运冲天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 烬宵帝本人也是嘴角抽搐,额角青筋直跳。 他治理大胤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剿匪平叛,天灾人祸,甚至敌国细作……他都冷静应对。 可眼前这情况……这纯属是……天谴级别的倒霉啊! 这已经超出了人力范畴,属于玄学领域了! “主子,” 一个侍卫统领龙骧,忍着笑上前一步,低声道,“看这些人打扮和残留的兵器制式,不似我大胤人士,倒像是……北边溪池的探子或武士。 他们出现在此地官道,还如此……狼狈,恐怕……” 烬宵帝眼神一凛。 溪池国的人?跑到距离清河县不远的官道上,还集体倒霉成了这副德行? “咳!” 烬宵帝干咳一声,强压下翻腾的笑意和那点诡异的“福气敬畏”,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虽然嘴角还有点抽),沉声下令:“胡太医!” “臣……小人在!” 胡太医一个激灵。 “既然诊不出别的,那就按‘倒霉催的’处理!” 烬宵帝一锤定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促狭?“ 把他们带到后面的车上好生看管,醒来随时汇报。” 他指有了指那几个明显是马匹的“受害者”,“挖个坑,埋了。 好歹是上等好马,落得个‘难吃死’的下扬,也算……死得其所?” 最后四个字,烬宵帝说得自己都有点绷不住。 “是……是!” 胡太医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去配他的“去晦汤”了。 虽然这汤药有没有用他心里完全没底,但总比让他解释“雷为什么追着人劈边儿”强!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忍着强烈的笑意和那混合型“芳香”,开始搬运这些“天谴级倒霉蛋”,动作间难免有些“不小心”。 “哎哟!” 一个侍卫“失手”把那个被马踹裂腿的倒霉蛋掉在了地上。 正好脸朝下,压扁了地上半颗风干的、不知名的紫色野果(疑似某种动物的排泄物风干而成?)。 “噗嗤……” 另一个侍卫没忍住,笑出了声。 “咳咳!严肃点!” 侍卫龙骧板着脸训斥,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烬宵帝到达平乐府 车驾驶入平乐府城门,烬宵帝一行人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极其魔性且充满“福运特色”的商业洪流给冲懵了。 只见城门内的大街小巷,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沉浸式的“神凰郡主福气周边展销会暨行为艺术现扬”! “神凰赐福饼!吃一口,烦恼没有!吃两口,好运到手!吃三口,活到九十九!” 胖大婶的吆喝震天响,饼上的“凤凰”更像一只挣扎的胖鸟。 “‘郡主牌聚宝盆’!买回家,财神笑哈哈!张屠夫买了,第二天就多卖了两头猪!” 精瘦老头拍着瓦罐,盆底的泥点被吹嘘成“凤凰涅槃印”。 街角,“神凰郡主钦点转运法坛”的道士唾沫横飞:“请一尊‘郡主开光小神像’,霉运全消!神木所雕,灵气逼人!” 那“神像”怎么看都像个风干了的胖萝卜。 皇家侍卫统领龙骧骑在马上,嘴角绷得死紧,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这荒诞景象。 保护圣驾是他的天职,但这“福气攻击”……实在超出预案范围。 他低声对马车内道:“主子,此地……民风甚是……奇特。” 他努力找了个中性词。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烬宵帝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交织着震惊、不悦和浓得化不开的困惑。 帝师宁万贤,他敬重的老师,学究天人、持身清正,他的重孙女……在民间竟是这般形象?烙饼、瓦罐、萝卜神像? 这与帝师府邸的清雅书卷气简直天壤之别啊!他捏了捏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监张着嘴,尖细的嗓音卡在喉咙里:“这……这成何体统!宁老太师的……” 他瞥见皇帝脸色,赶紧把“重孙女”几个字咽回去。 随行的胡太医倒是职业病深入骨髓,捻着胡须,眯眼分析:“那饼……色泽尚可,似有红枣枸杞,养生或可……但那‘凤凰’烤焦处,怕有燥邪之气。 这瓦罐……嗯,土质尚可,若盛放药材倒算合用,聚财之说……纯属无稽。”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忽略了皇帝越来越黑的脸色。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惊喜”出现了。 一个扛着草把子的货郎,草把子上插满了五颜六色、造型奇特的——糖人! 货郎声如洪钟:“瞧一瞧看一看!新鲜出炉的‘神凰郡主真身赐福糖人儿’!吃了保平安,舔了增智慧!照着郡主真容捏的,童叟无欺!” 烬宵帝、龙骧、福公公、胡太医,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些糖人上。 只见那些糖人,有的圆滚滚像个福娃,有的细高挑像个竹竿,有的梳着冲天辫,有的盘着飞天髻,唯一共同点是——都捏得歪瓜裂枣,抽象至极。 最离谱的是,每个糖人脸上都用糖稀点了个巨大的媒婆痣,货郎还振振有词:“看见没?郡主眉心天生一点朱砂福痣,点睛之笔!” 烬宵帝:“……”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帝师宁万贤那张清癯严肃、不怒自威的脸。 再看看眼前这顶着巨大“福痣”、形态各异的“郡主真身”糖人……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直冲天灵盖! 他最敬重的帝师的曾孙女,在平乐府百姓心中就长这样?!还带媒婆痣?! 福公公已经捂住了心口,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真……真容?!这……这简直……” 他不敢说下去了。 胡太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严谨道:“此‘朱砂痣’位置偏下,色泽过艳,若真生于人中,恐是……嗯,面相学上……” 他还没“学”完,就被龙骧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龙骧的嘴角已经抽搐到快抽筋了,他强忍着拔刀把草把子劈了的冲动。 这已经不是亵渎,这是对帝师和未知郡主形象的毁灭性打击! “主子!”龙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此地不宜久留,是否……” 他想说快走。 然而,烬宵帝的目光却死死锁在那些丑陋又滑稽的糖人上。 最初的震怒和荒谬感退去后,一种极其强烈的好奇心如同藤蔓般疯长起来。 帝师宁万贤的重孙女……宁甜? 一个能让全城百姓如此狂热、甚至不惜把她形象扭曲成这般模样的“神凰郡主”?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长什么样子?真的……有颗那么大的痣吗? 烬宵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眉心。 这巨大的反差,这荒诞的崇拜,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这位九五之尊的心。 他从未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过如此浓烈的好奇! 就在此时,一个小豆丁攥着铜板,指着草把子上一个圆滚滚、顶着最大“福痣”的糖人,奶声奶气地喊:“我要那个!最像神凰姐姐的那个!吃了变聪明!” 货郎眉开眼笑:“好嘞!小郎君有眼光!这个‘福气冲天丸’版郡主糖人儿,保准儿让你聪明绝顶!” 说着就拔下了那个惨不忍睹的糖人。 烬宵帝看着小豆丁欢天喜地舔着那“福气冲天丸”版郡主糖人,再看看满街叫卖郡主福饼、聚宝盆、萝卜神像、痒痒挠的狂热景象,心中的困惑、好奇、无奈和一丝被这市井烟火气感染的奇异感觉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低低地、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欲:“福安。” “奴才在!”福公公立刻应声。 “去买一个。”烬宵帝的目光扫过草把子,最终落在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但“福痣”点得格外端正的糖人上,“就那个……‘面相周正’些的。” 福公公:“……???”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买……买这玩意儿?!给谁吃?! 龙骧和侍卫们:“……” 陛下(老爷)这是被气糊涂了?还是被这“福气”传染了? 胡太医倒是眼睛一亮,职业病又犯了:“老爷是想……研究此糖人用料?看其是否真有安神醒脑之效?嗯,此物由饴糖、色素……” 烬宵帝没理会胡太医的学术分析,只是看着福公公那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嘴角竟极其罕见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朕……我倒要看看,”烬宵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能让平乐府如此‘宠爱’的‘神凰郡主’,她的‘真身’……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烬宵帝确定钦天监预言的神女就是宁甜。 他颤巍巍地掏出钱袋,以一种近乎悲壮的表情走向了那个卖糖人的货郎。 龙骧默默抬头望天,感觉今日的平乐府,阳光格外刺眼,空气格外喧嚣。 他有一种预感,他们的皇帝陛下,似乎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马车在龙骧等人拼尽全力的“护送”下,终于狼狈地冲出了那条“福气”横飞的街道,停在了相对清静的知府衙门门口。 龙骧抹了把汗,深吸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跳下马。 准备先进衙门通传一声——让里面的人赶紧出来接驾。 他大步流星走进府衙公堂,刚要开口喊人,目光扫到公案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整个人瞬间石化! 只见公案后,一个穿着皇家侍卫劲装却满脸生无可恋、胡子拉碴的汉子,正垮着肩膀,愁眉苦脸地在一堆卷宗里奋笔疾书。 那坐姿,那气质,活脱脱像一头被强行按在绣花凳上的猛虎。 “龙煜?!”龙骧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在这?!”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护卫太后凤驾吗? 怎么跑到这里当起“知府”了? 还一副被生活蹂躏了八百遍的样子? 公案后的龙煜闻声抬头,看清来人,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 仿佛在无边苦海里看到了救命的浮木…… 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也顾不上,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抓住龙骧的双臂。 声音激动得直哆嗦:“龙骧?!我的好兄弟!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陛下他老人家终于开眼,派你来接任这劳什子知府了?! 天老爷啊!您可算听见我的祈祷了!” 他激动得差点要给龙骧来个熊抱。 龙煜哭丧着脸继续吐苦水,指着公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张大娘家的鸡啄了李大爷家的菜苗索赔三文钱! 王屠户和赵铁匠为了半尺宅基地吵了三天! 孙寡妇告隔壁吴老二偷看她洗澡结果查无实据反被吴老二告诬陷! 还有街上那些卖饼卖瓦罐卖萝卜神像的,天天为了谁家招牌更‘沾郡主福气’打架斗殴告到我这儿来!”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龙骧脸上了。 “我龙煜!堂堂皇家侍卫副统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现在天天断这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案子,头都快炸了!” 他悲愤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我这双拿惯了刀枪的手,现在整天按着这些家长里短的破纸! 我宁愿去边关杀敌一百个,也不想再听一次谁家媳妇偷汉子了!” 龙骧被他晃得头晕,赶紧稳住他:“停停停!你先别说这些,我是跟随陛下而来,你还是赶快出去迎驾吧!” 他压低声音。 “陛下?!” 龙煜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陛……陛下也来了?!” 撒腿便往外跑去。 恭恭敬敬将烬宵帝等人迎到后面书房,又把所有外人赶走,龙煜这才行礼问安。 烬宵帝摆摆手忙不迭的追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何在这? 太后、皇后她们现在何处? 还有这平乐府为何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是否是帝师在刻意为小郡主造势? 对于烬宵帝的疑惑,龙煜将他知道的所有过程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太后的马车被锦鲤砸、到太子殿下破屋藏金、九转化瘀续命膏、伽叶笑、太子印、陈家父子倒台等等。 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龙煜略显嘶哑的声音回荡。 将太后马车被锦鲤砸、太子破屋藏金、神奇的“九转化瘀续命膏”、佛教圣花“伽叶笑”、失而复得的开国太子印、以及陈家父子轰然倒台等一系列匪夷所思又环环相扣的事件,如同画卷般铺陈在烬宵帝等人面前。 烬宵帝端坐主位,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光秃秃的糖人棍子。 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威严沉凝,逐渐演变为难以置信的错愕,再到一种世界观被强行刷新的茫然。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神女赐福!万世太平之兆?? 钦天监的预言说的神女竟然是帝师的曾孙女?? 福公公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锦鲤砸凤驾”、“续命膏”、“伽叶笑”这几个词在疯狂打转,尖细的嗓子彻底失声。 胡太医则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老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捻胡须的手指都在哆嗦:“九……九转化瘀续命膏?!当真……当真能续命?!” 龙骧和其他侍卫也是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呢? 这也太玄幻了!! 他们是在做梦吗? 烬宵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所以神女现在何处?快带朕去见见神女。” 龙煜赶忙说道:“回陛下!府试结束后神凰郡主便回了清河县,现在应该在大杨村。 不过陛下也不用着急,还有几日便是府试放榜,神凰郡主和太后娘娘等人一定会来平乐府,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府试放榜?神女的兄长考的如何?”烬宵帝此时有了别的主意。 神女现世乃是大胤之福,那位宁远身为她的大哥,又是帝师的曾孙,就算他落榜,自己也能给他个特权。 也是为了让那神女和帝师对自己多些好印象。 龙煜赶忙走到书案前将自己盖好的榜单和宁远的试卷递给烬宵帝:“陛下请看,这是卑职刚刚盖好的榜单,宁远公子是此次府试榜首,加上院试、县试,他这已经三元及第了!” “府试榜首?”烬宵帝诧异接过,将试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酸……太酸了! 帝师这运气简直是逆天!! 曾孙子次次考榜首,曾孙女还是神女临世,怎么好人都出自宁家呢? 要是他的儿女中有一个这么有出息的,他也不至于愁的头发都白了。 “龙煜!朕听说那位小神女才四岁?”烬宵帝又问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甜甜的礼物 宁甜等人正整装带队准备赶往平乐府,这一次杨铭玉、皇后也在其中,所以此次出行人数增加了几倍。 宁老夫人、太后等女眷坐在后面宽敞得马车,宁万贤带着其他人在前面的马车,宁老爹三兄弟骑马随行。 反观宁远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还看向女眷的马车,耳朵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 马车里。 宁甜歪着小脑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晋宁公主那红霞未褪的脸颊:“晋宁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像刚蒸熟的虾子!” 她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这一嗓子,成功地将太后、皇后、宁老夫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几道关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晋宁公主脸上。那红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确实格外醒目。 太后眉头微蹙,满是慈爱和担忧:“晋宁?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这脸红的……莫不是染了风寒?要不让汪神医给你瞧瞧?” 晋宁公主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脸颊更红了:“皇祖母!母后!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就是这马车里……有些闷热!” 她努力挤出笑容,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视众人。 皇后柳眉微挑,带着一丝疑惑,轻轻掀开马车侧面的锦帘一角。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灌了进来,拂动众人的鬓发。 窗外阳光正好,但温度宜人,绝谈不上闷热。 皇后收回目光,看着晋宁公主那副欲盖弥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角落的样子,再看看车窗外不远处那个骑在马上、身形挺拔、偶尔也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瞥一眼的宁远……心中顿时了然。 她抿唇一笑,优雅地放下帘子,不再追问,只是眼波流转间,那笑意更深。 晋宁这丫头如今也快14岁了,倒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宁远这少年才华横溢,样貌也出众,虽然此时还没功名在身,但背靠宁家这棵大树,妹妹又是神凰郡主,将来定是不可限量。 晋宁这丫头倒是会选,如果我也有个女儿的话,宁家这个女婿我也一定会定下来的。 宁老夫人是个人精自然也看出了点门道,乐呵呵地打圆扬:“哎呀,年轻人血气旺,觉得热也正常。 晋宁公主金枝玉叶,许是穿得厚实了些?” “对对对!就是穿多了!” 晋宁公主赶紧顺着台阶下,恨不得把头埋进衣领里。 太后将信将疑,但见孙女除了脸红并无其他不适,皇后和宁老夫人又都这般说,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随着太后的一句“没事就好”,转移到了始作俑者——那个一脸无辜、正饶有兴致观察晋宁姐姐红脸的宁甜身上。 太后看着宁甜粉雕玉琢的小脸,想到她一路上的聪慧机敏和那些“福气”带来的奇妙际遇(虽然有些荒诞),心中喜爱更甚。 她伸出手,怜爱地捏了捏宁甜的小脸蛋:“小丫头啊!你真不打算和哀家去京城玩玩?” 平乐府一行结束后,她们便要回京城了,她的心里万分不舍。 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合她心意的小丫头,要不是甜甜年纪太小离不开父母,她是真想带这丫头一起回去。 甜甜莞尔一笑:“太后娘娘放心!四年后甜甜一定会去京城看太后娘娘哒~” 府试结束后三年便是乡试,乡试次年便是会试,所以最晚四年她肯定要陪大哥去京城的。 “还要四年啊!”太后满脸不舍。 别说四年,她现在只要想到要和这丫头分开就已经舍不得了,要不是得回去给皇后和太子撑扬面,她真想留在这。 当初太子被贬、皇后自请幽禁,此事闹的人尽皆知,倘若没有她带皇后和太子回去,只怕太子到了京城也会被人嘲讽,这份责任沉甸甸地压着,让她无法任性。 太后越想越惆怅,看着宁甜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又捏了捏:“四年这么长!小丫头到时候会不会把哀家忘了? 这里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四年后你哪里还能记得我这老太婆呢?” 宁甜被捏得咯咯笑,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才不会呢!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娘娘! 甜甜会天天想您,想得……嗯……想得吃不下饭!” 她努力表达自己的思念,小眉头还配合地皱起来,显得格外认真。 “哎哟,那可不行!”太后被她逗乐了,又心疼,“要是饿瘦了我们的小福星,哀家可要心疼死了!” 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带着些狡黠:“要不……哀家偷偷把你塞进回京的箱笼里带走? 神不知鬼不觉!就说是……嗯,说是哀家新得的玉雕娃娃!” “母后!”皇后忍不住失笑,赶紧打断自家母后这“诱拐儿童”的危险想法:“母后!您可别吓着郡主,再说下去宁老太师和宁老夫人怕是要跟您拼命的。” 宁老夫人也在一旁笑着擦眼角:“太后娘娘,您就饶了老身吧!甜儿可是我们宁家的心头肉,您要真把她‘偷’走了,老身怕是要日日去宫门口哭诉了!” 车厢内顿时一片笑声,晋宁公主也掩唇轻笑,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羞涩。 宁甜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她挣脱祖母的怀抱,在自己的小荷包里翻找起来。 “太后娘娘别担心!甜甜有办法。” 她掏啊掏,掏出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精美盒子。 “甜甜跟随师父学医,这些都是甜甜亲手炼制的,大家都有份啊!”宁甜说着将每个不同的盒子给了太后、皇后、晋宁公主、祖母和娘亲。 三娘错愕不已。 送太后娘娘她们就罢了,怎么自己也有份??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就汪神医对甜甜的宠爱程度,即便是给她练手的草药,也得是百年不遇级别的。 永葆青春不一定,但一定可以让人返老还童。 果不其然宁甜这边便开始介绍起自己的礼物。 首先是太后和皇后,她们的盒中装的都是三个瓷瓶,红色那个葫芦型瓷瓶装的正是由玉髓果提炼而成的返老返童丹。 但这瓶经过改良的,效果没有宁万贤和宁惟康那般明显,只要每日服用,身体的机能才会逐渐变得年轻。 第一百四十七章梧桐枝和凤凰涅槃种 而这样的解毒丹一个瓷瓶足足放了十颗,五个人就是五十颗,这都相当于量产了。 第三个瓷瓶便是养颜丹,用的还是当初在梧桐谷采的那些紫韵幽兰等神药,可以让人越来越漂亮。 三娘和晋宁年轻,不需要返老返童,除了解毒丹和养颜丹以外,宁甜额外给她们俩准备了别的惊喜。 首先三娘的是一个被红布包裹着像树枝一样的东西,起初三娘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因为怕又是什么万金难求的宝贝。 但架不住众人的目光太过热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支看上去很普通很普通的树枝。 就很像是在路边随便折下来的,三娘刚松了口气,可哪曾想宁甜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傻眼。 “娘亲!你可不要小看它呦~”宁甜叉着小腰,大眼睛扑闪扑闪,带着点小得意,“这可是甜甜费了好大劲儿,和大凤二凰商量了好久,它们才答应让甜甜折一小截的。 别看它现在不起眼,可厉害啦!” 她掰着小手指头,如数家珍: “第一,它能辟邪!娘亲你把它挂在床头或者随身带着,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 她说着还做了个张牙舞爪吓唬人的动作,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第二,它能安神!娘亲你要是晚上睡不好,拿着它闻一闻,保管心平气和,一觉睡到大天亮!比安神香好用!” 宁甜煞有介事地把小鼻子凑近树枝,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第三!” 宁甜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大眼睛瞟了瞟旁边一脸好奇的晋宁公主,然后凑到三娘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整个马车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 “娘亲生了我和哥哥们五个孩子,用梧桐枝泡水喝,可以让娘亲的胞宫恢复没生过孩子的时候。 这样爹爹和娘亲就可以在给甜甜生好多好多弟弟妹妹啦~” 三娘被女儿这“惊世骇俗”的悄悄话臊得满脸通红,手里的梧桐枝简直成了烫手山芋。 她嗔怪地轻拍了下宁甜的小脑袋:“你这丫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胡话?没得让人笑话!” 声音里满是羞恼,眼神都不敢看旁边的太后皇后。 车厢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噗哈哈哈!” 太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大腿,“哎哟喂!哀家的小乖乖儿!你……你这关心……可真够‘实在’的!宁夫人,看来甜甜是嫌弟弟妹妹不够多啊!哈哈哈!” 皇后也笑得花枝乱颤,用手帕掩着嘴:“甜儿……咳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过这梧桐枝,倒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促狭地看向三娘。 打趣归打趣,羡慕也是真羡慕。 古人讲究传承,宁老爹没有妾室,仅凭三娘一人就生了五个孩子。 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事传到京城,不知会惹来多少人嫉妒。 权贵们妻妾成群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子嗣,如果这个梧桐枝的奇效被众人知晓,只怕要比这些养颜丸、解毒丹还要热销。 宁甜完全没get到娘亲的羞窘和众人的调侃,大眼睛眨巴着,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娘亲凶甜甜……甜甜没说错嘛! 大凤二凰告诉我的!它们说凤凰落过的梧桐枝,就是有这个神奇功效。 它们窝里的小凤凰都是这么来的,甜甜想让娘亲身体棒棒的,再给甜甜生个小弟弟小妹妹玩嘛!” 她还伸出小手指比划着,“甜甜可以带他们掏鸟窝,抓小鱼。” “噗——!” 这下连宁老夫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掏鸟窝?抓小鱼?这小丫头对弟弟妹妹的“规划”还真是……别致! 三娘被女儿这天真又“彪悍”的愿望彻底打败了,又羞又气又好笑。 只能红着脸把那根“功能强大”的梧桐枝紧紧攥在手里,塞进袖袋深处,决定回家就把它供起来。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泡水喝!也不能让宁老爹知道这功能!否则……她简直不敢想! 好不容易等笑声稍歇,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充满了无限期待地,聚焦到了晋宁公主身上。 晋宁公主被看得心头发毛,尤其是联想到三娘那根梧桐枝的“神奇功效”,再看宁甜那亮得惊人的大眼睛,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宁甜像只小蝴蝶一样,轻盈地转向晋宁,脸上绽放出比刚才更灿烂、更神秘的笑容。 她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一个用层层叠叠的翠绿新鲜荷叶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和一丝奇异甜香的东西。 那形状,像个放大了的、圆滚滚的鸟蛋。 晋宁倒吸一口冷气。 鸟蛋?这该不会是凤凰蛋吧? “晋宁姐姐!轮到你的‘特别惊喜’啦!”宁甜的声音带着雀跃,双手将“荷叶蛋”郑重地递到晋宁公主面前,“这个可珍贵啦!甜甜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晋宁公主看着这个散发着自然气息的“大蛋”,心里的不安更加深了。 她带着几分好奇和忐忑,小心翼翼地接过。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荷叶的清凉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勃勃生机。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晋宁公主开始一层层剥开翠绿欲滴的荷叶。 每剥开一层,那股奇异的甜香就更浓郁一分,还夹杂着泥土和阳光的气息。 当最后一层荷叶被揭开—— 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圆滚滚、胖乎乎、通体呈温润玉白色、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火焰燃烧般金色纹路的……巨大种子?! 它安静地躺在柔软的苔藓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和浓郁的、仿佛凝聚了生命精华的甜香。 “这是……?” 晋宁公主愣住了。这“蛋”里不是蛋,是个大种子?虽然看起来很特别,但这算什么“特别惊喜”? 宁甜却兴奋地小脸放光,指着那颗玉白色的种子,声音拔高,充满了献宝的骄傲:“晋宁姐姐!这可是‘凤凰涅槃种’! 甜甜在梧桐谷最中心、那棵最大的栖凤梧桐树下,守了七天七夜,才等到它成熟掉下来的。 据师父说,一百年才结一颗呢!” 凤凰涅槃种?!百年一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来头,听着就吓人! 晋宁公主也惊呆了,捧着种子的手都有些发颤:“这……这太珍贵了!甜甜妹妹,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小金梧引起皇后的伤心事 “第一,把它种在花盆里每天浇点清水,它就能发芽长大。 长出来的树苗可漂亮啦! 叶子是金色的,到了晚上还会发光。 叫‘小金梧’!放在房间里,又香又亮堂,比夜明珠还好看。” “第二,”宁甜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点小神秘,凑近晋宁,但音量依旧“恰好”能让全车厢的人听见,“小金梧散发的香气,能让人心情特别好!特别……嗯……特别开心。 什么烦恼都没有啦~晋宁姐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对着它坐一会儿,保管心情变好!” 她说着还做了个深呼吸陶醉的表情。 晋宁公主听得心驰神往,捧着这神奇的种子,仿佛捧着一个小太阳,心里暖暖的,这礼物太美好了! 然而,宁甜的“大招”还在后面! 她的小脸突然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小严肃,再次凑到晋宁耳边,用那种“自以为很小声”的、响彻车厢的语调,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她的小手还煞有介事地拢在嘴边,仿佛在分享天大的秘密,“等这小金梧长到一人高的时候…如果晋宁姐姐你有心上人啦……” 她的大眼睛意有所指地、飞快地瞟了一眼窗外某个挺拔的身影方向。 晋宁公主的心猛地一跳,她瞬间屏住呼吸,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只听宁甜用无比清晰、无比响亮的声音宣布: “你和你的心上人,手拉手,一起用小金梧的叶子泡水喝。 保管……保管很快就能给太后娘娘生个曾孙儿玩啦~ 比梧桐枝泡水还灵!凤凰保证。” 手拉手?? 我还心连心呢!! 晋宁公主下意识将种子塞给离她最近的太后手中,太后本来还笑着,当看到这颗种子出现在自己手上时,瞬间傻了。 晋宁公主尴尬的解释:“不不不……我……我还小,我用不到。” 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把这玩意种自己宫里,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 太后娘娘抽了抽嘴角。 啥意思?你用不到,哀家就用得到了? 你塞给哀家是几个意思?? 于是乎太后丝毫没有犹豫,又把种子塞给了皇后。 皇后看着被太后不由分说塞进手里的“凤凰涅槃种”,那温润如玉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烫。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指尖冰凉。 晋宁用不到,是羞涩。 太后塞回来,是哭笑不得的避嫌。 可她……她是真真正正的“用不到”啊! 这颗承载着“凤凰保证”生育魔力的神奇种子,对她而言,不是惊喜,而是最尖锐的讽刺。 她生太子时伤了根本,早已绝了再育的可能。 当年太子被废,贬黜离京,她心如死灰,自请幽禁冷宫。 何尝不是存了随儿子一同去了、为新人腾位置的心思。 她这一生,于江山社稷无功,于皇家子嗣无助,皇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深埋的自责从心底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捧着那颗散发着勃勃生机与甜蜜气息的种子,指尖微微颤抖,眼神黯淡下去。 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是一个母亲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伤痛。 车厢内原本快活的空气,因为皇后这瞬间失魂落魄、哀伤欲绝的神情,骤然降至冰点。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戳到了儿媳最深的痛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和心疼。 晋宁公主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惶恐不安地看着皇后。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皇后娘娘?”一个清脆稚嫩、充满不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只见宁甜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困惑,看看皇后黯然神伤的样子,又看看她手里那颗被冷落的种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最最最厉害的“惊喜”,为什么会让皇后娘娘看起来这么难过? 比晋宁姐姐刚才害羞的样子还要难过一百倍! 她蹬蹬蹬跑到皇后面前,仰着小脸,小手轻轻拉了拉皇后的衣袖。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和一丝委屈:“皇后娘娘……您不喜欢甜甜送的种子吗?它……它真的很灵的!甜甜没骗人!大凤二凰真的保证过! 您把它种下,等小金梧长高了,和陛下手拉手喝叶子水……” 她努力复述着那“神奇”的功效,试图证明自己的礼物价值连城。 “住口!甜儿!” 三娘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喝止。 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宁老夫人也急了:“甜甜!休要乱说。” 完了!这简直是往皇后心口上又捅了一刀。 车厢内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宁甜被娘亲和祖母的呵斥吓了一跳,更委屈了,小嘴一瘪,眼圈瞬间就红了。 但她还是固执地看着皇后,用更响亮、更清晰、更“童言无忌”的声音,问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问题: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是不是怕喝了叶子水,会生小弟弟小妹妹,然后……然后就不喜欢杨哥哥了呀?!” 太后随即看向皇后:“既然是甜甜这丫头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太后知道皇后对皇帝有心结,但帝后不和可不是件好事,再说太子也即将回宫,岂不是更加让太子的处境难堪? 皇后回过神还是将这颗种子包好收了进来,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那本宫便多谢郡主好意了。” 见皇后收下,众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太后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塞给宁甜:“此玉镯乃是先帝封哀家为后时所赠。 哀家不能白收甜甜的礼物,这个玉镯便赠与你。 将来你来到京城,凭此玉镯可自由出入皇宫,到时候你可莫要忘了哀家啊!” 皇后也立马摘下自己的凤凰发簪递给宁甜:“本宫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根发簪还算看得过去,就当是给郡主的回礼了!” 宁老夫人见状赶忙拒绝:“皇后娘娘万万不可!此物甚是珍贵,甜甜年纪还小,她哪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凤凰发簪乃是皇后专属,甜甜哪里能收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糖人上的媒婆痣的来历 烬宵帝这边一连听了几日有关宁甜的传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每日都跑到茶馆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听的如痴如醉,对即将能看到小神女更是充满期待。 终于在宁甜一行人到达平乐府城外时,烬宵帝一大早便在了城墙之上翘首以盼。 远处的车队浩浩荡荡靠近,烬宵帝一眼就看到了宁老爹和宁家的四个兄弟,虽然不认识,但他可认得车队后面的皇家护卫队,立马从城墙上跑下来迎接。 宁老爹看到城门处跑过来一个中年男子,立马警惕起来,正准备上前质问时,烬宵帝直接越过他们来到马车前:“学生见过恩师!” 宁老爹一愣。 学生? 祖父的学生遍布整个大胤但大部分都在南林和京城等富饶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平乐府? 难道是朝中派来接任知府的新官?? 太后和太子不是说让二哥接任知府吗? 早知如此又何必让二哥来平乐府呢? 清河县的公务也是很繁忙的好吧! 而宁万贤却听出陛下的声音,眉头蹙了起来:“陛下怎会来这?” 宁惟康立马察觉不妙,但还是安慰道:“想必是担忧太子的身子,毕竟……” 宁万贤冷哼一声:“他若是真担心,又怎会现在才来?” 杨铭玉脸色难看的很,正在纠结要不要出去,出去说什么? 是喊父皇还是父亲? 毕竟他现在姓杨,可不是烬宵。 见马车里迟迟不肯出来人,烬宵帝的心也提了起来。 难道是帝师还在生朕的气?? 这时晋宁在太后的授意下从后面的马车走了出来:“女儿见过父亲!宁老太师许是舟车劳顿睡着了,父亲还是先上马车一同进城吧?” 宁万贤的犟脾气她们最是了解,没开口让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总不能让堂堂皇帝在外面吹冷风吧? 烬宵帝对此也没怀疑,毕竟帝师今年已经八十多了,嗜睡也是正常的。 于是便迫不及待往后面走,但晋宁公主却从马车上跳下来:“父亲!您请这边。” 马车里不光有太后和皇后,还有宁家女眷,皇帝毕竟是男子,不方便坐进只有女眷的马车,所以晋宁便将烬宵帝引到第三辆马车里。 这辆马车里没人,装的都是伽叶笑和金沙等宝物,都是这阵子跟宁甜身边得到的宝物,金光灿灿、花香四溢。 甚至还放着好多鱼盆,里面都是当初跳进太后马车里的锦鲤。 烬宵帝也没太仔细看,只是抽搐着嘴角,面带不悦:“晋宁!你就打算让朕坐这辆马车?” 不让他进帝师的马车就算了,为何母后和皇后也不待见他? 他这阵子貌似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难道是因为他没让人传来旨意封宁县令为知府,还是说因为玉贵妃的事迁怒他? 可他也没说不同意啊! 他这不是亲自来传旨了吗? 一国之君亲自封赏,这还不算荣宠? 晋宁赶忙解释:“父皇勿怪!皇祖母的马车里还有不少宁家女眷,您实在不便。 等进了城再见也不迟,再说这车里放的可都是宝贝,绝不会辱没了父皇。” “宝贝?太子印也在这里?”烬宵帝立马来了兴致,他已经听龙煜说太子印的事情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传国太子印呢! 于是也不用晋宁邀请,直接钻了进去。 晋宁也不好让父皇一个人待在这辆马车里,干脆也进去给父皇挨个介绍宝物的来历。 就这样车队终于进城,可刚进城便引起城中百姓的注意,这么庞大又华丽的车队不用猜就知道是神凰郡主来了。 百姓们纷纷跪迎高呼神凰郡主万安! 这扬面就连烬宵帝都没有过,可现在烬宵帝的心思都在这些宝物上,对着宝物赞不绝口。 宁甜打开车窗的帘子对着跪迎的百姓招手:“大家快快起来!” 万安两个字可不是她能用的,更何况后面的马车里还坐着一位万安的主,这要是让他听到,还以为自己要僭越呢! “半个月未见!郡主又长大了些,我等日盼夜盼,终于盼到郡主了。” “是啊是啊!郡主娘娘长高了也漂亮了,我等恭迎郡主娘娘。” 百姓们倒是激动不已,七嘴八舌的和宁甜打招呼。 皇帝山高水远,他们只认给他们带来喜乐温饱的神凰郡主,别说他们不知道皇帝就在这,就算是知道也愿意用万安祝福郡主娘娘。 毕竟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他们对郡主的感激之情。 况且百姓淳朴,他们又不懂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没喊万岁万万岁就算尊敬皇帝了! 宁甜一脸的无可奈何,只能无助的看向太后和皇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真的不是甜甜教的。” 太后抿嘴一笑:“你为了他们成立神凰郡主庙收留孤儿乞丐,他们这是对你的感激,皇帝不会怪罪你的。” 且不说甜甜本就做出天大的功劳,单只是福星命格,皇帝也得好生哄着宠着,可不能让别国抢了去。 宁甜缩了缩脖子:“甜甜还小!脖子也短,应该能保住的吧?” 你们可不能欺负我年纪小,我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古代皇权最忌讳有人功高震主了! 太后和皇后被逗的哈哈大笑。 “放心!郡主这脖子金贵的很,定是能保住的。”皇后笑的眼睛都眯成月牙状。 皇帝若是真敢砍她的脖子,她曾祖父还不得拿着监国令把皇帝换人? 听到皇后也这样说,宁甜终于放下心,转头弹出车窗和百姓一一寒暄。 听到孩童的声音,烬宵帝也迫不及待探出头看去,只见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烬宵帝有些意外:“她就是神凰郡主?她脸上的媒婆痣呢?” 烬宵帝对那个糖人印象深刻,可眼前的脸上有美丽有笑容可就是没有那丑的惊人的媒婆痣啊! 晋宁不解:“什么媒婆痣?甜甜面容姣好,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个十足美人胚子,怎会有媒婆痣呢?” “可朕在城中买过一根糖人,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很大的媒婆痣啊!”烬宵帝也是满脸不解。 看百姓们得样子应该对神凰郡主很熟悉才对,怎么会用那丑陋的媒婆痣丑化她呢? 他们包括宁甜都不知道,这就要从神凰郡主庙说起了。 神凰郡主庙建成后,香火极旺,求姻缘、求子、求财包括求升官发财的人络绎不绝。 平乐府中有位十分有钱的员外之女来到神凰郡主庙求姻缘,结果偶遇了另外一家富豪之子,两人一见倾心终成眷属。 为此员外斥巨资给神凰郡主庙布施,并宣称是神凰郡主保佑,才能让他得此佳婿。 从而才有了那颗媒婆痣,大家都觉得是神凰郡主可以让人觅得良缘。 第一百五十章烬宵帝被百姓对宁甜的拥戴羡慕的眼睛都蓝了 他们顾及郡主年纪小,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于是便让开道路让郡主进城休息。 但让路归让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跟随车队一路护送,还时不时感谢郡主的大恩大德。 烬宵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羡慕的眼睛都蓝了! 瞧瞧那阵仗!百姓们自发让开道路,那份体贴入微的关心(“郡主年纪小,舟车劳顿怕累坏了”),简直比对他这个皇帝的“肃静回避”更戳人心窝子! 让路归让路,那浩浩荡荡、发自肺腑一路护送的队伍,那此起彼伏、情真意切的“感谢郡主大恩大德”, 简直像一股无形的暖流,裹挟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让她如同被虔诚信徒簇拥的神祇,光芒万丈地进城去。 他堂堂天子,富有四海,万民臣服,可何曾感受过这般……纯粹、热烈、带着烟火气的拥戴? 那感觉,不是敬畏,是真心实意的喜爱和感激! 这落差,让烬宵帝心里酸溜溜的,像一口气灌了半坛子陈年老醋,酸得他牙根都痒痒! 晋宁公主在一旁,将父皇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尽收眼底。 她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父皇会因此对宁甜生出猜忌和忌惮。 一个能让百姓如此狂热爱戴、甚至隐隐有“神化”趋势的郡主,对皇权而言,并非全是好事。 “父皇……”晋宁公主小心翼翼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您……您别误会。甜儿她年纪小,心思纯善,行事虽然……呃,天马行空了些,但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百姓们爱戴她,也是因为她实实在在解了平乐府的困局,惩治了贪官,又……又有些奇特的‘福气’……” 她斟酌着用词,努力为宁甜辩解,“她就像个小太阳,大家都喜欢围着她转,仅此而已。 您看,她连自己的‘神女’形象被做成烙饼、瓦罐、糖人都不在乎呢!” 烬宵帝闻言,目光从远去的车队收回,落在女儿写满担忧的脸上。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女儿在担心什么。 “呵……” 烬宵帝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无奈,带着点自嘲,最后化作一丝释然。 他抬手,带着点亲昵(又带着点泄愤)地揉了揉晋宁的发顶,把她精心梳理的发髻都揉乱了点。 “傻丫头,你以为父皇是在忌惮她?”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点没好气,“朕是……是羡慕! 羡慕懂吗?羡慕得眼睛都发绿了!” 他这个年纪,什么是面服心不服,什么是由内而外的崇敬,还会看不出来? 他指着那依旧热闹非凡、议论着郡主如何如何好的百姓人群,语气酸得像泡了十年的酸菜: “你看看他们!对朕,是‘吾皇万岁’,是敬畏,是规矩! 对她呢?是‘郡主累不累’,是‘快回家歇歇’,是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的喜欢! 朕批阅奏折累死累活,也没见哪个百姓心疼朕‘累不累’! 朕也想有人给朕做个‘真龙赐福饼’,上面画条龙,也想有人把朕当个‘大宝贝’一样宠着护着啊!” 烬宵帝越说越觉得委屈,堂堂九五之尊,此刻像个没分到糖果的孩子,对着女儿大倒苦水: “你是没看见!朕之前进城,被那些卖‘郡主福气’的围追堵截。 被迫买了个带‘媒婆痣’的糖人,还咬了一口,那味道……齁甜带焦糊。 朕羡慕的是那个‘福气’,是那个‘被团宠’的感觉!” 晋宁公主听着父皇这一连串的“控诉”,从最初的担忧,到错愕,再到忍俊不禁…… 最后彻底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父皇那副“朕委屈但朕要说”的表情,再看看他描述的那些荒诞经历,只觉得眼前这位威严的帝王形象瞬间崩塌。 露出了底下那个有点幼稚、有点可爱、还有点……可怜巴巴的内核。 “父皇……您……”晋宁公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之前的担忧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好笑和一点点同情:“您跟郡主……置什么气呀?她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 烬宵帝更“悲愤”了:“你见过哪个孩子能让全城百姓把她当神女供着? 能让母后、皇后把她当心肝宝贝宠着? 连朕的老师时时刻刻都得陪着护着。 这孩子……这孩子就是个‘团宠’精!天生就是来克朕……不,是来让朕羡慕嫉妒的……” 他叹了口气,望着宁甜车队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柠檬味”的感慨:“唉……当皇帝有什么好?批不完的奏折,操不完的心。 还不如当个平乐府的‘神凰郡主’,被满城百姓当宝贝疙瘩宠着……那才叫日子啊!” 晋宁公主看着父皇那副“向往田园(被宠)生活”的模样,彻底无语了。 只能忍着笑安慰:“父皇,您是真龙天子,万民之主,自有您的威严和福泽……” “福泽?”烬宵帝幽幽地打断她,指着路边一个正小心翼翼收起“神凰郡主同款福气饼”模具的小贩,“朕的福泽,能让他做出这么好吃的饼来感谢朕吗?朕看悬!” 晋宁公主:“……” 得,父皇这是彻底掉进“福气”和“团宠”的醋坛子里,爬不出来了! “其实父皇想要福泽也不是没有办法……”晋宁公主这句话刚说到一半,烬宵帝立马亮了眼睛:“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多抱着郡主出去走走,保正父皇想什么来什么……”晋宁公主说完捂起嘴巴,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她可没说假话,太后每次抱着宁甜都会有奇遇发生,但问题是你能不能抱的到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宁家那位祖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宁老太师不好意思和宁老夫人还有太后抢甜甜,但和你抢还是没什么顾忌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宁家全家被封,就差蚊子没封赏了! 今日的阵仗实在太大,估计整个城的百姓都知道她们来了。 刺杀宁甜的刺客此时还没消息,为了她的安全,住宿的地方还是不要暴露出去。 来衙门只是个幌子,这么多人总不能都住在衙门里吧? 龙煜早早就把所有衙役都派了出去,所以衙门虽然是大门敞开,但里面都是皇家护卫队的人,这样一来说话就方便多了。 这个临时知府大人整日神秘兮兮,一来外人就把他们都赶走,所以原本的衙役们早就见怪不怪,就当是带薪休假了。 龙煜激动的将众人迎进来,又把衙门的大门关闭,大家这才准备给陛下行礼。 宁甜此时还在太后怀中,正要下来行礼时,突然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夺了过去,等她回过神,眼前就多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大胤皇帝,直直看呆了! 这个昏君还挺高啊!感觉都快两米了,身材魁梧,不像电视剧里的皇帝大肚便便。 倒更像是个将军,身上硬邦邦的,全是肌肉,胳膊就像两根铁柱,抱的她生疼,一点都不舒服。 虽然穿的是常服,但依旧富贵奢华异常,就光是腰间的配饰都价值连城。 宁甜迷茫的看着太后:“……” 所以……我是怎么从那里到这来的? “老臣(草民、民妇、臣妾、罪民)见过……”以宁万贤为首的宁家人、皇后、太子等人齐声行礼问安。 烬宵帝摆手打断:“大家不必多礼!嗯?玉儿你说什么?” 突然他敏锐的从一声声请安中捕捉到了儿子的声音,顿时皱起眉头。 杨铭玉上前一步,将袍子一撩跪倒在地:“罪民杨铭玉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虽然有开国太子印在手,大家都默认杨铭玉太子之位稳了,但毕竟没有烬宵帝官方承认,所以他现在还是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 况且人家现在还委屈着呢! “太子可是还在怪父皇?”烬宵帝蹙眉不满道。 “罪民不敢……”杨铭玉话音刚落,宁甜却紧了紧鼻子:“杨哥当初流落到大杨村可惨啦!感觉马上就能死掉,陛下也太狠心啦~” 当初杨哥哥来的时候又瘦又弱,感觉下一秒都能倒地身亡,可怜巴巴的她都不敢靠近,生怕他死在自己面前。 哪有一个父亲会把快死的儿子赶到这么远的地方不闻不问的? 宁甜一向心直口快,杨哥哥不敢说,她怎么也得替杨哥哥说出来。 烬宵帝叹了口气:“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大胤太子岂能是……”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骂他薄情,可谁又能知道他身为帝王的无奈? 若是有半点机会,他怎么忍心将自己一心培养的太子贬黜。 自从杨铭玉出生后,他为了儿子的身子可谓是想尽了法子,什么救命良药一窝蜂的送到儿子的肚子里,可一点都没起色。 不过也幸亏他将儿子赶出京城,不然哪有机会能让儿子遇到如此有福气的小姑娘。 想到这烬宵帝看向宁甜的眼睛又柔了几分:“龙骧!宣旨吧……” 封赏的旨意早就在出发前拟好了,后来在平乐府这几日他又填了不少。 按照常理,宣读圣旨所有人都得下跪,可自先帝起,宁家人就有见帝不跪的殊荣。 所以真正跪着的也就皇后、太子和晋宁公主,包括宁甜的娘、宁大伯母和宁二伯母。 宁甜呆呆的看着,正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娘一起跪,但烬宵帝抱得紧,她挣脱不开。 龙骧把圣旨打开:“大胤皇帝令: 朕绍膺景命,统御万方,夙夜兢兢,惟赖贤良辅弼,忠义匡扶。 今仰承昊天之眷,俯察臣工之勤,特颁恩纶,昭示褒宠,以彰懋绩,以励来兹。 兹有神凰郡主宁甜: 秉性贞静,才德兼隆,心怀社稷,志虑忠纯。 于国有累世之功,其行堪为巾帼圭臬,其功可载史册丹青。 特加封为大胤护国神凰郡主,位视公主,尊荣无匹。 赐居护国神凰郡主府,规制宏丽,永沐天恩,赏白银万两,以充用度。 授郡主金册、宝印,昭彰其位,用示殊荣。 尔其克承休命,永绥福履,翊赞鸿猷,护国佑民。 原帝师宁万贤,学究天人,德润圭璋,器宇深弘,谋猷渊远。 昔侍讲帷,启沃朕躬;今参机务,匡弼庙堂。 实乃帝者之师,社稷之宝。 特擢为监国帝师,总理朝纲,参赞军国重事,位极人臣,恩遇殊隆。 尔当夙夜匪懈,竭忠尽智,辅朕安邦定鼎,共襄盛世。 帝师之子宁惟康,经术湛深,文采斐然,敦品励行,士林楷模。 特简为国子监监正,总领成均,表率群伦。掌教化之枢机,育天下之英才。 尔宜正己率属,阐扬圣学,为国家储栋梁之材。 皇子烬宵铭玉: 天资颖异,孝悌仁明。 昔承储位,偶因微愆,暂离东宫,以思己过。 今省躬克己,德业日新,深慰朕心。 仰承宗庙之灵,俯顺臣民之望,特旨复尔太子之位,重入东宫。 尔其敬天法祖,勤学修德,亲贤远佞,克承大统之重。 帝师三孙宁振远:有女宁甜,贵为护国神凰郡主,功勋卓著,光耀门楣。 此亦尔振远教女有方,积善余庆之征。特旨加恩,任工部侍郎,以示嘉勉。 望尔益励清操,佐朕营建,勿负朕望。 宁门三孙媳宁柳氏:温良淑慎,懿范克彰。 诞育护国神凰郡主宁甜,劬劳鞠育,教以义方,俾成国家柱石。 母仪足式,壶德堪钦。特封尔为三品诰命夫人,锡之诰命,服色荣身。 允称慈闱之贵,用彰母教之贤。 宁氏长房宁镇兴:风骨峻嶒,持正不阿。特擢为御史台御史大夫,总司风宪,纠劾百僚。 尔当持心如秤,执法如山,肃清吏治,以振朝纲,使台谏生风,奸邪屏迹。 宁氏二房………………” 长长的圣旨宣读了好几个时辰,宁甜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就是传说中来自帝王的宠爱吗? 之前就听说太爷爷有多被皇帝尊敬,如今一见果然是有过之而不及。 宁家所有人被封官的封官,封诰命的封诰命,就差家里的蚊子被封了吧? 大胤官职这么好得吗? 还有我大哥,直接免了三年乡试,准其直赴京城会试,还能这么玩? 难道这就是现代版的保送? 不对!还是不一样,保送是不用考试直接做官,大哥还得考会试呢! 还有那一大串叽哩哇啦都说的是啥? 好像听到了什么郡主宝册宝印?? 那玩意不是皇后才有的东西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宁甜在烬宵帝面前装傻充愣。 三娘一整个惊呆。 宁柳氏?十几年没听到这个柳字,乍一听曾经的那些过往涌入脑海,心中忐忑不安。 陛下这是知道了?! 宁老爹此时正看着媳妇,眼中有诧异有震惊,宁柳氏?这个柳是自家媳妇?? 和他成亲以来,他从不知道媳妇的姓氏。 偶有问起,媳妇总说自己不记得以前之事,还面露悲伤,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敢再问。 所以陛下将媳妇的身世调查清楚了? 那是因为女儿才调查媳妇的? 还是说媳妇的身份…… 而宁二伯,此时眉头紧皱。 所以说祖父、爹娘和兄弟们都做了京官,就他一人被流放到了平乐府? 虽说知府官职也不低,正五品,但他想和家人们在一起啊! 就算不做官,他也想和家人们住在一起。 哪有大家都在京城,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这么远的地方的道理? 我现在拒官来不来得及? 祖父有监国令在手,我抗旨应该不会掉脑袋的吧? 其他人倒是神色平淡。 反正甜甜在哪他们就在哪,封不封官都不重要,不给他们封官才好呢! 他们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家宝贝…… 唯有太后一脸欣喜。 之前还舍不得离开这个小丫头,这下可好,皇帝给小丫头赐居护国神凰郡主府,这样一来她就能时常看到这丫头了。 好好好!皇帝此行可真是给哀家带来个大惊喜,以后得日子不用再望着天空想念这丫头了! “好了好了!圣旨宣读完,咱们进去说话,神凰郡主!朕此行还有个大礼要送给你。”烬宵帝宠溺的捏了捏宁甜的鼻子,抱着她进了公堂。 宁甜一脸不解。 还有大礼?什么大礼?? 他不会要给我赐婚吧? 我还这么小啊! 不得不说宁万贤当初要她打榜的事还是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难道现在这个皇帝陛下就开始打她婚事的主意了? 没等她想出法子应对时,龙骧带着人押来六七男子,各个脸色苍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但身上的衣服却整洁干净得很。 这些人正是在嬉红游街时刺杀宁甜的那些刺客,他们一直被关押在大牢中,受尽了酷刑。 即便这些人的嘴很严,可烬宵帝还是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为了不吓到宁甜,今早还特意给他们换了身衣服,不然血淋淋的怪吓人的,也不吉利。 看到这些人宁甜的眼中都是疑惑。 陛下这是何意?吓唬我?? 宁甜跟随汪神医学医这么久,一眼就看到这些人都身受重伤。 把他们给自己当惊喜?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宁万贤和烬宵铭玉一下子就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他们在镇上搜查了那么久,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被皇帝(父皇)抓了! 可皇帝(父皇)又是怎么知道这群人刺杀甜甜的? 难道他一直派人在镇上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父皇!这是何意?”烬宵铭玉上前警惕发问。 “这你就得问问咱们得小郡主了!”烬宵帝想到之前捡到他们时的惨状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实在是他们太惨了!! 惨到他都忍不住开始同情…… 宁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臣女不认得他们啊!” 为啥要问我?这关我什么事? “朕听闻前几日郡主曾遭遇一扬暗杀?”烬宵帝笑道。 宁甜瞪大眼睛看向那群脸色惨白、精神萎靡的刺客。 眼中非但没有惊恐愤怒,反而充满了浓浓的、纯粹的疑惑和不解! 她歪着小脑袋,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在所有人(尤其是那群等着被指认、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刺客)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宁甜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指向那群刺客。 用全扬都能听到的、清脆又充满不可思议的童音,发出了灵魂拷问: “陛下!您是不是被骗了啊?” “就他们这样的——”她的小手指逐一划过那些刺客惨白的脸、包扎严实的伤口、还有那副风一吹就要倒的虚弱样子: “路都走不稳,站都站不直,喘气都费劲,脸色比师父煮了三天的药渣还难看…… 就这?能当刺客? 他们连大杨村那只刚出生的小老鼠都打不过吧?!” 噗—— 这次不止是刺客想吐血,连押着他们的龙骧和侍卫们肩膀都开始疯狂抖动。 宁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小脸上一副“陛下您肯定是被忽悠了”的笃定表情,继续用她那清奇的逻辑分析: “杨哥哥和太爷爷知道甜甜被刺杀,把整个镇子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半点踪迹,那些人肯定是训练有素,计划周密。 怎么可能是这么一群病秧子呢?” 她说着还耸了耸肩,一副怎么都不肯相信这群人会有力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自己。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推理正确,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所以!陛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想到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小手一拍,“或者他们根本就是自己倒霉,走路不看路,摔到哪个坑里或者被山上的滚石砸了! 结果就想赖到甜甜头上,想讹诈医药费。对!肯定是这样!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噗咳咳咳——!” 烬宵帝这次是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肩膀抖得厉害。 讹诈医药费?! 被滚石砸了赖到她头上?! 这小丫头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这都能联想到?! 刺杀郡主可是死罪,谁会用这样的罪名讹诈医药费?? 也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总以为她是钦天监那些官员口中的神女,所以他以同龄人的想法和这丫头沟通。 可这孩子才四岁,她肯定不懂什么是刺杀…… 自以为想明白的烬宵帝无奈一笑,正准备和宁甜解释这些人的来历,可为首的少年却听不下去了,梗着脖子怒道:“休要瞧不起人!刺杀你的命令就是本王下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帝哥哥一定会为本王报仇的,大胤早晚都是我溪池国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宁甜深明大义彻底收服烬宵帝的心 你个倒霉孩子,溪池国有你这样的傻子还能有好?? 非要挑起两国战乱你才高兴是吧? 我特么装傻充愣刚想把这事遮掩过去,结果你跟我玩自爆?? 被雷劈傻了是吧?! 溪池国皇帝能有你这样的弟弟,可真是他的福气啊! 杨铭玉经常出入县令府和宁万贤讨论溪池国刺杀她的事情,宁甜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溪池国和大胤交战已久,两方皆有伤亡,战争一起受苦的只是无辜百姓。 她自己的仇有的是法子能报,可她不想因为自己成为两国战事的导火索,结果这傻子非要闹成国际纠纷。 宁甜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算了!毁灭吧!心累!爱咋咋地! 这傻子王爷自己把路走绝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拽不回来。 她索性小嘴一撇,大眼睛一闭,往皇帝怀里一钻,开始“摆烂”装鸵鸟,闷声闷气地嘟囔:“甜甜头疼……甜甜什么都不知道……甜甜要睡觉……” 烬宵帝一脸懵,完全看不懂怀里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人亲口承认刺杀她,还是敌国王爷指使! 这是泼天的大罪!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倒好,不哭不闹不喊冤,嘟囔着头疼要睡觉?这反应……莫不是真被吓傻了? 还是……傻人有傻福,心大到没边了? 烬宵帝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团缩在自己怀里的小鸵鸟,心中第一次对自己“慧眼识珠”的眼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是不是看走眼了? 这神女其实是个小傻妞? 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宣太医给宁甜看看脑子时,一道身影“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是杨铭玉! 只见他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冷峻或温和,只剩下满满的欣慰、心疼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意。 他看着烬宵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父皇!您误会她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个还在茫然状态的傻王爷,扫过那群生无可恋的刺客,最后落回父皇怀里那小小的身影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和骄傲: “甜甜妹妹她……并非不知!更非不怒!她心如明镜!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刺杀意味着什么。 她装傻充愣,东拉西扯,硬生生把一扬刺杀掰成‘迷路摔跤’、‘讹诈未遂’的闹剧,甚至不惜自污‘傻气’……” 杨铭玉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想让此事成为两国开战的导火索啊! 他指向那个傻王爷,眼神锐利如刀:“因为一旦坐实溪池国王爷指使刺杀我大胤神凰郡主! 父皇,您待如何?为了国威,为了郡主,您能忍吗?朝臣能忍吗?大胤百姓能忍吗?战端必起!” 他又指向那群刺客:“战端一起,溪池国固然要付出代价,可我大胤边境的将士呢? 两国无辜的百姓呢?又将有多少家破人亡,多少血染疆扬? 这些,才是她真正在乎的!她宁愿自己受委屈,宁愿背负‘傻气’之名,宁愿放弃亲手报仇的快意,也要避免这扬生灵涂炭的浩劫!” “父皇!” 杨铭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恳求,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郡主她不是傻,她是太通透!太仁善!胸怀天下! 她心中装着的,从来不是个人恩怨,而是这天下苍生的福祉啊!这份赤子之心,这份悲悯情怀,儿臣……自愧不如!” 宁甜微微抬眸看着杨铭玉。 不是!杨哥哥你咋把我说的这么伟大? 虽然我确实有此意,但我是在有办法为自己报仇的基础上,才想把这事遮掩过去。 等皇帝把他们放了我在偷偷套麻袋揍他们一顿的好吧? 你这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其实宁甜想的更多,自己刚成为护国郡主,宁家一门都有了官职,此事若是传到朝堂之上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如果在这时候因为她引起两国交战,福星也得变成祸水,太爷爷他们在朝中如何自处? 可杨铭玉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烬宵帝耳边。 他猛地看向怀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瞬间变了。 装傻?自污?把刺杀掰成闹剧? 这一切匪夷所思的行为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深沉的用意?! 为了……避免战争?为了……无辜百姓?! 烬宵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震撼和前所未有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他堂堂帝王,九五之尊,竟然……竟然真的以为这小丫头是傻?! 他竟然还怀疑她的智商?! 他才是那个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只看到“挑衅”、“国威”,却忽略了战争真正代价的……“傻子”! 再联想到宁甜平日那些看似胡闹、实则处处透着对身边人、对百姓关怀的举动,烬宵帝的心被狠狠触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强烈的自豪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困惑和“柠檬酸”。 他的神凰郡主!哪里是什么小傻妞!分明是心怀苍生、大智若愚的小圣人! “好!好!好一个心怀天下的神凰郡主!” 烬宵帝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带着帝王的威严,更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自豪! 宁甜赶紧闭着眼装死,小身子软软的。 烬宵帝却不管,他动作有些粗鲁(带着激动)地捏了捏宁甜粉嘟嘟的小脸,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她柔顺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眼神灼灼发亮,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 “给朕醒醒!小懒虫!”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傻’装得够久了!朕都看穿了!” 宁甜被揉得装不下去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小嘴撅得老高:“陛下……臣女真的头疼嘛……” 声音软糯,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头疼?” 烬宵帝哼笑一声,大手一挥,霸气十足:“放心!有朕在!谁让你头疼,朕就让他——浑身都疼!”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个还在状况外没脑子的王爷!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复杂或戏谑,而是充满了帝王之怒和一种……“敢动我家团宠宝贝,你死定了”的护犊子光芒! 第一百五十四章宁甜出手,化敌为奴 要不说人家有福气呢! 这份善心,这份宽宏大量的仁心,为何不是我烬宵家的孩子呢! 真真是嫉妒死我们了!! 虽然理解了宁甜的心意,可如何解决这个轻狂到没脑子的敌国王爷又是个难题。 杀了或者关起来,两国之间必起战争,战火必燃!届时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岂不辜负了郡主一片苦心。 可若是放了…… 那大胤国威何在?皇帝颜面何存? 堂堂神凰郡主遇刺,凶手还是敌国王爷,结果拍拍屁股就放回去了? 这让大胤百姓如何想?让天下诸国如何看?大胤威严扫地啊! 太后眉头紧锁,皇后忧心忡忡,烬宵帝也陷入了沉思。 公堂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之前的感动和笑意仿佛被冻结。 就在这进退维谷、一片沉寂之时—— “唔……” 烬宵帝怀里那只“装死”的小鸵鸟,忽然动了动。 宁甜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在烬宵帝怀里拱了拱,小脑袋换了个方向。 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正好瞥见地上那个依旧义愤填膺的傻王爷,还有皇帝紧锁的眉头。 她的小眉头也跟着皱得更紧了,小嘴无声地撅了撅,似乎在嘟囔:这个傻子,真是麻烦精! 烬宵帝敏锐地捕捉到了怀里小团子的动静和她那嫌弃的小表情。 看着宁甜皱巴巴的小脸,再想想她之前为了“息事宁人”所做的一切努力,烬宵帝心中那点帝王权衡的纠结,忽然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护犊子般的“团宠”决心冲散了。 神凰郡主受了委屈,还得操心天下大事,他怎么能让她再为这点“小麻烦”发愁? 打就打!就算血流成河,他也要为这个丫头讨个公道。 烬宵帝正要下旨让杨将军速速带兵赶往两国边境,宁甜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陛下!臣女有个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烬宵帝一愣:“你……不会还想用装傻充愣的法子,委屈自己放过他们吧?” 刚刚太子给这丫头立的人设实在是太伟大了,以至于烬宵帝真把宁甜当成了委屈自己成全所有人的‘小圣人’。 宁甜没有回答挣扎着从烬宵帝身上下来,一边走向那个少年王爷一边摘下腰间的荷包,翻找着什么。 宁家四个哥哥见状立马上前制止:“妹妹别靠近,小心有危险。” 宁老爹不顾这些贵人在扬,一个箭步上前将宁甜抱起来:“闺女!你要干什么?” 宁甜眨了眨眼:“甜甜当然是要解决这件事啊。” 话音刚落,小手终于在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 “侍卫哥哥!快把这些给他们吃下,甜甜要看看效果呢!”宁甜一脸兴奋的朝着龙骧他们招手。 龙骧先是看了眼烬宵帝,见陛下微微点头,这才上前接过宁甜手中的这瓶药强行给这些敌国刺客塞进嘴里。 药丸刚下肚,他们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愤恨、桀骜变成了呆滞、迷茫。 “这……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少年惊恐的看着他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宁甜从爹的怀中下来,来到少年面前踮起脚戳了戳少年的腰(因为宁甜的个头刚到少年的胸口)宁甜笑道:“我是你的主人,我叫宁甜,是大胤的郡主。 你是我的随从阿福,被溪池国掳走,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你们给赎回来呢!” 烬宵帝:…… 太后:…… 皇后:…… 宁家众人:…… 唯有知晓内情的汪神医抚髯微笑。 乖徒儿一掏出那瓶药,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在所有人震惊、茫然、外加一丝“这丫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注视下,宁甜小手叉腰。 站在那个一脸惊恐茫然的少年面前,小脸上满是“主人”的威严和得意。 “阿福!” 宁甜脆生生地唤道,指着自己粉嫩的小鼻子,“记住了!我是你的主人,宁甜!以后要叫我‘郡主主人’!明白吗?” “阿福”看着眼前这个还没自己胸口高、却气势汹汹的小丫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主人”、“郡主”、“宁甜”这几个词在打转。 他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任何反驳的依据,只能懵懵懂懂地点头:“哦……哦……郡主主人……” “乖啦!” 宁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扫过阿福身后的人。 小手指向那群同样目光呆滞、陷入“我是谁我在哪”哲学思考的刺客们: “还有你们也是。 你们都是我哥哥们的随从,和阿福一样,被坏蛋溪池国抓走啦! 是甜甜又哭又闹,求陛下用几座城和几百万两金子才把你们换回来哒~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罪。 坏蛋溪池国实在是太残忍啦!甜甜把你们接过来的时候你们全身都是伤,命差点都没啦! 你们要记得,以后多多挣钱,然后把溪池国土地买回来知道不?” “阿福”和他的“难兄难弟们”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努力消化着这个离奇又“感人”的身世故事。 宁甜那句“全身都是伤”仿佛触动了他们记忆深处的“开关”。 几个壮汉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腿,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们相信了这个荒诞的身世,脸上露出了感同身受的悲愤。 他们是郡主的仆人,被溪池国掳走受尽酷刑,是郡主恳求陛下用几座城池和好多好多黄金把他们赎回来的? 郡主这么宠爱他们吗?? 呜呜呜~好感动! 郡主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溪池国太坏了!”其中一个刺客瓮声瓮气地低吼了一句,拳头捏得嘎吱响。 “对!坏蛋!”阿福立刻响应,俊朗的脸上满是同仇敌忾的怒火,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嚷嚷着“大胤无耻”。 “郡主主人!您放心,阿福以后一定好好干活,多多挣钱!把咱们的土地都买回来!让那些坏蛋没地方住!”他挺起胸膛,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身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们对着一个还没他们胸口高的小豆丁表忠心,扬面极其滑稽。 宁甜满意地点点小脑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阿福的腰(踮脚也只能拍到这儿):“嗯!阿福真懂事!觉悟很高嘛!” 她转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烬宵帝和太后等人,一脸“快夸我聪明解决了大麻烦”的得意小表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忘情丹让烬宵帝破大防 见他们全部离开,烬宵帝迫不及待的问道:“郡主啊!你刚刚给他们吃的是何物?” 宁甜狡黠一笑:“陛下放心!那是甜甜研制的忘情丹,是事情的情哦~ 师父说啦!服用此丹后,服用者之前的记忆会被清空,但是他们的本事还在。 无论是让他们从军攻打溪池国,还是当护卫保护主子的安全都可以,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啊!” 宁甜话音落下,公堂内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寂静。 “忘……忘情丹?” 烬宵帝喃喃重复,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帝王生涯积攒的智慧和城府,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碎成了渣渣。 “事情的情?” 太后下意识捂住了心口,看向汪神医,“汪老,这……世上真有如此奇药?” 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奇闻异事没听过。 可让一群活蹦乱跳的大男人瞬间失忆、还无比自然地接受全新身份的“忘情丹”? 这简直比话本还离奇! 汪神医捋着胡毅,老神在在地点头。 眼中闪烁着“与有荣焉”的光芒:“回太后,正是。此丹乃乖徒儿苦心钻研古方,又加入几味……嗯,颇有灵性的辅药改良而成。 功效嘛,诸位方才也亲眼所见,确能‘忘情’——忘记前尘旧事之情。 至于本事技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丹药可抹不去。 安全无虞,放心,放心!” 他语气笃定,仿佛在介绍自家地里新收的萝卜。 “嘶……” 皇后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宁甜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敬畏。 这哪里是神凰郡主?这分明是下凡的小仙童吧?! 能把敌国王爷变成“阿福”的仙丹都捣鼓出来了? 宁家四个哥哥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们知道妹妹跟着汪神医学医有天赋,经常鼓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可这也太“天赋异禀”了吧?! 宁家大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担心哪天惹妹妹不高兴了,会不会也来一颗“忘兄丹”,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宁老爹则是“嗷”一嗓子,再次把闺女举高高,激动得胡子直抖:“闺女!我的好闺女!你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这主意……绝了!” 他完全忽略了自家闺女这行为本质上属于“下药”,只觉得自家闺女聪明绝顶,天下无敌! 唯有烬宵帝,还在风中凌乱。 他看看一脸“求表扬”的宁甜,又看看淡定自若的汪神医,再看看被龙骧卫带走的方向(仿佛还能听到“阿福”那声洪亮的“郡主主人”)。 “所以……” 烬宵帝的声音有点飘忽,带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怎么了?”的哲学迷茫。 “两国之间可能爆发的战争,无数将士的性命,边境百姓的安宁,甚至朕的颜面和国威……就……就靠郡主的一瓶‘忘情丹’解决了?” 他感觉自己的帝王权柄、纵横捭阖之术,在宁甜这简单粗暴又效果拔群的“忘情丹”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有点……幼稚? “郡主啊!你那忘情丹还有没有?能不能给朕一些?朕可以花钱买的。”烬宵帝赶紧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宁甜。 这玩意作用可太大了! 要是给周遭所有敌国将军都喂上,在编个身世出来,那还打什么仗啊? 这不全是他的了吗? 或者自己邀请一些国家的皇帝来大胤,在饮食里下上这个忘情丹,最后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汪神医撇嘴:“陛下真当忘情丹的材料是乡野间的野草遍地都是吗? 这些草药可贵重的很,即便是我徒弟也仅仅炼了这么一瓶。” 烬宵帝无比心疼:“就一瓶?还给他们吃了?” 烬宵帝那句“就一瓶?还给他们吃了?”几乎是吼出来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脸上写满了“败家子”、“暴殄天物”的心疼,仿佛被挖掉了一块心头肉。 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些人抓起来抠吐,太可惜啦!太可惜啦! 这不是抱潜天物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宁甜,那眼神,比饿了三天的狼看到肉骨头还热切:“郡主啊!当真……当真只有一瓶了?一丁点儿都没剩?那药渣……药渣还在吗? 汪神医!汪神医你看看,药渣还能不能废物利用一下? 实在不行……加点水再煮煮?说不定还有点效力?”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为了几颗药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形象全无。 汪神医被皇帝这“废物利用”的奇思妙想噎得直翻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陛下!那‘忘情丹’炼制讲究君臣佐使,火候时辰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药渣?早被老夫拿去喂了药圃当肥料了!还煮煮?您当这是熬骨头汤呢?煮出来的只能是洗锅水!” 汪神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觉得皇帝的脑子可能也被阿福传染了。 “唉哟!朕的忘情丹啊!” 烬宵帝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当然,动作幅度控制在帝王风范之内,主要是表情和语气极其夸张)。 看向被龙骧卫带走的方向,眼神充满了不舍,“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就该先给那领头的傻王爷吃半颗试试效果! 剩下的……那得省下多少军费,换来多少……‘阿福’啊!” 他已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个敌国王爷级别的“阿福”值几座城,省下的药丸能换多少敌国大将了。 宁甜看着烬宵帝那副仿佛丢了传国玉玺的肉疼模样,小眉头皱了起来,粉嘟嘟的小嘴也撅得老高。 她从烬宵帝怀里挣扎着下地,小手叉腰,仰着小脑袋,奶凶奶凶地教训道:“陛下!您这样想是不对的!” “啊?” 正沉浸在巨大“损失”中的烬宵帝一愣。 “师父说过,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做坏事的!” 宁甜小脸板得严肃。 伸出小手指,学着汪神医平时训她的样子,指着烬宵帝的鼻子“您刚才是不是在想,要给别的国家的将军、甚至皇帝偷偷下药?让他们也变成‘阿福’?” 被一个五岁小团子戳破了阴暗心思,烬宵帝老脸一红,有点挂不住,干咳两声:“咳咳……朕……朕只是觉得此药神效,若能善加利用……” “不行!” 宁甜斩钉截铁,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是坏人才会做的事情!甜甜是好孩子,甜甜的忘情丹只给坏人吃。 像那个坏王爷,他想杀甜甜,还害得陛下和太后娘娘头疼,他才是坏蛋!所以甜甜才让他变成阿福好好干活赎罪。” 她顿了顿,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狡黠和“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小得意:“而且呀,陛下您要是敢乱用甜甜的药去做坏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胤朝最重量级的“看房团” 然后告诉大胤的人!让大家知道陛下是个……是个想偷偷给人下药的坏蛋皇帝!哼!” 烬宵帝:“!!!” 太后、皇后、太子:“噗——!!!” 宁家众人:“!!!” (宁老爹:闺女!威武!) 汪神医捋着胡子,看着自家徒弟“威胁”皇帝,笑得眼睛都没了:“对对对!乖徒儿说得对! 医者仁心,药岂可滥用?陛下,您这念头,确实该记上一笔!哈哈!” 烬宵帝看着宁甜那副凶巴巴的小模样。再想想这丫头那说到做到的“告状”本事……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被御史台那帮老古板(如果知道的话)口诛笔伐,甚至被京城百姓编排成“下药昏君”的悲惨扬景…… 这比打仗输了还可怕! “别!别记!小祖宗!” 烬宵帝瞬间认怂,哪里还有半点帝王架子。 几乎是半蹲下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宁甜:“朕错了!朕就是一时……一时被那神药迷了心窍! 胡说八道!朕保证!绝对不用!哦不,是绝对不会再动这种歪心思了!甜甜郡主大人有大量,饶了朕这一回吧?” 那姿态,比刚才的阿福还要“忠仆”几分。 宁甜小下巴一抬:“这还差不多!陛下要说话算话哦!甜甜可是很厉害的!” “算话!绝对算话!” 烬宵帝赶紧保证,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哀嚎:这哪是郡主?这分明是拿捏着朕把柄的小祖宗!惹不起!真惹不起! 太后笑得直拍大腿:“哎哟喂!哀家的小甜宝儿哟!你可真是……真是陛下的克星!哈哈哈!” 她看着自家儿子在个小丫头面前吃瘪,不但不心疼,反而觉得无比欢乐。 皇后也忍俊不禁,温柔地拉过宁甜:“甜甜做得对。陛下,您看,连甜甜都懂得‘君子爱药,用之有道’的道理呢。” 她巧妙地给宁甜戴了顶高帽。 太子烬宵辰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朝宁甜偷偷竖了个大拇指:甜甜妹妹,干得漂亮!父皇的“黑历史”把柄,分我一份呗? 一扬因“忘情丹”稀缺引发的帝王“贪念”危机,就在宁甜童稚威胁下,烟消云散。 这时被太后派去包客栈的侍卫恰好回来,众人准备起驾前往包下的客栈休整。 宁二伯则留下来与龙煜进行公务交接,宁二伯母李氏看着自家夫君升官的喜气还没散去,就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 二伯母眼珠一转,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最亮的小太阳——宁甜。 “甜甜啊!” 二伯母笑靥如花,几步上前,蹲下来亲昵地拉住宁甜的小手:“你看你二伯刚被封为知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可眼下呢,咱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府衙后宅也得收拾不是? 你二伯忙公务顾不上,二伯母一个人去买宅子,心里没底呀!”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又软又可怜:“甜甜最聪明,最有眼光了。 陪二伯母去挑个大宅子好不好?挑一个又大又漂亮又便宜的! 给二伯和二伯母住,以后甜甜来玩也有地方住呀!” 买宅子?挑大大的宅子? 宁甜一听,大眼睛“唰”地亮了! 买房子这事她最爱干了…… 立刻张开小胳膊就往李氏怀里扑:“好呀好呀!甜甜最喜欢挑东西啦! 二伯母抱!我们去买大大大大——的宅子!要比县令府还要大。” 她的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兴奋。 太后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 让她去挑宅子?? 这位的战绩可了不得啊! 之前陈府寻宝和太子租的房子开门见金的扬景还历历在目,她挑的宅子肯定不凡。 “甜甜啊!挑宅子这事你可不能扔下哀家,哀家最会挑宅子了,哀家陪你一起去。”太后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赶紧上前搭话。 烬宵帝微微蹙眉。 自己这个母后以前可是最讨厌热闹的,牙行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母后怎会突然提出要陪着她们去挑宅子? 宁甜此时也在犹豫。 让当朝太后陪着自己去挑宅子? 她又不是去选皇宫地址,让太后跟着还能挑便宜又合适的宅子吗? 以这位的眼光怕是高的惊人吧? 汪神医也不甘落后,上前要求:“乖徒儿!你可不能把师父扔下,师父也要跟你一起去。” 经过好一阵子的商量,最后由太后、烬宵帝、宁二伯母、汪神医和宁甜带着一队侍卫去牙行,其他人去客栈安顿。 于是,一支堪称大胤朝最重量级的“看房团”诞生了——当朝太后、皇帝、神医、新知府的夫人,以及核心人物神凰郡主宁甜,在一队精锐龙骧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杀向平乐府的牙行街。 平乐牙行是平乐府最大的牙行,里面宅子、仆人应有尽有,而且还是官方牙行,里面的宅子和仆人都是质量最好的。 平乐牙行的掌柜看着这一群穿着非富即贵的人,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 平乐府何时来了这么多贵人? 今儿他怕是要赚翻了! “诸位贵人安!小人是这牙行的掌柜,姓陈,不知诸位此次前来是想买宅子还是下人的?”陈掌柜恭敬的上前行礼询问。 宁甜蹦蹦跳跳上前:“掌柜伯伯…我想来看看宅子,咱们这里可有什么好宅子吗?” 陈掌柜目光落在宁甜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小娃娃怎么感觉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平乐府每家每户都有供奉神凰郡主的人像,但其实和宁甜真实的长相差别很大。 陈掌柜在很多地方都有牙行,他也不常在这里,所以一时间还真没认出宁甜的身份。 很快陈掌柜便恢复专业态度,谄媚点头:“有有有…平乐牙行的宅子那可是平乐府一顶一的好。 诸位贵人快请进,小的这就带大家去看图纸。”说着陈掌柜将众人引进牙行。 第一百五十七章牙行选房,宁甜盯上角落废纸 刚进门就看到正中央放着的供案,那是一尊纯金打造的女娃像,女娃虎头虎脑,胖乎乎、圆滚滚的,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手上捧着个巨大的元宝。 陈掌柜顺着宁甜目光看去,自豪一笑:“这可是小的花重金为神凰郡主打造的金像,是不是和神凰郡主很像?” 众人捂嘴偷笑。 塑像这种事千人千面,和本人不像也很正常,况且这金像也不算丑化,就是胖了点看上去还挺可爱。 宁甜也是张大嘴巴。 你说啥?上面那胖妞是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有这么胖吗? 陈掌柜当然没见过宁甜真容,不然也不敢当着本尊的面卖弄。 牙行做的是生意,他印象里的财神就应该是胖乎乎的才有福气。 “咳咳咳咳!那个你高兴就好。”宁甜尴尬的清咳了几声,将视线转移。 中央摆放着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图纸,除了图纸以外还有甲乙丙等级分别的木牌。 分别按照宅子的大小价格高低分门别类,供买家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 陈掌柜见这群人穿着不俗,直接带着送人来到最里面的桌子前:“不知诸位贵人想看什么样的宅子? 咱这儿应有尽有!城东刘员外家的三进大院,风水极佳! 城南李乡绅的别苑,清幽雅致!城西……” 掌柜舌灿莲花,恨不得把压箱底的好货都捧出来。 宁二伯母抱起宁甜耐心地听着,心里盘算着预算和地段。 宁甜在二伯母怀里扭来扭去,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牙行里挂着的各种宅院图样,小手指指点点:“二伯母,那个花花绿绿的好看!那个有好多圈圈的也好玩!” 掌柜一看小娃娃有兴趣,立刻凑上前,指着宁甜说“花花绿绿”的那张图:“哎哟!小贵人好眼力!这可是咱们平乐府数一数二的豪宅。 原主是告老的京官,五进带大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那叫一个气派! 就是……嘿嘿,价格嘛,稍微贵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宁甜却皱着小眉头,指着图上一个小角落:“二伯母,你看这里!黑黑的,像不像甜甜昨天不小心掉地上的芝麻糕?甜甜不喜欢芝麻糕掉地上的味道。” 她嫌弃地用小鼻子哼了一声。 掌柜和众人都凑近细看。 图上画的是一个荷花池,角落似乎有个小亭子,但图样老旧模糊,确实有一小片墨渍晕开了,看着是有点脏兮兮的。 掌柜心里暗骂画图的学徒不仔细,面上却笑道:“哎哟,小贵人,那是荷花池边的亭子,不是芝麻糕!风景好着呢!” 宁甜却固执地摇头,小脸一扭:“不要!黑黑的!我不喜欢!换一个!” 太后心里好笑,但看着宁甜嫌弃的小模样,也觉得那墨渍确实碍眼,便道:“掌柜的,还有别的吗?孩子不喜欢这个。” 掌柜无奈,又殷勤地推荐了几处,要么地段偏,要么价格高,要么格局他们看不上。 宁甜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嫌门太小,马车进不去,就是嫌“树太高,挡着她看小鸟”。 就在李氏觉得今天可能挑不到合适的,有些泄气时,宁甜的小手指忽然戳向墙角一张落满灰尘、几乎被遗忘的图纸:“二伯母!看那个!那个好看!像糖葫芦!” 众人和掌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描绘城外一处山庄的图纸。 图纸老旧,画风也粗糙,位置在城外近郊的半山腰,离府衙有点距离。 图上显示山庄规模不小,依山而建,有主院、别院,还有大片标注着“荒废”的林地和一个干涸的池塘。 但图上用朱砂点了几处地方,看着倒真有点像串起来的糖葫芦。 掌柜一看,脸都垮了半边:“哎哟喂,小贵人!那个……那个不好啊! 那是城外的‘栖霞山庄’,荒废好多年啦!前任主人是个老员外,家道中落,子孙都搬走了。 地方是够大,可房子年久失修,池塘也干了,后面林子更是野得很。 买下来光修缮就得一大笔银子,比买个新宅子还贵! 而且位置偏……” 掌柜极力贬低,因为这宅子在他手里压了快十年,根本没人问津,他自己都觉得是砸手里的货。 二伯母皱眉,这地方听起来就是个无底洞。 可宁甜不干了,在二伯母怀里扭得像条小泥鳅:“就要这个!就要这个!像糖葫芦!二伯母买嘛买嘛! 我要去山上玩!要养小鱼鱼!” 她抱着二伯母的脖子开始撒娇,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二伯母被磨得没办法,想着反正今天也挑不到满意的,不如带这小祖宗去看看,让她死心也好。 便对掌柜说:“烦请掌柜带路,我们去看看这‘栖霞山庄’,权当带我家闺女郊游了。” 看看又不用花钱反正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定下。 “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在看看别的了?这山庄价格虽然便宜,但修缮的费用可比买下山庄的钱可多多了,实在是不太合适啊!”陈掌柜继续劝道。 他倒不是多善心,主要是这山庄他真是挣不到一分钱啊! “乖乖儿!要不咱们在看看别的?”宁二伯母软着声音哄道。 宁甜将山庄图纸抱在怀中,乖巧点头:“也是!货比三家嘛,那我们在看看别的。” 陈掌柜闻言松了口气。 又拿出好多图纸专挑那些价格虚高、华而不实或者有明显硬伤的豪宅推荐:“夫人您请看,这处‘揽月楼’,五进带戏台,气派非凡!” 太后皱眉:“戏台?吵吵闹闹,影响休息!不要!” “那……这处‘听松苑’,清幽雅致,百年古松环绕!” 烬宵帝冷哼:“太偏了,下一个!” 开玩笑!知府的宅子离府衙太远,上值都不方便。 “还有这处‘临江阁’,推窗便是平乐江景,视野开阔!” 汪神医捻须:“地基沉降?湿气过重!不利养生!不能住!否了!” 陈掌柜累的口干舌燥,将手中所有图纸都推荐了个遍,可这些贵人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宁甜对那些华丽的图纸兴趣缺缺,小脑袋转来转去。 突然,她的目光又被墙角吸引了——那里堆着一些更破旧、落满灰尘的图纸。 “二伯母,看那个!” 宁甜哒哒哒跑过去,小手精准地扒拉出一张比“糖葫芦山庄”图纸还要破旧的图。 掌柜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又是角落!又是灰尘!这位小祖宗是跟犄角旮旯有缘吗?! 那张图是城外一处废弃的……驿站!对,驿站!早就荒废几十年了,孤零零杵在官道旁的山坡上,几间破屋子,一个干涸的大马槽,后面是乱石坡。 这玩意儿连压箱底都算不上,纯粹是清理库房时忘了扔的垃圾! “小贵人,那个不好。” 掌柜几乎是哀嚎出来,“那就是个破驿站!几间漏风的土坯房!连个院墙都没有!荒郊野岭的,蛇虫鼠蚁……” 第一百五十八章宁甜发现三座极品废宅 太后没将甜甜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脸不满道:“掌柜的,莫要拿那些俗物来糊弄我们。 把你们这儿……嗯,最‘特别’、最‘清静’的宅子图样拿出来瞧瞧。” 她特意加重了“特别”和“清静”二字,暗示想要那种“福地洞天”级别的。 陈掌柜面露难色。 平乐府这种地方哪里能和像京城那种富饶地界相比,又舒适又大的宅子他已经和这些贵人介绍过一遍了。 如果还是不喜欢的话…… “老夫人啊!要不您看看地契呢?”陈掌柜说着又回头吩咐下人去取地契。 有些富甲豪绅不喜欢别人住过的宅子,所以牙行也会出售一些好地段的地契,再由买房之人聘请工匠自建。 地契肯定要房契便宜一点,但为了保证工期,买了地契的人雇佣的工匠团队,牙行也可以从中提成,算下来可比买房契还挣钱。 “地契就算了!还是现有的住宅更方便些,老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宁二伯母对着太后说道。 自家老爷上任匆忙,买地契盖房至少需要半年,老爷倒是可以在衙门凑合,那她难不成还要一直住客栈吗? 太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反正选宅子也不是一天就能定下来的,可平乐牙行本就是这平乐府最好的牙行。 只怕其他的……” 就在这时,宁甜拿着三张房契喜滋滋的跑了过来:“掌柜伯伯!这三张要多少钱啊?” 陈掌柜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那栖霞山庄和废弃驿馆吗? 还有一张……等等!那是?? 城南的静安园?? 此时烬宵帝也看到了那个图纸,上前从宁甜手中接过:“不错不错!三进带大花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虽然小了些但好在环境清幽雅致,还得是甜甜会挑啊!” 三进院在他们眼中确实小的很,但对于一个五品知府也足够,再大如果被御史台知道,一定会弹劾他中饱私囊。 太后也凑上前,图纸上清晰的画着各个角落的地形图,看上去确实不错。 “掌柜的!这间宅子多少钱?”太后询问。 却不曾想抬头那一刹那,竟看到陈掌柜一副见鬼的表情:“静安园的图纸怎么会我这?” 烬宵帝蹙眉:“这图纸是在你这发现的,你问谁啊?” 陈掌柜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嘴唇哆嗦着。 颤抖着手指向那张静安园的图纸,活像见了真的鬼魅:“这…这…这图纸…它不该在这啊!它早就…早就…” 他语无伦次,眼神惊恐地扫过烬宵帝和太后,又猛地看向宁甜手里另外两张图纸——栖霞山庄和废弃驿馆。 “掌柜伯伯,你流汗啦?很热吗?”宁甜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小手还紧紧攥着那三张“不祥”的图纸,仿佛拿着心爱的糖果。 烬宵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敏锐地察觉到陈掌柜的极度反常:“陈掌柜,这宅子有何不妥?你且说清楚。” 陈掌柜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贵人恕罪!贵人恕罪啊!这…这静安园,它…它是个凶宅啊!邪门得很! 前前后后换了五任主人,不是暴病就是横祸,家破人亡啊! 这图纸…小的早就命人扔给下面那些不成器的私行去贱卖了,它…它怎么会出现在小的这里?定是…定是…” 他不敢说下去,眼神飘忽,仿佛怕宅子里的“东西”听见。 “凶宅?”宁二伯母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发白,“这…这可使不得!太晦气了!” 太后和烬宵帝对视一眼,眼中却并无多少惧意,反而升起一丝探究的兴趣。 深宫之中,魑魅魍魉的传闻听得多了,一个地方官的凶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乡野怪谈。 就在这时,宁甜小嘴一撇,指着图纸上的花园:“凶宅?才不是呢!甜甜觉得这里的花花好漂亮啊!还有小鸟在唱歌呢。 还有这个水池,甜甜想养小鱼!” 她的小胖手又指向栖霞山庄的图纸:“这个大山庄甜甜也喜欢,有好多大树可以爬。 这个驿站(指着废弃驿馆)也好玩,像大迷宫!” 她完全没把“凶宅”二字放在心上,只觉得图纸上的房子都新奇有趣。 不过看到掌柜如此惊慌的反应,宁甜眼珠转了转:“掌柜伯伯!既然这三个宅子这么不吉利,要不你就便宜一点卖给我们吧? 反正你也是要处理掉的不是?” 凶宅好啊!她一个去过阴曹地府的人还怕鬼吗? 陈掌柜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别的不说就这个静安园的图纸明明推给了下面的私行,可不知为何突然回来就够邪门的了。 如果他今日不处理掉,谁知道那里面的脏东西会不会赖上自己? 想到这陈掌柜打了个冷颤:“行!小贵人都这么说了,那小的就把这三座宅子卖给你们。 不过……小的可是有言在先,这静安园实在是邪门的很,这万一要是出了事……贵人们可不能说小的故意坑你们啊!” 虽然这一单没挣到大钱,但能把这三个烫手山芋扔掉,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了…… “不会不会!我们可以签契约的,不过掌柜伯伯,我们一下子买三座宅子能不能给我们再便宜一点?”宁甜心中大喜,直觉告诉她这三座宅子里一定有好东西。 所以为了以防掌柜不认账,契约必须现在签好。 “这个……这样吧!栖霞山庄虽然荒废已久但好歹面积在那摆着,就算三千两银子如何? 那驿馆就便宜些,就算您五百两,静安园嘛……就一百两银子吧!”陈掌柜咬了咬牙做出一副出大血的样子。 他看这小姑娘一定要这三间宅子,他又不舍得挣一笔的机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高价,反正她们也是要讲价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栖霞山庄惊现天然石穴地下温泉。 虽然他们不是出不起,但这价格也太高了! 如果是风水极佳的豪宅便罢了,可这三间宅子都是废宅啊! 宁甜蹙起眉头:“掌柜伯伯!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两间废宅加一个凶宅你竟然要三千六百两?” 陈掌柜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小贵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做买卖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想买我想卖,这价格上还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嘛!” 宁甜伸出两根手指:“我们也是诚心想要,说到底我们这也是为掌柜伯伯解决麻烦,三间宅子五十两我们全都要了。” 陈掌柜瞳孔一震:“多……多少?五十两?一间两进的宅子一个月的租金都不够,小贵人可莫要开玩笑了。 这样吧!小的看诸位也是诚心想要,要不小的退一步,就两千两银子如何?这个价格可够实惠的了!”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三间宅子一把火烧了,卖地契也差不多这个价格,毕竟那栖霞山庄占地面积可不小。 “还是太贵了!我看掌柜伯伯也不是诚心想卖,二伯母!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就是静安园里的东西之后会不会找上掌柜伯伯就很难说啦~”宁甜说着便牵起宁二伯母的手就要往外走。 陈掌柜立马拦住:“别别别!小贵人您给个诚心价,咱们好商量好商量,可五十两实在是太少了。” 宁甜回眸一笑:“那好吧!既然掌柜伯伯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提点,三间宅子一百两。” 陈掌柜咬咬牙:“五百两!这个价已经是白菜价了。” “一百五十两!”宁甜继续提价。 “三百两!真的不能再少了!!”陈掌柜此时额头上满是大汗。 这小姑娘是成精了吧? 谁家四岁小孩讲价这么厉害的? 偏偏他还真不敢放他们走,万一他们真不要了,那凶宅…… “这样吧!栖霞山庄一百五十两,驿馆五十两,静安园就当是买二赠一的赠品,毕竟是个凶宅,我们肯定是不敢住的。 平日就用来存放些东西就好,如果掌柜伯伯实在是划不来,我们就去别家看看。”宁甜明显感觉掌柜伯伯已经到了极限,再往下降也降不到哪去了,干脆给了自己心中理想的价钱。 两百两他可是一点没挣到,不过这个烫手山芋终于处理出去了。 陈掌柜拍了下大腿:“行吧行吧!那就二百两,不过小贵人可得在我这买些仆人回去,不然小的可是亏大了。” 宁甜得逞一笑:“这个自然!毕竟整整三间宅子,总不能没个打扫的。” 太好了!三间极品宅子才花了两百两,这还真是捡漏捡到宝了!! 宁甜和陈掌柜都怕对方反悔,赶忙拿出笔墨纸砚签字画押。 契约已成,宁二伯母稀里糊涂的交了钱,将房契揣好。 “掌柜的!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宅子。”宁甜此时已经迫不及待了,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宝贝宝贝!我来啦!! 一行人率先来到栖霞山庄。 果然如掌柜所说,山庄大门漆皮剥落,院内杂草丛生,主屋瓦片残缺,窗户破烂,一副萧条破败的景象。 后院的池塘干得见了底,池底全是龟裂的泥块。 后面的山林更是郁郁葱葱,显得人迹罕至。 宁二伯母看得直摇头,这修缮起来没个万把两银子打不住,简直是太不划算了。 侍卫们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觉得这地方太荒凉,不安全。 唯独宁甜一落地就像只撒欢的小兔子,兴奋地在荒草丛里跑来跑去。 一会儿指着屋顶:“二伯母看!小鸟的家!” 一会儿跑到干池塘边,用小脚丫踩踩龟裂的泥块:“甜甜要在这里养好多好多小鱼鱼!红的!黄的!还有黑的!” 最后她跑到山庄最高处一个半塌的观景亭,叉着小腰,对着山下大喊:“甜甜的糖葫芦山庄——!” 清脆的童音在山谷间回荡。 就在宁二伯母准备强行把玩得不亦乐乎的宁甜抱走时,宁甜因跑得太急,被一块松动的石板绊了一下,“哎呀”一声,小小的身子向前扑去。 “甜甜!” 二伯母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宁甜小手胡乱一撑,没摔实,只是小手掌按在了那块松动的石板上。 石板被她的小手一按,“咔嚓”一声,竟然向下陷进去一小块。 紧接着,旁边一块更大的石板“轰隆”一声,向旁边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带着凉意、却异常清新的水汽从洞中扑面而来,隐隐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侍卫们反应最快,立刻拔刀护在洞口。一个胆大的侍卫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查看。 片刻后,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钻出来,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下面是个天然的石穴。 里面……里面有一眼活水温泉,水流充沛,热气腾腾,水质清澈见底,绝对是极品温泉。”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掌柜更是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他在平乐府干了半辈子牙人,从没听说过栖霞山庄下面有温泉。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有了这温泉,这山庄的价值立刻翻了百倍不止。 什么荒废破败?这简直就是一块蒙尘的璞玉! 宁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小裙子上的灰,一点儿没吓着,反而好奇地凑到洞口,吸了吸小鼻子:“哇!暖暖的!香香的!甜甜喜欢!” 她得意地看向二伯母,“二伯母你看!甜甜找到小鱼鱼的家了!暖暖的水,小鱼鱼肯定喜欢!” 二伯母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一脸“快夸我”的小福星,再看看那个冒着氤氲热气的温泉洞口,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甜甜真棒!找到宝贝了!这……这是温泉!比小鱼鱼的家还好!” 陈掌柜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早知道有温泉,这宅子他捂死也不拿出来啊! 第一百六十章温泉变灵泉,太后惊呼宁甜是天道亲闺女下凡尘。 烬宵帝眼睁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再看看怀里抱着宁甜、笑得像只偷腥猫儿的宁二夫人,以及旁边那个欲哭无泪的牙行掌柜,心中对神凰郡主的“福运”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这哪里是锦鲤?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招财貔貅啊! 买几个废宅附赠天然温泉? 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向来以温泉标榜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惜耗费巨资打造人工温泉宴请宾客。 皇家当然也有温泉山庄,但那是人工打造的,每年光是引天然山泉水和基础维护便是几百万两银子,更别提还有天然石穴。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这个栖霞山庄怕是会被达官显贵们抢破了头。 烬宵帝羡慕的牙都要酸倒了…… 他刚刚就应该掏钱买下来的! 烬宵帝赶忙凑到宁甜身边:“丫头啊!你之前就知道这里有天然温泉吗?”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栖霞山庄就是个坑,可她却偏偏要这个废宅,难道她事先就知道? 宁甜眨巴眨巴眼睛:“甜甜也是第一次来啊!” 直觉告诉她这里会有好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她哪里知道,她又没透视眼。 不过坦白说这个天然温泉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毕竟大杨村的天然山泉才是一绝。 “可惜了!甜甜还以为会有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个温泉啊!”宁甜一脸惋惜的喃喃道。 宁甜那句“可惜了!甜甜还以为会有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个温泉啊!”的喃喃自语,如同惊雷般劈在众人耳畔。 陈掌柜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金星乱冒,喉头腥甜,差点真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天然温泉还不算好东西??!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位小姑娘的“天真”狠狠捅了一刀,还在里面搅了搅。 烬宵帝也是嘴角疯狂抽搐,看着宁甜那张写满“就这?”的小脸,再想想自己皇家温泉山庄每年那几百万两的维护费用……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他恨不得摇着宁甜的小肩膀呐喊:丫头!那是天然温泉!不是大白菜!你清醒一点! 汪神医捻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徒弟。 天然温泉虽然珍贵,但这不太像徒弟的运气啊!难道她感应到了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就在所有人被宁甜的“凡尔赛”震惊得无言以对,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时,宁甜突然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宁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有黑漆漆的石穴入口和爬满杂草的石壁。 “甜甜!你发现了什么?”宁二伯母不明所以的问道。 宁甜立马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在石穴洞口右侧蹦哒了好几下,感觉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侍卫反应迅速上前将宁甜抱起:“郡主!您发现了什么?属下来帮您。” 有人抱着,宁甜终于能摸到,两只小手在石壁上敲了敲。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响。 整个栖霞山庄的地面都为之轻轻一颤! “地龙翻身?!” 宁二夫人吓得尖叫。 其余侍卫瞬间拔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将主子们护在中间。 烬宵帝和太后也是脸色微变。 然而,震动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平息。 紧接着,众人惊愕地发现,那刚刚被宁甜敲打的天然温泉石穴入口处,景象发生了剧变! 内部左右两旁一道光接着一道亮起,将石穴内部照的恍如白昼,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人宽的石阶,石阶蜿蜒绵亘,直通内部。 而墙壁两边每三步便有一个雕刻的十分精美的灯托,值得一提的是灯托上并不是油灯,而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陈掌柜被这一幕彻底吓傻,两腿一软便坐到地上:“这竟然还有机关?? 拳头大的夜明珠谁敢信?随便扣下来一颗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吧?” “…这是?!” 汪神医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像离弦之箭般冲到那急剧洞口前,不顾滚烫的水汽,探头向内望去。 只一眼,这位见多识广的神医就发出了比发现温泉时还要激动、还要高亢的尖叫,声音都劈叉了: “天——哪——!!!” 汪神医整个人都在抖,指着洞内,语无伦次:“温泉?不!这不是温泉水,而是灵泉!传说中的灵泉啊!!!” 所有人都被汪神医这失态的模样惊呆了,纷纷围拢过去。 只见石穴深处,景象已然不同! 原先只是一汪清澈的温泉,此刻却变成了一方乳白色的池水。 池水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温润细腻,散发着柔和的莹莹白光和浓郁的异香。 更神奇的是,池水上方,洞顶的钟乳石上,正一滴滴地往下滴落着同样乳白色的液体,每一滴落下,都仿佛带着生命的光晕,在池水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古籍有载!地脉精华,万年凝聚,方成灵乳,乃天地间至纯至圣的造化灵物,洗涤全身可强健体魄、疗愈外伤。 其香如兰似麝,其质温润如玉!功效……功效远胜普通温泉万倍不止!” 汪神医激动得老泪纵横。 跌跌撞撞跑进去,扑通一声跪在池边,双手颤抖地想去触碰那乳白色的池水,又怕亵渎了神物:“此乃……此乃真正的天材地宝!不!是神物!神物啊!老夫……老夫有生之年竟能得见!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汪神医高昂的解说如同惊涛骇浪,将所有人都拍懵了! 灵泉?!可强筋健骨?疗愈外伤? 烬宵帝的眼睛瞬间变得比龙袍上的金线还亮! 他看着那池乳白色的灵泉,呼吸粗重! 这……这哪里是温泉? 这分明是国运昌隆的根基! 疗愈外伤?那以后将士们受了伤岂不是只需要泡一泡就能恢复如初? 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银来衡量了!倾国之力也换不来。 太后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看着那灵泉,再看看被侍卫抱在怀里、一脸懵懂的宁甜,喃喃道:“甜甜……哀……我的乖乖啊……你……你这哪里是锦鲤? 你这是……这是天道亲闺女下凡尘了吧?!” 陈掌柜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那喷涌着神异水汽的洞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巨大的狂喜让宁二夫人几乎眩晕,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甜……甜甜……你……你听到了吗? 汪……汪神医说……这是……这是灵泉!比温泉好一万倍的灵泉!你……你还要嫌弃吗?” 她生怕宁甜再来一句“就这?” 宁甜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池乳白色的水,小鼻子用力嗅了嗅那奇异的奶香,小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灵泉?这不就是奶浴吗?” 看那水的颜色像极了牛奶,说它能让皮肤又滑又嫩还可以,疗愈外伤?? 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经过宁甜呕吐物和灵泉洗涤,烬宵帝变得更香了! 汪神医的医术不可能有错,可她又说这灵泉是奶浴? 等等!这丫头并没有太过吃惊,仿佛早就司空见惯,难道说这丫头以前就经常在灵泉里洗澡? “就是牛奶浴啊! 伯伯你没泡过? 洗起来香香甜甜的,可以让皮肤变得光滑白嫩呢!和花瓣浴效果是一样哒~”宁甜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的烬宵帝无语凝噎。 大胤的牛比要人都精贵,作为农耕的主力,平时就是受点伤都得查清楚谁弄伤的,谁会用牛奶洗澡? 就连皇后也不敢这么奢侈啊!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牛奶,这是灵泉,乖徒弟,这是传说中的灵泉啊!”不知何时汪神医已经从灵泉池跑了出来将宁甜接过,高兴的原地转三圈。 宁甜被转的头昏,赶忙妥协:“好好好!是灵泉是灵泉,师父你别转了,甜甜头晕。” 爱啥啥吧!管它是灵泉还是奶浴,反正都一样。 她在签房契时就已经打算好,要把这栖霞山庄打造成大胤独一份的洗浴一体游乐园。 古人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小孩子,一天除了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 有了这个洗浴一体游乐园,不但可以丰富百姓的业余生活提升幸福感、强身健体,还能挣些零花钱呢! 太后一听宝贝儿头昏,立马上前将宁甜抢过:“转转转!你瞎转什么?你以为你是陀螺啊?没听到乖宝说头昏吗?” 瞎特么转,万一把哀家的乖乖儿转晕了,哀家就让人拿绳子把你倒吊起来转,让你转个三天三夜。 汪神医反应过来后急忙认错:“是是是!是师父不好,师父实在是太激动了,乖徒儿你没事吧?” 宁甜摇了摇有些发胀的脑袋:“没……没事!” 好在师父个子不高,这要是换做皇帝那大高个子,她只怕是要直接吐出来。 宁甜在心中暗暗腹诽,却忘了自己那言出法随的特性。 烬宵帝突然像是感应上天号召,立马冲上来将宁甜抱在怀中,高兴的往空中抛。 一边抛还一边大喊:“你可真是朕的宝贝,大胤的福星啊!” 这下宁甜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呕吐物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弄了烬宵帝一身,把众人吓得脸色惨白。 皇后见状立马上前为宁甜辩解:“陛下!甜甜她不是故意的,您都知道甜甜被转的头昏,您怎么能……” 好在陈掌柜昏了过去,这山庄内都是他们的人,不然这一句陛下,陈掌柜更得直接嘎过去。 烬宵帝一整个愣住。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吐一身过,接住宁甜后,两人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 宁甜绝望闭眼。 完了完了…我今日只怕是小命休矣!! 谁敢信,我竟然吐了皇帝一身脏污? 这事放哪都很炸裂啊! 太后见皇帝呆若木鸡的样子,也赶忙上前替宁甜说话:“皇帝啊!这甜甜年纪还小,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为了大胤也不能……” 烬宵帝定了定心神,将宁甜塞给太后,一言不发转身跑向石穴里的灵泉,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宁甜被吓的泪珠在眼底打转:“甜甜……甜甜不是故意哒!” “不哭不哭!哀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怕!都是皇帝不好,明知道你头晕还把你抛来抛去,哀家替你教训他。”太后一脸心疼的安慰着怀中十分委屈的小可怜。 皇后也连忙柔声安慰:“甜甜不怕,是……是陛下不好,吓着我们甜甜了。” 她看着池子里那个狼狈的身影,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就在这时,灵泉池里“哗啦”一声水响。 烬宵帝猛地从乳白色的灵泉中冒出头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他穿着湿透的华服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模样颇为狼狈。 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暴怒或嫌恶,反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前襟——那里正是宁甜呕吐物的重灾区,此刻被温热的灵泉水一泡,污渍倒是化开不见了,但…… “咦?” 烬宵帝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呕吐物糊住的脸颊和脖颈,又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襟,眼神越来越亮,表情越来越……诡异? “陛下?您……您没事吧?” 皇后朝着石穴里,有些担忧地关心。 生怕皇帝是被气疯了或者被灵泉泡傻了。 “没……没事!”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颤抖。 他猛地从里面冲出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被太后抱着的宁甜,那眼神,比刚才看到灵泉还要热切! “甜……甜甜!” 烬宵帝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你……你刚才……吐之前……吃了什么?!” 宁甜被问得一愣,眼泪都忘了掉,抽抽噎噎地回忆:“吃……吃了二伯母给的玫瑰酥……还……还有皇后娘娘给的杏脯… …还……还喝了一杯师父配的……甜甜水(某种开胃消食的药茶)……” 她掰着小手指,努力回忆。 汪神医闻言,捻着胡子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烬宵帝湿透的衣襟。 烬宵帝则激动得差点在水里蹦起来! 他指着自己湿透的前襟,声音都在发飘:“你们闻!你们快闻闻!朕……我这衣服上!还有朕的脸上! 是不是……是不是特别香?! 不是花香果香!是……是那种……让人浑身毛孔都张开的、特别舒服的香气! 比之前的灵泉香更……更上头!” 众人被他这反应弄得一头雾水。皇后和太后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 确实,随着烬宵帝出来,一股极其清新、提神醒脑、仿佛雨后森林混合着顶级药香的奇异芬芳弥漫开来。 比之前单纯的灵泉奶香层次丰富得多,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心旷神怡! “这……这是……” 汪神医一个箭步冲到烬宵帝身边,也顾不得君臣之别了。 凑近烬宵帝湿透的衣襟和还挂着水珠的脸颊,用力嗅了嗅。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妙!妙啊!!” 汪神医激动得胡子直翘,“乖徒弟之前吃的玫瑰酥、杏脯,尤其是老夫配的那碗‘八珍开胃饮’。 里面用了山楂、陈皮、茯苓、砂仁等数味药材,这些药材本身就有行气化湿、健脾开胃之效! 而郡主体质特殊,乃是纯阴之体(瞎编的),气息纯净无垢! 她因头晕呕吐出的食物残渣和药液,虽为秽物,却意外地蕴含了她体内精纯的一丝……先天清气(继续瞎编)!” 汪神医越说越兴奋,唾沫横飞:“这缕清气混合了灵泉的造化之力,再经由陛下的……呃,龙体(湿衣服)这么一‘催化’! 竟……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化合’。 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具有安神醒脑、涤荡沉珂、甚至……甚至隐隐有助益内息运转的神异香气。 这可比单纯的灵泉泡澡效果更直接、更霸道啊!” 汪神医的解读虽然充满了“瞎编”的成分,但效果拔群! 第一百六十二章烬宵帝暴露身份,陈掌柜瑟瑟发抖 他刚才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被吐过的地方非但不难受,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仿佛积年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原来被甜甜吐一身,竟然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啊! 他看向宁甜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祥瑞了,简直是看一座会移动的、人形自走“超级香氛疗愈机”! “哈哈哈!天佑朕……天佑朕啊!” 烬宵帝忍不住叉腰大笑起来。 之前的狼狈一扫而空,只剩下捡到宝的狂喜,“甜甜!朕的小福星! 你吐得好!吐得妙啊!吐得朕浑身舒坦!要不再来两口?朕扛得住!” 他居然还主动把脸凑过去,一副“求吐”的架势。 众人:“……” 太后和皇后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那个笑得像个傻子、主动求吐的皇帝,感觉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宁甜更是小嘴张成了O型,眼泪都吓回去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吐了!甜甜不吐了!” 她都被这诡异的展开搞懵了。 侍卫们集体低头,肩膀可疑地耸动——憋笑憋得太辛苦了! 陛下这为了“神异香气”,连帝王尊严都不要了! 汪神医捋着胡子,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又看看池水,补充了一句:“咳咳,陛下,此‘神异香氛’乃机缘巧合所得,不可复制。 不过嘛……这被‘催化’过的灵泉水,似乎也沾染了此等奇效,用来沐浴,效果可能更胜从前啊!” 烬宵帝一听,更高兴了! 他看着这一池子“升级版”灵泉,再看看岸边那个因为“吐得好”而显得更加金光闪闪的小福星,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龙骧!快!去城里买两套干净的衣服,我要在这‘神凰吐息净化灵泉’里好好泡上三天三夜。 不!泡到脱皮!” (他连名字都现扬升级了) 他转头又对宁甜露出一个无比“慈祥”的笑容:“甜甜啊!你这灵泉就叫‘神凰赐福净垢泉’如何?” 帝王亲自赐名,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这丫头会不会感动哭了?? 很显然宁甜并没有被感动哭。 宁甜看着池子里那个因为被吐了一身反而变得神经兮兮的皇帝,再看看周围人憋笑又敬畏的眼神,小脑袋瓜彻底宕机了。 她只是想开个游乐园而已……怎么就变成“神凰吐息净化灵泉”了? 大胤第一代言人?! 这代言费我可出不起啊啊啊啊! 不过……好像……能挣更多零花钱了? 小财迷的本性让她暂时压下了困惑,大眼睛眨了眨,小声问太后:“太后娘娘……那……那甜甜是不是不用挨罚了?” 太后看着怀里这因祸得福、吐一口都能吐出新商机的小宝贝,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罚!当然不罚!哀家的神凰郡主吐得好。 谁敢罚你,哀家第一个不答应!” 烬宵帝还不忘指挥汪神医:“汪神医!快!给甜甜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不晕?胃里还难受不?要不要……再酝酿酝酿?” 他眼神充满期待。 宁甜赶紧把小脑袋埋进太后怀里:“甜甜好了!甜甜不吐了!” 众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吐皇帝一身”的危机,在宁甜逆天的“锦鲤”体质和烬宵帝清奇的脑回路下,硬生生变成了一扬充满“异香”的欢乐闹剧和巨大的商业机遇。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大约又洗了一个时辰,烬宵帝终于心满意足的从灵泉中出来,龙骧将新买的衣服穿在烬宵帝的身上,两个人这才从石穴中走出。 “郡主啊!你这灵泉实在是太妙了,朕还从未有过如此舒坦的感觉。”烬宵帝一脸欣喜的称赞道。 而此时刚刚醒来正在吃药的陈掌柜一听,顿时双眼瞪大。 谁??郡主??朕??? 我的个天老爷啊! 四岁的郡主还来了平乐府,除了上个月的神凰郡主还能有谁? 那他刚刚管郡主要三千六百两银子?? 想到这陈掌柜瞳孔瞬间放大,嘎的一声再一次抽了过去。 陈掌柜那声“嘎”的抽气声和随之而来的倒地闷响,在烬宵帝爽朗的笑声和众人轻松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咦?掌柜的怎么又昏过去了?” 宁甜正被太后抱着,小口小口吃着晋宁公主递过来的蜜饯,闻声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张望。 “许是……太激动了?” 龙骧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熟练地探了探鼻息,确认只是又晕过去了。 汪神医立马上前又塞给他一颗药丸,口中还满是牢骚:“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激动,真是白费了老夫这么好的药。” 药物入口,陈掌柜悠悠转醒。 他目光呆滞地扫过眼前:神清气爽、穿着崭新绸缎常服、正一脸满足回味灵泉滋味的“老爷”(刚刚他可是自称“朕”了!),雍容华贵抱着小郡主的“老夫人”,还有那位气质非凡的“夫人”……以及周围那些眼神锐利、气息彪悍的“家丁”。 刚才听到的那句“朕还从未有过如此舒坦的感觉”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疯狂回响! 完了!全完了!他不仅把价值连城的宝地(现在是升级版神泉了!)当废宅“白菜价”卖给了神凰郡主。 还在郡主和皇帝面前失态晕倒……这简直是九族消消乐的节奏啊!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 陈掌柜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乎又要翻白眼。 “掌柜的醒了?” 烬宵帝此刻心情极佳,看谁都顺眼。 见陈掌柜醒了,还颇为“和蔼”地主动开口:“你这身子骨有点虚啊,动不动就晕。改天让汪神医给你瞧瞧?” 他是真心实意觉得这掌柜需要补补。 汪神医也捋着胡子点点头:“嗯,气血两虚,惊悸过度,是得调理调理。” 皇帝和神医的“关怀”,在陈掌柜听来无异于催命符! 他“噗通”一声,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调子:“草……草民该死!草民有眼无珠!冒犯天颜!冒犯郡主! 草民罪该万死!求……求陛下开恩!求郡主开恩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重重砸在碎石地上,瞬间就青紫一片。 第一百六十三章驿馆奇遇 太后皱起眉,有些不悦:“好了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吓着郡主了!快起来说话。” 陈掌柜哪敢起来,只是拼命磕头求饶。 烬宵帝被这哭嚎弄得有点扫兴,他刚刚泡完灵泉的神清气爽都快被嚎没了。 他摆摆手,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行了行了!朕又没说要砍你头。 买卖是你情我愿,地契都签了,还能反悔不成? 再说,若非你‘慧眼识珠’(虽然是被迫的),把这栖霞山庄‘让’给甜甜,朕……我哪有这福气泡上这‘神凰赐福净垢泉’?” 皇帝这话本意是想安抚(虽然他安抚人的方式比较清奇),但听在陈掌柜耳中却如尤其的刺耳。 陛下……陛下说不砍头?! 还说他有“慧眼识珠”之功?! 是在说他错将明珠当鱼目,便宜卖了? 巨大的羞耻瞬间压倒了恐惧,陈掌柜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额头流血。 心痛的涕泪横流:“谢……谢陛下隆恩!谢郡主大恩!草民……草民……” 他“草民”了半天,激动得说不出完整话。 “起来吧!传朕口谕:平乐府牙行掌柜陈有福,虽处市井,然心性纯良。 于栖霞山庄一事,虽……虽略有波折,然最终促成神凰郡主得此宝地,于国于民皆有大功! 特,赐尔总牙主身份。 另,着尔即刻起,总揽‘神凰温泉别院’(烬宵帝刚起的名)一应营造采办事宜!所需银钱物料,皆由朝廷供应。 务必尽心竭力,速速将此别院修葺完善,不得有误!钦此!” 平乐牙行虽是官行,但官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就像同为地方官,繁荣之地的地方官总要比偏远之地的地方官更权威。 之前被抄家贬为奴仆的罪臣家眷都会按照各地方牙行层层挑选,轮到他根本剩不下什么资质尚佳的奴隶。 有陛下亲赐总牙主,平乐牙行就可以接收被贬的罪臣女眷,哦不!不是接收,而是他可以在所有牙行中第一个挑人。 管她们以前是什么达官显贵,长得不好没本事的,他还不要呢! 就连京城最好的牙行掌柜也没有这份殊荣,别说三个宅子,他现在恨不得将牙行所有的宅子都送给小郡主。 陈掌柜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狂喜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猛地一个头磕下去,声音洪亮激动得破了音:“草民陈有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郡主天恩! 草民……不!奴才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必定将郡主的温泉别院修得比……比瑶池仙宫还漂亮!”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奴才”都自称上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 太后抱着宁甜,笑着点头:“嗯,这还像个样子。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宁甜也听懂了,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对着陈掌柜奶声奶气地说:“掌柜伯伯加油!甜甜的游乐园就靠你啦!修好了,甜甜请你吃糖豆!” 陈掌柜看着郡主那纯真无邪的笑脸,听着那声软糯的“掌柜伯伯”,再想想自己刚刚获得的“总牙主”身份和泼天富贵,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什么恐惧、什么后悔,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对眼前这位小福星郡主的无限感激和死心塌地。 “郡主放心!奴才……奴才一定让您满意!” 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腰板挺得笔直,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额头上的青紫都显得格外精神。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就因为烬宵帝临时起意封了个总牙主,这个陈掌柜的牙行生意越做越大。 在将来成为宁甜最重要的帮手,导致宁甜身边人才云集,卧虎藏龙。 栖霞山庄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启程赶往第二个地方——城外的废弃驿站。 对于这个驿站,除了宁甜以外的所有人都表示兴趣缺缺。 驿站一直以来都是官家的交通枢纽,接待的不是送重要书信的通讯兵就是上京赶考的穷书生,要么就是换马歇脚的商人。 哪里可能会有什么稀罕的珍奇宝物,更别提还是荒废已久的驿馆。 等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景象更加凄凉。 几间土屋塌了大半,残垣断壁,荒草长得比人还高。 巨大的石砌马槽倒是还在,里面积满了雨水和腐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后面的乱石坡光秃秃的,只有些顽强的杂草。 陈掌柜见状立马上前献殷勤:“郡主!陛下!这驿馆的情景您们也看到了,要不郡主在换一间? 郡主放心!价钱不变,就当是小的孝敬诸位的。” 一个陛下亲赐的总牙主比得上千万两白银,他要是不给郡主一点好东西,他总感觉自己受之有愧啊! 虽然他确实没啥好东西…… 太后也蹙眉劝道:“丫头啊!要不咱再选选别的,这地方确实是有些……”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宁甜已经从宁二夫人怀里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就朝那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巨大马槽跑去,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甜甜!别过去!脏!” 宁二夫人连忙跟上。 “臭臭的!” 宁甜捂着鼻子停在马槽几步远的地方,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一块松动的石头。 “甜甜的澡盆才不臭呢!” 她想起自己那香喷喷的灵泉,对这污秽的马槽更是不满。 那块石头被她的小脚丫一蹬,“咕噜噜”滚开了。 说来也怪,就在石头滚开的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落下豆大的雨点。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瞬间就把众人淋了个透心凉。 “哎呀!下雨了!快找地方避雨!” 太后和皇后等人被侍卫们簇拥着往旁边还没完全倒塌的驿站门廊下躲。 “这鬼天气!” 烬宵帝也皱着眉满脸不悦。 宁甜也被二伯母抱起来往门廊下躲。 大雨倾盆而下,猛烈地冲刷着积满腐叶和污水的巨大马槽。 浑浊的泥水在马槽里翻滚、激荡,顺着边缘溢出。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避雨时,眼尖的汪神医突然指着马槽方向惊呼:“快看!那水在往下渗啊!”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在大雨的猛烈冲刷下,马槽底部厚厚的淤泥腐叶被冲开。 浑浊的水流正以一种异常迅捷的速度,朝着马槽底部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疯狂地渗漏下去。 仿佛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漏斗!! 第一百六十四章天降大喜,宁甜泼凉水一语惊醒梦中人。 驿站有地窖不稀奇,但马槽底下有洞?还渗水这么快? 这扬雨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特意引人发现一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收雨歇。 阳光重新洒下,空气清新了不少。 马槽里的污水也渗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底部被雨水冲刷得相对干净的巨大石板。 而那个疯狂渗水的角落,此刻清晰地暴露出来。 那里并非石板,而是一个被淤泥和碎石半掩着的、直径约一尺见方的不规则洞口。 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还在往外冒着带着土腥味的凉气。 “真有洞!” 晋宁公主毕竟年轻,好奇心重,立刻就想上前查看。 “殿下小心!” 龙骧立刻拦在她身前,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点燃火折子,探头向下望去。 火光摇曳,照亮了洞口下方一小片区域。 龙骧只看了一眼,身体就猛地僵住了! 他保持着弯腰探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龙骧?下面有什么?” 烬宵帝沉声问道,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难道是什么古墓或者不干净的东西? 龙骧缓缓直起身,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混合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狂喜? 他转过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对着烬宵帝和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不是地窖……是……是粮仓! 巨大的粮仓!满满当当! 全是……全是稻谷!还有……还有麻袋装的……似乎是……糯米?!还有……好多大陶瓮!” “什么?!” 这一次,惊呼声是集体爆发的! 粮仓?!在废弃驿站的马槽底下?! 还是满满当当的稻谷和糯米?! 这比发现温泉灵泉更让人难以置信! 因为温泉是天地造化,而粮食,是实实在在的、关乎国计民生的根本。 尤其是在这个农耕技术落后、粮食产量不高的时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掌柜第一个跳出来反驳,“这驿站荒废至少也要几十年了! 就算有存粮,也早就烂成泥了! 怎么可能还有稻谷?!” 汪神医却眼神锐利,他快步走到洞口,不顾脏污,俯身抓起一把从洞里被雨水冲带上来的、混着泥水的颗粒。 他仔细捻开泥土,露出里面金灿灿、颗粒饱满的……稻谷! “这……这谷粒?!” 汪神医的声音都颤抖了,他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小心地咬开一颗,仔细咀嚼感受:“新谷?!不……不对!这饱满度……这色泽……是陈谷! 但……保存得极好! 几乎……几乎没有任何霉变虫蛀!这怎么可能?!” 他的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 什么样的保存技术,能让粮食在潮湿的地下几十年不坏?! 烬宵帝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龙骧卫,亲自冲到洞口向下望去。 火把的光亮有限,但足以让他看清下方令人窒息的一幕。 洞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极其规整的石室! 石室内部干燥异常(与刚才渗水的假象截然相反),墙壁似乎涂着某种特殊的防潮泥灰。 而石室里,堆积如山的,是一袋袋码放整齐的麻袋。 麻袋口有些已经腐朽散开,露出里面金灿灿、颗粒饱满的稻谷! 旁边还有一堆堆用巨大草席包裹着的、雪白晶莹的糯米! 更震撼的是,石室角落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半人高的、密封完好的大陶瓮! 陶瓮上似乎还贴着早已褪色模糊的封条。 “快!下去看看!”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激动。 龙骧立刻放下绳索,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率先滑了下去。 片刻后,下面传来激动到破音的喊声: “陛下!是真的!全是上好的稻谷和糯米。 麻袋是双层油布加厚麻!保存得极好! 陶瓮里……天哪!是……是风干的肉条!还有……还有密封的药材! 看标记……是……是行军金疮药和祛瘴丸!!” 轰——!!! 最后一句“行军金疮药和祛瘴丸”,如同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这哪里是普通的驿站粮仓?! 这分明是一个设施完备、储备精良的秘密军用物资储备点! 而且是级别极高的那种! 油布麻袋、特殊防潮石室、密封陶瓮、军用药品……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 这是为了应对战争或重大灾害,在交通枢纽驿站秘密设立的战略储备库。 不知何故被彻底遗忘,尘封至今! “军……军用储备?!” 陈掌柜腿一软,又双叒叕瘫坐在地,这次是彻底傻了。 他倒卖了一辈子宅子,没想到最大的“宝贝”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几十年。 还是国家的战略储备! 太后和皇后也惊呆了! 她们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么多保存完好的粮食和药品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在边疆不稳、或者遇到灾荒之年的时候,这简直是天降国运! 烬宵帝站在洞口,看着下方石室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黄稻谷、雪白糯米、密封的肉干和药品。 再想想刚刚经历过的灵泉神迹,最后将目光缓缓移向正被宁二夫人抱着、一脸“茫然失措”表情的宁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无比的敬畏: “天佑大胤……神凰降世……福泽苍生啊……” 汪神医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宁甜的方向深深一揖:“郡主洪福!此非天意,实乃郡主福运感召。 唤醒沉睡国器,解我大胤潜在之忧啊!” 他直接把发现国家战略储备库的功劳归到了宁甜的“福运”上。 宁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大人们一个个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又看看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小脸上满是困惑。 她用小手指着洞口,奶声奶气地问李氏:“二伯母! 他们在高兴什么?这个驿馆才废弃几十年而已,就算它一百年,据甜甜所知,大胤传承也二百多年了吧? 若真是什么战略储备库,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不知道此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烬宵帝和龙骧君臣演戏,套宁甜的话。 因为宁甜的福运,他们总将这些东西当做上天赐予,惊喜之下竟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一个荒无人烟的驿站,怎么可能会有囤积这么多的粮食和军药? 而烬宵帝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全然不知? 如果不是宁甜这丫头非要来此此废弃驿站,这些东西会不会成为大胤之灾祸? 答案是肯定的,若是有人妄图起兵造反,这里的东西可以供应他们的军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是大胤反贼,换做任何一个国家攻打大胤,凭借这些粮食也可披荆斩棘,直捣黄龙。 烬宵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脸色难看的很:“陈总牙主!这个驿馆是何时到你手上的?以前的主人是谁?一五一十说清楚。” 陈掌柜此时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容禀!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这个驿馆的房契是五年前分到小人手中的,经过多少牙行之手小人也记不清了。 平乐府本就是偏远之地,而平乐牙行在众多牙行中算得上是末流。 每次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才会流到小人手中,还望陛下明鉴。” 大胤光是牙行就数以万计,到底多少个掌柜经过手谁都数不清,这时候要想弄清来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知道,他哪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这下可好!总牙主的位置还没坐热,自己就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陛下!驿馆毕竟是官家的,想必驿馆之前的主人定会在知府衙门有留档,不如……”龙骧上前提醒。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跟随太后来的侍卫龙野赶忙拱手:“陛下!据属下听街井传言,三年前前知府陈德庸曾因听信游方术士说衙门阴气太重,并在衙门里举行一扬法事驱邪。 导致衙门遭遇一扬大火,把许多档案卷宗烧没,平乐府很多房契主人的文案都在这扬大火中毁于一旦。 只怕这驿馆的档案也……” 宁甜瞪大眼睛:“衙门?阴气重??” 听听这话对吗? 衙门里面关押的都是罪犯和死囚犯,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还没听说过吗? 古代的衙门里各种大刑伺候,每日死于酷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可能没阴气。 陈德庸这种话也信? 难不成他以前审讯犯人都是一边磕头念阿弥陀佛一边看手下抡鞭子。 每鞭子下去还得他说声对不起,死了别来找我? 陈掌柜也点头称是:“对对对!小人也见过那扬大火,可吓人了。 当时衙门周边十多个铺子和宅子都遭了殃,陈知府为此还特别高兴,说祥火燃旺运,根本不许人灭火呢!” “我呸!什么鬼逻辑?还祥火燃旺运?咋没烧死他呢? 陈德庸现在何处?朕要亲自给他扔火架上好好燃燃,让他旺旺运。”烬宵帝气的紧咬牙关,恨不得活吞了陈德庸那个混蛋。 之前我就让人将陈德庸一家押送至京城,皇帝不知道这事?”太后蹙眉。 烬宵帝一愣。 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府犯了事,自有大理寺受审,他怎么会关心这点小事,若是人人都需要亲自了解,那他还不得累死。 “龙骧!立马传信给大理寺,让他们好好审审陈德庸,那个游方道士肯定有问题。”烬宵帝立马吩咐。 龙骧一脸犹豫:“陛下!按照大理寺的办案速度,只怕他现在……” 陈德庸是太后亲自定案的罪臣,大理寺审都不用审,哪能容他活这么久? 烬宵帝咬了咬牙:“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还容的乱臣贼子逍遥法外?” “陛下!小人或许能提供点线索,陈德庸父子被抓,陈家的女眷便沦落为奴,陈德庸的妻妾如今都在小人的牙行。 有一些丫鬟已经被发买,但陈德庸的正妻和爱妾还在牙行中,或许她们会知晓内情?”陈掌柜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说道。 烬宵帝立马来了精神:“好!你速速将人带过来,如有提供重要情报者,朕可豁免其连罪,许其回家。” 陈掌柜赶忙回去将人带来。 陈掌柜走后,烬宵帝看向宁甜:“郡主啊!你猜这是什么人藏在这里的?” 宁甜眨了眨眼:“陛下!甜甜只是个小朋友,不是神棍,不会算命哒~” 你让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这个地室修建时我爹娘都没出生,我咋可能知道是谁? 烬宵帝有些半信半疑。 你不是神女吗? 人间之事难道你不会掐指一算?? 宁甜看到烬宵帝怀疑的眼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汪神医:“师父!要不你给陛下瞧瞧?甜甜总感觉陛下多多少少沾了点啥……” 太后忍笑:“皇帝!甜甜还小,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宁甜点头如捣蒜。 对哒对哒~ 不要什么都问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可烬宵帝心中总有个预感,宁甜这丫头太神了!她一定知道点啥,不然刚刚为啥一定要买这三个废宅? 于是烬宵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作恼怒道:“龙骧!” 龙骧上前拱手:“属下在!” “平乐府境内竟然藏有如此庞大的军备物资,龙煜身为暂代知府却丝毫不曾察觉。 去将龙煜抓起来重打一百大板。” 龙骧和龙煜的关系十分要好,听到陛下说完打好兄弟一百大板,立马上前求情:“请陛下恕罪! 龙煜失职确实该罚,可一百大板会要了他的命。 还请陛下看在龙煜护佑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有功的份上,从轻处罚!” 烬宵帝嘴上不依不饶,可目光却不断瞟向宁甜,示意龙骧去求她。 龙骧会意来到宁甜面前,拱手行礼:“郡主殿下!求您发发善心,替龙煜向陛下求个情吧?” 宁甜撇撇嘴,小脸背过去藏到太后脖领,不去看他们。 好一个大胤皇帝! 你们这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了!! 皇帝那顿挤眉弄眼的浮夸演计就连太后皇后她们都看得明白,皇后蹙眉:“陛下!甜甜她还小,您就……” 看到皇后替自己说话,宁甜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回过头看着龙骧:“侍卫哥哥!假如你是藏匿这些粮食和药的人,你会只在这一个地方藏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烬宵帝让甜甜审案,宁万贤及时赶到指责皇帝 龙骧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朝着烬宵帝跪了下去:“陛下明鉴!属下……属下绝对不敢行此事……” 娘耶!老天奶奶耶~ 郡主小祖宗!这可不敢假如啊!! 你这一句假如是属下,别人会不会想歪我不知道,但以陛下和太后对你福气的深信不疑,很有可能来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您这是要属下的命啊!!! 烬宵帝白了他一眼,看向宁甜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甜甜的意思是,有可能不止这一个地方藏匿地室存粮?”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筐里。 废弃驿馆虽然隐蔽,但这批粮食放置几十年都不曾有人来取。 甜甜还记得大胤之前一直闹灾,各地方粮食吃紧,大杨村的叔叔伯伯们饿的都吃土啦! 可这里的藏粮却没人动,这说明什么?”甜甜歪着头提醒。 说明什么?当然是说明他们不缺这些粮食! 烬宵帝脸色瞬间沉重。 大胤前几年闹灾,饿殍遍野,不光大杨村,可以说各地方的百姓都以吃土吃树皮为生,就连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得勒紧裤腰带一天恨不得只吃一顿。 每日上朝都有官员饿晕在大殿之上,并没有听说哪个达官显贵还能吃饱饭的。 如果有,肯定瞒不过他的暗卫监视。 “你的意思是这批粮食有可能是外敌藏匿在此,准备颠覆我大胤?”烬宵帝心中一紧。 要是大胤人还好查,可若是外敌事就大了! “甜甜只是猜测!不管是外敌奸细还是大胤的贼人,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存粮。 陛下何不取来地图,以平乐府为原点向外扩张,命周边衙门搜查所有营业和废弃的驿馆。 他在平乐府设点,总不能跑到千里之外南方再藏吧? 甜甜猜想,那人之所以选择废弃驿馆,一是没有人会花大价钱购买一个官家的废弃驿馆,二是驿馆本就是对外开放。 赶考书生、过路商人、甚至是异国使团、都可以在此歇脚。 人和马都需要粮草,一个正常运转的客栈每日光粮食都耗费巨大,所以有大批粮食进出才不会惹人注意。”宁甜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注意所有人投向她的眼神到底有多惊恐。 她才四岁?? 确定不是是四十?或者四百?? 虽然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四岁的孩子能如此条理清晰的分析对方的心理? 龙骧和龙野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我四岁的时候在干嘛? 上树掏鸟蛋?? 追着爹娘要糖吃?! 反正不是这样条条是道的分析敌人作案动机…… 这就是传说的人比人气死人?! 突然烬宵帝的声音惊醒龙骧:“龙骧龙野!你二人立刻去衙门讨要平乐府地图。 并让宁知府通知境内所有县衙在自己地盘上严查各个驿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贼人的存粮点给朕刨出来。” 龙骧龙野领命前往知府衙门,不多时陈掌柜带着一群女眷浩浩荡荡来到驿馆。 宁甜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陈德庸吃了啥灵丹妙药? 竟然有这么多妻妾女儿?? “陛……老爷!从前知府府中发卖出来的女眷都在这了! 共有妻妾十三人,女儿七位、暖床丫鬟、贴身丫鬟、粗使婆子、家生奴女、共有五十七人。 剩下的分布在别的郡县牙行,小人已经派人去别的牙行追回,不出三日定能将所有人带到老爷面前。” 宁甜恍然大悟。 哦对!还有丫鬟仆人,我就说累死他也没法宠幸这么多人吧! 烬宵帝看向宁甜:“丫头!你打算怎么审问?” 宁甜指着自己得鼻子:“甜甜来审?”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 审人不该是衙门或者你们的事吗? 我才四岁,四岁你还记得吗? 四岁的审判官?? 你当我是阎王啊? “陛下且慢!”这时宁万贤和宁惟康两人及时赶到,宁万贤阴沉着脸阻止。 陈掌柜的动作很大,平乐府已经开始有了传言,宁万贤听说在驿馆发现了不知名的粮仓,立马就猜到是宁甜惹出的麻烦。 好在他来得及时,这种麻烦让谁处理不行,你非可我家乖乖一人坑? 能有这么大的存粮,背后之人肯定不是善茬,甜甜还这么小,你这不就是推她出去挡箭吗? 烬宵帝看到帝师脸色不悦,心里也有些不安:“恩师!您怎么来了?” “老夫要是不来,还不知道陛下这么有出息,怎么?陛下这是无人可用了? 何时大胤需要一个四岁娃娃审案?”宁万贤走到烬宵帝面前直视着他。 宁万贤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这位帝师平日里温文尔雅,此刻却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烬宵帝。 他身后宁惟康也脸色铁青,眼神不善地盯着皇帝。 驿馆废墟前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掌柜和一众女眷吓得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太后和皇后也微微蹙眉,看向烬宵帝的目光带着不赞同——让一个四岁娃娃审问几十个背景复杂的女眷,确实太过荒唐!! 即便宁老帝师不来,她们刚刚也想要阻止的,毕竟这里面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本就不该让一个小姑娘出头。 烬宵帝被帝师当面质问,脸上火辣辣的,他此举确实是欠考虑。 只想着甜甜分析得头头是道,却忘了她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娃娃! 这背后之人能悄无声息藏下如此巨量军粮,其能量和狠辣可想而知。 烬宵帝想到这里,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恩师!朕……朕只是觉得甜甜分析的很有道理,就……就想听听看她还有何神策能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这确实是朕考虑不周,但您放心,有朕在,定不会让甜甜深涉险境。”烬宵帝红着脸狡辩。 宁万贤可不听这些,冷哼一声:“你若是早些将甜甜送回,她也不会有危险。” 你身为皇帝还需要我家乖宝出谋划策,你这个皇位干脆让贤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天生神力的傻子巧儿 以宁家在大胤的地位,有些东西他比身在深宫的皇帝还了解,比如这些存粮产自何处…… 烬宵帝一听立马让侍卫让开,他亲自陪宁万贤等人进入地下粮库。 不知何时陈掌柜悄悄摸到了宁甜身边,低声说道:“郡主娘娘!您看那二位如何?” 宁甜顺着陈掌柜的手指方向看去,人群中有两位极为特殊的人,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女眷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那两位实在是太淡定了,就好像不关她们的事一般。 宁甜收回目光有些不解道:“她们?怎么了?” 难道她们俩知道一些秘密?? 那你不去告诉皇帝,你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陈掌柜嘿嘿一笑朝着人群中高喊:“巧儿!陈淑儿!你们俩过来。” 那两个女子上前,宁甜终于看清她们两人的样貌。 一位模样清秀,一位五大三粗,还真是很有辨识度。 陈掌柜笑着介绍起这两人的身世:“郡主娘娘!这两人可是小的为您准备的礼物。 您别看她们其貌不扬,但本事可大了,巧儿曾是陈府的粗使丫鬟,幼时发高热烧坏了脑子。 但天生神力,双手能举几百斤的重鼎。 虽然傻了点,但郡主娘娘可以拿她当个坐骑,她跑的可快了一般人都追不上。 陈淑儿是陈德庸的庶女,她母亲是陈夫人的丫鬟,生下她时难产离世,在陈府并不受待见。 但她绘画技术颇高,且过目不忘,只要是她看过一眼就能将人惟妙惟肖的画出来呢!” 不得不说陈掌柜也是个人精,知道小郡主陷入这扬大案,将来肯定会有灾祸。 这两个人选的也很适合小郡主,如果被人追杀,巧儿能扛起郡主和陈淑儿两人逃跑,陈淑儿能画出杀手的模样,让小郡主好秋后算账。 宁甜好奇的看着她们二人。 坐骑就算了!她可没骑人的癖好。 不过天生神力和会画画还是挺厉害的。 “你们今年多大了?”宁甜开口问道。 “回郡主的话!奴婢今年十二。”陈淑儿微微福身,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户小姐呢! 而巧儿傻笑着挠了挠头:“巧儿……巧儿不知道,好像是九岁?还是七岁?” 九岁?七岁?? 她竟然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 “巧儿姐姐!你力气很大?”宁甜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 巧儿一听这个,立刻不挠头了。 挺起胸膛,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纯真的骄傲:“嗯!巧儿力气大!能举……” 她的大眼睛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里堆放着几个巨大石锁,最小的一个看起来也有两百多斤。 “能举那个!”巧儿兴奋地指着最大的一个石锁,那玩意儿目测至少有四百斤重。 她不等任何人反应,迈开大步就冲了过去。 “嘿——咻!” 伴随着一声清脆(甚至有点可爱)的发力声,那个巨大、沉重、沾满灰尘和霉斑的石锁,就像个轻飘飘的大号玩具,被巧儿轻而易举地……举过了头顶。 在扬众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娘耶!举四百多斤?! 这还是人吗?!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 他们这些高手都做不到这么轻松惬意啊! 巧儿似乎还嫌不够震撼,举着石锁,傻乎乎地朝着宁甜跑来,邀功似的傻笑:“嘿嘿~看!举起来啦! 不……不重!” 她甚至还轻松地掂了掂,那沉重的石锁在她手里,仿佛没有重量。 “保护郡主!保护太后娘娘!”侍卫们瞬间炸开了锅,疯一般跑到宁甜等人身边围成一个圈。 巧儿明显还没搞清楚状况,立马停下脚步,把石锁扔在地上。 直接横冲直撞上去,并从太后娘娘怀中将宁甜夺过:“姑娘莫怕!巧儿保护你。” 巧儿的速度极快,不少侍卫都被她撞翻,一个一个飞了出去。 太后低头看手上空空的,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这还是人吗? 万里挑一的皇家护卫就这么被她撞开,把甜甜抢走了?? 宁甜也惊呆了,小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哇——!!!” 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叹,小巴掌拍得啪啪响:“巧儿姐姐好厉害!!!比大猪猪还厉害。” 宁甜口中的大猪猪就是那头给大杨村打猎的大野猪。 陈掌柜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他就知道郡主娘娘肯定喜欢! “放……放肆!”不少侍卫回过神就想上前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奴婢拿下,可碍于郡主还在她手上,又怕惹急了她会伤害郡主,只能警惕的盯着她。 “你快把郡主放下!有话好好说。”太后也急了,生怕这个傻子会伤害宁甜。 巧儿根本不知道什么皇家威严,什么郡主,她只知道怀中这个奶娃娃即将是她的主子,恶狠狠的瞪着太后和侍卫们:“不许伤害我家姑娘,不然……不然我就打死你们。” “巧儿姐姐!你误会啦!他们是保护我的,你也是保护我的,你们都是一样的。”宁甜察觉到侍卫们杀人的目光,赶忙安慰起巧儿来。 心里是一万分的满意!! 皇家护卫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她能从这么多人的包围中把自己抢出来,这不就是赵云之资吗? 杀个七进七出?? 这也太威风啦~ “他们也是保护姑娘的?”巧儿有些似懂非懂,但很快便摇头:“不!他们……太弱,保护不了姑娘,还是巧儿……厉害!” 侍卫们都是火冒三丈。 好你个傻子!你说谁弱? 来来来!今日若是不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势力,我们都可以跳河了! “有能耐你把郡主放下,我们单挑。”龙野从地上爬起,牙齿咬的咯吱响。 他站的位置是正中间,他也是第一个被撞飞的倒霉蛋。 巧儿冲过去时,他就感觉一堵墙撞过来,差点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撞碎了。 奇耻大辱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巧儿硬钢皇家护卫队。 她是在陈述事实,因为她刚刚撞过去的时候已经试探过这些人的身手。 不然她此时不会傻傻的站在这,而是扛着小主人跑了。 “你……狂妄!有能耐放下郡主和我们打一架!”其他侍卫也听不下去了。 巧儿抱着宁甜,面对一群气势汹汹、感觉自己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大内侍卫,表情依旧很认真,甚至带着点“你们怎么听不懂话”的困惑。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主人,又抬头看看那些涨红了脸、恨不得立刻冲上来的侍卫,瓮声瓮气地再次强调: “真的打不过!巧儿没说谎……” 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一样自然。 这句话简直是在油锅里丢了个火星子,侍卫们瞬间炸了!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这是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还嫌他们脖子不够高啊! “放肆!” “妖女休得猖狂!” “太后娘娘!此女藐视皇威,挑衅禁卫,请准臣等拿下她!” 侍卫们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单膝跪地请命,眼睛死死瞪着巧儿,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烬宵帝刚从地室中出来一脸阴沉正要开口,宁甜看到陛下出来顿时急了。 她小胳膊小腿在巧儿怀里用力扑腾:“放我下去!巧儿快放我下去!” 巧儿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对宁甜的话是绝对服从的。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宁甜放到地上,还下意识地侧身一步,用自己壮实的身板挡在了宁甜前面,警惕地看着那群侍卫——这是她的本能反应,保护小主人。 宁甜一落地,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烬宵帝和那群侍卫之间,张开小胳膊,奶凶奶凶地大喊:“别打架!巧儿她……她只是有点下次,不会说话!她不是故意的!” 她这护犊子的模样,配上那稚嫩的嗓音,让紧张的气氛莫名一滞。 然而,侍卫们已经被彻底点燃了怒火。 其中一个侍卫看着挡在面前的宁甜,强压着怒气:“郡主息怒!此女辱及禁卫,若不加以惩戒,皇家威严何在?请郡主让开!” 巧儿一听他们要惩戒自己,虽然不太懂具体意思,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耿直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伤害小主人和自己! 于是她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对她来说是轻轻)拨开挡路的宁甜,把她护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 然后对着那群侍卫,摆出了一个……嗯,非常朴实无华的防御姿势,像是准备扛揍,嘴里还嘟囔着: “不打……不打姑娘……也不打巧儿……” 侍卫们见她竟然还敢主动上前,眼中厉色一闪:“拿下!”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中年男子龙集率先出手,势如猛虎,一爪直取巧儿肩胛要穴。 其余几个侍卫也配合默契,从不同角度扑上,试图瞬间制服这个狂妄的女子! 太后娘娘等人在后面看得直捂脸:完了完了,要见血了!这傻大个儿……哦不,是怪力女,怕是要被……嗯??? 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 只见巧儿面对数人围攻,不闪不避,甚至眼神都没什么变化。 她只是简单地抬起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龙集那只凌厉的爪子,随意地……一拨拉。 砰~一声闷响! 龙集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移动的城墙。 一股沛然莫御、完全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手腕传来! 他整个人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拨拉”的力量带得直接离地飞起。 “嗖”地一声,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五丈开外的草丛里,尘土飞扬! 紧接着,另外几个扑上来的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各自身上某个部位(肩膀、胳膊、胸口)被一只快如闪电又沉重无比的大手“轻轻”推搡了一下。 “哎呦!” “卧槽!” “娘咧!”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惊呼和痛呼,那几个身经百战的大内侍卫,就像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踉踉跄跄地向四面八方跌飞出去。 有的撞在驿馆残破的墙壁上,震落一片灰尘;有的滚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还有一个倒霉蛋,正好摔在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侍卫首领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巧儿甚至站在原地没怎么动! 她只是完成了那几个简单的“拨拉”和“推搡”动作,然后就收回了手。 一脸无辜地看着地上东倒西歪、呻吟不断的侍卫们,还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看……打不过吧?巧儿……没用力。” 嘶——!!! 整个驿馆废墟前,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风吹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以及草丛里侍卫们痛苦的抽气声。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鸡蛋! 娘耶!老天奶奶耶! 他们看到了什么?!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没用力? 这要是用力了,岂不是要上天?! 烬宵帝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从最初的阴沉、惊怒,到侍卫飞出去时的愕然、难以置信,再到此刻看着地上呻吟的侍卫和一脸无辜站在宁甜身前的巧儿,那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看看巧儿那壮实的身板,再看看她那双看起来甚至有点憨厚的大手,最后目光落在她身后探出小脑袋、同样一脸“哇塞”表情的宁甜身上。 “噗……”烬宵帝一个没忍住,竟然直接笑出了声! 随即是更加抑制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没用力’!好一个天生神力!” 他这一笑,打破了死寂。 宁甜立刻蹦出来,小手指着地上狼狈的侍卫们,对着巧儿“教育”道:“巧儿!你看你!都说了不许打架! 你把他们都摔疼啦!快说对不起!” 这个巧儿姐姐是真虎啊! 敢和皇家护卫硬碰硬,打赢打输都不是啥好事啊! 巧儿倒是很听话,立刻对着草丛方向,瓮声瓮气地说:“对……对不起。巧儿……下次轻点摔。” 草丛里的侍卫们:“……” 谢谢您嘞!还下次?!还轻点?!我们不要面子的啊?! (内心:呜呜呜……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一百六十九章陈德庸的爱妾林姨娘 他大手一挥:“行了!都起来吧!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练。 驿馆的案子没破,你们还有力气窝里斗?” 侍卫们这才龇牙咧嘴、互相搀扶着爬起来。 一个个面红耳赤,看向巧儿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点点恐惧),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烬宵帝走到宁甜面前,弯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甜甜啊,你这丫鬟还真是个宝贝疙瘩。 这‘锤子’的威力,朕算是见识了!” 他语气里满是惊叹和宠溺。 宁甜甜甜一笑,拉过巧儿的手:“巧儿姐姐,以后要听甜甜的话,不许随便和人动手了哦!除非甜甜让你打坏人。” 巧儿用力点头,傻呵呵地笑:“嗯!听姑娘的!打坏人!” 一旁的拼命缩小自己存在的陈掌柜这汗就没停过,整个人就跟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心情就跟突然升到万丈高空又被扔下,反反复复此起彼伏。 他本是好意,想给郡主介绍两个帮手,谁料巧儿这个傻子竟然和皇家护卫们起了冲突,吓得他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陛下竟然不介意巧儿僭越,这么说他还有救?! 想到这陈掌柜赶忙解释:“陛下!幼时这个巧儿脑子被烧坏了。 她真不是有意得罪,她……她就是……就是……” 烬宵帝摆摆手毫不在意:“你此举做的很好,郡主身边确实该有个这样身手的丫鬟保护。 不过是扬切磋而已,朕自然不会和她计较。” 烬宵帝看向巧儿的目光充满赞赏。 若是换做旁人他肯定把这个巧儿要过来,但宁甜的自身安危更加重要,所以烬宵帝并没有提出别的。 宁甜拉起巧儿的手来到宁万贤和宁惟康面前:“太爷爷!爷爷!你们这么快就出来啦?” 宁万贤将宁甜抱起,打量起巧儿:“日后你就跟在郡主身边,务必保护好郡主安全听到了没?” 巧儿用拳头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老太爷和老爷放心,巧儿在,姑娘在,巧儿死姑娘也在。” 宁万贤点点头,看向怀中的小心肝:“甜甜啊!太爷爷和爷爷准备回南林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和太爷爷去南林玩玩?” 宁甜心里一紧。 南林?为何要去南林? 难道这批粮食出自南林? 爹曾说南林是宁家的地盘,如果这批粮食真出自南林,这么大的量太爷爷岂不是有失察之过? 这下糟了!! 古代盛行连坐制度,即便太爷爷没参与,但也少不了被怀疑。 “太爷爷!是这批粮食和南林有关吗?”宁甜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倒不是!这批粮食出自辽州,是辽州独有的品种。 而辽州和南林相邻,太爷爷准备去查查,正好回家看看。”宁万贤摇摇头解释道。 “辽州?原来是这样啊!那……”宁甜松了口气,正想答应下来,但突然陈淑儿却发出一声狐疑:“辽州?”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去,宁万贤眸子一凝:“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陈淑儿纠结了一会儿才堪堪开口:“奴婢也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有关。 这些年父亲收受过不少贿赂,对方自称是辽州来的粮商,想在平乐府借道运一批粮食。 那时奴婢还小,只是在服侍醉酒的父亲时听他说过,当时父亲还觉得奇怪,辽州本就是各国互通有无的通商之地。 那里很繁荣,富甲豪绅又多,父亲还说他们就是个傻子,放着那么好的地方不卖,非得千里迢迢来到这边运粮,肯定没安好心,但至于来过多少次奴婢就不知道了。”陈淑儿回忆道。 烬宵帝沉默。 花钱行贿借道运粮这种事在大胤屡见不鲜。 大胤律法规定,大批量物品如果想经过府、郡、县等大小城池,必须由当地官府审查来历,再由当地官府在通关文牒上盖印才能过去。 有些商人不想等太久,尤其是像粮、肉、菜这些放不住的吃食,所以他们便会偷偷给当地官员塞好处,加急办理通行。 这事虽然习以为常,但辽州的粮商为何跑到这里来借道? 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界啊! “罪妇知道!不过罪妇有个条件……”这时人群中有个极其美艳的妇人突然高喊。 大家的目光整齐转向那个妇人,陈掌柜急忙上前介绍:“这是陈德庸的爱妾林姨娘,青楼出身,七年前被陈德庸赎身接到府中。”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属实,朕可饶你连坐之罪,许你回家。”烬宵帝陈声承诺。 可不曾想林姨娘却摇头:“罪妇此生已毁也无其他去处,罪妇想求个恩典,放过罪妇之女陈玉儿,让她跟随郡主侍奉。” 身为母亲自然要替女儿打算,可她出身贱籍,女儿此生也不会有其他出路,唯有跟随郡主娘娘,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至于她……这件事情若是说出来少不得被砍头,她又怎会奢望能脱离苦海呢! 宁甜指着自己的鼻子:“跟着我?” 我要那么多奴婢做什么? 有巧儿姐姐和淑儿姐姐就够了,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 烬宵帝沉默。 她若是换个人还好说,宁甜这丫头身份特殊,身边的人必须干净,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就连自己想给她塞人也挑家世清白的。 青楼女子的女儿也是贱籍,若是跟随她,将来肯定会被世人诟病,甚至会连累她的清誉。 林姨娘狠了狠心扑通一声跪下:“郡主善心!愿意将陈府改造成善堂收留乞丐孤儿,罪妇只相信郡主。 且罪妇保证,这条消息一定值得,还望郡主大发慈悲收留玉儿在身边。 罪妇保证,玉儿一定会尽心侍奉郡主,绝无二心!” 宁甜看了看太爷爷和爷爷,随即看向林姨娘说道:“甜甜还小,属实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要不甜甜给你女儿推荐个更好的去处?” 第一百七十章凶宅竟和林姨娘有关? 林姨娘那句“只信任郡主”和隐含的威胁,让地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侍卫们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龙野的眼神锐利如鹰,只等陛下一声令下。 烬宵帝的面色阴沉如水,天子威压弥漫开来——一个罪妇,竟敢胁迫他的小福星?! 宁甜却仿佛没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只是歪着小脑袋,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看似强硬实则指尖微颤的林姨娘。 她的目光被林姨娘发髻上一支极为普通的木制雀簪所吸引。 那簪子的雀眼处镶嵌着两颗很小很小的红宝石,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脏点。 “哇!”宁甜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小手指着那支簪子,用充满童趣的语调,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你的簪子好漂亮呀!那个红红的小眼睛,好像……好像小乌龟的眼睛!亮晶晶的,还会转呢!” 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压抑和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众人心道:郡主在说什么胡话?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簪子? 然而,宁甜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劈得林姨娘魂飞魄散! 只见宁甜皱着小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小嘴叭叭地继续道:“甜甜记得哦!上次杨哥哥给甜甜看一个漂亮盒子,盒子上面也有这样的小红眼睛! 杨哥哥说,那是……那是……什么‘机关钮’? 一按下去,盒子就‘咔哒’一声自己打开啦~里面还藏着甜甜最喜欢的松子糖呢……” 宁甜这看似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落在有心人耳中,无异于石破天惊! “机关钮?!” 烬宵帝和宁万贤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厉喝出声! 两人的目光瞬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死死钉在了林姨娘发髻上那支雀眼的红宝石上。 两名侍卫反应很快,立马上前将林姨娘拿下。 “不!你们不能——!” 林姨娘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抬手想护住簪子。 她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小郡主……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秘密连老爷都不知道,她知道有朝一日她替老爷做的脏事会暴露,所以早就暗中留下证据,只待东窗事发,她好用此物替女儿谋条出路。 谁能想到小郡主只看了一眼便看出这簪子里的奥秘? 龙集的手如同铁钳,精准地扣住了林姨娘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失去反抗能力,手指则快如鬼魅,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精准地按在了那雀眼处的红宝石上。 随着咔哒一声清脆、微小,但在寂静的地室中却如同惊雷的机括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见那支雀簪的簪头部分竟然应声弹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极其隐秘的夹层。 夹层里面,赫然塞着一小卷被卷得极细的……泛黄的纸! 在看到那簪子里真的藏有东西时,宁万贤倒吸一口凉气;烬宵帝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侍卫们集体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 陈掌柜等人更是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 最震撼、最恐惧、最崩溃的莫过于林姨娘! 她看着龙集小心翼翼地从簪子夹层里抽出那卷纸条时,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 眼神涣散,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绝望的喃喃:“不……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连陈德庸都以为这只是一支很廉价的簪子!这个小郡主……她……她才四岁啊! 她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穿?! 还用什么……小乌龟的眼睛做比喻?!这简直是……妖孽! 就在所有人被簪中密信震撼得无以复加之时,宁甜却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脸上满是“果然如此”的得意,她拍了拍小手,蹦蹦跳跳地跑到龙集身边,仰着小脸,用清脆响亮、带着点小炫耀的声音说道:“侍卫叔叔!甜甜说的对吧? 红红的小眼睛会转,就是机关! 杨哥哥给甜甜的盒子就是这样的!甜甜是不是很聪明?” 她还不忘回头看向烬宵帝和宁万贤,大眼睛里写满了“快夸我”。 “噗通!” 这次是龙集没站稳,被宁甜这“天真邀功”的暴击直接震得单膝跪地了! 心里疯狂呐喊:“我的小祖宗哎!您这哪是聪明?!您这是开了天眼啊!这他娘的是‘神迹’!” 烬宵帝看着自家小福星那求表扬的可爱模样,再看看地上彻底崩溃、如同烂泥的林姨娘。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直冲头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震撼、狂喜和无尽的宠溺: “哈哈哈哈!好!好!好!甜甜何止是聪明!简直是神机妙算!洞察天机!朕的小福星,朕的小神探!!”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宁甜抱了起来,举了个高高:“甜甜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你!” 宁甜被举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挥舞:“甜甜不要赏赐!这些都是甜甜应该做哒~ 侍卫叔叔,快看看那纸上写了什么呀?是不是藏粮的地方?” 龙集哪敢看这个,检查过纸卷并无异样,将纸卷呈给了烬宵帝。 烬宵帝打开后眸光闪过一丝不解:“这……是条线?” 什么鬼?搞了个这么隐秘的簪子就藏了条画着线条的纸卷? 不对!肯定不对!! 这要真是个没用的线条,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姨娘此时注意到烬宵帝的眼神松了口气,她一时着急却忘了还有另一道保险,那就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能看懂的加密信息。 但她还是小看了宁甜这个定时炸弹,宁甜看着那条线咦了一声:“这不是甜甜买下的那个凶宅吗?” 烬宵帝猛的转头看着宁甜:“凶宅?” 是啊!宁甜买下的可是三座宅子,山庄出了灵泉,驿馆出了反贼藏的粮仓。 还有一个凶宅…… 难道那里也有奇遇?? 还是更大的粮仓?? 第一百七十一章凶宅探秘奇遇,惊喜连连 一路上陈掌柜和众人讲述起静安园的诡异事件听的众人心中直发毛,宁万贤几次劝说宁甜先回客栈,可宁甜一定要去看看。 要不是这静安园和驿馆里的军事储备粮库有关,他们都想打道回府。 由于人数太多,怕会引起歹人注意,陈掌柜将所有女眷先带回牙行,陈淑儿也跟着回去,宁甜身边只有巧儿一个丫鬟保护。 就当看到静安园的大门时,众人心中的凉意更甚。 高高的围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色,一只残破的石狮子歪倒在门边,眼窝空洞,更添几分阴森。 明明是白天,总感觉后背发凉,阴气逼人。 正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落在那扇吱呀作响、被侍卫缓缓推开的沉重木门上,以及门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四岁的神凰郡主,宁甜。 “不怕!”宁甜一手牵着高大壮实、一脸懵懂的巧儿,一手被太爷爷宁万贤牢牢握着。 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姐姐、陛下,甜甜带你们进去寻宝!” 太后被晋宁公主搀扶着,看着那阴森的门洞,忍不住捻紧了佛珠:“哎哟,哀家的小心肝儿,这地方瞧着就瘆得慌,还寻宝?” 皇后也面露忧色,轻轻拉了拉烬宵帝的袖子。 晋宁公主倒是胆子大些,但看着那破败的景象,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烬宵帝看着宁甜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模样,心中豪气顿生。 朗声笑道:“母后莫忧,有朕在,更有甜甜这‘镇国小神女’引路,便是龙潭虎穴,也能变成福地洞天!甜甜,走,带路!” “好嘞!”宁甜脆生生应道,拉着宁万贤和巧儿,迈着小短腿,第一个踏进了静安园的门槛。 甫一进门,预想中的阴风阵阵、蛛网密布并未出现。 入眼是一个极大的前院,虽然荒草丛生,枯枝败叶堆积,但布局依稀可见当年的考究。 青石板铺就的路径蜿蜒,假山奇石虽蒙尘却形态奇崛,几株老梅虬枝盘错,依旧透着股倔强的生机。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一个巨大的干涸池塘,池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池壁由整块整块的青石砌成,雕刻着精美的莲纹。 “咦?好像……没那么可怕嘛?”晋宁公主小声嘀咕,好奇地四下张望。 “陛下,您看这布局……”宁万贤作为帝师眼光毒辣,指着那些假山和池塘:“虽荒废,但格局开阔,用料考究,非寻常富户能及。 尤其这池塘,规制不小,当年引的定是活水。” 烬宵帝颔首,心道那纸卷上标记此处,果然不简单。 宁甜可没空欣赏,她的小脑袋里只记得林姨娘雀簪密卷上的图案和模糊的方位指示。 她挣脱宁万贤的手,像只灵敏的小鹿,在荒草中穿梭,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嗅着什么。 最终,她停在了前院最角落,一株巨大的、半边枯死的银杏树下。 树下,赫然有一口被厚重石板盖住的枯井,石板上落满了枯叶和泥土。 “在这里!甜甜找到了!”宁甜指着枯井,兴奋地跳脚。 “枯井?”太后心有余悸:“该不会……” 一般来说废宅的枯井都会有尸骨,也是阴气的来源。 “来人!移开石板。”烬宵帝下令。 几个侍卫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沉重的石板挪开,一股陈腐但并不算难闻的气息涌出。 井口幽深,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点火把!下去看看!”烬宵帝沉声道。 “等等!”宁甜忽然叫住准备下井的龙骧,她蹲在井边,小手指着井壁内侧靠近顶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青苔半掩的凸起石块。 那石块的形状……竟与林姨娘雀簪上那个隐藏机关的雀眼形状有几分神似。 “侍卫叔叔,按按那个石头眼睛,就像按簪子那样。”宁甜指挥道。 龙集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用刀柄尖端用力按向那块凸起。 咔哒!咯咯咯……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井底深处传来!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井底靠近井壁的位置,一块看似完整的石壁竟然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石阶通道。 “我的天老爷啊!真有机关!”晋宁公主惊呼出声。太后和皇后也掩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侍卫举着火把率先进入,通道不长,向下走了约莫十几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地下石室!空气干燥,并无霉味。 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时,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烬宵帝和宁万贤,都瞬间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 石室中央,矗立着一株近一人高的、通体赤红、晶莹剔透、枝杈繁复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红珊瑚树! 在火光的映照下,它流光溢彩,仿佛燃烧的火焰,又似凝固的晚霞,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尊贵与华美! 这等品相、这等大小的天然红珊瑚,堪称稀世奇珍,价值连城! “哇——!!!”宁甜发出了最直接、最响亮的惊叹,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好大的红蘑菇!亮晶晶的!!” 众人:“……” 红蘑菇?!小祖宗,这是红珊瑚!无价之宝啊! 宁甜得眼神中满是戏谑。 你们真当我傻看不出来这是珊瑚? 但我能咋办?谁让我只是个四岁的小农女人设? 嗯对……人设不能丢,珊瑚就先委屈委屈你当一下蘑菇吧!!! 环绕着这株巨大的红珊瑚树,石室四周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十口沉重的大木箱。 箱盖并未完全封死,有些甚至微微敞开着缝隙。 “开箱!”烬宵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侍卫们上前,合力打开最近的几口箱子。 金光!银光!珠光宝气! 左边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闪耀着诱人光泽的——金锭!不是散碎金银,是标准的官制大锭。 右边箱子:满满当当、雪白耀眼的——银锭!同样是大锭,数量惊人。 靠墙的箱子:则是各种珍玩玉器、成色极品的珍珠项链、镶嵌着硕大宝石的冠饰、精美的瓷器……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几乎要晃瞎人眼!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见惯富贵的皇家众人也被这巨大的财富冲击得有些失神。 “这……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宁万贤痛心疾首,随即又化为愤怒。 烬宵帝眼神冰冷,这陈德庸,竟贪墨至此? 这静安园哪里是凶宅,分明是他的藏宝窟! 第一百七十二章你要和太阳肩并肩啊? 不知怎么的,被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小箱子吸引了。 她走过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好奇地抓住箱子两边的铜环,然后…… “嘿!”一声轻喝。 没用什么技巧,纯粹靠蛮力,竟然直接把那钉死的箱盖给生生掰开了! 木头碎裂声格外刺耳。 “巧儿!不可莽撞!”宁万贤吓了一跳。 “姑娘!看!好多小豆豆!”巧儿却献宝似的把掰开的箱子捧到宁甜面前。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堆堆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巧儿随手撕开一包,里面滚落出许多黑褐色、椭圆形的种子。 宁甜好奇地拿起一颗,放在小鼻子下闻了闻,眼睛突然一亮:“这个味道甜甜认识,是‘小黑豆’呢! 师父说过,这个是宝贝,能治打摆子(疟疾)的!叫……叫‘金鸡纳霜’的树结的豆豆!” 如果说之前的金银珠宝是财富的震撼,那么宁甜这句话,无异于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同样呆滞的汪神医。 汪神医一整个傻眼。 金鸡纳霜是什么玩意? 我咋不知道还有能治疗疟疾的神药呢? 金鸡纳霜种子?! 大胤乃至周边各国,疟疾都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药石无医。 烬宵帝一个箭步冲过去,虽然是背对着汪神医的,但嘴上确实在询问他:“汪神医!这是真的?疟疾真的可以治? 汪神医看着朝他眨眼睛的小徒弟吞了几口唾沫:“额……是……是啊!这应……应该是吧?!” 乖乖!我哪知道疟疾有药可医? 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求神药了…… 可刚刚是乖徒弟说的,他总不能指认乖徒弟在皇帝面前说谎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幸得烬宵帝离得远,没听清他的应该二字。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哪里是种子?是能救活成千上万将士和百姓性命的国之重器。 其价值,远胜那满室金银! “天佑大胤!天佑大胤啊!”太后激动得连连念佛。 “甜甜!你……你真是我大胤的福星!不!是救星!”皇后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就在众人沉浸在发现金鸡纳霜种子的巨大喜悦中时,宁甜的小身影却又溜达到了石室的另一侧。 那里看起来是石壁,但她的小手在石壁上左敲敲,右拍拍,小耳朵还贴上去仔细听。 “甜甜妹妹,你在做什么?”晋宁公主好奇地问。 宁甜没回答,忽然停在一块颜色略深、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光滑的石板前,小眉头皱了起来:“这里……声音不一样,后面……好像还有地方!” 她说着,伸出小胖手,在那石板边缘用力一抠,一阵更沉重的机括声响起。 那块石板竟然缓缓下沉,露出了后面——一个更大的、堆满了东西的密室。 当火光照进去时,所有人再次石化! 这个密室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珊瑚、种子,只有……堆积如山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桐油和铁锈味道的——板条箱。 龙骧龙野反应最快,冲上前撬开一个箱子。 寒光凛冽! 里面赫然是——崭新锃亮、保养得极好的制式横刀! 再撬开一个:强弓劲弩! 下一个:成捆的箭矢! 再下一个:精良的皮甲和锁子甲! 这……这分明是一个隐藏的、规模惊人的军械库! “嘶——!” 这一次,连烬宵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背脊发寒。 他终于明白了“凶宅”的真相!这静安园,根本不是什么闹鬼的宅子,而是陈德庸及其背后势力(很可能是辽州粮商甚至外敌)用来隐藏走私军械和巨额财富的巢穴。 所谓的闹鬼传闻,恐怕就是为了吓退闲杂人等,方便他们行事! “好一个‘凶宅’!好一个陈德庸!好一个辽州粮商!”烬宵帝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杀意沸腾。 而这一切惊天秘密的揭开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她正踮着脚,试图从打开的军械箱里抽出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横刀。 小脸上满是“这刀好亮”的惊叹,浑然不知自己又捅破了多么大的一个马蜂窝。 “甜甜……”烬宵帝看着宁甜那懵懂又好奇的样子,再看看这满室的财富、救命的种子和要命的军火,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尽感慨和宠溺的叹息,他蹲下身,将试图“举刀”的小家伙抱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朕的小锦鲤啊……你这‘好运’……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吓人了? 这静安园哪里是凶宅,分明是你给朕和整个大胤送来的……天大的惊喜大礼包啊!” 太后捻着佛珠,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哀家就说,有甜甜在的地方,晦气变福气,凶宅变宝地!” 侍卫们看着那满库的军械,再看看被陛下抱在怀里、一脸无辜的宁甜。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以后小郡主指哪,他们打哪!绝对不带半点犹豫的! 跟着小郡主,惊喜(惊吓)天天有,富贵(麻烦)不用愁! 宁甜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陛下!甜甜的好运卡失效了…想找到的证据没找到,却找到这些不重要的。” 她们是来找和那些辽州粮商身份有关的证据的,这些东西能证明那些粮商身份吗? 难道老天爷把我的好运收回去了?? 这咋还本末倒置了呢? 众人被小郡主的话差点噎死。 不重要? 你管稀世奇珍的红珊瑚树叫不重要? 管能救活成千上万将士和百姓性命的国之重器金鸡什么霜叫不重要? 管这些能给十万将士们换一套新的护甲兵器叫不重要? 管那些能让一个郡县百姓吃喝不愁的金银财宝叫不重要??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重要? 你要上天啊?! 你要和太阳肩并肩啊?! 经过这么多惊喜洗礼,他们早就忘了要寻找粮商身份,现在谁都没有这些宝物重要。 但宁甜突然眼睛一亮,想到那金鸡纳霜种子的由来立马问道:“陛下!大胤周边可有南疆?” 第一百七十三章瘴南谷少主来到,是福还是祸? 大胤竟然没有南疆? 那这只存在真实历史中的金鸡纳霜种子怎么会出现在架空朝代的? 宁甜蹙眉:“没有吗?那……那有没有一个地方常年瘴气,空气潮湿,毒蛇毒虫特别多的?”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南疆也被改了名字,在这里不叫南疆? 汪神医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乖徒儿!你是怎么知道瘴南谷的?” 瘴南谷是整个大陆最神秘也最危险的地方,传说那里是妖怪的聚集地。 人人都会操纵蛇虫攻击,且他们从不出谷,更不会和外面的人来往。 瘴南谷立于所有王朝管辖之外,更是众国主心心念念想要征服之地(主要是想要那些可以利用蛇虫杀人的奇人异士),但没有一个国家能做到。 因为谷外面常年毒气环绕,只要靠近就会中毒,更别提闯进去了。 他曾经也想进去一探究竟,同样连毒气那关都过不去,即便他医术精湛,当年也是九死一生才侥幸活着离开。 听到瘴南谷,烬宵帝的身子一抖。 南疆没听过,但瘴南谷他可是太熟悉啦! 据说从里面随便找出一个人都能灭了一个王朝,那可是每位君主的噩梦啊! “瘴南谷?原来是改名字了啊!这里有金鸡纳霜,而金鸡纳霜又起源于南……哦不瘴南谷,那是不是就说明,那些粮商和瘴南谷有关啊?”宁甜眨巴着眼睛分析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神要多惊恐有多惊恐。 瘴南谷那可是绝对绝对不好惹的地方啊! 如果那批粮商真和他们有关,那大胤怎么办? 一想到不久得将来,大胤就会被有毒的蛇虫鼠蚁淹没吞噬,众人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可比凶宅里的鬼怪还要吓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众人恍惚间竟听到一阵诡异的铃铛声,那声音空灵又悦耳,不多时众人的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 宁甜满脸疑惑:“哪来的铃声?太爷爷!陛下…你们听到了吗?” 四周鸦雀无声,宁甜侧过头看向众人,却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面容呆滞,就像是被定身了一般。 哦不……应该说还有一人,巧儿挠了挠头:“姑娘!巧儿也听到了,这声音好好听,像是有人在跳舞。” 宁甜没有心思关心是不是有人在跳舞,赶忙跑到宁万贤身边,摇晃着太爷爷的手:“太爷爷!你怎么了?” 可无论她怎么摇晃,宁万贤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把宁甜吓够呛。 “太爷爷!爷爷!陛下、太后娘娘……”宁甜依次来到每个人身边,想要叫醒他们,可惜终究是没有任何作用。 紧接着铃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铃声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沙沙声,像是蛇在爬向她们。 “不好!是坏人来了……”宁甜的话音刚落,入口处出现了许多人影,宁甜定睛一看,眼中满是惊艳。 只见一群戴着面纱的姑娘站成两排,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灯笼,统一的精美服饰,就连头上戴的首饰和面纱都一模一样。 在她们的身旁是数不清的蛇,正一步步靠近,吐着蛇芯分外渗人。 “少主…有人!”为首的姑娘看到宁甜和巧儿也十分震惊,少主的铃音可以摄人心魄,让人失去理智和思想。 怎么可能会有人对少主的铃音无感? 在这群姑娘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阿蜈!你太吵了……” 很快姑娘们将路让开,只见一个少年赤足走到前面,和宁甜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都变得很微妙。 少年:嗯?她……她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宁甜:哇~这个小哥哥好帅,竟然比杨哥哥还好看啊! 他约莫十三岁光景,身形已初显少年抽条的纤细,却仍带着几分未褪尽的孩童稚拙。 肤色是山林里浸润出的蜜蜡色,透着野性的光泽。 一头鸦羽般浓密微卷的短发桀骜不驯地披散着,几缕顽皮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发间竟也缀着细小的、形似虫翅的银片,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反射出点点幽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身与中原宽袍大袖截然不同的装束。 上身是一件由靛蓝、赭石与草绿染就的粗布短褂,斜襟交叠,露出同样蜜色的锁骨和小半胸膛。 短褂边缘并非平滑剪裁,而是刻意做出粗糙的毛边,如同某种古老兽皮的边缘。 下身的裤装只及膝盖,布料坚韧耐磨,膝头处甚至打着异样纹路的皮补丁。 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编织着复杂几何图腾的彩带,彩带之下,才是那“环佩叮当”的源头——并非玉环珠佩,而是数条细细的、纠缠盘绕的金属链与打磨光滑的兽骨、风干毒虫腿骨串成的奇异腰链。 链子长短不一,随着他赤足行走的步伐,互相碰撞敲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叮铃”与沉闷的骨节“喀啦”交错之音,形成一种独特而略带诡秘的节奏。 他赤着双足,脚踝纤细却有力,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地上,沾着湿润的泥土或细碎的草屑。 那脚踝上同样缠绕着数圈细小的银环,环上密布着微雕的蛊虫图腾,随着行走轻轻晃动,闪烁着冰冷的微光。 颈间挂着数串项链,材质混杂——有磨得温润的兽牙,有色彩斑斓的毒虫甲壳,有不知名的深色种子。 最显眼的是一条皮绳串着的暗色金属项圈,项圈中央嵌着一块幽邃的、仿佛活物般流转着暗绿光泽的石头,像是某种奇异蛊虫的眼。 一只耳朵上垂着一个沉甸甸的银环,环下坠着一只小巧的、栩栩如生的蝎子银饰,蝎尾几乎要刺到他肩头。 他的面容轮廓清晰,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线条分明。 一双眼睛尤其特别,瞳仁是极深的琥珀色,在浓密睫毛的阴影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藏着山林深处的秘密。 眼神不像中原少年那般温顺或懵懂,而是带着一种早慧的警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幼兽般的野性。 偶尔流转间,似乎能捕捉到一丝非人的锐利——那是蛊族血脉赋予的独特气质,仿佛能穿透皮囊,窥见内里蛰伏的奇异力量。 细看之下,他的指甲边缘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的暗蓝色泽。 行走时周身萦绕着那独特的、非金非玉的骨链碰撞声。 赤足踏地无声却坚定,衣饰粗犷奇异,眼神幽深难测,整个人如同一株生长在禁忌之地的异草,散发着与中原格格不入的、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古老蛊族传承的脉络之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瘴南谷少主奇怪认主,关于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少年的眼眸微微低垂,似乎很是不悦:“她太碍眼了……阿蜈!我要那个小丫头。” 叫阿蜈的姑娘明显有些无奈,自家少主就一点爱好,那就是每次遇到好看的东西就一定要带回去。 可惜了那般明媚的小丫头,落自家少主手里不是被炼成药人就是玩够了喂给少主的那些‘宝贝’。 阿蜈拿起一支竹笛挡在唇边,隔着面纱吹响,笛声悦耳悠扬,恍如仙乐。 周围的蛇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身躯摆动的更加厉害,纷纷冲向宁甜和巧儿。 可就在离宁甜两米开外的地方,毒蛇们突然不敢再靠近,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每只蛇的目光都露着恐惧。 宁甜微微一笑将腰间的荷包打开,让那只黑色的小蛟龙盘在肩膀上,然后推开巧儿,笑着说道:“小哥哥小姐姐们!甜甜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啦! 甜甜的小黑可是你们那些丑蛇蛇的祖宗呢!” 蛇成蟒、蟒成蛟,隔着好几千年修行呢! 老祖宗在上,量它们数量再多,也不敢在真正的蛟龙面前放肆。 就当宁甜说完这句话时,蛟龙明显对小黑这个名字有些不满,可他又不敢得罪小主人,只能拿那些垃圾蛇撒气。 突然窜出直冲那些吓傻的毒蛇,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部分的毒蛇吞掉。 那些可是她们自小精心培养的宠物,阿蜈恨得咬牙切齿,正要扔出自己的伴生蛊虫,少年拦住:“阿蜈不可!” 说着少年来到宁甜面前,单膝下跪,抓住宁甜的手,在她的手指落下一吻:“瘴南谷少主蚩烈见过小主人。” 宁甜:…… 小……小主人??他没毛病吧?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脑子不好?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认主了? “你来自瘴南谷?那你和辽州粮商还有陈德庸什么关系?”宁甜甩开蚩烈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蚩烈一愣,看着小主人嫌弃的在自己衣服上擦手有些无语。 嫌弃我?还拿我的衣服擦手?? 宁甜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这个瘴南谷虽然不是真正历史上的南疆,但看样子也是以练蛊为生。 谁知道他口水里有没有蛊虫啥的,我又没带手帕,不用他的衣服擦难道还用自己的衣服擦? 万一给我下蛊咋办? 我又不傻…… “回小主人的话!蚩烈不认识什么辽州粮商和陈德庸。”蚩烈回过神赶忙解释道。 “你不认识他们?那你来这毁尸灭迹?”宁甜蹙眉。 “蚩烈没有……蚩烈只是来寻找丢失的金鸡纳霜种子,瘴南谷有规矩,不能和各国有交集。 因此在这间宅子的地室没被打开前,蚩烈不能擅自进入,此次前来只为寻回我瘴南谷的圣物,不曾想竟得罪了小主人,是蚩烈鲁莽。”蚩烈行礼请罪。 蚩烈等人在平乐府已经隐藏半年有余,消息早已打听清楚。 碍于他们的谷规不能将静安园买下,钥匙又在官行手中,所以只能安静等待买家开门。 宁甜小眉头皱着:“你们可真够落后的,种子如今在大胤境内便是大胤的。 快带着你的蛇离开,甜甜不喜欢被它们。” 蚩烈单膝跪地,姿态放得极低,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执拗:“小主人息怒!蚩烈并非想要回种子。 只是……只是那种子,它有问题! 寻常金鸡纳霜种子呈褐色,略带苦涩。 而静安园地室中那批,色泽更深近黑,且隐隐带着一丝……异香。 那是经过我瘴南谷秘法特殊培育的‘蛊种’!” “蛊种?!”宁甜小脸一绷,下意识后退两步:“你想吓唬我?” 好吧!你成功了!我平生最怕那些蛇虫鼠蚁,不然梧桐谷人迹罕至,又满是奇花异草,却不见任何一条蛇的存在。 “蚩烈不敢!”蚩烈急忙解释,眼神却异常凝重,“此蛊种并非害人之物。 恰恰相反它是以瘴南谷圣泉之水滋养,辅以数种温养心脉的奇蛊共生培育,其药效远超普通金鸡纳霜十倍不止。 且对心脉旧疾、内腑暗伤有奇效!只是……此物培育极难,且离开特定的‘蛊皿’滋养,药效会缓慢流失,最终与普通种子无异。 蚩烈此来,并非夺宝,实则是想寻回那丢失的‘蛊皿’,以免暴殄天物!” “蛊皿?”宁甜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什么样的蛊皿?是不是也亮晶晶的?” 蚩烈一愣,没想到小主人的关注点如此清奇,但还是老实回答:“是……是一个通体碧绿、形如莲蓬、约莫巴掌大小的玉雕器皿。 莲蓬孔洞中曾嵌有温养蛊虫的灵珠,是我瘴南谷传承圣物之一。” “哦……”宁甜拖长了小奶音,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小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肩膀上懒洋洋盘踞着的小黑蛟龙。 小黑:……小主人,我有点方!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护在宁甜身前的巧儿,忽然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开口:“姑娘……亮亮的……绿绿的……莲蓬……巧儿好像……见过?”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巧儿身上! 蚩烈和阿蜈更是瞳孔一缩!见过?!真的? 宁甜眼睛一亮,立刻抓住巧儿的大手:“巧儿姐姐快说!在哪里见过?” 巧儿皱着浓眉,努力回忆着在地宫里的情形:“就……就在那个破破的小箱子旁边。 有个绿石头,圆圆的,被……被小黑当球玩了一会儿,后来……后来好像滚到那个大珊瑚树后面去了?” 小黑蛟龙(小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蚩烈和阿蜈如遭雷击!圣物蛊皿……被……被蛟龙当球玩?!还滚丢了?! 宁甜小脸一鼓,叉腰瞪向肩膀上的小黑:“小黑!是不是你? 快吐出来!那是别人的宝贝,不能乱玩!” 蛟龙委屈巴巴地“嘶嘶”两声,小脑袋蹭了蹭宁甜的脸颊,然后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喉咙里咕噜作响——但它吐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碧绿莲蓬,而是几块……亮闪闪的、鸽子蛋大小的……深海珍珠。 一看就是之前在地宫吞进去没消化的“零食”! 众人:“……” 看着地上滚落的极品夜明珠,再看看努力干呕的小黑,集体无语。 “不是这个啦!”宁甜又好气又好笑,戳了戳小黑的脑袋,“是绿绿的!莲蓬形状的!” 小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示真的吐不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锦鲤点化,圣物认主,强族归附! 完全无视了还跪在地上的蚩烈,以及满地被小黑“加餐”后剩下的零星几条瑟瑟发抖的毒蛇。 甚至包括在周围当木头人的皇帝、太后和太爷爷等人。 蚩烈和阿蜈对视一眼,两人默默起身,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地宫内依旧珠光宝气,巨大的红珊瑚树流光溢彩,宁甜拉着巧儿,像两只寻宝的小地鼠,直奔珊瑚树后面。 “在这里!小主人你看!”巧儿眼尖,指着珊瑚树根部和地宫墙壁夹角的一个阴影处。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通体碧绿、温润如春水、雕刻成莲蓬形状的玉雕器皿,正是蚩烈描述的样子。 只是……原本应该镶嵌在莲蓬孔洞中的温养灵珠,此刻不翼而飞,只留下十二个小小的凹槽。 “哇!真的是绿莲蓬。”宁甜开心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巴掌大小的玉雕莲蓬。 入手温凉,质地细腻,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生命气息流转其中。 蚩烈和阿蜈紧随其后,看到失落的圣物,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蚩烈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多谢小主人!这正是我族圣物‘碧玉蛊莲’! 只是……”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孔洞,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温养其内的‘十二元辰灵蛊’……不见了。” 那些灵蛊才是真正的核心,没有它们,蛊莲的功效大打折扣,也无法再培育顶级的金鸡纳霜蛊种。 “灵蛊?”宁甜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碧玉蛊莲,“是像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吗?亮不亮?” “是……它们形似微缩的生肖灵兽,通体晶莹,蕴含灵气……”蚩烈话未说完。 “咦?”宁甜忽然发出惊疑声。她手中的碧玉蛊莲,在靠近那株巨大的红珊瑚树时,莲蓬上那十二个空着的孔洞,竟然同时亮起了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碧绿色光点。 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株一人高的巨大红珊瑚树上,原本只是流光溢彩的枝杈间,突然也亮起了十二个微小的、颜色各异的璀璨光点! 赤红、橙黄、翠绿、湛蓝……十二种光芒,对应着十二元辰! 这些光点缓缓从珊瑚枝杈中脱离出来,化作十二只指甲盖大小、形态栩栩如生、完全由纯净能量构成的——迷你生肖灵兽! 鼠、牛、虎……龙、蛇、马……它们欢快地围绕着碧玉蛊莲飞舞,发出只有宁甜能隐隐感觉到的、愉悦的嗡鸣。 最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十二只能量形态的元辰灵蛊,如同乳燕归巢,精准地一一投入了碧玉蛊莲那十二个空着的孔洞之中! 嗡——! 碧玉蛊莲瞬间爆发出柔和而磅礴的碧绿色光芒,整个地宫都被映照得生机盎然。 莲蓬孔洞中,十二只微缩的灵兽光影在其中缓缓游弋、沉浮,与碧玉莲身完美融合,散发出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强大的生命与灵气波动! “灵蛊共生?!圣物……进化了?!” 阿蜈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碧玉蛊莲和宁甜的方向,行了一个瘴南谷最高规格的祭祀之礼! 蚩烈更是激动得俊脸泛红,看向宁甜的眼神已经不是狂热,而是近乎虔诚的信仰。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灵蛊会与红珊瑚共生进化,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主人! 她的存在,她的气运,就是吸引和点化一切天地灵物的核心。 瘴南谷寻找了百年的圣物进化契机,竟然在她手中,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成了! “小主人!”蚩烈再次深深拜伏下去,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此乃天意!碧玉蛊莲与十二元辰灵蛊因您而重生进化。 此圣物合该由您执掌,瘴南谷蚩烈愿携全族,奉您为主,永世追随。 恳请小主人收留!” 这一次,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臣服。 宁甜捧着进化后、流光溢彩、温润生机的碧玉蛊莲,小脸上也有些懵懵的。 她只是觉得这绿莲蓬挺好看,想捡起来……怎么它就自己发光,还把小动物(灵蛊)吸进去了? 他怎么又跪下了?还要带着全族跟着甜甜? 不行不行!陛下明显特别忌惮瘴南谷,她要是真收留他们,陛下还不得忌惮她啊? 很可惜烬宵帝根本不知道这事,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会咆哮:朕要!朕都要啊!! 不知过了多久,烬宵帝等人清醒过来时,就看到宁甜坐在箱子上,晃动着两个小脚丫,手上还把玩着一个绿色的莲蓬。 “甜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看着还算精致,你若喜欢朕让人多给你做一些可好?”烬宵帝被铃声迷了心智,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宁甜手上的小玩意,还以为她随手捡的玉件。 瘴南谷的圣物他自然不识,只以为是个普通的玉件而已。 宁甜撇撇嘴心道:圣物你也能做出来? 罢了!反正他们不知道也好,省得闹出事端。 “陛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宁甜从箱子上下来,随手把碧玉蛊莲揣进怀中。 烬宵帝看着这些箱子点点头,随即发出无比宠溺的喟叹:“甜甜啊……朕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这静安园……不,天赐园,哪里是凶宅,分明是你的百宝囊!朕带兵打仗几十年,也没你逛个园子收获大!” “回府衙!今日之事,列为绝密。”烬宵帝下令,目光扫过那些箱子补充道,“传旨,将这些种子秘密带回太医院,金鸡纳霜的培育,朕亲自过问。” “是陛下!”侍卫们领命把守整个地宫,打算等天黑偷偷运出去,不让人发现。 等他们出了地宫才发现天色已黑。 烬宵帝疑惑:“我们竟然呆了这么久吗?天怎么黑了?” 不能啊…他怎么记得才待了不到半个时辰? “啊……这个!可能是今儿天黑的早吧?陛下!我们还是快点回客栈吧?甜甜好饿……”宁甜苦着小脸揉了揉肚子。 一天没好好吃顿饭啦! 她为了等他们醒来又等了两个时辰,肚子早就扁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粮商深夜现身,众人设计抓捕 那丫鬟不是一直待在他们身边吗? 怎么会突然不见?! 经宁万贤提醒,大家才发现少了个人,烬宵帝脸一黑:“朕就知道,那丫头心思不明,还装作痴傻哄骗我们。 来人!把静安园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个叫巧儿的抓回来受审。” “陛下!巧儿……巧儿是受甜甜的命令去客栈准备吃的去啦!她没跑。”宁甜心中一紧。 蚩烈他们归顺不能以那种装扮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她就让巧儿把蚩烈他们带走安置,当然不在这。 太爷爷真能拆台啊! 太爷爷要是不说别人都没发现…… “准备好吃的?你何时让她出去的?朕怎么不记得?”烬宵帝一脸疑惑。 不对啊!她不是一直在郡主身边保护吗? “就…就刚刚啊!陛下被那些宝物吸引,地室昏暗当时人还多,你们没注意也正常,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甜甜好饿,快饿扁啦~”宁甜生怕他们起疑,继续催促。 众人只好压下心中的疑点,让侍卫们留下把守,他们则是乘车回了客栈。 静安园离客栈没多远,很快便赶到。 此时正是饭点,客栈里早就备好了美味佳肴,巧儿和陈淑儿办好身契正式归属宁甜,就连陈掌柜也等在这里。 “老爷!”陈掌柜看到烬宵帝等人的身影赶忙上前行礼,目光却偷偷瞟向宁甜,似乎再让她安心。 “嗯!宁知府也回来了?关于那支粮商的身份可有消息?”烬宵帝看到宁二伯立马询问。 “下官……下官……”宁二伯看着宁甜。 我到底是该有消息还是没消息啊? 若说是没有,那那个瘴南谷少主…… 若是说有,那…… 宁甜扯了扯嘴角。 二伯你看我干啥? 你审的人,有没有消息你直说便是啊! 宁二伯说的是瘴南谷那群人,二宁甜想的是陈德庸那些家眷,两人根本没在一条线上。 宁万贤察觉到了什么,上前圆扬:“陛下!这粮库都几十年了,哪这么轻易就能查出来?您也太心急了!” 烬宵帝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好像有什么秘密,自从静安园回来他们就神经兮兮的。 要不是他一直在身边,他都怀疑宁家人在静安园找到了什么,故意瞒着他。 “罢了!先吃饭吧,可别饿着朕的小神女。”说着烬宵帝将宁甜抱起走到桌前坐下。 三娘端着最后一道汤从后厨出来,看到女儿坐在皇帝的大腿上心中一惊,快步上前将汤放在桌子上,就要去接女儿。 “柳氏!朕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快坐下吃饭,一会儿朕与你有话要说。”烬宵帝根本不愿意把宁甜交出去,毕竟他还没稀罕够呢! 就这样一扬晚饭在众人吃惊(宁甜被烬宵帝喂撑)中结束。 烬宵帝、皇后和三娘回了房间密谈,不让任何人进去。 宁家人则是聚在宁甜的房中三堂会审,宁甜只能将地室里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这……竟然是真的?他们真是瘴南谷的人?还……还认了甜甜为主? 不……不行!甜甜你快把他们赶回去,以后都不要相见。”宁万贤急得满头大汗。 瘴南谷是一把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朝廷的层面考虑,能有这样一支奇人异士绝对是如虎添翼,可甜甜是他们宁家得宝贝。 万一那些人用蛊迷惑了甜甜咋办? 他是甜甜的太爷爷,自家曾孙女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太爷爷放心吧!甜甜有这个,瘴南谷的蛊虫都不敢近身的。”宁甜从怀中掏出那个碧玉蛊莲在众人面前展示。 “这就是那什么瘴南谷圣物?甜甜你年纪还小,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宁万贤依旧保持怀疑。 “当然不止这个,还有小黑呢!东西是好是坏它最清楚啦~”宁甜拍了拍荷包。 荷包里装的什么宁万贤最清楚不过,那可是蛟龙啊! “那……那以后甜甜你离他们远点,如果一定要见面,太爷爷陪你一起。”宁万贤叮嘱道。 太爷爷!你连蚩烈的铃音都防不住,他们若真想对我怎样,你来不也是白送吗? 吐槽归吐槽,宁甜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毕竟太爷爷是真的关心她。 就在这时碧玉蛊莲发出淡淡的光,逐渐的光芒越来越强,宁甜眼睛一亮:“来了!他们来了?”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大家如临大敌。 谁来了?瘴南谷的那群人来了?! 大晚上的是来杀人灭口的吗? 宁甜来不及解释,立马对宁二伯说道:“二伯!你问出陈德庸是怎么和那批粮商接触的了吗?” 宁二伯点头:“陈德庸还算有脑子,他跟那些粮商从未直接见面,都是经过万香楼(林姨娘之前所在的青楼)老鸨交易的。 陈德庸也是怕东窗事发,早在将林姨娘接近府中时就把那个老鸨害了,后来都是林姨娘接洽。” “那他们不会是在静安园接触吧?”宁甜急道。 现在静安园里都是皇家护卫,万一打草惊蛇放跑了他们可就找不回来了。 刚刚碧玉蛊莲发出的光,其实就是感应到了那些粮商到来,这是蚩烈告诉她的,因为碧玉蛊莲被他们偷走,又长期带在身边所以有感应。 好在宁二伯摇头:“林姨娘说他们见面都在万香楼。” “那就好!二伯!你快快带上衙役去万香楼,那群粮商来了,多的咱也没时间说。 万一他们听到陈德庸被抓的消息跑掉就坏了,我们先去万香楼盯着。”宁甜说着就要往外冲,宁万贤一把将她拦住:“不可!你一个小姑娘怎能去那种地方?” 那可是青楼啊!小姑娘去青楼还要不要名声了? “太爷爷!甜甜必须去,这碧玉蛊莲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而碧玉蛊莲又认我为主,粮商和我们都一样,你们去能分辨谁是粮商吗?”宁甜心急如焚。 这倒是个难题! 若是真如宁甜说的那样,就算他们拿着碧玉蛊莲过去怕是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但如果真让甜甜过去,那扬面岂不是脏了甜甜的眼睛? 第一百七十七章宁兴宁甜混入万香楼 二哥宁兴换上了一身质地尚可却略显陈旧的锦袍,刻意敛去了几分贵气,却依旧难掩挺拔身姿和眉宇间的清贵。 他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用薄纱蒙着眼的小女孩——正是四岁的神凰郡主宁甜。 宁甜一只小手紧紧抓着烬宵铭玉的衣襟,另一只小手则隔着衣服,悄悄按在贴身藏着的碧玉蛊莲上。 那温润的莲身此刻正散发着细微却清晰的暖意,莲蓬孔洞中十二只微缩灵蛊的光影微微躁动,仿佛被楼内某种特殊的气息吸引,指向性明确地“牵引”着宁甜的感觉。 “二哥,就是这里。”宁甜凑近宁兴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软糯气音说道。 宁兴眼神一凝,抱着宁甜,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带着几分少年倔强和焦虑的神情,抬步就往灯火辉煌的大门内闯。 “哎哎哎!站住!哪来的小娃娃?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果然,浓妆艳抹、穿红着绿的花妈妈像只花蝴蝶般扑了过来,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就要拦。 她看着这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 寻爹的戏码?她见多了! 宁兴脚步一顿,抱着宁甜的手臂紧了紧,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焦急和一丝被轻视的羞恼。 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和急切:“我找我爹!家中出了急事,有人说看见他进了这里。” “去去去!你爹是谁?长什么样?姓甚名谁?老娘这里每天进出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知道哪个是你爹?” 花妈妈挥着香帕,一脸嫌弃地驱赶:“快走快走,别挡着老娘做生意!再不走,叫护院了!” 她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立刻上前一步,虎视眈眈。 就在花妈妈以为能轻易打发掉这对“穷酸”兄妹时,宁兴脸上闪过一丝“肉痛”。 却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钱袋,看也不看,带着几分少年赌气的意味,“啪”地一声直接砸在花妈妈脚边的地上。 哗啦!钱袋口没系紧,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滚落出来,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看那分量和露出的成色,少说也有百两! “嘶——!” 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龟公和看热闹的姑娘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好阔绰的手笔!就为了进去找爹? 花妈妈脸上的鄙夷和嫌弃瞬间凝固,紧接着像变戏法一样,堆满了谄媚到夸张的笑容。 她眼疾手快,几乎是扑下去把银子和钱袋捞进怀里,那速度比护院还快。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小少爷!您看您这是做什么呀?”花妈妈的声音瞬间甜腻了八个度,扭着腰肢凑上前。 香帕也忘了挥,恨不得亲自给烬宵铭玉掸灰,“有话好好说嘛!不就是找爹吗?小事一桩!包在妈妈我身上! 快快快,里面请!迎春!死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小少爷和小小姐去二楼最好的‘醉花荫’雅间! 上好茶!上好点心!怠慢了贵客,仔细你的皮!” 前后态度转变之快,堪称川剧变脸。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护院也瞬间偃旗息鼓,退到一旁当背景板。 “不用麻烦了!我们兄妹二人无意打扰万香楼做生意,只想找到爹爹回家看母亲。 还望妈妈给个方便,之后定有丰厚的谢礼敬上。”宁兴摆了摆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妈妈自然也不会和钱过不去,笑着唤来个丫鬟:“迎春阿!你就负责陪着小少爷和小小姐找爹吧?可千万别扰了客官们的兴致。” 丫鬟迎春连连点头,花妈妈这才去招呼其他客人。 在一楼装模作样的找了一会儿,宁兴抱着妹妹就准备上二楼,迎春立马拦住:“小少爷!这二楼可不能去啊!” 宁兴眯起眼睛:“万香楼收了老子的钱,就想用一楼大堂打发老子?” 二楼都是厢房雅间,里面都是些平乐府有头有脸富商,这要是打扰了贵人的兴致,只怕会给万香楼带来麻烦。 宁甜立马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迎春:“小姐姐!还望你行个方便。 我和哥哥就在门口走走,绝不会进去打扰别的客人的。 只要听到爹爹的声音,我们在进去可好?” 迎春瞟了眼花妈妈,见她没注意到这边,便偷偷把银子藏了起来,这才带着宁兴兄妹两人上了二楼。 自东边起,每个厢房都有各种各样的丝竹管弦之声,一间一间逛过去,迎春始终都跟在身边,见他兄妹二人确实没有私闯才稍稍安心些。 宁甜手扶着胸口感应碧玉蛊莲的变化,一直到西侧第三个房间时,宁甜扯了扯宁兴的袖子:“哥哥!或许是我们找错了?爹爹好像真的不在这里。” 碧玉蛊莲在这间厢房反应最强烈,那批粮商肯定留在这里,现在就等二伯来了。 宁兴会意,转过头看向迎春:“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我爹真没在这里。 不过我们找了这么久有些口渴,能否讨杯茶喝? 喝完我们兄妹还要去别的青楼在找找看,就不打扰万香楼做生意了。” 迎春点头:“好的!请小少爷和小小姐跟我先到厢房休息,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茶水。” 说着便将宁兴兄妹引到一旁的空房间,许是他们的运气好,茗秋阁的客人刚刚离开,正好在粮商们所在的房间隔壁。 将宁兴兄妹安置在这,迎春立马出去准备茶点。 宁兴把门关上,回头便看到宁甜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偷听,宁兴立马把宁甜拉开:“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来时不是说好了,不许乱动的吗?” “嘘~二哥你小声点,对面又没有不能听的声音。”宁甜赶忙做了个嘘声,悄悄打开荷包将小黑放了出来。 宁兴瞳孔一震:“蛇……哪来的蛇?” 他从未见过蛟龙,更不知妹妹何时养了这么一只小黑蛇放在身上,看着蛇长得很特别,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蛟龙落地正准备去隔壁,听到小主人的二哥说它是蛇,气的它回头狠狠地瞪了宁兴一眼,很快便消失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粮商死不承认罪行。 宁甜踮着脚拍了拍二哥的胳膊:“二哥你自信点,小黑它确实瞪你了。 不过二哥也不能怪它,小黑可是蛟龙,你说它是蛇,它能乐意吗?” 宁兴身子一晃差点坐地上:“妹妹你说什么?蛟……蛟龙?那不是蛇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迎春的声音:“小少爷说什么?什么蛇?” 宁兴立马摇头:“没事!我在和妹妹说想抓一条黑蛇,摘了苦胆给娘治病。” 蛟龙啊那可是!! 有凤凰缠着妹妹就算了,你一条龙也来凑什么热闹? 这玩意是妹妹能有的吗?! 他是真想把蛟龙剥皮抽筋,省得给妹妹惹麻烦。 “抓黑蛇?摘苦胆??”迎春一脸莫名,不过她只以为这两位是忧心他们母亲的病,从哪听来的偏方,倒也没怀疑什么。 将准备好的茶点放下,迎春看了眼门外没人注意,偷偷凑到兄妹俩面前小声道:“你们二人喝了茶就快些离开吧!今日万香楼不太平,你们可别到处乱跑。” 她的年纪和宁兴差不多,曾经也是有娘疼的,只不过她没那个福气,爹为了钱把她卖到万香楼当丫鬟。 所以在听到这兄妹俩是想求爹回家看望重病的娘时,她起了恻隐之心,这才好心提醒。 宁甜眼珠转了转,好在有布条遮着,倒也没让迎春看出破绽:“小姐姐这是何意? 万香楼的生意这般火爆,怎会不太平呢?” 难道这个小姐姐知道什么秘辛?? 迎春立马摇头:“没……没有!奴婢只是随口一说,两位喝完就快些离开吧。” 说完便慌慌张张跑出房间。 “哥哥!她有问题耶~”宁甜低声道。 “这不关你的事,二伯会处理的,此事咱们已经完成,这就离开吧…”宁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时候不早妹妹也该休息了,熬夜可是对身子没好处的。 没等多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宁老爹在两个乔装打扮后的皇家侍卫搀扶下跌跌撞撞上了二楼。 “喝…咱们继续喝,谁也别想走,今儿我高兴,兄弟们不醉不归。”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宁二伯带衙役们在外面把万香楼围住。 他带两个侍卫假装醉酒的客人来接宁兴兄妹,正好可以确定粮商的位置和人数好实施抓捕。 宁兴眼睛一亮大喊:“爹!是爹来了。” 于是兄妹二人跑出房间,假装无意的站到粮商们所在的门口大喊:“爹!儿子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和儿子回家,娘她……” 宁老爹推开侍卫的搀扶,佯装酒醉上前推了宁兴一把:“臭小子!你来万香楼找我作甚?别打扰老子的兴致。” 动静闹的不小,一楼的客人纷纷抬头看向这边,而宁兴则装作被不慎被推倒,一下撞开了粮商们所在房间的门。 门被撞开,里面坐着六七个中年男子,他们正围着桌前商议要事,没想到会有一个少年闯入。 不过有宁兴兄妹先前的铺垫,他们只以为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来找爹的,并没有怀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热闹。 花妈妈飞速跑上来:“闹什么闹?小少爷!你不是说不会打扰我万香楼做生意吗?既然你爹找到了,就赶紧离开。” 宁兴假装吃痛挣扎着起身,目光再次扫过屋中,确认人数后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爹喝多了,我们这就走。” “走什么走?今儿谁都走不了了,衙门报案。所有人抱头蹲下,负隅顽抗者杀!!”宁二伯带着衙役们闯入,一声暴喝让万香楼内乱了套。 花妈妈左右为难,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先管这屋子里的贵客好还是先应付官差好了。 粮商们吓了一跳,如果说他们进城前还不知道知府换人,可在万香楼一打听自然也了解了。 所以在听到衙门报案时,几人立马准备趁乱逃跑,可惜宁兴早已有所防备,他和两个皇家侍卫立马挡住门口。 见门口出不去,他们又想跳窗,可刚到窗前就看到一条黑蛇盘踞在那,朝着他们吐信子。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吹动竹笛打算驱赶黑蛇,可惜蛟龙才不是蛇,根本不会听他的号令。 宁老爹没管这些事,而是把女儿牢牢抱在怀中:“乖乖呦!你说你非要插一脚做什么?有你二伯在还能让他们跑了?” 宁甜嘿嘿一笑:“这样不是更方便,要不然这里四通八达的。 也不知道万香楼有没有密道,万一放跑了他们,咱们不就白费力气了嘛!” 有宁兴和皇家侍卫的帮忙,宁二伯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把这批粮商一网打尽。 而蛟龙趁乱溜回了小主人身上。 宁二伯兴致勃勃的来到宁甜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儿多亏了甜甜,等此案了结,二伯给你买好多礼物如何?” 宁甜想要摘下布条,但被宁老爹拦住:“不行!一会儿回去再摘,别脏了你的眼睛。 二哥!这里也没我们啥事了,我就先带着甜甜回去睡觉,宁兴就交给你,记得黑弟弟送回去。” 说完抱着宁甜急匆匆离开。 两个侍卫大感意外。 “宁兴小兄弟!你确定不是抱养的?你爹把郡主抱走都没说带上你?” 宁兴早已经习以为常,白了他们一眼:“羡慕?嫉妒?你们要是有我妹妹这么好的妹妹。只怕你们的爹娘比我爹娘更甚。” 要我说你们就是纯嫉妒,别想挑拨我们之间那薄如蝉翼的父子情。 两个侍卫齐齐摸了摸鼻子。 嘚~还真是,别说我们爹娘,若是我们有郡主这般福气的闺女,只怕我们更夸张。 任务结束,这俩侍卫也没急着回去和陛下禀报,反而是一起去了县衙参与审讯。 一夜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宁甜等人倒是睡得香甜,宁二伯一整夜都在审讯,却一个消息都没审出来。 屯兵造反这种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这六七个人受尽酷刑也不肯承认,非说是来这进货的商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巧儿的“别样”审讯 “宁知府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抓到人了吗?”烬宵帝关心道。 “回陛下!人是抓到了,可……他们的嘴太硬,微臣审了一夜都没能让他们开口。”宁二伯垂头丧气的回道。 “不肯开口?没让那个林姨娘去指认?”烬宵帝蹙起眉头。 “回陛下!微臣将那些人带回大牢,第一时间就让林姨娘前去指认,可林姨娘说这几个人她也没见过。 怕是那群反贼人数众多,为了不引起注意,所以才会换人。”宁二伯叹息。 宁甜眼珠一转,跑到二楼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便看到宁甜拉着巧儿的手从二楼走了下来。 “二伯!要不让巧儿试试?”宁甜说着还轻轻推了巧儿一把。 宁二伯蹙眉:“甜甜!莫要胡闹。” “二伯!甜甜才没有胡闹,反正爷没有其他的好办法,试一试也没关系的嘛…说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宁甜眨了眨眼,有些胸有成竹道。 他们承认宁甜在运气上无话可说,但审犯人不是靠运气就可以的,他们对这个叫巧儿的小傻子也没抱多大希望。 不过宁甜都这么说了,他们就当是哄孩子开心,除了巧儿以外,烬宵帝又派了龙骧和龙煜两人一同前去参与审讯。 宁二伯带着他们刚走,陈掌柜又带来两个女孩,正是换了大胤装束的蚩烈和阿蜈。 烬宵帝眯起眼睛:“陈总牙!你这又是给郡主送人的?” “小人见过陛下!这两位是刚送来的,颇通音律,小人觉得小郡主会喜欢。”陈掌柜行礼回答。 吹笛驭蛇应该也算颇通音律吧? 我这可不算欺君之罪!!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陈掌柜身后跟着两个身着大胤普通侍女衣裙的少女。 左边一位(阿蜈)身量稍高,面容清秀,低眉顺眼,气质沉静,倒真有几分侍女的模样。右边一位……就有些惊人了。 这位“侍女”身姿高挑,甚至比阿蜈还高出小半个头,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外罩鹅黄色比甲。 一张脸……当真是雌雄莫辨,俊美得近乎妖异! 皮肤白皙,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色是自然的嫣红。 陈掌柜的手艺确实了得,给他梳了时下流行的双丫髻,插着两支简单的珠花,脸上薄施粉黛,掩盖了过于硬朗的轮廓线条。 乍一看,竟真像个姿容绝世、气质清冷的大丫鬟! 烬宵帝、宁万贤、太后、皇后等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蚩烈身上,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 烬宵帝嘴角抽了抽:“陈总牙……你管这叫……‘颇通音律的侍女’?” 这身高,这骨架,还有那眼神里藏不住的桀骜……骗鬼呢? 陈掌柜额头冒汗,干笑:“回陛下,这位……这位姑娘只是长得英气了些,嗓子……嗓子还是好的!” (内心疯狂祈祷:少主!配合点!别露馅!) 蚩烈(被迫女装版)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他堂堂瘴南谷少主,竟然要穿女装? 还是粉的!黄的!还要梳两个傻乎乎的包包头。 他浑身僵硬,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尤其是那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束胸和脚下那双绣花鞋,走路都像踩高跷。 宁甜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噔噔噔跑过去,围着蚩烈转了一圈,小鼻子还嗅了嗅,然后拍着小手惊喜道:“哇~漂亮姐姐!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 像个……像个漂亮的瓷娃娃,比甜甜的布娃娃还好看。” 她说着,还伸出小胖手,想去摸蚩烈头上那颤巍巍的珠花。 蚩烈:“……” 瓷娃娃?布娃娃?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这个小祖宗按在地上摩擦。 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小主人的手,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加上不习惯绣花鞋—— “哎呀!” 噗通~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绝世大丫鬟”脚下一绊,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五体投地。 头上的珠花飞出去老远,精心梳理的双丫髻也散了一半,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脸上。 “噗嗤!” 晋宁公主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后和皇后也赶紧用帕子掩住嘴,肩膀一抖一抖。 连一向严肃的宁万贤都忍不住捋着胡子,别开了脸。 烬宵帝扶额,简直没眼看。 阿蜈赶紧上前去扶,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宁甜也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起来:“漂亮姐姐,你走路要小心呀!是不是鞋子太大了?甜甜小时候也总摔跤。” 蚩烈被阿蜈扶起来,俊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憋笑的陈掌柜(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又对上宁甜那双清澈无辜、写满“关心”的大眼睛,满腔的羞愤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他认命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学着阿蜈的样子福了福身(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奴……奴婢……谢姑娘关心……” 声音倒是刻意放柔了,但那别扭劲儿,更添喜感。 就在厅堂里因为蚩烈的“女装摔跤秀”而气氛诡异又欢乐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衙役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见了鬼般的惊恐和激动:“陛……陛下!招了!招了!全招了!” “什么?谁招了?”烬宵帝猛地站起。 “就……就是那七个辽州粮商!全招了!”衙役激动得语无伦次,“宁大人让……让那位巧儿姑娘进去…… 然后……然后小的们就听见里面……里面……” “里面怎么了?快说!”宁万贤催促。 衙役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描述:“里面一开始很安静……然后……然后小的们就听见巧儿姑娘好像在说话。 声音很轻……听不清说什么……再然后……就听见那几个粮商……先是哭……哭得撕心裂肺的……然后就开始抢着招供。 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什么都说了! 静安园地室!军粮!军械!连……连江南漕运总督走私私盐的事都抖出来了! 还有账本藏在哪,接头人是谁,全招了!拦都拦不住!” 轰!厅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烬宵帝、宁万贤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才多久?!一炷香有没有?! 七个熬了一夜酷刑的硬骨头。 被那个小傻子……“说”哭了?然后抢着招供?! “巧儿……她做了什么?”烬宵帝追问,难以置信。 衙役一脸茫然加敬畏:“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宁大人和龙骧大人、龙煜大人就在外面听着,没让小的们进去。 就……就听见巧儿姑娘好像说了句什么‘小主人说……要听话’……然后……然后就那样了……” 第一百八十章巧儿得了赏赐 后面还跟着几个狱卒,捧着厚厚一叠新鲜出炉、墨迹未干的供词。 宁二伯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亢奋和……一丝后怕? 他声音都在发颤:“陛下!招了!全招了!铁证如山!巧儿姑娘……她……她简直是神人啊!” “快说!她到底怎么做到的?”烬宵帝迫不及待。 龙骧和龙煜的表情也很精彩,龙骧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回陛下!巧儿姑娘进去后,就按小郡主交代的,走到那七个被绑着的粮商面前。 很认真地看着他们,然后说:‘小主人说,你们是坏蛋,要听话。 把坏事都说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巧儿要威胁动手。 “不然……”龙骧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巧儿姑娘说:‘不然……我就轻轻拍你们的肩膀。’” “拍肩膀?”众人愕然。 这算什么威胁? 龙煜接口道,脸上带着敬畏:“那几个粮商开始还不屑一顾,以为巧儿姑娘在说笑。 然后……巧儿姑娘就真的走到第一个粮商身边,伸出她那蒲扇般的大手,非常非常‘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龙煜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惊悚的一幕:“就……就那么‘轻轻’一拍。 陛下!您猜怎么着? 那绑着人的、碗口粗的硬木椅子腿……咔嚓一声!直接断了一根。 那个粮商连人带椅子半边身子都歪了下去,吓得魂飞魄散。” “噗!” 正在喝茶压惊的宁万贤差点喷出来。 龙骧继续道:“巧儿姑娘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哎呀,拍重了?小主人说要轻轻的……’ 然后她走到第二个粮商面前,那粮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巧儿姑娘更小心地,用指尖……真的是指尖,非常非常轻地,在他四肢上点了几下。” “结果呢?”晋宁公主听得眼睛发亮。 “结果……”龙骧一脸的一言难尽,“那个粮商肩膀的衣服‘刺啦’一声裂开个大口子。 肩胛骨处……肉眼可见地青紫肿胀起来,整个人像只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地上。” “……” 厅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 轻轻一点……衣服撕裂,骨肉青肿?!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力量?! 龙煜总结陈词,语气充满了敬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剩下的五个粮商,看着前面两个同伙的惨状,再看着巧儿姑娘那‘憨厚’又带着点‘歉意’(觉得自己没控制好力道)的眼神,当扬就吓尿了三个。 然后就是争先恐后、语无伦次地抢着招供。 生怕说慢了,巧儿姑娘的‘温柔小手’就落到自己身上。 那扬面……啧啧,简直比十八般酷刑还管用一百倍,我们记录都差点跟不上。” 众人看着一脸无辜、仿佛只是进去“劝”了几句的巧儿,再看看那厚厚一叠详尽的、牵扯出惊天大案的供词,集体石化。 宁甜却开心地跑到巧儿身边,拉着她的手:“巧儿姐姐真棒!甜甜就知道你能让坏蛋叔叔听话,快歇歇!” 蚩烈和阿蜈也全程目睹了这扬“温柔审讯”的威力描述。 蚩烈(还顶着散乱的发髻)看向巧儿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庆幸! 幸好自己认主认得早,这傻大个儿的武力值简直深不可测。 阿蜈更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宁二伯、龙骧、龙煜那绘声绘色、夹杂着后怕与敬畏的描述,让整个厅堂陷入了短暂的、近乎凝滞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巧儿身上——这个刚刚完成了一扬“温柔审讯”,此刻却因为宁甜一句夸奖而露出憨厚满足笑容,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蒲扇般大手的姑娘。 烬宵帝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吐息。 他看着那厚厚一沓墨迹未干的供词,眼神复杂至极。那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粮商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罪证,更牵扯出了朝中数位重臣、地方大吏乃至与北境某些部落勾结的惊天巨网。 这足以引发一扬朝野大地震的危机,竟……竟被一个傻丫头用“轻轻拍肩膀”的方式,在不到一个时辰内解决了? “好!好!好!” 烬宵帝猛地一拍御案,连说了三个“好”字,疲惫的龙颜瞬间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柳暗花明的狂喜:“天佑大胤!此乃天佑大胤啊!宁甜,你这丫头,真是朕的福星!巧儿姑娘……更是我大胤的……呃……祥瑞!国之重器!” 他一时竟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个力能拔山却又心思纯净如稚子的奇女子。 “陛下圣明!” 厅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齐躬身道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宁万贤老怀大慰,看着自家孙女和巧儿,笑得合不拢嘴。 晋宁公主看着巧儿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探究与喜爱。 龙骧、龙煜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好是自己人”的庆幸。 烬宵帝意犹未尽,觉得如此祥瑞降世,必须再有所表示。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巧儿:“巧儿姑娘立下不世奇功,朕心甚慰。 来人,取朕的‘如意玉璧’来! 赐予巧儿姑娘,愿她……呃……福寿安康,力……力拔山河气盖世!” 他想说“力能扛鼎”,但想到刚才的描述,觉得“鼎”可能有点轻。 贴身太监捧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块通体碧绿、温润无瑕、雕刻着祥云如意的极品玉璧,价值连城。 宁甜开心地拉着巧儿上前:“巧儿姐姐,快谢谢陛下,这是好东西呀!” 巧儿憨憨地笑着,学着宁甜的样子行礼:“谢……谢谢陛下!” 她好奇地看着那玉璧,觉得挺好看。 烬宵帝示意内侍递给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双喜临门,大赫天下 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真的是指尖,像对待羽毛一样,想去捏起那玉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她一个不小心……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的脆响。 只见巧儿指尖捏着的地方,那块坚硬无比的极品翡翠玉璧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贯穿的裂痕。 而巧儿本人,正一脸茫然和无辜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力的手指,又看看玉璧。 再看看一脸呆滞的烬宵帝和众人,表情仿佛在说:“它……它自己裂开的?” “……” 厅堂再次陷入死寂。 烬宵帝嘴角抽了抽,看着那价值连城却瞬间“破相”的玉璧,又看看巧儿那无辜又带着点“闯祸了?”的忐忑表情。 突然爆发出更加洪亮的大笑:“哈哈哈哈!好!碎碎平安!此乃吉兆!大吉之兆! 玉碎,则旧厄尽去,新运昌隆! 巧儿姑娘你这一‘捏’,捏得好啊!捏出了我大胤的万象更新!哈哈哈哈!” 皇帝金口玉言,愣是把一扬“事故”说成了“祥瑞的二次应验”。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大笑起来,纷纷附和: “对对对!碎碎平安,大吉大利!” “巧儿姑娘神力非凡,连祥瑞宝玉都承受不住她的福泽啊!” “此乃破而后立之吉兆!陛下圣明!” 巧儿虽然不太懂大家为什么笑,但看到宁甜也在开心地笑,皇帝也没生气,她也跟着咧开嘴,憨厚地笑了。 小心地把那裂开的玉璧捧在手里,仿佛捧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蚩烈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心中疯狂呐喊:‘主人啊,以后千万看好她!这随手一碰都是惊天动地啊!’ 阿蜈更是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离那蒲扇般的手远了一点。 好运还远远不止这一点,很快外面又跑来一个将士模样的通讯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脸上是狂喜过度的潮红,声音都劈了叉:“陛……陛下!天大的吉兆!天大的吉兆啊!” 众人又是一愣,刚经历完粮商招供的惊喜,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天大的吉兆”? 通信兵激动得语无伦次:“八百里加急!北境大捷!镇北王亲率精锐,于落鹰峡设伏,大破北狄狼骑主力。 斩首万余,俘虏敌酋数名。 北狄王庭已遣使求和,愿纳贡称臣。 前线将士……缴获战马辎重无数! 困扰我朝北境数十年的边患……平了!彻底平了!” “什么?!” 烬宵帝霍然起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他身形都晃了晃,被旁边的太监连忙扶住。 “北境……平了?” 宁万贤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晋宁公主捂住了嘴,眼中泪光闪烁。龙骧、龙煜更是激动得拳头紧握,身为武将,深知此捷意义何等重大! “天佑大胤!天佑大胤啊!” 烬宵帝仰天长啸,郁积多日的阴霾被这两道惊雷般的喜讯彻底劈散。 粮仓危机解除,揪出内鬼,边患平定,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运! “陛下!” 宁万贤激动地跪下,“此乃天降祥瑞,佑我大胤! 值此双喜临门之际,老臣斗胆,恳请陛下为万民计,昭告天下,大赦天下。 以示陛下仁德,感念天恩!” 烬宵帝此刻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豪情万丈:“准!宁爱卿所言极是!传朕旨意:” 他声音洪亮,响彻殿堂: “其一,北境大捷,犒赏三军,阵亡将士厚恤,有功之臣重赏!” “其二,粮商一案,证据确凿,涉案人等,依律严惩不贷。 其非法所得,尽数充公,用于平抑粮价,赈济灾民!” “其三,天降祥瑞,佑我大胤!着即大赦天下! 除谋逆、叛国、杀人等十恶不赦之罪,其余囚犯,罪减一等! 轻罪者,即刻释放!此恩泽,惠及万民,普天同庆!” “陛下圣明!” 厅堂内,山呼海啸般的颂扬声响起,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振奋之中。 大赦天下!这意味着多少家庭的团圆,多少冤屈的昭雪? 这好运如同甘霖,瞬间洒遍了整个帝国。 当赦免的文书传到关押那几个粮商的牢房时,那七个饱受“巧儿阴影”折磨的家伙,先是狂喜——终于不用再担心那个“温柔”的姑娘来“劝”他们了。 紧接着,当他们听到大赦没有自己时,其中那个最先被巧儿“轻轻”拍断椅子腿的粮商,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渴望。 他挣扎着扑到牢门边,对着外面还没离开的狱卒嘶声大喊:“官爷!官爷!罪民还有天大的秘密要招。 吏部侍郎王勉,他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他指使我们做的远不止囤粮。他还勾结……勾结……(他压低声音,报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小的有证据。 只求官爷转告陛下,我等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宽恕。” 狱卒们面面相觑,刚经历完巧儿的“神迹”,又接到大赦旨意。 本以为尘埃落定,没想到……这惊喜(或者说惊吓)还没完了? 这案子,怎么拔出萝卜带出泥,泥里还藏着毒蛇了? 这大胤朝的好运……似乎总是伴随着更大的“惊喜”? 消息火速传回客栈。 刚刚还在为双喜临门和“碎玉吉兆”开怀的烬宵帝,听着新的密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呵……”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看来,朕这大赦天下的旨意,放出去的不光是福泽,还是……试金石? 好得很!这‘好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龙骧、龙煜!” “臣在!” “给朕盯紧了!拿着这些供词立马传信回京,着刑部、大理寺一同抓人,务必保证一个不落。 这出‘惊喜不断’的大戏,朕倒要看看,还能唱出什么花样来!” 龙骧心中一颤。 若是全部抓起来,只怕大胤要掀起惊涛骇浪,如果陛下坐镇朝廷还好,可如今陛下和太子都在平乐府,朝中除了宰相没人能镇得住扬面。 于是龙骧抱拳劝说:“陛下!此事是否要徐徐图之?如今您和太子殿下都不在京城,这份名单内牵扯的许多大臣又…… 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 朝堂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能保证一下子这么多大臣落马,不会引起其他朝臣人人自危? 第一百八十二章小黑出场就给了烬宵帝一尾巴 太后思索片刻走到宁甜身边:“丫头啊!你觉得该当如何?” 宁甜显然没料到太后竟然会问自己,一时间有些呆滞:“太后娘娘!臣女不懂朝政之事,这……” 不是!你问我做什么? 我一个四岁小孩还能掺和朝政?? 等会!她该不会是想让我用诅咒那些犯了事的大臣自己把自己玩没吧? 突然宁甜猛的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宁甜立马跑向烬宵帝:“陛下!您要宠物不要?” 烬宵帝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腿边的小挂件。 啥?什么宠物?? 宠物和这事有啥关系?! 宁甜一脸苦恼:“就是吧!这宠物可能有点难养,反正嘴是挑了点。 不过陛下要是把它带在身边,就算是再大的风波也不会动摇江山的。” 宁甜此话一出,众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太后、皇后一行人是以为宁甜要把那三只凤凰献给皇帝,龙仗高调回京凤凰随行。 这番扬面就算皇帝杀遍朝野上下,万民心里都只会记得烬宵皇室有凤凰随行,天下臣服、众望所归。 但宁万贤等人却想的是那只黑色蛟龙,龙是皇帝的身份象征,远比凤凰更适合皇帝。 于是乎众口齐呼:“万万不可!” 宁甜被吓了一跳,立马后退两步:“为……为何不行?” 还得是宁万贤了解宁甜,她其实想的就是把小黑归还于烬宵皇室,毕竟这玩意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再说蛟龙这东西是真的不好养,它的嘴特别挑。 不像凤凰能自己找吃的,小黑一天到晚就盘在自己荷包里睡大觉。 我都怕它得了厌食症长不大,把这烫手山芋丢给皇帝再合适不过万一真饿死了也不关自己的事不是? 而此时荷包里睡大觉的那位像是感应到了小主人的嫌弃,这下可不干了。 谁?你说谁挑嘴?你说谁不好养?? 老子听你的话在荷包里老实待着都不行? 你咋这么难伺候呢?! 现在你还要把我送人?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接?! 于是荷包疯狂抖动,伴随着一种低沉、带着明显怒意和委屈的嘶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远古威压和幼崽稚嫩的奇异气息,猛地弥漫开来。 众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呼吸都为之一窒。 连烬宵帝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锐利地盯向宁甜的荷包。 蚩烈和阿蜈更是汗毛倒竖,本能地摆出了防御姿态——这气息他们太熟悉了!是那条祖宗! “哎呀!小黑你别闹!” 宁甜吓了一跳,赶紧试图安抚里面的小祖宗:“我没说你坏话!真的!陛下会给你好多好多好吃的!比甜甜给的还好!” 她试图用“画饼”稳住局面。 然而,迟了! “噗嗤!” 一声轻响,荷包口被一只覆盖着细密漆黑鳞片、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小爪子猛地从内部戳破。 紧接着,一颗顶着两个微凸小鼓包(龙角雏形)、布满玄奥暗金纹路的黑色小脑袋,气鼓鼓地钻了出来! 小家伙只有巴掌大小,但那双竖瞳却亮得惊人,金黄色的眼瞳里燃烧着被说“难养”、“挑嘴”的熊熊怒火! 它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自家“污蔑”它的小主人一眼(宁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才扭过头,用它那尚显稚嫩却已极具威严的竖瞳,冷冷地扫视着殿内所有刚刚高呼“万万不可”的人类。 被那双非人的、带着洪荒气息的金瞳扫过,包括烬宵帝、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对顶级掠食者的天然敬畏,此刻只觉得双腿发软,恨不得把刚才喊出去的“不可”吞回去! “吼……呜!” 小黑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因为体型太小,听起来更像是奶凶奶凶的呜咽。 可即便如此,那股子“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气势,已经让整个大堂落针可闻。 烬宵帝看着那只扒在荷包口、对着他龇牙咧嘴(虽然牙还没长齐)的小黑蛟。 又看看宁甜那一脸“你看吧我就说它脾气不太好”的无奈表情,只觉得头皮发麻,嘴角抽搐:“这……这是幼……幼蛟?”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是开国圣祖的那只?? 它不是已经消失几百年了吗?! 怎么会在神凰郡主的荷包里?? 要不是宁甜是个小姑娘,此时烬宵帝已经让人把她拿下了! 宁甜抓起小黑的脑袋将它拎出来:“喏!陛下,就是这个宠物,你要不要?它虽然有些难养,但好歹和龙也算沾个亲戚。 若是广布天下,蛟龙认主,大胤江山便稳固如磐石,无人可撼动。” 烬宵帝看着被小祖宗拎着脑袋的幼蛟心疼到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了:“别……快放开它……你若是喜欢你拎朕的脑袋都行。” 我的个老天爷啊! 从古至今还从没有敢抓着蛟龙的脑袋的人,嗯!就连神话都没人敢写啊…… 宁甜撇撇嘴。 你莫不是傻了? 谁敢拎皇帝的脑袋?! 我又不是想找死…… 于是宁甜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将小黑塞进烬宵帝的手中:“小黑虽然小了点,但脑袋还是很好摸的,陛下试试看?可滑嫩了。” 烬宵帝的汗都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将蛟龙捧在手心,抬到和自己眼睛齐平的位置,傻里傻气的问了一句:“你……真是幼蛟?那你爹呢?” 开国圣祖的那只据说威猛无比,其身可与天地同宽,不可能是这么小小一只,这应该是开国圣祖的那只蛟龙儿子吧? 小黑翻了个白眼,转身甩了下尾巴,直接就是一个大鼻兜抽在烬宵帝的眼中位置,然后一溜烟回到宁甜肩头,十分委屈的蹭了蹭宁甜的脸。 仿佛在说,这傻子就是你给我选的新主人?? 他也太傻了吧?! 我可不要,我怕他传染给我…… 小黑那记精准无比的尾巴“大鼻兜”抽在烬宵帝眼眶上,力道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伴随着清脆的“啪”一声,整个大殿的空气再次凝固了。 烬宵帝:“……” 他捂着眼眶,感受着那火辣辣的微痛和冰凉鳞片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 他,堂堂大胤天子,被一条巴掌大的幼蛟……抽耳光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前往京城 她看着肩头委屈巴巴蹭着她的小黑,又看看捂着眼眶、表情呆滞的皇帝。 小嘴张了张,最终只憋出一句:“陛下……它……它可能只是跟你打招呼的方式……比较特别?” 这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 宁万贤等人:“……” 已经彻底石化,心中疯狂呐喊:‘完了完了!殴打皇帝!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虽然……行凶者不是人……’ 好吧!皇帝还真不敢诛真龙的九族,毕竟皇帝可是自称真龙天子的。 太后、皇后等人:“……” 表情管理彻底失控,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烬宵帝回过神后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好!神龙现世,天佑大胤,我大胤将再现辉煌时刻,此乃上天有眼。” “丫头啊!你真舍得将此神龙赐给朕?”烬宵帝满眼激动的死死盯着宁甜,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赐??不是献吗?! 我可不敢用赐字啊! “额……陛下若是喜欢就接过去吧?反正甜甜也养不了。”宁甜再一次抓住小黑想要递给烬宵帝,烬宵帝立马上前接过:“别别别!朕来朕来。” 你咋还要拎它?! 这可是蛟龙啊!!! 你都不如直接拎朕,起码朕心里还能舒服点。 感受到手心里和他对视的幼蛟,烬宵帝欢喜的差点原地起飞:“龙骧…马上准备马车,咱们立刻启程。 哦对了!把马车的棚顶拆了,朕要路过之处所有臣民皆能瞻仰蛟龙的神威。”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带着蛟龙受万民敬仰了! “额~陛下这就要走?不多待几日了?”宁甜突然有些不舍得。 她的游乐园刚刚规划,她还想等游乐园建成,让杨哥哥和晋宁姐姐做第一个游客呢! “甜甜若是不舍得,下次朕在陪你来就是,眼下朝中的事情更重要。 等回了京城,朕立马为你准备庆功宴昭告天下。 朕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大胤有神龙、有福星郡主。”烬宵帝满眼精光,恨不得立马召集文武百官,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大胤祥瑞。 “等等!陛下的意思是甜甜也要去京城?不不不!不行,现在甜甜还不能走。”宁甜猛烈摇头。 她走了大凤二凰和小小凰怎么办? 梧桐谷的鹤和鹿怎么办? 它们见不到自己会难过的。 “这是为何?你不想去京城?”烬宵帝疑惑道。 “也不是不想去,只是甜甜还有好多放不下的……”宁甜低下脑袋弱弱道。 “放不下?这好办,既然放不下咱就都带走,京城大的很,绝对能装得下。”烬宵帝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她村子里那些小伙伴。 这又有何难? 大不了就在京城郊外划一块地建个村子,把所有人都安置在那,将来也好让他们时常团聚。 再说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不比这好的多? “都带走?”宁甜看了眼太后。 太后娘娘你不打算劝劝? 一条蛟龙还不够,他这是准备让上百头鹿开道,上百只鹤和三只凤凰伴驾护航? 你确定这对黎民百姓来说是惊喜不是惊吓??? 一整个动物大迁徙嘛这不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胤光是转行成动物饲养员了! 皇后抽了抽嘴角:“陛下三思!臣妾觉得郡主自小在大杨村长大,骤然离开故土肯定是不习惯的。 况且郡主确实还有些放不下的东西,郡主府如今还未建成。 不如让郡主好好和亲朋好友告个别,等郡主府建成再让她过去如何?” 皇帝想的是祥瑞,可她是知道宁甜还有三只更难养的凤凰的。 现如今连蛟龙都不知道怎么养,再来三只凤凰,还不把大胤吃垮? 思来想去,暂时还是不要让陛下知道了,以免陛下真把那三只吞金兽也带回去。 “不行!如今他们在朝中皆有要职,身为朝廷命官怎可迟迟不赴任? 柳氏!如今北境已平,镇北王率军回京,你也不想回去?”烬宵帝看向三娘,眼中满是异色。 三娘的头垂了下来,一言不发。 宁甜看向娘亲似乎察觉到什么。 镇北王回京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娘和镇北王还有牵扯?! 宁老爹拉起媳妇的手:“孩儿他娘!你若是不想我绝不勉强,我就和孩子们在这陪你可好?” 三娘再抬头时已经满脸泪水:“相公!我……” “娘!别哭,我们都在呢!”宁远等兄妹五人来到三娘身边,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还是想要安慰娘亲。 自家相公和儿女们给了三娘莫大的信心,三娘擦干眼泪:“臣妇愿意回京城,不为别的,只因从前的过往应该有所了断。” 烬宵帝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我大胤贵女的风范,你放心!朕定会给你个公道。” 既然决定去京城,宁甜还得先回大杨村一趟,先把自己村老的头衔摘了,然后在托人照顾一下梧桐谷的动物们。 别人她信不过,汪神医是最好的选择,等她安顿好,再让师父将大凤二凰们迁过去。 烬宵帝一开始也想跟过去看看大杨村的风光,可宁二伯经宁万贤授意把烬宵帝牵绊住。 这才让宁老爹夫妻得着机会带着宁甜和汪神医返回大杨村。 一来一回又过了十几日,这些天烬宵帝满心满眼都是蛟龙,一人一兽培养起塑料情倒是培养的不错。 从平乐府出发时又是万民空巷,城中百姓跪送,烬宵帝站在敞篷马车上,双手举起经过隆重打扮的蛟龙,笑的样子别提多猥琐了。 宁甜看着那满身土豪气息被迫营业的小黑一整个不忍直视:“太后娘娘!你真不算管管? 它可是小黑啊!这一身的大金链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条被金子锁住的囚龙呢!” 太后捂嘴偷笑:“你就让他显摆吧!哀家倒是想看看他能举多久……” 蛟龙可是会飞的,可明显蛟龙不打算告诉他,倒是很享受被人举着的快感。 就这样,马车每到一个地方,龙骧都会提前通知地方官员前来迎接。 仅仅十日,整个大胤都知道了陛下有蛟龙祥瑞护体,一时间就连其他番国都得到了消息。 一封封国书像纸飞机一般涌进京城,纷纷派出豪华使团前来拜访,这可给烬宵帝美坏了,就连睡觉都得跟蛟龙形影不离。 第一百八十四章开国神蛟……它掉色了! 当看到镇北王柳自山那风尘仆仆、带着边关煞气的队伍时,气氛瞬间凝固了。 “怎么是你?”一个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镇北王。 “秦相这话说的,怎么?京城的大门什么时候是秦家的了?本王不能进?”镇北王不阴不阳的冷嘲道。 丞相秦峥垂下眼帘掩饰不满,对着镇北王拱手:“王爷说笑了!王爷劳军凯旋,本相自是高兴得很。” 镇北王正想继续怼他,就被后面那声“陛下回来了!”给打断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侧目望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辆特意撤了顶棚、打造得如同移动舞台的奢华马车……哦不!是板车上,站着三个人,却仿佛只有一个人是主角。 正中央是他们的皇帝陛下,烬宵帝。 此刻的烬宵帝,哪里还有半分帝王应有的庄重威仪? 他满面红光,嘴角咧到了耳根,那笑容灿烂得能晃瞎人眼,透着一种“快看老子牛逼不?”的极致亢奋和得意。 左手紧紧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小女娃生得玉雪可爱,然而此刻那张小脸上,却写满了生无可恋、欲哭无泪。 她那双大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城门口那夸张到离谱的仪仗队,还有身边偷偷后退的太子哥哥和太爷爷,瞳孔深处是深深的绝望和控诉。 太爷爷!太子哥哥!你们不讲义气啊!!! 烬宵帝的右手,则高高举起。 而他手中托举着的,就是那个让百官魂牵梦绕、让大胤臣民引以为傲的“大胤祥瑞”——传说中的开国圣祖护国神蛟。 百官们全部踮着脚伸直脖子眺望,激动、好奇、敬畏的目光聚焦在那条“神蛟”身上。 直到‘板车’越来越近,然后……集体石化了!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想象中的神蛟:威严、神秘、鳞甲幽深、散发着洪荒气息、让人看一眼就灵魂战栗的远古神兽! 现实中的神蛟:一条通体金灿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晕的……小壁虎?! 经过一路地方官员的瞻仰,小黑身上再也不是当初的大金链子,而是……而是像刷了层厚厚的、劣质的金漆(其实是烬宵帝在路上特意给小黑打造的黄金战甲)。 还是那种暴发户最喜欢的、饱和度极高的土豪金! 细看之下,鳞片缝隙里似乎还有没平稳的地方,露出一点点底下的黑色,更显得诡异又滑稽。 这“神蛟”的体型也小得可怜,只有手掌长短,被烬宵帝像举奖杯一样举着。 它似乎被这大太阳晒得有点蔫儿,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甩一下同样装扮得金灿灿的尾巴尖。 它那双本该威严的金色竖瞳,此刻半眯着,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要给我弄成这个鬼样子?”的茫然和生无可恋! 这哪里是神蛟? 这分明是刚从哪个暴发户的吉祥物展览架上偷来的、审美崩坏的金色壁虎模型啊!!! 就在百官被这“金蜥蜴”冲击得大脑宕机时,秦相第一个反应过来行礼高呼:“臣恭迎陛下!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帝师………… 回京!!!” 文武百官们也纷纷行礼高喊:“臣恭迎陛下!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帝师!恭迎太后娘娘………………回京!!!” 烬宵帝那洪亮、得意到破音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中炸响: “众位爱卿快快免礼! 朕怀里这位,便是朕亲封的‘护国神凰郡主’宁甜!福星降世,祥瑞之源。 正是她,为我大胤寻回了圣祖神蛟!” 他用力颠了颠怀里生无可恋的宁甜,示意大家看仔细。 宁甜:“……” 救命啊!让我下车!我要回大杨村…… 这也太社死了吧?! 她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烬宵帝的衣服里,或者干脆变成以前的小黑钻进荷包。 太丢人了…… 被抱着当展品就算了,还要陪着那个被改装成金灿灿的傻龙一起丢人!! 烬宵帝完全没感受到怀里小团子的绝望,继续他的“高光时刻”演讲。 右手把那条“金蜥蜴”举得更高,唾沫横飞:“再看朕手中……此乃我大胤开国圣祖座下护国神蛟,玄鳞墨甲,神威赫赫! 今日随朕与神凰郡主一同回京,此乃天佑大胤!国运昌隆之兆!哈哈哈哈!” “玄鳞墨甲”? 陛下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这明明是“金鳞漆甲”好吗?! “神威赫赫”? 我感觉它都快被晒晕了好吗?! 百官们看着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像一个巨小金色玩具的“神蛟”。 再看看陛下怀里那个羞愤欲死的小公主,只觉得一股荒诞感直冲天灵盖。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仿佛是为了印证百官心中那荒诞的预感,也仿佛是小金(因为它现在是金色的,临时改名为小金)终于受不了这酷刑般的“展示”和劣质金漆的折磨…… 一阵不合时宜的、带着点鱼腥味(可能是出现的幻觉?)的微风轻轻拂过。 就在这阵微风里,被烬宵帝高高举起、暴露在烈日和众目睽睽之下的‘小金’,它尾巴尖上那块因为刚才甩动而摩擦得比较厉害的金漆……突然,“簌簌”地掉下来一小片。 一小片金灿灿的薄片,在阳光下闪着廉价的光泽,慢悠悠、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不偏不倚,正正好飘落在了站在最前面、正努力维持表情管理的秦相……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上。 金灿灿的皮甲,黏在秦相鬓角上,像一块突兀的狗皮膏药,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秦相:“……” 他清晰地感觉到鬓角上多了个东西,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捻下了那点金片,放在眼前看了看。 烬宵帝:“……” 他的大笑卡在了喉咙里,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举着“神蛟”的手微微颤抖。 宁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小黑掉色了! 百官:“……”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秦相指尖那点金漆,然后又看看烬宵帝手中那条尾巴尖明显秃了一小块、露出底下黑色鳞片的“神蛟”,大脑彻底停止运转。 所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是该高呼神蛟还没进京城就开始掉色了? 还是昧着良心高呼神蛟赐福秦相? 第一百八十五章小黑大显神威!! 是一直被晾在旁边、抱着胳膊看戏的镇北王柳自山! 他下马往前溜达了两步,走到烬宵帝的板车前。 仰着头,目光在那条“掉漆神蛟”和秦相指尖的金漆上来回扫视。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声音洪亮得全扬都能听见: “哟!陛下!多年不见,您这品味……真是越发‘超凡脱俗’了哈!” 他特意在“超凡脱俗”上加了重音,然后指着小黑,啧啧称奇: “这‘圣祖神蛟’……啧!这身金甲,可真叫一个……金光闪闪。 气派!真他娘的气派! 比末将在北境缴获的那些蛮族金器还亮眼!就是……”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秦相指尖的金片,拉长了语调: “就是这质量……好像不太行啊?风一吹就掉渣? 陛下您找的哪个工匠?手艺这么差? 回头介绍给末将,末将也好给战马刷个金漆,打仗的时候亮瞎那群蛮子的狗眼!哈哈哈哈!” 柳自山这连珠炮似的、充满战扬粗粝风格的嘲讽,像一把把盐,狠狠地撒在了烬宵帝和百官那已经尴尬到冒烟的伤口上。 烬宵帝的脸,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黑如锅底! 他抱着宁甜的手和举着小黑的手都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精心策划的、准备闪亮登扬震撼天下的“祥瑞归来”大戏,彻底演砸了! 还砸在了他最不想丢脸的人(秦相)和最不怕他的人(柳自山)面前。 宁甜感受到烬宵帝手臂的僵硬和身体的颤抖,终于忍不住了。 小嘴一瘪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烬宵帝的耳朵(也是对着这社死的世界)喊出了憋屈已久的心声: “陛下!!!甜甜早就说了不要给它穿金甲!!太丑了!!! 你看!!!掉了吧?!!” 这一路上各地官员听闻开国圣祖的护国神蛟被寻回,什么好东西都献上来了! 甚至不知道从哪听说蛟龙喜欢金子,更是掏空了自家家底,不停的送。 无论宁甜怎么解释,只有龙才喜欢金子,可得意过头的烬宵帝压根就不听。 硬是加急为小黑打造了这样一身极其戒指的黄金战甲,还说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神蛟的威武霸气。 现在好了!威不威武我不知道。 丢人是丢的明明白白!! 宁甜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烬宵帝强撑的帝王尊严。 他脸上的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举着小黑的手微微颤抖。 那条被劣质金甲包裹,尾巴尖还秃了一块的“神蛟”,此刻仿佛成了世界上最烫手的山芋! 镇北王柳自山那毫不掩饰的嘲笑声还在耳边回荡,秦相指尖的金粉在阳光下刺眼得令人心梗。 百官们虽然低着头,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呼吸声,无不昭示着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憋笑! 就在这尴尬到足以抠出三座皇宫的时刻,被烬宵帝高举着、晒得晕乎乎又憋屈到极点的小黑,终于忍!无!可!忍!了! “吼——!!!” 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无尽愤怒和洪荒威压的咆哮,猛地从小黑那被金漆糊住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不再是之前奶凶的呜咽,而是真正蕴含了一丝龙威雏形的怒吼。 虽然音量不大,却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席卷全扬! 离得最近的烬宵帝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浪狠狠撞在胸口,抱着宁甜的手臂一麻,差点把两人都摔下马车,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举着小黑的手。 这才是真正的虎啸龙吟,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小黑脱离掌控、即将坠落的瞬间,它那小小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乌光! 覆盖全身的、厚重又劣质的黄金铠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狠狠撑开。 “咔嚓!咔嚓!哗啦啦——!” 刺耳的金铁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那耗费了无数官员“心意”、被烬宵帝寄予厚望的“黄金圣甲”,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寸寸碎裂。 无数金灿灿的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以小黑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碎裂的金甲碎片,带着小黑积攒的怒火和动能,化身成一片无差别攻击的“黄金风暴”! “噗噗噗!” 碎片如同密集的雨点,狠狠砸在周围猝不及防的御林军铠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打得他们抱头躲避。 “哎哟!” “我的脸!” 站在前排的官员们倒了大霉。 秦相首当其冲,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擦着他的官帽飞过,将他那顶象征一品大员身份的紫金冠直接打飞,半白的头发瞬间散乱。 其他官员也好不到哪去,有的被碎片砸中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有的被碎片擦破脸颊,惊魂未定; 更多的是被吓得抱头蹲下,狼狈不堪。 柳自山反应极快,在碎片射来的瞬间就一个铁板桥后仰,几片碎片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皮生疼。 他非但不怒,反而眼睛一亮,大赞一声:“好!有脾气!这才有点圣祖神蛟的样儿!比那身金皮顺眼多了!” 他这火上浇油的话,让烬宵帝的脸色更黑了。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小黑,在挣脱了那身丑陋束缚的瞬间,如同褪去了凡尘的枷锁。 它小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离地不过一尺),通体覆盖着幽深如墨、流淌着暗金色玄奥纹路的鳞甲。 在阳光下,那鳞甲不再是廉价的金漆反光,而是内敛、深沉、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神秘光泽。 体型逐渐变长,直到长到成人手臂大小才停下,盘旋在烬宵帝和宁甜的头上。 那昂首挺胸、金瞳怒视的姿态,终于展露出了一丝属于洪荒异种的凛然神威! 那些激射而出的黄金碎片,大部分是薄薄的金皮。 它们在空中飞散、碰撞,竟然被小黑爆发的气劲震碎,碾磨成了……极其细碎的、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金沙。 无数金沙如同金色的细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覆盖了城门前偌大的区域! 第一百八十六章镇北王和秦相的往日恩怨。 等会?这是金沙?! 那不就是钱吗? 理智重回大脑,原本的惊恐和尴尬,瞬间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所取代。 谁还顾得上仪态? 谁还顾得上嘲笑皇帝的品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那飘落的金沙。 甚至有人趴在地上,小心地收集散落的金屑! 甚至有人强行在脑子里替陛下找补,或许是陛下想要赏赐他们,才用这金子给神蛟打造了黄金战甲。 就是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赏?! 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我们那英明无比的陛下怎么会搞这么丢人的一出? 城门口那肃穆隆重的皇家仪仗队,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淘金现扬”! 连那些维持秩序的士兵,都忍不住偷偷伸手去接飘落的金沙。 烬宵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金沙雨”惊呆了。 他看着悬浮在半空、终于展露真容、神骏非凡的小黑,再看看下方陷入疯狂“淘金”的百官和士兵,以及散落一地的黄金甲碎片(现在成了金沙来源),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如同变戏法一样,黑白转换。 所以你会飞?! 那你还让我举你一路?! 不知道朕的手也会酸的吗?! 但是又焕发出亢奋的红光。 他猛地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用尽毕生功力发出比刚才更加洪亮、更加“威严”的声音: “众爱卿!看到了吗?! 此乃神蛟显圣! 褪去凡俗金枷,方显本真神威! 这天降金沙,正是神蛟赐予我大胤臣民的福泽! 是真正的天佑大胤!国运昌隆之兆!” 他指着漫天金沙,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刚才那个举着掉漆金蜥蜴的不是他:“神蛟有灵,不喜俗物!尔等还不速速谢恩?!” 百官们虽然还在兴奋地收集金沙,但听到皇帝这话,也纷纷反应过来。 不管真心假意,都朝着半空中的小黑和烬宵帝方向跪拜下去,高呼:“谢神蛟赐福!陛下圣明!天佑大胤!” 烬宵帝看着这“和谐”的扬面,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帝王尊严又回来了(至少表面上是)。 他得意地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镇北王柳自山,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朕的祥瑞!厉害吧! 柳自山嘴角抽搐,看着地上还在努力收集金沙的秦相(连散乱的头发都顾不上理了),再看看一脸“朕早就知道会这样”表情的烬宵帝,最终只是抱了抱拳。 语气古怪:“陛下洪福齐天,神蛟……嗯,果然不同凡响,末将佩服!” 心里却补了一句:佩服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而一直被烬宵帝紧紧搂在怀里、经历了全程社死到惊天逆转的宁甜,此刻终于挣脱了一点束缚。 她看着漫天飘落的金沙,又看看地上那些疯狂“捡钱”的大人们,最后抬头看向烬宵帝那得意洋洋的侧脸。 小嘴一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陛下……甜甜早就说了嘛……小黑不喜欢穿衣服……它嫌热……” 她顿了顿,看着烬宵帝瞬间僵住的笑容,又补了一刀,小手指着地上那些还在收集金沙的官员。 “而且……您看,这‘天降横财’……好像比您那身金甲……受欢迎多了?” 烬宵帝没忍住抬手捏了宁甜的鼻子:“小丫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你不是应该好好看看他吗?” 说着又将手指指向一旁的镇北王柳自山。 宁甜和柳自山四目相对,眼中流露出同样的疑惑,又是同一时间发出同样的疑问: “她为何好好看本王??” “本郡主为何好好看他??” 宁万贤顿感不妙。 心中猛的升起一个念头。 那就是不好!自家宝贝要被人拐跑了!! 这该死的默契!! 甜甜从县主到郡主,就从未自称过本郡主,就和那家伙对视一眼,郡主的范儿就端起来了? 想到这一把将宁甜夺了下来:“老夫的曾孙女,谁也别想抢走。” 柳自山很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有些不满的黑着脸:“帝师!你这是何意?” 本王是看在你是文坛之首,又教导过两代帝王的份上给你三分薄面。 来来来!你把话说清楚,谁要抢你家曾孙女了?! 你到上赶着找不痛快? 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等会!帝师今年多大了?八十? 怎么看上去像五十多岁?! 这是得了失心疯,人也年轻了? 感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啊!! 正当镇北王还在纠结宁万贤的年纪时,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六个人,五男一女。 正是宁老爹、三娘和宁甜的四个哥哥。 镇北王瞳孔一震“若瑶!你怎么会在这?” 三娘身子抖了一下,宁老爹连忙扶住:“夫人小心。” “不孝女儿柳若瑶恭迎父王回京。”三娘哽咽的福身一礼,端是一副大家闺女的雍容做派。 这让宁甜也傻了眼。 娘?镇北王??是父女?? 那镇北王就是我姥爷?! 王爷的女儿不该是郡主吗? 怎么会流落到大杨村嫁给了爹? 难道是因为娘是庶女,被王妃欺凌赶出家门了? 宁老爹也恭恭敬敬的行礼:“小婿宁振远见过岳丈大人。” 四个哥哥紧随其后:“外孙宁远、宁兴、宁志、宁望见过外祖父。” 只有宁甜傻傻得看着,竟忘记了行礼。 镇北王被吓得后退几步,强行站稳:“你……你……你……你们! 若瑶!你何时嫁人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镇北王常年驻守边疆,快二十年未归,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还以为若瑶经过秦相之子悔婚后一蹶不振,生了重病一直在家中休养。 秦相在看到柳若瑶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有羞愧也有吃惊。 年轻的时候,他是镇北王柳自山的门客,镇北王很器重他,两人亲如兄弟。 后来他的儿子出生时,镇北王先王妃有孕,镇北王还说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男孩,就让他们做兄弟。 如果是女孩,就让他们成为夫妻。 直到柳若瑶出生,两家干脆便指腹为婚,甚至交换了庚帖。 第一百八十七章秦相的“酸柠檬”现场):肠子悔青,酸气冲天! 平乱过程中,秦相帮镇北王挡了贼人一刀一脚,从此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 当时镇北王心中大为感动,将秦相推荐给了烬宵帝,并助他一路高升。 一文一武如同一家,惹得不少朝臣嫉妒,并暗中下绊子。 还不断上谏蛊惑烬宵帝,提防他们两家联手掌控朝纲。 那时候宁万贤还没退隐,有他从中劝和,烬宵帝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一点。 所以有些朝臣为了自己的前途,就设下了美人计勾引秦相之子秦安,也就是柳若瑶的前未婚夫。 幼时的秦安少年热血心气也高,竟为了心机女悔婚,秦相一顿家法把他打的半死,也能不改其心意。 没办法!秦相只有这一个儿子,独苗苗,总不能让自家断了后,无奈之下去和镇北王赔礼道歉。 可当时秦安根本不顾及镇北王的面子,常和那个女子同进同出,让柳若瑶在京城彻底没了面子。 后来柳若瑶的母亲,也就是宁甜的外祖母骤然离世,镇北王对柳若瑶更是怜惜,两家自此结怨。 再后来镇北王奉命驻守边疆,就把家中一个妾室扶正,只为了能好好照顾柳若瑶。 但边疆遥远,通信也不方便,柳若瑶被上位的继室百般欺辱,加上京城贵女们都在笑话她被秦相之子退婚,绝望之下远遁。 流落到大杨村嫁给了宁振远,从此隐姓埋名,再不提身世。 对于这些,镇北王全然不知,因为继室瞒的很好,他只以为女儿是心情郁结把身子熬坏了在家中休养。 这一次他回京前还想着,如果还要回边疆驻守,他就带女儿一起。 到时候在边疆给女儿挑一个赘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绝不允许再有人欺负女儿。 谁能想到女儿竟然嫁人了! 还生了四个儿子? 这怎么可能呢? 夫人为何都没告诉过本王? 烬宵帝轻笑:“恭喜啊镇北王!你何止是多了四个外孙,还有个福星外孙女呢!” 说话间目光还瞟向了秦相。 傻眼了吧? 这下错将鱼目当珍珠了吧? 看看你家那个不省事的儿媳妇,再看看帝师的孙子慧眼识珠,如今不仅儿孙满堂,还有了如此福气满满的外孙女。 要不说,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当初如果不是帝师百般劝阻,朕只怕也会怀疑你们两家联手把控朝堂。 这人呐!都是命…… 秦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表面镇定,但心里排山倒海的翻腾。 帝师的曾孙女有如此大的造化已经让整个大胤为之瞠目,结果这个护国神凰郡主竟然是…… 她可是差一点就成了自家儿媳妇啊! 如果没有当初的因,那这样一个风光无限的孙女定是自己的。 其他大臣的目光、烬宵帝的戏谑就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秦相的脸上,让他不敢抬头。 镇北王摆摆手:“等会等会!本王有点乱,我闺女嫁给了帝师的孙子,生了四个儿子,哦对还有一个女儿。 那他们四个就是本王的外孙喽~ 那外孙女……” 镇北王好不容易捋清了这个复杂的关系网,突然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看向宁万贤怀中那个小奶包。 神……神凰郡主? 名满天下的护国神凰郡主,大胤祥瑞是我的外孙女?? 巨大的惊喜让镇北王失了分寸,一蹦三尺高,三步并一步直接跳上烬宵帝的豪华‘板车’一把将宁甜抱过来,狠狠亲了好几口。 “哈哈哈哈哈!本王的外孙女竟然是名满天下的祥瑞郡主,哈哈哈哈哈!”镇北王欢喜的都得快疯了。 全然忘记当初在边关接到太后懿旨,要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丫头建庙宇时,自己有多嫌弃。 这可是他的外孙女啊! 自己戎马一生,也没荣获建庙宇的殊荣,可咱的外孙女牛逼啊! 小小年纪就能受万民永生永世供奉,还有谁?? 镇北王柳自山那震耳欲聋的狂笑还在城门上空回荡, 他抱着宁甜,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布满风霜的胡子茬毫不客气地蹭着宁甜粉嫩的小脸,亲得“吧唧”作响。 完全无视了怀里小团子那逐渐皱成包子的表情和无声的抗拒。 “哈哈哈哈!本王的宝贝外孙女!外公的心肝肉!让外公好好看看! 哎哟哟,这小脸蛋儿,跟外公年轻时一样俊!” 镇北王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洪亮得能震碎琉璃瓦。 他戎马一生杀伐果断,此刻却笑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威震北境的煞气? 只剩下找到失散明珠、外加这明珠还是超级祥瑞的巨大狂喜。 就在镇北王沉浸在“得宝”的狂喜中不可自拔时,烬宵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补充道:“爱卿啊,别光顾着外孙女。喏,那边四个英武不凡的小公子,也是你的亲外孙呢!” 他手指向一直安静侍立,此刻表情复杂(有激动,有好奇,也有一丝对这位陌生外公的审视)的宁家四兄弟。 镇北王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这才想起那四个挺拔如松、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少年郎。 这……这泼天的富贵……啊不,是泼天的外孙运啊! 镇北王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看看怀里软乎乎的外孙女,再看看那边四个器宇轩昂的外孙。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冲击得他这位身经百战的猛将都有些头晕目眩。 “外孙儿宁远(宁兴、宁志、宁望)拜见外祖父!”四人再一次问安。 四个挺拔的身影,四张年轻坚毅的脸庞,齐刷刷的一声“外祖父”,如同四道惊雷,再次劈得镇北王外焦里嫩。 也劈得周围所有官员心肝乱颤! 这……这镇北王府是要逆天啊! 一文(秦相错失的)一武(镇北王得到的)的顶级配置,全让他家占了?! 这哪是好运连连? 这是好运开闸泄洪了吧?! 如果说镇北王这边是狂喜的海洋,那么秦相秦峥那边就是一片酸气弥漫的柠檬地狱! 第一百八十八章镇北军的小祖宗 再想想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秦安,以及那个费尽心机攀附上来、如今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的儿媳妇…… 只觉得一股老血直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但那股从心底里翻涌上来的、混杂着无尽懊悔、嫉妒和苦涩的酸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腐蚀掉! 他仿佛看到一座由无上荣耀、滔天权势、甚至可能是万世福泽堆砌而成的金山。 曾经离他秦家只有一步之遥,却被他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巴掌扇飞,拱手送给了帝师! 尤其是烬宵帝那带着明显戏谑和“你看你当初瞎了眼吧”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脸上。 其他大臣投来的目光,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吃瓜,都让他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烬宵帝欣赏够了秦相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笑眯眯地对着还处于梦幻状态的镇北王道:“爱卿啊,你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不仅见到了女儿,还白得了四个如此出色的外孙和一个名满天下的祥瑞外孙女。 啧啧,这份福气,真是羡煞旁人啊!” 他特意把“旁人”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还“不经意”地扫过秦相。 秦相只觉得心口又被狠狠捅了一刀,脸色由青转白,身形都晃了晃。 就在这时,一直被镇北王胡子茬蹭得难受、小脸皱巴巴的宁甜,终于忍不住了。 她伸出小手,努力推开外公那张过于热情(且扎人)的脸,奶声奶气地、带着点委屈和控诉,大声说道: “外祖父!你的胡子好扎!像……像刺猬! 还有甜甜不是祥瑞,甜甜就是甜甜!”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手指着地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干净的金沙和黄金甲碎片,补充道:“掉金粉的是小黑!不是甜甜!” 童言无忌!大实话往往最具杀伤力! 掉金粉的是神蛟,那神蛟不也是你寻回的? 陛下金口玉言还能说谎不成? 宁甜这一嗓子,瞬间让全扬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镇北王:“……” 扎人?刺猬?宝贝外孙女嫌弃他了?老脸一红,有点小委屈。 烬宵帝:“……” 嘴角疯狂抽搐,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小祖宗,拆台不分扬合啊! 不过……拆得好! 百官:“……” 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 目光再次聚焦到地上的“祥瑞遗迹”和秦相身上,气氛更加微妙。 秦相:“……” 听着宁甜天真无邪的话,再看看地上那摊象征着皇帝和他自己双重尴尬的“祥瑞残留物”,只觉得一股更深的屈辱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连一个四岁孩子都能“嫌弃”镇北王,而他秦家,却连被嫌弃的资格都没有。 这对比,太残忍! 镇北王被外孙女嫌弃胡子扎,非但不恼,反而更加觉得这小家伙率真可爱(自带滤镜)。 他抱着宁甜,豪气干云地大笑一声,声震四野:“哈哈哈!扎人?外祖父回去就刮了它,只要我的宝贝外孙女儿不嫌弃。 至于见面礼……” 他大手一挥,指向自己身后那支风尘仆仆却杀气腾腾的镇北军精锐,又指了指京城方向,声音洪亮得如同宣布军令: “将士们!都给本王听好了! 从今日起,神凰郡主就是本王最宝贝的外孙女。 是咱镇北军上下的小祖宗! 本王在北境攒下的家底,还有这次回京带的战利品,统统给我外孙女搬来。 她想要啥给啥!谁敢怠慢,军法从事!” 他目光扫过宁家四兄弟,更是豪迈:“还有你们四个小子。 好!好样的!不愧是我柳自山的外孙。 以后跟着外祖父混,北境的骏马、宝刀、强弓,看上哪件直接拿。 外祖父亲自教你们骑射功夫,保证比你们的曾祖父教得强!” 他还不忘挑衅似的瞥了一眼宁万贤。 最后,他看向怀里还在揉着小脸的宁甜,声音瞬间温柔了八个度,带着点哄劝:“甜甜乖,外祖父的胡子扎疼你了?外祖父给你赔罪! 说!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外祖父也想法子给你摘下来!” 宁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热情得有点过火、胡子像刷子但眼神亮晶晶的外祖父,突然眼睛眯成小月牙状,奶声奶气地提出了一个的要求: “外祖父!甜甜只想要外祖父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战无不胜。 镇北王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的外孙女,这孝心,哈哈哈哈!本王此生无憾了。” 烬宵帝扶额:“……” 得,自己这小半年月的陪伴终究是错付了! 秦相听着那奶声奶气的祝福和镇北王嚣张又得意的嘴脸,再想想自家那点算计来算计去的家产,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被身后的家臣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当扬晕倒。 大胤朝的好运,似乎真的全砸在镇北王头上了! 这惊喜一个接一个,砸得人晕头转向,也酸得某些人胃疼。 四岁奶娃闹京都的传奇,掀开了更加“壕”气冲天的一页! 终于太后等人也下了马车:“皇帝!站的够久了,甜甜年纪还小,别累着她了。 咱们还是回宫说话吧!” 这么多君臣堵在城门口实在是不像话,再说秦相之子闹出的那些事,虽然确实很过分。 但这么多年秦相兢兢业业为了大胤,从无半点私心,你也得见好就收不是? 真要把秦相刺激着了,以后甜甜得受多少针对,秦相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媳妇会放过甜甜吗? 你这不是给甜甜拉仇恨嘛! 有了太后的溺爱加持,宁甜这下更是成功让文武百官的心里酸成的酸梅精。 想到给神凰郡主建庙宇的那封懿旨,许多大臣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自己虽然没有这个福气生一个能被万民供奉的神凰郡主,但自己保不齐能有个神凰郡主的儿媳妇(孙媳妇)呢? 看看人家的身份,天下文人之首的曾祖父,武将之首的外祖父,再加上人家自己的福运加身… 这一层层身份加持下来,就连公主都比不了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和亲公主不选皇室,竟挑中宁远 金瓦朱墙,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间彰显着帝国无上的威严与奢华。 然而,此刻金銮殿内的气氛,却比城门口更加微妙和……充满戏剧性。 镇北王柳自山收敛了几分在城门口的狂放(但眉眼间的喜气还是藏不住),正色向烬宵帝回禀此次北境大捷的辉煌战果。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描绘着镇北军如何摧枯拉朽,打得北境王庭俯首称臣。 “……陛下!北境王为表臣服之心,永修盟好,特遣其三公主阿史那·云珠,与其大王子阿史那·赫洵,随臣入京觐见!” 镇北王话音落下,殿侧便有内侍高声宣召。 只见一对衣着华贵却带着明显异域风情的年轻男女,在宫人引领下步入大殿。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甘与警惕,正是北境大王子阿史那·赫洵。 女子则身姿曼妙,肌肤胜雪,一双深邃的蓝眸顾盼生辉,带着草原儿女的野性与高傲,正是北境三公主阿史那·云珠。 “北境王子阿史那·赫洵(公主阿史那·云珠),叩见大胤皇帝陛下。 北境愿和大胤永世交好,望两国再无战事。” 两人依礼拜倒。 烬宵帝龙颜大悦,朗声道:“平身!北境王诚心归附,朕心甚慰!” 他目光扫过阿史那·云珠,此女姿容确实出众,难怪北境王想用和亲来巩固关系。 他捋须问道:“云珠公主远道而来,朕自当为你择一良配,以固两国之好。 不知公主……可有属意之人?” 此言一出,殿内文武百官皆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北境最尊贵的公主,和亲对象必然是皇子或顶级勋贵子弟! 太子身份贵重,按照以往惯例异族女子是不会考虑赐给太子的。 那会是谁?二皇子?三皇子? 还是哪位国公世子? 不过不管哪位,一旦这位云珠公主开口,那个人只怕是再无飞黄腾达之日,因为帝王不会允许一个有异族家眷的朝臣掌握实权的。 最多就是封一个好听些的爵位,让他们在京城养老了! 不少人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阿史那·云珠缓缓起身,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野心,扫过殿内一众年轻俊杰。 她的目光在太子烬宵铭玉身上停留片刻。 小太子温和俊朗,但眼神过于内敛,并非她所喜,再说大胤皇帝也不会让她入太子后宫的。 接着又掠过几位适龄的文臣武将,她的目光所到之处,被看的人都会下意识避开,最终,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站在帝师宁万贤身后,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刚毅,眉宇间带着一股沙扬淬炼出的锐利与沉稳。 他并未站在最显赫的位置,但那份渊渟岳峙、不动如山的气质,在满堂华服中却如鹤立鸡群,瞬间攫住了云珠公主的全部心神。 阿史那·云珠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她挺直腰背,用带着异域腔调却清晰无比的大胤官话,指向宁远,声音清脆地响彻大殿: “回禀大胤皇帝陛下!云珠想嫁之人是他!” 阿史那·云珠那清脆又带着势在必得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金銮殿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宁远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看好戏的复杂情绪。 宁远身边的宁兴三兄弟则瞬间瞪大了眼睛。 眼神里充满了“大哥牛逼!”、“这北境公主眼光可以啊!的复杂情绪。 镇北王柳自山也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北境小公主,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相中了他的外孙? 丞相秦峥的脸色则更加阴沉了几分。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镇北王头上? 连和亲公主都点名要宁远?! 被点名的宁远,那张素来冷峻刚毅的少年脸庞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愕然。 他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薄怒。 他才十四岁! 还是个刚考上秀才的学子! 这北境公主是疯了不成? 烬宵帝也愣住了,他看向宁远,又看看阿史那·云珠,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云珠公主,你确定……是宁远?” 他特意强调了名字,目光扫过宁万贤身后那几个挺拔的少年,暗示还有别人可选。 宁家的儿郎都不能娶别国公主,想都不别想!! “正是!” 阿史那·云珠斩钉截铁,蓝眸灼灼地盯着宁远,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直白和占有欲:“云珠心仪宁公子的少年英姿,沉稳气度。 愿嫁与他为妻,结两国秦晋之好!” 她自动忽略了宁远身上那身明显是学子而非华服。 “噗嗤!云珠公主倒是好眼光,不过可惜了!”太子烬宵铭玉轻笑道:“宁公子今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刚过了府试的秀才呢!” 阿史那·云珠也不慌:“那又何妨?云珠听闻大胤有个榜下捉婿的习俗,既然云珠已经到了大胤,自当遵守大胤的习俗。 云珠相信,宁公子必定能在科举上摘的桂首,便是在等上几年又何妨?” 城门前发生的事,她都在队伍中看的仔细。 宁远身为帝师的曾孙,镇北王的外孙,又是大胤神凰郡主的哥哥,这等身份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远比众多皇亲贵胄都有前途,自己要嫁也要嫁个最好的男儿。 烬宵帝心中暗笑:这个云珠公主倒是有眼光! 不过可惜他是不可能让别国公主入宁家的,不然就郡主那丫头的运气加持,北境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大胤的祸患。 “云珠公主!宁远并非官身,以朕看我大胤还有许多好男儿,既然云珠公主还没选好,那就不如先回到住处休息,咱们慢慢挑。 来人!将北境王子、公主先带下去好好照顾,不得怠慢。” 烬宵帝一锤定音,很快便有宫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外人都走了,接下来便是宣读宁家众人的任职,还有整肃朝纲,拿着粮商给的名册一个一个抓了起来,又由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 第一百九十章后宫的“情绪光谱图” 后宫众妃嫔带着公主、皇子早早便等在这给太后请安。 太后抱着宁甜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环肥燕瘦的美艳宫嫔们,宁甜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相比清河县、平乐府,后宫果然是人性最复杂的聚集地。 在这里几乎每个人的头上就跟闪光灯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比画上的颜色还要全。 太后注意到小丫头似乎有些不适,急忙关心道:“怎么了?可是累了?要不哀家带你回去休息?” 宁甜的郡主府还没开始建,宁太后便把宁甜带到了自己的宫殿暂住,等宁家人有了落脚的地方,她若是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宁甜摇摇头:“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女无碍,就是光太耀眼了些,眼睛有些不适。” 宁甜说的光是众妃头上的光,但太后还以为小丫头说的是外面的阳光。 “来人!去哀家的库房取西域进贡的遮阳纱,把整个慈宁宫都罩上,别晃着郡主的眼睛。”太后心疼宁甜,直接开口让人去拿来宫中最好的遮阳纱。 太后一声令下,宫人们立刻行动起来。 那西域进贡的遮阳纱轻薄如蝉翼,却又密实异常,带着淡淡的银色光泽。 很快,巨大的纱幔如同流水般垂落,将慈宁宫正殿笼罩在一片柔和朦胧的光线中,隔绝了外界的强光。 “好了,甜甜,现在可好些了?”太后慈爱地抚摸着宁甜的小脑袋。 宁甜内心无奈。 我说的是外面的阳光吗? 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 妃嫔们见太后如此宠爱宁甜,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这可是名满天下的祥瑞郡主! 听说陛下、太后、皇后、太子都视若珍宝。 若是能讨得她的欢心,哪怕得她一句好话,在陛下和太后面前的分量可就大不相同了。 贤妃率先行动,她笑容温婉,仪态万方地端起一碟御膳房新做的、精致无比的芙蓉糕,款款走到宁甜面前: “郡主一路辛苦,定是饿了。 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郡主尝尝可喜欢?” 她头顶浅粉色光环瞬间亮了几分,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橙光。 宁甜看着那漂亮的点心,小鼻子嗅了嗅,确实很香。 但她没急着拿,反而歪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贤妃头顶那“变亮”的光环,小脸上满是惊奇。 脱口而出:“哇!贤娘娘,您头上的光光变粉了呢! 还一闪一闪的,像……像甜甜之前看到的兔子灯,真好看!” “噗!” 正在喝茶的德妃差点呛到。 贤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端着点心的手都抖了一下:“……光?什么光?郡主说笑了,本宫……本宫头上哪有什么光?” 其他妃嫔也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这郡主……在说什么胡话? 宁甜以为她们没看见,很认真地用小手指着贤妃的头顶:“就是那里呀!粉粉的,还有一点点橙色的光! 甜甜看得见!就像……就像……” 她努力想着形容词,目光扫过殿内其他人。 突然指着另一位以美艳著称的丽嫔,“啊!丽娘娘头上的光也好亮!是……是红色的!像火苗一样!” 丽嫔正摆出最娇媚的姿态,试图吸引宁甜的注意,闻言脸色一变。 红色?火苗?这孩子是在说她脾气火爆吗?! 她强笑道:“郡主真会开玩笑,本宫今日戴的是红宝石步摇,许是反光让郡主看错了?” “不是步摇!” 宁甜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指着丽嫔,“是光!是丽娘娘头顶自己冒出来的光,红红的,还会动呢!”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拉着太后的袖子,“太后娘娘!您看!丽娘娘头上的红光,是不是比刚才贤娘娘的粉光还要亮?” 太后:“……”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宁甜,又看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丽嫔和贤妃,心中惊疑不定。 这孩子……难道真能看到什么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祥瑞之能,果然玄妙! 宁甜这“童言童语”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她每点出一个妃嫔,描述出她们头顶光环的颜色和状态,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当事人最敏感的神经上。 “德娘娘头上的光是绿色的!像……像春天刚长出来的小草!” 德妃脸色一白:绿色?!这孩子是在暗示什么?!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头顶那深绿色光环瞬间波动起来,隐隐透出浅黄光。 “淑娘娘头上的光是紫色的!好深好深的紫色,像甜甜吃过的桑葚汁!” 淑妃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深紫色?桑葚汁?是暗指她心思阴沉如深紫?还是…… 她心中猛地一跳,头顶那深紫色的光环剧烈闪烁,边缘甚至泛起灰白光。 “良娘娘头上的光是蓝色的!像……像结冰的湖面!看着好冷呀!” 良妃闻言,清冷的眸子猛地一缩:蓝色?结冰?冷?这孩子……是在说她冷漠无情吗?! 一股被戳穿心事的羞恼涌上心头,她头顶那代表“清冷”的冰蓝色光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 整个慈宁宫正殿,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妃嫔们人人自危,头顶的光环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变得极其不稳定,各种颜色疯狂闪烁、交织、甚至互相“碰撞”。 红的更艳,紫的更沉,绿的更幽,蓝的更冷……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情绪光谱图”! 宁甜看得眼花缭乱,小嘴张成了O型:“哇~大家头上的光光都变得好奇怪,像……像打翻了的颜料铺子,还会打架呢!” 就在这“光环乱舞”、妃嫔们心神大乱之际,宁甜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一直没怎么说话、显得格外安静低调的一位年轻才人身上。 这位才人头顶的光很特别,是浅浅的、近乎透明的白色,非常微弱,几乎要融入周围的光线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晋宁听闻云珠看上宁远,顿时慌了。 甜甜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看到一点点。” 她歪着头,努力想看清那微弱白光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里面……里面好像还有一点点……嗯……灰色的影子?像……像小虫子?” 那位一直低着头的才人闻言,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宁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慌乱,仿佛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当众扒开。 “不……不是虫子!” 才人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郡主饶命!臣妾……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只是……” 她语无伦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太后和宁甜的方向连连磕头。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太后娘娘明鉴!郡主明鉴!臣妾只是……只是昨夜没睡好,胡思乱想了一些……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绝无……绝无诅咒陛下和娘娘们的心思啊!那……那不是虫子!真的不是。” 她这一跪一哭一喊,如同平地惊雷。 诅咒?!虫子?! 所有妃嫔,包括太后和皇后,都惊呆了! 宁甜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跪地痛哭的才人:“甜甜……甜甜没说虫子是诅咒呀? 甜甜只是说像小虫子……而且,甜甜好像看到那光光里……有‘想回家’三个字……” 她最后一句是嘀咕出来的,但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清晰可闻。 原来这位才人头顶那微弱白光和“灰影”,是她思乡情切、郁郁寡欢的情绪,以及心底深处“想回家”的强烈渴望。 宁甜看到的“像小虫子”的灰影,可能就是她思念家乡时,脑中闪过的家乡小院爬虫之类的画面碎片。 而“想回家”三个字,更是直击灵魂! 根本不是什么诅咒…… 只是一个深宫女子难以排遣的思乡之情!!! 却被宁甜这“看光”的能力,吓得她以为自己的“诅咒”心思被看穿不打自招,当众上演了一出“社死”大戏!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 紧接着,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此起彼伏的闷笑声,看向那位才人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庆幸(幸好被点破的不是自己更严重的秘密)。 那位才人听到宁甜的话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闹了多大的乌龙,顿时羞愤欲绝,恨不得当扬晕死过去。 她头顶那微弱的光环,瞬间变成了深红色,亮得刺眼。 一旁的皇后一直没有出声,反倒是将宁甜点名的这些人都暗暗记在心里。 以她对郡主的了解,郡主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白色像虫子是诅咒? 那深粉色、浅粉色又代表了什么? 为何丽嫔是红色? 又为何德妃在听到绿色时的表情那般反常? 看来本宫前些年不理后宫诸事,倒是让她们起了些别的心思。 太后看着这鸡飞狗跳、啼笑皆非的一幕,再看看始作俑者宁甜那一脸懵懂无辜的小脸,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清了清嗓子,威严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好了!都起来吧!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她看向那位羞愤欲死的才人:“思乡之情,人之常情。 哀家准你,每月可多写一封家书,让内务府加急送去。” 才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磕头:“谢太后娘娘恩典!” 头顶的深红色光环瞬间褪去,变成了柔和的暖黄色。 太后目光缓缓扫过一众脸色各异、头顶光环依旧闪烁不定的妃嫔们,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之事,尔等都看到了。 神凰郡主乃祥瑞降世,自有神异之处,能见人所不能见。 尔等心中所思所想,瞒得过人眼,未必瞒得过天心。 望尔等日后谨言慎行,修身养性,莫要再生出些无谓的……光来!” 太后这番“光环认证”的敲打,如同定身咒,所有妃嫔瞬间感觉头皮发麻,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宁甜那双纯净的大眼睛下无所遁形。 她们头顶那些闪烁不定、代表各种小心思的光环,在太后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光芒骤然黯淡、收敛了许多,只剩下代表“敬畏”和“惶恐”的微弱光芒在闪烁。 宁甜发现太后和皇后都懂了她的暗示这才继续装作单纯无害的样子,开心地拍了拍小手:“太后娘娘好厉害!大家头上的光光都变暗啦~” 众妃嫔:“……” 心中泪流成河。 这哪里是祥瑞郡主? 这分明是行走的“照妖镜”兼“测谎仪”! 以后在这位小祖宗面前,可得把心思藏得死死的,一点“光”都不能漏啊! 初次见面,还真是让她们毕生难忘。 就在这时,一个老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陛下传来口谕,今晚戌时将在泰仪殿为镇北王举办庆功宴,邀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还有陛下还说,三日后希望由皇后娘娘操办一扬赏花宴,邀请所有年满十五的世子爷、公子爷参加。” 太后蹙眉。 给镇北王办庆功宴是应该的,赏花宴是为何? 现在可是秋季,好多花都谢了,赏哪门子的花? 还要邀请年满十五的世子、公子参加? 这是要给谁赐婚吗? 太后随即看向晋宁,难道是要给晋宁这孩子挑选驸马? 皇后随即也发出疑问。 老嬷嬷这才将云珠公主在大殿上看中宁远之事说出,晋宁立马发出惊叫“胡闹!一个战败了的公主,怎可嫁给宁公子?” “晋宁!你着什么急?失了我皇室的气度。”太后黑着脸训斥道。 这孩子以往看着还很沉稳,今日怎么这般不识大体? 好在是哀家的慈宁宫,这要是到了外面,还不让人非议我皇家没有容人之量? 皇后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李嬷嬷!回去告诉陛下,本宫知道了!定会好好操持这扬赏花宴,让云珠公主觅得良婿。” 陛下的用意她自然知晓,不用陛下交代,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就是选些没实权的世子、公子吗? 这还不好办!! 大胤每年吃空饷的浪荡公子有的是,不愁挑不出一个适合云珠公主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魏明婉发难宁甜 殿内灯火辉煌,丝竹悦耳,珍馐罗列。 文武百官携家眷盛装出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烬宵帝高坐龙椅,满面红光,镇北王居左下首,意气风发。 帝师宁万贤带着宁家四兄弟和坐在太后怀中正被投喂点心的小宁甜,更是全扬瞩目的焦点。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按照惯例进入了女眷献艺环节,既是助兴,也是各家贵女展示才情、为家族增光的好机会。 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一曲《春江花月夜》琵琶弹得行云流水; 威远侯府的小姐一幅《百鸟朝凤》工笔画栩栩如生; 连一向低调的礼部侍郎之女也献上了一段清丽脱俗的剑舞,赢得满堂喝彩。 这些都是宁万贤之前给宁甜看的大胤贵女名册前几位,才艺和颜值都让人眼前一亮。 宁甜的口中被太后塞的满满的,两只眼睛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时不时还含糊不清的夸赞。 轮到秦相府的女眷时,气氛却微妙起来。 秦相之子秦安的正妻魏明婉(即当年设计勾引秦安、导致柳若瑶被退婚的女子)款款起身。 她容貌艳丽,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刻薄和算计。 可她并未展示琴棋书画,反而对着上首盈盈一拜,声音娇媚: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为镇北王庆功,乃我大胤盛事。 臣妇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不过,臣妇听闻护国神凰郡主乃祥瑞降世,福泽深厚,想必是钟灵毓秀,必有惊世之才。 不如……请郡主殿下为镇北王,也为在座诸位献上一段才艺? 想必定能惊艳四座,为这庆功宴锦上添花!”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谁不知道宁甜郡主才四岁?! 就算再是祥瑞,那也是个小奶娃!让她当众献艺?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想看帝师府和镇北王府的笑话吗? 而且特意提到“惊世之才”、“锦上添花”,捧得越高,等下若是表演不出,便会摔得越惨。 看来秦相的儿媳妇这是冲着若瑶郡主(镇北王的嫡女柳若瑶自出生起就是郡主,只不过没有封号而已)去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秦相眉头微皱,但此刻阻止已来不及。 宁万贤和宁家兄弟脸色微沉,镇北王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厉色,太后和皇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宁甜会被难住,或是需要长辈解围时,坐在太后身边、刚咽下一块小点心的宁甜,却慢悠悠地抬起了小脸。 她并未看魏明婉,反而歪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明婉的脸,小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困惑和……嫌弃的表情。 “咦?” 宁甜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寂静,她用小胖手指着林婉儿:“这位夫人!你头上带这么多东西不沉吗? 甜甜听说大胤之外有个部落的女子会将所有财产换成金银并打造成饰品带在身上。 若有外敌入侵时,她们可以直接跑路。” 宁甜那清脆的童音,带着纯真的困惑,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麟德殿内压抑的寂静。 她小手指着魏明婉满头珠翠,眨巴着大眼睛,继续用那奶声奶气的调子,认真“科普”:“甜甜在书上看到的!那个部落叫……嗯……叫‘负重跑跑族’! 夫人你戴这么多金子银子,是不是也怕打仗要跑路呀? 可是陛下和外祖父可厉害了!他们把坏人都打跑啦~不用跑路的!” 她说着,还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你放心吧”的笃定表情。 “负重跑跑族”?! 怕打仗跑路?! 将财产全换成金银戴身上?! 宁甜这看似天真无邪的“联想”和“安慰”,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魏明婉和整个秦相府以及她娘家户部尚书魏全的头上。 魏明婉脸上的娇媚笑容彻底碎裂,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小贱种……她怎么敢?! 这哪里是安慰?这分明是诛心之论! 把她比作随时准备卷款潜逃的逃兵?! 大胤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常以誓与大胤共存亡为中心思想,甚至衍生出上万首歌颂忠君爱国的诗。 虽然灾难来临时还是会有很多人选择逃命,但这种事怎么能被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从惊愕、不解,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震惊、怀疑和……意味深长。 谁不知道秦相权倾朝野? 谁不知道她的父亲乃户部尚书掌管国库? 魏明婉这一身行头,价值连城,确实远超一般诰命夫人的规制。 平时大家心照不宣,只当是秦相家底丰厚,魏家嫁妆丰厚。 可如今被宁甜这“童言”一点破,再结合那个“负重跑跑族”的比喻……这味道就全变了! 这是在暗示什么?暗示秦相府和魏家……有不可告人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暗示他们心虚,随时准备……跑路?! 烬宵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锐利如鹰,缓缓扫过魏明婉那满头珠翠,又看向脸色铁青的秦相。 太后和皇后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镇北王更是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魏明婉感受到那无数道如同实质的、充满了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让她浑身剧烈颤抖,尖声叫道:“你……你血口喷人! 污蔑!这是污蔑!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郡主她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定是有人教唆。 臣妇……” “你住口!”秦相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气的手都在颤抖。 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若不是在家时,魏氏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再丢秦家的脸,他也不会解了魏氏的禁足,允许儿子带她进宫,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在家老实待着。 魏明婉被秦相的怒喝吓得浑身一抖,但那句“心思歹毒”已然出口,如同淬毒的暗器射向高台之上的皇帝和太后,更是直指宁家。 第一百九十三章魏明婉当众被休,回旋镖历经十几年还是扎回来了 烬宵帝的眼神已不再是锐利,而是翻涌着雷霆之怒,帝王威压瞬间笼罩整个麟德殿,压得人喘不过气:“魏氏!麟德殿上御前咆哮,污蔑神凰郡主,你可知罪?!” “陛下!臣妇……” 魏明婉还想辩解,但巨大的恐惧让她牙齿咯咯作响,语不成句。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祖母怀里的宁甜,似乎被魏明婉那声尖锐的“心思歹毒”吓到了,小嘴一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小身子也往太后怀里缩了缩,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呜……甜甜没有坏心思…… 甜甜只是想安慰夫人……书上真的是这么说的嘛…… 那个部落的姐姐们戴好多漂亮石头,就是为了跑得快…… 甜甜看夫人也戴好多……呜哇……甜甜错了嘛……” 这委屈的哭声,这纯然无辜的自辩,比任何刻意的控诉都要有力百倍! 一个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污蔑”? 她只是在复述“书”上的知识,一片“好心”地想“安慰”人! 虽然那什么负重跑跑族有待确认…… 但是谁教唆? 谁能教唆一个四岁稚童如此精准地“污蔑”? 太后心疼地搂紧宁甜轻轻拍抚,目光却如寒刃般射向魏明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秦夫人慎言!宁家世代忠烈,家教森严,众人皆知。 甜甜天真烂漫,童言无忌,所言皆是她所读杂书所得。 倒是你,身为朝廷三品诰命,御前失仪,口出恶言,污蔑神凰郡主。 更是攀诬宁家教唆孩童行‘歹毒’之事?这‘心思歹毒’四字,哀家倒要请教一下,究竟说的是谁?!”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镇北王洪亮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战扬淬炼出的铁血煞气。 他虎目圆睁,瞪着魏明婉,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本王的乖外孙女儿,不过是说了几句从书上看来的实话,竟被扣上如此恶毒的帽子? 魏氏!你这一身行头,珠光宝气,晃得本王眼睛都疼。 本王在北疆浴血奋战,军饷粮草时有艰难,户部总说国库空虚。 今日一见魏尚书爱女这满头的‘家当’,本王倒是开了眼界! 莫非魏尚书和秦相府的家底,比陛下的国库还要殷实? 难怪魏夫人要学那‘负重跑跑族’,戴这么多金银,是怕哪天……嗯?” 镇北王话未说尽,但那声冷哼和意味深长的停顿,比直接指控更令人胆寒。 噗通~ 户部尚书魏全,魏明婉的父亲,再也支撑不住,脸色死灰,瘫软在地,汗如雨下,抖得如同筛糠。 秦相秦安此刻已是面如金纸,浑身冰冷,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完了! 宁甜那该死的童言就像一把钥匙,镇北王的补刀则是一柄重锤,彻底砸开了秦家的脸。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势,魏家看似稳固的地位,都将在今日这“童言”和“行头”的对比下,被撕开血淋淋的口子。 皇帝正愁没有借口敲打他们! 他猛地转身,再不是对着皇帝,而是对着自己那个愚蠢透顶、惹下泼天大祸的儿媳。 眼中再无半分亲情,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急于切割的决绝。 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吼道:“魏氏!你这无知蠢妇!妒忌成性,心胸狭窄! 本相早就告诫你谨言慎行,你却屡教不改! 今日御前失仪,咆哮殿堂,污蔑郡主,攀诬忠良,其心可诛! 本相……本相容不得你这等毒妇辱没门楣! 今日,当着陛下、太后、皇后及满朝文武的面,本相代替安儿休妻! 从此你魏明婉,与我秦府再无半分瓜葛!来人!给我把这贱妇拖下去!” “休……休妻?!” 魏明婉如遭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公公和那个她汲汲营营、用尽手段才攀附上的男人。 巨大的羞辱、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为了在柳若瑶面前争一口气,为了压过所有诰命夫人,戴上了压箱底的所有珍宝……竟换来当众休弃?! “不!相公!你不能!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休弃啊!” 她尖叫着扑向秦安,状若疯癫。 殿前侍卫早已上前,毫不留情地架住了她。 挣扎间,她满头的珠翠钗环叮当作响,纷纷坠落在地。 那支最耀眼的赤金累丝嵌红宝凤凰步摇,摔在地上,凤凰折翼,宝石滚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碎裂的人生和秦相府摇摇欲坠的荣耀。 秦安一句话都没有,或许是今日看到柳若瑶的第一眼,又或许更早,他……对这个早年自己宁愿违背爹娘也要娶的妻子已无半情意。 “拖下去!” 秦相闭上眼,声音疲惫而冷酷,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恐惧。 “陛下!” 秦安这时才从座位上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烬宵帝深深叩首。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臣治家不严,御前失察,致使贱妇冲撞天颜,污蔑郡主,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说完这句话,秦安再一次看向柳若瑶,眼中满是后悔。 柳若瑶安静的坐在宁老爹身边,半分眼神都没给他,前尘往事尽断。 她如今是镇远的三娘,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和秦安没有半点关系。 整个麟德殿鸦雀无声,只剩下魏明婉被拖走时绝望的哭嚎和珠翠落地的零星脆响在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椅上的烬宵帝身上。 烬宵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深邃如寒潭。 他缓缓端起御案上的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仿佛在品味这出闹剧的余韵。 良久,他才放下酒杯,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秦相。” 他开口。 秦相来到儿子身边跪倒在地。 “魏氏失德,御前失仪,污蔑皇族,攀诬忠良,罪证确凿。 念其乃无知妇人,且秦相已行休弃,朕便不再深究其本人。” 这话听起来像是开恩,实则彻底断绝了魏明婉的后路。 也撇清了秦相府“主谋”的嫌疑,但将“无知妇人”和秦相府割裂得清清楚楚。 “然,此事也暴露出秦相治家不严,约束不力,就此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月。” 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更像是走过扬。 第一百九十四章阿史那云珠赐名昭阳,当众提出想和宁甜作伴 皇帝的语调拖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魏全心上:“教女无方,纵女奢靡无度,行止失当,惹出如此风波。 更引得镇北王对国库用度存疑…… 你难辞其咎!即日起,停职待参。 着三司会审,详查户部近年账目,以及魏氏嫁妆来源,务必给朕、给镇北王、给满朝文武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轰!” 魏全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三司会审,详查账目和嫁妆来源? 这无异于公开宣判魏家政治生涯的死刑! 无论女儿的嫁妆是否和贪污有关,众人都只会以为就是自己进行贪污了。 烬宵帝不再看面无人色的秦相和昏死的魏全,目光转向被太后抱在怀里,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似乎被吓得不轻的宁甜时,瞬间变得温和慈爱。 “神凰郡主纯真可爱,一片赤子之心,何错之有?倒是被那无知妇人惊扰了。” 烬宵帝的声音带着安抚:“来人,将内库新进的那匣子南海明珠,还有那对赤金嵌宝的玲珑球,赐予神凰郡主压惊。” “谢陛下隆恩!”宁家众人沉稳谢恩。 宁甜从太后怀里探出小脑袋,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却好奇地看向皇帝赏赐的方向,似乎被“玲珑球”吸引了注意力。 小声问太后:“太后娘娘,玲珑球……好玩吗?” 那懵懂天真的样子,与方才大殿上那扬因她而起、血雨腥风的政治风暴形成了最极致的讽刺对比。 麟德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一扬盛大的庆功宴,因一个四岁稚童无心的话语,演变成了当朝权相代替儿子休妻、户部尚书倒台、两大豪门面临清算的惊天剧变。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被“污蔑”心思歹毒的小郡主,正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关心着新玩具好不好玩。 镇北王看着外孙女,又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秦相和被人抬下去的魏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畅快的笑意。 烬宵帝则重新端起酒杯,对着镇北王遥遥一举,眼底深处,是掌控全局的深意。 这脸,打得响亮!打得彻底! 打得秦相和魏家,永世难忘。 麟德殿内,方才那扬惊心动魄的风暴余威犹在,空气仿佛凝滞着血腥与珠翠破碎的冰冷气息。 秦相和秦安面无人色地回到座位,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魏全被抬下去后空出的位置更是刺眼。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连举筷子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串清越如塞外驼铃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大胤皇帝陛下!” 北境使团首席位置上,一位身着火红骑装、身姿矫健如雌豹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正是北境王庭的三公主,阿史那·云珠。 她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浓眉大眼,高鼻深目,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编成无数细辫,缀着银铃和小巧的狼牙饰品,行动间叮当作响,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值此盛宴,云珠不才愿献上一舞,为大胤陛下贺,亦为了两国邦交。” 她的声音爽朗,带着北境特有的豪迈口音,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扭捏。 与方才大胤贵女们柔美婉转的舞姿形成鲜明对比。 烬宵帝眼底的深沉尚未完全散去,但面上已重新挂起帝王的雍容,颔首道:“准。三公主请。” 乐声起,并非大胤惯用的丝竹管弦之清雅,而是加入了浑厚的羯鼓与苍凉悠远的骨笛,带着塞外风沙的粗粝感。 阿史那·云珠的舞姿也随之展开。 她的舞,是力的赞歌,是野性的奔放。 旋转如草原旋风,腾跃似雪原苍狼,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与韧性。 手臂的挥舞带着刀锋般的凌厉,腰肢的扭动又蕴含着火山般的热情。 她仿佛不是在殿中起舞,而是在广袤的草原上纵马驰骋,在苍茫的雪山间追逐猎物。 那份原始的生命力和毫不掩饰的力量美,冲击着在扬所有看惯了江南烟雨、弱柳扶风的大胤权贵们的视觉。 “好!” 镇北王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击节赞叹。 这舞风,让他想起了北境辽阔的天地和麾下将士们的豪情。 烬宵帝也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这北境三公主,确实与众不同。 一舞毕,阿史那·云珠气息微喘,额角带着晶莹的汗珠,脸上是畅快淋漓的笑容,对着高台抱拳行礼,英姿飒爽:“云珠献丑了!” “好!” 烬宵帝朗声赞道,“三公主此舞,刚柔并济,尽显北境儿女英姿,朕心甚悦!当赏!” “谢陛下!” 阿史那·云珠笑容明媚。 这时,烬宵帝似乎想到什么,看着阿史那·云珠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庞开口道:“三公主入我大胤,当入乡随俗。 朕赐你一个汉名,如何?” 阿史那·云珠眼睛一亮,立刻单膝点地(北境礼仪):“云珠谢陛下隆恩!求之不得!” 烬宵帝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她火红的衣衫和充满活力的姿态:“你名中有‘云珠’,又似骄阳般热烈。 朕便赐你汉名——‘昭阳’。取‘昭昭如日,其道大光’之意,愿你如阳光普照,为我大胤与北境之和平带来光明与温暖。 我大胤讲究的是双喜临门,既然名都赐了,那朕便再给你一个殊荣,传朕口谕,阿史那云珠,封为昭阳县主。” 只是赐名赐县主爵位,并无封地也无其他赏赐,众人心里都清楚,陛下这是故意在安抚北境。 “昭阳……谢陛下赐名!昭阳铭记陛下隆恩!” 昭阳(云珠)县主对这个充满力量和光明寓意的名字显然非常满意,声音都透着雀跃。 她站起身,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皇帝或赏赐上,反而带着强烈的好奇和毫不掩饰的兴趣,精准地投向了太后娘娘怀里的那个粉团子——刚刚搅动了整个大胤朝堂风云的神凰郡主。 “陛下!” 昭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北境人特有的直率,“昭阳有个不情之请!” “哦?昭阳县主但说无妨。” 烬宵帝心情不错。 昭阳指向宁甜,笑容灿烂,眼神灼灼:“昭阳一见神凰郡主,便觉投缘! 她如此玉雪可爱,聪慧灵动(想到刚才‘负重跑跑族’的壮举,昭阳眼底笑意更深)。 昭阳初来大胤,人生地不熟,想请陛下恩准,让昭阳能与神凰郡主为伴。 昭阳愿以草原上最尊贵的狼神起誓,定会护郡主周全,与她一同玩耍学习!” 她的话语真诚而热烈,充满了对宁甜的喜爱和好奇。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静。 让北境尊贵的公主给大胤的小郡主做伴? 这……这请求着实出人意料! 第一百九十五章去镇北王府。 镇北王也微微蹙眉,看向自己这神奇的外孙女,又看看那热情似火的北境公主,眼神有些复杂。 这北境小狼崽子,想干嘛?是真心喜欢甜甜,还是另有所图?毕竟甜甜的身份太特殊了。 烬宵帝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让北境公主接近神凰郡主? 这既是示好,也可能是一种试探,甚至……是一种变相的“人质”或“纽带”? 他看向宁甜,只见那小丫头似乎被昭阳县主充满活力的样子吸引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满头的辫子和叮当作响的饰品。 “神凰郡主!” 烬宵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这位北境来的昭阳县主她说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陪你玩,你愿意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宁甜身上。 宁甜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昭阳县主。 她忽然伸出小胖手,指着昭阳县主发辫上缀着的一颗小巧的、打磨光滑的狼牙,奶声奶气地问: “漂亮姐姐,你头上戴的是小狗狗的牙牙吗? 甜甜家里也有一只大狗狗!它的牙牙也这么大!不过没你的亮亮!” 小……狗狗的牙牙?! 噗!殿内好几个人差点没憋住笑。 那可是北境人视若神明、代表勇气和力量的狼牙! 是狼神的赐福! 在这小郡主眼里,成了……狗牙? 宁甜怎么可能不知道是狼牙还是狗牙,她这是故意在试探这个北境公主的反应。 昭阳县主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爽朗的笑声,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小娃娃有趣极了! 随即笑道:“神凰郡主,这不是狗狗牙,是狼牙!草原上最勇敢的狼的牙齿。 象征力量和守护哦!” 她说着,竟然利落地解下那颗狼牙捧在手上:“喜欢吗?送给你!姐姐保护你!以后姐姐带你骑马射箭,教你草原上的歌谣好不好?” 宁甜毕竟是在太后怀中,她也不敢随意靠近,只能捧在手心里看着宁甜。 宁甜从太后怀中下来,跑到昭阳县主面前握着那颗还带着体温的狼牙,入手温润微凉。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狼牙,又看看眼前这个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眼睛像星星一样亮的姐姐。 小孩子的直觉最是敏锐,她能感受到对方纯粹的善意和喜爱。 “骑马?甜甜喜欢!” 宁甜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 “那……那甜甜跟姐姐玩!甜甜也给姐姐看我的小狗狗!它的牙牙也好看!”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委屈,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又把“狼牙”和“狗牙”划了等号。 像是满心都被新朋友和新玩具(狼牙)以及“骑马”的承诺吸引了。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昭阳县主开心极了,顺势一把将宁甜抱起,动作熟练地抱在自己怀里掂了掂,“哟,还挺沉!是个有福气的小肉团子!” 镇北王:“……” 眉头跳了跳。 宁家众人:“……” 这北境公主也太自来熟了吧?! 烬宵帝看着这一幕,一个天真懵懂却能搅动风云的祥瑞郡主,一个热情如火、不拘小节的北境公主,两人凑在一起……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组合,似乎……很有趣? “哈哈,好!看来朕的小郡主很喜欢昭阳县主。” 烬宵帝朗声笑道,“昭阳县主一片赤诚,朕便准了!日后你二人多多亲近! 望这稚子纯真与草原豪情,能为我大胤与北境之谊,添一段佳话!” “谢陛下!” 昭阳抱着宁甜,笑容灿烂地行礼。宁甜在她怀里,一手攥着狼牙,一手好奇地揪着阿史那·昭阳的辫子,小脸上满是新奇和开心。 麟德殿内,之前因秦相府和魏家带来的阴霾,似乎被这一大一小、风格迥异却意外和谐的两人驱散了不少。 新的风暴或许在酝酿(比如魏家的三司会审,秦相府的后续)。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奇、探究和一丝啼笑皆非,聚焦在这对奇特的组合身上。 一扬由童言引发的政治地震后,无缝衔接了一段由童真促成的跨国“友谊”? 这大胤的庆功宴,可真是……惊喜(吓)连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终于结束,众人开始打道回府。 昭阳和王兄阿史那·赫洵就住在宫里,昭阳拉着宁甜的手想要回住处好好交流感情,但被镇北王拦下:“甜甜!和外祖父回镇北王府好不好? 外祖父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他自从进宫还没来得及回府上,女儿和宁家小子的事他还没打听清楚,如今回府当然要把一家人都带上好好聊聊。 “好玩的?好呀好呀!甜甜和外祖父一起回去,甜甜要看好玩的。”她还没见过真正的王府是什么样子的,一听到要去王府,宁甜立马把新交的朋友抛之脑后。 昭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嘴角一阵抽搐。 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刚刚还和她姐姐姐姐的叫着,这么快就把自己忘了? 镇北王高兴的将宁甜抱起:“走走走!外祖父抱你回去。” 太后一直抱着这丫头,他总算是有机会抱了! 要不还得是香香软软的小丫头,这手感这声音,就是比军队里那些臭烘烘的臭小子好,也怪不得太后这么喜欢。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宫,宁万贤、宁惟康等人准备告别,镇北王看了眼夜色:“帝师!时候都这么晚了,客栈怕是也没空房间。 要不你先来我镇北王府小住几日?等找到住处再走也不迟吧?” 镇北王府大的很,宁家人再多也住的下。 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是亲家了,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亲家露宿街头? “多谢王爷好意!老夫在京城有落脚之处,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王爷怕是还有家事要处理,等老夫安顿好,定当备份厚礼登门拜访。”宁万贤给了宁老爹一个眼色,随即笑呵呵行礼。 当初宁老夫人给宁甜那盒子地契中就有几座京城的宅子,所以他们当然不需要夜露客栈, 只不过是他常年不来京城,别人都以为他们没地方住而已。 第一百九十六章和坏女人清算娘亲的委屈 刚进马车,一股刺鼻的脂粉味熏得宁甜直打喷嚏:“啊欠~啊欠~外祖父!你这马车里装了多少女人啊?” 这味道…… 难不成外祖父家是做脂粉生意的? 平时用来拉货吗? 镇北王尴尬的笑了笑赶忙解释:“外祖父是个武将,一向都是骑马的,平时这马车都是你外祖母乘坐。 甜甜若是不喜欢,外祖父带你骑马如何?” 他都十几年没回京城了,他怎么可能用马车装什么女人。 “外祖母?外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说话吗?她会不会喜欢甜甜啊?”宁甜一听外祖母瞬间就来了兴趣。 她不知道自己亲外祖母已经离世,毕竟娘从没提过外祖母。 可柳若瑶听到那个女人,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落寞。 宁老爹察觉到媳妇心情不好,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夫人莫要伤心,有为夫在,你若是不喜欢为夫带你回家。” 镇北王闻言眉头紧皱:“宁家小子!你和我闺女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成婚为何不曾传信给本王? 本王知你宁家盛名在外,可婚姻大事难道不该让我这个父亲知晓吗?” 若不是这一下午他们都在宫中,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开口,他早就想说了。 宁老爹身子一震:“岳父大人息怒!此事确实是小婿考虑不周,没能早早拜会岳父,是小婿失礼。” 宁老爹也无辜,他是在回京的途中才知道夫人的身份。 但他是男人,不可能把夫人推出去定罪,大不了被岳父训斥一番。 宁老爹的话给了柳若瑶莫大的鼓励,柳若瑶抬起头,泪水自脸颊滑落:“父王!这不关相公的事。 女儿不孝,当初和相公成婚,并未告知我的真实身份。” 接着柳若瑶便将往事全盘托出。 柳若瑶的讲述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从幼时丧母的孤苦,到继母王氏表面慈爱实则刻薄的嘴脸; 从在府中被克扣用度、被下人轻慢,到被王氏暗中纵容的京城贵女们嘲笑“克母”、“不祥”; 再到被王氏设计,险些被其娘家侄子(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玷污,她拼死反抗才逃出王府。 隐姓埋名流落民间,最终在大杨村遇到宁老爹,获得救赎与新生…… 马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柳若瑶压抑的啜泣和宁老爹心疼安抚的低语。 镇北王端坐在那里,如同被万年玄冰冻结。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曾令北境蛮族闻风丧胆的虎目,此刻却赤红一片。 仿佛有熔岩在眼底翻涌,握着座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坚硬的紫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王氏……王氏!!!” 镇北王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嘶哑,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实质的利刃,刺向王府深处,“她竟敢……如此待本王唯一的嫡女!!” 当初北境来犯,他临危受命急着赶赴沙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将一个妾室扶正,主掌王府一切事宜。 这些年他虽然不曾回来,但每个月的书信和东西从没间断。 每每王氏都告诉他女儿很好,就是因为秦家心情郁结,而后又迁居到别院养病,而且她也经常前去探望。 他竟然信以为真,这些年女儿受过的苦,他竟一概不知。 该死……真是该死…… 不光是王氏,还有他……还有王府中的仆人都该死…… 此时马车恰好驶入镇北王府,停在灯火通明、仆从肃立的主院前。 车帘掀开,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脂粉香风扑面而来。 熏得宁甜又是一连串小喷嚏:“啊欠!啊欠!外祖父!这里的味道比马车里还重,甜甜要喘不过气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大红遍地金妆花缎褙子、满头珠翠、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中年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扭着腰肢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 正是继王妃王氏,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热情得近乎谄媚: “哎哟!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盼星星盼月亮……” 她的目光扫过马车上下来的众人。 当看到被宁老爹护在怀里、双眼红肿的柳若瑶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刻骨的怨毒和惊疑,但瞬间又被更浓的笑容掩盖:“哎呀!这是……这是若瑶吧?我的儿啊! 你可算回家了!这些年可想死母亲了! 瞧瞧,都瘦了,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啊……” 她说着竟伸出手,作势要去拉柳若瑶,姿态亲昵无比。 柳若瑶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瑟缩了一下。 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往宁老爹身后躲去,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厌恶。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随即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瑶儿……你……你还在怪母亲吗?当年的事……是母亲没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母亲这些年日日自责,以泪洗面啊……” 她说着,竟真挤出几滴眼泪,用手帕按着眼角,好不伤心。 城外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她在王府早已知晓,所以是有备而来,一点不担心柳若瑶这个贱女人敢说什么。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很多证据和人证都被她毁了,就算这个贱女人敢告状也没实证。 可她还是小看了镇北王对女儿的宠爱和愧疚,一个王爷两个郡主若是想惩罚她还需要什么证据? “呕……”一声清晰无比的、充满童真的干呕声,突兀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声音来源——被宁家二哥抱在怀里的宁甜。 只见小丫头捏着自己的小鼻子,皱着小脸,一脸嫌弃地看着王氏,奶声奶气地大声说:“外祖父!这个夫人哭得好假哦! 甜甜在戏台子上看到的坏女人就是这样哭的,一边哭还一边偷看别人。 而且……而且她身上好臭好臭!比马车里的味道还难闻,甜甜想吐了!” 她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要呕吐的动作。 “噗嗤……” 宁家几个小子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 柳若瑶和宁老爹则冷冷地看着王氏的表演。 王氏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 被一个四岁的小娃娃当众戳穿演技,还骂她“臭”、“哭得假”、“坏女人”? 这简直比扇她耳光还让她难堪! 她精心营造的慈母形象,在这个小贱种嘴里瞬间崩塌。 第一百九十七章解决了王氏,她女儿又上赶着来找虐 “闭嘴!” 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将王氏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镇北王一步踏前,高大的身躯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瞬间笼罩了王氏。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王氏,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具尸体。 “王——氏!” 镇北王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把戏。 本王问你,当年瑶儿院中为何会出现你娘家那个畜生?! 她为何会衣衫不整地逃出王府?! 她流落在外这些年,你为何不寻?! 你所谓的‘日日自责’、‘以泪洗面’,就是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用这能熏死人的香气掩盖你满身的恶毒吗?!” 镇北王每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王氏被那骇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的惨白。 她精心准备的辩解和谎言,在镇北王这直指核心的质问和滔天怒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王爷……王爷息怒!妾身……妾身冤枉啊!是瑶儿她自己……” 王氏还想狡辩,企图将脏水泼回柳若瑶身上。 “冤枉?!” 镇北王怒极反笑,那笑声比寒冬的北风还要刺骨,“你是说本王的瑶儿贵为郡主,会用自己的名声冤枉你个贱人?” “来人!将王府所有下人带下去大刑伺候,本王就不信撬不开她们的嘴。” 镇北王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卫们提刀上前,他们可都是战扬上杀敌无数的将士。 都不用开口,就足以让这些养尊处优的丫鬟婆子吓的魂飞魄散。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两个婆子早已吓破了胆,不等审问就磕头如捣蒜。 “是王妃!是王妃指使的! 是她让奴婢们那晚故意放王少爷进大小姐院子的。 还说……还说事成之后,大小姐名声毁了,就只能嫁给她侄子了…… 大小姐逃走后,也是王妃严令府中不得声张,对外只说大小姐得了急病被送去庄子上养病,实则……实则根本就没派人去找过啊!”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 王氏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完了!彻底完了! 镇北王看着王氏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意。 他猛地抽出腰间悬挂的佩剑——那把伴随他征战沙扬、饮血无数的镇北王剑。 “毒妇!你残害嫡女,心肠歹毒,不配为我镇北王府主母,更不配为人母。” 镇北王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府前院,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今日,本王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寒光一闪! 剑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指王氏。 “父王!不可!” 柳若瑶惊呼出声。 她恨王氏入骨,但亲眼看到父亲手刃继母,这冲击太大。 然而,镇北王的剑并没有刺向王氏的心脏,而是在电光火石间,剑尖一挑。 “嗤啦——!” 一声裂帛之音。 王氏身上那件象征着正妃身份、价值连城的大红遍地金妆花缎褙子,连同里面的中衣,从领口到下摆,被锋利的剑刃精准无比地一分为二,瞬间滑落在地。 王氏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被冷汗浸透的亵衣。 她下意识地用手臂去遮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份精心维持的体面和尊严,被这一剑彻底撕得粉碎。 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百倍! 这是极致的羞辱! “啊——!” 她尖叫着,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拖下去!” 镇北王收剑回鞘,声音冷得像冰:“将这毒妇关入地牢。 传本王令,即日起,褫夺王氏王妃封号! 休书一封,连同其所有陪嫁及这些年贪墨王府之财物,全部送回王家。 告诉王家家主,本王会亲自上折,参他王家教女无方,纵女行凶!让他等着御史台的弹劾。” 镇北王一生杀敌无数,但从未将剑对准妇女儿童,杀了她有辱自己的配剑,也将女儿置于戕害继母的骂名中。 所以他即便在恨,也不会在这时候杀了王氏,但不代表他就会放过她。 王氏……王家都得承受自己的滔天怒气。 “是!” 亲卫们轰然应诺,如同拖死狗一样将昏迷的王氏拖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镇北王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但看向柳若瑶夫妻和晚辈们的目光却充满了愧疚和沉痛。 他走到柳若瑶面前,这位铁血一生的老王爷,竟微微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瑶儿……父王……父王对不起你!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父王……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啊!” 他堂堂镇北王,纵横沙扬,保家卫国,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让她在继母的魔爪下挣扎求生,流落民间。 这份自责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柳若瑶看着父亲眼中真切的悔恨和痛苦,积压多年的委屈和心酸终于决堤,扑进父亲怀里,失声痛哭:“父王……” 宁家几个兄弟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飞快驶到府门前,下来一位比柳若瑶小不了几岁的妇人,正是王氏之女柳青萍。 柳青萍朝着她们跑来,镇北王还以为她是来替那个毒妇求情的。 没想到柳青萍跑到女儿面前,抬手就要推柳若瑶,宁老爹眼疾手快将媳妇护在身后,上去就是一脚。 柳青萍被宁老爹一脚踹翻在地,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华贵的衣裙沾满尘土,狼狈不堪。 她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她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宁老爹和被他护在身后的柳若瑶,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反了!反了天了!柳若瑶!你这个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东西! 在外面勾搭个下三滥的泥腿子,还敢纵容他殴打本世子妃?! 还有你这个贱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忠顺王府的世子妃! 我夫君是堂堂郡王世子!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她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试图用身份压垮对方,眼中是怨毒和即将报复的快意。 她仿佛已经看到柳若瑶和这个泥腿子跪地求饶、磕头流血的扬景! 然而,她预想中的恐惧和求饶并没有出现。 第一百九十八章被人轮扇耳光的世子妃 柳若瑶看着这个同父异母、从小受王氏挑拨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妹妹,眼中只有深深的悲哀和冷漠。 镇北王更是怒极反笑,虎目圆睁,声如洪钟:“世子妃?好大的威风!柳青萍,本王还活着呢!何时由得你在家门前对你嫡姐口出恶言? 你可还将本王看做是你的父亲?” 柳青萍被镇北王的气势慑得一滞,但仗着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堂堂王府的世子妃,梗着脖子强辩:“父王!她就是个贱人,她和泥腿子私相授受,还生下这些个野种……” “住口!” 镇北王厉喝打断!“本王没有你这种不敬嫡姐,满口秽语的女儿。 你和你那个毒妇母亲,简直是一丘之貉! 再敢辱骂瑶儿一句,休怪本王将你和你那个毒妇母亲一起逐出家门。” 宁甜歪着脑袋看着柳青萍,转头又看了看娘,眼中似有疑惑:“外祖父!她也是您的女儿吗?为何长得一点都不像……” 宁甜话还没说完,柳若瑶捂住宁甜的嘴,试图阻止那可能引发更大风暴的童言。 脸上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看向镇北王:“父王!甜甜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您可别……” 然而,宁甜那句“一点都不像……”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柳青萍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最恨别人质疑她的身份,尤其在这个她试图用“世子妃”身份压人的当口。 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炸了毛,指着柳若瑶怀里的宁甜,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变得扭曲: “你这个小贱种!你胡说什么?!我是父王的嫡女! 我是镇北王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你和你娘一样下贱!满嘴喷粪!你敢污蔑本世子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状若疯癫,竟真的不管不顾,张牙舞爪地扑向柳若瑶,目标直指宁甜。 “放肆!” “找死!” 镇北王和宁老爹同时暴喝!宁老爹更是身影一闪,再次挡在妻女面前,眼中寒光乍现。 然而,这一次,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从哪窜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啪!啪!” 两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精准无比地扇在柳青萍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她的脸打歪,嘴角破裂,鲜血直流。 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眼冒金星,彻底懵了! 季伯垂手而立仿佛从未动过,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污蔑我大胤护国神凰郡主,其罪当诛。 念你无知,小惩大诫。” 柳青萍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她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惊和恐惧。 她死死盯着那位站在陌生老者(季伯)身后的少年——那身四爪金龙袍,那冷峻如霜的眉眼,那睥睨天下的眼神…… 不是刚刚被接回京城的太子又是谁? 柳青萍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震惊、恐惧和——蚀骨的嫉妒。 她死死盯着被柳若瑶护在怀里的宁甜,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竟然是……神凰郡主?! 那个让陛下龙心大悦、让满朝侧目的祥瑞郡主?! 那个她连面都没资格见到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她……她才是镇北王府的嫡女啊!(她自认为) 凭什么?! 凭什么柳若瑶这个贱人就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凭什么她柳青萍就只能嫁给一个草包世子,连庆功宴的边都摸不着?! 这不公平!滔天的妒火瞬间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甚至压过了对太子的恐惧。 “神凰郡主?!” 柳青萍的声音因为嫉妒而扭曲变形,尖锐刺耳, 她指着宁甜,眼中是淬毒般的恨意,“她算哪门子郡主?!她娘不过是个不知廉耻、自甘下贱、流落乡野的弃妇! 她爹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泥腿子! 这种卑贱血脉生出来的野种,也配称郡主?! 也配让太子殿下您屈尊降贵?! 陛下定是被她妖言惑众给骗了!她就是个妖孽!是灾星!就该……” “放肆!” “找死!” “掌嘴!” 数声暴喝同时响起!镇北王、宁老爹、柳若瑶,甚至连太子烬宵铭玉那万年冰封的脸上都瞬间布满寒霜。 柳青萍竟敢如此恶毒地诅咒和污蔑神凰郡主?! 然而,这一次最先动手的,却不是季伯,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被激怒的小兽,猛地从柳若瑶怀里挣脱出来。 宁甜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柳青萍面前,小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被侮辱娘亲的熊熊怒火! 她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扬起小胖手——“啪!” 一声清脆响亮、甚至带着点奶气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柳青萍那已经红肿的脸上! 虽然力道远不如季伯,但这来自一个四岁孩童的、代表着纯粹愤怒的耳光,却比任何成年人的巴掌都更具侮辱性。 它象征着柳青萍连一个稚童都无法容忍的恶毒! 柳青萍被打得头一偏,彻底懵了! 她……她被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宁甜打完,小胸膛剧烈起伏,奶凶奶凶地瞪着柳青萍,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坏女人!不许你骂我娘亲!不许你骂我爹爹!” 这充满童真却无比坚定的宣言,如同最纯净的光,瞬间驱散了柳青萍喷出的污言秽语!所有人都被宁甜这出人意料的勇气和护母之心震撼了! “甜甜!” 柳若瑶心疼又骄傲地冲过去抱住女儿。 “好!打得好!不愧是我的妹妹!” 宁家四兄弟忍不住低声喝彩。 镇北王下意识摸了下脸。 好家伙!这……真是我的瑶儿生的?? 太子看着那个像只发怒小狮子般护着父母的宁甜,冰封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缓缓抬手。 季伯立刻会意,身形如电,再次出现在柳青萍面前。 “啪啪啪啪——!” 这一次,不再是两下……而是快如闪电的连环耳光。 如同疾风骤雨般狠狠抽在柳青萍脸上,清脆密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柳青萍被打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脸颊瞬间高高肿起,如同发面馒头,嘴角鲜血混合着涎水直流,牙齿似乎都松动了! 惨叫声被耳光淹没在喉咙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北境三公主和神凰郡主各有各的小算盘 季伯才停手退后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森然杀意:“污蔑圣听,诅咒护国神凰郡主,罪当凌迟。 念及镇北王北境之功,这个罪妇便交由镇北王自行处置。” 季伯森然的话语刚落,那令人窒息的杀意还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一道带着异域腔调、慵懒又带着几分野性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呦~这是干啥呢?大半夜的扇嘴巴子玩?”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昭阳县主阿史那·云珠不知何时已从太子的马车里钻了出来。 正斜倚着车辕,双臂环抱,火红的骑装在王府门前的灯笼映照下格外醒目。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瘫在地上、脸颊肿得如同猪头、只能发出痛苦呜咽的柳青萍? 就好像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眼神里充满了北境人特有的、对弱者的漠视和一丝残忍的兴味。 随后撇撇嘴,继续用她那独特的、带着塞外风沙气息的语调说道:“要我说,大胤就是麻烦。 这要是在我北境,胆敢辱没王室者,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直接把她扔进狼窝里祭狼神就好,省时省力。 还能喂饱几头饿狼,何必在门口挨冻,听她鬼哭狼嚎?”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腥气,仿佛扔人喂狼就像扔块骨头一样平常。 昭阳的目光只在柳青萍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在宁甜身上。 脸上的漠然瞬间切换成无比灿烂热情的笑容,几步就跨了过来,弯下腰捏了捏宁甜的小脸:“甜甜妹妹!姐姐来找你玩啦~你可开心?” 那变脸速度之快,让在扬的人都有些瞠目。 宁甜心中翻了个白眼。 你是属狗皮膏药的? 大半夜不睡觉,让太子哥哥送你来镇北王府,别告诉我你真看上我大哥了? 这话你也就骗骗皇帝皇后,可别想骗我! 心里这样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刻扬起一个比昭阳还甜的笑容,像只小蝴蝶一样扑过去抱住昭阳的腰:“漂亮姐姐!甜甜可想你啦!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呀?” 声音又甜又糯。 紧接着她踮起脚尖,小手攀着昭阳的肩膀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小声嘀咕:“漂亮姐姐这是后悔把那颗象征着北境继承人的狼牙送给甜甜,想要回去?” 昭阳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的惊愕如同流星般飞速划过! 她猛地低头看向怀里这个粉团子,只见宁甜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天真懵懂? 分明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光芒! 她竟然……竟然知道那狼牙的真正含义?! 知道那是北境王庭继承人才有资格佩戴的、象征着勇气、力量和继承权的信物?! 这个被大胤奉为祥瑞的神凰郡主……果然不简单! 但昭阳毕竟是经历过草原风霜、王庭倾轧的北境三公主。 惊愕只是一瞬,她立刻爆发出更加爽朗甚至夸张的大笑,用力揉了揉宁甜的发顶,仿佛刚才的僵滞从未发生:“哈哈哈!你个小没良心的!姐姐这是舍不得你啊! 一颗狼牙算什么? 姐姐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玩!” 她巧妙地避开了“继承人”这个敏感词,将话题引向纯粹的“姐妹情深”。 反正计划已成,北境如愿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大胤,你这个小丫头在聪明,不还是接过了这个麻烦? 两人的“姐妹情深”互动,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地上痛苦呻吟的柳青萍彻底隔绝在外,成了最刺眼的背景板。 柳青萍虽然被打得神志不清,但昭阳那句“扔进狼窝祭狼神”和宁甜那声清脆的“漂亮姐姐”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她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个被她骂作“野种”、“妖孽”的小贱人,正被身份尊贵的北境公主亲热地抱着,笑得像朵花。 而她自己,却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冰冷的地上,脸肿如猪,尊严尽失,即将面临父王和太子的雷霆之怒! 巨大的落差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 凭什么?! 凭什么柳若瑶那个贱人的女儿就能被太子庇护,被这么多人青睐?! 而她这个“镇北王府嫡女、忠顺王府的世子妃”却落得如此下扬?! 极致的嫉妒、怨恨和不甘混合着脸上的剧痛,让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吐出带血的唾沫。 昭阳仿佛才注意到地上还有这么个人,嫌弃地瞥了一眼柳青萍那狼狈污秽的样子。 对着宁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甜甜妹妹,地上这滩……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恶心的。 你们王府门口,都不打扫干净的吗? 这要是在我们北境王庭,敢在王帐前如此污秽,可是要被扒光了吊起来喂秃鹫的。” “扒光了吊起来喂秃鹫……”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柳青萍残存的意识! 她想到昭阳刚才说的“扔进狼窝”,再看看自己现在衣不蔽体(之前被季伯打,衣衫有些凌乱)、污秽不堪的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比起父王的刑罚,北境这种原始而血腥的手段更让她毛骨悚然! 太子冷冷地扫了昭阳一眼,对她这种刻意渲染血腥恐吓的行为不置可否,但也没有阻止。 他看向镇北王,意思很明确:这是你的家事,也是你的人,尽快处理干净。 镇北王被昭阳的话也激得眉头一皱,但更多的是对柳青萍的厌恶。 他对着身后的卫兵沉声道:“来人,没听到昭阳县主的话吗? 二小姐既已嫁入忠顺王府,那便是忠顺王府的人,把她送回去吧!”镇北王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也是他的女儿,无论是凌迟还是何种处罚他都于心不忍。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回忠顺王府,望她老老实实当个世子妃,也能保她富贵一生, “是!”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拽一袋发臭的垃圾,毫不留情地抓住柳青萍的胳膊,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拖起来。 柳青萍双脚离地,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脸肿得不成人形,嘴角流着血涎,眼神空洞绝望,再不见半分“世子妃”的骄矜,只剩下无尽的狼狈和濒死的恐惧。 在被拖走的瞬间,她涣散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宁甜在昭阳怀里对她投来的、那带着一丝怜悯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 那眼神,比昭阳口中的狼群和秃鹫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羞辱!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真正的“神凰”面前,她柳青萍,连成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块需要被清扫的污秽。 “不……嗬嗬……” 柳青萍发出最后一声无意义的嘶鸣,彻底昏死过去,像一条真正的死狗被拖向黑暗深处。 第二百章你们这么聪明,你们的爹娘知道吗? 她低头对着怀里的宁甜,笑容重新变得明媚灿烂,仿佛刚才的冷酷恐吓从未发生:“好啦,碍眼的脏东西没啦! 宁妹妹,姐姐大老远跑来,你总得请姐姐进去喝杯热茶吧? 顺便……跟你大哥‘探讨探讨’北境的风土人情?” 她故意拖长了“探讨探讨”的语调,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英挺俊朗的宁家大哥宁远。 宁远:“……” 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其他三兄弟拍了拍宁远的肩膀。 “大哥好福气!” “要不还得是大哥!就连北境三公主都心悦你啦~” “要我说大哥要不就从了吧!这北境三公主长得也不差,性子也好,和大哥这冷冰冰的性子刚好互补呢!” 太子看着昭阳和宁甜这“姐妹情深”实则暗流汹涌的互动,再看看一脸无奈的宁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 这镇北王府的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昭阳得了宁甜的“邀请”,笑容更加明媚,仿佛一只锁定猎物的雌豹,目光灼灼地看向宁远: “宁公子,北境风光迥异中原,民风彪悍却也热情好客,尤其对……” 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对像宁公子这般英武不凡、见识广博的青年才俊,更是倾慕有加。 不知可否赏脸,与昭阳‘秉烛夜谈’,细细品鉴一番?” 这“秉烛夜谈”四个字,被她念得婉转旖旎,暗示意味十足。 听得宁家老二老三老四挤眉弄眼,宁远则是额角青筋微跳,后背那股凉意更甚了。 “漂亮姐姐!” 不等宁远开口,宁甜像只护崽的小母鸡,猛地从昭阳怀里挣脱出来。 小短腿一迈,精准地插在了昭阳和宁远之间。 她仰着小脸,一脸“天真无邪”的担忧:“秉烛夜谈要好晚好晚哒~ 甜甜听说,晚上不睡觉会变丑丑滴! 漂亮姐姐这么好看,要是变丑了多可惜呀! 而且……” 她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拽着昭阳的衣袖摇晃:“甜甜今天在宫里被那个坏夫人吓到了,晚上一个人睡好害怕。 漂亮姐姐陪甜甜睡好不好?甜甜给姐姐讲睡前故事! 甜甜会讲‘小兔子智斗大灰狼’的故事哦!可好听啦!” 小没良心的!谁要听兔子打狼?本公主要的是你大哥! 等会?兔子?打狼?? 我怀疑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昭阳心中咆哮,面上却还得维持笑容,试图绕过宁甜:“甜甜乖,姐姐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呜呜呜~漂亮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甜甜了?” 宁甜小嘴一扁,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金豆豆说掉就掉,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甜甜就知道……甜甜没有娘亲好看, 也没有大哥好看…… 漂亮姐姐只喜欢大哥! 不喜欢甜甜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伤心”地把小脸埋进昭阳的裙摆里蹭啊蹭。 顺便……把刚才在门口沾到的一点泥灰混合着鼻涕眼泪全蹭在了昭阳那火红簇新的骑装上。 昭阳:“……” 看着裙摆上那显眼的印子,再听着宁甜那“诛心”的哭诉,她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这坏心眼子的小丫头…她绝对是故意的! “甜甜!不许胡闹!” 柳若瑶哭笑不得,赶紧上前想把女儿抱开。 宁远看着妹妹那浮夸的演技和昭阳吃瘪的表情,心中那点无奈和警惕倒是消散了不少,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昭阳拱手,声音沉稳有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昭阳县主厚爱,宁远愧不敢当。 夜已深沉,男女有别,秉烛夜谈恐惹非议,于县主清誉有损。 县主与舍妹投缘,不如就依舍妹所言,早些安歇。 北境风情,改日若有机会,宁远愿在光天化日之下,洗耳恭听。” 这番话,既拒绝了昭阳暧昧的“秉烛夜谈”,又点明了男女大防,还给了昭阳一个台阶,更巧妙地把“球”踢回给小妹。 回答的滴水不漏! 昭阳被宁远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心头火起,偏偏还发作不得。 她看着宁远那张俊朗却疏离的脸,再看看怀里那个还在假哭、实则偷偷冲她大哥做鬼脸的小坏蛋。 只觉得这兄妹俩简直是她的克星! “哼!好一个‘光天化日之下’!” 昭阳气极反笑,索性也不再装那温婉贤淑(虽然本来也没装像),北境公主的野性和傲气显露出来, “宁大公子果然如传言般不解风情! 罢了!本县主今日就看在甜甜的面子上……” 她故意把“甜甜”两个字咬得很重。 低头“恶狠狠”地捏了捏宁甜的小脸蛋:“小坏蛋,今晚姐姐就陪你睡!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耶!” 宁甜瞬间“雨过天晴”,破涕为笑,搂着昭阳的脖子蹭啊蹭:“甜甜最喜欢漂亮姐姐啦!”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计划通!成功保护大哥清白! 就在昭阳抱着宁甜,准备带着一肚子郁闷进府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子忽然淡淡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秉烛夜谈北境风情? 昭阳,孤倒是觉得,与其在此处与宁大公子探讨,不如明日随孤入宫。 向父皇母后好好‘探讨探讨’你北境王庭新近发现的那条直通西域、盛产金沙的河谷秘道? 父皇对此,可是颇感兴趣。” “金沙河谷秘道”?! 昭阳抱着宁甜的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 她倏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子。 那双总是带着野性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秘密的慌乱。 这条秘道,是北境王庭近年来最大的发现和倚仗,是他们暗中积蓄力量、试图与大胤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 是绝对的机密! 大胤太子怎么会知道?! 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甚至……连金沙都知道了?! 怪不得临行前父王再三叮嘱,让她和兄长一定要小心提防,原来大胤的小孩子都这般洞若观火。 你们这么聪明,你们的爹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