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大佬强制爱,小玫瑰插翅难逃》 第6章 验货 “你还想留着这些账号,留着继续看他们那些不怀好意,恨不能将你吞吃入腹的眼神。” “还是想趁机,跟他们传达求救的信号?” 彭季轲没等来她哄的方法,已是先入为主,扳过她的小脑袋瓜,在她唇上重重一咬。 “你心里有什么,就以为别人是什么。”叶语暗呼好痛。 不敢去擦唇边的血,只有任由它这样滴下来。 “我怎么看不出,他们有这些心思。” “是你有,就以为别人也有。” “有没有被人吞吃入腹不知道,倒是被你吃干抹净了无数回。” 她现在能够确信,上辈子死后去奈何桥时,没戴黑头纱跟孟婆说话,也会被他跨时空追杀。 罪名是被孟婆看见了脖颈白皙的肌肤,和两条长而直的美腿。 “很美。”彭季轲看见她唇边绽放妖冶的花,是自己的烙印,赐予她的杰作。 心情才好起来些。 伸出拇指,将她被自己亲肿的樱唇,重重碾过。 也将那抹血,涂得更加妖艳。 下车后,彭季轲重新替她理了理衣袍,将她包裹得更加严实。 “不会出现你说的,又喜欢上别的国家女人。” “我对女人没兴趣,不如争权夺利,更能刺激我蓬勃的野心。” “我的家族,也不接受外来的女人染指。做合作伙伴行,想嫁进来免谈,是对血统的玷污。”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你是个意外,我也只允许发生这一次意外。” 打开门做生意,他心底歧视女人,但不会拒绝送进口袋的钞票。 叶语感受着唇瓣丝丝缕缕的疼,听他说着‘对女人没兴趣’,有着深深的割裂感。 有下属跟合作伙伴,早早在门口等他。 见他下车,便一股脑地围过来。 “早听闻二代掌门人不是嫡长子,上位后雷厉风行,斩获好几个国际订单。” “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龙章凤姿。” “还是第一次见先生带女人出来,想必这就是第一夫人吧。” 生意伙伴看向彭季轲身后的女人,主动伸出手,打算握一握,表示友好。 但伸到半路,就被彭季轲截胡回来,没让他碰到叶语的手。 “不是家族联姻的第一任妻子,是我最看重的一个。” 彭季轲不用说,几个人也早看出来了。 还未进到兵工厂,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异国记者,朝他冲了过来。 “先生,我是邻国官媒的记者,通过军方了解到您的消息。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否接受采访……” 战地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彭季轲身后的保镖拦住了,语气冷硬道: “先生不允许任何拍摄,不接受所有采访,不管官方还是私人。” 不光说,一把扯过几人的摄像机,没逼着他们交出来,而是直接拿去销毁了。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来之前大抵了解过情况。 亲身经历,还是发现自己了解少了。 “你们这样劫掠财物,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一把俄制马卡洛夫手枪,就抵住了为首记者的脑门。 子弹已上膛,保镖用力,直将他头顶都按出了一个圆坑。 “未经允许就闯入领地,是谁更失礼?” “你不尊重我们先生,让你将尸体留下,是对你的回赠。” 周围的一群保镖,均举起枪,对着那几个欧洲记者。 生意伙伴上前一步,劝道:“先生消消气,要注重国际影响啊。” 彭季轲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让他们滚。” 又对异族记者说,“滚快点,免得跑得慢了,我反悔了。” 几个记者都很识时务,没人敢继续触活阎王的霉头,因为真的会死。 看着几个战地记者落荒而逃,叶语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见彭季轲那天。 不知道他的规矩,像只鲁莽的小兽。 他没有拒绝采访,不仅接受了,还允许她发出去。 “夫人何不劝上两句,方才太险了。”生意伙伴也捏了一把汗。 “我正是为了先生着想,才没开口。”叶语出于礼貌,客气微笑了一下。 想到头纱之下,只能看见她那双眼睛。 便省去了这些礼节性的,待客之道。 “我如果不吱声,先生一念之间,还有一半的概率,放他们走。” “我如果为这几个男人求情,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客死他乡,还会影响先生的名声,从而耽误生意订单,得不偿失。” 叶语这一开口,生意伙伴才意识到,她不是塔国人。 即便她一口流利的塔语,几乎不会有晦涩难懂的地方,也没有歧义句。 但过于字正腔圆,发音方式跟本地人,还是有很大区别。 “夫人是哪里人?”生意伙伴又问了一句。 叶语没答,彭季轲已回头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夫人不爱讲话,有事问我就行。” “我不需要靠外媒的拍摄,来对自己势力,进行无聊的展示。” “因为不彰显,也摆在那里。相反,叔父总劝我们要收敛。” “国际舆论差又如何,他敢踏进塔国半步,管叫他抬着棺材回去。” 彭季轲递上了自己名片,一共三张。 分别是本国语言、英语、合作方国家的语言,三种介绍。 穿过武器库,到了一片视野开阔些的地方。 站在看台远眺,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座碉楼,昭示着这里不久前,还是一座战场。 “我可以试试嘛?”叶语看着几位顾客挑选,试枪,对真理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我的国家禁枪,我只在游戏里玩过,还没摸过真的。” “这有何难,这里面的随便挑。”彭季轲原本在陪客户,想让保镖带她去。 但对于她首次接触这些大家伙,实在不放心。 恐保镖见惯真理,随便对待,擦枪走火,误伤到她。 直接扔下顾客,返回武器库,正见她费劲巴力拎起来一个大家伙。 “不喜欢小的,喜欢大的是吧?” “那一排小巧的手枪不拿,偏挑这种冲锋枪。” 彭季轲顺势拿起来,拎着走在前头。 “因为这是中国产的。”叶语乖巧跟在后头。 两个人到了验枪台,同族的大哥彭天曙,看着这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弟弟,竟然为一个女人服务,顿时不悦,将他唤到了一边。 “你真是出息了,被个女人驯服成这样子,把咱们家族的荣耀都丢尽了。” 第7章 东方小玫瑰 “她不一样。”彭季轲看着远处的东方小玫瑰,无所谓地笑笑。 “看来有必要召开家族会议,选举新的继承者。”彭天曙恨铁不成钢道。 “主不会原谅你。” “若是给人看见,咱们家族就要名誉扫地了。” “百年累积的名望,毁于一旦。” 彭天曙真想将他的脑袋撬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被个女人拿捏成这样子,简直像被人下蛊了一样。 “开呗,那你也竞争不过我。”彭季轲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也不配站在这。 “若是基业那么容易受损,那一看地基就不牢。” “论资历,我多国留学回来,跨专业修国际法和金融,都拿到了学位证书,顺利毕业。” “论能力,我比你杀伐果断,更擅长随机应变。你处事犹豫,缺乏血性。” 彭天曙不想跟他争,因两个人本就是一母同胞。 “我只是不想看你堕落,你别像条野狗,见谁都要无差别咬一口。” “家族里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你我的位置,我替你抗风雨,你别疯起来,在背后捅我刀子。” “我骂你归骂你,但现在既知她是你的猎物,以后在塔国行走,族人都会帮你护着。” 这就够了,彭季轲没再跟他赌气,拍了下他肩膀,“谢了哥。” 回到小玫瑰身边,有幸听见一个客户议论的尾声: “没想到新贵会带女人出来,他们这个国度的女人,地位比宠物都低。” “是啊,而且还不是家族安排的夫人,是自己在外面收的。” “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让我们碰,跟她说句话都不行。” “你说这样领出来干嘛,关在笼子里不就得了。兴许是小猫想出来透透气,主人又宠吧。” “咱们可得小心点,别得罪了。不然这二代疯起来,客户也杀。” 若不是彭季轲家族手搓出来的枪,性能王,能碾压对手,顾客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顾客正准备开枪,彭季轲已先于一步伸出手,没捂住自己耳朵,而是堵上了叶语的耳朵。 直到下属拿来了降噪耳机,给她戴上,才放心站在一旁。 顾客开完一枪,抱在手上,枪口无意识朝向叶语这边。 彭季轲伸出手,握住还在冒烟滚烫的枪口,压了下去。 顾客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抱歉。” 随后马上将枪口调转到旷野,准备开第二枪。 叶语注意到了他贴心的举动,心头蓦地一暖,用中文跟他加密对话: “你敢让我试枪,就不怕我突然把枪口对准你,杀了你吗?” “原来你我之间,有这种深仇大恨。”彭季轲玩世不恭地笑。 方才还用塔语,一秒切换汉语: “你好像从未看过我的身手,正好试试我的反应速度。” “也可以顺便考察一下,我那些保镖的能力。” “我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果最后死在你手里,倒也不是坏事。” 叶语叹了口气,她的目的是离开这里,不是置他于死地。 暂且不说她是否有能力暗杀,就算真将他刺杀成功,他死了,她更没法离开这里。 甚至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危险,痛苦百倍。 “我知道你在保护着我,也在束缚着我。” “我的处境拜你所赐,恩待也因你而起。” “只有我能欺负你。”彭季轲后退两步,站在她身后,等待她开出人生中的第一枪。 但听一声枪响,叶语还是低估了、这挺巨型机枪的后坐力。 气浪仿佛海啸,将她向后冲去。 直到跌入一方温暖的怀抱,是彭季轲早站在那里。 给她充当人肉护垫,也稳稳地接住了她。 若是没有他坚实硬朗的胸膛,她早早跌在地上,将手臂擦伤,小腿摔青。 “好玩吗?” “中国制造确实威力无比。” “如果你喜欢,我还能帮你挑选更多。” 叶语摇了摇头,还了枪,她不喜欢打打杀杀。 有侍者给客人送来奶茶,彭季轲接过一杯,随后吩咐了下去: “让后厨单独煮一壶减糖的,不,无糖的。” “明白,客人喝不惯咱们这的奶茶。”侍者有几分意外。 少主一直让人入乡随俗,难得对这几位欧洲客人,这般悉心周到。 就听彭季轲开口,“夫人说过,这里的食物过甜,奶茶加了致死量的糖,她喝不下去。” 侍者牢记于心,以后有夫人的场合,都特别煮一壶无糖版,给她喝。 叶语喝着奶茶,庆幸这会儿天气寒凉,不敢想象到了炎炎夏日,还裹着这身厚重的面纱,会不会热得中暑,每天都像蒸桑拿。 那样别说彭季轲不让她出去,她自己也不想上街了。 待几个客人验了货,皆十分满意。 合同签订后,彭天曙准备带几个人去吃饭,被客人婉拒: “不用了,太叨扰你们了。” “给客人提供食物和保护,是我们教义的传统。”彭天曙坚持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客客随主便,不再拒绝。 一行人重新上了车,彭季轲隐藏在长袍下的手,握住她的手。 在塔国,男女在公众场合亲近,会被认为亵渎主。 他克制了整晚想跟她亲近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一点也不想忍了。 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就像罂粟渴望着春雨。 “待会儿让保镖先送你回公馆,还是在车上等我。” “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出去用餐,更不能上桌跟男人一起吃饭。” “等我招待完客人,晚上回去再陪你吃点。” “不用了,我不饿,一个人也能吃饭。”叶语就知道,在他身边,含情脉脉不过两小时,就得被现实暴击得体无完肤。 “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这些,但这些在我的国度,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现在都变得奢侈,还要我感激。” “在我们那里,男女平等,男朋友买水拎包都是很正常的事……” “又要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离开我了?”彭季轲牵着她的手,下意识握紧,只箍得她手腕生疼,仿佛要断了一般。 “你很清楚,我听不得这句,会引起我应激反应。”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若是想让我此刻在车里要了你,就直说,不必用这种方式,表达邀请。” 第8章 街头巷战 “刚刚多好的机会,怎么不向我的顾客求救?”不久前骗手机给妈妈发消息,不是还挺大胆么。 “他们远渡重洋,是为了生意,而不是发扬人道主义。”叶语是想逃命,但也不是饥不择食的,有病乱投医。 “别说我向他们求助,他们不会搭理我。就算你将我送给他们,他们都不敢要。” “我如果真饿了,跑去向他们求助,他们正好有机会,拿我做人情,向你投诚。” “我也不愿意让你难堪,被这些无关紧要的看客知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 “事业做得再大又有什么用,不敢当面诋毁,但一定会在背后嘲笑你。” 叶语还没有做,就能想象到这些人的表情。 必然是一边伪装为难,一边又假惺惺规劝,再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将彭先生走丢的狸猫,完璧归赵。 车子行驶到了饭店门口,即便是塔国的省会城市,街道落后,房屋古旧的程度,跟中国的七八十年代差不多。 看着彭季轲的皮鞋落在地上,心底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先生。” “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果决一走了之。 遇上她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分优柔寡断。 听到小娇娇的声音,便下意识立即回头。 “怎么了?” “是不是害怕?” “还是不放心我?” 彭季轲没留司机兼保镖在这,因不喜欢陌生男人,跟她独处一室。 尤其是在汽车这样全封闭的空间内。 他要杜绝他的小玫瑰,跟其他男人有任何暗生情愫的可能。 觊觎她的男人,恨不能将他们眼睛都挖出来。 若是她敢移情别恋,就将她绑在床上,做到她求饶为止,余生都不给她下来。 “没事,你去吧。” “只是忽然好奇,你有军方背景吗?” “像我们这样建兵工厂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军方背景。在政府挂职,才能搞这个。”彭季轲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想到这不是在落下帷幔的车里,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随后迅速转身,穿过一条街,进了饭店。 等待客户点餐的时候,拿出手机,给小娇娇发了条消息: [为什么不先回公寓休息,眼见天就要亮了,不困?] [是不在我怀里,就睡不着。] [还是怕你不在一旁盯梢,晚上我睡在别的女人床上。] [本意不想带你颠沛流离,更不想让那些男人看你,只看一双眼睛也不行。] 叶语的回复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没有。] 彭季轲意兴阑珊,听旁边的顾客,和大哥聊起了这一届总统选举。 “新总统上台,格外器重你们家族,以后怕是要在塔国一家独大了。” “功成名就后,别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了。” “不过还是要提防,隔壁地区的另一个家族。听说他们跟境外势力勾勾搭搭,总统为了拉拢,有意多给资源和权势倾斜。” 彭天曙呷了口奶茶,放下杯托,从容不迫道: “从来不是,总统看重我们,我们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而是我们家族扶持谁,谁才能成为总统。” 菜刚上来,彭季轲还没动手,耳边就是一声巨响。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声音。 因隔着一条街,因而听得不真切。 不如叶语身临其境,感受到大地都在震动。 “啊!” 她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原本坐在后排,立即猫下腰去。 想回家的心情,又坚定了几分。 彭季轲自产自销的防弹玻璃,质量的确很好,外面那一层抗住了第一波冲击。 眼见车窗上的玻璃,沿着弹孔滞留的地方,像蜘蛛网般,有规律向四周扩散。 她无暇欣赏近在咫尺,如烟花般绽放的绮丽。 因不知下一刻,车身会不会被人投掷炸弹,然后瞬间爆炸起火。 她葬身火海,承受人类十级至痛,被烧得面目全非后,气绝。 直到看见窗外,是彭季轲从饭店里出来。 手里拎着把MP5冲锋枪,沿着子弹打过来的方向,一路走一路扫射。 “我操!” 附近的百姓早早抱头鼠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多找到掩体躲起来,零星几个背运的,被飞溅的流弹打中,倒在血泊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彭季轲始终没找掩体,就那么大咧咧站在当街。 一阵强劲的火力输出后,出现奇景,在彭季轲持枪出来,迎街扫射的那一刻,对方就熄火了。 “去给我查,是家族内部的人捅刀子,还是哪个下属叛变。” “不管是敌对家族,还是外部势力,通通给我抓回来剥皮放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亲自审。” 彭季轲方才在酒店里,听见巨响传来的方向,是自己车的位置。 便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跳起来,从保镖手中抢过枪,就出了门。 将客人全部丢下,连声照顾都没打,就去救他的女人。 这会儿也是端着枪,靠近了自己车。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将枪扔到副驾驶座上,叶语便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泪如泉涌。 好在彭季轲拉上车门快,不然被大哥看见举止亲密,又要把教义搬出来压他。 “不哭不哭,等我把他们抓出来,剁成肉泥。” “原本想低调点,没开自己那辆豪车,随便搞了量国产的黑色。” “也没挂A00003的车牌,就真有不长眼的往上撞,不知道惹了塔国太子爷。” “看来下次还是得炸街,招摇过市,打扰百姓就打扰了,你的安全第一。” 叶语不说话,只一味流泪,哽咽道: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刚刚真的是求告无门,不敢下车逃命,因为不知会不会被枪林弹雨打中。” “在里面,汽车又一直面临爆炸的危险。” 她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弃车,死于流弹。 一种是待在原地,死于汽车起火。 但都是选择自己的死法。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彭季轲轻抚她的背,感受她的眼泪冰凉,有一滴流到他脖颈。 让他心尖发麻,只将他哭得心疼了。 “怎么不倔了?以前眼圈红了,含着眼泪,还愣是不让它掉下来。” “一直想让你依赖我,想看你脆弱的时候。” “真瞧见了,又宁愿你永远无忧无虑的,哪怕在我面前,也不卸下伪装。” 第9章 头号危险人物 “先生,人找到带来了。” “是隔壁城市的黑帮,他们不知道这是您的车。” “只是看着贵气,以为是哪家少爷的。” “所以过来骚扰,想一战成名,在省会城市立威。” “没想到撞到枪口上,叨扰了夫人。” 下属在车窗外,躬身一一汇报完。 彭季轲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将他们扔到卡车上,给我往原野上开。” 叶语以为他要走,下意识挽着他手臂,枕在他肩头: “你不要走,我害怕。” “不走,不怕。”彭季轲拍了拍她的背,落下车上遮光板,与世隔绝出二人世界。 叶语惊魂未定,还未忘记逃离。 甚至如果不在此时努力,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更难让他答应了。 “我知你对我用心,我很动容,也愿意跟你好好在一起。” “但这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过不惯,也过不了,你知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度。”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让我回去,我总要把学业完成。” “但是我一放假,就过来陪你。我上学期间,你也可以去找我。” “而且回国后,我也会给你发视频,打电话,我们不会断了联系。” 叶语从前半夜跟室友出去吃夜宵、喝奶茶,可以自由拿着手机,走在街上。 还不觉得有什么,当时只道是寻常。 现在都成了奢侈,和遥不可及的梦境。 “你说这些玩意儿,你自己信吗?”彭季轲身体一滞,继而恢复常态。 “你我皆心知肚明,一旦放你离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来塔国。” “做梦都想逃离,有机会逃生,怎么可能还回来涉险?” “而且你很清楚,我不可能跟你去中国。这里有我的基业、父辈的希望、家族的重担,我不可能放下。” 叶语用余光瞄着他的眼色,不敢继续喋喋不休,免得真惹怒了他。 “不回去,总要让我将那些账号再处理下。” “我跟品牌方签了合同,一周出一个视频,每个视频都要挂他们的产品。” “现在账号都没了,更是挂不上广告,违约是要赔偿天价违约金的。” 叶语签合同时,以为自己只要勤奋就好了。 一周剪辑一个视频,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挂广告链接,更是动动手指的事。 没想到如今局势失控,不是她能决定的。 “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趁着我余怒未消,加一把火,一会儿把他们脑子挖出来吗?”彭季轲才允许她跟妈妈联系,又得寸进尺,要弄她那个什么破账号。 不知道他很反感,她那些花枝招展的过往吗。 “如果你开口,就只能说这些,不如安静会。” “或者,说点我爱听的。” “要赔多少违约金,我给就行了。” “或者直接送他一颗子弹,人死债销。” “那个企业家很好,并非不讲理的人。”叶语与他相处久了,还是不适应他的简单粗暴。 “我跟他合作挺久了,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我只要跟他说一声,取消合同就是了。” “总不能一直杳无音信,不打一声招呼,就放人家鸽子。” “若是耽误了他的生意,我良心不安,以后也再别想接到商单,恰到米了。” 且她一直很清醒,没有被眼前的宠溺迷昏头脑。 彭季轲现在最呵护她的时候,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和安危。 将来有一日他厌倦了,还会像今日承诺的这般,替她还违约金吗? 她总有一天要回国的,不想刚下飞机,就背上巨额债务。 “我能给你打造个黑金帝国,你总惦记着那仨瓜俩枣干什么?”彭季轲见她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开口逗她: “你之前挂的广告我都看了,不是廉价化妆品,就是二手电脑市场。” “那些小黑作坊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如果想接商单,给我的兵工厂代言,回头我的收入都给你当代言费,够不够?” 彭季轲就这么一说,连他的女人被人看见都不乐意,更别说让她穿着暴露,在镜头下搔首弄姿了。 叶语知道这一点,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较真,还在为方才的事惊魂未定。 “你不在乎我死活就算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看见你不穿防弹衣,不躲在盾牌后面,就那么挂着枪,站在街头,快把我吓死了。” “你也说了,你肩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你还有我,你若是因为意外死了,他们如何能放过我?” 他活着的时候,那帮人就敢隔着防弹玻璃,朝她开枪。 他一死,都不敢想。 是会被他的族人杀了,给他殉葬。 还是随意丢到混乱的街区,沦为黑帮火拼的刀下冤魂。 “我如果不在乎你死活,就不会第一时间从饭店里出来了。”彭季轲受了冤枉,还是有几分叫屈的。 “你如果真在乎,就该让我回去。”叶语这回没听他反驳,就先止住了话头。 免得他在气头上,真惹他更动怒。 “我们这样离开,街上那些尸体清理了吗?” “可怜了那些百姓,只是走在街上,就要遭受飞来横祸。” “我们国家的和平,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换来的。不知道你的国度,还要经历多少次洗牌、动荡、战乱……才能结束这样的纷争。” 对于她的担心,彭季轲才心花怒放不到半秒,就听见她这忧国忧民的博爱。 心情一秒九十度转弯,仿佛他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她,是操控他情绪的诸神。 “以后除了我以外,不要关心其他人。” “我不喜欢你关心政治、粮价、百姓,你只要担忧我一个人,也只能在乎我一个人。” 什么高尚不高尚的,只要她的眼睛里还有其他,都是在给他添堵。 叶语缄默。 “尸体,自然由我的下属会处置。不然放在那儿,让它发酵产生瘟疫吗?” 直到汽车开出城,到了荒原。 身后的卡车随之而来,一行几人都被五花大绑着,踹下车后,负责看押的人才纷纷跳下车。 “先生,那边的头目说,想跟您谈谈。” “但您现在在气头上,不敢过来。” 彭季轲听明白了,下属是在探自己口风。 “我原本可以表面答应,等他来谈判求饶的时候,再将他一网打尽,以解心头之恨。” “但那样太麻烦,他们实在不值得我给个眼色。” “之前的山谷里,有另一伙黑帮想投靠我,请我主持公道,我没搭理这群瘪三。” “这回既然他不长眼,那我就支持跟他有世仇的黑帮,直接将他平推,永远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下属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去传达先生的意思。 明天就将坦克开过去,缴械投降也没用,直接将他的山头都推平了。 “那今天抓来的,这些地痞无赖,直接用来给兄弟们练手?” “一人一颗子弹,实在太便宜他们了。挖个坑,活埋。”彭季轲冷冷道。 第10章 第一夫人上门 回了公寓,天都亮了。 餍足后,彭季轲埋在她怀里,睡得安稳。 叶语却横竖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几个草莽匹夫,被活埋时的哀呼和嚎叫。 低头,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也不知道在普遍高糖的国度,他是怎么保持身影颀长,又孔武有力的。 并非南亚的人种好看,而且几代权贵结合,生下来的基因彩票,脸都好看得很权威。 “夫人,大夫人来了。”佣人知先生在睡觉,不敢叨扰,可先生的第一位妻子登门,她不敢不禀报。 叶语心脏咯噔一下,低声道: “请她稍待片刻,我这就来。” “先生忙于生意,太累了,难得能休息一会儿。” “他才睡下没两个小时,让他安心多睡一会儿吧,先不要打扰他。” 佣人连连点头应喏,心道:就算让我打扰,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叶语低头,在他若刀削般的侧脸印下一吻,起身蹑手蹑脚走出去。 带上卧室的门,方从旋转楼梯下去。 “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是妓女吗?”彭云樵一指身边带的翻译官,颐指气使道: “翻译给她听。” 叶语这时候才注意到,彭云樵的衣着打扮,是比街上那些只露一双眼睛的女人,还要保守的。 直到她摘下头纱,才看清楚那张五官深邃、浓妆艳抹的脸。 “不需要翻译,我能听得懂。” “既然你的主,教了你去别人家做客,需要衣冠整洁。” “那没教你,管好自己的事,不要多嘴多舌吗?” “是谁家的拉链没拉好,把你放出来了,满嘴喷粪。” “我在自己家里,吃什么、做什么,与你何干?” “你如果真那么闲,去把贫民窟的大粪挑了。” “马路是你家的,管这么宽,不服憋着,还不服死去。” 叶语凭借多面在互联网,跟黑子斗智斗勇的经验,用一口标准的塔语,句句暴击,一张嘴就怼得她哑口无言。 彭云樵始料未及,传说中含蓄内敛、宽厚温和的中国人,语言像刀子般犀利。 张着嘴,哑口无言了半晌,咽不下这口气,才缓缓吐出一句: “我是为你好。” “这不是你家,你住的是我丈夫的房子。” “你这个异国女人大概还不知道,在我们国度,丈夫娶下一任妻子,是要征得第一位妻子同意的。” “不过你有一句话问对了,这马路还真是我家的。” 叶语反应了一下,这条路是彭家人建的,她是彭家人,四舍五入是她建的,也没毛病。 “你糊弄我这个外来者,也就罢了,别夜深人静时,把自己也骗了。” “骗自己没关系,自欺欺人才最可怕。” “历史是个圈,各国的总体玩法都一样,只是在细微上有差距。” “我们国家一夫一妻制,但在岛国和江对岸省份,也有娶好几个老婆的,大房二房还公开出来活动。” “因而你说什么,他娶别的妻子,需要你同意,这种话,你对别的男人说行,你敢当着先生的面儿,去质问他吗?” 彭云樵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惧。 继而恢复常态,连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以前出国读书时,听闻中国女人地位很高,穿衣自由,恋爱自由,还能提出离婚。” “忠诚不约束女人,丈夫出轨,也会被社会唾弃。” “你们沪城有位太太,招聘佣人时,要求跪式服务,被大家批判。在这里,佣人下跪、住马棚、没有人权、世代都是奴隶……太多了。” “你是如何适应,且这么快接受的?” 彭云樵若不是为了家族利益,被父母召唤,以及喜欢弟弟彭季轲,她压根不会从国外回来。 “不必话里带刺,更不用阴阳怪气。”叶语对复兴资本主义萌芽没兴趣,不推崇,但也不会去批判。 她充分尊重每个人的自由,只要不干涉她,不管那人是哪个地方的。 “你出国留过学,倒是让我很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你这样的家族,全部进行精英式教育,倒是也合理。” “只是你既然读过这么多书,不明白世界很大,不同地区的经历、受教育程度,都是不一样的吗?” “别说跨国,哪怕在同一个国家,上到生育、下到饮食,都会天差地别。” “听你谈吐,也是个讲理的人,不愧为大国公民。”彭云樵找了个木椅坐下,心碎地看着这间公寓的装潢。 虽然不大,只是二层阁楼结构,却丝毫不敷衍,不怠慢。 从吊顶,到地板,再到全自动浴室,给她家族长老般的呵护,可见主人的用心。 彭云樵嫉妒得有几分想落泪,但形势逼人,眼下只能靠智取: “如果你真喜欢先生,就该替他考虑。” “族中长辈得知你的事,都异常愤怒,不知他前半生一直循规蹈矩,怎么突然离经叛道了。” “他现在危机四伏,回家就要接受训斥,若他再不听话,可能要把他的权力架空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去政治舞台、战场上施展抱负,赋闲在家,不是要他命吗?” “你就没想过,或许我们不是敌人,而是一伙的。”对方如果好好说话,叶语也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到处树敌。 “我一直想回国,是先生不肯放手。” “如果你说服他,让我离开,我余生都会感激你。” “即便你无法劝动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偷偷送我离开。” “这样一举两得,没人抢你丈夫,我也能结束这噩梦般的服役。” “这……”彭云樵来之前,把无数种可能都想过了。 以为她会恃宠而骄,或者仗势欺人。 但她对自己没有侮辱,不管容貌,还是处境。 只提出这个要求,却是她做不到的。 “我本意想帮你,但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我是他姑姑的女儿,尚且得不到优待。若我真触他眉头,能留下一条命,但地位和高贵,却是不会再有了。” “是我天真,还以为跟他从小相识,不必像其他女人那样盲婚哑嫁,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来殊途同归,没有相敬如宾,没有举案齐眉。” “既然做不到,那你说个der,今天上门,就是把我当成情绪垃圾桶,来发泄怒意的吗?”叶语突然觉着有几分委屈。 被彭季轲随意摆弄,不管床上还是床下。 又被他妻子上门质问,大呼小叫。 “我是你们夫妻play的一环吗?” 第11章 霸气护妻替她出气 “我爱莫能助,但你自己要想办法。” “依我看,先生对你也不是真心的。你在他眼里,就像黑人对待白人。” “更多是心理上的征服欲,觉得下等人种,可以玷污上等人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彭云樵始终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仅见过一面的女人,能轻易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既然如你所说,等他腻了,我自然不会对你造成威胁。那你巴巴跑过来,神色慌张,是为着什么呢?”叶语没被她牵着鼻子走,而是纠正道: “先生出身高贵,后天也努力,拼门第,是我高攀。” “先生骨相优秀,身材能打,论颜值,也是他向下兼容。” “你是怎么得出来,他是下等人,我是上等人的结论的?” “我很感谢你的高抬,但你是不是从始至终,就看不起你的国家,更瞧不起你的丈夫?” “还是去漂亮国读了两年书,喝了两天洋墨水,就开始崇洋媚外,忘本了?” “你!”彭云樵一噎,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 “是,我们都是亚洲人,但也有天壤之别。” “你如果这么不挑食,怎么不去找非洲男人?因为按照你这么论,咱们还都是地球人呢。” “我承认,我觉得漂亮国就是比我的祖国强,那里科技是发达的,医学是先进的,承认自己不足很难吗?” “如果不是对弟弟的感情,我直接就跑了。” “真以为我是外姓人,就好糊弄?你倒是想跑,也得问问你的家族让不让。”叶语把她底裤都扒下来,丝毫不留情面。 “你的家族不允许名誉受损,倘若你跟个野男人跑了,流亡海外,就等于永远背叛了家族。” “为了抹除这个污点,就算你远在海外,也会越洋追杀。” “哪怕你运气好,暂时躲过,余生也得亡命天涯的活着。” “你既然都知道,总要为他的前途打算。”事到如此,彭云樵也不在乎什么家世、高贵、体面了,跟她絮絮叨叨自己难处: “我们的家族,是出过总统的。甚至我叔父,至今还坐国防部头把交椅。” “家族培养我丈夫,原本是打算让他从政。但他更喜欢军火生意,才让他暂时打理家族生意。” “若是他真从政,怎么洗清你这个污点?” “吵吵吵,吵你妈啊。”彭季轲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彭云樵大惊失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声音大了。 “对……对不起先生。” “是婆母给我施压,问我为何结婚这么久,肚子里还没动静。” “我不敢说您从未碰过我,也不敢污你名声,只能冒着被扫地出门的风险,借故说自己身体有恙,正在调理。” “大哥都有三个孩子了,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过来寻你。” 彭云樵一直了解他的脾气,此刻看他怒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知道大祸临头。 下意识想跪下去,已然来不及了。 彭季轲抓着她的头发,便将她的头磕到墙上。 “咚”的一声,有血溅出来。 他又拉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强迫她看着自己: “上次把你关地窖里半个月,没记性,又来管老子的事。” “小叶是我的命,以后你看见她,夹着尾巴做人,能听懂?” “不替我照顾,我不怪你,还跑过来作,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彭季轲下意识回头,看向他的女人。 分明是帮她出气,却见叶语被吓得面无血色,石化在原地。 怕将她吓坏了,直接提溜着手中的女人,去了浴室。 “我错了,弟弟,我这次过来不是为难她,是来给你通风报信。”彭云樵不敢大喊大叫,连求饶都显得有几分如泣如诉。 “族长知道了你金屋藏娇的事,很生气,我一直从中帮忙周旋,说这是误会,说叶小姐其实是我的朋友。你跟她有交集,是帮我招待。” “可孩子不能不生呀,新婚夜你就没碰我,我理解家族生意为重,将我丢下,以为以后有机会。” “可有了这个女人之后,你愈发不回家了,若是一直没有孩子,会动摇根基,保不住我们这一脉的地位。” 彭云樵对他没有半分忤逆,一心都是为着他好。 但她的认错,没能换他半分心慈手软。 随着彭季轲常年握枪、孔武有力的手,抓着她的头,直接按到水池里,让她几次都有濒死感。 “这个回答我不喜欢,换一个。” “救——对不起……”彭云樵终于放弃所有思考,安心做个木偶。 如果没读过那么多书,原本可以像其他愚昧的女人一样,以丈夫为天。 可窥探过那一丝天光,要如何逼自己,再回暗无天日的井底。 “以后我再不敢打扰叶小姐。” “你还是没懂。”彭季轲又重复了几次动作,且一次比一次狠。 直到看她呛了一大口水,窒息半晌,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强迫她贴墙站好,才跟她讲着规矩: “以后小叶在塔国的安危,由你全权负责。” “你要日夜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她擦破点皮,我砍你一只手。” “她如果死了,你第一个陪葬。” 彭云樵不敢再奢求更多,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钢板上,只能认栽。 她无比庆幸有姑姑那层关系,否则今日直接脑袋开花,去见阎王了。 “彭季轲,不要闹出人命,你放了她吧。”敲门声,伴随着叶语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是用彭云樵听不懂的中文。 下一刻,彭季轲松开手,伴随而来的,浴室门被打开。 “自己的事,都没见过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求情,你刚刚叫我什么?” 彭季轲跟着她的脚步,也切换成了中文对话。 叶语目光先落到彭云樵身上,确定她没死,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明显外伤,才松了一口气。 “她说的没错,你现在在家族,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若是将姑姑的女儿杀了,火上浇油,只怕再有能力,家族也不会继续重用你这个不稳定因素。” “何况她只是跟我拌了两句嘴,并没有伤害我,犯不上这么重的刑罚。” 叶语物伤其类,不知自己有一天被他腻了之后,是不是也被粗暴地对待。 第12章 权贵 “用警车把她送回去。”彭季轲确信,这回给她的教训够了,她再不敢蹦哒。 屋子里恢复往昔宁静,看他的小朋友,还是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走过来,将她揽到怀里。 用那双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丝。 “跟你一起加密对话,还挺有趣的,总有种背着大人干坏事,隐秘的刺激感。” “是呀,像极了从前读书时,省重点高中不允许早恋,就背着老师,跟喜欢的男生,在底下偷偷传小纸条时的感觉。”只是叶语忽然想到彭云樵说的,彭季轲哪有什么感情,都是征服欲。 不免又有几分失落,“为什么她每次都有警车开道,警局一路护送。” “我却由你的保镖保护。” 说完,连自己都感觉到诧异。 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人,分明没过多久,她就从一个清冷独立、爱说爱笑、温暖骄傲的女孩子,平白去嫉妒和攻击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但彭季轲并没有回应,而是才轻柔抚摸她头发,一秒钳住她的天鹅颈: “你在中国有情人?” 他记得以前在床上盘问她时,将她从天黑一直折腾到天亮,不给她休息,不许她晕厥过去。 边做边拷问,她是说没有男朋友的。 白色床单上的一抹红,也昭示着她没在撒谎。 “没……”叶语身子一僵。 很想跟他说,少女思春很正常,大多数女孩子青春期,都追过星,喜欢过哪个明星。 只是有的人比较长情,一喜欢就可以十年。 有的人短暂,一星期换一个爱豆,或者到处爬墙,看一部剧换一个老公。 但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咽了回去。 “我现在真的怀疑,哪怕我说崇拜过,哪个素未谋面的明星,你也会朝他别墅空投炸弹。” “没有就好。”彭季轲强有力的手臂,穿过她膝弯,将她打了个横抱起。 拾级而上,直到进了卧室,踢上了门。 将她扔到床上,下一刻,就压了上去。 “死八婆,打扰老子睡觉。” “早跟她说了,别管我的事,非要像我妈一样。” “看见她就倒胃口,还跟我提孩子的事。” 他低头,用指腹细细描摹东方小玫瑰的眉眼。 “你看谁不倒胃口?”叶语问。 “叼住。”半截指头落在她唇边时,一声命令,便叩开了门。 记住本站: “除了你,看谁都阳痿。” “警车开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如果想要,明天让省会警司,来你卧室门口持枪站岗。” “我的保镖,才是众人疯抢的对象。” “之前外国首脑过来访问,就是我的保镖,去参与的安保工作。” 叶语没再追问,而是口中被占有着,只能含糊不清: “她是你姑姑的孩子,怎么会姓彭。” “你们这边的女人,不需要随父姓吗?” “还是姑父为上门女婿,孩子可以冠母姓。” 当然,她还想到了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家族需要跟各国的人打交道,人手八百个名字。 本国名字需要统一,对外便自己随便起了。 就见彭季轲摇了摇头,“不,她以前有另一个姓氏,嫁给我之后,要冠夫名,又改回了我们家族的姓氏。” 叶语了解的点了点头,想起她说的,关于留学的事。 记得自己从前在外网上看见,塔国博主,也有不戴头纱的。 好奇道:“我听说你们这边,繁华地区,和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也可以保持穿衣自由。” “只有落后贫困地区,才会戴头纱。” “我家族的财富,在全球都可以上富豪榜,更何况在国内。你看我那些女性长辈和同辈,会穿超短裙和短袖吗?”彭季轲这会儿被搅和得睡意全无,不介意多给她科普一下: “底层和顶层,都会严格守规矩,守教义。” “只有一瓶不满,半瓶晃悠的,被西方文化忽悠瘸了。” “女人门户大开,我是不介意的。甚至她们像欧洲人一样,随便跟男人一夜情,也是男人占便宜。” “她们穿着保守,把头发遮起来,除了为了丈夫蒙住,也是保护自己。” “这种事难道不是谁技术好,谁吃亏吗?男人觉得占便宜,可如果男人又帅又暖,女人是享受方,就是女人占便宜啊。”叶语知道跟他话不投机,倒是也不执拗于输出自己观点。 “跟你一起接待顾客,发现你不允许那些战地记者随便拍照,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的采访,还让我发到社交平台?” “既然你很重视自己隐私,我账号粉丝多,中国人口基数大,不怕发出去,对你造成的影响更坏吗?” “不就是想听我说喜欢你,承认你是最特别的那个?”彭季轲仿佛看穿了她所有心思,点了点她鼻尖,才落下慵懒又宠溺的笑: “我又不是啥全球通缉的恐怖分子,出镜又怎样?” “相反,前年有个中东的恐怖分子,被美军抓捕,逃到塔国,政府高层求助于我的家族,就是我带头组织抓捕的。” “那次真是九死一生,激战九个小时,我差点死在那儿。” “我也不知道这帮龟孙儿,怎么犯了事儿,就爱来我们国家躲着,咋不去非洲那热带雨林里。” 他单纯是不愿意娱乐自己,给素不相识的非我族人,贡献点击率。 他不是戏子,更不是一个能走下神坛,戏谑自己的人。 记住本站: “中国他们待不了,禁枪又查得严。只能去内乱不止,战争频繁的国家。对比非洲的气候恶劣,这边设施完善,也很重要。”那些恐怖分子,逃难路上,也不想当苦行僧。 叶语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趴在他胸口,撑起身子: “对了,我的签证只有一个月,再有几天就到期了。” “好办,明天我在办公室打个电话,让入境管理局的人上门,给你走特殊通道,无限延期。” 叶语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头一遭体会到了特权阶级。 尤其这一路走过来,有感于塔国的贫富差距巨大。 几大家族掌握了国家70%的财富,剩下30%,分给其余2亿人。 一道街之隔,这边高楼林立,那边几个帐篷一支,就是四口之家。 “先生,我想帮助那些穷人,给他们建个小学。” 彭季轲这次一反常态,没因她的偏爱给别人,而大发雷霆。 因他多想了一层,她开始懂得为自己的国度着想,是不是有了留下来的意思。 还是又耍花招,企图通过建学校,想办法逃跑。 “这边最怕下雨,不是排水管不好,会引发洪涝淹死人。” “是电线陈旧,杂乱排布在半空中,每次下雨都会连电,电死不少人。” “等我亲自过问下供电局,让他们少捞点,跟进一下后续维护。” “小乖,百姓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借了你的光。” 叶语从前没这样深入地,感受他的能量。 因为那个在自己镜头里,龙章凤姿的男人。她就没想过,出现在别人镜头里时,是何等凶神恶煞。 甚至,压根不会出现在别人镜头里。 “再陪我睡会儿,小乖。”彭季轲保持着前半场的姿势,将头埋进她颈窝。 “说来奇怪,我从前四处征战,又认床,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总睡不好。” “常常三四天不睡,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坐在那儿睡半小时。” “最高纪录,一周没合眼。后来发展成,回家了也睡不着。” “但在你身边,总是睡得很踏实。” “你们东方人是不是会什么神秘的巫蛊术,给我施法了。” 叶语很想说,‘如果自己会巫术,就先将自己变回家乡’。 但她知道,用这样的话刺激他,就是第二天下不了床。 正在她胡思乱想着,没刺激他,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彭季轲用力揽过她腰肢,常年握枪使得掌心,累积一层薄薄的茧。 擦过她肌肤,立即引起她一阵战栗。 记住本站: 第13章 她的美好温暖如斯 彭季轲如约过问了供电局,也没阻拦她建小学。 顶着清晨朝露,叶语坐上彭季轲的专驾,车身加长,通体黑色,车牌号是耀眼的A00003。 甚至不需要军警开路,隔了老远,中产和百姓就自觉闪到一边。 只有几个公职人员,殷勤地在旁边扫清障碍,企图刷彭家的好感度。 “早上见先生去总统府,没开这个车啊。” “那这车给谁用了?” “不知道,反正他父亲和叔伯不会用,估计下属也不敢偷开。” “不管谁开,这个车牌号千万别惹。” “都说你挡了A00001的路,他顶多让人把你轰走。你耽误了A00002赶路,他还会在车里朝你笑笑。但你叨扰了A00003,他可能会要你命。” 一代柔和,哪怕是为了竞选装出来的。 只有二代乖戾不羁,飞扬跋扈。 一行人压低了声音议论,直到看见这辆车出了城,一路朝着贫民窟驶去。 叶语下了车,与对接的人握手,却被对方婉拒了。 负责这边的区长迷之一笑,隐晦道: “我知道您不是本国人,不了解我们这边的文化,不是故意的。” “先生特别嘱咐过,您是他心爱之人,因此我们必定鼎力配合。” 原本区长这样的小吏,是接触不到塔国上层的。 尤其彭季轲,于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北斗。 因其夫人热心公益,才被动有了交集。 自然得小心侍奉,即便不能青云直上,至少保住当下的乌纱帽。 “是我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接受西方礼仪,抱歉。”叶语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十分理解。 “其实你们这边很多的文化,我都打从心底尊重和认同,比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门当户对可以避免挖野菜,自由恋爱,有可能骗得大小姐,跟黄毛蹲出租屋,三年抱俩。” “西方并非都是好的,咱们犯不上完全照搬。” 区长听她一口一个咱们,心底觉着莫名有趣,毕竟他们连国籍都不是同一个。 眼见物资从车上抬下来,是送给小朋友们的见面礼,一个巨型奶油蛋糕。 实在没忍住皱了眉,“自从接到上面的命令,我就心心念念这一车货品。” “我不缺吃穿,但打从心底,替这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们担忧。” “我还以为夫人这次过来,会带些米面粮油,原来……” 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记住本站: 只是后半句话,他没敢开口。 “如果你有两个硬币,一枚用来买面包,另一枚可以买束水仙花。”叶语知道他的意思,也感动于在这样四分五裂的国家,还有为祖国的未来,这样忧心忡忡的赤子心。 “造成孩子们贫困的根本原因,错综复杂,是国内形势,是政治制度,是战乱和饥荒。” “即便我今天给他们扔下一袋米,米吃完了,还是需要四处奔走,像浮萍般,等待命运的垂怜。” “但我希望我的出现,能让他们不管在怎样的绝境,都能想到这个午后的蛋糕,曾让他们一直甜到梦里,给她们一丝光亮和一些温暖。” 尤其……叶语终究是会离开的。 她留下来,都拯救不了上亿吃不饱饭的贫困人口。 更何况,她总有一天要离开,甚至不久的将来,马上就会离开。 “好吧。”区长耸了耸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这些蛋糕也是极好的,总归比没有强。” “哪怕是一捧清水,于他们而言,也是难得的宝藏。” 叶语明白,前一日还在跟彭季轲说扶贫的事,他能打电话督促供电部门,已是格外开恩。 毕竟在塔国,有很多地方,是压根不通电,也没有自来水的。 蛋糕被一一送到小朋友手里,看着他们原本暗气沉沉的一双眼睛,迸射出光芒,对他们又添了万千不舍和担忧。 “你们要记住,今日送你们食物的,是中国人。中塔友谊万岁,中塔友谊地久天长。”区长一边发,一边不忘介绍着。 “我只代表我个人,也不图什么虚名,而且我做的实在杯水车薪。”叶语听着区长介绍,引着孩子们感谢中国。 她冒领功劳,但一一收下。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提彭季轲一嘴,就有几分疑惑。 “我感受到了你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让我觉得自己花这点钱,物超所值。” “希望我不后悔今日的捐赠,如果可以,以后也多多过来做慈善。” “其实,就算你不跟孩子们说这些,我也愿意帮助你们。做这些,原本就是不图虚名。” “但……为什么你只提我,和我的祖国,不说彭家呢?” 按理说他淡泊名利不可能,不想被提及,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能理解夫人和先生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先生着想的心情。”区长发完了蛋糕,看着远处的工人施工,带领孩子们,参观破土动工、正在建设的学校。 给叶语多解释了两句,“彭家有人从政,的确注重在公众的影响力。” “会时常做慈善,跟民众互动。很得人心,也不会放弃营销的机会和技巧。” “但是现在情况复杂,刚上台的总统,忌惮彭家势力。因而他们较之从前谨慎,需要时时表忠心。” “我还以为,彭家不能接受我这个异族女性,他怕树大招风,回家族不好交代,才退避三舍。”叶语说。 “夫人说的,也有这种可能。”虽然区长就没见过,这个二代话事人怕过谁。 “我更觉得,是先生为了让你被家族接受,努力为你造势、抬身价,才把名声和好处,都给你一个人。” 记住本站: 或者干脆就是彭季轲给她的聘礼,在香车宝马之后,额外表达的心意。 虽然,叶语并不需要。 被他的家族接受也不需要。 远处山头,有伙人的身影若隐若现,虽看不真切,但奇形怪状,五官扭曲,四肢也扭曲成人体极限。 叶语刚要开口询问,就明白过来几个人在干什么。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彭季轲发了条消息: [你以后不要跟他们飞叶子,那东西戒不掉,我也不喜欢。] [我不想跟你亲近的时候,看见你下肢腐烂,一口黄牙。] 彭季轲从不碰那东西,顶多喝喝奶茶。 只是想逗她:[彭云樵因为管我的后果,没瞧见?] [你还敢来多嘴。] [是觉得我抽她,不会抽你,还是巴不得我抽你?] 记住本站: 第14章 权倾朝野 [揍我也不能碰那些叶子。]叶语回。 尽管彭季轲傲娇,可也得承认,她每次出现,都能让他一扫阴霾,为他带来好心情。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就像此刻,叔伯彭霁明在两个人进去前,先给他打了预防针: “待会儿看见总统先生,说话客气些,收收你这个驴脾气。” “我不说话行吧?”彭季轲双手合十做,做祈祷状。 彭霁明看他没个正形的样子,很是无奈。 不知道一家子内敛稳重,怎么生出个这么没城府的。 “子嗣的事,你要放在心上。” “你父亲像你这个年龄,都已经有五个孩子了,虽然老五夭折,不足月就过世了。” “你不要学那些发达国家,以为不生,或者只生一个,是思想开放、行为先进的事。” “我们这样的门第,要传承家业、财富、名望,必须有足够多的孩子,去开枝散叶,去培养,再从一众精英教育里,选拔出新的掌舵人。” 彭季轲自然知道,父亲跟随爷爷创业时起,族中就有貌美会撩、能力超群的,跟军阀之女联姻,彭家才摸到了政治命脉,从此青云直上。 “是彭云樵跟你抱怨了?” “孩子的事你放心,有人给我生,生十七八个都行。” “她倒是没说什么,她妈也在劝她,跟你低个头,求你原谅,你不会那么狠心绝情。”彭霁明跟他是同族人,因而对他的一些家务事,略有耳闻。 若是换成不相干的人,彭家如铁桶一般,便一无所知了。 “夫妻没有隔夜仇,何况你们俩自幼相识,总归比旁人,要更亲厚一些。” “虽然你小时候在军营里长大,跟她聚少离多,但总归是自己家人,比外族强。” “女人要驯服她的丈夫,天经地义,可你要想,她那样的出身,挨了你的惩戒,还留恋跟你的感情,心甘情愿给你低头,本不是一件容易事。” “女人有错,你多教训就是,轻易别说分开的话。男人生来肩上的担子就重,你得扛起这份责任。” 彭季轲点点头,“知道了。” “二叔放心,我没啥崇洋媚外的思想。” “华国的世家大族,就是被独生子女政策毁了,红三代不学无术,那整个家族都没落了。” “若是像以前一样多生,老大废物,还有老二。祖上有权有势的,不至于家道中落的那么快。” “所以现在又放开二胎,鼓励三胎。” “你怎么对华国这么了解?”彭霁明侧目。 彭季轲“嗐”了一声,差点说漏嘴: “常年跟各国打交道,对各国的政策,都得有点了解。” 彭霁明没再继续追问,因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秘书邀请两个人进去。 记住本站: “恐怖分子又开始南迁,预备进入我国领地。” “漂亮国抛来橄榄枝,申请派兵援助,借着剿匪的由头,帮助我国平乱。” “西方几个强国,原本还在观望,看见它行动后,纷纷与我们建交。” “我一时间难以抉择,不知道跟谁合作。当然,多方都保持伙伴关系,也需跟个别国家深入交流。” “都不要。”彭季轲早知道这个领袖亲美,不管族人怎么推崇他,自己都看不顺眼。 这会儿也是忘了叔伯的嘱托,直接起身跟他拍桌子: “没有人是来帮助我们的,没有人。” “即便他们表面做做样子,我们为了他们的表面功夫,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我们的家务事,还是要自己去扫清。不然引狼入室,后续再铲除,很麻烦,甚至更麻烦。” “谁去铲除?”总统面露不悦,但还是看在这个家族的面子上,忍着没发作。 “请端正你的态度,这是你该跟我说话的方式吗?” “若不是我当初上台,你的族人为我卖力拉选票,我压根不会请你进来。” “提拔了你们族中几位长辈,在重要职位坐头把交椅,已经报答过了。若是再无礼,别怪我不继续惯着。” “我去镇压!”彭季轲容易感情用事,但眼下一举一动都是为着国事,而不是个人情绪。 “我手下有两支部队,我可以亲自带队攻进去,率先发起冲锋。” “之前没管,是忙于国际生意,撑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没腾出空来。” “黑帮和强国,哪个更难对付,总统先生不会不清楚。” “恐怕……不止两支军队吧?”总统点燃了一只雪茄,又给这位年少轻狂的后生,递过来一支。 被彭季轲婉拒了,“谢谢,我们的教义不可以吸烟,也不能饮酒。”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总统先生想引狼入室,是因为恐惧。 他怕压不住底下几大家族,怕被支持者反噬。 昔年支持他的,若合起伙来造他的反,他被架空,会彻底成了傀儡。 “西方列强就那么香,如果一定要做提线木偶,哪怕做欧美国家的俘虏,也不做本国的傀儡。” “人到百年就会死,但国家不会。你在位期间,是享受了权势、太平和富贵,然后呢?” “哪天你被暗杀,留下一个烂摊子,交给后人,你不怕下地狱吗?或者上了天堂,就能安心吗?” 总统青筋暴起,这回没轮到他开口提醒,彭霁明感觉晚辈实在有些过分了,忙从中打着圆场: “总统先生,我这个后生恃才放旷,不拘一格,还请对祖国有才略的晚辈多担待。” “他说话虽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西方强国,巴不得我们跟邻国打起来,他们好发战争财,趁机牟利。” “如果想保证我们国土完整、主权独立,就不能让境外势力插手,干涉我国内政。” 记住本站: “多少民族,用血与泪抗争,才赶跑入侵者。咱们怎么还能打开国门,主动邀请?” 甚至今日国内外一团糟,就是欧美几个强国在推波助澜。 总统没回答,只关切问候: “听说你的车,前几日好好停在饭店门口,被黑帮袭击了。” “坊间多有传闻,说你跟黑帮勾勾搭搭,做他们的保护伞。” “让你去带兵镇压,你真的会尽心尽力,舍得剿灭,不会做表面功夫?” “任何人能抓到我跟黑板勾结的证据,我愿意接受永久的牢狱之灾。且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祖国半步。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有逃逸的可能。”彭季轲真的生气了,就算总统先生让他去剿匪,也不必用这样的激将法。 “不管我的国蒸蒸日上,还是对我进行迫害;不管是您执政,还是换了谁;不管用我,还是猜忌我……我永远都不离开,跟这片土地休戚与共,共存亡。” “如今山头林立,哪个帮派都想投靠我,但我谁都没给个眼色。” “我愿意立军令状,如果不能剿灭黑帮,我提头来见。” 这片土地滋养他,他也要出一份力。 如果今生没机会看见大统一,也要为子孙铺路。 记住本站: 第15章 他这样的亡命之徒 叶语用着老人机,费劲地打着字,怕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又给他发了一条: [你一向桀骜不驯,眼高于顶,但叶子那东西真戒不掉。] [哪怕跟它的同类相比,它的成瘾性偏小,也戒不掉。] [不要挑战自己的意志力,给自制力增加难度。] 彭季轲这时候该是在开会,没想到还是秒回: [我本来就没自制力,挑战什么?每次对你都忍不住。] [有那么多可怕的后果么,单是失去干净清爽,我就不想。] [我还是更想看你享受的表情,而不是下次碰你时,你都是隐忍和嫌弃。] 认识她之前,彭季轲没发现这件极乐之事。 就算她抗拒,他也得予求予取。 但若是能让她沉沦,不是更妙? [你在那边要小心,忙完早点回家等我。] [我今天回去陪你吃晚饭,一起吃减糖的中餐。] [中国人在外行走,还是很危险。] [因为中塔友好关系,黑帮绑架了中国人,可以跟政府要钱,且能要很高的赎金。] [绑架别人没用,因为没人管。] 叶语了然于心,她从不想给他惹麻烦。 [那你绑架我,我跟妈妈要赎金行吗?] [勾引我?]彭季轲不管她是不是撒娇,准备今晚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把她绑到床上。 [以为我这会儿在总统办公室开会,动不了你,就不老实。] [以后想亲直接亲,不用偷偷摸摸。] 叶语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脸颊蓦地一红: [你老婆造访那天,你先头不是睡着了嘛?] [怎么知道我偷亲你,你装睡?还是诈我?] [你在我身边亲我,我能睡得着?]彭季轲理直气壮反问。 [如果不是那天,熬了两个通宵,太困了。] [你以为我能让你轻易逃脱,不会把你就地法办?] 不过如果她喜欢这样的微风和煦,他给的疾风骤雨够多了,偶尔给她点情调,未尝不可。 [今日回来,麻烦您带一些避孕药。]既然逃不掉,叶语就得为自己打算。 [这边医疗条件不好,我不想每天为战乱战战兢兢,还得为生育殚精竭虑。] [你的家族不能接受我,弄出孩子来没法藏,会给你招致麻烦。让我亲手杀掉自己的血肉,我也舍不得。] [且我现在动荡不安,居无定所,若是生出孩子来,我如何照顾她?总不能,让她跟我一起漂泊。] 她处境艰难,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生个孩子出来受罪呢。 [我是不会允许你,去别的国家养胎的,不管你的国家,还是欧美国家。但我军中有最好的军医,他医术精湛,可以弥补医疗水平不足的现状。]彭季轲听见她这样说,其实很生气。 但她的担忧并无道理,他军中的军医医术高超,也不会让男人给他的女人接生,将他女人都看光了。 [家族那边的传统规矩,我会去解决,不用你操心。] [不想给我生孩子,那你想给谁生?] [你不想给我生,我偏让你生,给我生十二个,不,十四个。] 彭季轲有时也会觉着心寒,自诩对她比对别的女人都好,偏偏她从未放弃过想逃离。 [何必自欺欺人,避孕对我们两个人都好,你又喜欢内,不喜欢戴。]叶语抿了抿唇,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回头孩子生下来,要么直接溺死,要么让这见不得光的孩子,一辈子东躲西藏吗?] [或者养在你第一任妻子名下,只是借助我的子宫,剥夺我做母亲的养育权,难道我是给你代孕的?] 更重要的事,她没敢说。 那便是她将来有机会逃跑,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哪怕成为单亲妈妈。 但带着孩子逃跑,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就算有机会,彭家也绝对不会允许,彭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尤其彭季轲,不会忍受他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爹。 [如果有了,就生下来,我会护着你们娘俩。]这一次,彭季轲回复得很简短。 他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忧虑些什么。 [认识你一场,回国就得背债,要么带个拖油瓶,要么母子骨肉分离。]叶语无奈叹气。 [你倒是好,什么痛苦都不用承担,损失不必有,只要享受控制我,带来的掌控欲。] [老天真是不公平。] [如果你能放过我就好了。] 这一次,彭季轲没有回,想必是会议进入了焦灼阶段。 叶语不知道他在开会时,是什么样的。 是移了性情,正襟危坐,变得不苟言笑。 还是像在自己面前时一样,依旧眼高于顶,跟总统先生据理力争,吵得面红耳赤。 禁不住想到他一边听总统先生训话,时不时点下头,一边偷偷看桌子上的手机,回自己消息时的样子。 半晌,他的消息又冒了出来,句句有回应: [除了离开我身边这件事,别的我都能答应你。] [也别说什么回国后,不是分开,现在通讯设备发达,还能用手机联系。] [如果没有真实的触摸,搞柏拉图不是仗势欺人吗。] [且我这样的亡命之徒,保不齐明天就死了,今天若是跟你分开,我会死不瞑目。] 彭季轲知她委屈。 但深知她拼了命想逃离,面对自己时,那怨怼的眼神,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至于家族那边的压力,是他应得的惩罚,没什么好跟她抱怨叫屈的。 [我不懂你的教,和你的主,但你这样对我为所欲为,也符合你的经文吗?]叶语探望完小朋友,已经准备离开了。 远处抽叶子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换了队形。 押着几个老人和小孩,一字排开,跪在山坡上,手里拿着砍刀,嘴里大声笑着,正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由于隔得太远,叶语并不能听得真切。 冷意从脖颈窜起,问向身边的区长: “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他们在做什么?” “这是附近黑帮下来的人,抓了贫民窟里的平民,准备进行砍头行动,拍下来发到暗网上示威。” “老师,那是我爷爷……”孩子稚嫩的童声响起,指着远处山坡,已被惊吓得早失去了眼泪。 这里每隔几个月,就会上演人间惨案,孩子们对此已是见怪不怪的麻木。 叶语下意识捂住他的眼睛,却发现最胆怯的是自己,孩子并没有她这般战栗。 第16章 开会偷偷回她消息 [我的主没叫我这么做,是遇见你,我就忍不住迸发出最原始的邪恶,想将你揉碎进身体里。] [他们,我的族人们会上天堂,我死后会下地狱。] [总要有人下地狱,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本来就是替家族干脏活的,他们是纯白的栀子,我是阴沟里发臭的老鼠。] 只有他的东方小玫瑰不嫌弃他脏污,初见时,还肯给他最明媚的笑靥。 彭季轲开完会,刚给她发完消息,就接到她的电话。 “先生!没……没事。”叶语下意识脱口而出,向他求救,想到他在办公室开会,还是中途咽了回去。 “我给你发的消息,其实你不必秒回,又不是什么急事。” “看到了再回,或者不回也没关系。” 想到自己从前在国内时,有一阵子互联网传播斩首的视频,她从未看过。 生来就没那猎奇的心理,对于恐怖和阴暗的,更是没有丝毫好奇心。 如今却被迫真实发生在眼前。 躲过了视频上的夺人眼球,却躲不过近在咫尺的阴间使者。 “吞吞吐吐的干嘛,你应该知道,我更喜欢你在我身下这样。”彭季轲握着手机,出了政府大楼,坐上自己的敞篷车。 “我有时真想去看看你们国家的教育,培养出这么一批跟机械似的乖乖女。”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总统办公室开会时,得像个小学生一样,把手背过去,虔诚听讲?” “我能让他把话说完,就是给他面子了。还不允许我处理点私事?那我下次不来了。” 小玫瑰就是他的私事。 叶语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 “我在贫民窟这边,正准备离开,看见附近山头有一群黑帮,在无差别杀害平民。” “我知道不该介入他人的因果,一个人的力量也太渺小了,可是于心不忍。” “所以想请你出面,如果你嫌麻烦的话,不必折腾。” 叶语知道在自己国家的古代,也有菜市口斩首的刑罚。 甚至每次行刑,还有一堆市民前去围观。 她躲都来不及,不知道人们看热闹的爱好,是不是古往今来都有。 “我不是嫌麻烦,纯粹杀鸡用牛刀。”正吩咐司机开车,从后面迟迟赶到的彭霁明,已是拉下脸来。 “不要命了!” “要么换车,要么把棚给我拉上去。” “你才承诺总统先生,要亲自带兵剿匪,若是人还没去,就死在路上,不嫌丢人?” 彭季轲无奈,将搭在前座椅的腿放下,让司机合上星空顶。 很想说一句‘死了更好,正好不用去了’。 想到叔伯方才跟自己同仇敌忾,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力挺他。 没有和稀泥,也没装老好人。 转个身的功夫,不好就立马变脸。 便没有过河拆桥,而是给了他些许对于长辈的尊重。 “知道了,二叔,战士就得死在疆场上。” “不过二叔是不是怕我死了,又得从族里派一个,代替我去送死。” “因为舍不得,所以希望我好好活着。” “胡说八道些什么,整天死啊死的。再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去把你父亲请回来。我们是管不了你——”彭霁明无奈,只能把他爸搬出来。 彭季轲一秒认怂,“叔父,我就是这么一说。” “您折腾他老人家干嘛,他在北边待得好好的。” “跟您亲近,不就是因为咱俩关系好嘛,谁让我是您带大的。” “至于孩子的事,您别着急。我没子嗣,您儿子不是生了好几个吗?” “当初我父亲不是话事人,我也不是从父亲那一脉继承的。” “只要是咱们家族的人,不管新领袖是谁,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就像您现在扶持我一样。” 彭季轲坐在车上,给下属打了通电话。 “这帮畜生又在虐杀平民了,你直接开直升机空降过去。” “到那儿别管人质死活,一通火力压制,全突突了。” “免得他们以为我投鼠忌器,以后更加猖獗。” 彭季轲不接受己方有任何伤亡,而且就算他不管,这些人质也一个都活不了。 让黑帮知道他的强势手段,以后伸向平民的屠刀,还能收敛一二。 亲自来贫民窟接她,看见她躲在远处帐篷里,捂着耳朵,像极了坐以待毙的羔羊。 “保镖在你手里,你要对付那几个刽子手,直接吩咐他们去不就得了?” 叶语没敢抬头,看远处紧锣密的机枪扫射。 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眼睛红红地,茫然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你的人,我哪里指挥得动?” “也是,若是他们听你的,保不齐你这会儿早跑到边境去了。”彭季轲领她上了车,留下一地狼藉。 叶语突然有几分自我怀疑,该不该给他打那通电话。 刽子手的确被剿灭了,但人质也没剩下,殊途同归。 “他们遇见劫难的时候,为什么不报警求助?” “你以为都像你们国家的警察,是维护公共财务,而不是某个贵族的私兵。”彭季轲不想妄自菲薄,又改了口: “天下乌鸦一般黑,因为你不是高层,所以接触不到这些阴暗面。” “上面搞愚民政策,频繁捂嘴,你们也看不见真相。” “不然哪里都是人情世故的官官相护,是代代相传的资源互换。” 叶语很想维护自己的祖国,但想了一下功勋之家的萝卜坑,和发国难财的明星父母,还是闭了嘴。 “过两天斋月,我得回趟家,你跟我一起去。”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啊?”叶语如临大敌。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们这个信仰,我是唯物主义者。” “而且要去见你父母,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再者说,我用什么身份过去,客人,还是……” “你想用什么身份?”彭季轲坏笑了一下,知道她想偏了,捏捏她的手背,宽慰道: “不是去我爸妈那儿,是去我妻子那儿,回我自己家。” 叶语“哦”了一声,有几分失落。 “原来你姑姑的女儿那儿,才是你的家。” “那我是什么,外室吗?” “名分又没有,想走又不给。” “你这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又走远了不是?”彭季轲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想给她掰过来。 “这还没出五服呢,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畸形,而且近亲有生理性排斥。” “这世上有小部分人搞骨科,但我是那普通的大多数。” “其他家族可能硬着头皮上,可能搞点表面功夫,背地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孩子,弄到近亲联姻名下。” 他是连演都不演了。 “所以你想在我这搞个孩子,弄到你姐姐的名下。”叶语叹息一声,揉了揉被他敲痛的额头。 “我不去了,我不懂你们那儿的信仰,恐怕无心之失,坏了规矩。” “也不想看见你那些老婆,又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第17章 浪漫奏鸣曲 但她忘了,彭季轲的话,从来只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跟着他摸黑出发,路上,还在忐忑: “你现在不给我手机用,又没有书籍可以查到,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这儿的信仰,都是无从下手。” “每天接触的就那几个人,他们对我避之不及,生怕你生气,也没法跟他们交流沟通。” “我现在真的成了井底之蛙,做不了准备的工作。想跟他们谈谈经文,他们也是讳莫如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叶语一点都不想诋毁他的真主,但如果是好神,为什么偷感这么重。 “别怕,有我在,你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这个高个的顶着。”彭季轲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感受到你的重视和尊重了,到时候只要退至我身后,平常心对待就行了。” “我这次过去,你跟你老婆提前说了没有?”叶语以前没发现自己有点焦虑型人格,到了这边,很多后天形成的毛病,都找上来了。 “回头你会不会突然上楼,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诵经,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让我独自面对你那些大老婆、二老婆,茫然无措。” “她们各司其职,只有我像个白痴,在客厅用脚抠出三室一厅。” “女人地位低,加之她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当面斥责我,肯定在心里笑话几万遍。” 叶语真的很想提前了解一下流程,做到心里有数,不至于临时抓瞎。 这是职业病,也是出于教养和礼节。 但彭季轲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她慌乱又呆萌的样子,“哈哈”一笑: “你就是我老婆。” “行,待会儿进屋,就把你别在我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省得你担心我把你丢下。”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畏惧人言。不过想来也是,我也遇见过,因为网暴自杀的人。” “虽然都说,被嘲笑又不会少块肉。但指摘落到谁身上,谁都难受。” “劝别人内心强大的,往往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落到自己身上,他比谁跳脚都高。” 叶语知道他在说笑,因为没法逃避,就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罢了,你的那几位妻子,都是或多或少读过书的。” “读书使人明智,就算不帮我,总能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如果她们真要像乡下人,讥讽城里人没见过水稻。城里人讥讽乡下人,不认识车牌号。站在自己狭隘的世界里,推己及人,那也不是我的错。” “你怎么知道她们都读过书?对于她们,我一年都见不到两次,你比我还有研究。”彭季轲觉得好笑。 叶语不想再跟他说笑了,一本正经地问:“你这几个老婆,都住在一起吗?” “你愿意跟她们住在一起吗?”彭季轲反问道。 “我?”叶语都不知道自己算外室,还是囚徒,只斩钉截铁道: “我当然不会。” “甚至,我也接受不了男朋友有那么多老婆,不,有别的老婆。” 他们的文化差异,她是早就跟他说过的。 再说,都是重复了。 “我也不喜欢一堆女人吵吵闹闹,打扰我生活。而且她们背后都有家族势力,非等闲之辈。为了自己的舒适度,在其他城市安家,并非难事。”何况,以彭季轲的财力,人手一套庄园也买得起。 就算他不买,这些妻子娘家的势力,也置办得起产业。 “我还以为,是你尊重她们的个人喜好,原来还是我想多了。”叶语悻悻抽回手,不给他握着了。 心底泛起酸楚,她改变不了环境,就想逃避。 离开这个让她身心俱疲的地方。 “你们这里的男人,怎么会尊重女性。” “不过亚洲的男人大同小异,我们那里,真正尊重女性的男孩子,也是凤毛麟角。” “并不是普遍现象,取决于他们的本性,和受教育程度。” 不过,他没有沉湎于、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低级趣味里。 也没有搞3p和群趴的爱好,倒也算是个人。 “我发现我在你眼里,印象总是低劣到离谱。”人与人之间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初次见面时,他没给她留下好印象,以后怎么掰都掰不过来。 “就没有一种可能,我几乎不回家,一直天南地北地跑。” “且我的庄园多,到了哪个省份和城市,就直接住在了那附近的私人公寓。” “压根不在乎她们的想法,也并不会吵到我,因为她们从不在我的生活和规划里。” 叶语不知道他是不是哄自己,直到车子停在依山傍水的庄园外,彭云樵早早等在门口,盛装相迎。 但彭季轲没看她一眼,甚至没要求停车。 直接让司机一脚油门开过去,停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才带了叶语下车。 这时候,她才看见偌大的院子,角落里用木板搭建而成,佣人的住所。 哪怕是被伺候的一方,她也get不到‘为你千千万万遍’,到底浪漫在哪里。 她只感激于新中国没有奴隶,人人平等才是最大的浪漫,是共和国先辈送给后来者的礼物。 叶语跟着他,不动声色地进了门,几个女人都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她们的丈夫。 同样卑躬屈膝,叶语还是从穿着打扮里,分出来谁是太太,谁是佣人。 彭季轲没给几人一个眼色,只带着叶语上了楼,因而没听见底下几个人的议论。 “姐姐,想当年你嫁给先生,是何等风光。” “流水席摆了七天七夜,商贾要员排着队想赴宴,那件礼服更是缀满珠宝,价值过亿。” “这个婊子还没进门呢,就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不尊重我也就罢了,我又不是原配。但她见到姐姐,连声招呼都不打,分明是没把您这个发妻放在眼里。” 二太太箫悦笙说完,三太太程应锦也恰逢其时补刀: “我们跟先生没交情,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倒是也正常。” “可姐姐你跟他是亲戚,他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不就是怕那东方小蹄子生气吗?” “要我看,为了哄那骚娘们高兴,以后把你扫地出门,给她腾地方,都有可能。” 程应锦不是危言耸听,休妻这样的离经叛道,换成别人做不出来,但对于彭季轲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 第18章 爱与恨向来交织 “这些话,你们谁有胆子,当着先生的面儿说出来,我才要佩服她。” “在这对我激将法没用,我不可能再上你们的当,去冲锋陷阵的。” “而且我警告你们,别惹我,不然我一个不高兴,把你们忤逆的话告诉先生,看你们还能不能留住这条小命。” 彭云樵被她们吵得烦了,直接发飙。 箫悦笙才开始哭哭啼啼,跪下来,拉着她的裤脚,低头认错: “姐姐千万别,你们都是有家世背景的,只有我一个无依无靠。” “我一个人被罚不要紧,但哥哥在先生手下做事,若是连累哥哥跟丈夫产生龃龉,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过失。” “先生马上要领兵平叛,正是用人之际,咱们不能帮忙,就不能再让他烦心了。” 箫悦笙表面驯服,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彭云樵但凡对这个丈夫兼弟弟,有一丝一毫的在意,都不会拿他的前途去赌。 因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丈夫毁了,自己也没现在的日子过。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婚前没见过,就没感情基础。” “不动心,就不会心痛。” “没见过他光风霁月的时候,看他现在烂掉了,就不会这么惋惜。” 彭云樵已不想再说什么,箫悦笙也开始明哲保身: “罢了,我们几辈子见不着两回丈夫。平时待在自己的庄园里,看看书、聚聚会、养养花,不好吗?” “如今大敌当前,如果还内讧,不是让那个女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怎么样,先生在一天,我们在这个国家,就被所有女人羡慕和仰视。” “那些跟畜生无异的佣人不必说,就算中产和勋贵家的小姐,见到我也得伏低做小。” 就像她上次参加一个豪门集会,当然,只有女性。 只是多看了一眼城中大户,小姐脖颈上戴的项链。 那小姐当时就十分识趣地,把项链摘下来,双手奉上。 直说唯有二夫人这样的美貌,才配得上价值连城的血钻。 “就是,如果不受感情羁绊,老公给钱不回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潇洒。”程应锦小声嘟囔了句,早早回了自己屋子,打算去斋戒了。 “既不用服美役,还不用敷衍公婆、对付妯娌,就能拥有一张长期饭票。” “还不是馕饼和咖喱汤的饭票,而是山珍海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还有什么不满意?” 彭云樵看众人皆醒,唯自己醉,对她的乳腺十分不友好。 打骂下人,有失贵族身份。 就将目光,投到了角落里的小可怜上: “你,把这个东西给他们送去,再问问楼上的两个人,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四太太听见大夫人点到自己名字,顿时浑身战栗。 她原本就是佣人,被先生高抬起来的,是真正的无依无靠。 这会儿惊恐地跪下去,伏在大夫人脚边。 也不敢像那几个、有娘家撑腰的太太一样,唤她姐姐。 只有卑微祈求,“夫人饶了我吧,这会儿先生正在兴头上,我上去不是找死吗?” “当时趁我丈夫喝多了,去他跟前晃悠的时候,不是很勇吗?现在怕什么。”彭云樵私底下,不知道抽了她多少回。 谁让彭季轲硬要给她身份。 又谁让彭季轲,给了名分,就将她重新扔回灰堆里。 “你现在已经是她妻子,就不要妄自菲薄。整天卑躬屈膝,不是丢他的脸?”彭云樵一把将她薅起来,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仿佛回到了从前,可以随意发号施令的大小姐的日子里。 “既然做人妻子,就得进到规劝的义务。” “如果他在斋月期胡来,亵渎了神明,诞下刑罚。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还是说,你的丈夫怎么样无所谓,只要你每天逍遥快活就行。” “夫人,天地良心,我已经解释很多次了。”曾泽缨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努力想帮大夫人回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 可惜没有监控录像,但找来的几个证人,其他佣人,也可以证明她所言不虚。 “被先生看中的那晚,我并没有把自己打扮的妖艳魅惑。” “一直按照主人要求的,用锅底灰涂抹自己。” “甚至没有沐浴清洁身体,也穿得破破烂烂。” 至于卑躬屈膝,即便大夫人让她支棱起来,她在主子身边,又硬气过几回呢。 总不能要求她伏低做小时,她得夹着尾巴做人。 享受了她低眉顺眼,又嫌她这样做丢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连个佣人都不如。先生宁愿要你这卑贱的畜生,也不肯碰我。你是想羞辱我吗?”彭云樵抬起手臂,才想一巴掌抽下去,就像从前许多次那样。 但举到半空,还是收了回来。 因今日是斋月,不能动手。 而且彭季轲在,不敢触他霉头。 “你去不去?如果不去,信不信等他走了,我让你把厕所舔干净。” “有本事去告状,你看他会不会管你。” “只怕因为你吵闹,连你这条小命都不会留了。” 曾泽缨颤颤巍巍接过焚香用的香料,一点点向阁楼上挪动。 明知前方是死局,却不敢停下脚步。 她多希望时间静止,就不用承受进退维谷的酷刑。 房间内,是彭季轲单手放在经书上,闭目诵读着经文。 那些类似于汉语中的古文,叶语听着十分吃力拗口。 只是看他这个虔诚的样子,似乎解答了她以前的问题。 “我以前还在想,你信仰这个宗教,是打从心底里相信,还是为了政治生涯、家族身份,表面做出样子。” “其实也明白,你这样爱憎分明的性子,即便是出于政治考量,对于你不认同的事,也不会装出虔诚。” “今日一见,更是确信了,你的确认为这世上有主,也相信你会下地狱。” “哪怕跟我纠缠会下地狱,也要跟我纠缠。” 彭季轲缓缓睁开眼睛,已经心猿意马好一阵了,再诵读下去,只是徒增心魔。 “这屋里点的香料不对劲,总让我胡思乱想,静不下心来。” “也许不是香料的缘由,是我对你,总忍不住。” “小乖,来我怀里,让我抱会儿。” “可是今天……”叶语惊诧。 斋月连饭都不能吃,更何况是做那种羞羞的事,这是亵渎神明。 难道他想在他的真主面前,跟她行苟且之事吗。 第19章 是为难还是救赎 “你又想哪儿去了。”彭季轲扯了扯嘴角,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顺着她的脖颈,一点点抚摸下去。 仿佛暗夜的吸血鬼,而她清甜的血液,是滋养他的良药。 与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将右手按在圣经上,虔诚地诵读。 叶语搂着他的脖子,看他闭目焚香,像极了不染尘埃的佛子。 不知在他纵欲、杀戮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多少自己未经探寻的灵魂。 “先生,太太让我香料来。”敲门声细若蚊吟,说话的人,声音同样低到呢喃。 彭季轲缓缓睁开眼睛,单手搂着玫瑰的细腰,乍然一紧。 随后训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叨扰我斋戒。” “就算大夫人让你过来,你怕她,不怕我,是不是认错了主人,拜错了对象?” 曾泽缨连门都没敢进,也庆幸自己没鲁莽地,直接推门而进。 否则今天走不出去,被暴力的对待,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先生,您杀了我吧,与其每日这样战战兢兢的活着,不如一死,求个痛快。” “只是看在我们相好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别为难我的家人。” “奴隶也配谈家人?骡马的后代是骡马,牲畜的亲戚也是牲畜。”彭季轲腾地一下起身,推开门,正欲一脚踹过去,被叶语从身后抱住了。 “不要动怒,今日不宜刑罚。” “我不信你的主,可我想你安然无恙。” “过两日还要征战,本就是九死一生,我不想承担一丝一毫失去你的风险。” “万一真有神明,不要触怒神明。” 尤其,她也有私心。 开门的一瞬间,看见跪在地上,那个瘦瘦小小的曾泽缨,就看见了逃回国内的希望。 她结束囚禁生活的曙光,都落在她身上了。 “你快走吧,若再在这里碍眼,只怕我也劝不了。” 叶语给她使了个眼色,曾泽缨捡起跌落一地的香料,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屋子里静谧得只剩二人,落针可闻。 彭季轲终是忍不住,将她压在长垫上,翻开的经文散落一地,旁观了整场旖旎。 日头升起时,才刚过晌午。 彭季轲整理着两个人的衣衫,叶语拾起地上支离破碎的经文。 他问她:“你饿不饿?” “斋月不是不能吃饭吗?”她答。 “你又不信。”彭季轲笑。 “你信?”叶语看着这一地狼藉,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信你。”彭季轲说。 叶语起身,素手拂过他的肩,“我离开这,下去寻点吃食,也让你静静心,在神明面前祈祷忏悔。” 彭季轲依依不舍,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还是没将她再度束缚,也没跟下来,给了她片刻信任和自由。 “小叶,我没那么爱我的国,也没那么爱我的宗族,可我爱你。” “真真切切,你是我的肋骨。” 叶语下了楼梯,几乎没有犹豫,便直奔后堂,是佣人待的地方,环境称不上好,却也比贫民窟强。 因为权贵家的狗,也是寒门家的人望尘莫及的。 “四夫人在吗?” 曾泽缨慌忙从自己小小的卧房里出来,见她会说塔语,微微惊讶了一下,转瞬恢复常态。 “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甚至此刻,还带着从丈夫刀下逃脱,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进行没利益的善心。你可以理解成,贼不走空。就像我刚刚跟着他上楼时,你们蛐蛐的那样。”叶语虽没亲耳听见,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们的嘴里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话,只是不敢当着彭季轲的面儿说。 “我下来找点吃的,但是吃不惯你们这、甜到发齁的糖油混合物。” “让厨房重新烹饪一锅不加糖的饼干,等待的时候,你我正好进去先聊聊。” “我去做。”曾泽缨想走,但被叶语一把薅了回来。 “主子就要有主子的尊贵。”叶语入乡随俗,直接选用对方能接受的价值观,然后跟她一并进了卧室。 “你如果已经不是佣人了,为什么还住在这里?” 曾泽缨吩咐了佣人去准备食物,跟她在垫子上,相对而坐。 唇边泛起苦涩,“我在这里,大夫人才会顺气些。” 但叶语也看出了细微的差别,那就是从前的她,只能跟其他佣人挤在大通铺上。 现在有了自己的卧房,而且不用再做苦役。 “你刚刚主动提出给我做饭,是自降身价,表达感谢和臣服的一种方式吗?” “如果我想让你换一种方式呢?” “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曾泽缨仿佛习惯了逆来顺受,没有抗议,也没有异议。 “管家们为了彰显身份,会为难底下的人。” “夫人们不屑于自降身价,便把磋磨同为主人的底层,来满足虚荣心。” “叶小姐也有这个癖好,直接来就是了。我出身不好,就注定了这个命令。” 只能盼着今生多做好事,积攒功德,来世投胎成贵族。 叶语恐隔墙有耳,拿出手机,在上面落下一行字: [我需要避孕药。] 拿到他跟前,给她看见。 “我们这边讲究多子多福,压根没这东西。”曾泽缨偏头看她写的字,十分惊诧: “就算穷人,饭都吃不饱,她也有三四个孩子。” “何况是先生这样显赫的门楣,更是尽可能多生,十个都不嫌多。” “这是你的事,我需要是我的事。”叶语将那行字删掉,威逼利诱: “你现在处境艰难,我愿意尽我所能庇护你,只要你帮我。” “而且先生四夫人的身份,会让你得到这些东西,易如反掌。” “旁人接触不到,甚至想都不想的东西,你拿到一定不难。”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拿着这东西,去我公寓做客,好吗?” “不,不,我没这东西,也不敢去找。先生如果知道我给你吃避孕药,一定会剥我的皮。”曾泽缨下意识向后缩去,却被叶语一把拉住了手。 她微微用力,不许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姑娘逃脱。 “我刚刚跟你说过,我从不白帮人。” “如果你不给我酬劳,那我就自己索取了。” “你不帮我,我现在就可以让彭季轲扒了你的皮,做成人皮鼓,送给我,来表达他对我的喜欢。” “不信,你就试试。” 曾泽缨挣脱了她的手,捂着自己脸颊,低声哭泣起来,眼泪无声流下。 “我们都盼着能有个自己孩子,可以倚靠,在彭家站稳脚跟。” “却是求不得,也不敢求,只能拼命向真主祷告。” “你有机会生儿子,为什么不珍惜?” “你的主,跟我的主不一样。”叶语不想恃强凌弱,但眼下没有办法。 她为鱼肉,就得借助其他鱼肉。 “你帮帮我,中国人最讲义气。” “我早晚会离开这里,到了那一天,我带你一起走。” “因此你也不必担心,事情败露后,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会保你全身而退。” 第20章 什么都肯为她做 “怎么去了这么久。”彭季轲的声音有些沙哑。 窗帘拉了一半,他半边身子都隐藏在昏暗里。 不知是一整日滴水未进,还是默诵经文已进入心流,亦或她乱他道心…… 现在的彭季轲,看起来竟有一丝与他气质不符的颓败。 “今日斋戒,厨房为了表示虔诚,没有准备食物。” “只有清早食用过,还没来得及扔的。” “那些太甜了,我吃不下去,就让他们重新制作了一份不额外加糖的。” 叶语边解释,边小心走过去,跪坐在地垫上,他盘膝而坐的旁边。 彭季轲神色中的落寞消散,勾了勾嘴角,宠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么不能吃甜食。” “是呀,我在国内喝奶茶,都是不额外加糖。但你们这里的甜度,比我们那儿七分糖,还要甜好几倍。”叶语顺势趴在他胸口,难得温顺乖巧。 “我刚刚在楼下交了个朋友,跟她多聊了一会儿,以后想邀请她,去我的公寓坐坐。” “免得我在异国他乡无聊,你忙的时候多,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我才觉着一个人的日子,好捱一些。” “谁!”彭季轲扳过她的肩头,警惕地看着她。 “谁允许你跟外人接触了?” “你应该很清楚,我连你的家人都不能接受。” “哪怕你抱个路边的猫狗,也是不允许的。” 她香香软软的怀里,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枕头。 “我知道,我无意惹你生气。”叶语被他箍得肩膀生疼,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怕会进一步激怒他。 只小心解释说,“是你的人,四夫人。” “我跟她很投缘,她年纪小,没什么城府。” “她在这里不容易,别的妻子斋月结束,可以回自己的庄园,她只能跟大夫人挤在一起。” 不肖她说,彭季轲了解他这位堂姐的脾气,必不可能给他这个童养媳好日子过。 “你希望她跟你一起住,去服侍你?” “为什么呢,小祖宗,你们中国讲究一夫一妻制,你怎么能忍受跟我的其他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是连本国那些封建女人,都接受不了的,中产是没那么多房屋,她们被迫只能生活在一起。” “如果有的选,都想离得远远的。” 她对他没有占有欲,没有醋意,除了不喜欢他,还能说明些什么。 彭季轲无声放开了她,“你走吧,我要祷告了。” 他的情绪愈发喜怒无常,连这样斋月的日子,也难使他克制分毫。 叶语犹豫了一下,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粘在她脊背上,让她脖颈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 “她就像你的右手,难道你还会自己吃自己的醋,因为唇吻了我,就不许左手抚摸我。” “你不像这边的女人,受温良贤惠的规训,不敢有嫉妒心。”彭季轲见她在最后一刻停下脚步,回头。 才缓缓开了口:“为什么你不跟我闹,质问我跟那个女人的事。” “诉说委屈,让我承认自己过失。” “同我哭泣,让我发誓以后对你忠诚。” 她心里,分明是半分都没有自己。 喜欢一个人,怎会对情敌这般包容,而不排斥。 “你想要的,你姑姑的女儿已经给你了,你应该觉得满足。为何还觉得不够,要与我纠缠至深?”赶她走的是他,让人留下的也是他。 叶语真觉自己左右为难,拿他没办法。 “我嫉妒,有用吗?” “就让你放下枪械,跟我去中国,过安稳的日子,你肯吗?” “我肯,心肝,我肯。”他虔诚的就像信徒。 “我不能跟你去中国,但我能给你我的忠诚。” “我跟小四什么都没有,以后跟其他女人也不会有。” “你在我身边,我只变着花样折腾你。若真有一日失去你,我愿意过苦行僧的生活。” 彭季轲拉住她的衣角,将她拽了回来。 无限依恋,又温柔缱绻地,在她裙摆上蹭了蹭。 “如果是这样,你为何不向彭云樵说清楚?免了她嫉妒悲伤,也省得四夫人被迫害。”叶语发现读不懂他,只俯下身去,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她并非完全相信他的话,哪怕他的主,教他要诚实。 “因为彭云樵太跋扈,我要治她的傲骨。拔掉她在国外留学时,长出来不属于这个国度女人的刺。让她弯下腰去,为我俯首称臣。”彭季轲喃喃道。 叶语感受到了一丝残忍。 如果彭云樵从来不曾在读书中,窥见天光,她原本可以忍受黑暗。 “所以你要让她跟佣人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打碎她关于婚姻和爱情的幻想,让她肝肠寸断。” “往后余生,成为你手中的剑,为你赴汤蹈火。” 彭季轲没否认,只变相承认了: “她既然嫁给了我,就得为我卖命。而不是听命于姑姑一支,继续做他们那一房的傀儡。” “若有一日家族分裂,内部矛盾不可调和,她该是给我挡刀的那个,而不是背后捅刀子的那个。” 叶语不敢苟同:“可你这样凉薄,会让她怕你,而不是爱你。” “爱不会消弭,只会变换形式,就像我对你。”彭季轲将头埋进她颈窝,缓缓阐述自己的真理。 “女人不能惯,这是无数祖先试出来的经验。” “对她约束越深重,管教越严苛,她越懂得为你着想。” “否则她只会自私狭隘地谋求自己利益。” 叶语实在不知道,为自己谋划着想有什么错。 没反驳,只戏谑道:“那这样看来,除了不让我回国,其他方面,你对我倒是体贴。” 换个角度,她也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性别互换,有多少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下嫁一个凤凰男,对他越好,却没得到应有的反馈。 而是被穷酸的丈夫一家,吸自己和娘家的血。 所以有时,对对方越好,未必能换来真心的守护。 “对你凶,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对你宠,是出于爱你的本能。”彭季轲对她的喜欢溢出来,已不去计较得失,更无暇分辨结果了。 第21章 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傍晚从家里出来,彭季轲的本意是住一宿,但叶语不愿意。 他便由着她,跟她回属于自己的公寓。 离开时,她先下了楼,等在庭院的汽车旁。 看见彭季轲收起经文,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伸出手,覆盖在上面。 仿佛隔空,与她十指紧扣。 叶语笑了一下,伸出手,配合他这无聊的把戏。 心底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面前的男人离他很远,他们已经遥不可及。 彭季轲穿戴整齐下了楼,跟她一同上了车。 伏在她耳边,跟她低声私语:“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在你身上留下烙印,以后你是我的人,再也逃脱不了我的魔爪。” 叶语哭笑不得,原来刚刚是什么神秘的仪式吗。 “我发现只有彭云樵姓彭,其他人几位夫人,还是用其他姓氏。” “是她们家族的姓氏,音译过来的,还是她们有不冠夫姓的自由?” “而你,也尊重了她们这种选择。” “哦,那不是。”彭季轲发现,她对这边文化、信仰、习俗兴趣,远比自己要大。 “除了家族联姻的第一个妻子,其他娶进门的,你可以理解成,你们古代的小妾。” “她们不需要有名字,随便一个诸如莲花、莲藕、莲子,就能当成名字打发了。” “甚至老爷和夫人,直接给她们赐名也行。” “但是小乖,你得冠我的姓。” 彭季轲话锋一转,叶语不明白,是怎么转到自己身上的。 听他的语气,这好像是种荣耀。 “我们那里,挺多人都看重这事。尤其男人,说孩子不跟自己姓就不养。” “女人说,如果是没有彩礼,男女平等的婚姻,孩子就得跟女方姓。”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无用的虚名,假如孩子奶奶出钱出力,尽心尽力的付出,跟孩子奶奶姓都行。” 甚至以前她跟室友闲聊,纷纷开玩笑说,谁能给她们一个亿,当场就改姓。 还有人说一千万就改,最后压价成了一百万。 家里就点锅碗瓢盆可以继承,抱着封建残余的姓氏干嘛。 “我还以为你受过现代平等教育,会反对我的独裁。”彭季轲有些意外,原来中国人讲究实用主义,不搞那些花里胡哨,其他都可以灵活适应。 “你跟小四都聊了些什么?” “也没聊什么,就是问她,这个头纱,是她自己主动愿意戴的,还是被强迫的。”叶语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他家的姓氏珍贵,是百年流传下来的贵族。 中国人觉得冠夫姓很扯淡,但在塔国,想冠贵族的姓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愿意将珍贵的东西,送给这个异国女人,要面对多少阻力,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她说头纱是珍贵的,希望丈夫能明白这份珍贵,寻求善待。” “这就是典型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人生最高理想,就是得到男人的爱。” “我能理解,所以没反驳。当一个女人没有事业,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她不寄希望于男人,还能怎么办呢。” “在我们国家也有很多这样的女人,在夫妻感情不好的时候,以为生个孩子,就能缓和关系。” “结果并没有,甚至恰恰相反。多了一个孩子需要照顾和养育,让她本就一团糟的关系,更加艰难。” 这种行为本身就是献祭,希望牺牲自己,占领道德高地,让男人产生愧疚心理,进行弥补。 说到底,还是赌男人的良心。 “感情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像天赋,很难通过后天努力达到。”彭季轲很残忍,但是真相。 这点与叶语不谋而合,“是啊,就像那些在奥运会上,拿金牌的运动员。” “努力,当然需要,但前提是有天赋。” “假如我没有打乒乓球的天赋,每天高强度训练十小时,把双手都磨出茧子,也连国家队都进不去。” 就像那些女人,永远不明白,男人不像女人,爱孩子是天然的,且十月怀孕已有了感情联系。 男人爱孩子的前提,永远都是爱这个孩子的母亲。 “有时候听你讲这些,就像天方夜谭。但爱极了你说话,只怕不能常常听见。”彭季轲笑起来,如春风和煦。 “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无忧无虑的样子,而不是战战兢兢。” “男人打江山,不就是为了给身后的女人,一个安乐窝?” 气氛难得融洽,而不是剑拔弩张。 直到他漫不经心说出,“我要指挥军队作战,剿灭在山谷中的黑帮。” “我已经跟大哥说了,如果我回不来,就让他帮我送你回国。” “我让他在真主面前起誓,他已经答应我了。” 叶语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因这像极了离别赠言。 “为什么是你?”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在国外留学时,读的是国际法和金融,是怎么练就的一身本事,和百发百中的狙击术。” “因为我从小就跟着叔父,在军营里长大。天不亮起来训练,天黑了还在打实战。他们训练的时候,我训练。他们不训练的时候,我要学习八门功课,语言、历史、地理、国际、宗教、农业、科学、贸易。”彭季轲提起这些,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 仿佛已经习惯了,也仿佛,他天生就为领袖而生。 “小乖,你希望我死在外面吗?” “你应该是希望的,因为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说罢,沮丧又失落地闭上眼睛,倚靠在椅背上。 “不,听着,先生,我并不希望你死。”叶语翻了个身,跨坐在他腿上。 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睁开眼看着自己。 “我想回家,但并不希望你马革裹尸,这二者不冲突。”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你把我困在这,自己拍拍屁股去见真主,你倒是轻松。” “你以为把我丢给你大哥,就完事了吗?” “不是还说要我冠你的姓氏,你如果死了,我就去加别的男人的姓氏。” 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攻守异形,将她压制在汽车后座椅子上。 近乎于贪婪地汲取她口中若有芬芳。 她明知道……明明知道他最听不得什么。 “乖乖等我回来,你只能入我的族籍,跟随我的姓氏。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脉。” “如果让我知道,你敢跟别的男人有染,我打断你的腿,再屠他满门。” “你怎么敢的!我劝你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能有。” 第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暴风雨前格外宁静,公寓门口有几个西装革履的黑人,站在草坪上,跟彭季轲说话。 “给您办公室打过电话,秘书说您在家里。” “我们驱车上百公里,到了庄园,夫人的佣人说,先生不常在家。” “不敢叨扰,辗转好几个城市,多方打探,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威胁我?”彭季轲手里拎着棒球棒,对方要庆幸,拎的不是AK47。 “我女人是住在这不假,但不是藏。” “这个地方我没刻意隐藏,不过一般人都有眼力见,当做不知道。” “只有你饥不择食,跑上门来讨嫌。” “少主息怒,我们也是走投无路。”黑人不光说,还跪了下去。 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手帕,擦去彭季轲皮鞋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抬头仰视着他,极尽恭谦。 “我们怎么敢威胁少主,塔国的主君,天上耀眼的光芒,我们的神明。” “即便少主怀疑,我们当中谁有谋反之心,我们也得马上把他绑来,交给少主处置。” “是想内部裁决,给少主出气的。只恐自行处理,有包庇的嫌疑,也没资格越俎代庖。” “罗里吧嗦这么多,还不是仗着我心爱之人在这,怕吓着她,因而不会对你们大动干戈?”彭季轲心底也在隐隐佩服,这些黑帮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地痞流氓。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能量,能找到他几乎半隐居的住所。 “我们今日过来,就是带着谦卑和诚意,来祈求,不敢有半分心机,更不敢跟您耍手腕。”黑人没被赦免,就自行起身。 但始终陪着笑脸,让管家将盒子拿过来。 “没想过少主对这位夫人的疼爱,到了这种程度,为了免她惊扰,还允许我们站在这里说话。” “不敢利用夫人,更没想过钻空子。但知您爱惜,就送来了礼物。” “这皮包、手杖、鼓……都是送给夫人的礼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你们倒是不怕死的,知不知道,我马上要出兵,打的就是你们。”彭季轲把礼物收了,事儿倒是没打算办。 “你们现在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省去我很多功夫。”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那黑帮的嫡长子,老爷子也是舍得,连亲儿子都能派遣过来。” “他是儿子多,所以不在乎你。还是以为自己有两个虾兵蟹将,就能震慑住我,让我不敢碰你。” “没有的,少主。我们不管有多少人马,在您面前,永远只是虔诚的信徒。”黑人感受到他的不悦,但只要他还跟听自己说话,没把这群不速之客轰出去,就得珍惜机会。 “只是您何必替昏庸、卖国的总统先生效力,他恨不能给欧美强国舔屁眼,每次国际发言,看他对西方谄媚的嘴脸,都令人作呕,既没有智慧,也没有骨气。” “且他一直跟除您以外的家族势力,暧昧不明。这次,就是想借着扫清黑帮的由头,让我们自相残杀,削弱您的势力和兵力,他坐山观虎斗。” “军令如山,少主为难,我们也能理解。您看可不可以这样,到那天我们自愿进贡三千人,给您俘虏、屠杀和剿灭,然后放我们一条生路。” 黑人自诩已经下血本了,彭季轲还是没点头: “你很清楚,即便你不跟我谈这个数字,那天我全力以赴,你们就算三十万人,我也能一锅端。” “不相信那帮酒囊饭袋,但也相信少主您。”黑人语气诚恳,仿佛并不是讨好奉承,而是真这么以为。 礼仪尽到后,不忘说清楚厉害关系: “你的确能将我们当成蝼蚁碾碎,但蝼蚁团结起来,也能撼动大树。” “回头您将我们一网打尽,可您自己也损兵折将,甚至折戟沙场。” “你死了,必然亲者痛仇者快。总统先生会出席您的葬礼吗?就算表示悲伤,也是鳄鱼的眼泪。” “您的家族没了您,不出一代人,就会光速没落。” “不用再说了。”彭季轲伸出手,让几个人打住。 将手中的棒球棒扔给佣人,在原地踱了两步,才继续开口: “我没怀疑过你们的实力,虽然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滩烂泥。” “但子弹不长眼,而我,的确不舍得让心腹受伤乃至死亡。” “我已经跟总统先生保证过,靠自己的能量,肃清国内战乱。” “以此为条件,若我做到了,就拒绝与外国合作。” “少主一世英名,怎么突然糊涂!”黑人一改之前的恭敬,他也是急了,便开始口不择言: “你今天把我们灭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总统先生又提出新的要求。” “他倒也不是反悔,但他可以拖。今天找借口跟外国合作,明天找理由又让你打别人。” “就算你把国内山头林立的黑帮,都打一遍,也都打过了,下一步呢,又让你去邻国打。”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总统先生执意当西方走狗,你这辈子都在攻伐也没用。” 何况,彭季轲的容错率非常低。 在这个过程中,但凡他失误一次,就永远不能重开了。 “你以为我是任由他摆布的棋子?我只会给他这一次机会,再哔哔赖赖,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政教合一。”彭季轲已经准备送客了。 既然心意已决,由着他们再动摇军心,更不利于自己作战。 “中国有句古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今日放你回去,来日收到我的战书,咱们进行一场公正的较量。” “先生,他们自投罗网,何必还将他们放回去。”心腹见状,上前一步,劝道: “就算不杀,免得黑帮头目急火攻心,彻底与咱们为敌,没有缓和的余地。” “但也得把他关押起来,让黑帮头目心神不宁,漏洞频出,也更有利于我们获胜。” “把他就这么放回去,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回头咱们多少兄弟,都得折在他手里。” 彭季轲背过手去,身后的黑人,在被轰出去之前,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让他回心转意: “先生,如今大敌当前,邻国频繁与我交战,我们不团结一致,抵御外敌,怎么还能分兵力,自相残杀?” “我们是没用,只会打架斗殴,劫富济贫,但真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我们一挺机关枪,也能杀几个入侵者。” “您以前最是打破权威,不听指挥的。这次,怎么被总统那个草包给洗脑了?” 第23章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负 彭季轲曾经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没答应几个人的求情,也没杀他们祭旗。 但听从了下属的建议,将几个人关押进了监狱。 他从前是个亡命之徒,但在面对小娇妻时,不知从哪一刻开始,突然惜命了。 “不要总穿你那件从中国带来的衣服。” 他发现了,只要一回公寓,没人的地方,她有机会就穿。 “我已经妥协了,出门就戴你们国家的头纱,甚至压根不出门。”叶语有几分委屈。 好像她不管怎么退步,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没人的时候,还不准穿从祖国带来的衣服,睹物思人。” 今日难得彭季轲没暴躁,掐着她的脖子,问她思什么人。 而是语气平静柔和:“这两天下雨,温度低,我怕你着凉。” “你信不过我们这边的医术,我也不愿让技术精湛的军医,来给你诊治。” 彭季轲不光说,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拿过来,披在她身上。 他那剪裁得当的高定西装,在她身上,直接成了风衣,包裹住浑圆挺翘的屁股。 “不要这个,送我一件你穿的长袍吧。”叶语挑三拣四起来。 彭季轲看她越来越傲娇,无奈笑笑,正欲吩咐下人去拿,又被她拦住了。 “不要新的,要一件你穿过的。” “那上面有你的味道。” “若是哪天黄粱一梦醒了,看着这件衣裳,我还能去梦里找找牡丹亭。” 彭季轲抿了抿唇,还是点头答应了。 只是可惜,那些价值连城的纯手工缝制长袍,他换得勤、扔得快,没残留他多少味道。 但叶语会记得古兰经和祈祷词,还有斋月天黑以前,让二人都把控不住的焚香。 “今天黑帮继承人过来,给我送了礼物,你看看喜欢吗。”彭季轲没苛责她言语间的不吉利,早早让佣人将东西拿过来。 “我还以为,你要留着自己用,或者送给彭云樵。”叶语打开盒子,嗅到一股特别的松子味儿。 “也是,她什么好东西都见过,早不稀奇了。” “那天在家里看见她,就很好奇,其他几位夫人都珠光宝气,她作为原配,却手上光秃秃的,连个戒指也没有。” “因为她不喜欢价值连城的耳环,还是看不上欧洲皇室的珠宝?” “就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压根懒得搭理她?”若是让彭季轲将这匣东西,巴巴给姐姐送过去,他宁可扔了。 “她也不是自命不凡,嫌珠宝俗气,追求什么天生丽质。” “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对奢侈品过敏。” “而是到了她那个阶层,普通的金银珠宝、钻石玛瑙,已经不能满足她对地位的彰显了。” 就像彭季轲,这些东西早见过用过,玩腻了,自然没什么把玩的兴趣。 不如送给她,毕竟她没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包包怎么会色泽这么光亮,质感很不一样。”叶语将它拿在手上,仔细打量。 之前虽然买不起奢侈品,也看过展品。 好像再名贵的包包,也比不上这一件的材质与做工。 因为彭季轲给了她答案,“这是用人皮做的。” “你看彭云樵身上,的确没戴项链和耳环,但她背在身上、拎在手中的,几乎都是人皮制品。” “屋里摆放的那些精美工艺,也都是人骨制成。” 叶语一阵毛骨悚然,本能将皮包往远处一扔,吓得缩到他怀里。 “这真是……太不讲人权了,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为何还要折腾他。” 想到自己方才摸过的部分,立即像有蚂蚁在爬。 “不怕不怕,你不喜欢,我将东西丢掉就是。”彭季轲将她抱得很紧,轻拍后背安抚。 没敢告诉她真相,那便是,未必都是死者。 “你常说自己的国家,以人为本,其实也未必都能入土为安。” “除了那些被骗去搞电信诈骗的,可能会被卖肾卖器官。” “还有一些有钱人,身患绝症,等着救命。偏远闭塞山村的傻子、后代、穷苦人……就莫名其妙永远消失了。” 叶语不相信。 哪怕他说自己的阶层,站得不够高,因而接触不到这些阴暗面。 依旧不信。 彭季轲没强求她认同,“如果能在我身边,护你一世天真,永远有赤子之心,也好。” “这些有价无市的皮包,就依你。拿去埋了,入土为安吧。” 叶语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温情,分明在面对那些黑帮头目时,凶神恶煞。 在自己身边,就能一秒变脸,切换成她更适应、也更能接受的平和。 “先生,我一直好奇,你父亲是怎样显赫的人物。” “才能让你不是族长的后代,却能成为新一任族长。” “你叔伯在国防部说一不二,权力已经达到巅峰,还被你父亲压一头,那你父亲……” 叶语发现自己缺乏想象力了。 国防部的上面,就是总统先生。 而总统先生另有其人。 那他父亲,难道是神明?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这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彭季轲让佣人将人皮制品拿出去,免得她受惊。 组织了一下措辞,给她一个情理之中,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父亲是牧师,你可以理解成传教士。” “不。”叶语反应过来了,“你父亲是教皇。” 难怪他敢跟总统先生拍桌子,说出那句“捧你,你是总统;不捧你,让你明白,什么叫政教合一”。 难怪总统先生对他的家族,百般忌惮。 即便他们都很顺服,也想办法削弱他们的能力。 “有空带你一起去见他。”彭季轲看她惊骇得睁大双眼,伸出手,捏了捏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 手感很好,真是又纯又欲。 “我?不要不要。”叶语慌乱摆摆手,她可不敢。 “我父亲又不吃人,而且他对外人和家里人,不一样。我们的族人都很护短。”彭季轲说。 不知道她又想哪儿去了。 叶语这回好像明白了。 就像中国的某些和尚,白天穿上袈裟,迎接游客是工作;晚上脱下袈裟,恋爱撸串是生活。 但还是拒绝了,“护短的前提,也得是被他们承认的家里人。” “我对此没有执念,也不想为此去努力。” “倒是你身上,没见过护短。” “因为护短没有你重要,彭云樵为难你,我当然不能装聋作哑,和稀泥,让你受这个委屈。”彭季轲对待其他族人,还是家族观念很重,也十分传统的。 “只有我能欺负你。” 叶语对于去见他父亲这件事,还是有着本能的抵触: “你父亲为什么可以结婚?还有后代?” 彭季轲一脸嫌弃,“姐姐,我父亲是牧师,不是太师。” 第24章 驯服猛兽 彭季轲没有再拖下去,将军事行动提前了。 晨光熹微,叶语一向是无神论者,却捡起了圣经,向神明祈求: “耶稣,如果可以,让他平安回来,我愿意拿余生都不能回家去换。” “让他没有受伤,我可以一直都没有名分。” 她自诩献上了两个最看重的东西,作为契约,换他安然无恙。 曾泽缨到访,还送来了她要的避孕药。 才上楼,听见她用塔语祈祷,蓦然心头一震。 “如果先生听见,该是很高兴的吧。” 见叶语放下经文,回过头来,慌忙解释了一句: “别管我出身怎样,我也是先生的夫人,所以不用像客人那样通传。” “打扰了你,抱歉。” 说着,将上面印满洋文的药,递给了她。 “没有很多种类可以给我选,不过都说这药副作用小,效果好。” “谢谢你。”叶语接过药,揣进口袋里。 拉着她的手坐下,一直心神不宁。 “我在这里坐立难安,我想去看他。” “千万不要。”曾泽缨的脸色变了变,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 “你手无缚鸡之力,过去能干什么?给他打油打气吗?” “这是真刀真枪搏命,又不是奥运会上比赛。” “而且他那么看重你,你如果在,他还要保护你,不是更分精力吗?” 曾泽缨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家主,不敢爱,觉得自己配不上。 却没有半分恨。 彭季轲虽不管她,但如果没有他,她现在还在为奴为婢。 她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我知道我在,他会因为担心我,而分神。”叶语既没有战狼的能力,能帮他,就不能去拖累他。 “若是我被俘,他更是陷入被动。” “所以我不进入交战区,只在外面远远望上一眼。” “而且我会坐防弹车,带保镖。” 曾泽缨还想再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先生一向视死如归,你如果过去,他为了你,也能少去冒险。” “这倒是好事。” “不然战场瞬息万变,他总是身先士卒,哪儿能次次那么幸运,躲过枪林弹雨。” “就是要牺牲你了,你没那样的身手,却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叶语回头,朝她投去暖暖一瞥,感谢她为自己担忧。 来这里这么久,还鲜有人,对她释放善意。 叶语出了门,坐上防弹车,还没开口跟司机说目的地,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她没多问,想着这是彭季轲的司机,自己又是他的人。 就算不说,司机也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一路无话地出城,直往港口开,她突然有几分慌乱: “这不是去山谷黑帮的那条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 难道司机怕她过去添乱,所以阻止她的行程? 那也不用一声不吭,就猛猛开车啊。 “小姐,送您回家。”司机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甚至一脚油门下去,还加快了速度。 “回家?什么家?”叶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司机说的家,会不会是阴曹地府。 “我家在地狱吗?” “我想见先生,我要去找他。” “你送我过去好不好?我不去前线,只在后方,不会打扰到他。” 难道司机怕她不讲理,不听劝阻,非要去危险的地方,拖先生后腿。 所以先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界,让她想任性也鞭长莫及。 待先生凯旋而归,再将她放了,不,送回去。 正当她欲开口,询问‘自己是那种没轻没重、任性胡闹的人吗’。 彭季轲宠她归宠她,但她从未恃宠而骄。 但司机的话,却让她大跌眼镜,“不是的小姐,是送您回自己的家,国家。” “您该不会是,把这间小小的公寓,先生的公寓,当成您自己家了吧?” “当然,您可以说,有先生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但是你们并没有结婚,不是吗?而且看样子,你们永远都结不了婚。” “你不是一直想回自己家吗?为此闹腾的先生头疼。” “还是说,您这个异域女人,只是说说而已,这是欲擒故纵的一种方式。” “想挑起先生为您着急,看他担忧的样子。” “其实,您并不想回去呢?” 司机的一番话,着实将叶语说懵了。 这个时候,她也没把人往坏处想。 “是彭季轲让你们来的?是不是他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 “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他没能活着回来,不能再护着我,为了免我受欺凌,就让他大哥送我回去。” “你不要隐瞒我,不要因为怕我担心,就不告诉我。” 悲伤不受控制,一股脑地涌出来。 若这一次就是生离死别,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想去送他最后一程,也是种奢侈。 “我们先生就是在无数大小实战中,摸爬滚打起来的。他是天神下凡,有真主护体,怎么可能有事?”司机眼见马上出省,距离港口越来越近了,不妨跟她说实话。 “是彭家的大少爷、长公子,彭天曙,担心你继续待在这,早晚会毁了先生的事业。” “你是异域的妖,会迷惑人心。原本该将你烧死,献祭给真主。恐怕先生不舍得,便决定将你送回国去。” “留你性命,也当为先生积福。你不要不识好歹,还赖在这不走,看先生被家族扫地出门,沦落成贫民窟里的乞丐。” 司机不光说,还将一打文件甩了过去,那上面是她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驾照、海关通行证……还有少于零钱。 人民币,美金,塔币……三种货币,供她使用。 叶语一一检查完毕,直到将那部已经开机,充满电的手机,握在手里。 “他那样众人敬仰,世人顶礼膜拜的统帅,怎肯甘于平庸。我也不愿,他为我牺牲那么大。” “我相信他的能力,带着我,也能在家族谋得一席之地,但实在不愿他那么辛苦。” “我会离开,因我也确实想家了。” “可是彭天曙就这么把我放走,彭季轲怎么可能甘心,岂不是要兄弟反目?” “哪怕大哥是为他好。” “这就不劳叶小姐操心了,我们大少爷自然会处理好。好兄弟没有隔夜仇,即便短暂的龃龉,过后也能和好。因为他们有感情基础,也有共同的利益。”司机开着车,无情又现实道: “何况,以先生的权势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就算你比较特别,会记得你一段时间,过两天也会被新的替代。” “这世上漂亮妞多了,漂亮又有趣的,也并非没有。” 叶语神情复杂,酸楚地低下头,抹去眼角一滴眼泪,嗫嚅道: “可我却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铭记这段岁月。” 她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像野兽,也似猎犬的男人。 第25章 主不在乎 距离黑帮聚集区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是彭季轲的指挥所。 “先生,咱们靠后安营吧。”心腹担心他的安危,进言劝道: “这儿太近了,只怕一个炮弹过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如果连主帅都怕,谁还敢去前线拼命?”此时的彭季轲,还不知道小玫瑰出逃的事。 手里拿着军用望远镜,专心致志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投掷催泪瓦斯,不是我给他扔一颗手榴弹,先送他去见上帝?” “先生,下面调查的结果,已经呈报上来了。”心腹知道这位统帅执拗,又不可一世,劝不动,便不再白费力气。 帮他参谋起作战计划,“您之前说的,直接将这一片夷为平地,恐怕不行。” “匪帮狡猾,知道先生没有妇人之仁,因而离开深山老林,特意躲进了塔国人口最密集的街区。” “这里常住人口近三十万,如果不管不顾地绞杀,成了人间炼狱,一定会引起国际震荡的。” 彭季轲从不想搞西方那套,人道主义救援。 他只想速战速决,让匪帮覆灭。 “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他妈的!”彭季轲飙了句脏话,被气笑了。 “我倒是羡慕那些匪头,他们可以不在乎百姓,还偏往人口密集区钻。” “咱们就得处处小心,怕连累平民。” “因为他们是邪恶的,咱们是正义的。他们就能连累无辜,还被称为有勇有谋。咱们就得付出更多伤亡,来表明正义。” 彭季轲丝毫没怀疑过这个数字,塔国本就人口众多,是全球人口第五大国。 国中又以多子多福为传统思想,一家五六个孩子,哪怕地方小,也能容纳这么多人。 “先生,要不要下令喊话先劝降?”心腹请示道。 如今再转移居民,已是来不及了。 不投下几颗炸弹,无差别攻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体恤了。 “万一他们真弃暗投明,能省去杀戮。” “如果直接强势镇压,其他黑帮看见,就算有想投降的心,也抵抗到底了。” “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少让兄弟们送死强。” 彭季轲一向爱民如子,这帮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工具,不是耗材,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想将他们,都平安带回去。 “喊话劝降会暴露位置,不如突然打击,能取得先锋胜利。” “但是老大,他们只是一群小毛贼,不是什么邪教徒。咱们找一能言善辩的,他们未必不动心。”心腹劝道。 “就算他们最后不投降,能军心涣散,也是有利于我们。” 彭季轲这回点了点头,“好吧。” 只要不是为了圣战,高材生绑炸药包这样无脑,都是可以沟通的。 彭季轲才下达了命令,军中人才济济,就早早有人登上了直升机,从上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喊话。 劝降词不用提前写,张口就来,还戳人肺腑: “如今大敌当前,邻国才在边境,虐杀我们公民。” “这种时候,你们给国家添乱,不寻求合作,不是比外国人还畜生不如?” “你们应该调转枪口,朝着外国侵略者。你们的武器,不应该用来打自家人。” “你们的继承人,已经投降了我们统帅,正在庄园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总统先生已经下令,给他提拔官职,为国效力。” “现在投降的,一样可以在政府做官。若是看不清现实,再糊涂下去,错过机会,就不再来了。” “且我们统帅,曾经带兵在热带雨林作战,全歼入侵者一个师的兵力。” “你们比西方列强如何?我们统帅打欧美强国,都如同砍瓜切菜,你们又何必送死呢?” “没有装备精良,以一挡百的武器,交火起来,就是白白送死。不如现在就吞枪自尽,也免得生不如死。” “弟兄们,同胞们,我知道你们并不想打仗,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将军的荣华富贵。” “但上司有命令,不敢违抗。我们统帅说了,底下的士兵弃暗投明,一样可以获得好处、官职、宅院和女人。” …… 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直到被地上火力全开的机枪扫中,机翼倾斜了一下,踉跄逃生,但通讯信号被切断,喇叭里,已经发不出一丝声响。 事已至此,彭季轲当即下令强攻,“不用活捉,直接杀无赦!” “误伤平民也没关系,百姓是人,战士也是人,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心腹领命,也在心底感叹:有这样爱惜士卒的统帅,而不是好大喜功,拿底下的将士刷战功,当自己建功立业的垫脚石,难怪大家愿意拼命。 彭季轲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没注意身后的房间门被拉开,有黑人侍女送来茶点: “先生,您一天没吃饭了,用些点心吧。”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彭季轲听这娘们口音不太对,没说塔语,而是用蹩脚的英语。 “先生,我一直在这个酒店做事,只是您身份尊贵,从前没来过这里。为了此次作战,才过来。因而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女佣边说话,边推着车走过来。 “您下属说,让我送来些牛排、馕饼、果汁,都是您爱吃的。” “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您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指挥。” “别动!站在那儿!”彭季轲那句‘出去’,还没说出口,已见女佣从盘子上面,餐巾布盖着的地方,抽出手枪。 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在彭季轲面前,还是太慢。 就像凡人和神明,他的子弹明显要更快一点。 眼见子弹正中眉心,女佣几乎来不及闷哼,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彭季轲侧了侧身,子弹擦着他的袖口,穿透身后的玻璃。 一群护卫才迟迟赶到,“老大!您没事儿吧,这人是黑帮的杀手,冒充酒店工作人员,混进来的。” “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晚,我还没倒在血泊里。”彭季轲现在真的十分怀疑,自己是保护他们安全,而不是护卫保护自己的。 不过他原谅了这帮护卫的马后炮,因以一挡百的精锐保镖,都被他调去保护小姑娘的安全了。 “来人,将酒店原来的老板、领班、佣人,通通轰出去,免得又有不法分子,混进来行刺。”护卫首领才吩咐下去,外面就有野战军跑进来,行了个礼。 “先生,我军初战告捷,全歼匪帮,剩下零星几个,也已经缴械投降,请先生过去查验!” 至于误伤的百姓,就丝毫不提了,因为甘蔗没有两头甜。 第26章 战损 群众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他们洋溢着笑脸,载歌载舞,心底的坚冰逐渐消融,人民的份量具象化了。 彭季轲坐在敞篷车里,神情愈发嚣张桀骜。 “如今匪帮已灭,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我们是正义的化身,哪儿能像过街老鼠一样,阴暗爬行。” “就算不见天日,也该是他们。因为惧怕,而到处抱头鼠窜。” 彭季轲起初还坐在那里,觉得不痛快,不足以表达胜利以后,狂热的心情。 随后不知在哪儿淘来军用墨镜,往常都是给狙击手用的,现在戴在身上。 手肘一撑,便跳到了车顶,接受万民欢呼和爱戴: “万岁!政府军万岁!国家万岁!” “先生万岁,彭家功德无量,真主保佑你!” “彭季轲创建累世功勋,永垂不朽!” 彭季轲俨然已经成了全民偶像,拯救受害者于水火之中的真主化身。 “先生小心些,免得余孽未清,躲藏在人群中。”心腹一直在前线指挥作战,听闻他在酒店遇刺的事,暂停被歌颂,早早驱车过来提醒。 “如果都像你这么害怕,早躲回家里吃乳娘奶,别出来了。”彭季轲因跟他熟络,又娶了他妹妹,玩笑起来,也没什么顾及。 甚至觉着身下的敞篷车不够拉风,如果坐在坦克上,更酷一些,毕竟他连战斗机都能开。 不过坦克,开不进这狭窄又人口密度大的居民区里。 “我们的人马损失了多少?” 彭季轲虽是跟心腹说着话,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居民。 她们有的欢呼,有的舞蹈,还有的悲痛万分,痛哭家人的离世。 口中不断诅咒着,但咒骂的,都是发动不义之战,又滥杀无辜的匪帮: “我女儿已经嫁人了,女婿又是个勤劳肯干的。” “那黑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用枪,把我女儿绑架了去。” “之后一直杳无音信,我女婿想出去找找,也死在外面了。” 一幕幕,一笔笔,都是平民的心头血。 “先生,我们伤亡不大,却也不小。”心腹谨慎地回着话。 “伤亡不大,是没有对外作战时,那种全民皆兵,全军覆没,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的悲壮。” “伤亡不小,是我们的兄弟,哪怕只死一个,也万分不舍,悲痛不已。” “报上来的,军官以上受轻伤一个,军官以下,牺牲十二名,受伤数百人。” “是的,因为他们不是耗材,不是为权贵铺路的垫脚石。”彭季轲很快吩咐了下去,抚恤战士家属。 “受伤的,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品,全部给我报销。” “阵亡的,厚待家人,给他们抚恤金,帮他们的后代,找最好的学校。” “父母,住最好的疗养院。兄弟姐妹,也给创业支持,免去交税和繁琐的程序。” “在环节上,一定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尽可能滴水不漏。” “以免哪里出了差错,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大做文章。不利于新的一年征兵。” 如今各地都在招兵买马,除了政府征兵,世家大族还招募私兵。 彭季轲不用人,人就被别人抢光了。 “放心,我亲自盯着这件事,一定把它办得干净利落。给先生长脸,一定不给先生抹黑。”心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鏖战已经挺过来了,马上就是收果子的时候,不能让别人占领舆论高地。 “当兵保家卫国,都是对外宣传,拿到台面上的说法。” “其实还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实现阶级跨越,让全家改变命运?”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不过也没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指望别人伟大,自己捞油水,是不可能的,谁都不傻。” 汽车开道,周围的诉苦声,依旧在进行: “我们运气好些,在城中做点贩卖水果的小买卖,都是为了糊口。” “那伙强盗三天两头来打劫,乱收费,报警也没人管。” “使得我辛辛苦苦干一年,最后一分钱没落下。” “今天他们被铲除真是大快人心,咱们普通民众的日子,终于能慢慢好起来了。” 彭季轲欣慰地点头,在车子驶到巷子深处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接了起来。 “先生,夫人跑了。” 明明周围还在狂欢,但那一瞬间,他突然失聪,周围变成了巨大真空,再没有一点一滴的声音。 明明万里无云,人声鼎沸带来狂热和喧嚣消弭,仿佛跌入冰窖。 不用问,自然知道,保镖口中的夫人,指的是谁。 配得上他夫人二字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叶语。 “所以我在外面九死一生,她不担心我安危,倒是趁着我出任务时,跑了。” 彭季轲气笑了,只是那笑容,跟方才的嚣张大相径同。 阴鸷中带着狠辣,已有几分扭曲了。 “是,夫人现在已经跑到港口城市,马上就要过海关,坐上游轮,回她自己的国家了。”保镖忙道。 “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死活,不担心我会不会受伤,甚至……不怕我死在这里。”彭季轲喉间一阵腥甜,有血气翻涌。 “我还以为……我自以为是地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破冰,她已经不抗拒我,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直到泡沫破碎后,他才看清楚从前的甜蜜幻影,都是他的幻想,是海市蜃楼。 有汽车迎面走来,挡住了旁边的视线,因而失神的彭季轲,没注意到从人群中,冲出过来的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不算短,直直刺进他胸口,给他扎了一个贯通伤。 “先生!”心腹已经一枪爆头,但还是来不及了。 彭季轲将匕首拔出来,捂住胸口,鲜血,很快就把衣服染透了。 “都怪我,一语成谶,我这乌鸦嘴。”心腹猩红着眼睛,跳上他的敞篷车,扶着他坐下。 又恶狠狠吩咐下去:“展开地毯式搜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人群中,若是再有匪帮余孽,伺机埋伏,直接剥皮,拿他的人皮,做成手鼓。” 汽车正准备就近往军医院开去,被彭季轲拦住了: “去港口。” “可是你伤得很重!”心腹急道。 “我说了!去港口!”彭季轲抓住心腹的脖领子,将他从座位上狠狠提起,猩红着一双眼睛,仿佛分分钟要将人撕碎。 玫瑰离开种植园,没了他的悉心栽培和浇灌会枯萎,他要把她找回来。 第27章 谁同你恨海情天 港口的风很大,叶语裹紧了身上、彭季轲给她的外套。 因为他不抽烟,便没什么烟草味,只有残存的,斋月时焚香的香料味儿。 妈妈的电话拨通了,叶语忍不住哽咽: “妈,我一切都好,您别担心。” “宝宝啊,你现在是安全的吗?”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 “我们来对一个暗号,如果安全,你就背贺知章的诗。如果不安全,就背李贺的诗。” 叶语破涕为笑,十分配合地,进行这幼稚的把戏: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 “妈妈,我终于不用等到暮年,再来回头感叹这首诗。” “更不用客死他乡,连死都不能落叶归根。” “宝宝你现在在哪儿,跟什么人在一起?”叶母听见女儿语气轻松,还对了暗号,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没看到宝贝女儿的身影,真实触碰到她的手臂,还是有万千担忧: “上次挂了电话,我跟你爸爸就报警了。” “警察说这种情况很复杂,要跟边境警察合作,跨国营救。” “尽可能在不干涉他国内政,不打扰别人居民生活,尊重对方国家法律的情况下,接你回来。” “妈,不用了,不要给国家添麻烦。我现在登上游轮,马上就要开船了。离开塔国,在海上飘个三五天,就到家了。”叶语眼圈红红的,她已经逃出生天,这个时候该高兴。 可从前说了千万遍离开,真正面临跟他海角天涯,心脏还是仿佛被挖了一块。 又酸又涩又疼。 但她的尊严、理想、自由……远比感情更加重要。 “妈妈,离开这里,我觉得解脱,却也有些舍不得。”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不愿意为我离开家乡,我也不想做这样的牺牲。他身上有重担,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家人。” “我能忘掉他的是不是?就像从前那些无数个减肥的日子,看见炸鸡可乐直流口水,可是说戒不是也戒了嘛?” 她是天生高食欲的人,但为了甩掉大象腿和水桶腰,把体重控制在正常范围,没有上科技,没有催吐,没有暴饮暴食…… 将体重减了下来,她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宝宝,你以前高中同学,邻家哥哥小黄,听说了你的遭遇,不放心你,去了塔国找你。”叶母听不大懂女儿在说什么,开始担忧起了她的精神状态。 在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便捡紧要的说: “我们劝过他,要注意安全。不能为了救自己女儿,就不管别人儿子的死活。” “但他说刚好要到塔国做生意,顺便帮我把你带回来,两个人还有个伴儿。” “我就没拒绝,想着他认识你,总比警察大海捞针地找起来,要容易许多。” 叶母当初就劝女儿,不要一个人去危险的国家。 可为了事业豁出去了,也没听妈妈的,找个旅行搭子。 现在出了事,苛责无用,只能积极帮她想办法。 “不用了妈,千万不要叫他来,任何人都不要来塔国!”叶语回想自己在这儿的经历,现场遇见砍头行动、黑帮火拼、女人命贱如草芥蝼蚁……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这个国家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不是,是中国人不要来。”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我当时不是事业心强,争做旅游博主top1,直播跟人打pk,深陷资本陷阱。” “踏踏实实分享我的旅游攻略,多一份热爱,少一分功利心,也不会陷入泥沼。” 塔国很好,两国友谊是被写进塔国课本里的,风景也不错,对待中国人很友好。 但现状和习俗,都是客观存在的,抹除不掉,也改不了。 “那好吧,那妈妈跟他说一声。不过他如果为了自己的事业,即便不是为了接你,也是要去的。那妈妈,就管不了别人的事了。”叶母担心女儿的手机没多少电量,不敢拉着她闲聊,又迅速问了航班和到达时间。 “你坐哪艘船,到哪个港口,回头妈妈去接你。” “我现在还不知道,到了船上问问其他人,需不需要转船,确定了再告诉你。”叶语不敢说自己是逃出来的,怕引起妈妈更多恐慌。 只是又嘱咐了一遍,“一定要跟邻家哥哥说清楚利害关系,我当初过来旅游,只看媒体上报道,不设身处的经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恐怖。” “如果可以换个工作,做什么工作都赚钱,没必要赌上性命。何况这个工作,也不能暴富。” “何必担着卖白粉的风险,赚着卖白菜的钱。” “但是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这孩子从小就志向远大,他精忠报国,咱们也没法阻拦。”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叶语还想说,若是彭季轲知道,自己跟这个小哥哥熟络,甚至像极了青梅竹马,他处境就危险了。 但不知该怎么跟妈妈解释,且自己马上就回国了,便没多此一举。 只寄希望于,彭季轲这样的领袖,接触不邻家哥哥这样的凡人。 不产生交集,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叶语挂了电话,才登上船,就看见岸边面色苍白的彭季轲。 他缓缓举起枪,朝着她眉心的方向。 该是滔天恨意的,可目光里只有心碎。 旁边,站着他的好姐姐——彭云樵:“先生,我没骗你吧,她是真的要走。” “你的安危,对她来说不重要。你生死未卜,她就能丢下你,而且还趁机跑了。” “我真不敢想象,若是一直让她待在你身边,天长日久的,有一日你生病,她会不会偷偷害你。” “或者你健健康康的,她就给你偷偷投毒。” 船上的人,看见他,原定这个时间开船,也抛下了满船的游客,让他们等。 而是走过来,陪着笑脸:“先生今日怎么会到访?” “有什么事,您言语一声,属下敢不尽心竭力?” “您在外面督战,旗开得胜,还没来得及恭喜。哪儿能辛苦您,亲自过来跑一趟。” 彭季轲显然已经拿不动枪了,薄薄的唇,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地抿着。 第28章 地窖 心腹迟迟赶到,劝道:“先生息怒,中国人杀不得啊。” “咱们才剿灭黑帮,肯定会引起其他黑帮反扑。这时候邻国趁机发动战争,咱们需要中国这个盟友。” “中国讲究人权,人民至上。你杀了中国公民,就算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人,改变自己的国策。但出兵援助我们,肯定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痛快了。” “把她带回去,关到地窖里。”彭季轲手腕一松,已是陷入一片黑暗中,倒了下去。 他来的路上,没有去医院,军医为他简单包扎过。 但这会儿急火攻心,伤口,显然又崩裂开了。 彭云樵看着下属,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回车上。 一脸担忧地跟紧脚步,不忘回头轻蔑瞥了一眼叶语。 目光里,夹杂着数不清的仇恨,和快意恩仇。 用塔语的口型说:“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也能让你尝尝地窖的滋味了。” “跟我斗,你还得再等一百年。” 回眸时,阴毒的眼神褪了个干净,又转换成了心疼,跟着昏迷的彭季轲,哭得梨花带雨。 “如果是找人,我找到后,亲自送去就行。这点小事,怎么还劳动先生大驾。”胸前佩戴着军衔的船长,看着先生吐血倒下去,差点吓尿。 “你也知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心腹倒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看着老大受伤不去医治,生生拖到昏迷休克,心痛着急又无能为力。 因而迁怒于他,“老大珍贵的雀儿丢了,你也配去护送?” “既不是亲兵,军衔也不够格。” “谁都敢载,你这船长也是当到头了。” 心腹想吩咐他,以后就不允许小夫人上船。又怕人议论非非,败坏老大的名声。 到底憋了回去。 叶语被戴上手铐,像犯人般,羁押了回去。 走到半路,有军装笔挺的宪兵回头,几下扒掉她身上、彭季轲的外套: “我们大夫人说了,先生的外套,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资格穿?” 叶语衣衫单薄,立即被海风吹透了。 但她没有祈求,只唇边泛起讥讽的笑,冷冷道: “所以,什么彭天曙找人送我离开,分明是彭云樵让我登船的,对吧?” “先生身负重伤,又关心则乱,因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宪兵大惊,刚刚还一脸鄙夷,瞬间变得纠结和胆怯: “你……你怎么知道?不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就算是大夫人找人送你离开,难道你不该感激她?” “我现在是真弄不懂她了,彭季轲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敢动我。她为了害我,连他的伤口都不在乎。”叶语被人押着上了卡车,本该有屈辱的感觉。 可现在对他的担忧占了上风,全方位碾压了其他的感受。 “得不到,就宁可毁掉是吗?” “她那么在意这个弟弟,却是亲手将他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是低估了我在彭季轲心底的份量,还是对弟弟的在意,都是假的。” “先生是真主,金刚不坏之身,必然不会有事。”宪兵知道风波要起,提早给她说清楚利害关系: “你不蹦哒,彭家就容不下你。” “你如果在先生跟前嚼舌根,搅和得彭家不得安宁,就算先生想护着你,也护不住你。” “就算他全能全知,能护住你,你就非得给他添乱吗?” “我倒是佩服你,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还能不慌不忙的。”叶语讥讽地点了点头。 “原来彭云樵也是在意这个弟弟,怕他出事的,并不是无所谓。” “只是觉着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才如此肆无忌惮。” “就算他刀枪不入,死不掉,那受了重伤,没有生命质量的活着,就无所谓了?” 至于什么红颜祸水的诽谤,她压根不吃警告这一套。 她不会主动害人,但不会没有反击。 直到眼睛被蒙住,下了车,跌进不见天日的地窖里。 束缚着双手的绳索被解开,叶语顾不上被磨破的手腕,看向保镖背影,急切道: “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医院,现在还昏迷着吗?” “我上次是骗过你们手机,可你们想想,这次若是没有人帮我,我能逃得了吗?” “出了上次的事,先生对我看管得更加严格,我能走,帮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保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有几分悲哀道: “不管怎么说,您要离开,不也是事实吗?” “假如你真心对先生,就算别人把你绑架到港口,你也可以逃回来。” “你的口才呢,就对我们有用。” 保镖深知,这个小夫人见到先生的那一刻,也没跟他求救,还是走得义无反顾。 “我不是主动离开,但有机会走,我为什么不走?” “就像彭家,没有主动谋权篡位,可有机会抵达权力中心,为什么不拿,顺手的事。” “你们负责看管我,我走了,你们能逃脱干系吗?” “彭云樵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将我弄走了,不怕你们被罚。这种人,你们还去包庇,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吗?” 叶语在赌,赌彭云樵没那么大的能量,只能买通一个司机。 若是买通这些保镖,工程量太大,也太容易失败了。 “我们对夫人没有不敬之意,上次骗我们手机,也是各有所需,是我们工作不力,不会怀恨在心。”做这行的,大多心胸宽广。 大家各为其主,没什么永远的朋友和敌人。 叶语听他把话拉了回来,缓和了语气,便趁热打铁: “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于公,先生在,才有你们的荣华富贵。而他一直跟我赌气,不利于专心养伤。” “于私,彭云樵不在乎先生伤势,故意刺激他。害我被关在这,连累你们被责罚,此仇不报非君子。” “如果可以,你们帮我跟先生递句话,说我想见他。有话跟他说,请他给个机会,不要误会我。” 保镖一脸为难,还是在犹豫之后,点了这个头: “夫人以后,能不能安心留在先生身边,别再想着逃跑了。” “也是属下失职,千算万算没算到司机会被收买。” “这次出事后,司机逃之夭夭,就一目了然他做贼心虚了。” 看来以后,身边人也得防备。 第29章 他是主君亦是囚徒 叶语在地窖里的日子,像极了阴沟里的小强。 虽然这里应有尽有,不像地窖,更像是防空洞,亦或秘密基地。 但长此以往地当井底之蛙,还是会有很多焦虑和不安。 不知道余生是不是都要在这里,直到死去。 她想起了自己从前养的仓鼠、鹦鹉、小猫……生活在那四方天地,便囚禁了它们的一生。 直到这一日,佣人照例下来送饭,天窗被打开后,跟她一并下楼梯的,还有走路不稳、摇摇晃晃的彭季轲。 她印象里的他,总是带着训练有素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是在军营中磨砺出来的独特气质。 且一向很稳当,将她抱起,搁置在窗台,由她半边身子都探出去时。 她每次吓得半死,其实他都能稳稳接住她,未曾有过一次失手。 但这次,却仿佛无根的浮萍,连走路,都成了一件艰辛的事。 “你……好些了吗?” 彭季轲一直下到楼梯最后一截,终于体力不支,顺势坐在木制楼梯上。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很好,那就是了。” 叶语看他踉跄了一下,几步走过去,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他。 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别碰我。” 从前对她一向予求予取,仿佛被下了降头,恨不能将她吃干抹净,三天三夜不停休。 这次,却拒她千里之外,唯恐避之不及。 尤其那双冷漠的眼睛,深深刺痛了她。 “既然你不在意我死活,又来假意关心做甚?” “还想靠着拙劣的演技,鳄鱼的眼泪,再度骗我低头。” “我骗你有什么益处?难道不是一直由着你的控制欲,任你为所欲为。”叶语失神地怔愣在原地,从前他的占有欲,像焰火般将她灼伤。 此刻平静寒凉的如同海水,让她终究少了向前一步、走向他的勇气。 哪知她这句话,哪里引得他情绪失控,青筋暴起。 彭季轲腾地一下起身,一把钳住了她的脖子,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得她透不过气来。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这副清心寡欲。” “你一边说什么都不在乎,一边对我好。” “不贪图我的权势、富贵、地位、身价……纯粹依恋我这只野兽、魔鬼、囚徒。” “一边靠近我,一边又不在意我!” “不在意我跟别的女人过往,不在意我的诸多太太,现在……连我是生是死都不在意!” 彭季轲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松开手,脊背倚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手臂撑着木制楼梯,摸到角落里,一口废弃的、用来装军火的大箱子,跌坐上去。 伤口隐隐作痛,但远比不上心痛。 他单手扶住腰,仿佛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不会倒下。 他不允许自己表现出脆弱,不管在何处。 在她面前,更不可以。 “我没有……不在意。”叶语刚刚濒临窒息的感觉,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在他松开手后,重重摔在地上。 脖颈处,那处娇嫩白皙的皮肤,因他施虐后,留下一片淤青和红痕。 “先生,你想一想,你对我严加防范,重兵把守,如果没有内鬼,我有机会离开吗?” “司机说,是你大哥偷偷过来,调遣了他,送我去港口。” “幕后主使,不在乎你的伤势,也不在乎你们兄弟反目。只要能除掉我,何其用心良苦?” 也就是她大国公民的身份,让彭云樵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直接将她投河,哪儿来的还放她回国。 “但你离家出走,要逃脱我的掌心,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吗?”彭季轲没像以前那样坐得端正,而是按了按胸口,仿佛随时都有栽倒的可能。 像风中飘零摇摆的树,不知柳条会被风吹向何处。 “你这样说,到底是恨我,在你最脆弱、最需要我的时候背弃。还是舍不得你的发妻,因为她是一家人,不能惩治,为她开脱。所以只能拿我开刀?”叶语说完,见他脸上不自觉闪过一丝痛苦神色。 被他冷淡消弭的勇气,重新附体,挣扎着起身。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让你起来了吗?”彭季轲目光锐利,像鹰一般,仿佛要将她撕碎了。 “我有没有说过,别靠近我。” “刚刚被我束缚着,透不过气的感觉,是不是想再尝一遍?”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就是要。” 不然怎么故意气他。 怎么明知道,他惩处过彭云樵一万次,还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来让他堵心。 “未经主人命令,就私自逃跑的小猫,该受什么惩罚,你自己清楚。” “这么想当流浪猫,那主人就成全你。” “爬过来!” 叶语的余光,扫了一眼墙上的鞭子。 见过他是如何对待原配的,恐惧地咽了咽。 很怕他将点燃的烟蒂,搁置在她身上燃烧。 巨大的求生本能,使她朝着他,爬了几步。 直到他腿边,彭季轲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才是乖小猫。” 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按在自己怀里: “以后乖乖听话,不要再忤逆主人,知不知道?” “先生,你放我下来,若是压到伤口,恐怕会引起二次创伤。”叶语没有回答,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因她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就像倦鸟,是不会为一处巢穴而停留的。 “疼不疼?” “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彭季轲又开始像从前很多次那样,疏解后,无限眷恋地嗅着她的发丝,与她肌肤相贴。 仿佛方才的施虐不存在。 她是他的肋骨。 “你能有多重,撑死不过八十斤。” “老子从前在军营里的时候,负重训练越野五公里,每次后面背着帐篷行囊,前面扛着枪,加起来得有一百斤。” “但那不一样……”叶语乖巧伸出手,覆盖在他胸前的伤口处。 到底是年轻,在战场上受了这么大的伤,没有伤筋动骨一百天,几日后就能下床行走。 “这次险些丢了半条命,还是要小心谨慎,仔细休养才是。” “受伤有什么关系?你要离开我,我才真是丢了半条命。”彭季轲从前不知道疼,多少次出生入死,受了伤简单包扎,就能再次冲锋。 直到生命中有了她,化成一抹绕指柔,知道有人疼惜,不再只是家族征战杀戮的工具—— 才头一遭,对疼,有了真实的触觉。 “这几天其实也并没有很好,时不时低烧,兴许是伤口反复感染发炎。” “有时睡着,有时醒着,有时候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你离开了我,回到中国,我想触摸你,却再也抱不到了,只捕捉到一场空。” “后来疼醒了,发现是个梦,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倒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再加百倍的剧痛,于他而言也是好事。 第30章 别叫先生 “我没想过离开你,只是想回自己家。” “你从小在军营长大,也是会想家的吧,这是人之常情。” “我也没想过跟你分开,还曾劝你去中国生活,我也愿意养你。” “在中国,愿意让男朋友软饭硬吃的,可不多。” “且我那天,本意并不是去港口,而是去交战区看你。” “你如果不信,可以找司机来对峙,也可以让四夫人给我作证。” “我有多担心你,举头三尺有神明,真主会知道。” 她总知道怎么哄他,仿佛相互圈养久了,很懂如何去顺毛摩挲。 果然,彭季轲感受到了她的在意、关心,听她说喜欢,便连那一点未消的余怒,也变得荡然无存了。 “以前就将发妻关进地窖里,现在又将我关进去,我跟她,算不算殊途同归?”她还保持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只是不肯继续搂住他的脖子。 而是抱着手臂,扭过头去,吃味不再看他。 “给了别人的,就不要再拿一模一样的给我。” 彭季轲终于又重新开心起来,明眸善睐。 扳过她的肩头,强迫她看着自己。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叶语已经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听了。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在床笫之欢时黄暴无度,不在她身上时,嘴上也是毫无遮拦。 “别说了,羞死人了。” “怎么在我身下叫的时候,没觉得羞,说两句就不行了。”彭季轲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发丝,心有千千结,都交织在一起。 “我不想出声,每次咬住被子一角,是你不许忍耐的。”叶语脸红到几乎滴血,不敢抬头看他,与他对视。 “是,我喜欢你叫出来。”他想感受到她更多真情实感的喜欢,哪怕只是折服于他的床技。 她的迷恋,能给他安全感,让他觉得她离不开自己,就像自己也离不开她一样。 “我要将她关地窖,你说给你的刑罚,就不能再一模一样给她。” “干脆给她一纸休书,将她扫地出门,也省得她再来插手我的事。” “我最恨自己的人,被其他人随意指挥,不管这个人是谁,哪怕是我的族人,或者只是个女人。” 彭季轲面露凶光,与面对她时,心碎夹杂着冷漠不同。 这是不带一丝感情的斩草除根,恨不能让她物理性消亡。 “你不要以为我轻拿轻放,塔国的离婚,跟中国不一样。” “中国二婚再找一个,日子照常过。但塔国被丈夫厌弃的女人,会直接宗教性死亡。” “宗教内死亡,可比社死恐怖多了。对于灵魂永世受地狱火的炙烤,比肉身消亡更可怕。” “因为生命是短暂的,有周期的,而永恒是无尽的。” “在中国离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于那些没有工作、为了带孩子放弃事业,只能掌心朝上的女人来说。”叶语没提出更多有创造性的建议,只要他护着她,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有多少男人表面上和稀泥,好像一脸为难、为自己成了双面胶而痛苦,实际上都是无能。 即便他们一夫一妻,也是别的女人看不上他,也有婆媳矛盾。 “离了婚,让她带着孩子,她就养不起孩子。” “因为没法一边带娃,一边赚钱,尤其有些没有娘家帮衬,妈妈还需要帮弟弟带娃。” “让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又不舍得骨肉分离,怕爸爸不能像自己这样细心照顾,也怕孩子被后妈虐待。” “所以离婚,对于中国的底层来说,也很难。” 彭季轲听出来了,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底层在哪儿过得都不好,有钱单身和已婚都很香。 “既然钱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为了钱,依附我?” “你应该很清楚,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 “全球都找不出几个比我有钱的,所以你不想要我的人,连我的钱都可以一并舍去。” “我没那么人淡如菊,其实我也是个小财迷,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自己的钱,到底用着不放心。 “你是嫌我的钱,上面沾了无数无辜人的血?那是我用战功换来的,很干净。”彭季轲的情绪起起伏伏,陡然又有几分激动起来。 “没有没有,小心伤口。”叶语忙抱住他,将整个娇软的小身子,都紧紧贴在他胸口。 才继续同他温言软语道:“是我没有安全感。” “我总觉着,旁人有钱,不如自己有钱,哪怕这个人是父母、伴侣、子女或者家人。” “因为父母的钱,可能会给兄弟姐妹。丈夫的钱,可能会给小三。孩子的钱,可能自己都不够花。” “所以更想努力让自己变得有钱,而不是扶丈夫青云志,丈夫还我万两金。” 依赖别人的幸福是脆弱的。 “所以,这也是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原因吗?”怕她口中的骨肉分离,怕有了小生命,就有了桎梏。 叶语心中大骇,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没敢轻易开口,否认和借口,都容易暴露她此刻心虚。 只能去赌,赌他日理万机,不会像摄像头一样,每天全方位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但她细微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彭季轲没有苦苦相逼,只悄然记下了她的反常。 有军医一直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半天不出来,恐出什么事,敦促道: “先生,您不能偷跑出来,如果伤口再次撕裂,恐怕对药产生抗性,再医治效果会很差。” 叶语慌乱从他膝盖上下来,恐被人看见这一幕。 她生性腼腆内敛,他的信仰,也不允许在人前这般亲昵。 “先生,你赶快回医院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我照顾你,免得你不听医生的话。我亲眼看着,也能放心些。” 彭季轲没有为她那句“听话”,而觉着倒反天罡。 只是刚刚两条长而直的腿,还像两条蛇般,缠绕在自己腰间。 忽然离开,只感觉空落落的。 目光迷离,暧昧不清道:“叫什么先生,那是下属叫的。” “乖,叫老公。” 第31章 家人也不能为难她 按理说叶语对于他的喜怒无常,情绪起伏不定,早该习以为常。 但与他相处这么久了,还是不能完全彻底适应。 到了医院,第一次看见他的叔伯,还有上次见过一面的大哥。 彭季轲被送到了监护室,彭天曙看他的身体,像破碎的药物器皿,恨铁不成钢地感叹: “也就是年轻,不然换成其他人这么折腾,早一命呜呼了。” 常年上战场的将军九死一生,将生死挂在嘴上,恐不吉利。 彭天曙还没经提醒,就自己乖觉地闭上了嘴,换了话题。 给叔伯介绍这朵东方玫瑰,“二叔,这是弟弟的朋友,那个中国女人。” 彭霁明消息灵通,早听说了这件事。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提,都十分有默契地,替他瞒着。 叶语自恃清高,在权贵面前,也不肯低头谄媚。 但主动被长辈cue到,出于良好的家教,还是主动打了声招呼: “部长好。” “不用这么客气,你跟阿轲一样,叫我二叔就行。”彭霁明慈爱的笑笑,面对家人时那份亲切感,是整日战战兢兢的下属,想都不敢想的。 叶语还没反应过来,彭天曙已经意识到,叔伯这话里的含金量。 那就是暗搓搓认下了她,为了这个侄子,爱屋及乌。 “阿轲很喜欢你,我们也愿意让他顺心如意。” “不让也不行,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既不会被封建父权束缚,也不是你们中国人口中的妈宝男。” “他向来说一不二,认定的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叶语心底泛起了嘀咕,不知道他何时,还认定过什么人。 倒是彭天曙,没错过这个机会,一直在替她说话: “叔叔,这位弟妹不仅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话轻声细语,而且很有智慧。” “弟弟从前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打人一向手黑,不管对方什么来头。” “现在懂得收敛了,不那么莽。而且对待下属和合作伙伴,也温和了很多。” “这些都是弟妹的功劳,能劝得动他,也懂得怎么劝他。” “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事半功倍。” 彭霁明乍一听,其实没法接受,家族的希望和荣耀,最有潜力的后生,被个女人拿捏。 他忍着没发作,免得欺负了他的女人,回头这个异乡女人掉小金豆,那头倔驴出来朝自己发疯。 “算了,能让他珍爱生命,总是好的。” 彭霁明将自己说服了,不能在晚辈看病的时候,欺负他的女人。 他为家族征战,他替他照顾家眷,是应当的。 “弟妹,有一件事,大哥还得求你。”彭天曙借一步说话,将她邀到了逼仄狭窄的医院长廊。 很是不好意思,还是艰难开口: “我这个人护犊子,但并非不明是非。” “而且彭云樵是家里人,彭季轲更是家里人,如果非要取舍,兄弟从来都是大于姐妹。” “因而你从阿轲那边论,我对你,是要比对云樵更亲厚的。” 叶语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之前先生跟我说,你们这些教徒从不说谎,所以他恨透了我这个不诚实的异乡女人。” “诱他上钩,又将他抛弃。为了离开这里,不惜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现在看来,你们也会撒谎。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偏向你的妹妹多一点吗?” 叶语心知肚明,这就是人性,而她从来不想去考验人性。 就像婆婆嘴上说得再好,‘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儿媳妇在她眼里,也永远都比不上亲闺女。 哪怕儿媳妇儿温良恭俭让。 女儿无恶不作。 “我还没说,你就堵了我的口。这下子倒是不知,还怎么开口了。”彭天曙一脸为难。 但为了家族安宁,今儿也是豁出去了。 “彭云樵年龄小,但年纪轻,也不是她挑拨、害人、没轻没重的理由。” “不过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弟弟心底的份量,手持利剑,就更要谨慎,免得让他陷入泥沼。”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在家族内部处理她。” “但轻易,还是不要让我弟弟,提离婚的事。你不明白宗教的份量。” 叶语怎么会不明白?那些发动圣战的人,个个不都是为宗教献身吗。 “从来没有普世的价值观,一个人为了救助伤病员,就杀了很多鸡。” “在鸡的眼里,他就是个屠夫。”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对事情的理解也不同。” 但叶语还是不会高抬贵手。 她只能做到不主动害人,但让她以德报怨,恕她没有这种高尚的圣母胸怀。 “所以,你是执意要让他们,闹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彭天曙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然后方便自己后续的力挽狂澜。 叶语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也是那时候接触不深的缘故。 “希望大哥能明白,不是我想闹的,我不过是自保。” “总不能你们家族有权有势,就欺压我这个普通人。明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让我认命,让我忍受,让我认为理所应当,再让我忍气吞声。” “我不还手,连保护自己都不行。有这爹味儿对待我的功夫,为什么不早早去说教彭云樵呢?” 尤其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彭云樵这个信仰,才是应该为夫家抛头颅、洒热血,打碎牙齿和血吞的。 看来这个信仰是假的,只是他们道貌岸然的工具。 实际上,他们一边宣扬无私无畏、舍己为人。一边要求对方以德报怨、宽容圣母。 这是好处和浮名都想要了。 “老爷,大少爷,先生请夫人过去一趟。”有下属从病房里出来,恭敬地请示道。 仿佛两位主子不放人,他就一直在这等着。 其实彭霁明和彭天曙,都心知肚明,把这个东方女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倔驴,只是过来通知一声。 甚至发布命令的时候,都没有请示的意思。 是这个佣人,不敢得罪主子,才走过场般的这么恭敬。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放人还能怎么样呢。 彭天曙看着这位东方女人的背影,无奈又戏谑道: “弟弟何必这么小心翼翼,好像我们能欺负她一样。” “你刚刚有没有利用身份和权势,以及上位者的气场,去压制她,你自己心里清楚。”彭霁明才是真正的帮理,不帮亲。 “一个人说话做事,能瞒得过别人,但总要面对自己。” 不过彭霁明对他也不忍苛责,毕竟他插手弟弟的家事,完全是为了对方和家族着想,自己又捞不到半分好处。 第32章 只有小玫瑰治得了他 叶语进了病房里,也没闲着。 她很想直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跟他温言软语地说说话。 但还是看向来查房的主治医生,询问他这段时间的用药情况。 “先生身份尊贵,所以我们不敢用那些虎狼之药。” “奈何很多性情温和的药,作用是不小,只是见效慢。” “先生等得不耐烦,勒令我们换成见效快、效果好,同时也副作用大的。” 医生一脸无奈,知道先生日理万机,也不敢深劝。 对待这位统帅,不能像医治其他病人那样,由医生全权说了算。 “我知道你很忙,可是这个国家离了你,就不运作了。还是太阳离了,你就不再升起了?”叶语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坐到他床上一角。 想握住他的手,给他传递一些温暖,与他十指紧扣。 想到他宗教中的教导,还是忍住了,没有在众人面前跟他举止亲密。 “术业有专攻,还是要听从医生的建议。” “不然你现在早早出院,留下病症,总归是埋下祸根。” “现在年纪轻,身体底子好,不当回事。等将来岁数上去了,这些毛病都找回来了。” 她从前在家时,爱吃冷饮无节制。 妈妈每每念叨她,说她以后会影响生育,老了之后会关节痛。 她那时还不以为意,笑说就算不吃冷饮,将来岁数大了,也会骨质疏松,哪哪都疼。 没想到短短数月,她就理解了妈妈的惦念。 “方才不敢跟我直说,我女人刚进来,就告我的状是吧?”彭季轲故意虎着脸,一众医生都吓得噤若寒蝉。 他心底压着一股火,正无处发。 几个医生不知道,只晓得不要撞枪口上才好。 “好了,为什么又不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用中医为你调养。”叶语给几个医生使了个眼色。 他们才仿佛得到特赦一般,打了招呼后,纷纷鱼贯而出。 在心底记下了四夫人这次的搭救,将来有机会报答,一定得还了这个人情。 “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我大学学的,不是小语种专业。” “塔语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为了旅行方便。” “可能我确实有点语言天赋吧,每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都会先自几句这个国家的日常用语。” “达不到专家的水平,但是与本国人简单对话没问题。” 屋内仅剩两个人,叶语才比刚刚大胆一些,握着他的手,问他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我不陪你,不高兴吗?” “刚刚是你说要进去复查,无菌病房,外人止步,这是常识呀。” “就算你想搞特权,也得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 “哪有你这么奇怪的人,利用权贵的身份,反倒做伤害自己的事。” 如果有的选,叶语当然愿意陪着他进去。 而不是在医院长廊,听他叔叔和哥哥苦口婆心、威逼利诱。 “你在走廊里,都跟我大哥说什么了?” 原来是为着这事不高兴,叶语真的有几分怀疑,他是不是有透视眼。 “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答非所问。”彭季轲已经努力在控制了,不然就从复查室冲出去,问问他们在聊什么,或者将她直接拉走。 不过他觉着,自己不会这么理智。 于他而言,对大哥发火,不分青红皂白凶自己的女人,都属于理智的范畴。 若不克制,真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一拳砸在彭天曙的鼻梁上,也有可能。 “我能跟他说什么?他在我眼里,压根没有性别,跟彭云樵是一样的。”叶语见他傲娇地将手收回去,有几分无奈,更多是委屈。 但没有苛责,更没强求: “我是有多好,你以为谁都想抢我。就你将我视作珍宝,就以为别人也这样。” “还是我做过什么水性杨花的事,在你眼里,总是在想勾搭别人。” “他找我,也不是为着兄弟阋墙,或者只要是你的,他都想抢。” “跟彭云樵的目的差不多,甚至言辞论调都一致。无非是护着家里人,不在乎我的感受。” 叶语现在还有几分委屈。 才被外人为难完,又被他猜忌。 “小乖,不是你到处招蜂引蝶。”彭季轲看出了她的委屈,是她众多情绪里,难得流露出来的一种。 重新拉过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是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你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数男人把持不住,愿意为你趋之若鹜。” “所以你是学医的吗?我很高兴你愿意帮我医治,也想试试你的中医。” “我早年留学时,就一直对中医感兴趣。借了小乖的光,这次也能体验一把。” “我没想到外国人不排斥。”叶语没跟他说,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都是医疗口的大拿。 只还在为学业犯愁,难得见他心情好,小心翼翼询问: “既然你暂时不允许我回国,那可以让我在塔国读大学吗?” “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保镖陪同。正好,让他们跟我一起读书,文化使人进步。” “不过我没有参加你们这的考试,大学不像中学,可以做插班生。尤其对于高等学府来说,能随便进嘛?” 不过叶语想起来,这位枭雄的身旁,人才济济。 专门负责给她做饭的厨子,就有去中国留学的经历。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出国留学,还是去这样的大国,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么出身中产,要么自身足够优秀。 只可惜,现在大材小用了。 “你倒是想得长远。”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身边保镖,本来就是全才,而不是莽夫。 农忙时耕种,战乱时披甲。 既能作为先锋,有先登之功。也能陪在他身边,为他筹谋划策。 “你想读哪个大学,跟我说一声就是。” “我直接安排你空降过去,甚至不需要提前捐一座教学楼,只要跟学校领导打个招呼。” “你以为塔国像你们国家一样,每个人都得走高考这个流程。” “不过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是你不知道。” “你们国家,哪个有高官的后代,想读哪所高校,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叶语咋舌:“我还以为,我们国家的高官,各个都有能打的学历,和漂亮的履历。” “不过也许像你一样,并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兵痞,自幼就接受精英教育。” “也许对他们而言,想水学历有门路,但还是想为报效祖国而读书。” 至于权贵的后代,就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精忠报国的热血,也没有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壮志豪情。 只有利用门第,为自己谋好处的利益熏心。 “不过我们这的大学,男女分开,不在同一个教室、宿舍和食堂。”甚至,能读大学的女孩子,没几个。 除非像彭云樵那样的出身。 “还有,保镖白天八小时跟着你,晚上你就得回我的公寓,你能接受吗?” 第33章 异国发现国宝 叶语当然是点头答应。 不管设置多苛刻的条件,允许她去读书,总归没有在大好的年华,荒废学业。 至于这些困难,都是精神层面的,比物质短缺,要舒服很多,也容易克服得多。 出院那天,彭云樵没敢露头,还是彭天曙来接。 他在那边办理着出院手续,叶语在草坪的停车场上等他。 隔得挺远,兄弟俩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但从神情上看,称不上愉快。 直到有几个身着马甲的外国人,走过来,主动跟她搭讪: “叶小姐,你好。” “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能知道你的名字,也是因为您在先生身边,实在太过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语警惕地盯着几个人,有点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带枪。 发生意外时,没法第一时间自保。 “我的保镖就在附近,你既然知道彭季轲,就应该很清楚,他一向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接触,哪怕没有肢体接触,只是说话。”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我喊起来,你们今天肯定一个都走不掉。” “轻则尸体留下来,重则还会祸及家人。” 几个马甲男便笑了起来,“都说先生身边的新欢,是个温柔好性的。这么一看,也十分伶牙俐齿。” “不知道叶小姐在塔国,受了多少委屈,才防备心这么重。” “跟路人打招呼,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在你们国家,那个社会稳定、安全系数高、全民禁枪的地方,八成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吧?” 叶语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得承认,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早年去北方旅游时,陌生大哥随手帮她拎行李;卧铺其他旅客,分给她红肠和圣女果;跟素不相识的本地人聊起来,都是常有的事…… “我确实有很久没回家了。” “习惯了这边的封闭,好像严防死守,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都快忘了家乡的热情好客,胸襟开放。” 不过叶语还是没能彻底卸下防备,而是警惕地盯着两个人。 直到马甲男递过来名片,自我介绍道: “我们是国际记者,知道前些日子,塔国刚进行了一场战役。” “先生带兵围剿,身先士卒,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身负重伤。” “我们想采访一下先生,如果能从而了解他的家族,就更好了。” “毕竟他和他的家族,一直保持神秘,从不接受外人采访。” “苦于没有门路,才想在你身上使使劲,想通过你想想办法。” 马甲男没有开口三分利,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而是拿出了诚意,还是很大诚意。 叶语接过对方带来的礼物,打开盖子,里面是做工精美、还有些陈旧无垢的瓷器。 顿时两眼放光。 “叶小姐在中国,也不是普通人。就算没出身名门望族,也算中产,应该是识货的。”马甲男从她惊喜的眼神里,就知道自己投其所好,这东西送对了。 立即趁热打铁,介绍道: “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时,连偷带抢拿了不少好东西。” “有些被保存在博物馆,有些在资本家手中,有些流落民间,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明清时代的瓷器,就是在那一时期,被抢走的。” “我现在愿意把它送给你,作为交换,你牵线搭桥,让我们可以采访到彭先生,彭家新一任家主和权力继承人。” 叶语说不心动是假的,她早年跟同学一起浏览线上博物馆,就希望有生之年,那些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贝,能一件一件,通通物归原主。 眼下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将它带回去,捐献给国家,实在遗憾。 “可是,你怎么证明你这个是真的?” “叶小姐谨慎些是好的,以免上当受骗。”但马甲男早有准备,很快提出建议: “叶小姐可以先拍张照片,甚至是全方位拍照。” “发到国内,让你的家人找任意一家鉴宝机构鉴定,不管是官方的,还是私人的。” “也可以向相关人员询问,看看当年丢失的国宝里,是不是有青铜器。” 叶语咽了咽,艰难拒绝: “能否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如果我能劝动彭季轲,你们把东西给我留着,我要带回祖国的。” 虽然回家的路遥遥无期,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放心,我们不会立即走。在塔国,至少还要再待十天半个月。”马甲男笑了笑,将东西收了起来,悉心装好。 不忘提醒道:“不过叶小姐要努力,争取早点来跟我们交换。” “毕竟我们不是立即走,但也不能长久待下去。” 彭天曙办理完出院手续,彭季轲出门时,正看见眼前一幕。 只可惜这两个外国佬已经走了,不然饲养员真的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跟狸奴搭讪的后果。 “你跟这几个洋鬼子,都说了什么?”彭季轲拧着眉,将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叶语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当时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就是两个保镖。 且跟那几个马甲男,均是用塔语对话。 若她有所隐瞒,保镖当场就能将她拆穿。 “胆儿肥了,现在还敢跟外面那些野男人说话,尤其还是当着我的面儿,都不避人了。”彭季轲醋坛子打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由着火气上头,越说越离谱: “倘若我不在,是不是还跟他们一块吃饭,一起走路了?” 叶语无奈,却也只能顺毛摩挲。 好在他没有越讲越离谱,说她还会跟这些洋鬼子上床。 于是摘下自己的头纱,问道: “我就算想跟他们一起吃饭,只露出一双眼睛,嘴巴都被遮住,怎么吃?” “在饭店里摘下黑纱,让他们看见我的头发,你不是会杀了我?” “我已经够乖了,哪怕我真的很想要那件瓷器,也没出卖你,劝你接受他们采访,换取中国的宝物。” 以前他说,他很爱自己的国家,但最爱她。 叶语还嗤之以鼻,因为他不肯跟她回自己的国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同化了,也将他置于祖国之前。 她觉得羞愧,却无法自我欺骗。 “不让你跟他们一起吃饭,还委屈你了?”彭季轲几乎将她装进了笼子里,可还是不放心。 “叶语,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独属于我的印记。” “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再也不敢觊觎,也不敢跟我抢你。” 第34章 让时间定格 叶语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只头皮发麻。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样恣意狂傲的人,还会恐惧别人跟你抢。” “你为什么不觉得,你可以凭借个人魅力,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有女人为你着迷。” “因为没有安全感,就拼命折腾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逃离。” “那是对别的女人,对你不行。”彭季轲对其他女性,自然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自负。 但喜欢一个人,就会低到尘埃里,这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疑神疑鬼,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别怕,只是想在你身上,纹上我的名字。” “不找别人,因我不能忍受任何人,看见你的酮体。” “我虽不是专业的,但我学过绘画,也做过类似的事,别担心。” 他的小玫瑰,他当然要亲自操刀,在她光洁如玉的肌肤,纹上他亲赐的花瓣。 “先生,不,老公……”叶语记得他上次的提醒,不喜欢她称呼的这样恭敬又陌生。 换了甜甜的称呼,希望能唤醒他为数不多的良知,让他改变心意。 “你何时做过?我记着,你是没有纹身的。” “你们的宗教不允许,你个人也不喜欢将圣洁的身体,图上罪恶的符号。” “我除了怕疼,还会影响我将来的发展。” 叶语还没大学毕业,总有一天会回国的。 如果带着这纹身,只怕将来毕业后,想考编、考公、当老师……都有一定限制。 “我以前在军事法庭,审判逃兵的时候。将他关押进大牢,曾亲自拿着刻刀,在他头顶划了个‘奴’字。”就是要让他铭记,背叛自己的下场,不管他为了家人,还是单纯图财。 只能世代为奴,从主子,变成底层耗材。 也是杀鸡儆猴,让后来者,不敢再调转枪口。 因为他,真的会清理门户。 “哥哥,别让我恨你。”叶语屈辱地流下眼泪,因这这事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决定的事,旁人只能执行。 而这个旁人,也包括她自己。 “我是人,不是玩意儿,你怎么能拿我跟死刑犯对比。” “用对待奴隶的方式,来对待我。” “这样好不好,如果你实在喜欢,可以用纹身贴,我愿意配合你这个情趣。” 叶语自诩退了一步,却忘了他想要的感情,从来感官刺激到了极致。 又想到被他囚禁于此,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即便他用其他词汇、爱意美化。 本质上——还是他的囚徒。 叶语觉得悲哀,每当她动摇,想跟他共度余生的时候。 他都给了她坚定的,必须回家的理由。 她只能闭上眼睛认命,安慰自己,回国后,如果毕业了想考公,大不了再把纹身洗下去。 可能会很疼。 但跟离开这个魔鬼比起来,再疼也能忍耐了。 “那些国宝你想要,直接拿过来就是。就算你接受了瓷器,我不答应采访,又能怎么样?他们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彭季轲看她紧锁眉头,伸出手,替她抚平。 “别皱眉,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忧愁。” “我过两天就去把东西给你要回来,不,今晚就让军队的人上门,把东西拿过来。” “本来就是你们中国的东西,他们抢走还有理了?我不过是效仿他们,再抢回来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只觉他的小雀儿傻气。 这个东西拿回来,不带回国,光摆在屋子里观赏,也是好的。 能缓解她的思乡之情。 叶语已经受够了他这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驯化方式。 想跟他僵持着,却也没赌气说出‘不要’的话来。 “我真的没出息,想要这个东西,又没本事,靠自己的能力寻回。” “明明跟你闹脾气,还接受你的馈赠,不能有骨气地拒绝。” 彭季轲闻言,“哈哈”大笑: “你们国家那么强大,也不能把遗失在海外的宝贝,各个都抢回来。” “又何况,你一个女人。” “不如国家有本事,算很丢脸的事吗?” 至于借助别人,彭季轲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直跟她是自己人。 “好吧,能通过你,将东西拿回来,也算我自己的能力。”毕竟他一直都说,他们是一体的。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他们要怪我也没办法,左右我从前采访你的视频那么多,他们如果有心,下载下来,也可以回去写文章了。” 彭季轲扳过她肩头,将她搂在怀里,才告诉她,这一趟的行进方向和目的地: “家里人要给我接风洗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回家一趟。” “带你正式见见我的家人,也算真正认祖归宗。” 叶语又开始了忐忑,甚至比上次见他几个老婆时,还要不安。 “这也太突然了,您能不能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不要每次都是这样,突然通知。” “我不了解你们这儿的礼仪,总要做些功课吧?” 就算按照她的家教,第一次上门也不能空着手。 “你需要准备什么?我的爱,就是你最好的礼物。”彭季轲也觉着奇怪,他分明每次都护着她,站在她这边。 可她还是将不安,刻在了骨子里。 仿佛礼仪教养,比一切都重要。 难怪都说,泱泱华夏,礼仪之邦。 “放心,他们都是老辈子。” “背地里杀人不眨眼,表面上都是绅士贵族。” “我们家最恶的就是我,你连我都能适应,还怕他们?” “谁说我适应了?”不过叶语明白了,他的家人想弄死她,会让她从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而他是他们家,唯一清新不做作的。 “不适应?那多做几次就适应了。”彭季轲坏笑道。 “那你……会接受他们采访吗?”叶语没有丝毫劝说和立场。 彭天明口中的‘手握利器’,他说者无意,但她也不知怎么,记在了心底。 “不接受,我只愿意在你一个人的镜头里出镜。” “如果你还想记录,我可以给你买最好的摄像设备,等我们老了,就拿出来一起看看,还可以给孩子们讲解。” “如果我没死在战场上,可以自然老去的话。” “呸呸呸!不许说死,不吉利。”叶语很想拒绝,因着不再工作后,便不需要辛苦地拍摄和熬夜剪辑了。 不过想到这是一种谋生手段,保不齐哪天会用到,现在丢了,以后再捡起来的时候,会生疏。 便点了头。 “那摄像机是给我练手用吗?你想拍什么,我都懒得说。“ “你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吗?”彭季轲反问。 第35章 有钱人的爱好 车子开了很久,叶语还是觉得太快了。 下车后,手中没拎看望老人的烟酒、牛奶、保健品、衣服之类。 就这么空着两只手,努力劝自己别怕,还是不由得胆怯。 彭家的祖宅实在太大了,一望无际。 不像庄园住宅,更像是几个村落相连接。 她从前只在相声里听过,有钱人从卧室去厕所都得开车。 如今进到大门后,才发现艺术来源于生活。 见识到了真正的富可敌国,就有几分好奇: “那你们这儿的中产什么样?” “我们这的豪门,跟你们那儿普通民众差不多,都是吃优质蛋白,和健康的水果蔬菜。”彭季轲为她介绍说。 “像那些可以读书的大学生,中产子弟,每天生活费就是20元人民币,约等于800塔币。” “他们每顿饭有酸奶,大酱汤,烤馕饼,就是好生活了。” “听你跟那几个老外说话,用的是塔语,你还会其他国家语言?” 她说过的话,哪怕是无意间,他都会记在心上。 她说过,去哪个国家,都会提前学这个国家的语言。 “没有的,我并不常出国。因为祖国真的很大很大,幅员辽阔、山川秀美,可以用一生去游历。”因而叶语,也并不了解其他国家的语言体系。 “这次过来,单纯是为了涨粉,提高自己的广告报价,吸引更多金主爸爸。” “你们这边在打仗,热度高。” “算是在名利场里,迷失自己了吧。” “以后不许说为了吸引别人的话,不能说,更不能做。”彭季轲难以想象中国的教育,培养的女人都这么独立自主,有事业心。 她们并非甘心当娇妻,被丈夫圈养,还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我们这里,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需要靠女主赚钱,补贴家用。” “而那些女人,都以不上班,可以在家当阔太太享福为荣。” “只有嫁得不好,或者出身差,自己没本事,又找了个废物男人,才得被迫去辛苦地赚钱和生育。” 叶语想了想,其实国情都差不多。 “在我们那里,扶男人青云志,陪男人挖野菜的恋爱脑,也是会被嘲笑的。” “觉醒了一半的女人最好吃,在养家糊口上,她们对标独立女性,跟男人AA制。” “在婚丧嫁娶上,又拿古代女性要求自己,孩子跟爸爸姓。家务、煮饭、带小孩,也是女性承担的多。” 如果在辛苦给男人做婚驴,和成为财阀娇妻之间,做选择。 她当然也愿意选择后者。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一直当加班的牛马。 白天打工,中午吃着科技与狠活的脏外卖,晚上报复性熬夜刷手机。 “你如果想学其他国家语言,我可以教你。”彭季轲这个现成的师父,在她点头之前,就先把她否了。 “不行,你只能学我们这的语言。” “我不喜欢你了解别国文化,跟外人产生什么交集。” 叶语听他这霸道的口吻,十分怀疑,是不是将来自己吃什么饭,也要听他的安排。 毕竟现在穿什么衣服,就得经过他允许。 不过既然他不喜,那不学就不学吧。 左右学习别国语言,对她来说也不是刚需。 “我们不下车吗?” 看样子,他好像想将车,一路开到门口。 “如果现在下车,走过去得走半天。院子看着小,其实很大。”彭季轲说。 “看着也没有小。”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直到车子停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下车后,就看见远处山坡上,躺着两只白虎,和三只猎豹。 她想再回车上,已经来不及了。 “别叫它们过来。” 她两腿发软,想到那则国内老虎园新闻,游客不听劝导,违反规定下车,最后被老虎吞吃得渣都不剩,就吓得脊背发凉。 “平常在视频上看见,还感觉不到这庞然大物的压迫感。” “如今亲眼所见,不愧是森林之王。” “漂亮的肌肉线条,流畅俊美,武松真的打得过这玩意儿吗?” 她觉得老虎吃自己只需要一口。 家里的猫狗马驴……任何牲畜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光是听见老虎嚎叫一声,都得被吓傻。 武松能不能打得过这玩意儿不知道,但见一只老虎,朝着彭季轲飞奔过来。 在冲向他的那一刻,紧急刹车,随后趴在他脚边,翻过了肚皮,表示驯服。 叶语早早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我不排斥这东西,但能不能让我坐带铁笼子的越野车啊。” “别怕,老虎不吃人。”彭季轲笑眯眯地抚摸了两下白虎,才回头牵她的手。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它们还是懂的。” “就算喂饱了,也有猛兽的野性,我们还有真理。真理,向来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但凡伤人一丝一毫,直接几梭子下去,再凶猛的野兽,眼神都清澈了。” “我以为……你们把它们的牙齿拔了。”叶语还记得国内那个边境狼的新闻。 第一次出镜凶神恶煞,后来游客给它投喂的小面包多了,变得比狗还温良。 如果可以锦衣玉食,谁愿意风餐露宿。 “但它们里面,万一有哪个神经质,跳起来伤人怎么办?” “那就死。”彭季轲回答得简单粗暴。 “养野兽本就需要承担风险,没有绝对安全。” “就像你们国家禁枪,管制刀具都不能带到车上,才能以绝后患。” “养它,就是为了欣赏它的威风凛凛,满足驯服野兽的征服欲。” “如果拔掉牙齿、剪掉指甲,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进门后,仍旧惊魂未定的叶语,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屋子里这么多人。 意外的是,彭季轲的其他几位妻子不在,只有彭云樵。 她主动走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带她一一认人: “这是大伯、二叔、姑姑……这是伯母、婶婶、姑父……这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你既然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走在路上,可要打招呼,不尊重长辈可不好。” “若是不认识自家人,岂不是被人笑话?再误伤了,更是不好。” 叶语有几分意外,在这里,没看见彭季轲的爸爸妈妈。 想必彭父在教堂里,并不方便随时出来。 她微微朝几个人点了头,然后一把打掉彭云樵的手,冷冷道: “那天你撺掇司机送我回国,再去阿轲那儿撩拨,找人把我捉了回去。” “拜你所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戴手铐,没齿难忘。” “半路上,你还把阿轲给我的外套抢走了,让我在海风吹风,差点冻死。” “怎么今天这么柔和了?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第36章 她打架他递刀 彭云樵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柔的小姑娘,不去私下解决。 真敢当着自己这么多、权贵家人的面儿,闹起来。 立即变了脸色。 “小叶,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就是你说的护着我吗?如果男人不方便介绍,这事只能交给女眷做,我能理解你们的传统文化。”这话,是叶语对着刚准备坐下去的彭季轲说的。 “但不必一定是她介绍吧?” “族中的其他女眷,姑姑、舅妈、姐姐……都不能介绍吗?” “还是故意恶心我,给我个下马威?” “如果你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跟她和解,不妨直说。” 就算不介绍又能怎么样? 时间久了,自然熟识。 哪怕一直不熟识,对她又有什么影响吗? “小叶,你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没什么礼貌和眼光。但这里毕竟都是长辈,得入乡随俗。”彭云樵装腔作势地去拉她,配合着脸上一副忍辱负重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塔国、甚至全球,多少人想攀附我们家族。” “把门槛儿都踏破了,也没得一个机会。” “你现在利用我丈夫,能直接登堂入室,你不心存感激,还搅和的家里鸡犬不宁,是不是太过分了?” 尤其,其他小妾都没带,就领了她一个。 她不感激涕零,也太不贤惠了。 但没等彭云樵继续攻击,叶语已经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狠狠抽了下去: “你说我,我都不会忍气吞声,你还敢侮辱我的祖国,谁给你的胆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我说你们国家脏乱差,你会怎么想?哪怕我说的是事实。” “而你,纯粹是为了污蔑而污蔑,说的还不是事实。”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彭季轲已经过来,将小玫瑰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然后没跟这个弃妇废话,而是看向长辈里,主持大局的那个。 “我已经跟她离婚了,你们不认,还是在我跟她之间,做取舍呢。” “如果她不在一分钟之内消失,我马上走,而且永远不会再踏进这个大门。” 家眷终于看不下去了,还是彭天曙先开了口,他只觉这个妹妹无药可救: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通了后,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我今天冒着兄弟阋墙的风险,为了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还是主动攻击、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看来不是你知错了,而是你骨子里就阴损,难怪弟弟要跟你离婚。” “弟弟……”彭云樵发出一声绝望的冷笑,伴随而来的,是眼泪扑簌簌落下: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妹妹吗?” “你现在却帮着外人,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异乡人。” “信与不信,不能同负一轭。经文上的教导,难道你都忘了吗?”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想必你也忘了吧。” 不需要彭天曙解释,因为在那一瞬间,彭云樵福至心灵,忽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什么亲人外人,在男人眼里,尤其是他们家有钱有势、野心膨胀的男人眼里。 什么都没有政治同盟、战场上的战友、商战中的生意伙伴……更重要。 “就算她不是你妹妹,想必你也会,帮着这个异国女人到底。”彭云樵的妈妈,彭家长辈里、最小的女儿,彭季轲的姑姑彭珮峮也开了口。 因她早早发现了真相,甚至家族里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彼此不说而已。 “甚至,就算彭季轲不是我们家里人,彭天曙也不会站在我女儿这边。” “但你没错,好儿郎志在四方,只是少了一抹亲情。” “若是彭家的男儿,都整天拘泥于儿女情长,那咱们彭家,怎么能百世兴旺。” “要怪,就怪我女儿没本事,不懂异乡女人的狐媚妖术。身为正妻,又是姐姐,却笼络不住男人的心。” “你女儿往我身上泼脏水,挨了教训,你没记性,还来嘴贱。以为我打了她,就不打你了是吧?”叶语想起自己从前在课本上,看见外国人抹黑中国时的绘画。 那是一张清朝人的肖像图,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手里拿着青蛙,正准备往炼丹炉里扔。 “弟妹消消气,姑姑不是这个意思。”彭天曙万般无奈,可也得硬着头皮出来维和。 看她打了妹妹无妨,总不能对长辈也动手。 而且彭天曙几乎可以料定,哪怕她今日真不分长幼,弟弟也会没底线站在她这边。 她打人,他递刀。 她杀人,他善后。 “你换个角度想,她这么说,是侧面证明你有能力,有魅力。” “不是贬损你,恰恰相反,是在夸你。” “尤其,她不是承认自己错误,也跟你低头了吗?” “你何必看似理中客,在这拉偏架呢?她为老不尊,还指望我纵容她倚老卖老吗?”这个地方,叶语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包括这个国家。 “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那我说你把持朝政、狼子野心、想谋权篡位,是有魄力。” “搜刮民脂民膏,就为了你自己富得流油,是有能力。也是在夸你,你高兴吗?” “毕竟得有本事,才能做到,别人想鱼肉百姓,还没这个运气和实力呢。” 彭天曙脸色铁青,只能哑巴吃闷亏。 再也不当出头鸟了,免因为姑姑一家,惹得一身骚。 “走,去楼上我房间看看?”彭季轲对这位心尖宠,没有一丝苛责。 甚至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因为他的小猫会咬人、懂得反击了。 以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甚至他不在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这样,他就放心了。 免得有朝一日,他们天人永隔。 他不护着她,她只能任人欺凌。 “妈,我这次真的……再没有一点脸面见人了。”彭云樵掩面而泣,看着楼上两个人的背影,均已经走远。 才大着胆子,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个异国女人心胸狭窄,心眼比针鼻还小。” “哪怕我正常跟她说话,她也能挑出我的毛病来。” “谁日常对话能一直照本宣科,不累吗?又不是播音主持行业,打腹稿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 “是啊,她连名分都没有,妾都算不上,就敢如此不分尊卑。没有真主约束的异教徒,果然不配叫做人。”彭珮峮甚至都等不到叶语死后下地狱,希望她现在就能早早下地狱。 第37章 华夏的巫蛊之术 叶语今天带了中药箱过来,这会儿在占据整个二楼的地界、他口中的‘房间’,开始给他针灸。 “我有的时候也在反思自己,倘若我的男朋友是中国人,我第一次登门见家长,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想拿捏儿媳妇的家庭,哪个国家都有。” “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度,我想,我也咽不下这份委屈。” 虽然,彭家人并没有想欺负她,甚至十分纵容。 只是彭云樵一个人在跳。 但如果她真心想留下来,对于做他妻子不排斥,兴许会愿意主动跟他家人搞好关系吧。 不是无底线当舔狗,而是会愿意花更多精力,运用更多智慧。 “不因为一件事,几个人,就地域黑,我老婆不愧是高材生。”彭季轲难得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由着她针灸摆弄。 “不过你要嫁的是我,不是他们,不需要你讨好家人,孝顺公婆。” “你只要陪着我,好好爱我,就够了。” “有我护着你,全世界都不敢小看你。哪怕是我的家人,也不能为难你。” 叶语很明白,对于彭季轲这样的家世背景,和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结婚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样,权倾朝野的百年望族。 “抛开身份国籍那些不谈,你真的是一个很优质的男朋友。” “我们国家有很多男人,嘴上说一套,行动上做另一套。说要给女朋友遮风挡雨,其实风雨皆因他而起。” “还有一部分盲目愚孝,工作处理得很好,但碰到妈妈的事,就和稀泥、拎不清。” 有些男人追女孩子的时候,百依百顺,骗到手生了孩子后,马上秒变大爷,当甩手掌柜。 也有些男人,追女孩的时候,连演都不演了,直接表示娶她就是因为父母催婚,孝心外包给她,让她伺候公婆。 “你总说我很好,也对我好,可又老是要跑。”彭季轲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疼不疼?”叶语行着针,将他身体里的毒素、瘀血一一排出。 打通任督二脉,帮他提高免疫力,顺手治愈一下心郁气结。 但见血珠子冒出来,彭季轲却跟没事儿似的: “这有什么疼的?跟子弹和炮弹比起来,就跟雨点和挠痒痒一样。” 有下属在门外回话:“先生,上次乱写新闻,抹黑你的记者已经抓来了。” “您看怎么处置,是一直关押着,还是当场枪决。” “写了什么?”叶语好奇地问。 “无非是那些博眼球的东西,什么我又搞活人祭祀、我父亲骗信女上床、我母亲把佣人鼻子割了……等等等等。”彭季轲将下属晾在一边,哪怕他正等着回话。 每次不管多重要的生意、紧急会议,只要小玫瑰开口,她的事永远放在第一位。 “我是刽子手吗?” “如果这些采访者,像你当初一样公正客观,我会为难他们?” “我记得你那时候,不带任何主观色彩的评价,只将真实情况展现出来。不添油加醋,不抹黑不尬吹,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你不是吗?”叶语发现这个男人没有自知之明,他就差把刽子手三个字,写脑门上了。 他是皇上高坐金銮殿,看不见民间对他的评价,都叫他活阎王。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觉着我哪哪儿都好。” “其实采访讲究实事求是,每个up主都有这份专业素养。” “也是你不给他们接触的机会,他们不靠想象,怎么办呢。” “我是说跟你接触让人如沐春风吗?我说的是,你别的地方让人舒服。”彭季轲痞痞地扯了下嘴角。 “不给他们采访机会,怪我咯?” “还不是他们不争气,不像我家小叶那样是魅魔,让我心甘情愿折腰。” “不让他们采访,就给我胡编乱造,威胁我啊?” 那更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不然以后谁都敢随便威胁他。 叶语晃了晃手中的针,威胁道,“你还敢乱说话。” “调戏自己女人怎么了,又没逗别人老婆。”何况在自己家,又没在大街上。 哪怕街道上,也都是彭家建的。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让我跟自家老婆打情骂俏,那你想让我调戏谁去?” “扎,往胸口炸。”彭季轲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 万幸那个匪帮间隙,尖刀偏了几厘米。 也是他在战场上常年征战,培养出来躲避风险的本能。 若是再精准着,他真就交代在那儿了。 “将这捅个窟窿,兴许真能治一治我对你的着迷。” “不是都说中医神奇吗,让我清醒几分,也算医学奇迹了。” 叶语嗔了他一眼,怪他当着外人的面儿乱说话。 哪怕也知道,面前的人,能到他跟前,跟他说得上话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这还商量什么,直接把人拉出去枪决得了。” 叶语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普渡不了众生,也拯救不了苍生。 连自己都找不到向上的绳索,又有什么能力,去介入他人的因果。 下属下楼时,被彭珮峮拦住了,询问两个人在楼上做什么。 下属支支吾吾,知道同行在这上头吃过亏,便不敢轻易发言。 只捡自己看到的描述,“夫人用一根针,不是,是很多根针。” “在扎先生的头、背、肩膀、还有脖子……对,还有脖子。” 彭云樵从前在国外读书时,不仅听说还体验过中医。 但不愿错过这个,将她铲除的好机会。 立即瞳孔地震,不可置信道: “她怎么敢给先生,用中国的巫蛊之术?” “难怪我丈夫被她耍得团团转,每天为她神魂颠倒。” “我就说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怎么比得上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 “原来她是借助了神教的力量,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爸、妈、叔伯、婶娘……我们家,不能再任由她这么搅和了!” 第38章 挑拨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还是只会利用家人对你的亲情,为你冲锋陷阵。” “然后我被弟弟猜忌,你坐收渔翁之利。” 彭天曙已经不想被她当枪使了,为了一个心术不正,还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破坏跟弟弟并非坚不可摧、但多年合作顺当的关系,不值得。 “你读过那么多书,都没有教会你知进退,当初还不如不送你出国留学。” “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呢?” “是啊是啊,阿轲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彭珮峮不想再看女儿拱火了,急忙把话拉了回来。 “真到哪天,阿轲因那个女人有损伤,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名誉上的,再劝说他不迟。”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我们不说,他自己也能幡然醒悟。” “这时他正在兴头上,你过去嘚啵,哪怕为了他好,不也是给他添堵吗?他未必能听得进去。” “妈!别人不听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站在我这一边?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彭云樵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感觉。 “我不明白这个异乡女人,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能让你们不明是非,都这样去包容他。” “分明……他对你们也没有讨好、巴结和拉拢。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而且丈夫已经被她挑唆的,把自己休了。在妈妈嘴里,竟然也是“没什么不好”。 难道真把自己杀了,才叫不好吗? “她不尊重我,不是你先挑衅她吗?”彭珮峮对于自己生的没办法,不然也想像彭天曙那样,置身事外。 “要么你拿出更好的办法,要么就闭嘴。” “还是你希望让整个家族,将彭季轲也除名,你觉着你有这个本事吗?” “哪怕家人真在你的怂恿下,让你称心如意。这个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一瞬间,彭云樵突然清醒了。 那就是,弟弟和这个女人深度绑定。 不可能达成自己目的:将叶语一个人轰出去,而让彭季轲留下来。 晚饭的时候,彭霁明拿了一个吊坠,送给这个晚辈。 “戴着这个东西,以后你就是我们彭家的人了。” “走在路上,没人敢招惹你。” “不管到哪儿,都是畅通无阻,比一切通行证都好用。” “在其他有势力的家族那儿,也管用吗?”叶语抚摸着吊坠上,图案繁复,带着某种宗教神秘色彩的印花,有几分惊奇。 “谢谢叔伯。” 如果说从前,对他们还有几分无所谓,甚至敌意。 在对方抛来橄榄枝,先给了这么大诚意后,她心底的冰霜,也在一点点消弭。 甚至滋生出,想拿他们当家人的念头。 “你正好担忧反了,越是权贵之家,越不敢惹你。因为他们识货,认得通行证。”彭季轲说。 “偏是那些底层的蝼蚁,有眼无珠。” “当生存成了头等大事,他们也无暇顾及其他。” “更接触不到我们这样有势力的家族,知道彰显身份的吊坠,长什么样子。” 晚饭过后,彭季轲去洗澡,叶语先回卧室,检查佣人新送来,被阳光晒得温暖干净的被褥。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彭云樵那张脸。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挨打没够,还是挨骂没够?” “别告诉我,你是主动来跟我道歉,想跟我和解的。”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伏低做小的样子,无非是打着和睦的旗号,其实再恶心我一次。” “你想多了,既然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卑劣的人。这会儿没在人前,我怎么还会对你低三下四?”彭云樵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因嫉妒而显得有几分扭曲。 让叶语不由觉得相由心生。 “我过来是想跟你说,那天你坐上了我安排的船逃跑,彭季轲一气之下发布了命令。” “你想知道命令是什么吗?” “其实你原不该恨我的,他是囚禁你的人,我是拯救你的人。” “如果不是我有勇气,你又怎么能获得一丝生机?” 其他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 就算有这个胆儿,也没这个能力。 “你想说,得看我有没有心情,肯赏脸听。待会儿我不耐烦了,就算你执意告诉我,我也要把你轰出去。”叶语表面镇定自若,其实早已经心跳加速。 因她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想知道的。 了解自己的处境,也熟稔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 “其实不用问,几乎就能想到,彭季轲会说什么。” “轻则把我绑到床上,像他之前威胁的那样。” “让我吃喝拉撒睡,都在女佣的服侍和监视下进行。” “不仅失去自由,还没有尊严。” “像殖民时代的猴子,关在笼子里,供大家观赏。” “重则嘛……” 叶语没勇气再说下去,那就把她扔到军营里,充当军妓。 满足他对她的摧毁欲。 得不到,就毁掉。 “原来你了解他,所以才一边沉沦,一边想逃离。”彭云樵对她是羡慕的,因这样浓郁的爱,彭季轲从来没给过别人。 “他的命令是,让下属去将你追回来,杀无赦。” “不要听你解释,免得你舌灿莲花的求饶。” “既懂塔语,又巧舌如簧,能蒙混过关。” “他吩咐不管哪个下属先到,都将你剁成肉泥。” 彭云樵觉着,叶语是不该恨自己的。 彭季轲对她再怎样供养,终究是想要她性命。 而自己对她是抵触,但想过送她回国,也没想将她投河。 “也许是我运气不好,所以晚了一步。”叶语无可奈何笑了一下。 “我相信你是真的想送我走,而不是放我离开,又去他那儿挑拨。” “因我走了,你才能彻底斩草除根。” “我留下来,于你而言,总归是后患无穷。” “而你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我,以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彭季轲早晚会给我报仇,而你……会比我死得更惨。” “彭季轲上战场前,跟大哥说的遗言,想必你也不知道。那就是若他死了,马上安排你殉葬。”彭云樵在这里费心挑拨,也需得时时留意门口的动向。 免得彭季轲突然回来,将她抓了个正着。 哪怕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没有用塔语交流。而是用她当时出国留学时,两个人都能使用的,国际通用语言。 “彭季轲说,你一日是他的女人,就终生是他的女人。” “生是彭家的人,死是彭家的死人。”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有染。哪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说只要一想到,你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娇啼,就会气得从棺材里诈尸,再活过来。” 以彭季轲的占有欲,要求女人为他守贞,太正常了。 不正常的是,彭季轲在她眼里,对标的应该是鬼子,或者杀人犯。彭云樵不理解,为何叶语对他没有彻骨恨意? 第39章 异国求学 是啊,叶语也想不明白。 如果一个人要杀她,不管这个人是重男轻女的奶奶,还是心术不正的后妈,亦或生性残暴的歹徒…… 她有能力就反击,没能力至少也要自保,而不是坐以待毙。 但此刻,她只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像条垂死却并不挣扎的鱼。 躺在床上,由他跨坐在她细腰上,手里拿着恨针管。 将麻醉推到她小腹和小腿,连着腰肢的一片。 “你做这个专业吗?”其实她也无从选择。 “当然,我之前带领队伍,在野外作战。跟战友们互相包扎,为他们医治,都是常有的事。”彭季轲给她注射过麻醉,便开始调制纹身用的墨汁。 从她身上下去,明明重量减轻,如释重负。 她却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可能是优质麻醉剂起了作用。 “谢谢你,没直接刺,还肯让我有个缓冲。” “我的小姑娘怕疼,我怎么舍得让你经历酷刑。而且你做错了,我已经惩罚过了。”彭季轲看她面如土色,不知道是担心纹身影响工作,还是怕自己操作失误。 遂是诱哄道:“别怕,我以前受伤了,自己给自己包扎,注射药物,是常有的事。” “虽然我没学过,但小时候常看军医操作。也算在自己,和战友身上,练出来了。” “所以不用担心会打到动脉上,造成残疾,或者什么终身损伤。” 叶语将信将疑,看着这个没有从医资格证的神棍,在自己身上写在了他的名字中文版: [彭季轲] 皱着眉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大概是不满意,又在后面补了一行字: [的东方小玫瑰] 这样看起来,就顺畅多了。 “伤口需要养两天,别碰水,忌辛辣。” “我会让佣人照顾你,晚上也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洗澡的话,等我回来给你擦拭身子。” 叶语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对未来更加忧心忡忡。 这次是纹身,下次是什么呢? 是不是鼻环、乳钉,甚至在那个位置上穿洞? 她以前看其他国家女人有弄这些的,毫无美感,但尊重。 轮到自己,才真情实感地体会到,把女生当成牲口,是怎样的屈辱。 彭季轲离开后,她将他送到门口,强颜欢笑地接受他吻别。 带着掠夺性地啃食她的唇瓣和脸颊。 转身后,擦掉脸上他残留的硝烟味儿。 又开始了新一轮谋划。 “老公带我回去见了家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他同意我去读大学,你们不能阻拦吧?”叶语站在庭院的草坪上,撑起手遮阳,看着这些负责看守自己的保镖。 “我准备今天就去大学看看,顺便报个道。” “你们是一起去,还是我自己去?” “这……”保镖在她身上吃过太多亏,即便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也学聪明了。 “夫人去了彭家是真的,那天我们陪同,全程保护先生和夫人安全。” “但去读书的事,先生没交代过,我们只是耳闻。” “夫人要不等先生回来,陪同您一块去,再正式读书不迟呢。” 保镖真不知道,这学有什么好上的。 如果不是在先生这里做事,得文武双全,他当初压根不会去大学深造。 在那儿一坐就是半天儿,屁股都坐硬了,还不如去狩猎场上放几枪,来得痛快。 “彭季轲日理万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每天早上睁开眼,就有忙不完的事。”叶语没跟他们商量,而是跟彭家人混久了,隐隐可见上位者的气场。 直接命令,“耽误了他的工作,你们担待得起?” “你们上回工作期间摸鱼划水,让司机把我骗了去,先生就很生气了。” “没立即惩处你们,说先记下这回,下次数罪并罚,这么快就忘了?” 不肖她提醒,保镖也该知道这位太子爷有多忙。 这边统帅着军队,那边忙着家族的国际生意。 晨起在总统府,跟一群各怀鬼胎的同僚博弈。 晚上就在山谷间,制定剿灭下一个恐怖分子的计划。 时不时还得抽时间,应付外交辞令。 “那夫人,我们去之前,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保镖不敢拦阻,只能跟着夫人,乖乖上了车。 叶语坐在后排,慵懒地靠着车窗,出门时,不忘再检查一遍证件和档案。 “他已经提前跟校方打过招呼,如果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还得跟他再问一遍。那你打吧。” “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他这会儿跟哪个西方列强吵架,正在气头上,回头迁怒于你,小心哭都找不到地方。” 保安瞬间哑火,老老实实听从夫人的安排。 直到车子驶至塔国top1大学门口,叶语想去校领导办公室,已经有思维敏捷、有眼力见、懂得见风使舵的高层,早早跑去校长办公室通传,将一把手请了过来。 “夫人今日过来,我这学校真是蓬荜生辉啊。” “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我记得上回跟先生约的时间,是下个月报道。” “没有责备夫人的意思,也不敢。只是您来之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方便做准备,能将您照顾得更周到一些。” 毕竟这不仅是彭先生的心尖宠,还是国际友人。 “没想行使特权,更不愿打扰你。知道你们这些管理者都忙,日理万机的。”叶语下了车,拢了拢头巾,跟校长并排往里面走。 “我丈夫很忙,没办法一手包办我的事。我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且你知道,我是异国人。我们那儿,没有丈夫决定一切的道理,我也没有行驶特权的习惯。” “您能行个方便,给我一个读书的机会,我就很感谢了。” 当然,叶语也心知肚明,不是谁过来读书,都有机会直接空降的。 “夫人太谦逊了,难怪都说,中华民族有那么多传统美德。今天看见夫人,所有美好又遥远的印象,都具象化了。”校长没有丝毫架子,始终让人如沐春风。 “我年轻时四方游历,曾到过不少国家,很遗憾没去过中国。” “毕竟是有着上千年文化底蕴的文明古国,一直让我心驰神往。” “那里治学严谨,学习氛围浓厚,夫人过来,不要嫌弃我们这儿落后和破败才是。” “我在国内也没读上顶级学府,是稍逊色一点的大学。在这里,可以读top1,对我来说,是更进一步,谈何委屈。”叶语没有仗势欺人的习惯,更不喜欢为难帮助自己的人。 “只是我原定学医,还想再加一门,辅修新闻摄影。” “除了相关专业,其他诸如历史、文学、艺术等副修,视情况而定,我未必会去上。” “将课程排得满一点没关系,我很珍惜这次在异国交流和学习的机会。” “不想等年华逝去后,身体机能下降,已经无法承担高强度输入,再后悔当初虚度时光。” “若那时再被生活的琐碎裹挟,想学些东西,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将课程排满,也少些跟彭季轲相处的机会,少受点他的迫害。 “没问题,一切以夫人的时间为准。我已经跟教授们都打过招呼,会再叮嘱一声。”校长说罢,有几分为难。 “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还需要一点时间。” “假如夫人只需要一个留学的经历和学历,我们分分钟能给你办,且在塔国都是认的。” “不过想全球通行,还需要跟中国大学、您现在就读的学校,取得联系,走一个流程。” 校长其实不明白,以先生的权势,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跟夫人的母校取得联系。 就算他的势力出了国,就没那么好使了。 但总不能连联系中国大学,都阻止吧? 第40章 摔手机 “没关系,我不是来水学历的。” “如果看重这个学历,以彭季轲的权势,我原本不必亲自过来。” “只要能真正学到些东西,那些虚名无所谓。” 叶语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由彭季轲帮自己搞定。 快要忘记那些为了拿证,卷生卷死的前尘旧梦。 教师资格证、英语四六级证书、计算机二级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奢侈的、把这些将来可以进五百强企业,用来做敲门砖和加分项的证书,都抛在脑后了。 不过有些事强求不得,彭季轲执意不肯联系她的祖国和母校,她用尽办法,也是徒劳,拿不到塔国top1留学的证书。 她有时想依赖他,更多时候,是将命运和未来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不稳定感,和没有安全感。 她一直深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现在为了他,却活成了自己从前最讨厌的样子。 结束了这一天的课程,没办法住在宿舍里,因不想再进一步激怒他。 坐上车准备回去,破烂颠簸的公路,让她感觉到了通勤的辛苦。 “我记得先生在大学城附近,还有套公寓。” “别回市中心了,明天早上还有早课。” “如果每天上学,都得在路上颠簸两个小时,我能坚持,只是不想没苦硬吃。” “这……”保镖下意识脱口而出,要给先生打个电话,提前请示一下。 怕把夫人的好脾气消耗光了,尤其想到她已经被先生带回家,见过家人了,还是咽了回去。 “你们如果不想去,可以回家,我一个人过去。” 保镖听见她这天方夜谭,心底惴惴不安,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她迁徙。 “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您在的地方,就是我们职责所在,才是我们的家。” “不跟着你,那除非是被开除了。” 叶语难得跟几个人废话,也不知道他们的排班,是白天晚上换人,还是一人一天。 总归是不会让一个人全年无休,白天黑夜都守着。 偶尔会觉得他们辛苦,但自己何尝又不无辜。 进到公寓,整理好东西,沐浴过后,便躺在床上看书。 书中的内容,对她来说有几分晦涩难懂。 自学的塔语,仅限交流,落在纸上,还是学术性这么强的课本上,便让人昏昏欲睡。 叶语翻了几页,拿出手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便紧张的掌心开始冒汗。 没犹豫,还是拨打了同在一个城市,但毫无交集的领事馆电话。 号码在那个老式手机上,转了又转。 因为惶恐,而按错了好几次。 像极了遭遇梦魇,梦中被人追杀,想报警。可那号码,却怎么也输入不对。 在最后一刻,电话拨打了出去,却听见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被机主屏蔽。” “请更换电话卡,或去大厅申请完善相关业务。” 叶语被气笑了,将手机扔在书桌上。 她从前就明白,现在只是更清醒。 先是笑,然后哭,一个人又哭又笑。 直到那个被她摔了一下,依旧坚挺的手机,在书桌上陡然响起。 叶语看着来电显示,是彭季轲的来电。 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就听见他的质问和训斥: “你今天去学校了?”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戒不掉从前在家乡时的独立自由。” “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下周去报道,那天院方领导会亲自来庄园接你。” “你不愿意当主子,当贵族,非要跟仆人画等号,谁拯救得了你?” 彭季轲是生气,除了她不驯服,更多的是她不在意自己身体,拿健康开玩笑。 才纹了身,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 已经明确嘱咐过她,不能过度劳累,她还这样到处奔波。 让他怎么能不发火。 “让我丢掉国籍,放下前尘旧梦,连自己的独立人格和自由的思想,也一并抛弃。”叶语苦笑着,看着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眼泪无声流下。 “有一天,是不是还要将我开除人籍?真的变成你手中的乌鸦、云雀、鹦鹉、鸽子……” “我有想过跟你谈一谈我的过去,聊聊我的那些经历,但你对此毫无兴趣。” “早在新中国成立时,就打土豪分田地,不再被地主剥削。” “你说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是民国时期,资本家对流民的剥削。” 她从不为自己成为人上人,可以肆意鞭笞人民,而觉得沾沾自喜。 也不把对佣人吆五喝六,将他们分成婆罗门和首陀罗,而觉得理所当然。 “你现在长脾气了,我说你一句,你有一万句等着。是觉着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就跟我张牙舞爪了?”彭季轲好气又好笑,更多是无奈。 “我有时想听你多跟我说说话,喜欢你的声音。” “又受不了你这般野,不驯服,一开口就将我噎住。” “但你若没了心气儿,彻底失去了语言。不再跟我讲一句话,没有任何反应,也非我所愿。” 彭季轲是受不了冷战的,宁愿这只虚张声势的小猫挠他。 也不想她抽去了所有灵魂,像一具提线木偶。 “我知道你担心我,虽然这伤口也是拜你所赐。”叶语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都吞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今日开学报道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可以顺利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还有顶尖教授为我授课。” “你不是说了拜我所赐?我当然要负责到底。如果不是我,你大可以在自己家乡,读着喜欢的专业,安稳度日。”彭季轲有几分惆怅。 不管他怎样精心喂养,终究比不上她的前程和故乡。 “其实我也能理解,很多华夏人落叶归根的执念。” “别说女人,有些极端点的男人,别说让他出国,就算出省,他都不愿意。” 彭季轲显然不想再聊这个了,而是说起其他: “我军中的男军医,不方便过去给你做私教。但军医院里,也有医术非常高超的女性,只是很稀少。但再稀少,我也能将她们找出来。” “另外,我家族中有一个小妹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主攻新闻系的。” “我可以让她们一起过去,给你做家庭教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帮你节约时间成本,让你事半功倍。” “我不想打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肯让我上学,我已经很知足。”叶语语气里的伤感,始终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彭季轲这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是情侣,跟她从前幻想中的爱情,差之千里。 她希望两个人同频共振,思想上能共鸣,灵魂契合。 但在他这里,都没有。 分手,到此为止,也是想都别想。 跟他谈不了世俗的价值观,也走不了公序良俗那一套。 “何况你姐姐对你心术不正,再来个小妹妹,谁知道,我会不会又多一个情敌。” “有彭家一个难缠的小公主,就让我身陷囹圄多次。” “再来个人害我,就算我能次次都脱险,我也懒得天天跟她们周旋。” 第41章 清算 彭季轲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像极了她从前在短视频上,刷到的那种,有钱人的笑声。 “难得看你吃醋一回,样子还挺有趣。” “看来还有很多潜力,等待挖掘,真想瞧瞧你别的样子。” 叶语早知道这个人缺德,但此刻他的没安好心具象化了。 “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每次都在努力避免惹你生气。” “你倒是好,恰恰相反。” “你那是不舍得我发脾气吗?你是什么,我都不想说你。”彭季轲冷嗤一声。 “不就是怕激怒我之后,在床上遭老罪?” “我倒并非故意调教,只是我在乎你,你不在意我罢了。” “难得看你对我的占有欲,可以给我些安全感。”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面无惧色的男人,说想在自己这里汲取安全感,简直天方夜谭。 若是被他的下属听见,恐怕会瞳孔地震。 “那些我安排过来的私教,你不用担心。为我服务,是他们祖上积德。”彭季轲有时候,也搞不明白她的脑回路。 “你试想一下,古代的工商农医,奋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生下来就伟大,不慕名利,一心想着为苍生祈福,现实吗?” “如果有机会让他们到御前伺候,你看他们是不是敲锣打鼓,欢欣鼓舞?” 即便皇上没有亲自点兵选将,他们都挤破了头,想往京城靠。 叶语这回明白了,京城爷就是爷。彭季轲于他们而言,就是塔国的土皇帝。 “好吧,是我狭隘了,我都做不到伟大,又怎么能要求别人无私?” “我只是以为,在医院救死扶伤,会比给我当老师,更有意义些。” “但在他们眼里,能接近我,投靠你,更有前途吧。” 叶语握着手机,跟他聊天时,仍旧心有余悸。 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偷偷给领事馆打了电话。 好在,他没往这部手机上,安装窃听器。 否则又会震怒大发雷霆。 “我今晚有事情忙,回不去,你自己早些休息,明天我会让司机去公寓接你。”彭季轲没有告诉她,自己给她打这通电话,也是从百忙之中,挤出来的一块时间。 “明天我赶一赶进度,将行程表上的工作计划提前完成。说不定晚上可以陪你,一起吃个夜宵。” “当然是你吃夜宵,因为你就是我的夜宵。” 叶语早习惯他这不正经的言辞,对于调戏自己来说,信手拈来。 只可惜在电话里,不能嗔他一眼。 “我若真为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这些小事,会将我磨死。”挂了电话,叶语还在自言自语。 “就像鞋里的石子,不会要人命,总归不会太舒服就是了。” “我不能查岗,不能要求你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做什么、在哪里。” “甚至连你不可以再多娶一个老婆,也不能要求你。” 这样的日子让她憋屈,烦闷,却找不到出口。 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干脆起身,下楼到庭院深处的花圃中,散散步。 这边的公寓她刚住进来,还来不及打扫。 因而不如城中心那套,即便傍晚也会亮如白昼。 黑灯瞎火的,只有一丝蝉鸣的静谧。 抬脚往深处走,正欲回头,一只带着乙醚的大掌,就掩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挣扎,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几秒钟后,眼前陷入一片混沌中,晕厥了过去。 时间似乎进入了某种凝滞,再醒来时,一阵阵头晕欲裂。 大概是在黑暗中昏迷久了,面前即便是暗光,也觉得格外刺眼。 入眼,是一间坚不可摧的铁笼。 而外面的人,正在激烈交谈着: “终于把这娘们搞来了,你不知道老子费了多少心血,蹲了她多久。” “就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异国女人,我单手就能折断她的细腰。被那二世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杀手派了一箩筐,层层把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不是故意跟你邀功,如果不是我,换成其他人。肯定不能将她带出来,而且还会暴露你的行动计划。” 为首的当然相信,他既知道彭季轲对这个女人的看重,也知道他身边护卫的实力。 才想张嘴说什么,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便转过身来,将目光定格在叶语身上。 “醒了?” 他喉咙里干涩嘶哑地滚动了两下,发出两声难听的低笑: “你醒了正好,不然待会儿让兄弟们爽的时候,你没有知觉,不懂得反抗,不是少了很多情趣?” “兄弟们见多识广,可也没碰到过这么绝色的女人,还是异域女人。” “你是喜欢一人一次轮流来,还是大家一起上,更能满足你?” 为首的说完,底下小弟便陷入了某种狂欢,纷纷起哄起来: “是啊,说啊!来的都是客,我们当然要尽情招待。” “别客气,彭季轲那样的野兽,想必已经将你开发得差不多了,正好给我们享用。” “适应了他的肆虐,寻常凌辱怎么满足得了你?” “你们是谁?”叶语按了按发麻的额头,大概是酒精未消散,还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之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恐惧无用,还是忍不住战栗。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来头,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还敢把我捉来,不然彭季轲剥了你们的皮,做成装饰品吗?” “这在中国可能是威胁,但在塔国,只是陈述事实。” “想要钱可以跟他说,没什么是不能谈判的。但你如果敢动我一根汗毛,却是连谈判的可能都没有了,你应该明白黑头纱的份量。” “我是塔国人,比你懂。他的女人,别人看一眼都是罪孽,更何况碰。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天捉你过来,就不是图财,而是复仇。”为首的阴恻恻笑着,不介意让她死个明白: “我们黑帮太子爷,曾经亲自上门,卑躬屈膝求他高抬贵手。” “没有派使者,而且好话说尽。既然他狂妄自大,现在就敢作敢当啊。” “来,给他打电话,只要他赔偿我们黑帮众多兄弟的命,我们就放了他挚爱之人。” 第42章 逆鳞 “没用的,你们犯不上在我身上白费力气。”叶语轻蔑瞥了一眼递过来的手机。 两条腿在运输的过程中微微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还是强作镇定,不让对方看出丝毫不适。 忍着疼痛,试着跟他们谈判。 “彭季轲有几个老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他将来再找几个,是谁都说不准的事。” “我现在甚至不能确定,他暗中是不是跟哪个电影明星,或者歌手暧昧,正准备收入后宫。” “他女人那么多,你觉得他会为了其中一个,让自己处于危险中吗?” “为了别人不会,但为了你……”为首的冷笑一声,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安插在彭季轲身边的探子。 虽然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他连根拔除,然后处以极刑。 但那段时间也足够了,了解到了他不少情报,以及他身边人。 “难怪彭季轲常说你巧舌如簧,这会儿听着你颠倒黑白,我差一点就信了。” “可惜你这只灵巧的小舌头,用错了地方。如果在我身下,我保不齐,还能为你动摇两分。” “都知道你被他调教得好,想必身上每个部位都是宝吧?” 为首的压根不听她说什么,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凌辱。 将拨通的电话,拿到她跟前,强迫她给自己世仇通风报信。 很可惜,给她机会,她不中用。 “老公……你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先生吗?那我叫你老公。” “我没事,你千万不要过来。” “你也知道,我早就想回家。在这个异国他乡,没有自由和尊严地活着,生不如死。” “今天因为你,赔上这条命,就当还清了你对我的那些着迷和宠爱。” “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叶语的脸上,立即起了五个手指印。 她本就生得皮肤娇嫩,更是不堪摧残。 马仔用的力度不大,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还是很快肿了起来。 “看不出来嘛,你的确训狗有数。你俘虏回来的这只异国小鸟,对主人倒是忠诚,不输你手下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心腹下属。” “既然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生命,我就帮你结果了她。不用谢,我喜欢免费帮人清理门户。” “巴讷。”彭季轲准确喊出了这个黑帮首领的名字。 “那天领兵围剿,你被诸多敢死士护送逃离,至今下落不明。能牺牲一个营的兵力,只为了保护你一人,你倒是自私绝情得很,是个天生的统帅。” “原来躲了起来,果然是阴沟里的老鼠,连手段都是那么腌臜不堪。” “呵!”巴讷冷笑一声,跟他展开了互嘲: “我没向你挑衅,只是正当防卫,就成阴沟里的老鼠了。” “那你虚报战功,只杀了我们兄弟三千,就说屠城三万。” “算什么呢?孑孓、臭虫、蛆还是蟑螂?” 巴讷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有本事现在嚣张,待会别怂。 跟他所料无异,面对这个异国宠物的时候,一向桀骜不驯的阎罗王,还真是没什么本事。 因为就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刻,彭季轲就重新打了过来。 “别碰我的女人,想要多少钱,跟我说。” “我可以送你出国,欧洲、亚洲、非洲随你选。” “到了那儿,我可以给你安排新身份,改头换面,不用再当亡命之徒。” “给你充足的钱财,足够度过下半生,再给你安排可以糊口的工作。” “叫啊,怎么不叫了?刚才的嚣张劲去哪了?这么卑躬屈膝的太子爷,我还真不习惯呢。”巴讷瞬间膨胀,一脚踹在了铁笼子上。 于是电话那头的彭季轲,就听见他心尖上的小玫瑰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凄惨的哀鸣,只将他心都喊碎了,恨不能将这几个歹徒抽血吸髓。 “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别为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羸弱的女人。” “告诉我地址,我现在马上过来。” “将你我所有恩怨,一次了结。” “但我发誓,如果我到的时候,看到我女人身体上有一点点擦伤。你就算三头六臂,也走不出这个城市。” “死,太便宜你了。我会把你做成人质,装在马桶里。让你的伤口,终日浸泡在排泄物中。” “还会给你输入营养液,让你活着,永世不得超生。生不如死,直至终老。” “看出来了,你的确很在意。都说先生修身养性,已经许久不会跟底层蝼蚁动怒了。今日这般轻浮幼稚,恐怕是真正触碰到你的逆鳞了吧?”巴讷低低地笑着,实在想不明白,把柄在自己手中,他还敢如此叫嚣。 “你说的那些酷刑,听起来的确可怕。”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 “在你惩处我之前,我可以把你说的,先在她身上演练一遍。” “既然这么精通审讯犯人,不妨再给我多贡献一些灵感,免得我不知道该如何虐待她。” 不愧是权倾天下的太子爷,玩法就是多样。 叶语深知,不能把祖国搬出来,压这个亡命之徒。 因他连彭季轲都敢得罪,就是早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我警告你,你这次必须一个人过来。” “倘若让我知道,你带了野战军,或者特种部队。” “我当场就在你女人身上,用枪开一个口子。” “至于在哪儿打一个血窟窿,你可以现在指定。” “如果你没有要求,那我就随机了。” “有可能是胸口,有可能是手臂或者大腿。” 巴讷冷漠不带一丝感情地,描述着人间炼狱,听得叶语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不需要过多解释,彭季轲也能明白,他不会手起刀落,直接杀了她。 而是让她活着,慢慢折磨,摧残她的身体和灵魂。 才能最大限度地、消心头之恨。 “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里,在军事法庭上呆着,我没有动他一根汗毛。”彭季轲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他,却头一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恨自己不能替代,也心疼让她受了这么多惊吓,和未知的厄运。 “你敢碰他一下,我保证你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43章 为她卑躬屈膝 “真的吗?那你快点动手,正好省去了我的麻烦,我反倒要谢谢你。” “不如这样,我们俩现在开个视频,我先在你女人身上凿个洞,你再开枪射杀我儿子。” “谁眨一下眼睛,谁他妈是孙子。你敢跟我比狠吗?” 巴讷不光说,还拿枪托轻轻拍叶语的脸,并且让下属录制成视频,发给了他。 “畜牲!你别碰她!”彭季轲几乎彻底失去理智,猩红着一双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喷火。 “我现在过来,只有我一个人,不带任何护卫。” “但你现在把电话给她,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如果晚了,我失去耐心,放弃对她的营救,也要让你碎尸万段,你就错失这次报仇的机会了。” “我的确很爱她,但你应该清楚,我失去理智时,连自己都锤。” 巴讷犹豫了一下,怕他误以为,自己玷污了他的宠物。 从而因金丝雀不洁,放弃对她的搭救,只想报仇。 那今日谋划的一切,就都失去意义了。 随即将电话,拿给了叶语。 “宝宝,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现在再说道歉,也是无济于事。” “你等着我,也相信我,我肯定会救你出去。” “如果最后,我们两只有一个人能走,我也会把逃生的机会给你。” “你的聪明才智去哪儿了?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越表现出来在意我,他越有恃无恐。”叶语几乎带了哭腔,配合着他,用中文加密对话。 “他表现出来对儿子无所谓,兴许,并非像他说的那样无情。” “我让你不要过来,并非视死如归,但确实担心你安危。”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来,他们也不敢杀我,拖一天是一天,保不齐哪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你过来,他们正恨意滔天,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是我的命,所以一丝一毫我都不敢去赌,也不想去赌。”彭季轲不敢去想,这个世界如果再没有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兴许会无情杀戮,不问因果。 兴许会变成战争机器,一直作战到体力透支、马革裹尸。 “它能将斩首视频发到暗网上,宣扬自己的势力,扩大自己的威望。” “你又怎么能指望他,有多少亲情?” “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颗棋子,他现在恨我,也是因为我让他失去了地位。” 巴讷一把抢过电话,不允许他们再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当着自己的面,大声密谋。 叶语几乎并没有等很久,哪怕在这里度秒如年。 彭季轲没逃避,没有将她一个人抛下,而是选择过来单刀赴会了。 “还以为要等到明天,结果天黑之前就到了。”巴讷傲慢地睨了他一眼,随后吩咐下属道: “去附近查查,他有没有带狙击手和军队。” “但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直接带过来。” “若那人敢反抗,当场绞杀。” 彭季轲没理会他这嚣张跋扈的语气,因眼睛里,都是他的娇娇小公主。 看她头发凌乱,眼神里布满惊恐,不敢去猜她遭遇了什么事。 因只要动一动念头,就想杀人。 “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回估计的也没错。当初下属都劝我抓你发妻,可我告诉他们,原配那烂命,连这个异域女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巴讷称心如意后,笑容便有几分扭曲。 下一刻,朝彭季轲勾了勾手指: “来,过来,爬过来,让我看看你俯首称臣的样子。” “别说塔国,就算放眼全球,只怕全世界也没见过、你卑躬屈膝似蛆虫的模样。” 巴讷见彭季轲不肯执行,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抵住叶语脖颈。 那匕首削铁如泥,她又皮肤娇嫩。 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伤口。 叶语闭上眼睛,免得泪珠大颗大颗坠落。 疼痛夹杂着恐惧,竟然分不清哪个更多。 本能想呼痛,怕刺激到他,还是将所有娇啼,都吞回腹中。 “别动!别动!”彭季轲的前半生,不懂什么叫关心则乱。 现在只知道威胁无用,对方捏着他的软肋,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暴虐、为所欲为。 缓缓俯下身去,为了他的女人,匍匐在地上。 “来人!给我搜。”巴讷一声令下,立即冲过去几个黑人大汉。 平时,这几个虾兵蟹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连给他拿来练手,都不够资格。 此刻,他竟温顺的像个凡人,由着他们摆弄。 黑人上下其手,将他里三层、外三层,搜刮个干净。 确认无误后,才跟为首的回禀: “老大,他并没有带枪,也没有管制刀具,更没有炸药。” 巴讷从前只知道这个女人好使,但不知道这么好用。 早知道,就算牺牲再多弟兄,也要将她俘虏了来。 让自己儿子过去,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臭棋。 早抓了她来,早解自己燃眉之急了。 “先生!哥哥!起来!”叶语看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塌。 此时此刻,已来不及思量太多。 宁愿被碎尸万段,也不想看他折下傲骨。 “你不是答应过我,只会为我一个人低头,为什么要向他称臣?”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如果世上真有真主,一定会惩罚他,我们也会相聚。” “你总跟我说家族荣誉,难道你忘了吗?你这个样子,让你父亲和长辈如何接受?” 看见彭季轲这个样子,只觉心都碎了。 他是最骄傲的小少爷,是塔国的王,就该光鲜亮丽的,站在最耀眼的位置。 “你怎么可以被人摸,你以为我没有占有欲吗?” “你答应我,要给我你的忠诚。” “你若是再言听计从地,被他们摆弄,我现在就自杀,死在你面前。” 彭季轲迟疑了,他抬起头,看着一步之遥的小玫瑰。 “爬啊!怎么不爬了?是不是嫌我划的伤口太浅,她流的血不够多?”巴讷不跟他废话,手中的匕首,一把刺进叶语的手臂。 “她原本可以生活在平安的国度,是你硬要把她留在身边。” “有了软肋还要作恶多端,不给自己积福,你求神拜佛的时候,真主理你了吗?” “过来,把我的皮鞋舔干净。不然下一刀,我就将她一只眼睛挖出来。” “你说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忽然没了一只,变成窟窿,会怎么样呢?” 第44章 血肉之躯是她的盾牌 狙击手悄悄摸了进来,已干掉最外面那层警卫。 彭天曙看着身后的野战军,各个骁勇善战。 此刻,嘴里正衔着一根木枝,确保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压低了声音,同心腹恨铁不成钢道: “这小子是越来越混了,以前不可一世,好歹智力过人。” “这回居然为所欲为到这种程度,一个人就敢单挑整个黑帮。” “以为他是美国队长,还是战狼啊?” “大少爷消消气,先生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众所周知的事。”心腹同样压低了声音,几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唇语回复道。 “依小的之见,当初莫不如让大小姐,将她送回中国。” “先生可以避免身陷囹圄,家族能少了麻烦,她自己也能获得安全,一举四得。” “哪儿来的四得?我记着你大学学的是算数。”彭天曙被这个孽障弟弟气昏了头。 “如果他提前跟我打招呼,我绝对不会让他来。” “就算把他打晕了,也将他关起来,让他尝尝被人束缚的滋味。” “省得到处惹是生非,只会给家族添乱。” 彭天曙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赌气的言辞。 毕竟这个神明般的弟弟,可以功过相抵。 甚至如果他拖累家族的是一,那么为家族付出的就是十。 “还有大小姐不必被嫌弃,不用面临离婚,也是一得啊。”下属道。 “先生正是因为知道,跟你说了,大少爷绝不会让他来,所以才没说的。” 下属心知肚明,大少爷不让他来,并非觉得这个弟弟没有能力。 只是怕他碰见新欢的事,便关心则乱罢了。 另一边的废弃仓库里,依旧上演着声嘶力竭,和泪如泉涌。 彭季轲已经爬到了巴讷的身边,他一直希望制作些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已经顾不上屈辱感,眼睛里,都是想救他的金丝雀于水火之中。 匍匐在巴讷的脚边时,还在寻找可以将他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最尊贵的小少爷,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巴讷同为统帅,且跟他打交道久了,自然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就算你身手敏捷,真能偷袭成功,把我杀了。” “我一死,我的下属一哄而上,你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回头他们把你绑起来,让你亲眼看着,我的兄弟们,是怎样挨个凌辱你女人的。” 彭季轲没言语,心底还在盘算着,擒贼先擒王。 他看人看事一向很准,除了巴讷这个疯子,还算有点血性,底下尽是一群乌合之众。 若是将他刀了,估摸这些草包,马上一哄而散。 叶语与他数度缠绵床榻,他一个细微眼神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眼下,看他强作镇定,没再让巴讷的威胁奏效,终究欣慰地挤出一丝笑意。 “哥哥,我没事,也不疼,你不要担心。” “你如果折在这儿,谁来救我呢。” “我不怪你连累了我,也是也没有自保能力。如果我是特工就好了,一个人对抗一个师。”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你还有理想没实现,有野心抱负未完成。” 巴讷见两个人沉寂半晌,又开始用中文加密对话,不满地皱着眉: “怎么?血将衣服都染透了,还不怕死。是不是想让别的地方,再来一刀?” “彭季轲,旁人尊称你一声少爷、太子爷。我不惯着你,我就叫你小畜牲。” “你说吧,我们之间的账怎么算?钱我是不要的,我前半生声色犬马,见多了锦衣玉食。” “不如这样,你杀我一个弟兄,就帮我把一双鞋底舔干净。” “你杀了我三千弟兄,刚好这废弃厂房有三百人,先舔干净三百双,剩下的账再慢慢捋。” “你先把她放了。”彭季轲话音刚落,巴讷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他愣是纹丝不动。 但下一刻,已冲过来八九个人,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 “如今我是座上宾,你是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把她放了,你当我是傻瓜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前脚走,你后脚就会跟我拼命。以你在军中射击、野战、驾驶战斗机……门门功课都是优的战绩,不说死里逃生,至少杀了我还是极有可能。” 那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留着这个把柄,让他投鼠忌器,岂不美哉? “不肯舔是吧?” “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她啊,你的深情都是伪装出来的吧?” “和平年代你可以跟她说甜言蜜语,生死攸关时,你就独善其身了。” “你这种猥琐卑劣的老男人,只会骗骗这种小姑娘,真让人看不起。” “心疼这只异乡的云雀,还不如在我身边做个压寨夫人,也好过跟着你,整天听你大呼小叫。” 巴讷伸出手,抚摸着叶语吹弹可破的肌肤,仿佛在寻找,下一个可以划伤的器官。 “放开他!”彭季轲喉咙沙哑,巴讷的匕首,已经抵住她胸口。 霎那间,一声枪响,叶语就见子弹,在巴讷的脑袋上炸开。 顿时脑浆崩裂,白花花一片,像豆腐脑一般,都溅在了她身上。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因这两日滴水未进,吐出来的,都是些水。 彭季轲几乎来不及思索,挣脱束缚后,便扑到她身上。 用宽阔硬朗的胸口,将她压在身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子弹从耳边擦过,枪声始终未停止。 彭天曙一枪一个,枪枪致命,手下的神枪手,也是各个百发百中,确保让敌人连喘息之机都没有。 “火力压制,将少爷救出来!” 先锋部队整齐划一的“是”,震耳欲聋。 “哥哥,你放开我,我们暴露在射击范围之内,太危险了。你起来,我们一起去找掩体好不好?”叶语试着推了推他,直到摸了一手的血,是从他后脑流出来的。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与他血水交融,像极了一年前的初夜。 她抱着他,蜷缩在他身下,连哭也无声。 “是不是你知道,我没你那样敏捷的身手,没法跟你一起逃脱。” “所以不愿再冒一点险,拉着我逃跑。” “见我身上几处伤口,不愿我伤得更重,就宁可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当人体盾牌。” “还是你天生统帅,只能向前,不肯畏畏缩缩的躲避。” 但叶语的万般疑问,在他那里都得不到回应。 因他早已因失血过度,而陷入了休克。 第45章 天谴 事毕,彭天曙留下心腹打扫战场,亲自送两个人去军医院。 叶语被迫与他分开,两天没合眼,又累又乏,这边吊着营养液和消炎针,还在担心他安危。 “医生,我丈夫他怎么样了,麻烦你们让我去看他。” “我不是故意要做医闹,我会乖乖听话,我只是太担心他。” “夫人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您被送进来的时候,大少爷特意叮嘱过,您是他们的家人,让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主治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病历单。 正在一五一十,十分温柔地,同她交代病况: “对您我们尚且如此用心,更何况是彭家的家主。” “他只会比你受到更细致的照顾,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夫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塔国最好的医院。” “如果这边都回天乏术,那么送到其他地方,也是于事无补。” “我懂得,我懂得。”叶语拼命点头,一向乖巧懂事,从来没有公主病,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但眼下,却是难得执拗: “是不是他病得很严重,所以你一直答非所问。” “到底也没有告诉我,他伤情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有生命危险,或者……已经死了!” “没有,夫人放心。就算我们为了安抚你,也不敢在这种事上说谎。”因着叶语同样重要,所以彭家找了医术高超,资历老的教授,专门负责照顾她。 因而不太了解,彭季轲那边的情况。 但都在同一个医院,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能打探出一些情况。 “我没有接手他的病情,所以没办法给出官方论断。” “据我的同事说,他现在好也不好。” “好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不好是他脑部遭遇重创。” “轻则会出现间歇性失忆,想不起来身边的人和事。越是亲近的人,重要的事,越模糊。” “重则智力下降,恢复到婴儿水平,只能生活自理,但在不能工作和统率部队了。” 叶语面色苍白,指尖死死抓住床单一角,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眼泪无声滑落。 喃喃自语:“如果一定要二选一,我宁愿他忘了我,也不想让他遭受天罚。” 医生耸了耸肩,在先生的眼里,怎样才是更好的抉择,未可知。 但眼下,必须得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夫人,您这两天一直忧心忡忡,折腾颠簸,还是要好好休息。” “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事。” “您若是病倒了,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谁照顾他呀?” 叶语知道他在哄自己,彭季轲那样的身份地位,想照顾他的人,只怕能从市中心,一直排到郊区。 她并非不识好歹,所以没有拆穿,只感激地,向医生投去一瞥。 “我会配合治疗,等我醒了再去看他。” 只是她有一点睡不着,而医生也看出来了。 “我知道夫人也是学医的,之前先生在军医院里选拔过,挑骨干给夫人做家庭教师。” “我也去应聘了,可惜没被选上。” “既然我们是同行,就好沟通了。夫人肯定知道,生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如果您一直这样焦躁不安,心郁气结,就算再用更好的药,也会恢复得很慢。” 叶语当然知道心态、情绪、休息的重要性,乖乖闭上眼睛: “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这么尽心,哪怕是为了先生,但受益的人是我。” “我感谢他,但也要感谢你,这并不矛盾。” “我会好好休息,调动身体机能,让自己早点痊愈。” “好在我还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说不定睡一觉,就能去看他了。” 叶语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谢自己长辈自带的长寿基因。 让她不是病秧子,因而可以走四方,还不必受疾病的侵扰。 再次醒来,是一个黄昏。 身边陪床的小护士睡着了,想必这两天连轴转,让她体力不支。 叶语瞄了一眼自己手背,那上面没有针头。 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除了起身时,刀口隐隐作痛。 想见他的念头达到了顶峰,还是蹑手蹑脚下床,穿着病号服,摸到了他的vip单独病房。 属于他的那一层,整栋楼都静得可怕。 不由得让他想起从前在国内时,看到的一个新闻。省台女主持人生孩子,由妇产科主任接生,男明星丈夫直接包下了一层楼。 当时有人批判,这是资产阶级搞特权,民国时期的地主老财又回来了。 也有粉丝说,人家有钱,爱咋花咋花。 眼下看见此情此景,只觉得比那位女主持人,还要豪奢。 只不过她来不及细想,因着病房内,除了彭季轲,还有那位老熟人。 彭云樵依偎在他床边,正往他无名指上,掏一枚钻石戒指,温声细语道: “老公,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好看吗?” “这次出了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日夜守在门口,盼着神明庇佑。” “我当时跟真主祈求,若你真有不测,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你好好活着。”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就算你残疾了、丑了、笨了……我也守在你身边,一辈子保护你,照顾你。” “除了我的责任心,还因为我爱你。” 面对彭云樵这一番深情表白,彭季轲的目光里只有茫然。 甚至连瞥都没看一眼那戒指,而是望向门口,那个‘陌生’女人。 “你是谁?”他蠕动着嘴唇,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眉间的锋利不减。 “哦,你说小语呀,她是咱们家雇佣的菲佣。应该是老爷让她过来送饭的吧,你不必在意。”彭云樵说着话,迅速转身,朝门口走过来。 刚刚面对彭季轲时,还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此刻面对叶语,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眼神像刀子般,恨不能将她身上,盯出来个新窟窿。 “不是跟你说了?医院有单独病房,可以给先生煮饭。” “家里的确有厨子,做饭也算精致可口,但送过来终究凉了,不如刚出锅时好吃。”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在家里等着,伺候少爷出院。” 第46章 异教徒 “我是不是菲佣?你应该很清楚,甚至比谁都清楚。” “你屡次三番作恶多端,我就不相信这一次,彭天曙还会护着你。” “你有本事就杀我灭口,不过我有可能先下手为强。” “但凡迟一些,彭家人到了医院,就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到底是被扫地出门,名誉受损、精神受了刺激,所以开始胡言乱语。” “还是真串通了你父母,让他们继续为你操碎心、擦屁股?” 叶语说完,彭云樵恼羞成怒,扬起手臂,便要落下一巴掌。 但叶语眼疾手快,稳稳扶住她胳膊,将她向后一推。 彭云樵装作柔弱无力的,后退几步,磕在桌角上,回头梨花带雨看着彭季轲。 “丈夫,这个女人,愈发无法无天了,依我看,就该把她赶出家门,或者直接乱棍打死。” “从前他在庄园的时候就心术不正,企图勾引你。被你拒绝后,又将目标放在大哥身上。” “原本老爷已经下令杖毙,是老夫人心软,才留下她一条贱命。” “谁知她不懂收敛,还敢趁您记忆模糊的时候,过来兴风作浪,企图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彭季轲始终没言语,薄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这个女人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去窥探。 可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又一阵不由控制的头痛欲裂。 “哥哥,你还好吗?你暂时忘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但你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叶语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是从前在他的威胁下,从未有过的柔情似水。 东方小玫瑰再次为他绽放,勾人心魄,让他骨头都酥了。 奈何一时一毫都想不起来,连痕迹都抹除得很彻底。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留在医院照顾你。” “如果你暂时不适应,白天我回学校去上学。” “只要你想起来什么,告诉我,我就第一时间回到你身边。” 她不勉强他。 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除了没有他的能力,也是不舍得、不忍心。 “老公,你跟她废什么话呀,他在我们彭家就是最末等的奴隶,连给你舔脚都不配。” “你现在跟她说话,都是给她脸了,自降身价。” “要我看,就该将她遣送回去,连同菲佣贩卖机构,也一并铲除。” 叶语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就先听彭季轲迟迟开口: “你先出去。” “后续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叫你。” 这个异域女人杵在这里,他实在头太疼了。 彭云樵跟她一起出来,两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站在楼道里,仿佛世界尽头。 “你说你何必自讨苦吃,他现在失忆了,我是很心疼,但于你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回国,你是不是想老死他乡啊?” “还是你觉得你能说服他,即便你们如胶似漆,他也能放你回娘家?” “不用我说他的性格,你应该也心知肚明,你真以为,他是你们国家那些普通平庸的男人?” 叶语短暂陷入了犹豫,脑海中天人交战的厉害,最后还是斩钉截铁道: “我不想与你为敌,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你没有伤害我,但却一直在为难我。” “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但眼下,似乎只有敌人这条路。” “我很想家,也想我的爸爸妈妈,但是在他危难时将他丢下,这种事,我做过一次,也只会做那一次。” “他那双失落的眼睛,我永远都忘不掉,明明是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我不想再看他难过。” “好一个伟大的圣母,也就是说,他可以爱上某个女明星,身边多了新欢,将你这个旧爱抛弃。但你不会先离开他,对吗?”彭云樵帮她总结了一下,继而便是冷笑,想教她认清现实: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就很排斥你,不管是主观上不喜欢你,还是客观上,看到你会引起难受的反应,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 “假如他永远都想不起来,你要在塔国,陪他耗一辈子吗?” “不,我不会。父母在,不远游,哪怕后一句是游必有方。”叶语作为独生子女,她是不可能离开爸爸妈妈的。 “如果我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愿意在父母跟前尽孝,我可以在塔国定居,时常回家探望。” “但我享受了家里给的所有资源,就要承担义务。” “不能被好好栽培时,说我是家里的一份子。该我赡养老人了,又说我有独立人格。” 叶语不知道,他会等他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三年。 她唇角泛起苦笑,也许等他新人在侧、娇妻在怀时,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左右我爸妈还没退休,年富力强,暂时不需要我照顾。” “我在国内还是国外读书,都是一样的,只要没荒废学业就好。” “如果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对不起阿轲,也对不起自己付出的感情。” “那你会时常来医院,帮他唤醒记忆,跟我抢他吗?”彭云樵感觉到绝望,然后警惕地看着她。 “算我求求你,你别告诉他真相好不好?” “只要他知道你跟他好过一场,一定会再次为你沉迷。” “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温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让你从中国的中产,一跃成为资本家。” 叶语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是财迷,但也不拿不义之财。” “何况我如果想要钱,攀附彭季轲,不是得到的钱财更多?” “虽然他给的锦衣玉食,是拿自由做交换的。” 叶语也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想不明白。 即便自己不说,彭家人其他人也会说,彭季轲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彭云樵大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变得愈发癫狂: “贱人,你为什么不死,你把我弟弟害得还不够惨?” “你这种没有信仰的异教徒,压根不知道身体的圣洁之处。” “为了你,他出卖神明,亵渎自己身体,被黑帮凌辱,死后会下地狱,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第47章 大国底气 “阿轲说过,为了我,他就算下地狱也愿意。”叶语一字一顿道。 没有炫耀,只是陈述事实。 出院那天,看见了彭天曙,两个人擦肩而过时,神情同样很复杂。 “谢谢你带兵去救我们。” “抱歉让你受惊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随后又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大哥,阿轲认识你吗?”叶语小心翼翼问。 彭天曙摇了摇头,倒是很乐观: “不过别担心,医生说不日就会恢复。” “估计不是为了安慰家人,就信口开河。” “如果想保住饭碗,来证明自己医术高超,就满嘴跑火车,结果反倒会更惨。” 叶语听着他对医生的评价,未置可否。 而是向他,询问起另一件事: “你会帮彭云樵吗?” “听着伙计,我谁也不帮,我站中立。”彭天曙很快将自己撇清关系,他搅和进这些琐碎事当中,已经太久了。 只恨自己清醒得太晚,如果早一点看透,以前就不会掺和。 “我不会在弟弟跟前,说任何人的好话。” “不会帮着她说谎,也不会帮着你澄清。” “弟弟问我,我会聊些过往的事。若他不问,我也不会主动提起。” 若按照叶语以前的脾气,准要说他中立就是支持。 但此刻,不想给自己树敌,也不想对人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谢大哥,你不害我,就算帮我了。” “让你放着妹妹不管,过来为我拉偏仗,我说不出口,你更做不出来。” “我很意外,也很庆幸。如果你们这次,再她他蛊惑,站在她那边,杀我灭口,让我永远不能告诉先生真相。” “也许他会和姐姐白头偕老,但我却成为刀下冤魂了。” “就算我们心狠手辣,也没人敢冒这个险。”彭天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从前就知道他疼你,经过这次事,他可以不顾生命,也要护你周全,我们又怎么敢赌。” “杀了你,他未必能跟妹妹如胶似漆。” “却有可能回忆起过往的事情,永远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叶语与他挥手告别,准备去学堂读书了。 指挥司机,先拐到大使馆,保镖便开始挠头: “夫人……” “其实你们完全不必要再跟着我,毕竟他现在忘了以前的事,没给你们下达新命令。”叶语知道保镖想说什么,提前对着副驾驶道: “但你们想继续执行任务,我也是领情的。塔国太乱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绑架。” “即便经此一役,这些如雨后春笋般的黑帮能消停几天。” “但也有些魑魅魍魉,即便知道碰彭家的人,等于以卵击石。他们还是精虫上脑,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以为先生忘了,我就不会再管我死活。” “夫人,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保镖正襟危坐,一五一十道: “在先生没有撤销命令,发布新任务之前,我们就不敢贸然答应让你离开。是身不由己,并非跟夫人有私仇,也不是故意为难你。” “夫人可能想说,让我们去向先生请示。但他现在大伤未愈,他那呆不住的性子,都没出院,可见伤得严重。” “我们又怎么敢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去叨扰先生休息?” 毕竟那些外国军火订单、国际舆论形势、总统府的任命……一堆重要大事,还压在那儿,排队等他处理呢。 “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更不必管我。我不会趁人之危离开,那样畏畏缩缩,与小人何异?”叶语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一直想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不管是从前的日常,还是如今沦为梦想。 “而且他有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旧人旧事,那你们跟着我,实在白费功夫。” “没有前途,更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我奉劝你们,不如拿这个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以后每天一个人陪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带薪休假,岂不美哉?” 保镖摸了摸下巴,陷入深思。 觉着她说得有道理,更是心存感激。 “夫人没有摆资本家的态度,恨不得榨干自己每一滴心血,还处处为打工人着想,牛马怎么能不感动呢。” “虽然这是雇主应该做的,但很多雇主都做不到。” “让我们像机器一样,连轴转都是轻的。还有很多危险任务,我们就是纯纯的耗材和炮灰。” 叶语进到领事馆,找到负责人,便出示了自己的相关证件。 尽管她对彭云樵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上次暗中搞鬼,自己还不能将这么完备的证件,都带在身上。 上回被彭季轲关在地窖里,没收她这些东西,也算百密一疏。 “小姐,请问有需要帮助的吗?”负责人对自己的同胞,习惯性热情也周到。 负责人不是塔国贵族,叶语又被彭季轲私藏得很深,因而除了彭家人和仇人,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以及跟彭季轲的关系。 “我过段时间想回国,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抱歉小姐,我没明白你的意思。”负责人听得一头雾水,询问道: “虽然这边战乱不定,但省会城市还算安全。” “机场、地铁、汽车……都在正常运输,您如果想回国,正常程序坐飞机就好了呀。” “是这样的……但我在这边读书,还没有完成学业,要再停留一段时间。”叶语努力组织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以更精准一点。 “阴差阳错,我得罪了几个当地有权有势的人。” “所以我怕决定离开那天,有人会为难我。” “如果遇见糟糕的情况,想跟你们求助,不知是否方便?” “没问题的小姐,这是我们职责所在。”负责人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又询问了她的住址,学校以及专业。 除了领事馆的电话,又留下了两个私人号码。 “您在海外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 “不管何时何地,都请不要忘记,你身后站着强大的祖国。” 第48章 竹马和天降 叶语去手机店买了手机,手里就不剩多少钱了。 从前被他关押的日子,没什么机会用到现金。 因为衣食住行,都被他一手安排妥当。 他从前给过她金卡,但她那时一心想回国,赌气没有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课后,第一时间给妈妈打了视频: “妈,对不起,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你。” “我在国外一切都好,只是遭遇的经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只有等我回国后,跟你慢慢说。” “上次我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家,你肯定急坏了吧?是女儿没本事,也是女儿不孝。” “我现在在大学里,你看周围的教室,虽然条件跟咱们那比不了,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叶母一向精神矍铄,在经历与女儿分别后,精力大不如从前,甚至在刚步入中年的年纪,鬓边就已生出白发。 这会儿看着女儿安然无恙,有几分不可置信,禁不住老泪纵横。 “宝宝,你在外面受苦了,是妈胆小怯懦,没能去塔国保护你。” “自你走后,我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晚上常常做噩梦。 “梦到你被人打,被人关在水牢里,被人卖器官……” 叶母才说不到两句话,就从低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我以前不理解,那些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母亲,为什么放弃家业、丢掉工作。整天疯疯癫癫,满世界寻找。” “现在终于懂了,孩子是母亲心头肉。若是生死难料,哪有心思正常度日?钱财算得了什么,家人也可以抛在脑后。” “我曾经说去塔国找你,被你爸拦下了。他说你只是旅游,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女儿没有求救,我们就不能莫名其妙报警。” “妈,对不起。”叶语一直觉得愧疚,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对母亲的亏欠,到底有多深。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我母女二人难得闲下来说说话。”叶母勉强抹去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把银行卡号给我,妈给你寄些生活费。” “你愿意在外面读书,不管因为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爸妈能力有限,给你的托举也一般,就不能再拖你后腿。” “妈,不用了,女儿别无他求,只要你照顾好自己。我也知道于你而言,这是最难的要求。”叶语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又出生小康之家,受到的优待太多了。 兼之成绩优异,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和贴心小棉袄。 她从前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为了一个男人,竟成小巷孩子里面,最让父母操心的那个。 “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女儿还养得起。又不是那贫困多子家庭,越穷越生。”叶母不光说,而是直接给她转账过来两万。 “用人民币在塔国花,就像赚美元,在中国花一样。宝宝不用过于节俭,其他留学生可能需要节衣缩食,但你当小公主就好了。” “女儿也不用内疚,咱们这种富裕的发达城市,亲子文化你知道的,都是尽全力托举子女。” “而不是像那些吸血鬼父母一样,给孩子个馒头,养大就要求回报,得交家用了。” 叶母是真心疼爱女儿,也是打从心底,没有埋怨过她。 邻居家的儿子,去一线城市创业,掏空了家里六个钱包,赔得倾家荡产,还负债累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比之下,女儿还算乖巧懂事。 总不能孩子贴心的时候,享受她带来的温暖。让自己操心时,就将她弃之如敝履。 “小黄到塔国了,有没有跟你联系?” “妈把你的手机号推给他,在那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两个人也能相互扶持。” “你在本地交的朋友,就算再善良,到底人心隔肚皮。” 叶母一直想撮合女儿,和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子。 但崽崽对这方面没兴趣,便不强求。 “好,我知道了妈。”叶语本能开口想拒绝,可不愿意让妈妈担心。 也想着,多一个熟人,多条退路。 挂了电话,叶语便收到了发小发来的好友申请,以及他的定位。 [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 叶语瞄了眼课表,晚上没什么专业课,便决定赴约。 不然等彭季轲恢复记忆,她又得重新跟外界断了联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找过去就行。] 黄旭峰没强求,而是早早在塔国最好的中餐馆,预订了座位等她。 直到看见她从限量版的跑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保镖。 种种境况,不言而喻。 “小叶,你还好吗?你瘦了很多。”黄旭峰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等着她点菜。 “你身后的这些人都是谁呀?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 “你身上怎么穿着本地的衣服?是有人逼你吗?” “如果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出来旅游两天,就忘了根。” 尤其他的青梅小妹妹,从来不是崇洋媚外的人。 “这个衣服好看,我挺喜欢的。”叶语没什么胃口,就随便指了菜单上两道小菜,然后交给了服务员。 “是很不错,但主要是人长得好看,就算披个麻袋上街都会很美。”等待上菜的时候,黄旭峰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肯移动半分。 “主要是天气变热了,再穿它会很闷。” “没想到你会决定在这里读书,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会逼你开口。” “只是你遇到问题不告诉我,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帮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叶语低头揪着自己衣衫一角,似乎不想再说自己的事了,便问道: “那你呢?你这趟过来是做什么工作?待几天?住在哪里呀?” “我上个月才被提拔为海外市场的负责人,这趟出公差特意选了塔国,就是想来看你。”黄旭峰毫不避讳对她的关心,就像前半生这二十多年,总是习惯性将她护在身后。 “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的日子,你爸妈工作忙,就让我每天接送你上学,真的很感谢他们的信任。” “那时候我不会给小女孩扎辫子,就一个人去理发店买了颗假头,勤学苦练了好久。” 说到这两个人都笑了,因为叶语还记得,自己刚上幼儿园时,由峰哥哥给自己扎的丸子头,不到一节课就松散了。 种种糗事,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第49章 小镇做题家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一直到中餐馆打烊。 到了黄旭峰所在的职工宿舍,叶语几乎忘了自己上一次自由走在街头,是什么时候。 好像已经习惯了出门就坐车,身后跟两个保镖。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塔国普通酒店不收中国人。” “为了确保友邦的安全,只能住安保更好,价格更贵的五星级。” “你这个房子是公司租用的,还是你在这里买的?” “是我自己租用的。”黄旭峰说。 随后将她引到二层阁楼上,语气温柔道: “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今天别走了,就在这休息吧。” “正好明天我休假,学校也放假,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 “你有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我准备了不少材料,明天早上给你做菠萝咕老肉吃。” “我在这里会不会很打扰你?”这话叶语说得都心虚,遥想当年她刚读初一,邻家哥哥正值高三。 两家父母忙,她便每天跑到对门去,在哥哥那蹭饭。 “怎么会?你如果跟我生分了,我才会难过。”黄旭峰理解她的扭捏。 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如今长成大女孩,有自己的心事了。 再也不是从前考试没拿到第一,在他面前哭鼻子,求安慰,要抱抱的时候。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送你回去。” “或者你防备我,我也愿意跟你保持距离。” “你知道的,我总是尊重你的意愿,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怎么会呢?”可能是以前的人淳朴,没有想那么多。 两家父母倒是也放心,让他一个半大小子,整天带着个小姑娘。 “以哥哥照顾我的这个力度,我爸妈得给你按照市场价的月嫂费。” “结果他们两个无情无义,竟白嫖了你这么多年。” “社会上变态的新闻层出不穷,但你始终掌握着呵护我的分寸,没有亵渎半分,我对你怎么会不放心?” “在我眼里,你就像我亲哥哥一样。” “小语,你知道我从不想做你的哥哥。”这话黄旭峰说过一次,在她高考结束后的暑假。 只是小姑娘红着脸,跑开了。 那时候他不明白,她是情窦未开,还是腼腆羞涩。 只想着不为难他,静静等候。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来了天涯海角的分隔。 “我去抽根烟,你思考一下再做决定,不用急着拒绝我。” “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叶语故作轻松道。 “你真的是来看我的吗?还是公费旅游的?” “我在这住两天,然后就回学校住宿舍了。” “只是,你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我记得你以前从不抽烟的。” “我一直都抽烟,只是没当着爸妈的面。”黄旭峰在这个乖乖女面前,努力凹一个温暖可靠的大哥哥形象。 其实读书是天赋,从来不是热爱。 小姑娘有点紧张,所以用戏谑的语气。 他愈发不能步步紧逼,免得将她推得更远。 “所以私底下烟酒都来是吧?”叶语看他沿着天台走远,一直到阳台的另一端。 吹着夜风,看着远处不知名的树木,陡然听见底下保镖的议论。 “夫人夜不归宿,能行吗?” “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就算从前她也不是先生的奴隶。” “先生现在不管她,咱们更不是她的主子,能对她发号施令。” “何况先生马上就要跟大小姐订婚了,往后更顾不上这个异乡女人。” “咱们的工作保不齐明天就变了,还不如像夫人说的,享受这最后带薪休假的日子。” 叶语收回视线,缓步回了卧室。 心事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洗了澡躺在床上,闻着上面清新的皂角香气,是被他洗得干净发白的床单。 辗转反侧睡不着。 直到夜风将窗子吹开,看见门口徘徊的人影。 黄旭峰没立即进来,还想站在外面吹吹风、散散烟味儿,免得呛到她。 “小叶,我可以进来吗?” 叶语“嗯”了一声,就看见他推开虚掩着的门,高大身影像从前那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抽烟能稳定情绪,我怕控制不好自己,说错话,将我们的关系推得更远。”黄旭峰和煦笑笑,将椅子拖过来,坐在她床边,手里还拎着本书。 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头发,还是克制住了,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之前你爸爸出差,妈妈值夜班,每天晚上都是我讲童话故事,哄你入睡。” “这本书自从你上了初中之后,就再没拿出来过,已经落灰了。” “可能情节你已经不记得,但内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再读给你听两页好吗?” 叶语看了一眼书的封皮,不是青春伤感疼痛文学,而是儿童读物。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真想象不到,以前自己这么幼稚,竟然喜欢看这样的书,也相信童话。” “可能是哥哥的声音好听,所以想多听你说说话,就找个借口吧。” “爸妈太忙了,我性子安静,跟小区里面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去。” “整天抱着布偶熊自言自语,难得有哥哥陪我玩,所以就会格外粘人。” 后来读初中时,每天不想写作业,但是喜欢听哥哥温柔鼓励。 愣是在他辅导下,门门功课都突飞猛进。 “因为小语在,我才一直相信童话。你多笑一笑,你笑的时候好看。”黄旭峰已经翻开书,看着上面泛黄的页码,昭示着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秘密。 “抱歉,有几分旧了。因为我常年到处飞来飞去,处理各国的生意,都会带着它。” “不仅用来压箱底,还时不时拿来翻看,回想从前那段日子。” “我需要他在那里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时路,也不要忘记……未完成的梦想。” 对于小镇做题家来说,事业上达到中产,已是跨越阶级。 可那个他从小就立志守护的女孩,却始终未能如愿,陪伴在他身边。 叶语不敢面对他的深情厚谊,往被子里瑟缩了两下,缓缓闭上眼睛。 “小叶乖,别逃避,也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我推得更远。你知道那对我而言,是炼狱,不是恩赐。”黄旭峰替她掖了掖被角,才翻开书,诵读了起来。 直到听见她呼吸平稳,像幼年无数个夜晚那样,睡得踏实祥和。 不想将她吵醒,却又忍不住跟她肌肤相亲。 想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 最后还是屈起手指,靠近她的手背,与她指尖想触、摩挲。 第50章 一个惊艳了时光 翌日清晨,黄旭峰一如既往地细致温柔。 将她早上要穿的衣服,洗干净烘干又熨烫过,板板正正放在床头,让她久违体会到了被照顾的滋味。 在彭季轲身边,她是性奴,是禁脔,是他的小狗。 被迫只能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婉转承欢,做那些卑微的事。 在他身边,还能品尝没吃过的正宗地道家乡美食了。 可担心不由自主、不受控制,一股脑地往外冒: “哥哥,抱歉,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出去游玩了,我想去医院看个朋友。” “原本应该早点去,只是少了几分勇气。因为他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滚,我不想再理他。” “可对他的安危实在放心不下,尤其他是为了救我才出的事。” 至于如果没有他的连累,她也不会出事,便没说了。 “小叶,我能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吗?”黄旭峰原本还一脸温和,细不可察地变了脸色,气氛便凝结至冰点。 他不想凶她,舍不得,也是从来没凶过她。 只是心底一阵波涛汹涌,醋意翻腾。 “抱歉,哥哥……”她怯生生地放下筷子,小心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他不由得又开始心疼。 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的小姑娘,变成了这样。 “你从前是多骄傲明艳的人,何时变成这般讨好型人格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不该逼你,更不该让你为难。” “难得你今天有胃口,愿意吃点东西,我还破坏你心情。” 他自嘲笑笑。终究还是做不到吗?说好了照顾她,却又成了影响她的那个人。 “没有的哥哥,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叶语起身离开餐桌,换上衣服,便准备出门了。 黄旭峰跟在她身后,想陪着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抱歉哥哥,真的不方便。” 直到叶语上了出租车,黄旭峰知道这样很不尊重她,还是不放心,开了车悄悄跟在后面。 坐在后驾驶座上,叶宇拿出手机,点开了许久不曾营业的粉丝群。 做被包养的娇妻久了,忘了自己的前程旧事,做大女主时,在事业上卷生卷死、风生水起。 由于她失联多日,群消息已由最初的活络,变得清冷,现在彻底没人说话了。 通讯录上的消息,不能一一回复,便捡主要的甲方跟合作对象。 [叶小姐你怎么回事?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账号注销了,从此互联网查无此人,卷钱跑路是吧?] [我真搞不懂,你又没犯什么事,没偷税漏税、没约炮、没操粉、没混字母圈……没黑料,事业蒸蒸日上,好端端的跟钱过不去干嘛?] [还是年轻人心性不定,难以信赖?可我们之前谈得好好的,几次共事,你也并非这样不靠谱的人。] …… [抱歉,经理。我遇见点麻烦,不是故意的。但不管怎么说,给你们造成了损失,都是我的失误,不该为自己找借口。当初合同已经签订,我也拿了你们的钱,就不能视法律为儿戏。]叶语从来没有大小姐脾气,哪怕初出茅庐,也是个优秀打工人。 很快言辞得当,语气诚恳地回复了过去: [一时半会儿没法将账号捡起来,东山再起更不知何年何月,就不能贸然说大话。] [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一定会卷土重来,这不是给您画大饼,我知道这样表明心智,也毫无意义。] [只是恳请您,看在我们之前合作愉快的份上,我一直兢兢业业,设身处地为你们产品销量着想,从而对我网开一面。] [我愿意主动退还之前拿到的所有代言费,不需要扣除我已经完成工作的那部分,之前的可以给你们打白工,来弥补我后来的缺席。] [如果您不愿意,我也能理解。我从不会逃避,只想积极提出解决问题的方式。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我愿意聆听,也一定竭尽全力,努力配合。] 出乎所料,对面回复得很快: [哦,之前给我们打白工,还委屈你了?] [你时薪多少?我们公司日销多少?天壤之别,你不会不懂吧?] [在这混淆视听,不就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我也不跟你多哔哔,咱们直接法庭见。] [经理,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叶语脾气好,不代表没有,何况她从来不是软柿子。 不卑不亢到道:[我一向先礼后兵,如果你执意为难我,我能拿出被绑架、被强迫的证据。] [回头真上了法庭,可能我一分钱都不会赔。你们还会因为为难受害者,而名誉扫地。]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以为我是被吓大的?老子当年混迹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经理见她没有被唬住,恼羞成怒,愈发嘴脸丑陋起来: [事办得不好,逃避责任倒是第一流。你这个态度,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你真以为能靠脸吃饭?] [你在这强词夺理,就跟杀了人,又开精神病证明的歹徒,有什么区别?] [那你跟古代的周扒皮有什么区别?]既然对方不体面,叶语也不会继续尊重了。 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真心疼在你手下工作的牛马,遇上你这种无良吸血鬼资本家。等着他们申请劳动仲裁吧,你早晚赔得倾家荡产。] [我跟歹徒差不多,那你跟什么差不多?日本人吗?] [有颜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是不是长得丑?所以心理扭曲。] 叶语被气得不轻,本就是泪失禁体质,此刻强忍着鼻酸。 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免得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即便隔着屏幕,在手机上跟人battle,也不能露怯。 直到眼前就是医院,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叶语才合上手机,暂时停止了教他做人。 两个人明明赤裸相见许多个夜晚,再次走近彭季轲时,只有几天没见,就莫名有了近乡情更怯的焦虑。 满心忐忑,因而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个人。 第51章 用命护着她的男人 病房外,隔着一堵墙,听见里面的人在争吵。 “彭老二,你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是人是鬼都记不清,怎么守住家业?” “就算你权利欲望重,野心膨胀,也得为大家考虑。” “感情你从前说的,继承家族的荣耀,都是为了利用祖辈的功绩,完成你个人作秀。” 堂弟的话音刚落,鼻尖上,就挨了彭季轲重重一拳,高挺的鼻梁瞬间塌了。 “是你父亲过来求我,我才答应见你一面。” “不然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有资格到我面前?” “做事前先学做人,如果不会说话,用不用我拿马桶刷,帮你漱漱口?” “哥……你……”堂弟捂着自己鼻子,仿佛受了劓刑。 不过戴上痛苦面具后,整个人都清澈了: “二哥,你说你平时在外面嚣张跋扈惯了,怎么对自己家里人,也下得去这狠手?”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尤其听叔叔和婶婶说,你一时半会怕是好不起来了。” “偌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人接管,我也是好心帮你分担。” “如果真在你手中弄砸了,叔叔婶婶不会饶了你,你又有何颜面去见真主?” 堂弟实在太疼了,还想再跟他分辨两句,已经捂着、从指缝渗出来的鼻血,被医生拉走,进了急救室。 留下彭天曙,一脸看好戏的无奈,和习惯做和事佬的实诚: “他讲话是比较直接,不像其他人那样,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但话糙理不糙,你现在确实自身难保,怎么委以重任?” “就算他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来你面前一个下属,你不知道跟他亲疏。遇见一个敌人,你还以为是家里亲人。” “所有人员的任用,都得从头了解。积累了这么久的人才心腹,却仿佛空降过来的异地官员。” “我劝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彻底康复了,什么时候再说。” “这摊家业,交给一个正常人都不行,还得是智商超高的,何况你现在是个残疾人。” “就算你不怕辛苦,我也不想拿着前途跟你赌。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这是整个家族的命运,和全族人的前途。” “我记得你。”彭季轲沉寂半晌,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满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自从受伤以后,他就没从前的乖戾叛逆。 一向只做制定规则的那个人,而不是服从指令。不可能任由别人,在他面前叭叭一堆,而他就这么静静听着,不反驳、不发表评论。 “你是我大哥,彭天曙。” “我可以把手中的一部分权利分出去,但只能去除那些无关轻重的。” “目的也不是为了你口中的家族利益,而是我个人精力。” “我早觉着事情多而杂,且个个都重要,让我身心俱疲,已经没了娱乐和休息的时间。” 彭季轲讲话说得很清楚,那就是重要岗位和头把交椅,他是死都不会让出去的。 彭天曙摸清了他的命脉,知道了他的坚决,便借坡下驴: “既然这样,那我找你之前的心腹,尤其那种忠心可靠又踏实的。” “来辅佐你,帮你一点点捋清之前的关系,和部门负责项目。” “以你的聪明才干,估计很快就能重新上手,智慧可以弥补记忆力方面的不足。” 虽然都姓彭,但彭天曙也不愿意自己争取来的权力,落入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手里。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病房里才恢复往昔的宁静。 最先看见叶语的,是彭天曙,他小心翼翼开口: “你来了。” “他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叶语忍着没见他的这几日,过得并不好。 虽说上一次是被他赶走的,可他当时趴在自己身上,替她挡下了那么多枪林弹雨,又怎会让人不动容。 这世上能拿命护着她的男人,可能连父亲都做不到,只有一个彭季轲。 “他就在那儿,你自己跟他说吧。”彭天曙准备退出去,留下两个人好好聊聊。 “他这两天一直处理工作上的事,哪怕还带着伤。” “无心私事,就没人跟他提起这些儿女情长,我也没主动聊起。” “最后怎么样,就看你俩的造化了。” 不过弟弟一天天慢慢见好,总归是令人振奋。 “你还是不想看见我吗?”叶语走到他床边,看着面前的床头柜上,一大捧玫瑰,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不知道谁送来的。 刚刚问过大哥的话,就没有再对他重复,想必他也是听到的。 “受了伤,倒是让你的性子沉稳很多。” “以前是什么样?”彭季轲身上的病号服,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眉宇间,依旧锋利冷淡,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内敛。 “以前看见我跟别人说话会生气,哪怕那个人是你哥哥。进门后,如果我没第一时间理你,又要承受你疾风骤雨般的惩罚。”前尘旧梦多提起一分,就会难过一分。 叶语苦笑了一下,“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也能安心读书了。” “我要跟姐姐订婚了。”彭季轲直直开口,让两个人都陷入久违的怔愣。 而后,还是叶语率先打破寂静,“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恭喜你。” “我在塔国的日子,感谢你的照顾,永生难忘。” “我准备把这学期的课程念完,就跟朋友一块回国了。” 有多少人一辈子也没出过国,甚至离开过家乡。 她下次再来塔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再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他国的文化教育、风土人情,还是很珍贵的。 “我还以为你会挽留,叶小姐。”原来,还是弃他如敝履。 “好马不吃回头草,彭云樵那一个弃妇,我有什么理由将她重新捡回来?” “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穿着异乡这我不熟悉的衣服?” “你的头纱呢?谁允许你披头散发,给其他陌生男人看见?” 彭季轲下意识按了按额头,忍受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还想将她拉至身边。 自从前日雨夜,记起了这个、来塔国旅行的中国博主,便一发不可收。 第52章 缘起缘灭 “对不起,你别激动,是我不好,我不该过来刺激你。”叶语话音刚落,便见他长腿一迈,走过来钳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几乎透不过气。 “妖女,你到底是谁?”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你会主动告诉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放……放开我。”叶语拼命挣扎,但在他手里也是徒劳,就像仓鼠,被人类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不由得想起上次,他当着自己面,惩处彭云樵的情景。 上次就误伤其类,没想到这么快便落在自己身上。 “你伤害其他人时,我没有拍手称快,怎么也报应不爽?” “我是个普通人,既没有钢铁般的意志,也没有驾驭野兽的能力。” “你我之间没有交集。” 彭季轲放开了她,看她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溺水的鱼。 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墙壁,一阵咳嗽。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有交集。”不是询问建议,而是通知。 叶语拾起跌落在地上的包,转身离开了医院。 仅留下彭季轲一人,问向把守在门口的保镖: “她有没有骗我?” 保镖迟疑半晌,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叶语回了黄旭峰的宿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抹了抹眼睛。 拿出手机,处理前世未了结的缘起缘灭。 粉丝群里,最近几条消息,显得格外寂寥萧索。 [集美们,有没有屌大的说一下小叶公主去哪了?] [听说她去邻国旅游,被绑架到园区搞诈骗了。]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他报警?] [唉,想起以前深夜蹲守,等她直播的日子,聊聊天,看看世界各地的风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突然一夜之间,她就从人间蒸发了。]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妹们,我又发现了一个宝藏新人up主。] “嗨好久不见,谢谢你们的惦念,我很好,没什么事。”叶语数月不出现,久违跟大家打个招呼,怕她们不信,所以没有打字,而是发了语音条。 “富婆们,最近都过得好吗?” “七七高考怎么样,小桃子跟男友复合了吗,还有弯弯,还在创业吗?” 提起这些老粉,她如数家珍。 从来不喜欢家人和老铁的称号,小仙女更是已经被污名化了。 所以她就喜欢称呼这些粉丝为富婆,现在的富婆和未来富婆。 起初没几个人回复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奔走相告的缘故,过了一会儿,群里才像炸锅了一样。 [真的是小叶子吗?你不会被盗号了吧?] [听声音确实是叶子,你如果被绑架了,就发个笑哭的表情包。] [有人说你结婚了,因为恋爱脑,才再不出来营业的。] 叶语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一边在群里回复,一边发起了群语音。 “再这么传下去,只怕说我三年抱俩,这种话都传出来了。” “最近确实有些忙碌,想多读点书,工作暂时放一下。” “不过本大王还会再回来的,重操旧业,不忘初心。” “知道你没事就好了,我们会等你的,不管你选择怎样的生活,我们都支持你的决定。”麦里是女粉的声音,一如既往暖暖的。 从前主播年会时,邀请了很多头部,叶语就在其中之列。 那天她没有穿礼服,也没化的浓妆艳抹。被人挑剔不重视,说她成名后就装腔作势、端着架子。 还是她的粉丝自发跳出来,占领娱乐高地。 统一口径道:‘管好你自己,漂亮姐姐爱穿啥穿啥,别人管不着。’ 叶语这边跟粉丝互动,因而没注意到,在自己走后,本该放假的黄旭峰,也离开了宿舍。 他从医院回来,偷拍了一张彭季轲的照片。 外面都是荷枪实弹的宪兵把守,即便是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他作为无关紧要的人,只能在大门外,远远窥探一眼。 趁着彭季轲出来的空隙,拍下一张模糊的侧影。 回来之后翻遍了互联网,也找不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上楼前,跟房东大娘,壮似无意地聊了两句: “你认识这个照片上的人吗?” 房东大娘只看一眼,就立即将头别了过去,惊诧又有几分惶恐,神情复杂问道: “你在哪儿弄的?” “可不敢得罪他们彭家啊。” “此话怎讲?”黄旭峰见有门路,便穷追不舍。 “假如你是坏人呢,他肯定将你连根拔起,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将你全家屠戮殆尽。”老大娘看他是异地人,怕他不小心撞到枪口上,发了善心,多给他讲解了两句: “假如你是好人呢,挡了彭家的路,你在他眼里就是坏人。” “如果你是好人,又没挡他的路,在他眼里也是人命如草芥,命比纸薄的蝼蚁沙砾。” “必要时,随随便便就能牺牲,拿去修路、建桥、挖矿……做耗材,供给着他们世代繁荣。” 黄旭峰大概明白了,不知道小叶怎么会跟这种人有交集。 尤其,她并不是世俗上,那种拜金女。 “老大娘,你是不是对他们这些权贵有偏见?” “工程在世界各地,都需要有人去做。” “如果百姓不去做,那谁去做啊?总不能让医生、教师去做。” “你个年轻人懂什么?”老大娘已经不想说了,摇摇头,早早去厨房准备午饭。 边走,还不忘叹息地喃喃自语: “在别的国家可以拿到很高的薪水,死在现场有补贴,被人害了还能伸张正义。” “但你在这儿死了就死了,一无所有。” 黄旭峰整理好思绪,上楼去。 看她握着手机,正在回复亲朋好友从前发给她关切的消息。 犹豫半晌,还是选择开了口: “小叶,你是不是傍上了什么大款?” “还是被人pua,成为了贩毒团伙的小妾?” “你不是毫无见识、没读过书的乡下姑娘,比我更清楚,这个国家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哥哥,别说了,我没有搞电信诈骗,也没有助纣为虐。”叶语的语气里,明显有一丝伤感。 “而且我准备这学期结束,就跟你一块回国了。” 第53章 觊觎玫瑰罪大恶极 下午还剩最后一节课,叶语正拿出课本,准备听老教授讲现代医学。 就见教授忽然停下来,望向窗外,又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开口道: “叶语,外面有人找你,你先出去。” 叶语诧异看了下四周,确定教授没有在跟点自己名字,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看见远处枝繁叶茂的古树下,站着那个挺拔立体的男人。 “不用再问我身体怎么样了,走,去把衣服换了。”彭季轲主动开了口,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她带到了自己车上。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叶语有几分诧异。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搞什么浪漫的校园爱情,所以来等我下课,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我是想来看你,顺便约会,前提是别惹我生气。”彭季轲伸出手,她便仿佛条件反射一般,主动将自己的智能手机,交了上去。 “因为我脑部遭了重创,就以为可以随便糊弄?” “我想不起来不会问?还是你觉得瞒得过我,或者谁敢骗我?” “也谈不上骗,真正的谎言,都是半真半价。”叶语看着自己手机,就这么被他拿去了。 没有谈判,因被他温水煮青蛙已经很久了。 “我以为你姐姐,会利用春秋笔法,撺掇你迫害我。” “她也是读过书的人,又有头脑。颠倒黑白,对她来说并不难。且这样的事,她也干过不少次了。” “就像小孩子打架是事实,哪怕以多欺少,也可以说少的那个是校霸。仗势欺人,其实是为民除害。” 她冒着被彭云樵杀人灭口的风险,依旧待在他身边,又怎么能说她无情无义呢。 “知道。历朝历代的上位者,都是这样美化自己的。哪怕是他主动发起攻击,也说上一任倒行逆施,搜刮民脂民膏。”老传统艺能了,在政坛这一块,彭季轲懂得比她多。 “这是要去哪儿?”叶语见他拿出黑袍,又看了看前面坐着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保镖。 “去见我爸妈。”彭季轲大手一挥,拉上中间的那道帘子,勒令迫使她现在就换。 叶语十分难为情,手指攥着衣衫的一角,迟迟不肯脱下。 “怎么?不愿意?”如果她不乐意,那彭季轲就帮帮她。 “从前的事情,没出现在我记忆里,但叶小姐总归是经历过的。” “这样的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害羞扭捏什么?” “不是……”叶语接过,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换了,然后才小声嘀咕道: “可是我换衣服的声音,他们都能听见啊。” “你不介意他们偷偷在心里,肖想我吗?” 且这车子价值连城,性能好,跑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因而,也不能靠行车的声音来掩盖。 “他们敢?”彭季轲的指腹粗粝柔软,强制她更换时,无意间划过她肌肤,又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跟那男人同进同出,朝夕相伴,形影不离,都不怕我介意。” “这几个正襟危坐的下属,跟他比,不是小巫见大巫?有什么可触发占有欲的。” 叶语一噎,下一秒,立即惊恐地看着他,磕磕绊绊道: “我跟哥哥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你不要误会,也不要乱来。” 彭季轲似笑非笑地抚摸着她的脖颈,一下又一下,明明并不重,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我还以为你心虚呢。” “对于我的标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只要一起吃过饭,就算不得清白。”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跟他牵手拥抱接吻?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其他都能浅尝辄止?” 至于乱来,彭季轲做的所有事,都是正当合理,且师出有名。 “老公,我不是心虚,正因为清楚你的标准,才担心同胞的安危。”叶语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只恨不能轻轻晃一下,表示哀求。 “为了给他开脱,连一向不愿意开口、表示亲昵的称呼,都叫得出来。可见你的看重。”彭季轲冷笑一声,这笑容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真是人病被人欺,仗着我现在受伤,以为管不了你,你能可以胡作非为了。” “还有啊,叫过我的称呼,一律不想听见再用到其他男人身上。” “哥哥这么暧昧的话,对着这么个底层蝼蚁,值得吗?” “没有的,我一直想叫老公,也喜欢这么称呼,只是腼腆。你我相处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叶语惊魂未定。 朋友的生死,于她而言,是比那些无辜民众,还要放在心上的。 “我对他也没有看重,他是我朋友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我的同胞。” “塔国的百姓无辜遭遇屠戮,我都会惋惜,更何况,是跟我一个国家的人。” “他如果自己遭遇不测,遇见地震、火灾、山洪暴发……客死他乡。” “我会悲伤,但至少不用内疚,余生都活在自责里。” 彭季轲意味深长地“嗯”了声,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半晌,才收回抚摸她脖颈的手,而是将她揽在怀里。 “不怪你,我的小玫瑰生得这样娇艳欲滴,难怪旁人起了觊觎之心,防都防不住。” “要怪就怪那些,如猪狗般的男人,却有腌臜的心思。” “须得将他们进行物理阉割,才能以绝后患。” “不要!先生,你放过他。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可以永远不回国,不要名分,一直待在你身边。”叶语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她不喜欢黄旭峰,但不等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牵连致死,而无动于衷。 “瞧瞧,你这眼泪,又是为谁流的?” “我不喜欢你为别人哭,所以你后面都会很小心,不表现出来对其他人的在意。哪怕是装,也装得云淡风轻。” “因为你知道,我要求你心里只有我,眼睛里不允许被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牵动情绪。” “你也的确做得很好,从一个烂好人的圣母,变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也许是演技高超,不再担忧这个怜悯那个,给了我舒适度,我就也懒得计较。” 但这一次,她宁愿触他逆鳞,也要替那个废物求情。 可见是真忍不住,感性已经超过了理智。 她这么聪明的人,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可见那个窝囊废,在她心里的分量。 “我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可我们两家是世交,他就像我爸妈的半个儿子一样。”叶语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是不是自己求情,哥哥反而死得更快。 她像从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黄旭峰反而能逃过一劫。 “他爸妈也给我很多关爱,如果他在异国他乡出了什么事,叔叔阿姨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怎么活啊。” “你这么霸道,能不能将心比心?如果我要求你杀了彭云樵,你难道不会有些惋惜和不舍吗?哪怕你并不爱她。” 第54章 权贵的父亲 “不会,你让我杀吗?你让我杀我就杀。”彭季轲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 显然不想再说这个了,便阴鸷笑笑: “乖女孩,让你今天去接受受洗,是件高兴的事,我不想提不相干的人。” “跟你说这件事时,我还以为你会像从前一样忐忑,觉得见我家里人是件郑重的事,纠结要不要买礼物。” “原来我的小姑娘长大了,已经不再被礼仪束缚了。” 也可能是那个男人实在太重要,因而就将其他,都抛在脑后了。 “先生,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叶语抹了抹眼睛,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情绪稳定。 可眼泪不争气,不由控制地一股脑往下掉。 “如果不杀鸡儆猴,以后那些脏污的男人,岂不是都以为只要不是塔国的,我就拿他没办法?”彭季轲这回真的生气了,将她指腹含在口中,重重咬了下去。 直到有血珠冒出来,才被他爱怜地、一一舔拭干净。 “别再为他担心了,我可以带你去教堂,洗礼之后再让他付出代价。” “但你若一直为他这么惦念,心神不宁。可能我现在就调转车头,直接送他去见上帝。” 叶语张了张嘴,硬生生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这一趟车开得挺远,从白天一直走到黑夜。 抵达之后隔着很远,就听见一阵人声鼎沸。 他们口中,不断重复着诵读的经文,还有对求学、升官、医病的期盼。 “真主啊,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才那么小,我不能失去她啊!” “真主保佑我丈夫,在空军部队里平平安安。可别再打仗了,不求他建功立业,只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真主在上,我手头这批货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不然底下工人的薪水就发不出来了。” …… 叶语叹了口气,哀民生之多艰。 “我以前特别讨厌这些求神拜佛的,觉得他们愚昧迷信,为什么不接受正规治疗,相信科学和医学。” “后来亲戚生病才知道,医疗发展水平有限,很多疑难杂症,都没办法解决。” “家人重病在身,没办法医治,又舍不得跟他天人永隔,只能进一座庙拜一座佛,碰碰运气。” 叶语向上裹了裹自己的黑头纱,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进到正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初夏,却感觉浑身发冷。 尤其目光所到之处,壁画上那诡异绚丽的色彩,和扭曲神秘的图案,总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惊。 信徒们真挚而狂热,匍匐在地,去亲吻教皇裸露在外的脚趾,企图获得赐福和安宁。 叶语看了一阵不适,可想到彭季轲在床笫之欢时,那些强制和癖好,又忽然能理解了。 他在外一向眼高于顶,这会儿却学着众人的样子,跪坐在垫子上,不知臣服的是父亲还是教义。 兴许这二者都有吧。 但他没为难叶语。 还是彭母看见两个人的身影,主动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将他们带到僻静的、生人勿近的后院。 “早听几个弟妹和妯娌提起你,一直想见一面,不得机会,是我太忙了。” “刚刚在外面的人群中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我们母女有缘分。” “小轲能找到你,是真主赐给他的福气。你要多帮他,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她。” 叶语神情复杂。 他知道婆母的这番话,在塔国来说,分量到底有多重。 无异于太皇太后礼贤下士,拉着一个平民的宫女,表达好感。 只可惜,她并不生活在古代。 “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在我们那边,的确也有一些婆母,会说这样的话。” “她没有恶意,就是认知差异。” “只是我从小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的地方,大家都要独立,而不是丈夫像巨婴一样,前半生被母亲照顾,后半生被妻子服侍。” “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友善,但是抱歉,不能入乡随俗。” “妈,你别理她,她就是个东方的老古董,不懂变通。”彭季轲在母亲脸色稍变之前,已经立即将话接了过去。 “哪里需要她照顾,家里的佣人都使不完。” “就算她主动想要服侍,我还嫌他笨手笨脚,做不好。” 彭母叹了口气,想用塔语跟儿子说悄悄话,只是不知道,这个儿媳妇也熟稔塔语。 “罢了,只要你喜欢就好,若是那种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木偶,想必你也不会这么感兴趣。” “儿在外面辛苦了,又要在生意场上周旋,又得跟政客打交道。” “难得遇见个感兴趣的,就当多了个宠物。以咱们家的资产,别说养一只,再养一千只,也是绰绰有余。” 叶语神情复杂,心底更是波涛汹涌。 彭母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坏人,毕竟还有很多婆母,想一分钱彩礼不掏,就白嫖个生育机器,加免费保姆。 她没想过坑叶语的钱,让她当免费劳动力,只是不把她当人,物化女性罢了。 彭父过来得很快,还穿着那身教皇的行头,没换私服。 彭季轲在别人面前的桀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立即起身,朝父亲迎了过去。 “你幺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打算进电视台,做新闻主持人。” “我倒是想让他从政,扶你二叔一把。” “虽说他是我亲弟弟,但他以后,未必会让我的儿子交接班。” “从现在开始,就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和党羽,是极其必要的。” 彭父说完,看了眼叶语,收起这些宏大叙事,跟她聊了聊家常: “安排受洗吧,我亲自执行。” 他口中的受洗,也不过是用水点点额头,不是整个身子都浸入河中。 还是被彭季轲拦了下来,“父亲,她是无神论者。” 言外之意,还请父母海涵。 但彭父有几分无奈,不是新儿媳的信仰不同,而是儿子太天真。 “我手下的那些牧师,有几个信的虔诚?” “做给外人看的,免得名不正则言不顺。” “她如果不信我们的真主,将来怎么进门?” “生了孩子,一辈子东躲西藏,不能插手家族生意,不能从政,永远当个富贵闲人和酒囊饭袋吗?” 父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彭父每一步,都是为着这个骨肉之亲着想。 “还有,尽快把她的国籍换了,不需要走正规手续,跟移民办的人说一声就行。” “她背后的祖国太强大,你又脾气暴躁,大局观弱。” “若是将来惹出什么事来,只怕不好平息。” “你身份贵重,一言一行,就算出于一己私利,别人也会觉得,是国家的意思。” 第55章 那一夜,他们听了一宿梵唱 “我父亲说的,你都能听懂,没必要翻译再重复一遍。” “左右你是无神论者,那信什么不一样?” “何况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不会害你,多个真主保佑,不好吗?” 仅有两个人的阁楼上,彭季轲勒令她脱光衣服,抚摸着她身上的纹身,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两个人互相依偎,呼吸交缠。 “可能我天然呆,不懂得审时度势。”叶语叹了口气,如果她有那些假和尚的厚脸皮,就好了。 白天穿上袈裟是工作,收香火钱,装模作样听施主的烦恼。 晚上脱下袈裟是生活,跟朋友去KTV,也能搂着娇妻看电影。 “我总觉着信仰是重要的,不能随意处置,也不能轻易亵渎。” “我若不信还接受洗礼,万一真有真主,岂不是要惩处我?” “又或者没有真主,而我稀里糊涂地拜了个神,算不算出卖祖国?” “我的小玫瑰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你们国家的好学生、乖乖仔,都是这个样子。”彭季轲将她压制在身下,口吻不容置疑: “父亲了解我的性子,向来只能顺毛摩挲,因而今天没有强迫你。” “但别人尊重你,你更要懂事,不能给台阶不要。” “明天主动去受洗了,然后跟在我身后,不管你信与不信,逢人都要说信。” 叶语还想再分辩两句,但显然,在他的强势攻略下,各抒己见都变成了奢侈。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就为了走个过场么。” “我若不愿意,你把我打晕了拖过去,我又能怎么办?” “或者直接按到那里,就像你无数次强迫我一样。” “说什么不想背叛祖国,其实还不是从未想过留下?更没打算,留下我的后代。”彭季轲一把束缚住她的发丝,向后拉,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对我,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情谊,都会为了我们的将来,和孩子着想。” “可你没有。” “你不怕他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因为你压根就不想给我生孩子。” “你也不在意躲在我身后,永远没有名分。因为你压根没想过,做我的外室,甚至妻子也不想做。” 叶语的眼前渐渐模糊,外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即便子夜,依旧有无数虔诚的信徒,诵读经文。 阁楼上,或明或暗。 耳边是念经声,身上是他粗重的喘息。 直到汗液从他下颌,流到自己锁骨,第一场沉沦,才堪堪结束。 “阿轲,我愿意接受洗礼,也会乖乖的,不那么叛逆,在人前就说我与你同信仰。”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变国籍,虽然我不是什么科学家,可以报效祖国。” “可我仍旧不想run,哪怕我的祖国并不完美,还有进步空间。” “你想拿它作为制衡我的武器,来日方便你躲进壳子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彭季轲与她肌肤相亲、紧密相连,梳理着她湿透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不愿依靠我,不想把命运寄在我身上,是怕没了退路,又被我辜负?” “不是的,是我天生没有安全感。不管那个男人换成是谁,我都不可能让他,决定我的生死和前途。”而彭季轲,已经比大多数世俗上的男人,都要好了。 这世上的男人不是鸡贼,就是虚伪。 他一面要求女人不能物质,一面娶老婆,又挑岳父岳母的家世。 “我愿意放弃我的国籍,因为我知道,我坚持也没有用。” “但先生,能不能看在我配合又驯服的份上,不要为难他?” 彭季轲终于被她激怒了,没有她同榻而眠的日子,都没休息好。 今晚难得可以睡个好觉,哪怕耳边都是梵音,依旧心如止水。 可她眼里,却仍旧挂念着那个野男人。 “怕你晕厥,承受不住,原本想休息一会。” “既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王。” 叶语以一种屈辱的方式,婉转成欢。 将将天明,才肯放过,将一滩烂泥的她,束缚在他怀里。 彭季轲几乎一夜未眠,看着身边的小玫瑰,长而卷的睫毛下,还挂着一串委屈的泪珠。 既恨她不知死活,挂念别的男人,却也心疼。 才想低头,朝着那含苞待放、似在邀请自己的朱唇,一口咬上去。 听见楼下有佣人过来传话:“先生,大少爷来了。” “又是这个彭天曙,总在关键时刻,坏老子的好事。”彭季轲不情不愿起身,倒是穿好了衣服,顺着楼梯下了楼。 这个大哥虽手伸得长,但自己有事,他也是真上。 彭季轲也并非那好赖不知的人。 “你赶紧把黄旭峰放了,什么人你都敢抓,不要命了。” “我不提醒你,你应该也记得,前几次其他国家的撤侨行动。” “别的国家都是装腔作势,有的连演都不演了,一个都没接回去,就说大国风范。” “有的甚至直接丢下自己国民,还一脸嫌弃,怪他们不知死活,跑到危险的地方。” “只有中国,将他的同胞,全部安然无恙的带了回去。” 彭季轲原本打算跟大哥好好相处,甚至聆听训诲。 哪知他一开口,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知道了,知道了。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战狼……我都是看过的。” “你是不是以为,生活不是拍电影。中国公民死在你枪下,他们能轻拿轻放?”彭天曙松了松领带,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火起。 叉着腰,在楼下的大厅走来走去。 若他不是彭季轲,而是其他哪个混不吝弟弟,他直接一拳砸下去,强制帮他清醒。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以为小孩过家家?”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当成,这是塔国高层的决策,而不是你一己私欲。” “退一万步讲,就算中国庇护同胞的概率是75%,你愿意拿那25%去赌吗?” “赌输了怎么办?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你赌得起吗?” 彭季轲似笑非笑,神态慵懒: “行了,看把你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德牧见了老虎。” “大不了我以死谢罪,不会连累家人。” “倒是你,我拜托的事,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第56章 认错了人 彭天曙已经将叶语的国籍,变更成塔国了。 弟弟交代的事,他自然放在心上,而且效率也极高。 “以后她就是塔国人了,可以公开参与活动。” “你的野心不止于此,位置必定爬得更高,以后多的是她陪你一起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 “好在我们同为亚洲人,只是中国人长相淡一些,塔国人眉眼更深邃。” “他外出时都戴黑头纱,也不会被人太看得出来。” 叶语受洗后,便返回了大学。 彭季轲日理万机,不能每分每秒都陪在她身边。 这一日的课业始终心神不宁,教授对她格外照顾,几次提问,都因走神而回答的磕磕绊绊。 终于捱到了放学,下了晚课,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收到彭季轲发过来的消息:[在跟邻国交涉停火的事,这周没空陪你,要下周才回来。] 语气是难得的生硬、冷淡和决绝。不似想象中那般甜蜜,带着戏谑。 叶语回复了一条:[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身体,多听二叔的,别跟他们发脾气。] 随后让司机调转了车头,去往黄旭峰的宿舍。 彭季轲久久没有回复,那边只剩冗长的沉默。 来之前没跟他提前联系,不确定他在不在。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哥哥,你赶快回去吧。” “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 “我不想连累你,可我也确实没能力保护你。” 黄旭峰不似她这般神情紧张,甚至将煮好的牛奶,给她倒了一杯。 “晚饭吃过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夜宵?” “喝了牛奶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既然你叫我哥哥,就也知道,应该是我来照顾你。” “我这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怎么能半途而废?何况我没有触犯刑法,我不信现在还是远古社会。” “难道他们是远古食人族,还能像兽人一样,把我烤了吃肉不成?” “哥哥!”叶语急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了,再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所以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黄旭峰从不会为难她,只是有几分心痛。 叶语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跟彭季轲的相知相识、点滴过往,和盘托出。 他没有打断,没有评论,甚至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平静地听完。 然后淡淡道:“我去准备洗澡水,你泡个澡早点休息吧。” “我不会退缩的,你从小到大我一直由着你、惯着你,结果却是让你再也不属于我。” “那么这一次,如果不能得到你,我的死,让你铭记得更久一点,也值得。” “不要!”叶语鼻子酸酸的,想到的都是黄叔叔和黄阿姨,抱着儿子棺椁,悲痛欲绝的神色。 “你一向最是沉稳冷静,不会意气用事。” “还嫌那些早恋的同学幼稚,励志想搞事业有所作为,闯出一片天地来。” “你是独生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父母着想。” “你不是独生女吗?你为父母着想了吗?若你真这么孝顺,前两天就该跟我离开。”黄旭峰已不想再说了。 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为别人活,成为父母眼中的骄傲,成为小巷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不想一直窝窝囊囊下去,像世俗上的大多数人一样。” “相亲,找个品貌端正的,生个孩子。按部就班,却孤独终老。” “人生漫长也短暂,如果不能随心所欲一回,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希望多年以后,他心尖上的小青梅,回忆起他来,不是迂腐无能的书呆子,而是也为她拼过命。 “你以为品貌端庄那么好找吗?而且你不需要通过相亲,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随便找一个给个机会,不就能获得温暖和关心了吗?”叶语知道劝说不动,头一遭设身处地的明白了,不要介入他人因果。 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一直被噩梦侵扰。 直到后半夜,身上仿佛压了座大山。 她推不动,倏然睁开眼睛,没想到黄旭峰敢对她做这种事。 “哥哥,你疯了吗?” “我知道你现在心绪紊乱,不想跟你计较,可你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外面一直在打仗,到处都是流民,如果不是怕做冤死鬼,我今晚就是要走的。” “放开我,如果你还顾念一丝情分,不想让我恨你的话。” 直到嗅到熟悉的味道,和低沉地喘息。 迷迷糊糊睁开眼,趁着那一丝月光的皎洁,看见彭季轲的星眉朗目。 停下了原本推开他的手,而是将他拥紧。 “你不是在外面开会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是会议已经结束了吗?顺不顺利?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但彭季轲并未给她任何关于工作上的回应,用身体代替语言,恨不能将她揉碎进身体里。 “小东西,敢骗我?” “从会议上临时跑回来看你,也不是第一次。” “我想你,难道你不知道?” 彭季轲得知她今晚宿在了竹马这里,原本气得想打折她两条腿。 不过见她方才认错了人,抗拒的样子。 看清自己后,才变得主动粘人,便什么气都消了。 “骗你?”叶语有几分疑惑不解,不过立即明白了过来。 “你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不然?还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耍得团团转吗?”彭季轲不留一丝余地,将她彻底占为己有。 情到浓时,不许她咬着被角,强迫道: “忍什么?” “怕他听见?” “我就是要毁了他的美梦,让他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玫瑰,也永远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让他知道,碰我私有物的后果。” 伴随着他的强势掌控,小猫将他后背都抓花了。 几声枪响过后,他再度沉溺在她给的温柔乡里。 “先生,姓黄的跑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卧室里就没有他的身影。” “书桌上的公文包还在,浴室的窗户是打开的,估计刚走不久。” 下属在门口回禀,彭季轲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柜子顿时出现了裂纹。 “给我找!” “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他给我挖出来。” “不用带到我面前,当场绞杀。” 第57章 大醋缸 叶语右眼皮跳得厉害,伴随着一阵阵心悸。 搬回了彭季轲的公寓,恰逢周末,有家庭教师上门为她补习功课。 眼睛定格在课本上,却是很久没有翻动。 心底不断默默祈祷:‘真主,如果你存在于世,就请开恩显灵,让哥哥早点回家。不,让他现在就已经到家了。’ “夫人,夫人?”老师喊了她两声,见她都没什么反应。 终于放下课本,谦卑又有几分不安道: “夫人是不是累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学?” 虽然这会儿刚上课,才不到五分钟。 不过夫人如果状态不佳,今天停课一天,也是无妨的。 “讲到哪儿了?”叶语回过神来,先安慰道: “不是你讲得不好,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 “你放心,我不会跟先生说,更不会换人。” 老师松了一口气,既不用被先生责罚,也不会失去这份高薪工作,她就放心了。 “夫人,先生在院子里等你。”佣人站在门口,垂手而立。 “你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如果我回来得早,我们继续上课。如果回来得晚,你就先回去。”叶语起身,不忘跟身后人交代着。 “阿轲说,你们这边的中产,饮食也十分单调。每餐只有馕饼和大酱汤,或者一些蘸料。” “这里有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健康,味道也不错。你用一些再回去,不着急。” 老师有几分难为情,在原地搓了搓手。 “谢谢夫人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禁不住在心底感叹,这位异国来的新夫人,与从前的高层大不相同。 她眼里不会只盯着攀比珠宝和华服,也不会对下人作威作福,甚至十分同情底层。 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广施恩泽。 哪怕是作秀,装一辈子好人,她就是真的好人。 很有第一夫人风范。 叶语跟彭季轲上了街,难得今天没有开车。 “你要带我到哪去?” “以前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你的感受,从来没带你出来玩过,女孩子可能都喜欢约会的吧。”彭季轲细心,却没指望她领情。 “电影院里,新上映了几部中国片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带你去看看。” 叶语不想扫兴,只是那个破败的电影院,很像中国九十年代的建筑,实在让她兴趣索然。 “好久没回国,也接收不到国内信息,都不知道最近流行些什么。” “如果是爱情片就算了,我有替人尴尬的毛病。还没等男女主上演青春疼痛文学,我就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喜剧片也不喜欢,我这人笑点奇怪,悲剧更不行了,我泪点高。” “放心,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所以上面那些影片我都没找。”彭季轲说罢,晃了晃手中的电影票,并且塞给她一张。 “讲扫黑除恶的,想必不会把你看睡着。” “受个伤,还真让你移了性情。换成以前,你从不是这么有仪式感的人。”叶语感叹,也嫌麻烦。 “如果想看电影,让放映员来家里放不就得了,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什么刚上映的电影搞不到,而且都是高清蓝光。” “电影院是不小,但哪怕你包场也没有家里庄园大。” “我这不是想着努力一把,省得你被那些兜里没两个钢蹦,穷酸又不自知的男人,用两句甜言蜜语骗走。”彭季轲见自己难得殷勤一回,还没献殷勤到点子上,顿时悻悻。 “我的金枝玉叶,永远只能站在高处,被别人奉为姑奶奶。而不是自降身价,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洗衣做饭。”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除了你,我还会被谁骗?”骗得她现在有家不能回,好朋友也保护不了。 还未到电影门口,先在一条街对面,看见了黄旭峰的身影。 “小宝,你跟我回去。” 他不光站在那里,还要走过来,甚至跟她说话。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赶紧走。”叶语汗毛竖起,别过头去躲避他的目光,很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露馅。 “小叶,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不允许你跟家人联系,也不让你交任何朋友?”黄旭峰不走,还停住了脚步,逡巡她的目光。 “你读过书,懂得很多道理,看过更广阔的天空。” “怎么会为了个男人,自甘堕落,放弃尊严和自由?” “他对你的要求,他自己做到了没有?” “他没有剔除身边的朋友,甚至不仅狐朋狗友簇拥,还娇妻美妾成群,有什么资格要求你?” “哥哥,你那天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叶语去推他,可这恨铁不成钢的排斥,彭季轲也不愿意。 他的占有欲偏执且病态,希望她的所有情绪,都是冲着自己。 哪怕撕咬、怨怼,也只对自己。 一把将她拉至怀里,给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滚啊,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为什么要让我对不起你,余生都活在愧疚里。” “为什么要引起哗然,让两国再起争端。” 叶语知道不该怪他,他是无辜的。 只是走在路上,没有违法乱纪,没招谁惹谁,就被军阀头子绑了,不能受害者有罪论。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竹马哥哥的聪明才干,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在彭季轲怀里拼命挣扎,用脚去踢他,但黄旭峰却摆明了执拗,不肯离去。 “我从来没想过逃脱,那天晚上也是公司临时有事,因缘巧合,才得以错过。” “丫头,别再劝我了。既然我让你回国,你不听。那么你让我回国,为什么笃定,我就一定要听呢?” “如果你真担心我,当初就该跟我一起走,而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像我前两日劝你那样。” 黄旭峰被人押走了,叶语转头看着这个、没有一丝表情的男人。 即便跟黄旭峰谈不到一起去,也没放弃救他: “你如果把他杀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说到做到。” “他一死,我就给他殉葬。” 第58章 天葬 叶语并不是一个习惯内耗的人,直到那天,卡车将她拉到荒郊野外。 在这片废墟上,她亲眼所见太多无辜的人殒命。 上一秒还是完整的尸体,下一秒半边身子,就被炮弹炸得血肉横飞。 但此刻已无暇去顾及,周边的风,是不是鬼气森森还飘着几缕冤魂。 因远处的黄旭峰,被绑在树上,嘴上粘着胶带,发不出一丝声音。 “如果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以后就给我安分守己。” “我从来没想过你表面的乖顺,骨子里还是这么叛逆,竟然敢背着我,留宿别的男人寝室。” “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发小也好,同学也罢。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彭季轲的话,裹挟着山风,尽数落在耳畔。 她闭上眼睛,懊悔不迭: “我总说自己不该过来,但对已经发生的事喋喋不休,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我真的不配有朋友,哪怕你身边女人不断。因我不会将其他女人踩在脚下,你却是会滥杀无辜。” “如果我一开始不跟他联系,或者从不为他求情,你是不是能网开一面,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 但人生没有假如,更没有重来。 一声枪响,她原本低着头,彭季轲扳过她的肩头,强迫她睁眼: “躲什么?” “跟小竹马勾勾搭搭的时候,没想过今天?” “我不舍得动你,你是不是以为,我也不舍得动他?” “能不能让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落地归根。”叶语甚至不敢去想,黄伯伯和伯母看见儿子骨灰时,该是怎样老泪纵横。 “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很残忍,且留着骨灰日夜祭拜,只是往伤口上撒盐。”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不清不楚地没了,连衣冠冢都没有,更罔顾人伦。” 但彭季轲还是拒绝了,“来人,天葬。” “不要!”叶语的呐喊,在保镖那里,千石激不起一层浪。 她太清楚天葬是什么,就是将人扔到乱葬岗上,任由那些秃鹫和狼群随意叼啄。 “他叫你什么?小宝,原来你喜欢这个称呼。”彭季轲将她打了个横抱起,放进车里,悠悠道: “你不是心疼他吗?那就给他按照最高规格的礼仪下葬。” “你以为随随便便,谁都可以享受天葬吗?那是牧师、教皇,和一众达官显贵的特权。” 叶语终不再言语,人死如灯灭,即便被那些鬣狗分吃了,也再感觉不到痛楚。 只是往事一幕幕,一直在心底盘旋。 她读书时,因生的貌美,学校论坛里评选校花,以碾压式票数当选。 遭隔壁班的女生嫉妒,遇见校园暴力,都是哥哥站在她前面替她挡下。 没有不打女人的绅士风度,只有将她保护在身后的安全感和温暖。 如今,这一切尘埃落定,前尘往事似旧梦,终究该彻底翻篇了。 回了家后,她便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反锁着门。 “之前不是嚷嚷着要上学吗?所以什么不想荒废时光也是假的。逃离我,少与我接触才是真的。” 彭季轲站在门口,看着佣人将中式菜肴,又原封不动地端了下去。 刚想发泄,可想起她对下人一向怜悯,还是收起了打骂。 “把门打开。” 知道她心里委屈,可自己同样火气正盛,勉强控制住了,没一脚踹开,还让佣人去取了钥匙。 “你以为反锁就能挡住我吗?” 彭季轲拿起桌上的牛奶,递到她嘴边,但她就是失神地望着地板,死活不肯开口。 “不喝是吧,喜欢我强灌?” 叶语自动屏蔽了他所有声音,连他的呼吸也听不得。 “我以前读中学时,同学里有些叛逆的,总是跟父母对着干。” “当然父母也没惯着他,她想要隐私,父母却不给。” “她反锁了门,父母就将门撬开,后来极端些,发展成将门锁都砸碎了。” 但叶语的爸妈,从未在此事上,为难过她。 给她尊重,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度,理解她的隐私。 进来前敲门,不私自将她的玩具送人,不偷看她的日记。 哪怕与亲戚家的小孩争执时,也不会为了面子去充当老好人,而是永远站在女儿这边。 如今,从前未受过的挫磨,彭季轲一一都帮她找回来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她便被迫张开了嘴。 牛奶倒进口中的一瞬间,因她未吞咽,便顺着嘴角,尽数流了下来。 “叶语,你真要为个野男人寻死觅活,给他陪葬。” 彭季轲的忍耐到了极限,将烤得外焦里嫩的面包,塞入她嘴里。 明明一天滴米未进,这会儿却能违抗饥饿本能,含在口中,不咽下去。 待他将面包拿走,便尽数吐了出来。 “好好好,犟种,咱们俩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与你这个刽子手,不是一家人,也进不了一家门。”叶语幽怨又冷漠地看着他,仿佛铁了心。 “你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了,有本事你就继续杀。把我在乎的人,全部屠戮殆尽。” “先生,是大少爷的电话。”佣人在门外回话道。 彭季轲将那剩了半杯的牛奶,重重砸在地上,但听“啪”的一声,乳汁便淌了一地。 走到客厅接起电话,仍旧余怒未消。 “怎么了?我是要跟你说,上回在中国进口战斗机的事。”彭天曙感受到了他的火气,哪怕隔着电话,只是不知跟谁生气。 “今天拉到机场上试了试,虽还未经过实战,但性能是一等一的强。” “依我看,再跟邻国交战时,不仅能全方位碾压。放在全国,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大哥是专业的,我当然相信你。”彭季轲沉默了半晌,才迟迟开口。 “所以对中的关系一定要搞好。”彭天曙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那个中国人,你把他怎么样了?” “赶紧放了,好生将他送回国。如果他暂时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我们一定要鼎力协助。” 彭季轲轻嗤了一声,“怕什么,高层是高层,百姓是百姓。” “你单在意那个中国男人,就不怕小叶吗?我将她搓磨得够呛,也不见有什么后果。” “那是因为她在意你,对你总是不忍心,不然你以为?”彭天曙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忍不住也情绪激动起来,提醒道: “国防部才授予你上将头衔,准备这次去西亚阅兵,塔国的部队就由你统领。” “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对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争取更多的外援,在对敌作战时,一举击溃。不当亡国奴,其中的分量,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第59章 失宠众人推 叶语已经彻底不去上学了,一连几天不吃不喝,觉也睡得很少。 彭季轲二进军营练兵,她一个人在家,因而没注意到,门外一群不速之客。 “说,你之前给她吃了什么?” “先生都不管她了,还以为抱她大腿,就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风水轮流转,也不看看现在得宠的是谁。” 程应锦揪着曾泽缨的耳朵,作势便要将她往屋里踹。 “姐姐饶命,我真的不知啊。” 曾泽缨头上的面纱被扯掉了,头发凌乱,没有半分体面可言。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程应锦说着话,便将搜罗出来的避孕药,扔到她脸上。 “谁让你怂恿新太太吃这些的,你居心何在?是不是想害得先生断子绝孙?” “你知不知道,新太太现在虽然没有名分,但已经见过了长辈,也加入了我们的国籍。” “你这样胆大包天,就不怕先生知道了,剥你的皮吗?” “姐姐,您一会儿说我投靠叶小姐,是寻求庇护。一会儿又说她是无辜的,我在故意害她。不觉得前后矛盾吗?”曾泽缨欲哭无泪,她此刻自己也混乱了,有几分分不清,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害人。 “还敢狡辩,是不是以为大夫人被休了,家里没人当家,你就能为所欲为,翻天了。”程应锦一声令下,立即上来几个女佣,来拉扯她的衣裳。 “来人,把她头发给我剪了。衣服扒下来,给院子里的狗穿上。” “我承认,我承认。”曾泽缨眼见藤条落下,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叠一层的血痕。 “是我将药拿给叶小姐的,我鬼迷心窍,认不清形势。” “既害了叶小姐,也耽误了先生绵延子嗣,罪大恶极。” “我愿领一纸休书,从此离开彭家,再没资格侍奉在先生脚下。” “你想得美,做了恶,还能跑,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程应锦抬起脚,十几厘米又细又长的高跟,便刺破了她的肌肤,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你要庆幸,现在来处置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先生。” “否则你小命不保,还会连累家人。” “住手。”叶语倚靠在门边,声音微弱。 长期的不休不眠,使她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几乎站立不住。 艰难拎着手中的袍子,给匍匐在地上的人穿上。 “避孕药是我让她拿给我的,要打要杀冲我来,别在这欺软怕硬。” “只是我很好奇,你们真的有信仰,还是装装样子,真主不是教你们慈悲为怀吗?” “不管怎么样,四夫人也是先生明媒正娶的太太。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们怎么敢这么嚣张?” “叶小姐,先生已经弃你而去了,你还在这拿着根鸡毛当令箭呢?”程应锦抱着手臂,只想将数月以来,被打压的屈辱,都找回来。 “你该不会不知,他这次去军营,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其实也用不着他出手,你自己就能将自己作死。” “不过我还是好心告诉你,打从先生进军营第二天,下属就送了他一个小美人,是塔国的女子体操运动员。” 言外之意,别以为你有多特别多尊贵,你的地位分分钟可以被人取代。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军营里的人大多是和尚,却也过不了苦行僧的日子。这是人之常情,我没什么好怀疑的。”叶语每说一句话,仿佛就要费些力气。 “我从前没有恃宠而骄,现在你想落井下石,冲着我来就行。不用责罚我的恩人,打给我看。” “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这么讲义气。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命都不在意,还想着好名声。就这么想当第一夫人,临死前也得为自己经营口碑。”程应锦轻嗤一声,随后被嫉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不再忌惮她这个失宠的异族人。 “先生新鲜两天就抛到脑后的玩物,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 “既然你不知死活,愿意替她出头,那我就成全你。” “给我打,打这对儿不知死活的贱人。看她们还敢不敢身份卑贱,却勾引贵人。” “以后再有敢尊卑不分,认不清自己处境,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的,就是这种下场。” 叶语抱着曾泽缨,不知道是不是长期营养不良,犯了低血糖,只觉眼皮愈发沉重。 落下的拳脚明明顿重,却变得轻飘飘。 她尽可能护着她,又听她在耳边哭诉: “叶小姐,您放开我吧,是我自愿帮你的,你又没有强迫我。” “我可以不做,但不能连累你。” “我是做惯了粗活的佣人,这点皮肉之苦于我而言不算什么,但你娇生惯养怎么承受得住?” “我把事情搞砸了,露馅后还连累你受罚,已是于心不忍。” “你不怪我,怎么还能因为内疚而保护我,替我承担?” 保镖在门外守着,不敢进雇主内宅女眷的厅堂,唯恐大不敬。 但听见里面的动静,还是一阵忐忑,在一片谩骂诅咒夹杂着鬼哭狼嚎中,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啊?先生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若是夫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给他,不管他在军营还是总统办公室。” “算了吧,先生只是让我们监控夫人的行程,不许她回国和跟外界联系,但也没说保护到这种程度。” “何况里面都是先生的夫人,于主人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尚且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外人又怎么好插手呢?” 几个保镖一合计,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不管怎么样,哪怕这样呆立在原地,人不是自己打的,出了事也与自己没关系。 但若是直挺挺闯进去,被心术不正的同行背刺,说他跟某位夫人有染,那可不是停职留薪的事儿,而是要人头落地了。 叶语从前感叹于自己国家安全,不理解外国人为什么不禁枪。 她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此刻十分希望自己手里有把彭季轲的AK47,就可以将这些人都突突了。 但她虚弱到了极点,四肢瘫软后,倚靠在曾泽缨的身上。 第60章 骗他心疼 “夫人一直都不肯吃东西,只能给她输营养液了。” 彭季轲站在床边,听着家庭医生汇报。 叶语第一次看彭季轲穿军装,终于脱掉了他那身臃肿的民族服饰,巍峨挺拔的似不染尘埃。 “醒了?” 他目光瞥向床头,落在眼底的尽是心痛。 “今天要接待非洲酋长和夫人,你跟我一起去。” “明天返还军营,也带着你,就住部队大院家属宿舍。” “小叶,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叶语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哪怕他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她怎么敢的?” “哪怕是家族联姻,就以为我不敢动她吗?” “虽然这两年,程家势力风头正盛,就以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 “我手上沾了麻烦,需要借助他们平息,就敢借此拿捏我?” 叶语自动屏蔽了他所有声音,抬头看了眼吊瓶,无意间扫过他肩上的军衔,层层罗列,权力已是登峰造极,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曲起手指,便看见针头连接处,有血珠冒出来。 “不要乱玩。”彭季轲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让她再动弹不得。 却也知道,她执意如此,一把甩开,还是会滚针的。 “在哪学来我的坏毛病,开始折腾自己,骗我心疼。” “我那些优点怎么不学?我可不只是将自己不放在心上,对别人也是草菅人命。”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再心软也不会放你离开。” “你有本事余生就别再吃东西,看看我用营养液,能不能吊着你一直活下去。” 彭季轲嘴上强硬,已是心痛到痉挛。 她的旅行账号,还没有被自己注销以前,最多分享的就是各地美食。 不同于大胃王糟蹋粮食,也没有浮夸的称赞,而是打从心底,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 如今能将食物都戒了,可见对自己失望到什么程度。 这在他看来,跟戒毒的难度差不多了。 将她抱到了车上,叶语低头,还是不肯理他。 彭季轲仿佛习惯了她的冷暴力,她不搭腔,他就将她当成树洞,继续诉说: “如果你是天生的哑巴,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你赢了,叶语。” “我承认我怕,我怕你自杀,跳楼割腕或者吃安眠药。”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再没有你,我肯定会疯的,保不齐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可能会开着战斗机,将邻国狂轰滥炸,然后再死在那里。” “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好好的,我也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她的睫毛动了动,彭季轲知道她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继续说: “小缨背叛我,违背我的命令,按理说,我应该清理门户,你也知道我的脾气。” “但我知道,你在意她,不愿吃人血馒头。宁可自己虚弱着挨打,也要护着她。” “所以我没为难她,还给了她一笔钱。但这个人是不能留了,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叶语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木,直到车子停在机场。 彭季轲先下车,去跟迎宾队交谈。 叶语留在车上,接通了陌生电话。 “喂,我们是中国大使馆,收到黄先生两个月前,定时今天发送过来的邮件。” “你现在还好吗?是否方便说话。” “我们计划于下月初清晨,接你回国。” “可是,我已经不是中国国籍了……”叶语有几分哽咽。 “塔国单方面篡改你国籍,未经中国承认,缺乏必要手续,中国这边不认。”工作人员分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却铿锵有力。 “所以我现在要确认一下,叶小姐,你要回国吗?” “要!但是……彭宅内外都有重兵把守,未经他点头,就算是飞虎队来了,也冲不出去。而他……是必然不会放我离开的。”叶语迟疑道。 “所以,我想办法找机会逃出来,趁着他出差或者醉酒。” “你们在码头等我接应,我来跟你们汇合,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对不起,我已经承担不了……任何一个同胞的伤亡了,不管他是不是我的朋友。” 在泪腺崩溃的那一刻,眼泪立即又变成断了线的珠子。 “叶语女士,请你放心,国家富强了,不论硬实力,还是软实力。我们是正常回家,不是过街老鼠。”同胞的声音掷地有声,给足她信心和安全感。 “塔国与中国建交,且一直保持友好关系,并非未破冰。” “即便是未破冰的国家,中国也能想办法,让他建交。” “那天你只要照常出门,从门口走到街对面,我们旁边,我看谁敢拦你。” 叶语一阵心跳如鼓,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确定不是他派来的奸细,来测试我忠诚度的吗?” “我待在井底久了,变得神经脆弱、疑神疑鬼,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 “其实他知道我心意,又怎么会给自己添堵,去证明一个已经知道的东西。” 挂断电话,叶语下了车。 没直接走向彭季轲,而是跟保镖吩咐了一声: “去机场附近买点吃的,我饿了。” 她要补充体力,不能再让自己弱不禁风,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路。 “夫人,现在不太平,战事频繁。”保镖犯了难。 “两国交战,率先就是切断运输线,将机场炸得破破烂烂。” “这会儿刚恢复好,保持运输都不容易。” “又何来的商家,还没有小贩入驻呢?” 叶语听着几个人是陌生口音,才注意到负责看管自己的保镖,都已经换了人。 她不愿意面对事实,却也明白,是前头的几个人保护不力,已经被彭季轲惩处过了。 至于手段,肯定惨不忍睹,哪怕是跟过他的心腹,失职也会一视同仁地遭受惩罚。 眼见非洲酋长的转机,在跑道滑行到尽头,稳稳停在出口。 周围是官媒新闻社的人,过来一字排开录像,叶语拿出自己的老年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旁边,便有保镖将摄像机递了过来: “夫人,先生说您在塔国大学,是医学和新闻学双修。” “因而嘱咐我们,出门时带着摄像机,给您练手解闷。” 叶语接过摄像机,温习了一下,在这边学到的拍摄基本原理,运镜的皮毛和找角度。 将酋长携夫人下楼,一直到跟总统先生握手,尽数摄了进去。 第61章 清理门户 “自己的家务事,原本不该叨扰总统先生,奈何事出有因,因而不免千里涉足此地。” 叶语待在办公室旁边的茶水亭,一股脑地往口中塞软面包和奶酪。 耳边是非洲酋长,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在跟总统交谈: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国的恐怖分子又跑到了贵国境内。” “我们这次派出三百特种兵抓捕,但还需要贵国协助。” “不要求活捉,只要能当场绞杀,我们必定感激不尽。” “两国友好,构建人类共同体,能帮得上忙,我们自然义不容辞。”总统用塔语说了后,翻译官才开始同声传译。 “我明白这件事意义重大,只有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政府才有公信力。” “不然他们滥杀无辜,我们却不能伸张正义。这样的统治者,早晚会被叛军推翻。” “坦白说,三百人的确不够,哪怕是你们精锐中的精锐。但我们愿意举国之力,助你平乱。” “是啊总统先生,唇亡齿寒。如果你放任,他下一个祸害的就是你国的人民。”非洲酋长见他不客气,自己也不打官腔了。 “我们愿意积极解决这件事,只是能力有限。” “其实我完全可以放任,哪怕你谴责我也没用。” “毕竟人不是我赶来的,也不是我要求他去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让他来,他也不听我的。” “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们国家积贫积弱,就算你想将他逮捕归案,也是有心无力。”总统叹了口气,琢磨着这块烫手的山芋,却没法把皮球再踢给别人。 “这不是嘲笑,而是你我两国国情差不多,我们只是举国之力发展军事,才勉强看起来不那么好惹。” 随后看向彭季轲,“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向我投诚,我接收到你表的忠心,国家才愿意给你兜底。” 彭季轲心知肚明,说的是他杀黄旭峰的事。 “去呗,我就一滚刀肉。” “黑帮跟恐怖分子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 “但他终究也是人肉体凡胎,大不了我跟他极限一换一。” “阿轲,你别怕,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在自己国家,百姓是向着你的,我也会多派兵力增援你。”彭霁明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示鼓励。 但彭季轲没对二叔给的亲情和支撑,表示感激,只无所谓道: “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眼。” 叶语在一旁听得并不十分真切,注意力也没这上头。 又用叉子挑起一块甜品后,保镖看得心惊肉跳,不得不小声提醒着: “夫人,您多日未进食,忽然恢复饮食,应当以羹汤这些好消化的东西为主。” “有些人错过就不再,有些食物以后再想吃,就找不到这么正宗的了。”叶语又往嘴里塞了几块,直到满满登登。 两腮鼓起来,像极了仓鼠。 明明没吃多少,就感觉胃撑得难受。 终于舍得放下叉子,起身出了茶水室,正撞见几个交谈融洽、一拍即合的领导人,从办公室出来。 “这位是彭司令的太太。” 非洲酋长微笑了一下,夫人已先于一步,过来跟她握了握手。 叶语没给什么笑脸,连重要交际场合也没配合。 彭季轲对她没有丝毫提点,更无训斥,只十分护短地兜底: “夫人不善言辞,请您见谅。” “若无别的事,我们就先撤一步。” 随后不待总统发话,就当做他没什么事,直接溜之大吉。 还能打声招呼,已是维持住了这份社交体面。 叶语跟着他一路到了彭家的庄园,还惦记着自己拍摄的画面,回头嘱咐保镖: “麻烦将我今天拍摄的录像,传到这个电子邮箱里面。” 保镖点头称是,知道前任的下场,这回不光对她保护有加,对于她提出来的任何命令,都是言听计从。 “是,夫人放心,今晚就给您发过去。” 叶语头一遭笑了,仿佛多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这娇艳明媚的笑容,正好被回头的彭季轲瞧见,差点闪了腰。 “我听下面的人说,你肯吃东西了。” “是想通了,还是决定原谅我了?” “别把其他人的错误也记在我头上,我自己的债自己还,她们做的孽,我能替你惩处,但你别跟我生分。” “彭总何时认为自己有错?”叶语早将他的pua大法,研究透彻了。 “你是制定规则的人,别人只能执行,执行对了有奖赏,错了受惩罚。” “你这个手握真理,永远正确的人,谈何原谅?” 彭季轲一噎,回头让人将程应锦带了出来。 没像往常那样先动手,才让她觉着害怕。 “跟彭云樵离婚了,你就以为你能上位了。” “还是你身后有跟她一样强大的娘家,就觉得能取代她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的时候,她妈是我的长辈,她都不敢跟我跳,你怎么敢的?” “对不起先生……”程应锦面色苍白,其实知道彭季轲离开军营的那天晚上,就差点吓尿。 他圈养的小玫瑰,才擦破了一点皮,他就可以违反军纪,忘了对于军人来说,军令如山。 “这两日一直悔恨交加,恨不能自杀。” “是我忘记了,军纪严明要求的是别人,而不是您这位掌权者。” “你能在那儿,就是稳定军心最好的方式,给上面最大的军令状。” “是我误听谗言,不知道谁害我,说叶小姐早已经失宠,有女星爬了你的床。” “以前不是装得挺云淡风轻的吗?还说给钱不回家的老公,是最完美的男人。原来依旧克制不住嫉妒心,那我就帮你克制。”彭季轲略一抬手,有保镖一前一后过来: “拉下去,溺毙。” 叶语不知道心软是不是天生的,她只恨自己那天没有体力反抗。 此刻见佣人拿着手帕,掩住她口鼻,她拼命地挣扎,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先生,你说过枪口对外,为什么对自己人也这么狠?”程应锦用力挣扎,就像垂死的鱼,在拼命蹬着腿。 “我若这么不清不楚地死了,您跟我父亲怎么交代?” “他们还以为你是对我的家族有意见,而不是针对我个人滥用私刑。” “如果不是上次对彭云乔高抬贵手,只是将她扫地出门,却没要她性命,你这次敢这么嚣张?”彭季轲挥退了随从,亲自走过去。 拾起地上的手帕,刚刚因她大力挣扎而跌落。 “我没对前人杀鸡儆猴,你以为自己再上蹿下跳,也不过一顿巴掌,就有恃无恐。” “这次再轻拿轻放,以后谁都敢随便动我的女人,而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你父亲那边,不劳你操心,你觉得他会为你出头,我是恨你没伺候好我?” “就算他真曲解了我的意思,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是更殷勤地来巴结我,求我宽恕罢了。” 随后,将沾了剧毒的绢帕,凑近她鼻翼,直到她奄奄一息。 第62章 给同胞撑腰 跟彭季轲所料无异,三夫人出殡那日,程家就迅速送来了二小姐。 “应锦不懂事,死有余辜,只是脏了司令的手。” “即便你将她打发回来,我们也是要清理门户的。” “彭家是公道人家,还能赏她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实在是委屈司令了。” 程家家主将小女儿推过去,几个人身上都披麻戴孝,依旧不忘语气严厉地嘱托着: “以后好好伺候司令,才有你的好日子,和我们程家的富贵安稳。” “若是走你姐姐老路,就算司令开恩,我们也不会轻饶。” “你要时刻谨记,我们程家的生死,全系在司令一人的喜怒哀乐上。” 程文怡在过来之前,母亲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很多次。 甚至这些话,家族里的姑姑祖母,也反复交代过她了。 “我记下了父亲,一定不会触司令霉头,尽量哄他开心。” 此刻站在灵堂里,心情很复杂。 她跟姐姐从小一块长大,算不得有什么交情,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 可也没有彼此仇恨,见她香消玉殒,生不出幸灾乐祸。 葬礼结束,她想去巴结那个使姐姐殒命的贵妇人。 但那女人始终紧锁眉头,没给过她半个眼色。 “叶小姐,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该称呼您四夫人还是姐姐。” “我姐的事儿对不住,没有资格劝您原谅,希望我以后能尽可能弥补她的过失。” “往后同在彭家庄园的日子,您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心竭力。” 叶语此时已经上了车,侍者正准备拉上车门,听见她喋喋不休。 还是制止了保镖的动作,朝她点了点头,答道: “我有什么需要你服侍的?庄园上佣人遍地。” “我从不会主动为难谁,因为没有人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开心一点就够了。” 叶语原本还想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想必这样的警告是多余了,因还没等到她冒犯自己,自己早已离开了这片土地。 回了公寓,彭季轲见她亲自整理着东西,有几分不解: “又打算回学校读书了?但不准住宿舍,你应该很清楚。” 叶语没搭腔,照例将自己来时的衣物装进去。 手指停留在他的外套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折好一并装了进去。 “我有礼物送给你。”彭季轲见她不理会自己,以为是前阵子同胞过世,还是有几分闷闷不乐。 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拿出准备许久的情趣内衣。 是挂在脚踝上的铃铛,戴在脖颈上的项圈,以及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什么时候染上的整理癖,这样会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吗?” “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叶语不动,他便伸手,将她拉至身边。 再将装饰品,一一装点在他的尤物身上。 “这条尾巴是我亲自挑选的,我很喜欢,你戴上一定风情万种。” “跪下。” 她不动,他便按着她肩头,强迫她在自己膝边。 “先生,商贸中心那边,接到报警电话。有一个商铺,坑中国旅客的钱。”保镖在门外小声请示着。 “先生,你说咱们要出动警力,插手管这件事,过去问问吗?” 彭季轲原本撕她长袍的手,陡然一滞。 看着她上身衣襟,从领口处一直扯开到胸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正是意犹未尽,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叶语已经起身跑了过去,拉开了门。 “在哪里?” 她敏感的过分,仿佛那几个塔国小贩,不是要坑中国旅客的钱,而是要害命。 “何必大惊小怪,对待外地旅客坐地起价的事儿,不是古往今来常有吗?” “不说我们国家,就算你们中国,甚至不用出国,只是出省,网红城市都会宰外地人。” “同样一份烤鱼,卖给本地人八十八,卖给外地人就八百八。” 彭季轲嘴上这样说,看见她惊慌的神色,还是有几分心疼。 知道勾起了她的创伤后遗症,以为这个同胞又会身陷囹圄。 “谁准你衣冠不整跑出来的?”彭季轲将自己外套搭在她身上,护住胸前,才牵着她的手一并出了门。 “以后再没有分寸,这样不管不顾的春光乍泄,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机开着车,沿着商贸中心而去,彭季轲出动的消息,便传遍了警司衙门。 他还没亲自调兵,乌压压一群警察,就聚集到了商贸中心门前。 即便是本国人,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纷纷交头接耳: “这里是出了命案吗?这么大的排场。” “好像上次有恐怖分子来这里购物,都没出动警察和军队。” “事后才知道那天有不少顾客,跟黑帮头目擦肩而过。” 比恐怖分子在这里挟持人质,还要声势浩荡。 一时间想不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除非是总统被绑架了。 顾客们自觉让开一条路,叶语穿着彭季轲的外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直接冲向自己同胞,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拉着一个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紧张兮兮地询问道: “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想过来买些坚果,哪知道这么贵,而且还威胁我们,说尝了就要买。” “可我们当时只是看看,没说要品尝啊,他硬塞到我们手里,热情邀请。我们尝了之后,他又强买强卖。” “早知道尝了就要买,我们别说尝了,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不是说好了中塔友谊吗?” 两个小姑娘七嘴八舌议论,叶语反倒松了一口气。 “中塔友谊,确实是被塔国写进课本里的。”姗姗来迟的警局警长,立即向两位中国游客解释道: “而且塔国单方面向中国免签,这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 “毕竟对于其他国家,塔国只接受双方免签,不会单方面付出。” “伟大的从来是群体,而不是个人。哪个队伍里都是良莠不齐,大部分是好人,也不排除有个别例外。” 警长这般礼贤下士,完全是因着彭季轲在场,做给头上那片青天看的。 “行了,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彭季轲看她神色从紧张到松弛,不免觉着有几分好笑。 “你以为哪个中国人都是东方小玫瑰,每一个女孩子都有你这般的魅惑力?” “就算他们真秀色可餐,也不会遇见的塔国男人,都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叶语明白的,并非各个女孩,都有她这样的境遇。 就算有,像彭季轲这样的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也是百万里挑一。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上去理了理同胞的衣襟,语重心长嘱托道: “早点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祖国的大江大河还看不过来,何必巴巴跑出来?” “没有哪一个国家,像我们祖国那样安全。若真出了事,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警长听不懂几个姑娘、用中文加密对话,只是做给上司看,对小贩警告道: “中国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对他好,不仅是因为中国人骨子里的温良,勤劳和宽厚。” “还有经济发达,人口众多,购买力强。来我们国家旅行,可以拉动本国经济。你得罪了中国人,等于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而且我们跟邻国交战,还需要从中国购买武器,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得罪了中国同胞,是想看着我们灭国亡种吗?” 彭季轲不需要出手,警司就已经给了惩罚: “把人给我带回去,赔偿这两位中国小姐的精神损失费。” “没收这个月营业额充公,并且关门整改三个月。” “什么时候反思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做生意。” 第63章 愿为江水,与君重逢 到了约定的那天,叶雨拎着箱子走出了卧房。 穿过前厅,是彭季轲站在庭院里,正在跟几个政府首脑,商议购买武器装备的事。 “昨天半夜,邻国又在边境搞国防演习,我们收到秘密情报,他们准备向我国境内投射导弹,只是日期还未定。” “上次从中国购买了一批战斗机,正在维护和保养,随时待命。” “近期准备再向中国,进口一批海上防御系统。国防部打算由你挂帅,亲自过去挑选和购买。” “说什么国防部,还不是我二叔的旨意。”彭季轲所有商议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他看见小玫瑰,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从自己面前走过。 不说来路,也没有一声告别。 正待他开口询问,就见保镖慌张跑进来: “先生,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中国大使馆的人。” “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门口都站满了人。” “他们武器装备精良,荷枪实弹,有的子弹已经上膛。” 彭季轲挑眉后,眯着眼睛,仿佛要从缝隙里,窥见自己来不及勘测的天光。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这海市蜃楼,但连她衣角都没碰到,黄粱一梦便飞走了。 一路跟随她到了门口,便看见彭天曙收到消息后,一脸焦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叶语还未穿过那条街,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结界,也是她奔向未知的天堑。 彭季轲拉住她手臂,命令道: “回去。” 但显然,这个叱咤风云二十几年,言出法随的统帅,面对中国女人,这一次旨意却失灵了。 “放手。”叶语不是祈求,也没有协商。 而是在他身边待久了,浸染了他说一不二的坚定。 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身上有他的影子,这再正常不过。 “怎么,想要恃强凌弱?劫持我为人质吗?” “在欺负女人这方面,你向来是擅长。” “别人不懂,我不清楚吗?” “季轲,放手!”彭天曙真跟他动了怒,仿佛他不答应,就能将他一枪崩了。 从小到大,虽然他是哥哥,却一直哄着这个混不吝。 让着他,纵容他,帮他善后。 但这一次,他不再迁就他了。 彭季轲到底没掏出手枪,抵住叶语的脑袋,用一种猥琐的方式,效仿昔日劫持她的黑帮。 而是眼睁睁看着她,穿过那条街,回到了她同胞的身边。 “叶语,回来。” 周围自己的心腹、保镖、下属……均已端起枪,子弹上膛,蓄势待发。 “我只说一遍,别逼我动手。” 他不是亡命之徒,需要将女人作为质子和要挟,来护自己周全。 他是在战场上,勇冠三军、以一挡百的将军。只会正面厮杀,不会做下等腌臜事。 彭天曙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道,他知道枪响之后面临着什么后果。 中国将不再保持中立,不会再向他们兜售武器,甚至站在邻国那一边。 那么,塔国岌岌可危。 或许沦为其他国家的殖民地,女人成为军妓。 孩子被迫学着英语,或许永远成为西方列强的奴隶。 于是,在彭季轲还未下令之前,用枪托重重砸了下去。 但见他头顶有血涌出,也瞬间昏迷倒了下去。 叶语站在同胞身边,看着他们头上带着蓝色贝雷帽,缓缓闭上眼睛。 她怕看见这个跟她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男人,倒在地上会心软,再也走不了。 明明他开不了口,却仿佛有一个声音,从他那边传来: ‘小叶,你真的这么绝情,舍得抛下我吗?’ ‘你可以轻易放下我,还是觉得,我也离得开你。’ ‘从此,我身边会有别的女人,你我再无姻缘。’ ‘曾经给过你的温柔宠溺,都会属于别人,你真的甘心吗?’ 叶语稳了稳心神,摩拳擦掌,从未停过, 彭季轲虽已倒下,但他身边的保镖端着枪,已步步逼近。 “把枪放下!” “退后!退后!” “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开枪了。” “我们接回中国公民,合情合理,上国际法庭,你们也是触犯律法。” “如果你们是政府高官,请配合我们的撤侨行动,保护我们的公民安全。” “如果你们是恐怖分子和黑帮,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干涉你国内政,帮你们惩恶扬善。” 队长的话,一字一顿,如同烟花,在自己耳边炸开。 一声枪响,是出于彭天曙之手,枪口没对着友邦,而是自己人。 “反了你们了!都把枪给我们放下。” 随后扔掉手中的所有武器,赤手空拳朝着队长走过来,鞠了一躬,才与他握握手: “塔国人民热爱中国人民,塔国军方愿尽一切努力,配合中方的行动。” “你们肆意枪杀中国公民黄旭峰,囚禁侮辱中国学生叶语,罪大恶极。”队长拿枪抵住彭天曙的额头,平静中带着力量。 眼神轻蔑,仿佛在问‘你服不服’: “我不管犯罪分子是什么来头,多大背景,必须交到我们中国法庭宣判,在中国监狱服刑。” “要么你们塔国主动配合抓捕,要么我们直接把原子弹开过来,帮你们抓捕。” 彭天曙知道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却也不敢去赌。 就算小概率事件,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成真的了呢。 结果,是他以及他的国家、子民,承担不起的。 “军长何必大动干戈,为了个普通人,搞这么大阵仗。” “她又不是皇亲国戚,甚至在塔国的身份地位,还要比在中国尊贵呢。” “在塔国是第一夫人,在中国只是普通少女。” “您跟我开这个玩笑,你我彼此心知肚明,但我还是愿意竭尽全力,来协助你们。” “别嬉皮笑脸的。”队长收起枪,见他态度良好地配合,便也将话拉了回来: “我国的确强大,但不会恃强凌弱。不主动先使用武器,更明白和平的珍贵。” “不会让核武器,成为某个权贵发泄情绪的工具,让全人类的命运陪葬。” “始终记得大国担当,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表演。” “但罪犯也绝不姑息,虽远必诛。” “是,是!”彭天曙一路将人送到了港口,目送着几个人登船。 知道这事越拖影响越大,后果越不好控制。 干脆把心一横,给彭季轲的弟弟彭明林,那个才留学回来的少年,使了个眼色。 彼此神交,皆心知肚明。 “我愿意自首,那个中国商人是我杀的。” 他不怕辜负一身才学和牢狱之灾,只因哥哥对家族乃至整个国家,都意义重大。 家族将他悉心养育了这么多年,他不能没有奉献精神。 随后,彭明林被戴上手铐,一并送上了客船。 第64章 帝国坟场 船只很快启航,叶语坐在船舱里,看着甲板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 海风咸咸的,扑面而来,也将她的心事,吹得乱七八糟。 船员送来晚餐,一并过来的,还有带她回国的队长。 “叶小姐,您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方便谈谈吗?” 叶语诚惶诚恐,慌忙起身,仿佛连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队长您请坐,抱歉,这里的地方太狭小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甲板那儿的长条凳上,坐着聊。” “真的太麻烦您们了,过来接我,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队长笑了笑,随手扔给她一瓶可乐。 “百姓们总爱调侃,说我们不管同胞的事,给外国人找自行车。” “内耗别那么严重,坦然点。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保护公民的财产安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看外国人丢了自行车,麻烦我们,都不会不好意思。您自己安全都受到威胁了,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 叶语看见他头上的蓝色贝雷帽,那一瞬间安全感爆棚,似暖流经过心底。 “您贵姓?” “免贵姓李,李显清。”李显清温和笑笑,已跟她一并到了船舱外。 “叶小姐太客气了,我就是找你说说话,不是公事公办的审问,您不用这么严肃和紧张。” “在哪谈都行,船舱里说话方便点,外面有些吵。不过你若不怕冷,在甲板上正好透透气。” “也可能是叶小姐不放心,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我利用职权之便,对您做出冒犯的事,我能理解。” “没有没有,李队长多心了。”叶语没想到他对女性尊重到这种程度,也忍不住玩笑了句: “并非你我素不相识,我就对你完全放心,而是我思想没这么封建。” “李队长,您骨相优秀,宽肩窄腰,平时应该不乏追求者。” “就算共处一室,也可能是群众骚扰官兵,而不是您强抢民女。” 毕竟从前在宿舍里,跟同学一块刷短视频,看到长腿笔直、身着军装的兵哥哥,也会转发给闺蜜,还有室友直接在下面喊老公。 李显清没想到,面前长着一张初恋脸的小姑娘,看起来清澈单纯,一开口竟是这般有趣。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脸红到耳根。 清了清嗓子,展现完亲民的形象,便开始跟她说正事: “我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关于黄旭峰的事。” “他被谋杀时,你也在现场,凶手是彭家的幺子,彭明林吗?” “如果不是,后续需要你当庭作证,指认凶手,你可以积极配合吗?” “叶小姐应该知道,做伪证会犯包庇罪,同样需要承担后果的。” 叶语方才还松了一口气,瞬间将心脏重新提到了嗓子眼,低头揪着自己衣衫一角,樱唇紧抿,一语不发。 “叶小姐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先思考一下。只是我劝你一句,我现在跟你好好说,到了国内,上了法庭,别人就不是我这个语气了。”李显清没跟她说自己身上的军衔,因为跟彭季轲比起来,还是萤火之于皎月。 叶语重新抬头,但没看他,而是目视远方,平静无波的海平面下,暗流涌动。 直到彭明林被羁押过去,从她面前走过,下了台阶,运送到最底层的船舱内。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皆是各怀心事。 李显清被队友叫走了,甲板上明明还有许多人,可叶语仍觉得空荡。 落日摇摇晃晃,落入水中。 她才起身,只不过没回自己那间,而是下了楼梯,顺着彭明林的方向。 最底下一层住的,除了船舱上的工人,就是底层寒门,还有一些他这样的罪犯。 一间一间屋子摸过去,走到尽头,找到关押他的地方。 看守的人不知道去哪了,他戴着手铐,正在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吃东西。 “叶小姐,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请个律师。” “但你如果真读书读傻了,奉行什么狗屁礼义礼智信,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你也是受害者,他们不敢为难你。事发突然,我哥既不是你怂恿的,而且你还阻拦过。” 彭明林放下手中面包,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眼,确定屋里没监控,才继续用塔语跟她沟通。 “我会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国。”叶语看了一眼他手腕上,被手铐磨破的肌肤。 已经红肿一片,估计疼得钻心,但他并未表现出有什么反应。 “长这么大,应该是头一遭吃这么多苦吧?” “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其他留子活着就好,你应该是零用钱都花不完。” “不需要出去打工,也可以体验不同的娱乐方式。” “你想多了,我的确在钱财上面不缺乏,但功课也是实打实的繁重。别人要学两科,我要学四科,别人及格就行,我必须要拿到优。”彭明林感激于她的护短,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他真是自己嫂子,而长嫂如母。 两个人在异乡作伴,她肯护着自己,哪怕没什么能力,这份亲情已足以慰藉。 “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回国的代价是换哥哥来挨枪子,宁愿是我在这里。” “不过你别担心,我也很乐观,你们国家也有很多无恶不作的权贵,依旧逍遥法外。” “对于我这个外戚,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做做样子就得了。” 叶语将他的袖子扯下来,盖住那一片伤口。 有布料遮挡,阻隔了摩擦,兴许在红肿的地方,能减少二次创伤, 回了自己船舱,始终睡不着,出行时忘了带药,好在没有晕船。 后半夜,船舶停在了另一个国家的港口,她出了船舱,看见有不少同胞,正在陆陆续续上船。 他们头发凌乱,身上裹着毯子,拖家带口,狼狈不堪,口中还不断念叨着感谢: “这个国家突然开始打仗,子弹从头皮上擦过,我们魂都快被吓丢了。” “幸好有你来接我们回家,不然我们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连尸首都找不到。” “之前隔壁国的公民,贿赂当地官员,花了毕生积蓄,也没能离开这座帝国坟场。” 第65章 你是恩赐也是劫 明明才离开一年,可看着熟悉的机场,仍旧有一种前世今生的恍惚感。 直到人群中,是妈妈跌跌撞撞朝自己跑过来,她才顿时泪如雨下。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脚下是自己熟悉的那片土地。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船上的信号断断续续,因而没跟女儿说上几句话,打从昨天收到她的消息,叶母便连夜赶来,在机场等她。 “这次过来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又是空欢喜一场。” “直到飞机降落,工作人员先下来说,在塔国的人都已经平安回国。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也在这趟车上。” “刚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是不是太担心女儿,所以出现了幻觉。” 这会儿真实的触感才提醒她,她们终于骨肉重聚了。 “妈,是女儿不孝,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归国的机会,让你难过了这么久。”叶语内疚不已。 在船上时,那一丝犹豫飘散远去,坚定了这次回国的决心。 没什么可后悔的,这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没事的,宝宝。人家都说优秀的孩子,是给别人养的,普通小孩才是自己的。”叶母抹了抹眼泪,又慈爱地笑了起来。 “像你小舅出国工作后,再也没回来过。” “你外婆惦记他,常常念叨,可他半年才联系家里一次,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 “你小姨她们说,这孩子算是白生白养了。可他的志向在远方,父母给的资源有限,又怎么忍心拖累。” 母女俩一并坐上返程的高铁,一路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妈也想过,如果你将来打算定居国外,我们会怎么样?” “首先我跟你爸肯定是支持的,孩子虽说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也是独立的灵魂。有独立的人格,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如果把你生下来,就对你束手束脚,将你一辈子关在身边,哪怕你闷闷不乐。那太自私了,还不如不生。” 叶语依偎在妈妈肩头,始终挽着她的手臂,比愧疚更多的是感动。 “妈,黄叔叔和黄伯母……还好吗?” “唉——”叶母叹了口气,才一脸心疼又担忧道: “你黄叔叔自从知道儿子在国外消失的消息,就辞掉了工作,亲自往塔国飞了一趟。” “得知儿子死讯又尸骨无存,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一夜间头发都白了。 “回国后想将这消息隐瞒,不知谁走漏了风声,你黄阿姨知道后就一病不起。” “起初整天以泪洗面,之后便精神恍恍惚惚,有时拉着邻居说,儿子马上要高考了。有时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要给儿子带小孩。” 叶母心底无限担忧,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我的傻丫头,现在街坊四邻都在传,说是你害死了她儿子,回家之后你千万要低调行事,尽量别出屋。” “再过一个月,等到开学就好了,你回学校读书,家里这边的事由爸妈帮你应付。” “妈,让你受累了。我自己做的事,总要自己承担。”叶语不需要问,就能想象得到,黄旭峰过世后,爸妈得遭受多少流言蜚语。 “黄叔叔和黄阿姨一直都是很好的人,我小时候哥哥有的,他们也会给我一份,一直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一样。” “哥哥去世了,他们一定心如刀绞,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你,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辛苦吧。” “他们有没有半夜去砸你门?有没有你走在街上就骂你?有没有去你的单位闹?有没有动手?” 叶母神情复杂,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还是控制不住。 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子,曾一心希望他成为自己女婿。 可是他死了,仍旧有一丝庆幸,因为死的不是自己女儿。 “没有的,你别担心,他们俩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甚至你黄阿姨还安慰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相信小叶的人品,一定不会故意坑害他儿子。” “她说如果你跟黄旭峰在塔国见过,你也一定是那个拼命想保护他,而不是推波助澜的人。” “尤其他去世了,你也会非常难过,我们更不应该责备你,往你伤口上撒盐,而是应该多安慰你。”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矣矣。 到站后,爸爸已经开着车,在车站等她们了。 “累坏了吧,爸爸煲了你爱喝的汤,赶紧回家歇歇。” 叶语吸了吸鼻子,随后跟妈妈一起上了车。 “你妈说你肯定坐这趟车回来,我当时还不信,不然请假也会去接你。爸爸没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也没好好保护你,对不住。”叶父开着车,用后视镜同女儿对视。 叶语又有几分鼻酸,摇了摇头: “爸妈,我已经长大了,该是女儿孝敬你们的时候,又怎么忍心总让你们担心?” “你们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身体,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还有什么好强求和责备的。” “若是真因为我耽误事业,我才更要惶恐不安,反正我们还会团聚的,又不差这一会儿。” 她从来不矫情,也不是追求仪式感的人。 “前两天我还跟你爸说,如果女儿留在国外,不回来,等我们俩退休了就去那看你。”叶母笑笑,将话拉了回来。 伤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又变成了其乐融融。 “你爸说女儿和女婿生活得好好的,我们两个去打扰干嘛?又吃不惯外国的菜,不适应那边的风俗习惯。” “我说等你以后生了小孩,妈还是要给你带孩子的。就算有月嫂更专业,可也不如奶奶和外婆,这种家里人让人更放心啊。” “不过为了避免婆媳矛盾,或者亲家之间的分歧,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你们小夫妻俩的生活了。” “反正现在交通便利,坐个飞机两天就到了。” “妈,女儿大学还没毕业呢,你想的倒是长远。”说到此处,叶语心事重重,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异域繁复绮丽的梦。 第66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叶语看向窗外。 以前那里,时常有黄旭峰的身影。 或读书,或在晾衣服。 今天空空如也,故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而原该亮着的那盏灯,也早已经熄灭,漆黑一片。 “你这次回国,那个男孩子有没有说什么?你跟他怎么样了?”叶母吃着饭,犹豫良久,还是问了出来。 “妈,我当初决定跟他在一起,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叶语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下措辞,才继续说道: “因为起初了解的不多,后来知道他有三四个老婆,就算再喜欢,也不能给人家做小,就果断分开了。” “他倒是不愿意分开,毕竟多一个老婆不多,而且我不是塔国人,对他来说总有新鲜感。” “可他不舍得,也不能强迫妇女,我还是回来了。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的感受不重要,我自己的情绪才是第一位。” “对,我女儿做得对。”叶母总是无条件支持她,尤其在这件事上。 “以前你姑姑总是教育她女儿,要学着洗衣服做饭,免得将来没人要。” “妈从来不会这么想,也不会这么说。” “谁说女人天生就该做家务,否则会被婆家嫌弃,婆家怎么不做家务,或者她怎么不雇保姆?” “又穷又懒封建,还爱pua的人家,有什么值得嫁的?” 女孩子就是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好爱自己,宠着自己,而不是为谁牺牲,无私奉献。 几个人正吃着饭,爸爸系着围裙给妻子和女儿分别盛了汤,还没放下汤勺,就听见敲门声。 夫妻俩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叶母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没事儿宝宝,你吃饭,妈去看看。” 叶母起身推开门,就看见邻居黄旭峰的爸妈,一并站在门口。 “来,快进来!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吃。” 叶母热络地招呼着,哪怕起初有一瞬间怔愣,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但黄母没迈过门槛,甚至没有太多神色,目光越过客厅,落在叶语身上,然后直勾勾盯着她。 “丫头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小峰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你跟阿姨说,阿姨帮你骂他。”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长大越不听话。小时候最是懂事,哪像现在主意可正了。” “你别听他瞎说,她这是癔症又犯了。”黄父大抵是怕多年的邻居突然关门,自己便再没机会踏入这个门槛询问,立即进了来: “小叶啊,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没有死?在哪里死的?尸体在哪里?是谁杀了他?” “你有没有报警?为什么不把他的尸体带回来给我们?” “他们为什么杀他?他是为了保护你吗?还是你有仇家连累了他?” 叶语瞬间被内疚填满,还在强作镇定,走过去挽着黄阿姨手臂,扶着她在沙发坐下。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天在船上见过彭明林的身影。 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未受他人指责,便先崩溃了。 “对不起叔叔阿姨,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没有能力,没保护好哥哥。” “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以后我活着一天就对不起你们一天。” “叔叔阿姨如果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们女儿,照顾你们,给你们养老。” 叶语说着话就要跪下去,但被妈妈一把拉了起来,随后如同老母鸡护崽般,挡在了女儿身前。 态度依旧是温和的,只言辞不卑不亢: “黄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女儿害死的你儿子?或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女儿连累了谁。” “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如果我女儿真犯了什么事,你可以报警,自然有法官去审判她。但我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污蔑我女儿一分一毫。” “弟妹,对不住,是我没控制好情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剧痛,但这也不能成为,我冤枉别人的理由。”黄父坐在沙发上,接过叶父端来的白开水,手指不由控制地一直颤抖。 “儿子过世,我知道你们跟我的心情是一样的,都万分悲痛。” “换位思考,如果小叶面对什么危险,我也绝不会自扫门前雪,而是我拼尽全力帮她,哪怕自己受伤害也没关系。” “我今天过来不是大吵大闹,就是想寻求一个真相。” “叔叔,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会撇清关系。”叶语双手垂下,站在那里。 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等待班主任的批判。 “我男朋友,不,前男友,在塔国有些势力,对我一直严加看管。” “他不允许我跟外人接触,尤其是男性,说话都不行,更何况是旧相识。” “哥哥去塔国出差,被他撞见了。两个人产生了些分歧,他弟弟替他打抱不平,失手伤人,哥哥便中弹倒地而亡了。” 跟黄父猜想的差不多,可生死大事,不能轻易盖棺定论,又逼视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你没有半句谎言。” “黄大哥,你这样就过分了,我女儿连大学都没毕业,还是个孩子,你别吓着她。”叶母忍耐多时,也不客气了。 “我女儿没回家前,你们三天两头来我家,不管节假日,有时甚至是深更半夜。” “我们从来没有不耐烦,一直耐心听你们说,跟你们一起报警,商量对策,想办法查找原因。” “哪怕我高烧四十度,家族遗传性心脏病犯了,也没抱怨过一次,一直以你们为主,把你们感受放在第一位。” “但我女儿现在回来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啊,当初小叶在国外时,不止一次劝说,让你儿子不要去塔国,他听吗?”一向老好人的叶父,此刻也有几分忍不住了: “成年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女儿也是死里逃生,当初我不让她出国,她叛逆不肯听,差点回不来。” “若她也客死他乡,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接受现状,怨天尤人有用吗?” “我女儿当时在塔国九死一生,拼命找到两个通风报信的机会,都用来劝你儿子不要出国,是我们没尽到规劝的责任,还是不在乎你们的安危?” “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儿子自己任性偏执,谁能救得了他?” 黄父原本想怪小叶害死了自己儿子,此刻被驳得哑口无言,早没了刚进门时的盛气凌人,只剩哀求: “我听说那个杀人犯,已经被带回国内了。” “小叶,我的女儿,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出庭作证,将凶手绳之以法。” 黄父见她默不作声,便来拉她手臂,用力晃了晃: “好不好啊小叶?你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