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教会真人爱的是……?》 第1章 他死了!哈哈哈哈! 2018年10月31日。 “夏油杰”带领四天灾咒灵发动涩谷事变。 一夜之间,整座涩谷被夷为平地,数以万计的人类与咒灵死在战斗的余波中。 2018年11月2日。 涩谷边界某座幸存的地下建筑内。 一个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的蓝发青年正躺在发霉的木板床上,它的脚踝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铁链,末端被随意缠绕在床腿上。 虽然只要拽一下就能将链子拽掉,但床上的“人”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连带着身上的无数伤痕,以及腰腹下成片的鲜血,都视若无睹。 它就是四天灾咒灵之首——真人。 此时的真人,早已没了三天前张扬狂妄的姿态,它抱着潮湿的棉被,目光涣散无神地扫视着手中一本名为《涩谷事变》的手绘册子。 这本册子很简陋,由A4纸简单装订在一起,里面是一页一页的漫画,画风惨不忍睹—— 分镜里,每一个角色形象都是用圆珠笔绘制的火柴人。唯一能分辨火柴人身份的,只有那少得可怜的特征: 例如夏油杰头上的缝合线;五条悟的黑眼罩白头发;虎杖悠仁眼角下象征着宿傩的纹路,又或者漏壶的独眼,它的缝合线等等。 “真丑。” 真人低喃一声。 它不明白顺平为什么要让它看这种辣眼睛的东西。画册里的内容,不过是将它们在涩谷做过的那些事,用丑陋的火柴人形象在纸上描绘了一遍,仅此而已。 虽然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画出了这东西,但涩谷一战咒灵方败得彻底,它并不想再回顾这场战斗,可这是顺平的命令,它无法违抗。 借着顺平的水母式神“淀月”身上散发的黄色电光,真人一页又一页地翻阅着,故事到它被虎杖悠仁打倒在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只有两行欠揍的小字: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下篇预告:真人的颜艺表演与死灭洄游的展开。】 “……” “开什么玩笑?” 真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攥着纸张的手越发收紧。 咒灵的本能驱使着它去撕碎这令它不爽的东西;但求生的理智告诉它,它不能再激怒顺平了。 这是它活下去最后的希望。 无可奈何,真人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躁动的情绪,重新将册子翻回第一页,继续翻阅起来。 在它的枕头旁,一只红色的闹钟哒哒转动着指针。 一小时,两小时……五小时。 直到窗外的天彻底昏暗,它才抬起头望向虚掩的铁门,确认顺平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真人忍不住啧了一声,:“至于吗……” 人类果然是娇气又记仇的生物。 这三天,它都被顺平关在这间发霉的破地下室里。 回想起三天前,它还是只自由的咒灵,有属于它的信念、实力、家人。 涩谷那场战斗,它用“无为转变”转化了近两千名人类的灵魂,成功协助夏油杰封印了被称为“当代最强术师”的五条悟; 它杀掉了无数碍事的人类和咒术师,却偏偏没有躲过虎杖悠仁的偷袭。 虎杖悠仁那拳“黑闪”直接击碎了它的咒力核心,让它一身咒力彻底溃散,夏油杰更是在它濒死之际叛变,试图反过来用咒灵操术调伏它! 在即将死亡的最后一刹,真人看到了那个曾被它杀死的人类少年,吉野顺平。 濒死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它只记得,顺平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包括疼痛。 他轻易地破坏了夏油杰的调伏仪式,将它被咒灵操术打散成烂泥的身体抢救出来,然后带着它离开了战场…… 待意识重新清醒的时候,它便躺在了这间地下室里,身体虽然恢复原状,咒力却所剩无几。 反观离奇复活的顺平,不仅在短短几个月的“死亡”时间里长高长开了许多,实力也踏上了特级的水准。 除了它的“无为转变”,真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快速做到这一点。 这也是它最疑惑的地方,它始终无法理解,一个已经死得透彻的人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但它已经心力去思考这些了。 复活后的顺平看起来很忙,每天天不亮就离开地下室,直到傍晚才回来,浅浅睡一觉后又会继续外出。 这期间,他也时常会做出一些令它费解的事。 例如昨天,顺平突发奇想带回来一只炸鸡腿,并试图让它吃下去。 它不过是在抗拒的时候不小心咬了他的手,明明连骨头都没咬碎,那家伙就冷着脸摔门出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真小气。 如今把它独自丢在地下室也就算了,甚至连一个简易的拘禁结界都不开。 是笃定了它不会逃? 还是他以为它一定会像条乖狗一样,老老实实地等着主人回来?! 真人的手暗暗攥紧。 它心中明了,顺平就是在羞辱它,可它没有办法,现在的它连下床都是问题——咒力枯竭的它没办法自由行动,只能干躺在床上。 似乎不想让它失去时间观念,顺平甚至专门在它面前按了个闹钟,也不知是真的想让它了解时间,还是故意拿来嘲讽它…… “滋滋滋——” 似乎察觉出真人的情绪有些低落,通体泛蓝的水母“淀月”凑到真人身边,用带着电弧的触须温柔地勾起它的手指。 “走开。” 感受到指尖的酥麻,真人不耐地挥了挥手,将水母赶去一边。 它不想看见淀月。 这只水母曾是它亲手创造出来,送给顺平的式神。现在却成了顺平留下来监视它的眼睛。这让真人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无法理解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只能选择远离对方的触碰。 被拍开的淀月呆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涩谷中心一栋百米高的大厦天台上,一只修长的手悬停在半空。 良久,他缓缓放下了胳膊。 …… 滋—— 被真人嫌弃的淀月并没有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起触须,蜷缩成一坨史莱姆蹲在真人枕边,明明没有眼睛,真人却仿佛能感受到它注视自己的目光。 真人呼出一口气。 现在的它实在无聊的很,索性翻了个身,望着淀月喃喃自语起来: “你说,你的主人为什么要救我?” “……” 真人仰面躺下,望着天花板:“我亲手杀死过他一次的,现在他复活了,大概率是想和我玩折磨猎物的游戏吧。觉得直接死在夏油手里太便宜我?所以想等我把致命伤养好再吊起来打,打到他彻底泄愤为止?” 嗯……这样想想,可能性确实最大。 睚眦必报的它可不认为一个人在死而复生后,会大发慈悲去救曾杀死他的仇人,除非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你觉得呢?”真人弹了弹淀月的伞帽。 “……” 一大一小两只咒灵面面相觑,淀月却回答不了真人的问题。 它不会说话,思维能力也不足以理解真人的话。 作为低等级的咒灵,它只能像动物一样依靠诅咒的本能,在人类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被咒术师发现并祓除;或者成为人类式神使眷养的式神,往后余生都只能听从主人的差遣。 这是淀月的归宿,也是绝大多数咒灵的归宿。 而真人与它不同。 作为世间罕见的特级咒灵,真人是为数不多……不,经过涩谷一战,它已经成为世间仅剩的一只拥有独立且清晰的自我意识的咒灵,也是千年来第一只与人类外形无异的咒灵。 它诞生于人类对人类最浓烈的恐惧与恶意中,是最接近人类本质的存在,所以它的名字叫“真人”。 见淀月懵懂无知的模样,真人啧了一声。 “算了……指望你能理解什么。” 它本来也没打算从这只低级小咒灵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它只是太无聊了,想找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然而它话音刚落,淀月突然浑身一颤,化作电流消散在空中,甚至连咒力残秽也一并清除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真人:“……” 它也没说什么重话,这式神怎么和它主人一样小气。 没了淀月身上的电弧光,整间地下室陷入一片漆黑。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只剩真人一只咒灵,和依旧嗒嗒作响的闹钟。 这是真人三天来第一次独处。 它裹紧被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自己。式神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除非是顺平把淀月收回去了。 漆黑中,真人心头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顺平该不会是把它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吧?就因为自己咬了他一口? 应该不至于,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样,他根本不需要救自己才对。 莫非是…… 真人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上扬。 顺平…… 出了什么事…… 死在外面了?! 小窗外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一瞬地下室内的环境,和真人脸上逐渐堆砌出的夸张笑靥。 是了~他一定是死了!! 如果没死,淀月为什么会消失? 只有术师死亡,式神才会跟着消散!! 所以他死了!他死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闷雷,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地下室只有高处一扇小小的横向窗户连通外界。霎时间,稠密的雨滴砸得玻璃噼啪作响。 真人的狂笑声隐没其中,它的心情在此刻无比舒畅。 吉野顺平死了,它自由了!! 这时它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将手塞进枕头下,口中喃喃自语:“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碍事的东西~真是的,你要死就死,别拖累我啊。” 再次抬起手时,真人手中多了一片锋利的碎玻璃,它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将尖锐的碎片插向自己的脖颈。 宝子们我开文啦,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依旧在喜欢顺真,如果有的话,求个评论呀[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他死了!哈哈哈哈! 第2章 夏油来了? 玻璃深深卡进套在它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里。 这是一条皮面的装饰项圈,用银色锁扣紧紧锁了起来,像是栓狗用的脖套。 它苏醒后脖子上就多了这个东西。 项圈中央镶嵌着一颗石头,似乎是某种结界咒具。不仅封印了它的全部咒力,还封印了它的生得术式和领域。 不用想也知道是顺平用来牵制它的手段。 之前有淀月守在身旁,真人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顺平死了,它自然要想办法自救。 外界几天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动静,如果它猜得不错,这间地下室所处的位置仍在涩谷。涩谷一战闹这么大,高专早晚会派人来清理战场,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咒力,然后逃得越远越好。 可真人捣鼓了许久,脖子上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要破损的痕迹。 这条项圈虽然摸起来松软,质量却坚固无比,它用尽全力也割不破一层表皮,反倒在颈间留下了一道道深邃的血口。 该死…… 真人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吉野顺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咚……咚……” 就在它试图换个位置继续切割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撞击声。 真人手中动作一顿。 这声音很小,混杂在雨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特级咒灵的五感比人类敏锐数倍,真人瞳孔骤缩,瞬间将视线聚焦到头顶的窗户——只见窗外一只灰色的小飞虫正冒着雨撞击地下室的玻璃。 飞虫? 涩谷的废墟上居然还有活物? 真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不对! 不是飞虫,是式神! 这是夏油杰的蝇头式神!!! 整个涩谷的生物早在三天前宿傩展开领域的那一刻就死绝了,蝇头这种低级咒灵除了被人为操控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它认识的,能操纵多种类式神的术师只有一个人——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那个差一点就将它变成式神的叛徒! 身体比思维更快作出了反应,真人再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它拼尽全力扑身下床,踉跄着爬到那面带窗的墙壁下方,瑟瑟发抖地紧贴着墙角躲藏进阴影中。 是他,一定是他来了! 真人蜷缩起身子,紧捂住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咚,咚,咚——!” 黑暗中,蝇头式神撞击玻璃的力道越来越大,轰鸣的振翅声在雨夜里异常刺耳。 “砰——!” 破旧的玻璃终究还是经不住撞击彻底碎裂,灰色蝇头咒灵从缝隙中溜进地下室。 感受到蝇头从头顶飞过,真人环抱住膝盖,将脸紧埋其中,一动不敢动。 看不到它,看不到它…… 然而事与愿违,蝇头漫无目的地飞了一圈后,竟然直接落在了真人的肩膀上。 同一时间,窗外响起一道温柔又慈祥的声音: “找到了?” 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真人的大脑几乎要炸开。 夏油杰! 果然是他! 他找到自己了?! 真人瞳孔微颤,三天前那场调伏仪式带给它的疼痛还历历在目,那是它的噩梦。 “我用术式探测了整个涩谷地界,暂时还没发现真人的踪迹。”另一道冷漠的女声响起,语气夹杂着不耐与气恼。 “?” 真人微微抬起脑袋。 它认得这道女性声音,名字似乎叫里梅,也是夏油的盟友之一。 真人不惊讶这两人走在一起,它只惊讶这女人为什么要对夏油杰说没找到自己的踪迹,明明它就在这里。 “你看清楚它用什么方式逃跑的吗?” 窗外街道上,“夏油杰”静静望着满目疮痍的涩谷,宽大的袈裟衣摆随风飞扬。他站在雨中,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里梅摇了摇头,“没有,它使用的术式很诡异,似乎有某种领域影响了时间,我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缺,你呢?” “一样。” “……” 两人沉默了一阵,里梅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油杰一眼,“会不会它早就察觉到了你的意图,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不会。” 没等里梅说完,夏油杰便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眯起狭长的狐狸眼,语气肯定道:“我是看着真人成长的,它的确比其他咒灵聪明一点,但也仅仅只有一点。自始至终,它的一切从未脱离过我的掌控,不可能有其他动作,或许是我们忽略了某些潜在的对手。” “你是说,它是被其他势力劫走的?” “目前只有这一种可能,对方既然敢在我的调伏仪式中抢走它,说明实力不在夏油杰之下,能悄然屏蔽咒力信息将真人带出涩谷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夏油杰抬起左手,面色严肃地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成千上万只蝇头咒灵从涩谷的废墟建筑中涌出,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虫云,在空中徘徊飞舞。 真人只觉得肩膀一轻,原本落在它肩头的蝇头咒灵也跟着飞出了窗外。 嘶—— 看着蝇头飞走,真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它本可以让这只蝇头死得悄无声息,但它更忌惮夏油杰“式神使”的身份,式神死亡,式神使一定会有所感应,这么做对它而言得不偿失。 好在那蝇头在飞出去后并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一股脑扎进蝇头大队伍中,然后有序地向夏油杰的腹部钻去。 “你这边有发现了吗?”里梅默默站在一旁,等夏油杰收回全部侦查咒灵后才问道。 夏油杰处理完咒灵传递的信息后,眸中略显失望,“没有,它已经不在涩谷了。” 他的侦查蝇头同样覆盖了整片涩谷地界,他知道真人擅长藏匿,因此更是连犄角旮旯的缝隙也没有放过,可这样铺地毯式的深度搜索整整持续了三天,依然探测不到真人的一丝咒力残秽。 “无论是咒灵还是术师,只要向外界输出过咒力,必然会留下独一无二的咒力残秽。真人的咒灵残秽我最熟悉不过,现在却感觉不到丝毫,就好像……” 夏油杰停顿了片刻,抬头沉声:“它凭空消失了。” …… “所以?它还是逃出涩谷了?”里梅咬牙道。 “按理说应该不会,但是依然说不通……”夏油杰摩挲着下巴沉思。 在涩谷布局时,他有专门留了一道结界作为防止真人逃离涩谷的保险,他钻研结界术上千年,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出现纰漏…… 如此一来,救走真人的人绝对不简单。 千年来的计划第一次被局外之人破坏,夏油杰顿时升起了一丝兴趣。 有意思。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上次出现这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家伙,还是这个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也就是他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夏油杰勾起嘴角。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真人的术式是开启死灭洄游的关键,没有它,难道宿傩大人接下来的受肉计划就无法进行了吗?” 里梅声音冷了下去,她可不在乎什么真人不真人,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宿傩大人的重生。如果真人敢阻碍她的计划,直接杀死也无妨。 “不急……” 夏油杰耸了耸肩,惬意笑起来:“没了五条悟,现在的咒术界再没有一点威胁,我们多的是时间陪它玩躲猫猫,只要它还在日本境内,就终有被找到的一天。” “最好如此。” …… 随着里梅那句“最好如此”说完,窗外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地下室里,真人仿佛凝固在原地的雕像,一动不敢动。 夏油杰和里梅的谈话它听得一清二楚,也搞清楚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它已经彻底被这两个人列入必杀的名单了。 而现在顺平死了,它又没了术式和咒力,一旦被夏油杰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死亡…… 极度的恐惧让真人的意识有些恍惚,它只能狠狠咬住嘴唇保持清醒,甜腥的血液流入口腔,险些呛进它的喉咙。 真人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了极小的吞咽声。 “有人!”里梅耳朵一动,猛然回头呵道。 闻言,真人瞬间炸起了头发。 它只是咽了口血,这就被察觉到了?! “在天台上。”夏油杰淡定回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百米开外的大厦楼顶,有一道黑色身影正矗立在天台边缘,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 “死!” 里梅指尖瞬间凝聚出冰刃划破空气,刺向那栋数百米外的大厦天台。伴随着巨大的破空音障,楼栋被厚实的冰刃击穿,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在骤降的低温和强烈的冲击下,没有人类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是咒术界的人吗?”里梅盯着那片废墟道。 “大概率是了,休整了三天,咒术界那帮人总算想起收拾这片烂摊子了吗?”夏油杰带着嘲讽的笑腔:“不得不说除了高专外,其他咒术组织的效率着实让人难以评价。” “走吧,现在不是和他们正面对战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油杰向里梅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不杀掉他吗?他已经看到我们了。”里梅跟随在夏油杰身后,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第六感告诉她,那道身影的主人并没有死。 “看到也无妨,反正我们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的真人,九十九由基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了,她和高专那群人恐怕会不竭余力地寻找真人,并赶在我们之前杀死它。” 真人:“……” 第3章 顺平的秘密 它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个两个都想要它的命? 思索间,夏油杰和里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雨中。 真人却依然不敢挪动一下身体,唯恐下一秒那张噩梦般的脸会突然从窗户探进头来,微笑着对它说一句:找到你了,真人。 此时此刻,真人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没人希望它活下去,它会被所有人追杀,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开什么玩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真人实在搞不懂。 它不后悔自己的决定,重来一次,它依然会去杀虎杖悠仁,杀所有它讨厌的人类,就像人类也杀死过无数咒灵一样。 这是它身为咒灵该做的事,只是现在,这条道路上只剩它一只咒灵了。 所以…… “必须活下去。” 昏暗中,它独自在墙角蹲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可它刚起身便又倒了下去,鲜血浸湿了整张地板。 严重的咒力透支让它连基本的修复伤势都做不到,加上刚刚跳下床的大幅度动作,现在的它胸口十分憋闷,像是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在了上面。 它低头一看,居然是先前被虎杖打断的肋骨从腹部伤口中穿了出来。 真麻烦。 真人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进伤口,攥住那条肋骨,硬生生连根掰断,连带着粘合的皮肉一同拽了出来。 骨头碍事,拔掉就好了。 这种基础的身体疼痛对它而言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痛不痒。脱离身体的组织碎片很快便化作深紫色诅咒,悄无声息地被它脖颈项圈上的石头吸纳。 而这一切,疲惫靠在墙上的真人并没有察觉到。 它太累了。 精神与咒力的双重透支让它的眼皮打起颤来,挣扎几下后便缓缓闭合,再没有睁开。 地下室陷入彻底的寂静与黑暗。 …… 疾升广场大厦天台上。 一身黑衣的吉野顺平笔直地站在雨中。 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雨水沿着发丝流淌过他的睫毛,浸入眼中。他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琥珀色的眼瞳漠然注视着夏油杰等人离去的方向。 直到亲眼看到夏油杰等人撤销结界,离开涩谷,他这才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某座不起眼的小建筑上。 “独自面对恐惧的感觉怎么样,真人先生?”吉野顺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喃喃自语道。 一道透明光波从他面前划过,扭曲了一瞬间周围的景象。 他收回目光,抬手接住那个不停发出光波的物体。 这是一只悬浮在空中的灰色方形盒子,六个面遍布无数只形状各异的眼睛,此时正以一种不规则的频率开合眨动。 若是夏油杰在场,定能认出这就是他用来封印五条悟的传说级特级咒具——狱门疆。 在结界阵的吸引下,涩谷一战中遗留的所有术师或咒灵的咒力残秽,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汇合在一起,最后彻底融入狱门疆顶部的眼球中。 那颗灰色眼球在吸收掉全部咒力后,并没有再像其他眼睛一样闭合,而是始终维持着“开”的姿态。 看着已经产生变化的狱门疆,吉野顺平松了口气。 “第一颗,终于完成了。” 确认涩谷再没有可吸取的咒力残秽后,他抓起狱门疆向前迈了两步,毫不犹豫地从天台跳了下去。 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黑色咒力从他身下迸发,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有实体的巨型水母,稳稳接住了他急速下坠的身体。 …… 地下室内。 真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埋头蹲在角落,静静等待着咒力的恢复。 “吱呀——” 寂静中,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快要再次失去意识的真人瞬间提起心神。 它努力睁开灌了铅的眼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清了来人的脸。 “顺……顺平?” 见到吉野顺平的一刻,真人无神的眼中汇聚出光芒,它激动地站起身向吉野顺平的方向扑去,却因脱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砰!” 预想中的撞击感并没有到来,真人被一双温热的手接了个满怀。 感受到怀中咒灵虚弱到几近溃散的咒力,吉野顺平的动作微微一僵。 “真人……先生?” 吉野顺平出声轻唤了一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撩开真人贴在脸颊上湿透的头发,发现对方紧闭着双眼,或许是因为咒力透支严重,咒灵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 吉野顺平收起手,轻轻将真人放回到床上。 替真人盖上被子后,他解下挂在胳膊上的超市购物袋,掏出一支崭新的蜡烛和一根火柴。 伴随着刺啦一声,暖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地下室。 安置好蜡烛,吉野顺平坐在床沿,一言不发地望着着床上昏睡的咒灵。 咒灵没有呼吸和心跳,真人躺在那里,如同真的死去一般安详。 吉野顺平指尖轻轻拂过真人苍白的脖颈,欣赏着这张三天前被“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搅烂后,又被自己强行重组回来的脸。 仅看外表的话,他愿意用“漂亮”二字来形容真人。 忽略那遍布全身的缝合线,真人的外形与人类没有任何差异。浅蓝色的长发总是喜欢扎成三股辫子,搭配它清秀俊俏的面庞,放在学校里,大概是能狂斩桃花的存在。 吉野顺平痴痴地望着咒灵的容颜。 逐渐地……这张脸和他梦境中那道温柔面孔重叠在一起,无比真实,却又虚假至极…… 似乎被吉野顺平的手骚扰得有些难受,昏睡中的真人微微蹙起眉头,看起来就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咒灵也会做梦吗? 答案应该是不会。 吉野顺平露出自嘲的笑,真人怎么可能有害怕的东西,分明是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深深叹了口气,双手缓慢颓然地插进额间的头发。 他现在的心情很杂乱。 一想到他私自调动本该用来回溯时间的咒力,救下了这只罪该万死的咒灵,吉野顺平便忍不住在心中痛骂自己,简直是鬼迷心窍,丧心病狂! 可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这条路太漫长了,他不想一个人走,至少在一切回到起点之前,他渴望能短暂地放纵一把,不计任何后果。 如果真的因他的自私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他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 真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地下室内多了一丝暖黄的光。 它的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咒力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当然,最让它安心的,是那道静静坐在它床旁的修长身影。 人类特有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让真人产生了一种诡异又荒谬的安全感。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还是它在刚出生那天,被漏瑚从夏油杰手里抢过来的时候。 真人抬起一只胳膊,在虚空中抓握了几下,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咒力。 “醒了?” 看到真人的动作,吉野顺平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 “嗯。”真人无心回应,它只想知道顺平又对它做了什么,否则透支的咒力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想到这,真人转头看向床边的少年,不……现在是位青年了。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现在却有着十**岁的样貌。 人类青春期的少年长得很快,一年的差距便已经能拉开很多人。 再次见面,真人已经彻底看不透这个名为吉野顺平的人类了。 …… 真人不喜欢人类。 无论它走到哪里都有人类的存在,这种生物就像满屋子游荡的蟑螂,数量庞大,肮脏不堪,且时时刻刻都在向外散播负面的诅咒。 但顺平不一样,他是第一只敢主动跑到它面前摆弄触须的蟑螂,甚至妄图顶着那副蟑螂的壳子和它并称为同类,虽然看起来滑稽可笑,但那时的真人还是忍不住陪他玩了几天。 在它的印象里,顺平的性格虽然孤僻内向,情感却浮于表面。只要它稍加引导,就能从他脸上看到很多好玩的表情——喜悦、憧憬、崇拜,甚至害羞。 可现在呢? 真人望着吉野顺平,那只裸露的琥珀色眼瞳在昏黄烛光下漠然盯着它,仿佛一条淬了毒的蛇。 真人读不懂了。 它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咒灵,都是会变的。 真人别过脑袋,避开吉野顺平侵略性极强的目光,随即平静地询问:“你是故意的吧。” 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真人不是傻子,哪怕当时被死亡的恐惧刺激到思维混乱,现在回过神来,也能敏锐察觉出事情的异常。 淀月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夏油杰和里梅便出现在地下室附近,偏偏顺平也没有按往常的作息回来,一桩桩巧合,都在有意无意地把它往一个可怕的处境上推——让它独自面对可能被夏油杰抓到的局面。 真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热闹吧。” “……” 吉野顺平没有否认。 真人嗤笑一声,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怒意:“我就知道,你想看我是怎么在夏油的式神眼线下惊恐躲避,丑态百出,好满足你的报复心,对不对?” 说着,它缓缓坐起身,抬眸直勾勾瞪着吉野顺平。 “但你别忘了,我就是从这种情绪中诞生的,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该怎么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 四目相对,真人的目光中充斥着挑衅,明晃晃在告诫吉野顺平——你这点小把戏我早就看穿了,别妄想在这些东西上获得报复我的快感。 它,永远不会向一个人类屈服。 哪怕这个人类是它亲手打造出来的敌人。 “……” 吉野顺平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笑了起来:“我明白了,那真人先生应该不介意我再把他们引来一次吧?” 他半眯起眼,审视的目光中带着狡黠。 此话一出,真人原本从容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皲裂。 “是你……?” 所以……夏油杰的出现并不是偶然,顺平也不是在袖手旁观,而是主动把他们引过来的? “是我。” 吉野顺平抬起眼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烛光下微微弯曲起戏谑的弧度,他轻轻开合嘴唇,声音不大,却令真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并不好受吧。】 【现在,还敢抗拒我的要求吗?】 …… 短短两句话,顷刻让真人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它猛然地抓起枕头下的碎玻璃片,径直向吉野顺平的脖颈刺去。 “去死!!” 就在玻璃片距吉野顺平的脖颈仅剩一毫米时,吉野顺平一把抓住了真人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把真人的胳膊掰断。 真人吃痛地哼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