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庶妹上位?我换嫁他人毁太子皇途》 第004章:二皇子自荐枕席 御政殿内,皇帝正在书案前批阅奏折。 吕来禄匆匆走入殿中,行礼过后,便告知皇帝谢知礼已经到门口了。 皇帝忙于政务,只抬了抬手,示意吕来禄让人进来。 谢知礼很快奉旨入殿。 待她行完礼,皇帝才停下手中的笔,抬头去看她。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谢知礼身姿微晃,徐徐跪下,素色的裙摆如流云般铺落在地,身体却挺得笔直。 “臣女知罪,请陛下责罚。” “你知罪?朕看你是一点不知。” 皇帝的话虽然不大好听,但语气里却更多的是无奈。 “你和太子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今日这么一闹,让京城里的人怎么看你和太子的姻亲?” 谢知礼垂着眼,声音不卑不亢:“那就请陛下恩准臣女与太子退婚。” 皇帝眉宇微蹙,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沉了半晌才又问道:“知礼,朕若是没有记错,三年前的宫宴上,是你自己非要嫁给钰儿的。” “是。”谢知礼泰然自若,声音平静:“但如今太子殿下另有中意之人,臣女愿意成全太子。” 目前她手里的证据,尚不足以证明母亲的死一定是德妃母子造成的,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先以此事为由请旨退婚。 皇帝抬手示意身边服侍的吕来禄去将谢知礼扶起,同她说话的语气也算和善。 “此事,朕也略有耳闻。” “只是,即便你心里再有怨气,也不能在德妃的生辰宴上闹得那样难看,此事若传到百姓耳中,叫人如何看待懿王府?如何看待朕?” 谢知礼没有起身,反而双手交叠,再次叩首,语气不卑不亢道:“此事臣女知错,还请陛下降罪。” 见她这个样子,皇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钰儿对不住你在先,你心里有气朕也明白,可你也不该这般胡来。” 皇帝站起身来,不停地转动手里的玉扳指,在御案后面来回踱步。 “你说这京城里有谁不知道,你刚一出生,朕就定下了你储妃的名分。那个时候,朕可是连太子都还没有立,你觉得朕会同意钰儿这样胡闹吗?即便来日钰儿将她纳入东宫,你作为太子妃,始终压她一头,此时又何必使性谤气,还闹到朕跟前来退婚。难道这些年朕对你的教诲,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些情情爱爱里争风吃醋的吗?” 皇帝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然而御案前跪着的谢知礼,却仍然面不改色。 皇帝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懂,可母亲的死,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府里除了父亲收养的一位兄长,便只有她和母亲是至亲。 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着她嫁人。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婚服给母亲看,母亲就已经离她而去。 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她都没能见到…… 思及此,谢知礼的目光不由得愈发坚定,她双手交叠,朝着皇帝又是重重一拜。 “臣女心意已决,还望陛下恩准。” 见她这样油盐不进,皇帝不禁皱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悦。正欲斥责谢知礼,却又像是顾忌什么,没有说出口。 “你和太子的婚事并非儿戏,你若实在心有怨气,朕今日就下旨,让你妹妹入宫为妃,断了他们二人的念想。” 谢知礼依旧不为所动。 “陛下今日若不允准,臣女便只好给家父书信一封,求家父上书退婚。” 闻听此言,皇帝算是忍无可忍。他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南阳郡主,你这是在逼朕吗?” “臣女不敢。” “都搬出懿王了,你不是在逼朕是什么意思?”皇帝冷笑一声,接着道:“罢了,你既然执意要退婚,那朕也给你一条明路。” 皇帝收敛情绪,重新坐到交椅上,冷冷道:“当年朕钦定的太子妃是谢家嫡女,你若不愿做这个太子妃,朕就下旨将谢知意安置在你母亲名下,如此一来,你妹妹也算得上谢家嫡女,她便可以顶替你做太子妃,你可愿意?” 谢知礼不慌不忙,向皇帝再次叩首,“只要能与太子退婚,但凭陛下做主。” “你!”皇帝闻言,脸色陡然大变,“谢知礼,你真是枉费朕对你多年的栽培,早知你如此任性妄为,朕当日还不如定下你妹妹!” 见谢知礼仍跪在面前低着头,不肯退让半分,皇帝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斥声吩咐道:“来人!将南阳郡主带回府里禁足思过,以后非朕传召,南阳郡主不得擅自入宫!” 吕来禄连忙来到谢知礼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一脸慌张,生怕皇帝的怒火持续蔓延。 “郡主,您快请吧……” 谢知礼站起身,看了一眼皇帝,见他确实是动了大气,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行了礼后便退出了殿内。 见谢知礼出来,门外等候的红鸾连忙上前,关切道:“奴婢在外头听到陛下发了好大的火,郡主,您没事吧?” 谢知礼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好让她安心。 “先出宫吧。” 谢知礼说完,便带着红鸾走下台阶,缓步离开此处。 皇帝是铁了心地不允她退婚,眼下又动了大气,谢知礼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暂且离开。 她本来也没想着能一次就让皇帝同意退婚,毕竟她和太子的婚事并非小事。 只是她没想到,皇帝拒绝态度竟这样强硬,无论她如何退让皇帝都不肯松口半分。 看来,想要退婚,还是要从德妃母子的身上下手。 谢知礼一路上都在默声思索。红鸾见状,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路过一处无人巷口时,突然有人上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谢知礼停下脚步,将思绪收了回来,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眼。 此人身上所着衣裳虽然用料名贵,却十分老旧,显然是来来回回穿了许久的。 这宫里头能有资格穿这件衣裳却又如此省吃俭用的贵人,只能是那位极不得宠的二皇子——赵谨沉。 看出对方身份后,谢知礼简单向他行了一礼,以示礼貌,随后便开口道:“见过二殿下。” 赵谨沉眸光一闪,大抵是没想到她能认出自己,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二人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他缓步走到谢知礼面前,没有多余的客套话,开门见山道:“承乾宫的事我都已经听说过了,郡主不愧是女中豪杰,有仇必报。只是,太子和令妹的事情一夜之间就闹得沸沸扬扬,郡主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太子虽是个没脑子的,可德妃却不是,难道郡主就不奇怪,为什么德妃甘愿冒着得罪郡主的风险,也要在婚前就让太子提议纳你妹妹为侧妃?” 谢知礼闻言,神色忽然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赵谨沉见状,轻笑一声,更进一步来到她的身前,附耳低语:“据我了解,郡主调查王妃死因一事,德妃可是很早就知道了,郡主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查查德妃和王家之间的往来才是。” 谢知礼神色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她去德妃宫中商议婚事的细节,出宫时,正好碰见王家老太太奉旨入宫。 她与王家素无往来,当时便也没有多想,可如今听了赵谨沉的一番话,她不免怀疑起这王家老太太和德妃是否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勾当。 不过,赵谨沉告诉她这些,又图的是什么呢?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殿下素无往来,殿下为何要替我留意这些事情?” 赵谨沉低头笑了一声,又抬头看向她,道:“郡主天生凤命,如今既然决定舍弃太子这步棋,那可有想过下一步,选谁做你的棋子?” 第005章:真假嫡女 谢知礼眼眸微垂,嘴角微抬,已然明白他的来意。 “皇上膝下有十位皇子,即便除去太子,也还有九位,二殿下想从中脱颖而出,单凭今日这几句话的诚意怕是不够,您还得让臣女看到您的价值,不是吗?” 她说完,随意地行了一礼,不再与赵谨沉多加交谈,带着红鸾离开此处。 两人走远后,红鸾回头瞅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跟上来,她才开口道:“郡主,您觉得二皇子这人如何?可有扶持他的打算?” “他?”谢知礼轻笑一声,“十个皇子里最不可能登基的就是他,我没有这种给自己增添困难的爱好,至于他今日给我递消息的这份人情,来日有机会,我自然会还给他。” 红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从宫里出来后,便上了王府的马车。 待她们坐稳后,车夫才出声问道:“郡主,我们是回府吗?” “不回府,去风月楼。” 红鸾闻言,有些不解道:“郡主,我们去风月楼做什么?” “陛下不允退婚,我就只能想法子逼赵谨钰去请旨退婚了。” 红鸾蹙了蹙眉,有些忧心:“但是郡主刚和德妃翻脸,还提及了王妃的死,奴婢担心您此时去风月楼,会暴露那里……” “已经暴露了。” 红鸾闻言,不由得更加疑惑,但见谢知礼已经闭上眼小憩,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马车驶到风月楼时,天色已临近黄昏。 此时风月楼的门口,还坐着些吃茶谈笑的散客。 谢知礼此时已经换了套简单雅致的青色长裙,又以轻纱遮面,不动声色地从散客中穿过,走入风月楼中。 “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像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吃茶。” 说话的是楼里的一位茶娘。 谢知礼顺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茶娘面生,于是道:“听闻贵楼茶香醉人,只是不知楼内可有‘寒梅映血’?” 茶娘眸光一闪,扫视了一眼周围其他的茶客,随即低声问道:“寒梅需得霜雪催,姑娘来的不巧,今儿这三伏天的日头连铁都能晒化了,上哪去找霜雪?” 谢知礼轻笑,接着道:“霜雪化铁,却冻不住血,我要的,是寒梅映血。” 茶娘垂眸一笑,伸手朝着回廊的方向虚引,声音柔婉:“客官请随我来。” 说罢,她先行一步,朝着茶馆的后门走去。 谢知礼与红鸾跟上了她的步子,很快便被带着来到了茶馆的后院。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茶娘也不再做任何伪装,朝着谢知礼微微含颈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谢知礼道:“青鸾呢?” 茶娘回道:“青鸾大人执行机密任务去了,具体是什么属下也不清楚,不过绛鸾大人这会还在楼里。” “带我去见他。” 茶娘道了声“是”,随即带着二人朝后院的档房走去。 三人来到地方后,茶娘便告退离开。 此时账房内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那人目若桃花,面如冠玉,一副纨绔书生的模样,这会儿正坐在书案前翻阅文书。 谢知礼走上前去,开门见山道:“吩咐下去,一天之内,我要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赵谨钰当年是如何通过考验,当上太子的。” 赵谨钰从前一直拿此事证明自己不是只靠谢知礼才当上的太子,而一旦真相公之于众,以他的性格,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谢知礼也能坐稳太子之位,冲动之下必然会找皇帝退婚。 届时,谢知礼便只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他们二人都曾向皇帝请旨退婚,顺带再传一段赵谨钰和她那位庶妹的佳话,百姓必然会议论他们二人的婚约有多不堪,如此,皇帝就得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同意作废婚约一事。 坐在书案前的绛鸾听到她的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谢知礼,轻笑道:“楼主大人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需不需要到属下怀里哭诉一番,一解惆怅之情?” 谢知礼声音严肃:“说正事呢,别嬉皮笑脸的。” 绛鸾听到谢知礼这样说,自然也就不敢再乱开玩笑,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随性的笑,语气十分温和:“知道啦……楼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德妃和越国那边最近可还有什么来往?” 绛鸾蹙了蹙眉,道:“这事儿一直是青鸾在负责,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她这会出去,好像就是去截获信件去了。” 两人正说着,账房的门突然再次被人打开。 谢知礼回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袭黑衣,脸上还带着一副面具,看不到面容。 那人手中持信,快步走到谢知礼面前,拱手道:“主子,您找我。” 谢知礼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很快便认出了信纸背面的印记。 “是越国那边又给德妃传信了?” 青鸾闻言,立刻将手里的信件递给谢知礼道:“是,属下正准备把信给您送过去,不想您先到楼里了。” 谢知礼没有再回应她,伸手接过信件,展开看去。 她越往后看,眉头便蹙得越紧。 红鸾见状,不由得出声问道:“郡主,这上面写了什么?” 谢知礼看完信上的内容后,便将信件丢到了身后的书案上。 “信上说,外祖母似乎找到了德妃勾结越国密探残害母亲的证据,所以他们现在想要除掉外祖母。” 红鸾闻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那太妃娘娘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谢知礼没有说话,沉了半晌,她转身对绛鸾说道:“你现在就去安排我刚才给你说的事,然后再去找几个可靠的人随你一同去越国,看看能不能混到宫里照看外祖母的情况。” 此时的绛鸾也收起了方才那副玩闹的姿态,他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谢知礼拱手应了声“是”,随即便整理好书案前的所有文书,先行离开了档房。 谢知礼本欲开口再给青鸾交代些事情,谁知方才离去的茶娘又再次回到了这里,打断了她的思路。 茶娘眉头微蹙,声音也有些急促:“主子,王府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府上发生大事了。太子带了王家的人来,现下都在府里等着您。” 太子带了王家的人来? 谢知礼突然想起出宫前赵谨沉给她提醒的那番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正打算让青鸾好好地查查楼里的人,找出德妃的眼线,搞清楚他们在谋划什么事情,没成想德妃母子那边竟然已经布局完了。 谢知礼微微蹙眉,沉声问道:“可有明说太子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茶娘听到这话,眉间的忧色也愈发浓重,“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也太不清楚,只听王府来传话人的说,太子好像是找到了什么证人,能证明懿王府的嫡女不是您,而是您家里的那位庶女。” 第006章:调包 懿王府正厅内,赵谨钰正斜倚在正厅的主位上,他的身旁还站着位宫女,而谢知礼里的妹妹谢知意,与王家的人则坐于下方左侧的椅子。 正厅的中央跪着一位妇人,满脸泪痕,应该就是李嬷嬷口中正在被审问的那人。 谢知礼同李嬷嬷赶到正厅时,赵谨钰带来的人正在对妇人动用夹棍之罚,嘶哑凄厉的叫喊声几乎穿透整个王府。 “住手。” 听到门外的声音,众人齐齐看去。 见谢知礼仍穿着今日那一身素衣,赵谨钰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谢知礼走入厅内,只微微屈膝朝赵谨钰行礼:“见过太子。” 其余人等则起身向她行礼,只有一人依旧坐在位子上,似乎并不打算行礼,甚至还出言讥讽道:“一个冒牌郡主罢了,何必向她行礼。” 谢知礼余光瞥了她一眼,认出这是王家大房的嫡女王盈盈。 王盈盈比她年长几岁,身无所长,却又因着王家与谢家有姻亲关系,自视甚高,拖到如今也没有嫁人,一直养在王家。 谢知礼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正眼瞧她,只语调轻慢地回复她:“我究竟是不是谢家嫡女,目前还没有定论,即便我与知意当真是被抱错的,我郡主的身份留与不留也该是皇上决定,怎么?王家女是想做皇上的主了?” 她郡主的身份本就是靠自己挣来的,与她是不是懿王嫡女没有半分关系。 王盈盈拧眉蹙目,倏得站起身来,脸上一阵红:“你……!” 她话还没开始说,便被谢知礼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打断:“来人,王家女口出妄言,不敬陛下,拖出去掌嘴,丢出王府去。” 王盈盈显然没料到谢知礼会这么果决,登时吓得花容失色:“你敢?!” “够了!” 上座上的赵谨钰出声呵斥,目光紧紧地盯着谢知礼,冷声道:“谢知礼,本宫还在这呢,容不得你如此胡闹!” “胡闹?”谢知礼不由得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我懿王府虽然承袭的是异姓王爵,却也算得上半个皇家人,王家女在我懿王府口出狂言,我身为郡主,为了维护皇家威仪不过略施小戒,怎么就算胡闹了?” 谢知礼话音刚落,外头的侍卫便已经走入厅内。 两人二话不说,架起王盈盈便离开前厅,任其如何哭喊都不曾停下半步。 赵谨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怒从中来。 他正想拍案发火,一旁的宫女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殿下,您切勿被人分去视线,忘了今日正事。” 谢知礼顺着声音看去,很快便认出这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启兰。 王家老太太本欲出言护住自己孙女,但见宫里贵人已经发话,也只好作罢。 赵谨钰恨恨地瞪了一眼谢知礼,不再去管王盈盈的死活。 “罢了,本宫今日还有正事要做,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说罢,他指了指中间跪着的妇人,看着谢知礼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冷意。 “谢知礼,你可还认得她?” 此人是谢母身边的旧人张嬷嬷,谢知礼自然认得,否则方才也不会出言救下她。 见谢知礼不说话,赵谨钰也没有过多纠缠,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今日的来意:“本宫今日来此,是因为王家查到了一个惊天秘闻,与你、与二小姐都有关系。” 赵谨钰接着看向台下的张嬷嬷,出言质问道:“你自己说,当年王妃临盆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事情。” 张嬷嬷的手上鲜血淋漓,显然在谢知礼来之前就已经被数次行刑。此刻发髻凌乱,额前散落的头发更是汗水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她转过头望向谢知礼,眼中满是泪水:“郡主,老奴对不起您!当年王妃和侧妃接连有孕,侧妃便许了老奴好处,让老奴在他们二人生产当日,调换两个孩子。您其实……是侧妃的孩子啊!” 她话音刚落,王老太太就立马连哭带诉地来到谢知礼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孩子啊,都是银儿那丫头糊涂,竟然做出这样造孽的事情!害得我老婆子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疼爱疼爱我真正的外孙女。” 谢知礼抽回自己手,语气冷淡:“王老太太自重,仅凭此人一面之词,并不能断定我就是王侧妃的孩子。” 她虽与王家素无往来,但从王家将谢知意培养成名满京城的才女,便能看出其野心不小,若她与谢知意当真是被人调换,王家知道这件事,也应该是极力压制下来,保住她储妃的身份,待事后再与她悄悄相认,以血缘为由要求她为王家奔走,而不是当着赵谨钰的面强行认下她。 王老太太听了她的话也不恼,只是假惺惺地抹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副懊恼痛恨的模样:“都是我不好,竟养出这样一个孽障,害得我的外孙女如今都不愿认我!” 她说着,甚至还捂上了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郡主,您确实是侧妃亲生……” 跪在地上的张嬷嬷说完这话,又颤抖着将手伸入衣领,取出一封信。 “这是当年侧妃有孕时让人交给我的信件,当年她为了掩人耳目,并不敢与我直接见面,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将这封信和一锭金子交于我,至于当年的真相,各位贵人一观便知。” 赵谨钰身边的启兰上前将信件取来,接着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里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待王妃临盆之际,我会设法与她同时产子,你若愿意助我互换两个孩子,这一锭金子你便收下,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银票,替你解决你儿子日后看病的所有花销。你若是不愿,我便告诉王爷你私下偷拿王府财产出去变卖,将你逐出王府,此事你是做还是不做,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张嬷嬷抬起血淋淋的手,用手腕随便抹了把眼泪,接着道:“我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听从侧妃安排。当年王妃生下孩子便交给了我和奶娘。我等着奶娘喂完孩子,便借口将她支走。起初,我内心也有挣扎,觉得自己这样做有负王妃信任,可当我看到怀中的孩子,突然……就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儿子,我没办法啊郡主,我真的没办法!我如果不这样做,我的儿子就只能等死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谢知礼却始终不曾看向她,只是冷冷地问道:“先不论你呈上来的信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你又如何证明当年你确实按照信上所言,成功调换了两个孩子?” 张嬷嬷似是自知理亏,也不敢再看向谢知礼,只低着头道:“当年我把孩子抱给侧妃的时候,因为催产的缘故,侧妃生下孩子后便大出血,整个院子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是侧妃身边的嬷嬷同我一起将两个孩子互换的,也是她把侧妃之前承诺的银票交给我的,郡主若是不信,可以传她过来一问。” 王侧妃的心腹是她从本家带来的,死后这些下人也都被王家要了回去。 而张嬷嬷口中这人,明显不是被赶出府了就是已经身首异处,否则王老太太大可以将其一并带来作证。 此刻,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知礼身上,似乎在等着看她如何分辨。 然而谢知礼却一言不发。 就在赵谨钰等的有些不耐烦,准备开口下结论的时候,红鸾突然从厅外闯入。 “郡主,人带来了。” 第007章:你是太子又如何? 今夜之事事发突然,谢知礼来不及提前准备,便在来之前让红鸾去找了自己的奶娘方嬷嬷。 方嬷嬷自她出生起便照顾着她,所以谢知礼幼时有没有被调包,方嬷嬷自然清楚。 方才谢知礼一进门便将众人的注意挪到王盈盈身上,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红鸾能够把方嬷嬷带来。 方嬷嬷进门后先是朝众人行了一礼,随即便对着赵谨钰道:“太子殿下,老奴方才在外头听到有人说郡主当年被人调包,还说如今的二小姐才是王妃的孩子……呵呵,此事纯属无稽之谈!王妃当年生下郡主交给老奴,老奴是寸步不离地在旁守着,一刻也不曾离开,所以老奴可以肯定,郡主绝无被调换的可能。” 赵谨钰大抵是没想到谢知礼会这么快就找来救兵,他眯着眼顿了半晌,才终于说了句没什么用的话。 “你是谢知礼的奶娘,自然会为了帮谢知礼留住她郡主的身份在这说谎,你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方嬷嬷还没回应,一旁的谢知礼便先声说道:“太子殿下,你记性不好,我便帮你回忆一下。我郡主的身份,是当年随父出征立下战功,陛下特意封赏的,这与我是不是谢家嫡女,没有半分关系。” 谢知礼的南阳郡主并不只是个封号,当年皇帝给她册封时,还一并将南阳城也给了她做封地。 显然赵谨钰也是想起了这些,但嘴上却始终不肯认输,于是又搬出了他太子的身份。 “谢知礼,我是太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谢知礼如今是一点也不想惯着他了,说话根本不加避讳。 “你是太子又如何?你母妃生辰我送她寿衣她都得笑着跟我说有心,你这个靠我才能坐上储君之位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你…你!!”赵谨钰气得指着她想骂些什么,却又被一旁的启兰拦下。 启兰眉目紧蹙,声音虽然低沉却十分有力:“殿下,莫要再分心了,正事要紧。” 方嬷嬷见状,也连忙提高声音,将话题移了回去。 “太子殿下!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可以找当年给王妃接生的稳婆来,如果老奴没有记错,她原是宫里的接生嬷嬷,想必找起来应该也不难。” 赵谨钰因着方才被谢知礼怼得哑口无言而气恼,眼下便脑子也不过的直接怼道:“宫里的人年年都在变,这么多年前的人本宫上哪给你找去!依本宫看就是你这刁奴在撒谎,又没办法自圆其说,所以牵扯了个根本找不到的人来!” 听到这话,谢知礼不由得暗自讥讽。 德妃城府颇深,只可惜养了个儿子是个蠢货。 她借着赵谨钰的话,再次回怼他:“方才张嬷嬷口中的证人如今也是找不到的,那按殿下的逻辑,张嬷嬷不也是在撒谎?况且今日之事是你们提出,出示证据也该是你们来做,若无确凿证据,调包之事便只能是污蔑,否则,岂非人人都可以毫无证据就污蔑他人了?” “谢知礼你……!” 赵谨钰果然又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一脸愤懑地盯着谢知礼,咬牙切齿。 他身边的启兰眼见赵谨钰已然毫无理智,便上前一步替他说话:“郡主,两位嬷嬷各执一词,谁真谁假太子这边也没法直接判断,但张嬷嬷呈上来的信件,至少可以证实当年王侧妃确有调换两个孩子的念头,况且今日一事事关未来储妃,为保险起见,奴婢觉得还是该好好查实一番。” 说罢,她又看向两位嬷嬷,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们二人各有各的说法,提到的证人一时间也难以寻到,你们再仔细想想,可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启兰话音刚落,方嬷嬷便出声道:“请太子派人去取一碗莳萝水来,老奴有办法证明郡主确为王妃亲生。” 赵谨钰此时余怒未消,根本不想搭理方嬷嬷的话,谢知礼见状,便吩咐红鸾去准备。 待东西取来后,方嬷嬷才接着道:“王妃一旦食用莳萝便会身体不适,当场昏厥,即便只是接触也会起疹,此事虽鲜为人知,但王府的管事乃是王妃从越国带回来的人,他一定知道,太子若要查证现在就可以传唤他过来。郡主作为王妃的亲生女,其实也遗传了王妃的这一怪病,只是为了保护郡主幼时免受奸人所害,此事便只有王爷和王妃知道,老奴也是因为要给郡主喂奶,王妃担心老奴误食害了郡主,这才私下告知。” 方嬷嬷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莳萝大多是用来给海珍调味的,但沂国不近海也不食海珍,自然就鲜少有人会用到莳萝,所以这病或许连郡主自己都不知道。” 方嬷嬷一边说,一边已经从红鸾手里接过碗。她将手伸入碗中,沾了些水,随后来到谢知礼的身边,先道了声“冒犯”,接着便将沾了水的手搭在了谢知礼的手背上。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谢知礼的身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的手背上果然泛起一圈圈的红疹。 在这期间,红鸾主动跑去寻了府里的管事,两人回来时正好碰上这一幕。 启兰显然没料到这件事,此刻不禁蹙起眉头,方才胸有成竹的气势也散了大半。 赵谨钰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难看。他握紧拳头看了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刚进来的王府管事,凶气盈面,就差把威胁二字刻在脸上了。 “本宫问你,懿王妃当真有此怪病?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本宫当场就让人砍下你的头!!” 管事不傻,自然听得出赵谨沉在威胁自己,但他还是一脸平淡,拱手回复:“回太子,王妃自小便有此病症。” 其实不止谢母,整个越国皇室都有此怪病,但这毕竟是越国的宫闱秘事,所以管事并没有选择全盘托出。 赵谨钰是个沉不住气的,眼见设局被人戳穿,他立马便气愤地想要离去。 启兰再次伸手按住了他。 她将目光落到王老太太身上,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今日这些事情本就是王老太太主动找到德妃合谋的,此时的局面若真无力挽回,王老太太不会如此镇定,所以她猜测,王老太太应该还有后招。 果然,王老太太在接收到她的视线后,便垂着眸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见此情形,启兰总算放下心来,原本紧皱的眉毛也渐渐舒展开来。 她斜睨了一眼谢知礼,接着便将视线投向了厅外,不知在看什么。 王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缓步走到方嬷嬷的身边,也伸手沾了些水,而后来到谢知意的身边,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不过一刻钟,谢知意的手背竟也泛起了红疹。 “方嬷嬷不是说,懿王妃的亲生女会患此怪病,如今知意的身体也对这莳萝有反应,这是不是就能证明,知意确实是懿王妃的亲生女?” 第008章:莳萝 “这怎么可能?” 方嬷嬷神色惊疑,她看着谢知意手背的红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谢知礼也有些不解,毕竟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患有这种怪病,如此,这件事大概也如方嬷嬷所言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那么从根源上就排除了被人泄露的可能,王老太太即便是提前让谢知意做好准备,又是如何得知这种病的? “这世上能够让人起疹的药多了去了,谁知道二小姐是不是提前做了手脚。” 红鸾显然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家郡主的身份是不会有假的,所以便觉得定是二小姐有所预料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红鸾姑娘说得不错,但这同样的道理,二小姐可以作假,郡主自然也可以。” 赵谨钰身边的启兰反应极快,立马便接上了红鸾的话:“郡主在懿王妃身边多年,真不一定不知道这个怪病。二小姐自小养在王家人身边,要想知道这件事,反倒要比郡主难多了。” 此话一出,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此时,一旁的谢知意突然扶了扶额头,眉目微蹙,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殿下,意儿觉得有些头昏,想先下去休息了。” 赵谨钰如今根本没有心思关心她,摆了摆手便让她下去了。 谢知意从小身子骨就弱,这一点厅内的几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也没人多想。 眼见双方各执一词,彼此之间不肯退让,又都没有什么新的证据,谢知礼知道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主动出声打破僵局。 “母妃生产当日,父王也在府上,谁是母妃的亲生子,父王应该有办法能够判断,我们与其继续僵持下去,不如等我父王回来,再由他来定夺。” 上座的赵谨钰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握紧扶手,似乎又想说些什么,却被谢知礼再次开口打断:“我知道殿下想说婚期近在咫尺,而此事又关乎未来储妃,拖延不得。那不如这样吧,殿下您以此事存疑为由向皇上请旨,推迟婚期,待真相查明以后,便能知道这储妃究竟应该是谁了。” 谢父领命平反蛮夷之乱,在他凯旋之前,谢知礼至少能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前往越国。 虽然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退婚,但能借着这件事推迟婚约也是好事。 大概是之前被谢知礼怼的余怒未消,赵谨钰此时挺直了背,本能地想要出言反驳谢知礼,但却再次被身旁的启兰拦住。 “郡主思虑周全,奴婢佩服。明日太子殿下便会向皇帝陈情此事,推迟婚约。” 她说罢,又朝着谢知礼行了一礼:“今日天色已晚,奴婢就先随太子殿下回去了。” 说完这些话,她转而看向赵谨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此处。 赵谨钰虽然心中仍然有不满,却也没有拒绝启兰的暗示。 他站起身,走到谢知礼的面前,恶狠狠地说了句“你给我等着”,随即大步离去。 谢知礼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挑起事端的主心骨走了,剩下的这些狗腿她也懒得再理会。 “我今日也乏了,你们尽早回去吧,懿王府里没有提前备好的客房。” 谢知礼连一句客套话都怠于去说,丢下这么句明晃晃要赶人的话后,便带着红鸾和方嬷嬷离去。 回到自己院中时,下人大多也都去休息了,只留了那么一两个人值守。 谢知礼让人安顿好方嬷嬷,随后便带着红鸾回了屋里。 红鸾先是点燃了烛火,接着又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倒了,重新烧了一壶。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不算少,谢知礼此时也有些疲乏。 她坐在窗前,看到月光洒在手背起疹的地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说不上的滋味。 今日突然知道自己患了这种怪病,她心里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些欢欣。 这是母亲死后,始终维系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印证,是即便阴阳两隔也斩不断的牵连。 窗外的晚风吹进屋内,拂过谢知礼的脸庞,令她不由地抬头看向外面的月亮。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这样,如晚风一般轻抚着她的脸颊,在无数个夜晚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可如今,却只剩下思念。 谢知礼的眼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泪花,但下一秒,便被自己无情的抹去。 她低下头,重新看向手背上的疹子,只是眼中已不再是忧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伤害她母亲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德妃也好,太子也罢,越国皇室中的内应更是,只要和当年纵火一案有关联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郡主,茶沏好了。” 红鸾的声音将谢知礼的思绪重新抽回现实。 她垂下眼调整了一下心情,而后才拿起茶杯。 只抿了一口,谢知礼便突然蹙起眉头,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到桌子上,眼神充满警惕。 “这茶味道不对,被人下了东西。” 红鸾先是一惊,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缓和下来,安慰她道:“郡主,这是奴婢刚沏的茶,之前的茶凉了奴婢已经倒掉了,里面不可能被人下东西的。” 谢知礼眼中的警惕依旧分毫不少。她重新拿起茶杯将茶水全部倒掉,随后浅浅地闻了闻杯内。 这味道好熟悉…… 她突然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了自己那只起疹的手,闻了闻手背上的味道。 “果然是莳萝。” 说话的间隙里,谢知礼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昏,浑身也开始发痒。 “好快的脑子,刚一得知我不能食用莳萝,转头就让人把这东西下到我的茶杯上了。” 谢知礼将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稀碎,继而看向一脸惊慌的红鸾,出声对她说道:“他们估计是想今夜就杀我灭口,明日再颠倒方才发生的事情,好让谢知意名正言顺地顶替我。” 她话都还没说完,便看到窗外泛起阵阵火光。 这火明显是从两侧耳房一同燃起的,火势蔓延迅速,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寝屋。 母亲是死于火海,现在,他们竟也想让她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这里。 好恶毒的心思。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她服下的茶水过少,她只是感觉脑子有些昏沉,不至于像方嬷嬷说的那样下一秒就要昏倒在地。 眼见大火的势头越来越猛,谢知礼也不再耽搁下去,拉起红鸾的手便打算带她从密道离开。 就在此时,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两人闻声看去,发现门口站着的,竟是一早就被谢知礼赶出去的王盈盈。 第009章:假死 谢知礼心下一紧,不免担心王盈盈是带着太子亲卫来的。 她倒不是害怕打不过,只是火势蔓延的这样迅速,在这里多耗费一分一秒都是危险。 好在一直到王盈盈走进屋里,身后也只出现了一个亲卫,再没有多余的人。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就快要晕倒了?” 王盈盈说着大笑了几声,接着便将视线落到了旁边的红鸾身上,目光十分阴狠。 “干掉她,谢知礼就没有任何逃出去的机会了!” 红鸾不会武功,谢知礼若真是因为莳萝当场昏厥,杀了红鸾以后,她确实就只能等死了。 亲卫听到王盈盈的话,没有片刻犹豫,拔出长剑便飞身而出,剑端直指红鸾。 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红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就在此时,谢知礼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一击刺中剑身,迫使长剑偏离原本的方向,没能伤到红鸾。 接着,谢知礼一掌击向对方胸口,只听得“砰”的一声,亲卫便被击退到王盈盈的身边。 看着眼前的一幕,王盈盈登时有些傻眼,说话都变得结巴。 “你…你竟然没事?” 然而谢知礼并不打算给王盈盈任何思考的时间,下一秒她便将匕首丢了出去,直接戳中王盈盈的心脏。 亲卫连忙起身想要逃走报信,然而大火却已经封住了出口,根本无法出去。 他于是又想折回去从窗户离开,谁料刚一侧身,就被谢知礼甩出的飞镖插中太阳穴,一击毙命。 “走水了!救火啊!” 院外隐约传来下人喊叫的声音,但下一刻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启兰还安排了其他亲卫守在外院,不让人将起火的消息往外扩散。 眼见大火已经冲进屋内,谢知礼没有再犹豫下去,拉起依旧惊魂未定的红鸾朝书架的方向跑去。 她迅速按下机关,打开密道。 在两人顺利进入密道后,谢知礼找出之前藏好的火药,直接将密道口炸塌。 红鸾见她这样做,显然有些不解:“郡主,您这是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去越国救外祖母,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太子和德妃那边是存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今日就算我活着回去,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到越国,与其继续和他们缠斗浪费时间,我不如顺水推舟,让所有人都已经我葬身火海。” 所以她才要炸了这条密道,免得被其他人知道她还有活路可走。 红鸾似懂非懂地了点了点头,又问她:“那郡主,我们现在是要去越国吗?” “去之前,先回风月楼一趟。” 谢知礼很快摸到墙上的火把,将其点燃后直接拔起,随后便借着火光朝着密道的出口走去。 两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从密道出来了。 此时的懿王府已经乱成一锅粥,而谢知礼所住的屋子,也因为救火不够及时,逐渐被大火的吞噬、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王府内的一处角落,两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场蔓延天际的大火。 “主子,您在南阳郡主茶杯里放了能缓解病症的药,奴才可以理解,可您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被问话的人一身黑衣,整个人几乎淹没在夜色之中,无法辨出面容。 那人始终没有回答,只是盯了片刻,便带着说话的人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谢知礼已经带着红鸾离开了密道,来到风月楼中。 青鸾单膝跪地,垂首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差点害主子命丧火海,请主子责罚。” 谢知礼先喝了口面前的茶水,缓解了一下口渴,之后才回应道:“起来吧,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不能怪你们。” “多谢主子。”青鸾说罢,站起身来,继续问道:“那主子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谢知礼将茶杯缓缓放到桌上,抬眼看向她:“这正是我今夜过来的原因,你先让人去给我备一辆马车,再去通知风月楼里所有的人,务必赶在天亮之前全部撤离。” 青鸾微微蹙眉,心中隐约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一旁的红鸾便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 “郡主您是要放弃风月楼了吗?可这是您花费数年心血才创立出来的情报组织,为什么要突然放弃?” 谢母离世以后,谢知礼便建立了这个表面上是茶楼,实则是情报组织的风月楼,目的就是为了协助她调查出母亲去世的真相。 “不出意外的话,德妃母子早就知道风月楼真正的楼主是我,所以今夜他们除掉我之后,必然会找借口一举铲除风月楼。为避免夜长梦多,所有人必须赶今晚全部撤走。” 青鸾听后,不再过多犹豫,立刻起身去办谢知礼交代的事情。 等她再次回到包厢时,屋内的两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随时准备离开。 但在走之前,谢知礼却转头对红鸾说道:“你留在沂国,青鸾跟我去越国。” 红鸾闻言,不由得蹙起眉头,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不舍:“郡主为何不让奴婢跟着一起去?” “越国这些年国库空虚,寇乱频起,此行只怕危机四伏,你不会武功,路上一旦遇到危险很有可能会丧命。” 谢知礼说着,又看向青鸾:“你将风月令交给红鸾。” 青鸾的令,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便将令牌从腰间拽下交到红鸾手上。 “红鸾,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对我最为了解。你拿着令牌和风月楼的人先撤离这里,之后再去找两具与你我身形差不多的尸体,让人赶在天亮之前埋到被火烧毁的废墟里,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已经假死脱身。” 她说完,也顾不上照顾红鸾不舍的情绪,抓起桌上的包袱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几人准备出门之时,谢知礼却突然一怔,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她转身回到屋里,快步走到窗前,探头向下看去。 不远处有一群人,此时正乌泱泱地朝着风月楼走来。 下一刻,谢知礼便借着月光看清了他们身上的服饰。 这群人是太子亲卫! 第010章:血伞悬针,绯衣听竹 红鸾看到窗外的人群,脸色霎时有些惊慌;“是太子的人!” 她连忙转头:“快,郡主,您和青鸾先走!” 然而此时的谢知礼却没有任何想走的意思,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原本警惕的目光反而逐渐放松下来,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人看。 “别急……他们应该不是冲着风月楼来的。” 虽然谢知礼这样说了,但红鸾依然紧蹙着眉头,依然有些担心。 好在那群人来到风月楼楼下时,并没有选择停下,而是继续朝前赶去,似乎是在追什么人。 看着他们远处的身影,谢知礼目光也逐渐变得玩味。 看来是有人想给赵谨钰制造点麻烦。 红鸾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些人,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谢知礼将窗户合上,道了声“走吧”,随即拿起包袱,转身离开。 红鸾和青鸾一同跟了出去。 出了门,红鸾快步追到谢知礼身边,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郡主,您刚才为何确定他们不是冲着风月楼来的?” 谢知礼没有说话,一旁的青鸾看出了她心不在焉,便出言同红鸾解释道:“因为那些人不是太子亲卫。” “啊?”红鸾很是不解:“可那些人的服饰分明就是……” 青鸾轻笑一声,继续解释道:“虽然看起来很像,但太子亲卫所着的戎服,肩膀处的皮革用的是一种罕见的织染材料,遇月烁光,而他们身上的戎服,并没有这样的特征。” 红鸾恍然似的点点头,顿了顿,她又问道:“所以这是有人想打着太子的名义做坏事?” 青鸾回头看向她,笑着调侃她道:“还不算太笨。” 说话的时间里,几人已经来到了后院出口,之前安排马车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谢知礼最后跟红鸾交代了一下风月楼日后的安排,便带着青鸾上了马车。 车夫没有多加逗留,很快驾马离去。三人一整夜都在赶路,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来到城门口。 过城门的时候并没有侍卫上前检查,赵谨钰和启兰大抵是没有发现她假死脱身的。 平安离开京城后,马车也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路。 直到雨丝裹胁着暮色席卷而来,谢知礼才吩咐车夫就近找个客栈休息。 车夫于是调转车头,朝着附近的村镇驶去。 没行几里,附近突然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有雨声掺杂在其中,但在这寂寥无人的野外,还是异常清晰的。 谢知礼出声示意车夫停下,随后掀起车窗帘,朝外看去。 淅淅沥沥的雨丝如银线般落下,不远处的大树下,有几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围斗一个银白色的身影。 青鸾也顺着谢知礼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那几人身上。 “主子,好像是昨夜路过风月楼的那些人。” 谢知礼盯着那团银白色的身影看了半晌,神思微动,随即对青鸾说道:“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青鸾拱手领命,随手拿起一把油纸伞下了车。 迅速在周围探视了一圈,她重新回到马车旁,隔着车窗帘对谢知礼说道:“主子,除了这几人,附近再没有人了。” “那我就还他个人情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车帘内传出几声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动,下一秒车门帘便被人一把拉开。 谢知礼一袭红衣劲装探出身子,脸上的一张玄铁面具遮住了真容,只能依稀看到眉眼的轮廓。 她一跃跳下马车,轻柔落地,衣角不曾沾到半点污泥。 青鸾执伞走到她的身边,出声问道:“主子,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必。” 谢知礼撑开手中的红伞,血红的伞面边沿挂着一缕缕相间有序的银针,碰撞后还会发生清脆悦耳的响声。 她抬起伞,遮住天上落下的簌簌细雨,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几人。 身穿银白衣裳的男子此时已然败下阵来,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发髻凌乱不堪,显然已经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地。 为首的黑衣男子乘胜追击,长剑直指对方心脏,狠厉的声音在雨中格外清晰:“去死吧!” 就在此时,黑衣男子的眉心却突然被一支飞镖从后刺穿,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鲜血自眉心处渗出,渐渐流向他那双瞪大了的眼睛。 下一秒,他手中的长剑便落到了地上,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剩下的几名黑衣男子见状,不由得一惊,慌忙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鲜红色的血伞,伞后更是一抹极为亮眼的红衣。 伞沿的银针在雨中不停晃动,扰的他们根本甚至看不清执伞人脸上的面具。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瞪大眼睛,面露惊恐。 “血伞悬针!这是赤枢伞?!莫非此人是绯衣听竹?!” 他表现的如此惶恐,并不只是因为绯衣听竹是传闻中的第一杀手,更是因为她手里的这把赤枢伞,是天下公认的第一暗器。 江湖中无人不知,赤枢伞平常并不会露出银针,一旦伞沿像现在这样出现根根银针悬挂,必定是伞主要大开杀戒! 思及此,几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纷纷将视线死死地锁在那把血伞上,目光里写满了警惕与畏惧。 谢知礼低笑一声,声音婉转清脆,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温糯可人,反而多了一丝诡异的妩媚,叫人不寒而栗。 “既认得我,那便应该清楚,能死于我手,也算你们的福气。” 她话音刚落,不等对面几人做出反应,执伞的那只手已然被她挥动,下一秒,原本在伞上悬挂着的银针便迅速飞散出去。 银针极细,根根穿透雨水,交错其中,让人根本看不清眼前飞来的,究竟是针是雨。 顷刻间,面前几个黑衣男子便挨个被刺中死穴,很快倒地不起。 其中一人反应迅速,在得知面前人的身份后便连滚带爬地躲开,没被飞出的银针刺入要害,但他也不敢与面前的红衣女子相斗,抓准机会转头就跑,甚至都顾不上留意被银针刺入的伤口正泛着黑色的血珠。 谢知礼并没有去追赶那人,抬手的瞬间掷出一枚飞镖,顷刻就要了那人性命。 不过须臾,地上便已经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谢知礼红衣血伞屹立其中,直面看向眼前唯一活着,却十分狼狈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此时正虚弱地靠在一块岩石上,浑身的伤口在雨水的击打下愈发疼痛难忍。他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衣女子。 谢知礼举着伞,轻踏泥土,越过面前的一具具尸体,缓步来到男子面前。 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红伞也替他挡住了些许雨水的击打。 男子睫毛微颤,艰难抬起头来,只能从朦胧的视线里依稀看到对方脸上银铁色的面具。 夜空突然划过一道蜿蜒的雷电,面前红衣女子身影被裹胁在冷冽的银光之中,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响彻天际。 谢知礼俯下身,向面前的人伸出一只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的意味。 “二皇子,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第011章:我有成为你棋子的能力 “我有的选吗?”赵谨沉讪笑一声,忍着浑身的剧痛接着道:“我若说不愿,只怕下一秒就要命丧你手了。” 他说着,颤抖着将那只满是伤痕的手落在谢知礼的手上。 “听竹,如果你想要我替你办事,那就先救我的命。” 他说着,突然用力抓紧谢知礼的手,挣扎着从泥潭中站了起来。 然而不知是不是伤势过重的原因,赵谨沉刚站起来,就又虚弱地朝前栽去。 谢知礼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举伞的手扶住他,伞面朝一侧倾斜过去,雨水也随之打落在两人身上。 赵谨沉的呼吸愈发沉重,目光也逐渐涣散,他微微启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因为体力不支最终昏厥过去,整个身体都倒在了谢知礼的身上。 青鸾见状,立刻从不远处赶了过来,第一时间从谢知礼怀中接过赵谨沉,将他背起。 三人很快回到马车上,车夫没有多耽搁时间,在确认三人坐好后,便立刻驾马前行。 路上陷入昏迷的赵谨沉仍蹙着眉头,整个人似乎因为寒冷不停地发抖,额头和面颊都有些发红,状态看起来十分不佳。 谢知礼见状,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而在她刚触碰到赵谨沉的皮肤时,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果然是发烧了,而且还挺严重。 她于是看向青鸾,出声问道:“带发汗退热的药了没?” 青鸾点点头道:“带了,等到客栈属下就让小二去煎。” 青鸾办事谢知礼一向是最放心的,便没再多安顿什么。 她转身从马车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到了赵谨沉的身上。 雨路难行,马车行驶许久才终于来到找到一间客栈。 谢知礼开了两间厢房,将车夫和赵谨沉安置在了一起。 不停不休地赶了两个晚上的路,加上刚才还与人打斗了一番,此时谢知礼已经十分疲倦,在给赵谨沉喂完药后,她便回到房间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谢知礼和青鸾几乎是同一时刻被惊醒的,青鸾一整夜都是穿戴整齐的,于是直接起身,破门而出。 谢知礼随手披了件青色外衫,又将桌上的面具拿起覆在脸上,随后也跟了出去。 来到隔壁厢房,就见赵谨沉正单手掐着车夫的脖子,青鸾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赵谨沉以车夫性命做威胁不敢贸然行动。 谢知礼上前一步,冷声质问:“殿下大病初愈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恩吗?” 赵谨沉闻声看去,在看到谢知礼脸上的那张面具时,才终于松开了车夫的手。 车夫抓住机会从赵谨沉的手中逃脱,又一个转身将赵谨沉的双手扣于后背,将他压制下来。 “放开他。” 谢知礼说罢,走到两人面前,挥手示意车夫和青鸾都出去。 厢房内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赵谨沉紧绷着的状态也逐渐松散,脸上的疲惫感也渐渐浮现出来。 长舒一口气后,他微微侧身靠到床头小憩。 谢知礼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就这样放心?不怕我杀你吗?” 赵谨沉闭着眼睛,说话声音也低的可怜:“你若想要杀我,昨夜就不会救我了。” “这确实。”谢知礼转身坐到桌前,接着道:“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听竹向来不帮无用之人。我昨夜救了你,自然是要看到回报的。” 听到这话,赵谨沉突然睁开了眼,脸上浮现出一阵似有若无的笑,看向谢知礼的目光里也带了几分兴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妨猜猜你救我的原因。我想你们应该是连夜离开京城的,而我恰好是京城中人,所以你想让我做的事情,必定和京城里发生的事脱不开关系。” 谢知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这京城里能为你做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所以你选择我,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就比如,我是宫里的人,所以你想利用我做的事情,也必定和宫里的人有关系。” 谢知礼她轻笑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赵谨沉的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下去。” 赵谨沉用余光瞥了一眼谢知礼藏在袖中的右手,继而再次对上她的视线。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让我在京城里,替你查清懿王府真假嫡女一事……你说是吧,南阳郡主。” 听到这,谢知礼眉眼微颤,眼底抹过一丝杀意,下一刻,她便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上的匕首抵在了赵谨沉的脖颈处。 “赵谨沉。” 她直呼了面前人的名字,声色冷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三年前的宫宴上,我第一次见到郡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你是一路人,所以,最终也会是我们并肩而行。” 赵谨沉丝毫不在乎脖颈处被利刃划破流出的黑血,他面带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谢知礼,目光里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 谢知礼并没有因为他的目光感到不自在,反而对上赵谨沉的双眼。 只是从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股强烈的警惕,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 “所以昨夜之事,只是你为了接近我的一个苦肉计?” 赵谨沉突然猛猛咳嗽了两声。不知是伤口痛感复发,还是谢知礼刀上有毒的缘故,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状态愈显虚弱,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你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想必你也发现了,昨夜追杀我的那群人虽然穿的盔甲很像太子亲卫,可事实上却并不是,我即便是想自唱自和引起你的注意,也要有人力和财力组建这样一个伪造的卫队。” 他说着,嘴角已经渗出些许黑血。 然而谢知礼只淡淡扫了一眼,仍然没有打算给他解药。 “南阳郡主……”赵谨沉咬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昏厥过去,“我承认我刻意将这群人引到这附近就是为了接近你,但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有能够成为你棋子的能力,而其他的皇子,甚至连你是否还活着都不能确定。” 谢知礼抬眼对上赵谨沉的视线,在瞧见他眼中的坚定和祈求后,她思索了片刻,将手上的匕首收回。 谢知礼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乖巧的面庞,然而眼中却带着些许的淡漠。她一面用袖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一面徐徐道:“说那么多没用。你现在不仅知道我假死的秘密,还知道我就是听竹,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半个时辰后,你就会毒发身亡。” 第012章:见此扳指,如吾亲临 “我愿意告诉郡主一个关乎我生死的秘密。” 他说着,再次抬头看向谢知礼时,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状态几近昏厥。 “我不是赵谨沉,真正的赵谨沉,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谢知礼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 赵谨沉没有说话,他用力咬了下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他解开上衣,露出大半个肩膀,指着胸口处胎记说道:“赵谨沉这里有一处胎记,但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我这里的胎记,是刺青。” 谢知礼垂眼看去,仔细盯着他胸口的云状斑迹看了好一会,发现确实不像是天生就有的。 做完这些,赵谨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床上,黑红的血沫顺着嘴角缓缓溢出,他的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谢知礼看着他的模样,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忍。她垂眸思忖了片刻,才从袖中取出两枚药丸,喂给了赵谨沉。 “我给你解药的同时,顺带给你多喂了一颗岁毒。这种毒顾名思义,一年需要服用一次,否则就会浑身溃烂而亡,你连续吃三年,毒性自然而然会从你的体内散去,也就是说,往后的三年时间,你都要为我所用。” 赵谨沉服下药后,虽然没有立刻恢复精神,却也比刚才的状态好了许多。 他稍作缓和后睁开眼睛,将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在谢知礼身上,虽然依旧是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眼中却仍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如果郡主想,我可以一辈子都为你所用。” 谢知礼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你还不够资格。” “是吗?”赵谨沉重新坐起身,调节了下气息,接着道:“郡主当年选择赵谨钰为夫,不就是看重他有野心却十分愚蠢,好方便你坐上后位之后把持朝政吗?” 谢知礼蹙眉一笑,看着赵谨沉的眼里,竟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青鸾可以算得上这世上最了解她心思的人,很多时候谢知礼甚至都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青鸾就能明白她的心意,可是即便如此,青鸾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当年选择赵谨钰,其实最终目的是想执掌皇权。 而如今,面前这个与她仅仅只有三面之缘的人,竟能轻而易举地窥探出她内心深处最大的谋算。 “南阳郡主,与我成亲,扶我登上太子之位,我也可以成为你达成目的的一枚棋子。” “而且,我会比任何一个皇子,更听话。” 谢知礼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眼中的玩味更甚。 她垂眸取下拇指上的扳指,那是一枚通体透亮,如冰晶一般的翡翠雕刻而成,澄澈的玉体不见一丝云雾或是杂质,只有三条几乎平行的天然裂纹,如风过水面的涟漪一般,但却触之无感,只因其藏于玉料深处,表面才得以光滑如初;而在这三条裂纹的旁边,还雕刻着一朵精巧的云纹。天然的纹路与人工的雕痕相映成趣,有种浑然天成的灵秀之美。 即便此时没有任何光线折射,这扳指也清透得如月光萦绕一般。 风月楼中共有四枚信物,其中三枚风月令分别由三大掌事执掌,凭借不同的风月令,可以调动该掌事管辖内的所有下属,而谢知礼手中的这枚扳指,属于风月楼中权力最高的信物,可调动楼中一切人财物。 “我给你一个成为我棋子的机会。”她将扳指递给了赵谨沉,徐徐道:“等会我会告诉你风月楼的接头暗号,你只要能说得出暗号,再戴上这个扳指,就可以调动楼内所有暗卫。简单来说,我不在,谁拥有这个扳指,谁就等同于我。” 赵谨沉看着那枚扳指,明白这就算是谢知礼已经答应和他合作。他于是伸手接过扳指,同时跟谢知礼承诺道:“一月之内,我会查清德妃和王家的阴谋,并给你一个答复。” “我拭目以待。” 谢知礼说罢,转身离开了屋子。 此时青鸾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厢房门口等候。 谢知礼先回到自己的厢房,迅速换好衣服戴上面具后,便同门口的青鸾一起离开了客栈。 车夫已经在客栈在等候多时。待两人上车坐稳后,他立刻挥动鞭子,驾马离去。 路上,青鸾出声询问谢知礼:“主子这是打算扶持赵谨沉上位?” 方才谢知礼从屋里出来时,青鸾留意到她没有带面具,所以便明白赵谨沉已经知道谢知礼的真实身份,如此境况下赵谨沉还能安然无恙,那必然是谢知礼有想留下他性命的原因。 谢知礼当时救下赵谨沉,一是为了还人情,二是想让他假意投诚德妃母子,做谢知礼的眼线。 然而安插眼线的事情固然重要,但只要赵谨沉知道谢知礼没死这件事,以青鸾对她的了解,她必然会杀人灭口。 除非,这个人还有别的价值。 而且青鸾还留意到,谢知礼手上一直待着的那枚扳指,也在刚才不见了踪影。 所以结合赵谨沉的身份,青鸾很快便联想到谢知礼可能是有想扶持赵谨沉做太子的打算。 谢知礼没有说话,只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青鸾沉默了片刻,又道:“赵谨沉虽然一直默默无闻,但依属下看,此人绝非胸无城府之人,主子用他,就不担心引狼入室吗?” 谢知礼闭上眼,靠在车壁上小憩,缓缓道:“棋子哪有绝对听话的,只要有用就行了。” 而且赵谨沉也没说错,其他皇子即便有心与她合作,但如今发现她没有死还能找上她的,只有赵谨沉一人,这就足够证明他是个聪明人。 最重要的是,赵谨沉竟然能一眼看穿她不为人知的谋算,说实话,关于这一点,她还挺感兴趣的。 再者,谢知礼已经选择过一个愚蠢的队友,所以她现在更想找个聪明人合作。 车轮碾过浸透雨水的土地,留下一道道深色痕迹。 几人白天赶路,晚上也只睡三个时辰,偶尔找不到客栈便直接在原地生火休息。 一连赶了十二个昼夜,才终于出了沂国边境,来到越国境内。 越国这些年国库空虚,勉强还算富庶的城池屈指可数,边疆离京城最远,这里早已民不聊生。 为避免太过惹眼,青鸾安排马车时特意让人去选了辆最普通的马车,然而尽管如此,几人来到越国边疆,还是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