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被皇帝强迫后》 第1章 上 状元紧张得手都在抖。 这可是作为新科状元的他第一回被皇帝在内殿传召,生怕一不留神就失了礼数,冲撞了皇上。他出身寒门,很多皇室的规矩都不甚清楚,进了内殿后,头也不敢抬,听到皇帝叫他抬头,他才敢抬。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只见皇帝正坐在高处,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袍,袒露着胸膛,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只是一眼,他就觉得非礼勿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头顶传来皇帝的笑声:“爱卿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臣下,臣下只是不敢直面龙颜。” 皇帝笑得更开心了,很快,来到了状元身边。 那双**的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状元的心都梗了一下。 接着,皇帝伸出手去,捧住了状元的脸,说:“唉~先前不该封你做状元的,你这么好的一张皮囊,应该册封你做探花的。” 皇帝冰凉的手指和这么近的距离让状元更加不适,偏过头去躲避皇帝这样近的眼神,可是皇帝此刻却表现出帝王特有的强硬,他的手指紧攥住状元的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状元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 就算是纯直男的状元此刻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一般了,他的眸光开始颤抖,气势也整个跟个待宰的羔羊一般,而与之相反的是面前的皇帝,他的眼中露出猎人般的吞噬感。 当状元被皇帝按倒,吻上来的时候,异样的恶心感终于让他冲破了理法的桎梏,开始挣扎起来。 “请不要这样,陛下!”状元虽然就是个纯纯书呆子,但是在求生欲上来的时候,竟然也能挣脱另一个男人的控制,慌乱中还扇了皇帝好几巴掌,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皇帝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他的身形比起精瘦的状元来说要壮上好几个号,毕竟是被万民供养的人,伙食好得很,身材自然也不差,皇帝一面竭力将状元按在地上,一面伸手去脱状元的衣服,在状元身上不断地游移着,他说:“爱卿,你就从了朕吧,朕是真心喜欢你,早在殿试的时候,朕就看上你了,你只要从了朕,朕什么都可以给你,高官厚禄,金银财宝,只要你想要,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状元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也算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上,为了这些东西出卖屁股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到,他反抗的动作越发激烈了,甚至情急之下一脚将皇帝踹翻在了地上。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那后面更加激烈的反抗也是无所谓了,他将皇帝按在地上一拳一拳揍着,揍得皇帝哀嚎不止,终于,侍卫们进来了,将状元按在了地上。 皇帝现在也不装了,没了方才的柔情,命令侍卫们将状元脱了,摆出一个合适的姿势按住,状元仍旧极力反抗,这让皇帝很难进入,皇帝急了,扇了状元一巴掌,状元一口口水吐在了皇帝脸上。 皇帝不急反笑,挥了挥手,将侍卫都唤下去了。 得了自由,状元冲上来就又要揍皇帝。 “金银财宝你不要,高官厚禄也不喜,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皇帝说。 状元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摆出要揍皇帝的架势,说:“你这种狗皇帝,谁要听你的许诺,你害的天下苍生还不够苦吗?我只要你死!” “朕其实,也不想做这种狗皇帝的。”皇帝低下头,摆出一个落寞的姿势,“朕知道,朕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朕的王朝这样差劲,难道朕自己不知道吗?可是朕有什么办法呢?朕的身边都是一些没有本事的庸官,他们没有办法帮朕治理好朝政,朕今日见了你,觉得特别喜欢,你又聪明,又漂亮,又有才干,更重要的是,还心怀天下,你不知道,朕今天在殿试上听你说的那番为天下万民着想的话时有多激动,朕这样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喜欢我?狗屁!你喜欢我就要上我吗?”状元怒道。 “这难道不对吗?”皇帝一脸的无辜,说,“只有你做了朕的人,朕才可以相信,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背叛朕啊,朕保证,只要你愿意从了朕,朕可以许诺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救苍生,救百姓,那就去做好了,朕会给你相应的权力,只要你——从了朕。” 状元的面上露出一刻的动容。 “否则——”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露出阴鸷,露出帝王该有的掌握生杀大权的样子,他说,“将朕打成这个样子,你全家都得死。” . 恶心,超恶心。 一听到皇帝召见的消息,状元就生理性地觉得恶心。 好想逃,好想就此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不可以。 狗皇帝虽然说行为做事很有问题,可是他也真是说话算话,说好要给自己好处就一样都没有少,状元自那之后的仕途真就平步青云,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坐到了朝中高位,他也真的有好好利用手中的权力,为百姓做了很多的实事。 虽然这个国家早已经积重难返,可是状元还是想要在自己有限的能力内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多做一些事。 “相公,我看现下天色已晚,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要不要先同陛下称病歇几天呢?”妻子上前来抓住状元的手,安慰他道。 妻子是在状元及第之前就已经婚配的发妻,在那之前,状元读书都是靠妻子养的,妻子还为状元生下了一个聪明可爱的麟儿,可以说,他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妻子的功劳。 是啊,不可以拒绝皇帝,如果拒绝的话,他的妻儿,他在老家的父母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妻儿和父母知道他们现在的一切是靠自己卖屁股得来的,他们会怎么想呢? 状元摇了摇头,竭力打起精神,披上外套,冲进了寒夜中。 到了皇帝寝宫,当皇帝的身体又覆上来的时候,状元还是会一阵阵地打寒颤,当皇帝的气息无可躲避地冲到他的鼻息间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都一阵阵地发昏,这么久了,他甚至一直不敢直视皇帝的脸,因为会让他觉得恶心,皇帝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都是模糊的。 明明已经很多次,理应习惯了的,为什么每次都还是会觉得恶心和难以适应? 甚至,长年累月的压迫,只会让他的心更加扭曲,迫切的想要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 “我想要做枢密使。” 枢密使,掌全**政、兵调和边防部署,是朝内数一数二的大能差。 他不是第一次对皇帝提出过分的要求了,往前,皇帝每次都答应了他,但是这一次,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超过了,这个狗皇帝竟然为难起来了。 “怎么?不愿意?”状元的脸色露出嘲讽,他说:“这点都不愿意给吗?皇上当初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皇帝说:“你也知道的,往来做枢密使的,大多是些世家子弟,就算我有心给你,士族们也一定会反对的。” 状元冷笑道:“他们反对他们的就是了,您又不是第一次做出离经叛道的决定,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还是说,您不想?” 皇帝说:“这不一样,这事太大了,我确实没办法做到。” 状元听了,说:“好啊,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见我了。” 皇帝有些急了,抓着状元的手恳切地说道:“爱卿怎么说这么让人心寒的话呢?你知道的,朕爱你,朕离不开你的。” 状元看都不愿意看皇帝的脸一眼,他偏过头说:“反正我肯陪你睡这么久,也是因为你给我的好处,现在你连一点好处都吐不出来了,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这种关系了吧?” 皇帝有些委屈,说:“朕这样爱你,对你这般好,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你就不能也为朕想想吗?” 状元:“那么陛下又能不能为我想想,不要再逼我做这等恶心之事了呢?” 皇帝说:“可是朕爱你啊,朕控制不住自己。” “那就请您努力控制吧,不给我枢密使,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 自那次争吵之后,状元就与皇帝开始了冷战。 皇帝有再传召过他几次,但是他都没有去,这样往复几次后,皇帝就不再传召他了。 很奇怪,明明皇帝不再传召他,他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却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他有些害怕,如果他就此玩脱了的话,皇帝会不会就不再找他了。 是,这是很好,也是他一直渴望的,可是,如果失去皇帝的宠爱,他将会一无所有。 这是万万不行的。 虽然说他也不是那种多么在乎名利的家伙,但是名利这东西,当然是有比没有好,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做很多的实事,保护很多的百姓。 他不禁想,如果皇帝真的厌弃他了,他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对和皇帝的这段关系过于抗拒,这让他总是忘记去思考这种可能性——可是,这明明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啊,皇帝高高在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往他身上扑,他随时找到下一个对象,那也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了。 自己可以就此解脱,大不了不做这个官了就是,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和那个狗皇帝继续睡了,什么名利,什么财富,什么天下百姓,如果要靠自己卖屁股来挣这些,那实在是太肮脏了。 ——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很快,他就开始焦虑起来。 那些漂亮话也只能偶尔说说而已,等到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局势后,又会意识到,保持和皇帝的关系才是目前对他最有利的。 又过了许多天后,他再度接到了皇帝的传召。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又是一个深夜,天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一进了内殿,状元就看到皇帝正在和一群妃子在浴池中戏耍。 朦朦胧胧的浴帘后,那搂着妃子们大肆笑着的脸突然变得无比扎眼,无比清晰。 状元突然发现,隔着一层朦胧的浴帘,他竟然第一次将皇帝的脸看清。 皇帝的身形比起自己的瘦鸡身材要壮硕一些,皮肤也白花花的,象征着年轻与健康,虽然身形不算瘦削,但是脸却有棱有角,五官也很清秀,绝对算不上丑。 状元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才看清皇帝的脸不算丑,只是从前的每一次他见了皇帝都觉得恶心。 当皇帝将脸埋进妃子们的胸脯的时候,一股无名怒火自状元的心头升起,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生气,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他很快就想通了:这是对权力的占有欲,如果皇帝不爱自己了,那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收回。 绝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后,状元就腾地一下掀开了浴帘。 皇帝见了状元,很震惊,说:“你怎么来了?” 状元冷笑:“不是陛下要我来的吗?” “我还以为你又会像从前一样不来了。” “陛下的旨意,臣下哪敢不从?先前是臣下身体确实抱恙,现在身体好了,自然马上就来了,不过,既然陛下正忙着,臣下也可以马上离开就是了。”说着,状元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旁边的妃子一眼。 皇帝慌忙从浴池里出来,对妃子们说:“你们先出去。”又对状元说,“爱卿,你留下。” 久违的亲密,身体还不太能适应,但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抵触,甚至,结束的时候,还有些回味,以前最不能接受的亲吻现在也不反抗了,由着皇帝抱着自己亲了又亲。 皇帝趴在状元身上,说:“爱卿,你都不知道,朕这阵子有多想你,每天都觉得好空虚,好寂寞。” “哦?所以陛下就找了三个妃子来玩?排解空虚?” 皇帝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说:“那朕有需求嘛,你不能真让朕忍着吧?那不憋坏了?” 状元听了,只觉得好笑,但是也懒得再和皇帝多争执,直奔主题:“前些日子我说过的枢密使,陛下可以下旨了吗?” 皇帝的脸上开始露怯,说:“这个,爱卿,真的不可以。” 状元立马翻脸道:“不可以你还睡我?!告辞!” 说着,状元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爱卿,等等,容朕想想。”皇帝立马拉住状元的手,慢慢地说,“让朕再想想。” 状元居高临下望着发愁的皇帝,说:“陛下其实不用这么为难,毕竟枢密使确实是个大肥差,您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皇帝的眼中露出得救的精光。 状元又说:“不如直接放弃我,这样才是最划算的买卖,反正状元每三年就会有一个,明年又有新的科举了吧?陛下到时候再□□一个新科状元,让他来听你的话,上你的床就是了,不必这么执着于我这个老人。” “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的人吗?朕是真心爱你的啊。” 皇帝的话让状元听了很高兴,但他还是一步不退:“嘴上说爱谁都会,如果陛下想,我也可以说爱您,这种一点成本都没有的爱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说你爱朕。”皇帝说,“只要你愿意说你爱朕,朕就将枢密使给你。” 皇帝眼中的灼灼爱意让状元不禁生出胆怯,难道说,眼前这个狗皇帝真的有喜欢自己到这样的程度吗? 可是—— “陛下到底喜欢臣下哪里?臣下想不明白。” “很多,你的一切朕都喜欢,但是你不要打岔,你先说你爱朕。” “不行,陛下不将话说明白,臣下就说不出来。” “朕真是宠你太过了,才会让你要求一样接一样。” 状元不语,皇帝就只好先开口,说:“就像朕之前说的一样,从朕在殿试的时候,听到你说道你的抱负,你的理想,就让朕对你心生向往了,这样简单,干净,纯粹的人,是在皇宫见不到的,尤其你愿意为了你的理想愿意对朕,对朕,牺牲,朕就更加离不开你了,好爱你,不能没有你,不能离开你。” “这种大话,我想从前的每一个考生都在您面前说过吧?” “可是你不一样啊,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呢?” 皇帝一时语塞:“朕,朕说不上来,但是,你就是不一样。” “如果陛下说不上来,那我们今天就耗在这儿了吧。” 皇帝听了,急了,扑上来又搂住状元,皇帝柔软的肉感将状元包裹住,让他觉得非常舒服,亲吻也让人觉得爱意满满,皇帝急切地亲吻着状元,说:“好人,你就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皇帝吧,从了我吧,说一句,爱朕,好么?” 状元不记得自己最后有没有说那句话,只记得离开皇帝寝宫的时候,两人都挺满意的。 那之后,两人就和好了,皇帝终于给了状元要的职位,虽然这确实收到了不少阻挠,可是,越是看皇帝因为他而为难,他就越是高兴。 状元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是不对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高兴了就提点任性的要求让皇帝为难,不高兴了要求就更过分,他似乎在用这样的手段在打探自己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他想要皇帝的独宠,皇帝总是被他搞得很为难,但是还是一次次的退让说好好好。 . 那年夏天,江南先是大旱,又是洪灾,可谓民不聊生。 大灾之后一般都会有动乱,状元主动请求去救灾。 皇帝一听,就不乐意了,说:“救灾,那朕岂不是好长时间就见不着你了?不行,绝对不行,这活让别人去干不行吗?” 状元一脸嫌弃地推开皇帝靠在自己身上的脸,说:“您没了我一天都不行吗?” 皇帝有些扭扭捏捏地说是。 状元笑了,说:“但是这个天下可由不得陛下您这般任性,如今蛮族屡屡入侵,又逢内患,要是没个可靠的主事人,到时候您内忧外患,可有的烦心了。” 虽然不舍,但是皇帝还是放他去了。 离京之后,状元几乎每天都都能收到皇帝的来信,实在烦的没边了,后来他看都懒得看,就将信搁置一边了。 后来,正事缠身,他更是没空关心皇帝的那些屁话繁多的信了。 等到偶然清闲,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皇帝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来过信了。 急忙问了手下,王都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变? 手下说,一切如常。 状元心想,应该是自己一直不给皇帝回信,把那皇帝给搞翘气了。 想了想,状元终于给皇帝回了一封信。 可是,却依然迟迟没有收到皇帝的回信。 因着救灾事忙,状元也实在没空再顾及皇帝那边。 等到救灾结束,回到都城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皇宫这段时间着实发生了许多事。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新任科考落幕,皇帝又钦点了新的三甲。 . 进京之后,状元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让人烦闷的气息,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相当不安。 他回宫叙职,明明是立了大功,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大殿上皇帝的心不在焉与身边朝臣们对自己的冷漠。 等到朝会结束,他主动求见皇帝,皇帝也没有答应。 这样微妙的变化让他觉得相当不安,终于,他硬着头皮,站在皇帝寝宫外求见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后,皇帝终于打开了殿门。 冲击感十足的是,殿门打开,一个男子拢了拢衣服步履匆匆地从状元身侧离开。 状元认识他,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已经不用再多解释些什么,状元就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无非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老套故事,这在状元的脑海里也已经演习过很多次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就此摆脱狗皇帝,这对状元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搞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像个泼妇一样对皇帝大发脾气,将皇帝的寝殿都打砸的稀巴烂,非要皇帝给他一个说法,而在皇帝给出那明显是骗小孩子的说法后,他又一概不信,更加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 状元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帝的寝殿回到家的,只记得回到家都昏昏沉沉许久,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完了。 他完了,又没有完。 虽然他将皇帝寝殿闹得那么严重,但是皇帝却没有怎么为难他,甚至为他保守秘密,没人知道他犯下这样的罪过。 可他又完了。 因为,皇帝真的再也不传召他,不喜欢他了。 皇帝有了更喜欢的新人了。 事实上,现在细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皇帝一直说不出来真正爱自己的原因,第一次单独见自己的时候,就非常熟练地要□□自己,那些狗屁情话也是张口就来,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可是那时候的状元涉世未深,哪里看得清天家的两副面孔,更想不到天家竟然也会放下身段做那么多事,就为了骗自己。 直到现在失宠,赋闲在家,从前那些不敢和自己说的人才敢跟自己透露一些真相,不管他们是为了落井下石还是纯好心让自己知道真相,但是状元也确实因此而理清了皇帝的另一副面孔。 状元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被皇帝盯上的可怜虫了。 早在状元之前,皇帝就已经用同样的手段收了好几个寒门才子了。 士族,皇帝他不敢搞,因为他们会反抗,会透露风声,只有寒门出身的人,没有后路,没有人撑腰,又格外爱面子,遭遇了那样的事也不敢吭声,默默咽下苦水。 这个没有丝毫才干的狗皇帝,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压迫着一个有一个可怜虫陪他睡,又用花言巧语和小恩小惠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他就这样,将所有寒门才子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 真相有如一团火,烧得状元坐立难安,醒来照着镜子,只觉得眼中永远燃烧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被煮熟了一样沸腾。 他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他更加接受不了的是——他最为之感到愤怒的,不是皇帝骗了他,也不是皇帝又睡了新人,而是自己竟然会为做了这样的事的皇帝而感到愤怒这件事! 什么啊,他不是只是被逼和那个皇帝好的吗?眼下这么愤怒是做什么? 好笑不好笑啊,为了那么一个狗皇帝这么生气? 喜欢。这个被那个狗皇帝说烂了的词,如今自己听来,竟然觉得如此可笑。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喜欢那个狗皇帝的,他是直男,有妻子有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烂人? 越想,越觉得恶心,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恶心到吐出来,妻子立马送来水安抚他,他接过妻子手中的水,眼中的泪花更甚。 如果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这么恶心的人,还会对他这样好吗? 他真的,很对不起妻子。 可是,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被那个狗皇帝耍了,这事情没完,就算要犯下大逆不道的罪,他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 当他要将妻儿送去乡下的远房亲戚那儿躲藏的时候,妻子还非常不能理解,但是在看到丈夫那副视死如归的面容后,她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泪眼涟涟说:“我跟孩子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他没办法给出承诺,只吩咐马夫稳一点,就转身,回到了幽暗的府邸。 他再度求见皇帝,皇帝现在有了新欢,当然没心情见他,在哪之后,他又求了好几次,皇帝似乎被弄得不耐烦了,终于答应了见他。 见了皇帝,状元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然后,对皇帝说:“陛下可不可以让他们都退下?” 皇帝说:“放心,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当着他们的面说就是了,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状元有些为难地低下头,他轻轻撩开一点衣领,说:“不是话的事,只是,臣下不想让他们看到。” 这还是状元第一次主动,原本冰山一样的人突然主动起来,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皇帝也一下来了兴致,挥挥手,让左右都退下了。 皇帝急不可耐地来上状元,却被接近之后被状元一把反制住,皇帝大惊,正要喊叫,却被状元一把堵住了嘴,布团塞在嘴里,喊都喊不出声,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些呜咽,外面的人听到了,也只以为是皇帝在和状元玩什么新花样,没当回事,毕竟状元一贯老实,谁也想不到他会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状元一把抓住皇帝的重点部位,此时愤怒的状元让皇帝觉得很惶恐,原先会觉得快乐的动作此刻也只剩恐惧,生怕状元就此动了他的命根子。 但是状元并无意去动皇帝的命根子,他的目光放到了皇帝的身后。 状元笑了:“不是吧?没想到我们的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呢!” 皇帝的眼神变得无比脆弱,将脸往枕头里躲,可是状元不让他躲,又将他的脸捞出来,舔着他眼角因为兴奋而落下的眼泪,状元一边舔,一边说:“你该感谢我才是,你之前一直都不满足吧?要不是我,你哪能得到这样的快活?” 外头的人听了,以为又是什么新的情趣,都充耳不闻。 夜很长。 结束后,状元松开了皇帝身上的桎梏。 皇帝拿掉嘴里的布团,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瞪着状元,不知道是爽的还是气的。 “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得了自由,皇帝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状元也不反抗,就那么跪在地上,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反而让皇帝犹豫了,皇帝说:“你竟然敢这样对朕,真的不怕朕杀了你吗?” “我就是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才来的。” “你!你的家人呢?!你也不怕朕杀了他们吗?!” “他们早就被臣下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你!你做这么多的安排,就是为了干朕吗?!” 状元平静地看着皇帝,说:“是。” 这样的坦诚反而将皇帝气得够呛,皇帝大叫一声:“来人啊——” 侍卫们纷纷冲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把他给朕——给朕……”望向视死如归的状元,皇帝突然犹豫了。 侍卫们和状元一起等待着皇帝的发落,可是皇帝迟迟做不下决定,众人就一直那么耗着,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尴尬,半晌,皇帝又将侍卫唤下去了,屋子里又只剩状元和皇帝两个那么对峙着。 皇帝开始在寝殿里来回踱步,有时咬牙切齿,有时深深叹气。 天亮了,外头有太监叫:“陛下,该要上早朝了。” 皇帝生气道:“上什么早朝?不上了!” 说完,皇帝又望向没事人一样坐在地板上的状元,他甚至连条裤子都还没穿,实在有碍观瞻,皇帝说:“你要一直这样吗?” 状元耸耸肩,说:“您要是不高兴,可以杀了我。” 皇帝:“你以为朕不敢吗?” “您当然可以。” 皇帝声调一扬:“好啊——传令下去,将你——” 最后,皇帝还是偃旗息鼓了,当侍卫进来后,皇帝说:“先将他带下去吧,这几天不准他见外人。” 侍卫也没有多问就照办了。 . 状元被禁足了,不得自由的日子和等死没什么区别,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种恐惧反而更加让人受不了。 他一直等啊等,结果等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皇帝的第二次召见。 见了皇帝,皇帝第一件事就是脱他的衣服要做,却一直不急于进入正题,没多会儿,状元就看穿了这个狗皇帝,说:“您是想要我上您吧?” 皇帝顿时一个激灵,将枕头扔到状元身上,说:“放肆!朕不过是看你还有些姿色才留你活这么久,你要是再这么大逆不道,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哦?是吗?可我看您的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状元就壮起胆子走到皇帝身边,将皇帝按倒,状元脸上的调笑更甚了,他说:“真是没想到,我们的皇帝陛下背地里原来是这样一个**,怎么?食髓知味了?” 他手下的动作逼得皇帝眼泪都出来了,皇帝还在不断摇着头,说:“不是……” 状元却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往床边一坐,冲皇帝仰头示意道:“想要的话就先将我伺候好。” 皇帝犹豫了一会儿,就俯下身去。 状元也不老实,一边上着皇帝,一边又对他态度很差,说:“陛下就这么喜欢吗?早干嘛去了呢?你要是早点朝我撅起屁股,就能多几年的享受了。” 说着,又重重拍了皇帝屁股一下,皇帝轻呼一声,泪眼涟涟望着状元,不说话,就只是不住地低喘。 状元将皇帝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说:“别人也会像这样碰你吗?” 皇帝忙不迭摇头。 状元又问:“那你喜欢我这样碰你吗?” 皇帝点头。 状元笑了,说:“喜欢的话,就老实点,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也只准给我一个人干,保你快活。” 皇帝愣住了。 状元又拍了皇帝一下,质问道:“能不能做到?!” “能!”皇帝大叫一声,然后,扑进了状元的怀里。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就完全扭转过来了。 明明身居高位的是皇帝,但是状元却完全掌握着皇帝的一切,床上的行为延伸到了现实中,状元又回到了皇帝的身边,在朝堂上作威作福。 状元无法确定皇帝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皇帝一定喜欢被人草,可是,作为皇帝他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被人草,所以,现在他只能让状元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草。 一开始,皇帝只是喜欢被普通的草草,后来,他主动玩得越来越花,状元觉得皇帝真是非常离谱,也渐渐对他失去了对皇帝的尊敬,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轻贱。 他开始看不惯皇帝的一切,嫌弃他政事干得一泡污,逼着皇帝什么都要听自己的,皇帝只好一点点向他释出越来越多的权力。又嫌弃皇帝太胖,自己有时候都抱不动他,皇帝闻言就开始减肥,有时候一天都不一定吃一顿饭,甚至干着干着就晕倒。 状元觉得这个皇帝真是很有意思,平日里看起来窝窝囊囊贼没本事的一个人,干的却都是些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事。 . 当最重要的防御城池被蛮族攻破的时候,整个国家都乱了阵脚。 朝堂上的文臣武将都吵成一团,各有各的见解,吵得人头都痛了。 回到后宫,依然不太平,状元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你今天为什么要附和那几个主降派的?正值国家存亡之秋,投降就是弃万民于不顾你知道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损失几座城池的事,靠几座城池来保全我们,这难道不好吗?” 状元气得冒烟,说:“你就只顾着自己吗?天下万民可都是你的子民啊,他们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你这个皇帝不作为!” 皇帝说:“天下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吗?不是天下人自己的吗?我这个皇帝能够做到现在,就是他们自己默许的,要是不愿意我做皇帝,将我掀翻了就是啊,他们这样一声不坑什么都不敢做,不就是默许了我可以对他们这样吗?” 状元摇摇头,觉得这个皇帝真是不可理喻,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状元又试图同皇帝拿乔,可是这会儿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了,皇帝竟然也不稀里糊涂了,怎么着就是不肯听状元的,状元气不过,两人不欢而散。 关于这次吵架,状元也没有打算同皇帝冷战太久,毕竟边关的战事一天一个样,在皇帝这里多耗一天,就不知道多死多少条冤魂。 这一次,先熬不住的反而是状元,他实在受不了战报上那一条条的人命,还有蛮族提出来的异想天开的议和条件,于是,也不顾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主动去找皇帝低头。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主动了,低头了,看到的却是那样的画面——皇帝正跟几个男子一起做着□□不堪的事。 见了状元,皇帝也没有停下,直到爽够了,累了,才腾出来一点余裕与状元谈话。 状元的火气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压到底了,他竭力不让感情影响自己的理智,说:“前方的战事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陛下怎么还有心情行如此□□之事?这样做对得起前方牺牲的战士和百姓吗?” 皇帝说:“正是因为前方的战事已经这个样子了,才更要抓紧时间用来享受啊,要是真的等到王都都被攻破了,那不是想要享受都享受不到了?” 皇帝摇摇头,只觉得面前的皇帝已经变成了一匹趴在百姓头上吸血的怪物,完全不可理喻,他觉得心寒透了。 不再对皇帝存有任何的希望,就只能靠自己,状元主动请旨,与前方将士们共进退,殚精竭虑,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可是当一个王朝气息将近的时候,个人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无论怎么努力,都难掩颓势。 而真正让状元失去所有心力的,是那个最近才收到的坏消息:他送到远房亲戚那里的家人遇到流民,妻子和小孩都在混乱中去世了,只剩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娘摔断了腿,还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总有人力不可及之事,心灰意冷,辞官归家,照顾老娘去了。 归家之后的日子算不上多轻松,天下动乱的时候,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状元虽然说有些积蓄,但是在法制都崩溃的时候,很多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的,甚至钱有时候只会为他惹来负担。 他回家后没多久,老娘就开始病重,他怀里揣着银子也找不到大夫,买不到药,没多久,老娘就一命呜呼,他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一个人的时候,日子反而变得好过起来,因为心里没了牵挂,好也是一天,坏也是一天,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活着。 平淡生活里又掀起的一点波浪,是听说了王宫发生了政变,皇帝开始到处流亡,后来又被叛军抓获。 人们都说皇帝已经死了。 状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能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只是,至少没有多么伤心。 家人的接连去世已经将他心头的泪都流干了,他没有多余的眼泪给那个昏聩的皇帝了。 只是,听外人提及皇帝逃亡的那些细节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立起耳朵去听。 不对,非常不对。 什么被叛军头领感化就坦然赴死啊,那个狗皇帝根本不是那种人,这肯定是那个叛军头领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又或者——那个狗皇帝根本没有死,他逃走了,那些叛军为了当皇帝,所以编了这个说辞。 尽管知道可能性非常渺茫,但是状元却还是动了一些小心思。 当他开始收拾行李往狗皇帝最后消失的地方赶的时候,他自己内心都在唾骂自己——你还管那个没人性的狗皇帝做什么?且不说他很可能已经死了,就算真的从叛军手里逃出来了,在这乱世他还能活下去不成? 可是,可是,脚步他就是不听自己的指挥,买了马匹就马不停蹄地赶。 他在那个城池附近不住地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也是啊,他如果能够找到狗皇帝,那叛军不是也能找到吗? 就这样在那个城池附近呆了几个月,手里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的时候,状元都有些放弃了,心想他还要管那个狗皇帝做什么呢?这不是有病吗? 将手里的钱分成了两部分,一份是路费,一份是他的伙食费,他想,等到伙食费花完的时候,他就回家去。 他没想到伙食费花完的这么快——当晚,他的伙食费连带路费就一起被偷了。 他急得直打转,又是要报官又是叫骂的,将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吵醒了,人们纷纷开始抱怨。 客栈的掌柜听见了,连连安抚客人,又来安抚状元,说:“这位客官您不要急,我们开客栈的,对这一代都很熟,这个镇上的小偷就那么几个,他们都喜欢到北边的破庙里聚头,您现在追上去,也许还能追回您的银子。” 状元马不停蹄去了破庙,在去破庙的路上,状元就后悔了:冲动了,他一个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着也该找几个帮手来帮着抓贼的,这要是对上几个狠点的贼,别最后钱没要回来,命先没了。 但是人来都来了,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一脚迈进了破庙,就看到角落里几个贼子在那边分赃,旁边地上赫然躺着的就是自己的那个钱袋子。 状元顿时恶向胆边生,抄起一个木头棍子就冲那些贼子冲了上去:“偷东西!敢偷老子的东西!还敢不敢偷了?!” 状元虽然身形瘦削,但是身子骨倒是结实,几个闷棍下去打得那些营养不良的小贼子嗷嗷乱叫,有几个有眼力见的立马扔下手里的钱跑了,文科状元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将几个小贼子打得屁滚尿流,只剩最后一个腿脚不便的贼子窝在角落里跑也跑不快,就只能白白挨状元的打,一边挨打一边叫道:“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吧!” 状元还是不停:“还敢不敢偷东西了?!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真的饶了我吧……”那小贼子一边求饶一边低声哭了出来,他抱着脑袋,整个身体都哭得直打颤,这幅模样,倒是让状元想起了一个故人,不,不仅是身形,甚至声音也—— 状元突然一把抓开小贼子的手,待到看清了小贼子的脸后,状元的眼睛都亮了。 虽然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人也脏兮兮的没法看,但是看五官,看轮廓,看他看清状元后眼眸里亮起的光,状元终于确认,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第2章 下 他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 皇帝一直这样想。 这种想法在今天早上又砸碎了家里的几个碗后,达到了巅峰。 全部都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不会生火烧了柴房,意外放走了院子里养的鸡,淋湿了刚捡的柴火,但是,正是这些无止境的小事,让皇帝意识到,状元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他一开始将自己带回来的时候,还会叫自己陛下,您,现在就直接你你你的,一点儿尊敬都没有了,语气神态也都充满了不耐烦,比起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还要不客气。 他马上就要被赶走了。 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抛弃了。 又或者说,他整个的人生就一直是在被抛弃的状态。 他是宫女所生,从小就不受重视,母亲死后,日子更是难熬,因为没有靠山,其他兄弟们总是欺负他,甚至连宫女太监对他都不好,那时候,他每天的日子都只有一件事——熬。 奇怪,明明日子过得很差,却从来没有去死的念头,或许因为小时候的世界太小,不管世界给了他什么,他都只能被动地去接受。 他的生命迎来转机,是在遇上了二哥哥,那位如月光般皎洁,如风月般温柔,如霜雪般干净的前太子。 前太子的能力,品行,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人中龙凤,人群中的佼佼者,也难怪,他母亲也是一个出身高贵,品行高雅的奇女子,是先帝的挚爱,可惜就是死得有点早。 拥有这样身份的前太子,自然备受父皇的重视和喜爱,他一出现,见了那时候正在被人欺负的幼年皇帝,就俨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有了他开口,其他兄弟也不敢再欺负幼年皇帝了,侍者们也不敢再怠慢他,年幼皇帝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曙光。 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那段日子,才让幼年皇帝意识到自己过去的人生有多么糟糕。 如果可以的话,再也不要回去了,幼年皇帝这样想。 只要抱紧二哥哥的大腿,他就可以活得很好——幼年皇帝也早就认清了这个形势。 但是,二哥哥的人生却并没有幼年皇帝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父皇最爱这个儿子,对他的赏赐甚至比对自己本身的待遇还要高,幼年皇帝始终记得,当年有进攻来的荔枝,非常稀有,皇帝给自己都只留了十颗,太后也只有四颗,却给了二哥哥二十颗。 父皇对二哥哥的疼爱有目共睹,但是,过多的爱也就一定意味着过高的期待。 二哥哥从小在父皇的膝下长大,学业也一直由父皇与太傅共同监督,二哥哥的骑术甚至都是父皇亲手教的。这原本都是不受宠爱的幼年皇帝这样的皇子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可对二哥哥来说,却是挣都挣不开的枷锁。 是在与二哥哥熟络之后,二哥哥才同自己倾诉的,二哥哥说,父皇对他学业的要求很高,经常达不到要求就会对他大加斥责,幼年皇帝听到了都觉得稀奇——父皇可是连斥责都懒得斥责他这样不受宠的孩子呢。 “你呀,根本不懂,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父皇他——”那时候二哥哥满脸苦笑地欲言又止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幼年皇帝并不知道。 但很快,幼年皇帝就知道了。 以爱为名的控制是将要勒死人的罗网,让你几乎喘息不得。 在幼年皇帝这样的外人看来,是只有学业上严厉一些,可是在二哥哥看来,却是与老皇帝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被老皇帝的目光注视着,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他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游戏玩耍,每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精神上不敢有一刻懈怠,时时刻刻要关注他父皇的喜怒哀乐,稍有差池就会引来天子之怒。 老皇帝很爱二哥哥没有错,而这份爱的界限总是模糊不清。老皇帝是天子,天子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常人看来不合法理的事,天子就是可以做得。老皇帝看不惯二哥哥与他人游戏,就将二哥哥的玩伴都赶走,让二哥哥每日只准学习,也只能接触零星几个特定的人。 这样的控制在二哥哥成婚后也依旧如故,二哥哥难得成了亲,有了年龄相仿的妻子,有了可以说说话的枕边人,夫妻俩恩恩爱爱好不甜蜜,可是老皇帝又开始看不惯了,他觉得二哥哥与妻子恩爱也是错了,硬是逼着夫妻俩分宫殿睡,后来,又以各种理由打压二哥哥的妻子,最后,又逼着二哥哥休了妻,将二哥哥的妻子赶出宫去了。 幼年皇帝模糊地觉得,二哥哥就是在妻子被赶走之后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的。 说是不正常,但是又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孩子对外界的感知总是特别敏锐,幼年皇帝能够感觉到,他二哥哥的精神总是格外的紧张,像是一根弦已经拉到了极限。 那之后不久,果然出事了——二哥哥搞起了龙阳。 这在当时不算是太严重的事,毕竟贵族里头大部分都是男女通吃的,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好听,而这么一点微小的不好听,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就成了天大的丑闻,他不敢相信他从小宝贝到大的二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龙颜大怒,一气之下,亲手斩杀了二哥哥的那个男宠。 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乱了套,二哥哥彻底地发了疯,行为举止都变得相当放浪形骸,睡男宠都是小菜一碟了,他甚至还干出光天化日之下当着皇帝的面进行多人运动的事。 那事之后,老皇帝是彻底的老了,他觉得他控制不了他的儿子了,经常动不动就哭,就病,就不上早朝,朝中都对此议论纷纷,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一切恢复正常。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老皇帝病态的情感,但是碍于天子威严,不敢随意揣度,也不敢说出,二哥哥肯定也是意识到了老皇帝的扭曲情感,所以才会这么放浪形骸。 幼年皇帝知道,这样下去二哥哥一定会被老皇帝逼死的。 又或者——想个办法气死老皇帝,这样,二哥哥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幼年皇帝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第二个办法比较好,因为老皇帝死了,二哥哥就可以做皇帝,他就会一直有好日子过了,而如果二哥哥过不好,老皇帝也不会对自己多好。 那夜的行为,幼年皇帝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大包天。 品行端正的二哥哥也觉得非常崩溃,他无法容忍自己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更让二哥哥觉得崩溃的是——这事很快被老皇帝发现了。 老皇帝肺都要气炸了,甚至气得要将幼年皇帝杀死。 二哥哥当然是选择保护幼年皇帝。 那似乎是二哥哥第一次来硬的,直接与老皇帝当面对峙。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为了一个废物儿子跟自己做对,老皇帝的怒意更甚,他发了疯一样要让他们两个好看。 幼年皇帝成了老皇帝第一个抓住的出气目标。 幼年皇帝始终记得那天发生的事——老皇帝几乎失去了理智,对幼年皇帝说:“你个婊子养的!你竟然敢做这种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不,我不要你死,我要将你扔去军队,让你被万人骑!” 那时候的幼年皇帝就意识到自己玩大了,闯了大祸,一直哭一直求着老皇帝放过他,一直求他二哥哥救他。 但是事实就是二哥哥越是向老皇帝求饶,老皇帝就越是生气,越是要报复在幼年皇帝身上。 幼年皇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去那天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扔到了冷宫。 他不清楚这背后发生了怎样的交易和故事,反正,老皇帝没有将他扔到军队,而是将他扔进了冷宫,关起了禁闭。 这场禁闭,一关就是五年。 五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二哥哥在一次酒醉后落水去世了,老皇帝因此而大崩溃,不再理会朝政,而别的皇子们也开始了明争暗斗,抢夺太子的位置。 几轮宫斗下来,皇子们各个死的死,死的死,到最后,老皇帝快要咽气的时候,臣子们才意识到,如今能够继承王位的,竟然只剩幼年皇帝这一个冷宫中的独苗苗了。 幼年皇帝就这么捡漏上位,成了这个破败不堪的王朝的皇帝。 可是,做了皇帝的他,也没有觉得有多幸福。 或许是少年时期的阴影一直盘亘在他的心头,他开始对男的感兴趣,但是,普通的男的就太没意思了,一定要那种有点本事,有点傲气的,他征服起来才会有快感,于是,他盯上了一个又一个寒门才子,他们虽然有骨气,但是又老实,还各个都是理想主义者,特别容易坑骗。 他就这样将魔爪伸向一个又一个寒门才子,来满足内心的渴望。 可是,时间久了,他又觉得,只是这样似乎还是不够。 哪里不够呢?他又说不上来。 直到那次,阴沟里翻船,被那个寒门才子反上了,他才意识到,也许,这才是他一直渴望的。 不是掌控别人,而是被别人掌控。 只是,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固然很好,但是一旦过了界,那就没意思了。他可以给那个寒门状元很多的财富,很高的地位,很大的权势,但是,却不可能为了那家伙将自己的生路和荣华富贵都放弃。 战还是降,很明显,第二个选项对他来说才是最适合的,只不过是损失几座城池,他还能坐稳他的皇位,保持他的神仙日子。 那个家伙不高兴就不高兴好了,反正他这个皇位也不知道还能坐多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睡几个人,□□上多享受享受才是最要紧的。 当他做那些决定的时候,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叛军偷袭,别说皇帝的身份了,差点命都没了。 皇帝遇上叛军,这其实不是多罕见的事,但是每个皇帝都会心存侥幸,觉得那种事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而当事情发生的事后,又往往没有应急预案。 他划花了脸,逃出生天,又因为没有钱,只能去做贼,因为技术不精,被人打断了腿,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好不凄惨。 在这种时候,他又遇上了那个寒门状元。 . 皇帝不觉得那个状元会救自己是因为他有多好心——必然是对自己还有所图吧? 虽然他现在落魄了,但是皇帝的身份还是可以有很多的可能性的,搞不好这家伙会将自己再度出卖给叛军去换取钱财和官位呢?皇帝这样想。 所以,刚来状元家落脚的时候,皇帝睡觉都不敢睡太死,恨不得一直睁着一直眼睛盯着状元的一举一动。 当确定状元确实没有任何出卖自己的念头后,皇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可是,他又不懂了,这家伙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救自己呢?自己明明那么对不起他。 思索许久后,皇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有的人天生就是做奴隶的命,喜欢给自己找个主子。 想到这种可能后,皇帝又不禁有些得瑟起来,对状元的态度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了,呼来喝去的。 这种态度在状元对他发了一次火后就老实了。 皇帝有些搞不明白了,既然又不是天生贱种,又没有想拿自己去换钱财,这家伙干嘛要救自己呢? 难道,难道——这种可能虽然说不是没有,但是也只能这么想了,那就是,状元他其实喜欢自己? 只能这么想了。 只是,这一次,皇帝又没有那么容易飘飘然了,因为,爱是那么脆弱渺小的东西,生活中的一点东西就能将其磨灭。 尤其在看到状元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之后,皇帝越发觉得日子难熬了。 不行,不能就指望着状元的感情依附他活下去,这样的话状元早晚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完全不值得喜欢的草包,当皇帝的光环褪去,就只剩他这个人的本我,这个愚蠢的,无能的,如今还得加上一句丑陋的本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状元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皇帝的心也越来越惶惶不安,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要想个招。 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容易多想。 让皇帝的情绪彻底崩溃,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皇帝打碎了几个碗后。 看到状元脸上露出的“又来了”的不耐烦的情绪后,状元还没有开口说什么,皇帝自己先受不了了,他歇斯底里地一边跳脚一边大叫道:“你为什么不骂我呢?我做错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赶我走呢?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教训我,说天下人的苦都是我造成的吗?现在怎么什么都不说了呢?” 状元愣住,什么都没有说,低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皇帝发泄完,又觉得委屈,生活将他磋磨地只剩痛苦,他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腿,哭声说:“我真的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啊!” 状元,一边收拾一边说:“知足吧,有这种日子过已经很好了,多的是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命都没有的。” 皇帝说:“可是我不是那些人啊,我是皇帝。” 状元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没有再和皇帝多纠缠。 . 入夜,皇帝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心慌。 白天和状元吵这么大一架,状元现在肯定已经讨厌死自己了。 也许,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状元赶走了。 可是,不能这样,要是离开了状元,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呢?要样貌脸划花了,要体格腿断了,要才华没半点,甚至连种地都不会,钱也没有,离开了状元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不,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想个办法留住状元! 深夜推开状元的房门的时候,皇帝意识到状元还没睡。 “什么事?”状元问。 皇帝没有回答状元的问题,而是钻进状元的被子里,摸索着找到了状元的重点。 状元大惊,一开始还想要反抗,但是身体的反应倒是非常老实,很快就由着皇帝。 皇帝意识到自己得救了——虽然要样貌没样貌,但是天一黑,盖上被子,不都一样吗?能让状元爽到就够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状元才停下歇息,这家伙,可能是这阵子一直都在干农活吧,体格和力气都比从前强了不少,反而是自己,受了太多蹉跎,瘦了不少。 天一亮,皇帝就从床上爬起来,不给状元看到自己满脸疤痕的脸的机会。 那之后,虽然两人还是时有争吵,但是到了夜里又会和好,皇帝真是一遍遍感叹自己的机智,留住了自己求生的保障。自己这个床伴虽然不算多么高质吧,但是状元现在穷小子一个,有个自己肯给他草就不错了,暂时来讲应该也不会赶自己走吧? 本来以为从此以后就会两个人这么含含糊糊地过下去了,结果那天上街,竟然听到了从前的臣子在寻找自己的消息。 天下大势变了又变,叛军的势力早被另一伙叛军击溃了,而王朝的旧势力又开始复辟,复辟之后,各方势力各种拉扯,竟然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称帝,怕引来其他势力的联合针对,于是,在这种时候,各方势力都想到了从前的皇帝。 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旧皇帝没死了,现在,各方势力都想要通过控制旧帝来达到自己称帝的目的。 皇帝看了告示,回来就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明白,真的回去做皇帝,肯定也只是傀儡一个,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眼下呆在状元身边,难道他就过得很快活吗?还不是每天都苦哈哈,饭都吃不饱? 更重要的是,回去做皇帝不靠谱,那呆在状元身边难道就靠谱了吗?现在状元对跟他上床这件事还有热情,所以暂时不会将他赶走,可是,要是哪一天,状元腻了呢?他岂不还是得完蛋? “怎么?心动了?想回去继续做皇帝?别跟我说你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回去之后会被他们怎样对待,你不会不清楚吧?”状元仍旧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心事重重的皇帝。 皇帝心事被看穿,有些挂不住,说:“谁,谁会不知道啊?肯定要将我当成傀儡皇帝嘛!傻子才回去呢!” “不止,也许有人想要你做傀儡,但是保不齐有别人想要等时机成熟直接要了你的命后自己做皇帝,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吧。” “我当然知道啊!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皇帝都是白做的吗?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越是恼羞成怒,皇帝心中的那个念头反而越是明确,不禁想,万一呢,万一真的有好日子可以过呢?万一过去的老臣还愿意拥护他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根本不可能会停下,人都是异想天开的,总希望有馅饼能够掉自己头上,尤其当已经闻到了馅饼的香味后。 因为心不静,所以最近也总是跟状元吵架,农活也不想干了,反正也不会干得多好。 懒惰引起了状元的不满,争吵加剧,吵架之后皇帝心情不爽,为了发泄心头的怒气,给状元精心养的兰花狠狠浇水,巴不得它们马上死掉,气那个状元一个大的。 有几日,与状元吵架后上街去,看到告示又多了几张,这一次,找他的的不是从前那个叛军了,而是皇帝之前的老臣。 皇帝的心浮浮沉沉,回去的路上脚步都在打飘。 回到家后,夜已深,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某一个时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偷偷翻到状元藏钱的罐子,将罐子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接着,带上罐子里的钱,踏上了前往寻找老臣的路。 因为手上的钱有限,他只能选择比较次的马,赶路很慢,等到了老臣所在的城镇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 他到了老臣的府邸,见了旁边的官兵,就大叫着:“去通报你们大人,就说先皇帝回来了。” 官兵们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又来一个。” 皇帝见了莫名道:“什么又来一个?我真是皇帝,赶紧去通报你们大人!” 官兵们嘲笑道:“傻子,现在说自己是皇帝可是讨不到一点好处了,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皇帝。” 皇帝听了,立马傻眼了,说:“怎么可能,我才是真正的皇帝,你们找到的肯定是假货!” 官兵说:“傻子,跟你说实话吧,像你这样冒充皇帝的,我们之前一天之内能够接到十起报案,都是假的想要来混好日子的,就在今天早上,我们已经见到了真正的皇帝,有证人来指认了,你啊,就别来蒙混了,还是哪凉快回哪儿去吧。” 皇帝听了,只觉得天都塌了,开始扒拉着官兵不依不饶地哭号,不住地重复着那句:“我就是皇帝,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皇帝!” 他闹得官兵们烦了,就被打了一顿,屁股都开花了,离开的时候两条腿都不太能走了,几乎是趴在地上爬回去了。 现在皇帝没做成,还白白挨了一顿打,真是怎么想怎么委屈,他大哭了一顿,还不太死心,还想要再择日去碰碰运气。 结果在客栈休息的时候,就听到大堂里有人在那聊天。 一个客人说:“听说了吗?先皇帝终于被抓住了,听说择日就要处死了!” 皇帝一听,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另一个客人说:“这能不知道嘛?当初说要找先皇帝,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么多蠢货去碰运气,假冒皇帝,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等来的是问斩吧?这手段是真的阴啊。” 客人说:“要说那先皇帝也是活该,先前暴政不断,现在处死才是民心所向,要我说啊,什么手段阴不阴的,只要事儿干对了,就什么都成!” 大堂里更多的客人加入进来,开始议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的皇帝吓得腿都软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太好了,太好了,太幸运了,还好前面有个替死鬼替他去送死了。 . 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是皇帝还是没有去处,在手上的钱花的七七八八后,他又感受到了生存危机,思来想去,终于又别别扭扭回到了状元的村子。 本来没有想回去的,因为自己偷了状元的钱,状元肯定不会饶了自己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就不听自己的使唤,朝着状元的家走去了,仿佛,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牵挂着自己。 回到状元家的时候,状元正在干农活,皇帝尴尬地同状元挥手打招呼,说:“我回来了。” 本来已经准备好迎接状元的各种羞辱和怒气了,但是状元竟然只是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嗯。”就又埋头干活去了。 皇帝就这么回来了,两个人都当之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着从前一样不亲不疏的日子。 晚上,皇帝又钻进了状元的被子里,状元也没有拒绝,只是,他刻意有避开皇帝腿上被官兵打出来的伤没有去碰,但他也没有问皇帝伤怎么来的。 但是皇帝知道,这家伙肯定什么都知道。 “家里的兰花。”做到一半的时候,皇帝说,“家里的兰花怎么都死了?” 状元顿了一下,说:“没照顾好,就都死了。” “以后我会每天给它们浇水的,不会让它们渴着了。”皇帝说。 家里的那几株兰花,是状元在现实日子里唯一的精神慰藉,宝贝的很,就算皇帝不去照顾,状元也会天天给他们浇水,但是兰花的生命特别脆弱,长时间不浇水,就会死。 这次回来,那些兰花都死了。 皇帝抱紧了怀里的状元,他知道,状元肯定什么都知道,他也肯定跟着自己去了,搞不好客栈里那一堆家伙也是状元雇来让自己知道真相的。 但是,既然状元要装作什么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自己就陪他一起装下去好了。 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日子嘛,就是要糊涂一点,才能过得顺遂,不是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