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性转终极人,但主宇宙》
1. 彩票
00
“你们真应该去买彩票。”
十四岁的克洛弗.肯特坐在餐桌角落最阴凉的地方,咬着叉子,对父母说。
父亲乔纳森放下报纸,“我和你母亲都觉得赌博不是个好习惯,但是你要想买彩票的话我们是支持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克洛弗摆摆手。
“想想看,”她的手指在空中转了个方向,虚虚指向后门,那是农田和谷仓的方向,“中彩票的概率是多少,被一个外星飞船砸坏玉米地并从中捡到一个外星婴儿,然后把飞船藏在谷仓里十几年还没被任何官方找上门的概率——又是多少?整个地球都找不出第二家有这种经历的了吧?但你们——你们可是连续经历了两次!”
“所以我们全部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母亲玛莎把早餐放到克洛弗面前,“你们就是我们最好的大奖。”她俯身在女儿额头亲了一下。
克洛弗不太情愿地拧了下眉,到底没有躲开。
她看着身前金灿灿的鸡蛋沙拉三明治和牛奶,用叉子戳了戳松软的面包,又嚷嚷起来:“我要咖啡!”
玛莎拒绝了她,“你应该早点休息,而不是靠咖啡度日。”
“但白天太晒了!”克洛弗说起这个就不开心, “我又不是克拉克那个太阳花,天天傻傻的有点阳光就灿烂。被太阳烤着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等太阳下山了再活动!”
“不可以这么说你哥哥。”玛莎摆完了所有人的早餐,在她旁边坐下,“还有这不是你通宵打游戏的理由。”
克洛弗哼了声。
“所以太阳花呢?”她看看四周,“我不觉得他会起的比我晚……”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就猛地吹开了大门,连带着把所有拉上的窗帘都吹得翻飞起来。灿烂的阳光从窗帘掀开的缝隙里洒落,金光流淌,切割着木质的餐桌。其中一道流过克洛弗的手腕,她像是被烫到似地缩回手,大叫起来:“嘿!注意点!”
风停在餐桌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没控制好速度。”
克洛弗往嘴里塞了口三明治,上下打量了两眼大她三岁的哥哥,“你是去抢银行了么?”
带着电视里,那种抢银行的小喽啰标志性的全包式黑色头套的克拉克更不好意思了。
“托皮卡(堪萨斯首府)有个火灾……”他一边摘头套一边解释。
“我们谈过这个,克拉克。”乔纳森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打断他,“你不能这样蒙个面就到处乱跑。”
“但是他们在喊救命!”克拉克忍不住提高声音反驳,“人们可能会受伤,会死!我不能就这样不管他们!”
他黑色的头发被头套压的有点乱,小卷毛们歪歪扭扭地散在额头。按理来说应该有点丑,不过托他是个外星人的福,骨骼构造可能和普通地球人不太一样,让他有一副不管再狼狈都不会和丑字有半点沾边的脸。于是这个散乱的头发衬得他因为情绪激动而亮晶晶的蓝眼睛更蓝了。
克洛弗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他的黑卷发,眉弓,钢蓝眼睛,鼻子,嘴唇,下颌线,一边给出如上评价,一边在心里傲慢地想:我们外星人就是基因更好。
不过乔纳森显然不这么认为。或者说,他认为克拉克不应该凸显他作为外星人与众不同的特质:“人们还没做好接纳你的准备,克拉克。”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混合着忧虑和担心。
“哦,得了,乔纳森。”克洛弗叫住父亲,“地球人永远也不会做好接纳一个外星人的准备的,我们只能强迫他们去适应。克拉克已经是个圣人了,有这样的能力却选择去救人,救人还带个头套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只有给小孩看的动画里才会出现这么友善的外星人。”
如果我有他这样的能力……
克洛弗垂下眼,将叉子插/进面前的三明治。金灿灿的夹心流了出来。
乔纳森看向自己从会讲话就进入叛逆期的女儿,更心累了:“克洛弗……”
“嗯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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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名字。”克洛弗打断他,三两下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吃完了,我要去补觉了,晚饭之前不要喊我。”
玛莎伸手摸摸她有些乱糟糟的黑色卷发,在她不太高兴地“嘿!”声中,看着她漂亮却仍带着稚嫩的脸,和那双已经折射出几分锋芒的蓝色眼睛,心软了下来。
她还太小了。
她甚至没有离开过斯莫威尔呢。
于是玛莎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她一口没动的牛奶往前推了推,“把牛奶喝了。今天的篮球队训练不去了么?”
“不去了,这么大的太阳会把我烤干的。”她嘟囔着,把妈妈的手从头顶拿下来,“不要老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像盯着仇人似地盯着满满一杯牛奶。
“牛奶的味道很怪,真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外星人所以适应不了地球牛产的奶,如果你们能弄到外星牛奶我还是愿意试试的。”她说。
“但我就很喜欢牛奶。”克拉克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开始吃。
他明白父亲的忧虑,也不像妹妹那样傲慢,但他有他的坚持。让他在明明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想他一辈子都做不到这个。
“那说明我是个讲究的外星人。”克洛弗把杯子推给他,“你喜欢,你喝。”
“你还要长身体,而且你们马上就要比赛了。”克拉克不赞同地把杯子推回去。
克洛弗咬牙切齿地盯着这个转了一圈又回到她面前的杯子,终于不情不愿地拿起来,一口闷掉了牛奶。
“是的,我长成这样是因为我爱喝牛奶,是因为肯特农场的空气里都充满了蛋白/粉,”她伸出自己不用特意凹造型就能看出流畅肌肉线条的胳膊,“而不是因为我是个基因特殊的外星人。”
玛莎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外星人了,快去休息吧。”
克洛弗这才站起来,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2. 飞船
01
克拉克在十五岁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不是说他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在很小的时候,在玛莎一个不注意他就把勺子嚼碎混着饭一起吞下去时,在他轻松一跃就跳过了世界纪录而身高还不及乔纳森腿高时,在他坐在教室却能看见家里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克洛弗时。
他就意识到,他毫无疑问是特殊的。
这是一种格格不入的特殊。
乔纳森教他要克制,要忍耐。刚开始时他说,“你要学会控制这种力量,不要被它所伤,也不要伤害别人”,后来他说,“世界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你的力量”。
克拉克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听话。
他从七岁起就放弃了所有的体育活动,乔纳森帮他开了骨质疏松的证明,玛莎把他抱在怀里叹气。“克拉克,我的克拉克。”她总是这么说,“我们多希望你能普通快乐地长大。”
但他的能力注定了他不能。
在同龄人里面,他永远是怪胎。
当他还不懂得遮掩时,没人会和一个怪力男孩做朋友。当他开始有意克制后,他成了软弱、怯懦、书呆子的代名词。他高大的体型让他招摇,甚至可能让人心生畏惧,但在发现他是如此忍让如此退缩后,这反而成为了大家更肆意嘲笑他的点。
——站起来啊肯特!长这么壮实这么不禁打么?
——小白脸,你就是靠这张无辜的脸勾女生的么?
——一天天的往女人身后躲,真是白瞎了你的体格!
嘈杂、纷乱。
那些拳头伤不了他分毫,甚至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疼痛。但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地激烈跳动着,有火焰在舔舐它。
他的手指扎入墙面,攥紧的拳头里是碾成灰土的砖石。
那个时候他是如此茫然,如此痛苦。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
为什么我如此与众不同?
我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都在十五岁的一天早上,在克洛弗嘟囔着“我游戏机是不是在你这”推开他房门,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他时,结束了。
他听到声音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狼藉(被砸塌的床)中,抬头和妹妹震颤的瞳孔对上。
“你到底是什么,克拉克?”她问。
就是这件事,让肯特夫妇终于将他带到谷仓。
掀开活动的地板,掩埋了十余年的秘密在灰尘中显露。
一个三米长一米宽的黑色飞船,安静地躺在这个堪萨斯平凡农场谷仓的地底。十几年间,被一个防尘布罩着,就像它旁边所有长久不用的农具那样不起眼。或许军方最高机密的研究室里都没有比这更高精尖的科技,但它就如此沉默地在这里停了十几年,让人无法想像当年它是如何璀璨的划破天际,带着长长的尾烟坠落。
克拉克静静地看着它。
——原来我是个外星人啊。
他最终想。
他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他所有的与众不同都有了解释。外星人,总比什么魔鬼、怪物好吧?虽然他仍然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但现在他可以抬头看着星空,猜测哪一个光点来自他的母星。
但是!
他慢慢把目光移向停在他飞船旁边的,另一艘黑漆漆的飞船上。
“这是……”
他心理有个猜测。
乔纳森证实了他的想法:“是克洛弗的。”
克拉克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他看着这个和他的飞船造型不同,但同样泛着冷峻光辉的异星高科技产物。
——克洛弗,和他是一样的么?
“我将你们船舱里的晶体给我在华盛顿大学的朋友检测过,”乔纳森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黑色的片状物,“检测显示它们的构成是一样的。”
“一样的?”克拉克干巴巴地重复。
“是的,一样的。”乔纳森将这两片黑色晶体放到克拉克手中,“克洛弗,她是你真正的亲人。”
一样的。
真正的亲人。
克拉克反复在心里咀嚼这几个词,一种幸福感涌上他的心头。
克洛弗、克洛弗。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独的!
他又晕乎乎地想了会,直到那股兴奋劲褪去,最初的疑问才又浮现。
“但是……”
但是克洛弗和他表现的不一样啊。
首先,克洛弗讨厌阳光。
他还能记得,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总是哇哇大哭,花了玛莎和乔纳森不小的功夫才发现是阳光在让她哭泣。只要将她暴露在阳光下,她就会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忧心的父母将她带去检查,医生一套检测下来却说他们的孩子相当健康,除了身体里的器官百年难得一见的是与普通人完全反过来的以外,她比一般的同龄人长得都要好。
于是他们只能推测,她就是天生讨厌那个黄灿灿的恒星。
其次,克洛弗没有超能力。
这么说好像也不完全准确,因为随着年龄增长,克洛弗展现出了非同凡响的体育天赋。她跑得很快,跳得很远,甚至曾经破格参加过男生的橄榄球队训练,在赛场上将体格是她几倍的大块头撞得人仰马翻。
但这都只是“天赋”,完全没到超能力的范畴。
她会受伤,会流血,崴了脚也骂骂咧咧地要他背回家。
而他自己呢?或许很难想象,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受过最轻微的一点伤。
最后,克洛弗很受欢迎。
和总想往不起眼的角落钻的克拉克不同,漂亮、高挑、闪闪发光的克洛弗永远是人群中心。
克拉克看过她在体育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敏捷、耀眼,豹子一样优雅。
在克拉克还在学习如何掩饰自己的不同时,克洛弗就已经可以一书包一书包往家带情书、玫瑰和巧克力了。
那时肯特家的早餐桌,一般是由乔纳森对克拉克关于控制力量的嘱托,和玛莎对克洛弗关于如何礼貌拒绝追求者的教导组成的。
克拉克无法违背良心地说,他没有羡慕过克洛弗。
在不知道身世的时候,他有时会想,如果他的能力没有如此突出,而是就像克洛弗那样就比普通人厉害一点,他的生活会不会好很多?甚至不用厉害一点,就和普通人一样就好,那他至少能度过一个正常的校园时光。
但是现在,乔纳森却和他说,他和克洛弗,极大可能是一样的外星人。
怎么会呢?
“我和玛莎推测,”乔纳森叹了口气,看向克洛弗的飞船,“你们星球上的物种差异性可能很大,所以你和克洛弗才回如此不同。”
是的,这是很有可能的。
克拉克在心底说服了自己。
其实不论克洛弗是不是外星人,是不是和他一样,都改变不了他们是亲人的事实。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同进同出,一起长大,他们早已是彼此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还有玛莎和乔纳森——肯特一家四口没有任何的血缘关联,但紧密的情感让他们与所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任何区别。
而在如此的美满上,他还得知妹妹很可能与他来自同一片土地,他们一样穿越了亿万宇宙,在浩瀚星海中共同坠落到水蓝色星球,坠落到堪萨斯的玉米地里。
宇宙如此之大,但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奇迹么?
在十五岁的克拉克眼中,没有了。
一种久违的宁静安和包围了他,他感受到了圆满。
他转向父亲,问:“那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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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一切告诉克洛弗么?”
“我和玛莎还在考虑。”乔纳森的眉尖浮上几分犹豫,“克洛弗——克洛弗现在过的很幸福,让她认识到自己是个外星人——我们不确定这对她到底是好是坏。”
哦,是的。妹妹不像他这样异类、格格不入,因此反复思考自己不一样的原因。对她来说,知道真相反而可能会毁掉她对现在一切的认知,毁掉她的快乐。
这是他们都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我们决定,等她成年了再和她说这些。”乔纳森最后说。
克拉克也觉得这个计划是最好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很顺利。
直到一年后,十三岁的克洛弗在谷仓里发现了两个外星飞船。
————
克拉克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
他当时正在房间里写自己的作业,突然就听到妹妹的心跳急剧加速,怦怦怦怦像个马达。
这很不正常。要知道克洛弗哪怕在剧烈运动的时候心跳都很稳定,就好像她其实不是那么需要不停泵血的心脏支撑她运动一样。
在了解到他们不是地球人后,克拉克尝试过发现他确实不用呼吸不用心跳也能存活,克洛弗应该也有与他类似的身体机能,所以此刻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就显得格外反常。
他第一时间看过去,透视过几层墙面,他看到她半跪在谷仓地面上,手边是掀起的木地板。灰尘在空中飞舞,落在她身上颇有些狼狈。她却只是目光灼灼盯着地板洞下的空间。
那是乔纳森藏两艘飞船的地方。
——她发现了。
克拉克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她会怎么想?两艘飞船——虽然她总是糊弄学校作业考试成绩也一塌糊涂,但在某些时刻她又极其敏锐锋利,让人怀疑平日里她只是懒得动脑子去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看到两艘飞船的一瞬间她应该都明白了吧?两艘飞船,属于克拉克和克洛弗,是他们是天外来物的证明。
她看到了,她知道了。
那她如何看待呢?
如何看待自己是个外星人的事实,又如何看待自己和哥哥一样是个外星人的事实。
她和地球人的差距,要远小于她和克拉克的差距。
和父亲的对话涌上心头。
父母的忧虑是有远见的,克拉克心头一瞬间浮上诸如“身份认同”,“存在主义危机”等等的词汇。
于是他风一样刮进谷仓,顾不得一路上被他吹的四散的作业纸和路面草屑,最终却轻巧地停在半跪的少女身边,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惊动。
“克洛弗……”他开口,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然可以通知父母,但这种时候,作为全世界可能唯一和她有类似经历的人,他有种责任感,应该由他来向她解释。
克洛弗扭过头来。
克拉克愣住了。
——她的眼睛在燃烧。如此明亮、如此炙热,就像整个太阳都在其中爆炸。复杂的情感从中掠过,疑惑、惊喜、陌生,不解都一闪而过,最终只留锋利的嫉妒,似刀似箭扎向克拉克。
他被这视线钉在原地。
他搞砸了。他内心有声音在尖啸。她明显受到了刺激,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张口安慰。——哦不要紧的克洛弗,当个外星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太蠢了他说不出口——他当时就应该把飞船藏的更隐蔽一些,藏到玉米地下……但这是刻意隐瞒和欺骗,克洛弗不该被如此对待……天啊克拉克!快别想这些了!说点什么!
他又张开了嘴,但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克洛弗就先开口了。
“克拉克。”她叫他,“地球对你真好。”
她说完一把推开他,跑出了谷仓。
3. 能力
02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克洛弗十四岁,克拉克十七岁的这个早上。
克洛弗回到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她仰躺着,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两道黑色的焦痕从角落延伸到中心的位置。
那是热视线灼烧留下的。
克拉克的热视线。
大概在她发现谷仓里的两个飞船的一周后,她把克拉克拉到房间,让他讲解他所有的能力。
她其实很了解克拉克的能力,毕竟他们的房间就隔了一堵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他的性格又很——说好听点叫真诚,难听点就叫——愚蠢,于是克拉克的任何秘密都难以瞒过她。
从她有意识起,克拉克就一直是个独特的小孩,按常理来说她应该觉得他怪异可怕,但事实是她对世界最原初的认识里就包含了这样一个哥哥,导致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她以为所有的哥哥都该是这样的。
再后来,当她终于认识到克拉克是独一无二的之后,她也只是有事没事用这种独特性去挑拨下克拉克,就为了看他脸上那种失落伤心——真像一条走在路上被莫名踹了一脚的小狗,能让她心情愉悦一整天。
直到她有一天突发奇想,去谷仓找自己小时候的画作,结果却被一块木地板绊倒。
她爬起来,掀开那个绊倒她的地板,于是她生命中最大的秘密被揭露。
多不公平啊。她想。为什么明明都是外星人,克拉克就有那样超凡的力量呢。
是因为他更善良、更正直,而她是个以他的痛苦为乐的坏孩子?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因为——
“克拉克,地球对你真好啊。”
——对,是这样的。地球对克拉克更好,地球的重力、氧气、光照都更适合克拉克成长,而她却站在阳光下就心生厌恶。
那天之后,她躲了克拉克一周。
父母想和她谈心,她都拒绝了。
一周后,她想明白了。
克拉克是唯一会,也唯一有可能教会她那些超能力的人,她需要他。
于是她把他拉进房间。
“教我你的能力吧。”她理所当然的这样要求。
打了满腔腹稿准备安慰“情绪低落”的妹妹的克拉克:……哎?
“我、我不会啊。”克拉克有些慌乱,“它们就那样突然出现了,我只能慢慢去适应它们。”
“那就向我展示它们。让我看看你把它们都掌握到什么阶段了。”
克拉克恢复了镇定。他看着面前神气的、带着几分居高临下而理所当然的克洛弗,心里涌现了一股欢喜。这才是克洛弗。
于是他欢快地回答:“当然!”
“首先是身体,我不会受伤,不会流血,甚至肉/体上感知不到疲惫。精神上的疲惫更多可能是出于我作为一个人类长大养成的习惯,同样的有心跳和呼吸,我并不靠它们维持生命,只是习惯性保持这样类人的体征。我跑得也很快,眨眼功夫我就能绕地球一圈。”
在克洛弗“已阅,继续”的目光中他接着说。
“然后就是视力。我从这里可以看到环绕地球的卫星,也可以看到南极洲上企鹅挥舞的翅膀。我的听力范围和视力差不多。此外我还可以透视,我能,唔……”他从头到脚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克洛弗,“我能看到你皮肤下的身体是如何运转的,你的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你的血液如何流淌周身——”
他住了嘴,意识到这样随便透视自己的妹妹是不对的,他平常会很注意这种隐私边界,但这次不知怎么的,在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下不自知地越了界。
大概是因为她眼中虽然带着嫉妒的愤愤不平,但没有丝毫冒犯和要阻拦的意思。
“继续,克拉克,”克洛弗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不介意这个。如果我在意这个,知道你能力的第一天我就会警告你。虽然你一般不会这么做,但我相信在可能侵/犯我隐私的所有人中,你肯定是最高尚的那个。好了,继续。”
克拉克有点脸红,他没想到他冒犯的行为反而让他获得了如此一番夸赞。他视线乱飘了两下,才接着说:“我还能放出热视线,并且能调节它的温度。温度高的时候能融化钢铁,低的时候可以热咖啡和剃胡子。”
克洛弗见过这个,简直是居家好帮手。
“那你能在我的天花板上留下痕迹却不烧穿它么。”她向上指指。
克拉克想了下,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欻地一下不见了,马上又欻地一下回来了。
“我在我房间试了下,可以的。”他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身后不存在的尾巴在疯狂摇摆,“你要来看一下么?”
“好麻烦,你直接在这展示就行。”
“但这会破坏你的房间。”
克洛弗逗弄他的坏心眼又上来了:“你破坏的玩意不差一件这个了。”
克拉克蔫巴了。
在他熟悉自己能力的过程中,他被动非自愿地破坏了不少东西。谷仓里还能找到不少残骸呢。
“快点啦。”克洛弗催促。
“我会帮你刷墙的。”克拉克飞速说完,抬头,两道红色光柱从他眼中射/出。
一阵淡淡的焦味。
克洛弗沉默地临摹着他留下的痕迹,视线从天花板的角落到中心扫视几个来回。
她没开口前,克拉克就在她旁边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生气了。
“我自己会刷墙。”最终她只是如此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
她只是随口问问,克拉克表现出的超能力就这些了。
但没想到他还真给了她个惊喜。
“冷冻呼吸。”克拉克回答,在克洛弗震惊地扭过头来瞪他之前,他飞快地补充,“字面意思,我的呼吸可以冻结空气里的水分子。我前天才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还控制不好它,等我能控制了我再给你展示。”
他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克洛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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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分享这个能力让他生出了一种愧疚感,他不应该对她隐瞒这个,但这一周的氛围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同她正常对话,更遑论用自己有了个新能力去刺/激她——他还记得她当时在谷仓里的眼神——总不能走到她面前直白地告诉她“我又发现了一个新能力”吧?
他还是有情商的。
而克洛弗呢?克洛弗正在心里激/情痛骂克拉克。
前天!她想,那个时候她还在和他单方面的冷战,但这不是他隐瞒她的理由!她和他冷战,他又没和她冷战,他完全可以走到她面前直白地告诉她“我又发现了一个新能力”!
太没有情商了克拉克!太蠢了!
她愤愤地盯着他,他眼巴巴地望回来。
几秒之后,克洛弗烦躁地啧了声,挪开视线。
“行了行了。”她恶狠狠地说,“这次就这样吧,但下次你发现自己有什么新能力,要第一时间和我说,知道么?除了你自己,我要做第一个知道你所有状况的人!”
“当然!”克拉克欢快地应下了。
真像一只狗。
————
克洛弗的回忆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克洛弗,”敲门的人小声叫她,小到如果她没醒着一定听不到,“你睡了么?”
哦,克拉克。
明明有透视能力,明明就是看一眼的事,她也表达过她不介意被透视,但这种时候还是像个笨拙的普通人一样来敲门和询问。
她躺在床上,不想回答。
——为什么把这样的力量给了克拉克而不是她呢?
从意识到他们是一样的那天起,嫉妒就像蛇一样盘踞在她的心脏上,在他给她展示他的每一个能力时都缠得更紧些,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嫉妒、怨恨。世界是如此不公平的。
而他,明明拥有着如此的力量,为什么甘愿退缩,甘愿克制呢?如果她有这样的力量,她肯定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都畏惧她。不、仅仅如此是不够的,拥有力量的她将会是无人能敌的,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去统治、去奴役呢?
她会建立一个凌驾于任何政/府之上的机构,纠集有能力的人,以强权和暴力去统领人类——当然,她肯定要是这个机构的首领——她还要在各大城市中心竖立她的巨型雕像,让所有人抬眼就能看到她,她还要……
不,停下。克洛弗强行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意/淫是没有意义的,她没有这样的能力,而克拉克,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上帝啊,这就是你给克拉克能力而不给我的原因么?
克洛弗从床上下来,拉开门,对着门外因为无人回答而已经半转身准备离开的克拉克问:“什么事?”
克拉克的脸红红的,浑身洋溢着兴奋。
“我会飞了,克洛弗!我会飞了!”
他大声地宣布。
克洛弗僵在原地。
蛇,又开始绞杀她的心脏。
4. 飞行
03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克洛弗的内心在尖叫。
克拉克拥有的还不够多么!为什么还要让他学会飞行?
飞行,人类最浪漫的幻想。它与所有美好的品质有关,千百年来人们为了实现它付出了无数心血与汗水,甚至有点燃生命只为了在坠落前体验一把璀璨的傻子。在无数的虚构作品里,它象征着自由与强大,只被赋予核心角色。
而现在,克拉克,这个刀枪不入的天杀的外星人,学会了飞行!
她瞪着他,表情肯定不好看。克拉克兴奋的神情渐渐消退,变得忐忑起来。
他吞咽了一下,“你想体验一下么?我是说,我可以带着你飞一圈。”
带着她飞?这个可恶的外星人一定在炫耀!
克洛弗感觉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被什么缠住心脏的感觉让她胸闷气短。
天啊!为什么每次她把自己调理得觉得大家都是外星人,他有能力是证明他们比地球人更高贵的时候,克拉克就要跑出来刺她一下,让她意识到她努力让自己忽视的事实——他比她强那么多。
气愤与嫉妒让她甚至有点头晕。她深深喘了两下,才终于回答:“当然,我当然要体验一下。”
她无视克拉克伸出来的双手,命令他:“蹲下。”
“哎?”
“我说蹲下。”克洛弗不耐烦地重复道,“我要骑在你脖子上。”
“…………哎??”
克拉克的眼睛里都疑似出现了晕乎乎的黑色螺纹线条。
“要不然你打算怎么带着我?总不会是抱着吧?亲密的有点恶心了克拉克,我们都多大了。”
“我可以抓着你的手……”
“快点蹲下!”克洛弗打断他。
克拉克有点委屈地扁扁嘴,扭捏几下,到底还是背对着她蹲下了。
克洛弗心情终于畅快点了。她走上前,撑着他的背轻轻一跃,便稳稳坐在了克拉克的肩膀上。
她的两条腿自然垂在他的身前,手伸进他浓密的黑色卷发里,攥了两小簇在掌心用作固定。
“好了。”她说,“我们出发吧。”
她抓着他的头发给了他一个向上的力,在克拉克蓄力准备冲向天空的间隙里,发出了一声嘹亮的
——“驾!”
————
起初,他们飞得很低。
坐在窗边织毯子的玛莎看过来,无奈的摇摇头,用口型让他们注意别被发现了。
屋外,在给狗狗洗澡的乔纳森抬起头,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让他们赶紧下来。
克洛弗对着他吐舌头,拽着克拉克的头发大声说:“别理他克拉克,我们飞高点!”
于是他们火箭般向上冲去,风在耳边呼啸,直到脚下有一层薄薄的云雾才停下。
从这里俯瞰,斯莫威尔变成了一片金黄的大地,只间或有灰色的、棕色的像素块立在田地里,那是小镇居民居住的房子。
镇子中心的广场处,巨大的篝火木已经就位,为晚上的丰收节做好了准备。
丰收节,小镇一年最热闹的节日之一,也是相当有本地特色的节日,一般在每年九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最开始只是镇民们把自己新丰收的农产品,或者是家里用不上的闲置拿出来交换,到现在,十几年过去,这个节日已经发展的有各种各样的摊位,还有专门的表演节目和篝火晚会。这次据说还请了个小有名气的乐队来呢。
克洛弗一向对这个活动不怎么感兴趣。她用脚向后敲了一下克拉克的胸口,“飞远点。”
“去哪里?”克拉克问。
克洛弗一下也没想好,她好像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那我们就随便飞飞吧!你坐稳了!”
克拉克说完,身子向前倾倒,变成横在空中的姿势。克洛弗随之调整姿势,变成整个人坐在他后背,脚越过他的肩膀垂在空中了。
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云从身边流淌而过。他们速度很快,克洛弗能感受到风滑过皮肤,但是却连她的头发都没有吹乱半分。
生物立场。克拉克和她解释过这个。
这很不科学,克洛弗当时就想,简直就像是为了让克拉克能用他的各种能力救人而不伤害到对方,特意打上的补丁。
不过现在这个不科学让她能在万米高空从容疾驰。
低下头,水泥浇筑的钢铁森林变成积木。抬起头,天是从未见过的蓝与亮。
自由、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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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是什么感受?克洛弗问自己。是感谢克拉克为她带来如此体验,还是嫉妒,嫉妒明明都是外星人为什么他有如此能力她却没有。
后者几乎要吞没她。
于是她轻声开口,怕紧涩的嗓音暴露她的内心。
“再快点,克拉克,再快点。”
克拉克响亮地应了声。
于是他们越飞越快、越飞越快。
身下的城市变成五颜六色的流线向后褪去,很快就被汪洋与裂谷吞没。
越飞越快、越飞越快。
越过北极,越过太平洋,越过喜马拉雅,越过天空之镜。
越飞越快。
从烈日飞进暴风雨,又从极夜飞到极昼。
越飞越快。
世界变成颜色的漩涡,早已辨别不出哪是哪。
越飞越快。
法则似乎近在咫尺,抬手间过去与未来都交织在一起——
克洛弗恍惚看到了天空中有一颗黑色的流星,从一团绚烂无声的爆炸中被抛出。在漫漫宇宙中它一分为二,一虚一实。虚幻的那颗流星坠落到一片被红色光芒浸染的星系,最后坠入一颗蓝色的星球。摩擦大气,燃烧尾烟,克洛弗终于看清这颗流星是一艘飞船。飞船砸进地面,点燃一片片农田。有谁打开了船舱门,舱内是一个婴儿,长得——
“哦天!我们得减速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却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
——长得和她一样。
风声渐弱,漩涡褪去。克洛弗眼前幻境一般的景色也随之淡去。她仍坐在克拉克的背上,他们悬停于北极之上。
“我们刚刚好像飞得太快了。”克拉克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我们飞得越来越快,好像绕了地球好多圈,我都有点绕晕了,直到我感觉现实都开始松动——”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总之我好像陷入幻觉了,我看到自己在和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打架,我们都穿着颜色鲜艳的服装,我的胸口有个S,他的胸口有个U——”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低下去,好似在自言自语,“是未来么?”
未来。
克洛弗望着脚下延绵的冰川,心中好似也浸满冷意。
那我看到的是过去么?
5. 氪石
04
“克洛弗?”
大概是她沉默得有点久,克拉克叫她的时候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你没事吧?抱歉我刚刚没控制好速度,你没受伤吧?”
他一边说,一边在她身下转了转,似乎想要变成一个面对面可以看清她脸的姿势。
克洛弗下意识大/腿发力制止了他的动作,绷紧的肌肉绞着他的脖颈。
克拉克僵住了。
他感受到了,鲜活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肤。
是克洛弗的肌肉,纤长优美,在她奔跑投篮时拉伸得极其漂亮,他见过无数次,而这次它们却紧贴着他的脖子,压在他随心跳震动着的动脉上。
一种生命力和另一种生命力的接触。
他嘴唇抖了两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有点无所适从。
为了掩盖身份他向来不参加体育运动,缺少了他这个年纪最合理的大范围肢体接触的途径。平日里他最亲密的举动就是被玛莎拥抱,此时突然意识到他们贴得这么近——
热意从他们接触的地方蔓延开,一路爬到他的耳后。
天啊,他们出发的时候有挨得这么紧么?
他有些僵硬地抬手,拍拍克洛弗的小腿,“松松,要喘不过气来了。”
克洛弗却是盯着他变红变烫的耳朵尖,有点不可思议:“你是害羞了么?”她看着更红了一点的耳朵,“——真的!?天啊克拉克,你是美国高中生啊!你平常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啊!”
她放松对克拉克的控制,伸手扒拉两下他黑色的卷毛。
她有点想嘲讽他两句“你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吧”,但转念一想,他估计真的没拉过。
真可怜。她心头闪过一丝怜悯,要知道她幼儿园就能把同班男生耍得团团转了。这念头转瞬即逝,却多少冲淡了几分她因看到的“过去”而产生的阴霾。
那大概不是真正的过去,克洛弗稍微清醒点后就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因为“那里”的太阳散发着红光,而且飞船从一开始就分成了两个,一虚一实,她注视着降落的那艘就是虚幻的那个。
为什么是虚幻的呢?克洛弗努力在脑海里想象。是不是因为那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只是无数种可能性之一?而这种可能性早在她降落到这个地球的时候就坍缩了,她只是在刚刚那种玄妙的境界里偶然窥见了造物主废弃的草稿。
就此推测,克拉克看到的是不是也不是确定的未来,而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至于那个胸口画U的家伙——能和克拉克战斗,会是谁?他的同类么?或者,她的同类?
哦,还有那个红色的太阳和它的光芒——太阳原来可以是红色的么?红色的,想象一下感觉都不怎么讨厌了。
克洛弗常年不上线的脑子麻溜地分析了一把,把有用的东西理了理,然后又愉快地下线了。
“走吧。”她扯了下克拉克的头发,下手不轻,反正他感觉不到疼,“北极有点冷,我不是你,再待下去要感冒了。”
克拉克一惊:“!!”
他们还在北极——他怎么能犯这么低级愚蠢的错误。
他赶紧调转身形,向着肯特农场的方向飞了回去。
其实他停在北极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部分在对他尖叫说北极有问题,但他用透视扫视了几个来回,只看到了冰雪和一些极地生物,没有不合常理的东西。
不过下次有时间,他一边飞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他还是要再来一趟,仔细搜查一下。
————
午饭是披萨,乔纳森和克拉克揉的面,玛莎做的料,克洛弗放进的烤箱。
期间一直伴随着乔纳森语重心长的各种嘱托,说他们太不小心太不应该如果被看到了怎么办,就算没被看到被卫星检测到了怎么办,然后就是老生常谈的“世界没准备好”论。
克洛弗在他张开嘴第一个音节还没蹦出来前就扯了耳机带上,并“不小心”地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她在听的是重金属音乐。
乔纳森被她露出来的一点狂躁鼓点敲得脑袋痛,再加上她不是主犯,就把火力全部集中在克拉克身上了。
克拉克就没有她这样公开蔑视父亲权威的勇气,只能边干活边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着乔纳森,期待他能有一丝心软——克洛弗就挺吃这套的。
不过乔纳森明显早就对这个免疫了。但他说着说着,就感到一阵心累,再看看克拉克左脸写着“嗯嗯你说的都对”,右脸写着“下次还敢”,还是停下了嘴。
孩子长大了啊。
其实乔纳森也明白以自己儿子的性格,走上暴露能力帮助他人这条路是早晚的事。他其实只是希望这个早晚能晚一点到来,让他和玛莎能多为孩子遮些风雨。
不仅是这个世界没做好准备,克拉克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他还没有成熟到能面对一个世界的善意与恶意。
但这是孩子自己的路,他能帮助、能引导,但不能直接干涉。
于是最后,肯特家只是吃了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午饭。
饭后,玛莎让兄妹俩把晚上丰收节要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虽然现在的丰收节已经发展成了半个狂欢节,一些镇民们还是保留了交换闲置的传统。
克洛弗搬了一摞漫画书,克拉克则整理了一箱子衣服,暂时都放在客厅。
克洛弗路过他的箱子时看了眼,都是些款式简单的衬衫短袖裤子,但她还是对旁边的克拉克说:“真爱打扮,我都没你衣服多。”
克拉克脸变红了点。他一不好意思就爱脸红,在他永远晒不黑一点的皮肤上又特别显眼,简直就像在对克洛弗心里的恶魔说“快来欺负我啊,我特别好欺负”。
她自然知道克拉克是因为身量涨太快了,新买的衣服没穿多久就小了,所以才积攒了一箱子闲置的衣服。
之前克拉克还主动提出衣服多买大一号,这样就能穿得久一点,但肯特夫妇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穿不合身的衣服,于是久而久之克拉克的衣柜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肯特夫妇当然没有厚此薄彼,给克拉克买衣服就一定不会忘了克洛弗,但克洛弗对此实在没什么追求,她觉得自己的脸套麻袋都好看——她真的曾经胁迫克拉克用麻袋给她裁了条裙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仅仅能保证套在身上不掉),穿上也如她所料蛮好看的——所以在一次对着新衣服挑挑拣拣后和他们说,真觉得没一碗水端平就多给她点零花钱。
克洛弗的零花钱本来就比克拉克高一些,再加上这笔,日子其实应该很滋润。但她几乎有小镇孩子的所有烧钱爱好,看漫画、打游戏、听音乐、打棒球,还喜欢倒腾自己的自行车,并总嚷嚷着拿到驾照后要买个皮卡,所以她反倒时常跑去找克拉克借钱。
相比之下,克拉克的爱好就显得文静许多。
他喜欢看书,大部分的零花钱都拿来买书,并且集中在一些人文哲学类的书籍上。他理科也学得很好,但是兴趣上来说他更喜欢这些充满了“人性”的东西——正义、腐/败、爱情、战争、死亡、希望——不管好的坏的。它们触动他,让他共鸣,让他觉得哪怕拥有不一样的构造,他和人类的内核也是一样的。
这都让他更爱这个世界。
他也在不停的阅读中探索着自己的未来。从他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开始,他就开始了小范围内的救援活动。抢劫、车祸、火灾……虽然乔纳森一直不赞同,不过他也无法从行动上阻止他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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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听几句唠叨而已,和活生生的性命比这都不算什么。
但这不够,他的内心始终有声音这样说。他不可能及时地救下所有人,也不可能从根源上杜绝所有流血事件。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哪怕他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他都不敢托大,说自己能永远消除罪恶。
但他现在做的还不够,他应该还能做得更好。不仅仅从救援方面,更是从其他方面,其他与普通人更贴近的方面。
这就是他在阅读中探索的方面。那些闪耀的、高尚的人,他们给他灵感,让他思索作为“人类”的他未来可以干什么。
军人、律师、医生、警察、还有……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做记者。”
克洛弗走在他身边,一边翻书一边如此说。
——还有记者。
克拉克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没和旁人讨论过他对未来职业的想法,现在居然被克洛弗直接说出来了。
他有种被人翻看最隐秘心思的感觉,别扭又兴奋。
他看看矮了他半头的妹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毫不在意:“为什么这么说?”
此时他们已经身处中心广场,置身于丰收节中。篝火在不远处燃烧着,偶尔溅出噼里啪啦的火花。两旁灯火璀璨,各种小摊位挤在一起,交谈声混杂着爆米花的香气,一派人间烟火气。
克洛弗却安静地低着头,翻阅着手中一本用漫画书交换来的世界旅行手册。暖洋洋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又流淌到书页上。
听到克拉克的问题,她扭过头,把手中翻开的书举到他面前。借着灯光,他看清那页是在讲意大利机场。
“这个,法尔科内 - 博尔塞利诺机场,为了纪念两个被炸死的法官命名的。”她点点书页说。
“嗯,是的。”克拉克知道这个故事,两位公正的法官,先后被黑手党炸死,值得纪念的伟大的人,但和他应该去当记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但你就不用考虑这些。”克洛弗把书收回去,继续往后翻,顺带解释,“你不会受伤、不会劳累,所以你可以去最危险的地方,探查最隐蔽的秘密,报道所有想报道的事情,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是、是这样。”克拉克当然考虑过这些,“但为什么是记者?”看到这个机场,联想到的不应该是当法官么?
克洛弗看都没看他,只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嘟囔:“得了吧克拉克,你以为你有什么瞒得过我的秘密么?”
这话说完,她像是突然被什么吸引了似的,朝右边摊位拐了过去。徒留克拉克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克洛弗早知道他想当记者么?他、他表现得很明显?
他又觉得有点害羞,追着克洛弗往右边走,还想和她讨论两句,却突然被一阵奇怪的感觉攫住了。
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地球重力突然翻倍,他的身子变得沉重,呼吸加速,肌肉深处似乎涌上来细密的痛。
——虚弱。
这种感觉叫虚弱。
克拉克甚至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神,抬头看去,正瞧见克洛弗站在一个摊位旁,兴冲冲地把脑袋凑在一块绿色的石头前。
那石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放在一个掀开盖的灰色盒子里。而克洛弗就盯着那块石头,眼睛亮亮的,像看到了什么珍宝。
克拉克忍着不适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越靠近,不适感就越重。
他又停下来,甩甩头,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街道上方,写着大大的“丰收节”字样的木板,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正下方,是牵着手的玛莎和乔纳森。
6. 觉醒
05
克洛弗最开始是被一抹绿意吸引的。
她把正在思考自己怎么暴露了想当记者的克拉克撂在原地,自己往那个吸引她的摊位上去。
——对于克拉克,早说了他的秘密瞒不过她。他所谓的秘密只是不用嘴说出来,但会把它们全都写在脸上。让他一个直球系保守秘密多少也是为难他了。
但克拉克总有一种“我觉得我能瞒住我就能瞒住”的想法,因此坚信自己的秘密都守护的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宇宙都绕着他转呢。
克洛弗对此表示不屑。
她快走几步,停在摊位前。
在周围各种卖吃穿住行用品的摊位中间,这个摆满了各种石头的摊位显得格格不入。
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带着鸭舌帽穿着宽松的文化衫,正跟旁边的人叨叨说女朋友看不惯他一天到晚在外面捡石头,逼他把这些石头都处理了。扔掉他舍不得,卖又不知道谁会买,干脆就拿来丰收节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有缘人,遇不到用这些换点小玩意也好。
看到克洛弗上前来,摊主摆摆手让她随意挑。
克洛弗低头打量那些棕的白的红的长得形状各异的石头,最后把目光放在最开始吸引了她的绿意上。
那抹绿意是从一个灰色盒子的缝隙里透出来的,一小道,并不引人注意,但克洛弗就是隔得老远就一下子瞧见了,好像这块石头在呼唤她似的。
“这是什么?”克洛弗指着那个盒子问摊主。
“这是我有次在河边钓鱼捡到的。”摊主把那个灰色盒子完全打开,露出里面一整块不太规整的绿色石头,“别凑太近,这个石头有辐射,平常我都把它放在铅盒里。”
克洛弗没听他的,直接把脑袋凑到跟前。
那块绿色石头从造型上看像水晶,总共有四簇,颜色深浅不一,越接近顶端越浅,尖端有金色残留物和裂痕。
克洛弗越看越心生欢喜,甚至上手摸了一下,被摊主用“小心秃头!”警告了。
克洛弗收回手,正打算问摊主这石头的价格,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那是螺丝松动的声音。
她扭头去找声源地。
可就在那个刹那,从那细微的声音起,她的耳朵里仿佛突然装了个扩音器,一瞬间,整个广场的声音都涌入她的耳朵。
吆喝、交谈、风、木头燃烧、爆米花翻炒……
嘈杂、响亮。像一根根针穿透她的耳膜,扎在她的神经上。
她捂着耳朵尖叫了出来。
但混乱中她找到了最开始那道声音的来源,是道路中间上方,写着“丰收节”的巨大木制广告板。
她望过去,发现她的视力也突然变得极其清晰。
她能看到木板下方的钉子已经脱落,上方的那颗也终于不堪重负。
她能看见钉子是如何松动,滑落。于是木板离开了所有束缚,在空气中震了一下,然后掉下来——
世界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摊主来关心她的话语,身旁走动的人,树叶随风地抖动,一切都被无限拉长——
她只能看见一寸寸掉落的木板,和木板正下方的肯特夫妇。
她觉得自己尖叫了声“克拉克!”,甚至扭头去找他,却只看见克拉克扶着脑袋,似乎和周围所有人一样迟缓不堪,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克洛弗意识里的最后一刻。
下一刻,巨大的广告板猛地砸在地面上。
————
克拉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厚重的木板裂成了两半,一个倒霉的家伙被压在下面,砸断了腿。
玛莎和乔纳森呢——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那些他平常会刻意忽视的声音影像——他在脑海里构建出广场里所有人的站位——就在木板掉下来的那一刻,玛莎他们就在木板正下方。
被砸到的话,可不是断一条腿的事。
他们人呢?
他的听力视力好像都被无限削弱了,他用了三秒钟才找到,站在碎裂木板旁的父母,和他们身前激烈喘息着的,克洛弗。
明明隔了这么远,她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克拉克的视线,猛地扭头看过来。
他们对上眼神。
克拉克的眼睛因为后怕瞪得圆圆的,而克洛弗的神情很奇怪,混杂着惊疑、混乱、兴奋和不可思议。
她的脸颊发红,嘴唇在微微颤动,克拉克分辨不出那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
他用不引人注目的最快速度赶到他们身边。
“你们还好么?”
他一边问,一边飞快地用透视将三个人都扫视了一遍。
离开了刚刚的位置,那种虚弱感也立马就消退了。他仍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但此刻那些显然都不重要了。
一圈透视下来,发现家人除了心跳血液流动加速外没有任何问题,他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还想说些什么,父亲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乔纳森神色疲惫,安抚地亲了亲脸色发白的妻子的额头,对儿女说:“我们先回家。”
————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克洛弗一进门就开了口,声音欢快。她明显是这一家里现在最高兴的,要不是父亲非说要回家她能绕着斯莫威尔跑个十圈来宣泄现在的兴奋。
“我只是听到了螺丝松动的声音,看到你们就站在掉落的广告板下,而克拉克像个傻子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对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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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做了个鬼脸。
“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把你们推到一边去了。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耸耸肩,“可能就是年纪到了,自然而然地觉醒了嘛。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你们从玉米地里捡外星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了,更何况我也不是你们养的第一个不太正常的孩子。”
不太正常的克拉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我和克洛弗分开后突然感觉不太舒服,能力好像也都被削弱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看来地球上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外星人厉害。”克洛弗边说边笑。
“嗯,我们克洛弗是最厉害的。”玛莎环住自己笑个不停的女儿,把她搂进怀里。
她当然为女儿开心。她知道她争强好胜,一直因为哥哥有能力但自己没有而内心不平,现在她终于也有了自己的超能力,肯定是特别高兴的。
但她也忍不住为女儿忧虑。
今天比较混乱,但很难保证没人注意到,她是从隔了半条街的地方瞬移过来救的父母。如果有人注意到了——本地人还好,毕竟克拉克长这么大,其实大家心里多少都知道他的不同,现在克洛弗也表现出不同还是比较好糊弄过去的,但是这次丰收节来了不少外面的人。
那些来表演的演员和乐队……他们偏偏还离媒体那么近。
就算他们都没发现,克洛弗也不是个惯于忍耐的性格,让她像克拉克一样低调是很难的,往后怎么办她还要和乔纳森好好商量一下。
不过现在她不打算破坏女儿的好心情,去和她念叨那些她肯定不耐烦听的东西。
再怎么样,家都是她永远的后盾。
她轻轻抚摸着怀里女儿的背,看向和乔纳森交谈的克拉克。
克洛弗的觉醒虽然一下子吓了他们一跳,但是稍微冷静下来他们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在克拉克身上已经经历了一轮了。
但是克拉克这次的状态却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
到底是什么削弱了他,让他不舒服?
乔纳森和克拉克讨论了一会也没讨论出个头绪,只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他和妻子对视了一下,就知道他们今晚要讨论的事情不少,便打算先进屋了。
走之前,他同克洛弗说:“今晚别再出去招摇了,好好睡一觉。”
克洛弗不爽地撇撇嘴。
“克拉克,盯着她点。”知道女儿大概率会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他转向儿子,“今天外面人多眼杂,这是为了她好。硬气点,看好她,别你妹妹说什么你做什么,拿出个哥哥的样子来。”
克洛弗更不爽了。
她真的想去外面跑圈,体验一下新到手的能力,但看着频频点头的克拉克,她知道这个计划肯定泡汤了。
7. 声音
06
克洛弗躺在床上,侧耳聆听。
她能听到整个小镇。
所有的、所有的声音。不是由近及远、有层次地传入她的耳中,而是同一时间,爆炸性地在她脑中响起。
狗用爪子刨地的声音,克拉克翻身的声音,少男少女亲切的低语,肯特夫妇忧心忡忡的对话,丰收节上乐队卖力歌唱,大鹅在谁家院子里打架……
简直就像整个小镇都在她脑子里蹦迪,还是音响调到最大的那种。
她的整个听觉神经和大脑皮层都受到了摧残,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但克洛弗享受这种疼痛。这是力量的象征,也是监控权柄的象征。
在她进屋前,克拉克拉着她讲了半天控制听力的技巧,说什么把所有声音想象成水流,把自己想象成孤岛,让那些声音只是冲刷过去。
还有进阶点的,设定几个特定的名词,把它们像捕鱼网似的放下去,在洋流中打捞那几个特定词。克拉克说自己设定的就是名字和“救命”,但这步还不着急,先学会忽略嘈杂声音再说……
“快别念了。”克洛弗打断他,“我已经够头疼的了。”
这到不是她打断克拉克的主要原因,更多的,只是她单纯不太想听。和她拥有的力量比,这点副作用才不算什么,况且这对她都称不上是副作用。
但克拉克却是一下子闭了嘴,目光有些忧虑:“是我疏忽了。”
他转身冲进房间,眨眼间又返了回来,手里多了两板药片。
“这是止痛药和安眠药。”他把药片递给克洛弗,“如果实在痛得睡不着就吃一点,但要控制好量,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想了想,收回手,从止痛药那板上撕了两粒的量,又从安眠药那板上撕了一粒,才重新把变小了很多的药板递过来:“就这个量,不够的话来敲门我再给你拿。记得安眠药只吃半粒。”
克洛弗把药薅过来:“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不知节制,会药物上/瘾的印象了?”
“因为我知道这确实很难受。”他抬手想摸摸妹妹的头,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在克洛弗警惕加警告的眼神中,他收回手,低声道:“晚安,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克洛弗很酷的没说晚安,只是给了他一个“退下吧”的眼神就回了自己屋。
所以现在,她躺在床上,哪怕很清楚地记得克拉克说的技巧,也根本不想应用。
虽然痛是真的痛。
现在声音不蹦迪了。现在是装修,拿着锤子钻头就哐哐哐地在她脑子里又砸又敲又钻。
——感谢现在是晚上,再吵也比白天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开始在杂乱的声音里挑选有没有有用的或者好玩的。
她首先注意到了楼下的肯特夫妇,他们正在为她头疼呢。克洛弗听了两耳朵就没兴趣听了,把注意力往外移。
他们的邻居们,部分还在丰收节没回家,在家的几个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同床相背不说话的夫妻,打游戏的儿子,看漫画的女儿——无聊。
继续外移,丰收节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演员歌手们都收拾收拾下班了。有点意思的是乐队的鼓手勾/搭了一个年轻女孩,正笑得非常不正经地同她喝酒。
克洛弗往那边看了眼,那鼓手长得真的蛮丑的,给人一种能进乐队完全是因为才华的感觉,但克洛弗觉得他鼓打得也一般,不知道那个女孩看上了他什么。
克洛弗看了两眼就又觉得没意思了——她现在控制不好透视,这两眼已经让她直接看到了他们的骨头——她实在没兴趣看两个骨头架子调/情。
于是她又转移了注意力,还没想好去听听哪,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点意思。
她凝神去听。
“真不知道弗兰克喜欢她什么。”
一个不熟悉的女声,克洛弗看了眼发现不认识。弗兰克她倒是有印象,克拉克同级的,橄榄球队队员,两周前对她表过白,被她拒绝了。
那个女声还在继续:“不要脸,一天到晚招摇过市,婊/子。”
嚯,嘴真脏。
但克洛弗对这些都不在意。
她一向是风云人物,背后看不惯她、说她坏话、骂她的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因为她剃了一个当着她面骂得很难听的女孩的头发,现在敢当她面和她起冲突的基本没有了。
不过她真不在意这些。
说真的,你会在意路边的猫狗叫两声是在骂你还是夸你么?
克洛弗不会。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前,她就不觉得自己和周围人是一样的,知道身世后,她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在又觉醒了能力,就更懒得搭理这些背后嘴人的人。
自己生活过得不如意,才会在背后骂别人。花时间给他们才是真的浪费她的时间。
克洛弗又对这个失了兴趣。她本来期待叫她名字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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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点有新意的,结果就是这种陈词滥调。
她继续神游,这次注意到了他们的数学老师,这么晚了他还在伏案工作,在写什么?批改他们的作业还是……
“克洛弗。”
又一个叫她名字的。声音平淡沉稳,叫了一下就停了,仿佛笃定她能听到似的。
克洛弗一激灵。
是克拉克的声音。
“做什么?”她不太耐烦地问。
“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她呛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克拉克解释,“你睡着的时候它们会更平缓。”
“你还监听我呼吸?”
“……”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你说过不在意的。我怕你难受,下次不会了。”
他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克洛弗突然就笑出了声:“我们俩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手机了?”
克拉克一下没跟上她的思路。
“确实,不用手机了。”克洛弗没管他,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就像现在这样,以后随便在哪,叫下名字就可以无障碍对话了,小声说话也听得见——哦,不出声只做嘴型也可以,反正也能看见。”
这个未来不知怎么地戳中了克洛弗的笑点,她越笑越开心,笑了好半天才终于停下来,哼了两下不成调的曲子,最后把之前没说的晚安给补上了。
“晚安。”克拉克又说了一遍,叮嘱,“记得难受吃药。”
————
克洛弗最后还是吃了药。
后半夜,有趣的人声越来越少,但自然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她觉得没意思了,就吃了药,然后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听到克拉克在门口叫她:“醒一醒,克洛弗,醒一醒,闹钟就要响了,注意别……”
克洛弗嘟囔两下,翻个身把被子蒙过头顶。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啊。
她刚屏蔽克拉克的声音两秒,闹钟就吱吱喳喳地响了起来。
她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转身看都没看就一把拍在了闹钟上。
咔嚓一声。
闹钟毫不意外地碎成了一堆零件。
空气里还回响着克拉克最后的叮嘱:“……注意别弄坏闹钟。”
克洛弗一下就醒了。
她没零花钱买新闹钟了啊!
8. 太阳
07
克洛弗盯着闹钟的残骸三秒,果断甩锅。
“你就不能再早点叫我么!”她对克拉克喊,“这么近的时间我哪反应得过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克拉克好脾气地应,“我把我的闹钟给你好不好?醒了就下来吃饭吧。”
克洛弗嘟囔着“这还差不多”,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卷毛,磨磨蹭蹭开始收拾自己。
真不想上学。
她一边想一边把根本没动的作业扫进书包。
等她终于收拾得差不多,把自己挪到楼下时,克拉克已经基本吃完早餐了。
面对慢吞吞似乎还没睡醒的克洛弗,玛莎早有准备地把她的三明治和果汁装进袋子里,让她带着到学校去吃。
克洛弗揉着眼睛接过来,塞进书包,嘴里胡乱说着“要迟到了”、“晚饭要吃炸鸡”和“钥匙去哪了”等之间完全没逻辑的话。
她又去客厅狂野地到处乱翻找钥匙,乔纳森就跟着在她身后说些“不要乱丢东西”、“注意控制能力”之类于她完全就是耳边风的话。
直到最后面对飓风过境似的客厅,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唯一一句有建设性意义的话。
“别找了,让克拉克用热视线给你再刻一把。”
对哦,他们家还有个居家好能手呢。
克洛弗扭过头,瞧克拉克。要不是她现在没有热视线——算了,就算她有热视线她也不想把自己的能力用在这种琐事上。这种事还是都交给克拉克来干吧。
身负“重任”的克拉克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当然没问题,不过现在家里没有现成的黄铜,等放学回来我给你弄。”
克洛弗点点头,思考一下自己应该都收拾好了,便扭身去推门,准备骑她自己改造的超酷自行车上学去。
下一秒。
她砰地一声把门合上。
她冷静三秒,回身看玛莎,努力模仿克拉克的狗狗眼,说:“妈妈,外头太阳太毒了,我今天能不去学校了么?”
虽然每天太阳都很毒,但今天似乎格外的毒辣,明晃晃地挂在空中跟嘲笑她似的。推开门,阳光照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玛莎看着她,几乎都要点头同意了。毕竟她刚觉醒能力,昨晚她和乔纳森还在讨论要不要让她在家熟练几天再去学校。
不过最后他们认为孩子现在正叛逆,他们主动说不去学校,她可能本来不想去,说了反而要故意唱反调了。
现在她主动提出来,正好。
但克洛弗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主意了,她比了个“等一等”的手势,跑到她刚刚翻乱的客厅角落拿了把太阳伞,抖落两下,扭头对克拉克说:“太晒了我不想骑车,你载我去。”
克拉克自然没问题。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因为克洛弗不想晒着就骑车带她了。
和之前每次一样,克洛弗侧坐在后座,一手撑着伞,一手从玛莎的早餐袋里把三明治翻出来吃。
她晃着腿,嘴里含着食物,有些含糊地说:“注意点,别把自行车骑散架了。”
克拉克:“……”
冤枉啊!他就把车骑散架过一次!
那是在他七岁的时候,因为克洛弗想去镇中心的商店买糖果,肯特夫妇在干活不在家,他也小,不懂事,就直接骑车带她去了。
结果因为本来就控制不太好力气,再加上第一次载妹妹比较激动,还没蹬出肯特农场的范围呢,车就哗啦一下散架了。
当时他快吓死了,赶紧检查克洛弗有没有摔伤什么的,结果她只是坐在地上,眼睛骨碌转着扫视了一圈地上的“残骸”,说:“以后我有自行车了你不准碰。”
然后他们俩都被听到声音赶来的乔纳森给骂了。
那次克洛弗一点伤都没有,不过之后每次坐他自行车她都一定要重提这件事。
但那也是第一次,他的力量失控直接将亲人置身于危险中。虽然克洛弗没受伤,但那是运气,不是必然。从那之后,他就会特别注意,虽然还是损坏过不少物品,但至少没有再威胁过人了。
不过说起力量和控制……
克拉克叫了声克洛弗,叮嘱她:“在学校要小心,要是还是因为听力头疼的话来找我,我带了药。”
——听力!
克拉克的话雷似的击中了克洛弗。
她的超级听力呢!?
克洛弗几乎要在心里骂人了。她早上意识不太清醒,加上可能昨晚的药效没完全消失,她都没注意到她的新能力消失了。
不对,不是从早上开始的。她确定她起床的时候,虽然比较朦胧,但她听到了邻居沃克一家鸡飞狗跳的早晨。
更何况她早上还随手拍烂了一个闹钟,她以前可没有这个怪力。
想到这,她突然伸手,用力在克拉克的背上拧了一下。
没拧动。
克拉克倒是很配合地叫了声:“嘶——我又做错什么了?”
“疼吗?”
克拉克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回答:“呃,疼……又不疼?”
他真不知道她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克洛弗倒很干脆:“那就是不疼。”
“确实不疼。”克拉克顺着她说。
“和平常相比呢?”她做最后的挣扎。
克拉克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了,还是如实说:“和平常一样地……不疼。”
克洛弗最后的期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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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空了。
她沉默着,又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视力范围也只是一个普通不近视的人所能拥有的,而且透视也不见了。
所以她的能力确实消失了,还是全部都消失了。
怎么会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边思索一边同克拉克坦白:“我的能力消失了。你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对吧。”
她甚至没用疑问句,因为她确定克拉克的能力没消失过。
“!”
克拉克猛地捏了刹车。
克洛弗没料到地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和撞在一堵钢墙上没区别。
她怒了:“注意点!很疼的!”
克拉克胡乱说了两句抱歉就转过身来看她。
“你的能力——你有哪里不舒服么?哪里感觉奇怪的?”
克洛弗没好气地说:“如果我的能力无故消失还不算奇怪的话,那是没有哪里有问题。你自己扫描一遍不就知道了。”
克拉克确实扫描一遍下来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松口气:“没事就好。你的能力可能只是因为刚觉醒,还不太稳定,所以才一下子消失了。说不定一会就自己恢复了。”
“希望吧。”克洛弗嘴上这么说,心里并没有得到安慰。
克拉克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如果她没有恢复呢?如果她就是只短暂地在一个夜晚拥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然后恢复平庸?如果这就是上帝的一个玩笑?
她不能接受。
有什么比同为外星人的克拉克有能力而她没有更残酷的?那就是给予她能力却又收回。
愤怒在她的血管里游走。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戏弄她?
凭什么……
“克洛弗!”克拉克大声叫了她的名字。
“没关系的,可可,没关系的。”他伸出一只手来揽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嘴里用了她不太让别人叫的昵称,“我向你保证,这都是暂时的,你的能力还会回来的。所以别伤心好么?”
你凭什么保证。
克洛弗在心里反驳,却到底没有嘴上说出来。毕竟她心里也愿意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她一下子烧起来的愤怒也冷却了不少。
她推开克拉克,说:“赶紧骑车吧,再不骑我们就要迟到了。”
克拉克仍然不放心地看她,她不耐烦了直接把他身子摆正让他赶紧走。她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这件事。
她模糊回忆起,大概就是在她出门前后,她的听力消失了。
是时间到了?是巧合?还是什么导致的?
一直到他们到了学校,她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9. 轮胎
08
很不幸,最后他们还是迟到了。
克拉克几乎用超级速度“飞”到的班门口,而克洛弗就从容多了,慢悠悠地晃到教室,再慢悠悠地走到座位坐下。
讲台上的自然科学老师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他和大部分的其他老师一样,默认克洛弗作为女子篮球队的主力,是要靠篮球升学的。
NCAA核心课程的GPA要求都不高[1],克洛弗成绩一般但达到相关要求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她基本不扰乱课堂纪律,老师们也就对她不交作业等等的各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克洛弗就这样坐在了自己离窗户很远的座位上,撑着脑袋,继续思考自己的“终身大事”。
——昨天晚上,她的能力真的是为了救肯特夫妇觉醒的么?
她能力觉醒的第一个征兆是听到螺丝钉松动的声音。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肯特夫妇就在广告版下,面临着生命危险。
那个时候,她正打算买一块绿色的石头。
绿色的石头。
克洛弗心忽地跳了一下。
那块石头。
隔了那么远,只露出一条缝的光芒,就那么吸引她的,那块石头。
会不会和那块石头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都可以把那个石头买回来。就算没关系她也挺喜欢那个石头的,放在桌子上当摆件也不错。
哦,摊主好像说过那石头有辐射。那就放在克拉克桌子上当摆件好了。他一个外星人应该不怕辐射,正好放他桌子上她也能经常欣赏。
所以下一步就是找到那个摊主,并期待他的石头还没卖出去。
等放学了她就拉着克拉克去趟镇政府,看能不能查到昨天那个摊位的申请人是谁。不让查,或者昨天的摊位直接就是先到先得的话,就让克拉克听一听,有没有哪家女朋友在抱怨男朋友乱捡石头。
除了那块石头和她获得力量的相关问题,早上她力量的突然消失也是……
她的思维被身后戳她的艾丽卡.格林打断了。
她半侧过身,用眉毛问:有什么事?
艾丽卡立马凑过来,压低声音,但压不住兴奋的语调地说:“你知道么!”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克洛弗当然不知道。
“就是那个!那个梅根.霍尔的新电影,据说主要拍摄地就定在斯莫威尔了!我之前听我父母说市长就要不要同意剧组来举行了公投,但之后就没听他们再提了,我还以为没通过呢!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要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梅根.霍尔真人了?”
“嗯嗯可以。”克洛弗敷衍了两声。
她倒是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肯特夫妇投完票就和他们说了。昨天晚上她还听到谁提了两句女主演霍尔要提前来斯莫威尔熟悉环境。但说到底,她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件事。
要不是艾丽卡一天到晚在她耳边说梅根这梅根那的,她可能连梅根是谁都不知道。
现在也就勉强知道她是个演员,是个歌手,还是个花花公子的现任女朋友。
真说起来,比起真人和各种影视剧,她一向更喜欢漫画。
更何况现在她有更重要的问题要思考,听到艾丽卡叫她只是为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就把头又扭回去了。
但艾丽卡早就习惯她爱搭不理的性格了,继续兴奋地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但这丝毫没有消磨艾丽卡的热情。一整天,她都叽叽喳喳地和各种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到了放学,她再次抓住了克洛弗。
她也是篮球队的一员,直接跟着克洛弗去更衣室和训练场,一路上都没有闭过嘴。
克洛弗完全把这些当背景音乐,不过脑子。艾丽卡好像天生缺根筋,哪怕说她骂她都不能让她停止她想干的事情,克洛弗也就随她去了。
更何况她有的时候还能说出些有营养的消息。
再说说篮球。
克洛弗自己说不上多喜欢篮球。只是她有体育天赋(虽然现在看应该是外星人基因在发力),而常见的几个项目里只有篮球是室内的,所以她就选择了篮球。
她本来打算只参加比赛,日常就当没这回事。但她们的主教练专门去家里找玛莎说了半天,之后玛莎让她至少一周去两次,她才勉为其难的每周来训练两次。
对于她的篮球“事业”,克拉克比她上心多了。大概是因为他喜欢棒球却一次都没能在学校打过,所以他把这部分体育热情全都倾注到了她身上。
基本上只要他有时间,她的比赛和训练,他都不会错过。
所以在她们训练开始半小时后,克拉克还没有出现,克洛弗就觉得不太对劲。
今天克拉克应该没事,就算有事,她没骑车,今天肯定是要和他一起回去的。而她一向只训练四十五分钟,他按理来说早就该来了。
到了休息时间,克洛弗一边喝水一边又扫视了一遍篮球馆。
确实不对劲。
她直接找到教练,和他请假,说有急事要先走。
教练明白这都是借口,但克洛弗水平高,而这水平又确实不是训练带来的,虽然可惜她不上进,认为她要是多训练训练肯定能更上一层楼,以后去D1联赛会更得心应手——但他也知道逼急了克洛弗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还是放她走了。
克洛弗本打算先换衣服再去找克拉克,但是她还没走到女更衣室,就听到男更衣室那边一阵喧哗。
斯莫威尔镇不大,学生人口少,为了方便管理初中和高中都是建在一起的,自然就更没钱建好几个更衣室了。所以几个体育项目的队员都是共用同一个更衣室,就在体育馆侧翼,离篮球场和橄榄球场都不算远。
这时候男更衣室里吵吵的就是橄榄球队的,这群营养全用来长肌肉的大块头脑子都比较蠢,又仗着自己有体型优势,一向是校园暴力的主导者。
克洛弗本来打算踹个门提醒他们一下就得了,他们听不听随意。但她一靠近,就听到了克拉克的名字。
探头往里面看,果然,被几个还穿着护具的橄榄球队员堵在衣柜前的,弓背缩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可不就是她要找的克拉克么。
克洛弗:“………”
她望着那边,抿起了嘴。
明明有轻松撕碎卡车的力量,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他们磋磨呢?
克洛弗不在意对她散发恶意的人。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又瞧不起地球人,背后的流言蜚语在她看来就是无能为力的表现,而当着她面敢惹她她是真的会动手。
但克拉克不一样。
他人好,脾气软,又真的喜欢大家,因此对所有恶言恶语都很难做到不放在心上。虽然是个外星人,内里却几乎比所有人都更加像个只存在于理想中的人。
所以为什么要欺负这样的克拉克呢?
因为他更强大,却更忍让?
那又不是他必须做的。
——对大象来说,维护周围蚂蚁的安全,比踩死他们难多了。但蚂蚁是不会知道感恩的,它们会钻进大象的耳朵,感染大象的大脑。
在一个橄榄队员伸手拽克拉克的领子的瞬间,克洛弗把手里的篮球用力扔了出去。
砰!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狠狠打在了那个拽人的橄榄球队员的脑袋上。
他被篮球的冲击力打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捂着脑袋哀叫起来。
其他几个人,包括克拉克都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克洛弗在他们的目光里耸耸肩,“他没戴头盔可不能怪我。”
她上前几步,把克拉克从包围圈里扯出来,自己挡在他身前面对着几个橄榄球队员。
“再说了,”她挑衅地开口,“你们这么弱么?一个篮球都能让你们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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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
块头几乎是她两倍大的橄榄球队队长彼得.沃克气得瞪大眼睛。
“你什么你。”克洛弗迎着向前两步,“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
沃克狠狠地喘了两口气,转向克拉克:“怎么了,肯特,这种时候都只会躲在妹妹后面?”
“嘿!傻子!”她一巴掌拍在沃克的胸口,“我人在这呢,只会找软柿子捏算什么!”
沃克一拳砸在旁边衣柜上:“滚一边去,小肯特,你真以为我不会和女人打架是吧!”
“来呀!”
克洛弗简直求而不得。
她因为自己能力莫名其妙丧失憋屈一天了,现在有人直接撞到枪口上来了,不正好。
沃克不会真以为她打不过他吧?
她活动活动指节骨。
她不这么觉得。她甚至觉得她可以一对多。
而且她可不像他们,只逮着不会反抗的家伙欺负。
她要打架就要找打起来带劲的。
对面,沃克气得眼睛都红了,想也不想一拳头就砸了下来。
克洛弗本来打算矮身躲过再扫他一脚把他撂倒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眼前一花,克拉克瞬移似得卡进他们俩之间,一手抓住了沃克的手腕,制止了他的拳头。
“沃克,别过分了。”他说。
沃克没想到自己的拳头被如此轻松的挡下了,懵了一下,下意识想抽手,没抽动。
此时挺直背挡在妹妹前面的克拉克,高大而严肃,有种让他陌生的压迫感。
他有点被吓到了,还没回过神,后面的弗兰克赶紧上前来劝架,“冷静点,彼得,我们不和女的一般见识。”
沃克还没说话,克洛弗先炸了:“什么叫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弗兰克赶紧给了她一个“我是为了你好”的眼神。
克洛弗眉头一挑,气笑了。
她张嘴就要反驳,这时候克拉克却突然扭头小声对她说了句:“我们不和地球人一般见识。”
克洛弗的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她胸脯起伏两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恶狠狠地剜了克拉克一眼,说:“难怪你总被欺负。”
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她在更衣室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克拉克就在门口的长板凳上等她,还拿着她刚刚丢出去的篮球。
看到她出来,克拉克立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别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克洛弗双手抱胸,“被堵着欺负的可不是我。”
“但你不是替我出头了么?”克拉克傻笑,“这就够了啊。”
“傻子。”她说他,“你总是如此轻易地就忘却不快,以后有的是亏让你吃。”
她把他手上的篮球拿过来,回到更衣室把球塞进柜子,又出来准备和克拉克说去市政厅看一眼。
结果克拉克抢先把她的词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克洛弗:“?”
“跟我来。”
克洛弗一路跟着他来到停车场。
“来这干什么?”
“看到那辆灰色的车了么?”克拉克指着停在中间偏左的一辆汽车,“那是沃克的车。”
克洛弗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突然有些不认识克拉克了:“原来你还留了这么一手!所以你平常被人欺负了转头就来扎人家的车胎?”
“扎轮胎?呃,我本来说给他车上涂鸦一下的,但你想扎也可以。”克拉克说,“我平常不这么干,但你不是还没消气么。有气就要出气,为了那些人呕气不值得。”
“这话该我来说才对吧。”
到底谁才是被霸/凌的那个啊。
她有些好笑,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觉得克拉克果然还是克拉克,但还是接过了他不知从哪找来的钉子,愉悦地走向了那辆汽车。
10. 氪石 2
09
“就是这家?”
克洛弗站在一栋白色的两层楼前,上下打量两眼,问身后的克拉克。
克拉克肯定道:“是的,就是这家。虽然昨天晚上乱糟糟的,我还是记住了那个摊主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就在屋里呢。”
克洛弗点点头。
距离她扎了沃克的车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她先是和克拉克说了自己本来的计划,然后他们俩去了趟市政厅。
市政厅前台,正在织帽子的妇女从老花镜上方瞅了他们两眼,就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说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计划没通,但还有plan B。
克洛弗从市政厅出来,把“看你的了”的目光投向克拉克,克拉克用他的记忆力和视力找了一圈,很快就确定了那个摊主的屋子。
于是现在他们就上门拜访来了。
克洛弗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大概等了两分钟左右,门后就传来解锁的声音。一个棕色半长发,长着雀斑的青年从门后探出了头。
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克洛弗,眼睛一亮,明显认出她是谁了。
“你是昨天那个不怕秃头非要看绿宝石的人!”
克洛弗:“………”
不要把她叫得像个变态啊!她有名字。
“克洛弗.肯特。”她挑明来意:“那块石头我确实很喜欢,想买回来。你卖了么?如果卖了,麻烦告诉我们买家是谁。”
“还没卖呢。”青年把门彻底推开,侧身,让克洛弗和克拉克进来,“保罗.威尔逊,叫我保罗就好。先进来吧。”
克洛弗率先进屋,环视一圈。
保罗的房子比肯特家小一些,地上铺了米白色的短毛地毯——克拉克看到地毯想换鞋,被保罗制止了,说没关系——屋子中间是一组沙发。除了这两个正常家庭也会有的布置外,余下的地方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半人高的怪状巨石,有缺了一条腿的椅子,有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卡车轮胎,还有煤气灯、老磁带、铅制圆柱体等等等等。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杂,但都收拾得很干净,摆放也还算有序,所以也不显得屋子很乱。
保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和我女朋友的收藏。我喜欢捡各种各样的石头,她喜欢淘些老物件。”
他示意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置物架上倒腾几下,把克洛弗昨天看到的那个铅盒拿了过来。
他没有把盒子打开,只是隔着盒子给他们讲解:“这块石头可能是个陨石,因为它是由一种在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构成的,类似于氪(Kr)元素但不是氪元素。而且我检测过,这个石头有特定频谱的放射性,但是铅元素可以隔绝这种放射性,所以我一直把它放在铅盒里。”
“你很了解这些,你是从事相关专业的么?”克拉克问。
“哦,不是的,我是个画家。”保罗笑笑,“但我前年有一次捡了个金属片,结果那是用来探测矿井的,是没被妥善处理好的放射性材料,我因此得了放射病,差点就要接受骨髓移植了。从那之后我就对这些比较小心了,不过也是从那之后我女朋友就一直叨叨着让我不要再捡石头了。”
保罗环视一圈自己家:“但她也没停下收集的爱好,我就也没停捡石头,我们谁也不要嫌弃谁。”
他又点点那个铅盒:“不过这个的放射性很低,除非长期接触,要不基本对人体是无伤害的。但毕竟是放射性物质,还是要注意的。我昨晚说这个靠太近会秃头可不只是吓人而已。”
克洛弗拿起那个盒子问:“我现在打开看一眼?”
“可以的,我只是希望你们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保罗点头应允。
克洛弗于是便打开了盒子。熟悉的,绿莹莹的光芒又洒落了出来。
她凝视着那块绿色的石头,再次感受到了一种细微,却指向明确的吸引力。那吸引力比起像对什么的欣赏,更像是一种渴望,就像旅人渴求水,饥者渴求食那样。
那块绿色的石头,安静地躺着,在日光灯下折射着深浅不一的光芒,映衬着那水晶般的主体。脆生生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克洛弗一个激灵。
她怎么突然对一块石头产生食欲了?
她赶紧把那个盒子合上,对保罗说:“我知道风险了,多少钱?”
保罗很大方地摊手:“你真心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克洛弗没和他客气。
“谢谢了。”她把铅盒塞进书包侧兜,“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她起身要走,这时候才注意到旁边的克拉克状态好像不太对。
他的脸色和唇色都隐隐发白,拧着眉在深呼吸,似乎在缓解什么不适。克洛弗甚至看到他鬓角流下了汗珠。
克拉克从来不出汗。
“你还好么?”她一下子凑近,盯着克拉克的脸。
克拉克被吓了一跳,“没事没事。”他赶忙说,“就是刚刚一下感觉不太对,现在缓过来了。”
保罗也才发现克拉克的状态不太对,担忧地说:“不舒服么?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么?”
克拉克连连摆手:“不用,太麻烦了。我现在感觉好得能和一头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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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
保罗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克洛弗在旁边暗暗翻白眼。
熊根本比不过你好吗。
但克拉克确实不太对劲,她可没保罗那么好糊弄。
不过她没再说什么。
他们同保罗告别,临走前保罗说:“其实这种石头我当时捡到了三块,两块绿的一块红的。另外两个我女朋友带到她工作的地方研究去了,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她下次带石头回来的时候我再联系你们。”
克洛弗自然是同意。
他们一个骑着一个坐着车回了家。
一进门,克洛弗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点克拉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个猜想。”克拉克把手伸出来,神色是难得的严肃,“能再给我看看那个石头么?”
克洛弗把铅盒给了他。
他打开,让自己暴露在石头的辐射下。
过了一会,他把盒子合上。然后又打开,又合上。
克洛弗这会也看出问题了:“这石头让你难受?”
“应该是的。”克拉克把铅盒递回去,“准确来说不是难受,而是虚弱。这个石头让我感觉很虚弱。它就像个磁铁似的把我全部的能力和力气都吸走了,还吸得我脑袋疼。”
克洛弗比了个“哇哦”的口型。
“所以你觉得,这石头有没有可能和我们的‘家乡’有关系呢?”她把家乡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毕竟这石头是外星来的,他们俩也是外星来的,现在这石头明确可以对克拉克产生负面影响,疑似可以对克洛弗产生正面影响,怎么看都和他们俩有很大关系。
克拉克认可地点头。
克洛弗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往后退,一直退到后门的位置,才再次打开铅盒:“你现在感觉如何?”
克拉克摇摇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克洛弗继续往后退,退到后院里,喊:“现在呢?”
“还不行!”克拉克喊回来。
“那我要用这块石头的时候你是不是得躲到邻居家里去了。”克洛弗边说边退,推进了谷仓,“这里呢?”
在这个位置,她已经听不太清克拉克的回答了。
她停顿一两下,准备出谷仓再往外走走,一会回去统一问克拉克他感觉如何。
就在她抬脚要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不像地震,像什么机器被激活时的微微震抖。
克拉克停下脚步,低头看。
脚下,正是盖着两艘外星飞船的那块活动木板。
11. 父亲
10
克洛弗小心地移开了木板。
昏暗里,一块笼罩着飞船的防尘布在轻微震动,将细微尘埃扬散在空中。
是她的飞船。
克洛弗跳了下去。
整个地下室和谷仓一样大,堆满了杂物和农具,还在靠墙的地方并排停了两艘被遮起来的飞船。
克洛弗走到自己的飞船前,扯下防尘布。
灰布下,黑色的,泛着冷峻光辉的飞船,活过来似的发出阵阵嗡鸣。
克洛弗把手贴上了飞船顶端。
她的飞船从造型上看比克拉克的更张扬怪异,像长了触手的钻石,整体线条冷硬,充满攻击性。
现在她就一只手放在“触手”上,另一只手握着绿色石头。
在她触碰的瞬间,红色的光芒从她接触的地方亮起,然后依次传遍整个飞船。
光芒闪烁后,“钻石”的顶端平面开始波动,活物般收缩舒张,然后一个小小的口子打开,一道光影从中投了出来。
光影在空中凝成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浮在半空,肌肉结实,面色凶狠,穿着成套的盔甲,胸前和两臂侧都有一个张扬的大写U,身后一条红黑色的披风垂到脚底。
他低头俯视着克洛弗,蓝色的眼睛中凝着审视与轻蔑。
“你太弱小了,凯尔。”他开口,“你用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才将我唤醒。”
“你是谁?”克洛弗也上下打量着他,并不被他的指责带着走,毫不客气地反问,“凯尔又是谁?”
“我是你的父亲,乔-伊尔(Jor-II)。”男人说。
“很明显你不是。”克洛弗抱胸冷笑,“我不觉得我父亲会是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投影。你充其量就是个模仿他的AI。”
她说完后,掀眼又把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因为他是从飞船投出来的,她愿意相信他说的“乔-伊尔”就是她的“父亲”,那么凯尔是谁也就很明显了。
是她。
她的本名。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触碰到了她身世秘密的核心。一切的一切,她的母星,她为何来到地球……这些问题的答案好像都近在眼前了。
但她不能被这个投影牵着走。
一个工具,一个帮手,一个她“父亲”留下的意识,凭什么如此居高临下地评判她?
如此轻蔑,如评估货物般的眼神——哪怕是她真正的“父亲”在此,她也不会允许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的秘密当然重要,但她的主动性怎么看都比一个依靠飞船的虚影要强。所以她现在就要这个投影明白他们之间的地位。
不过投影丝毫没被她的态度冒犯到,反而表现出一股满意:“不错。看起来地球虽然把你能力养得很弱,但把你性格养得很好。”
“?”
克洛弗真的愣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性格好。虽然她一直很有“个性”,但她还是明白,按照普世价值观来看,性格好很明显是指克拉克那种。
但投影居然很满意她的性格……
她的母星得是个什么地方啊?地狱么?
而且——“你为什么会说英语?”克洛弗问,“你明明说我刚刚唤醒你,你不应该有时间学习英语。”
“地球是一颗非常落后的星球,我们氪星早就获得了他们的全部知识。”投影高傲地说。
氪星。
克洛弗在心里默念。
氪星。
她的母星。她真正的故乡。
听描述是个很发达先进的地方。那她为什么会流落到地球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你飞离氪星时,我就装载了所有氪星已获得的知识,目的是为了辅佐你统治你要降临的星球。”投影接着说,“但你太弱了,唤醒我就花费了如此之久。这完全不应该,你早就该被红太阳辐射加强到无与伦比……”
投影说到这卡壳了一下,像是现在才终于连上网,获得了这里的实际情况。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这里的太阳为什么是黄的!?”
“要不然该是什么颜色。”克洛弗反问,心里却猛地想起之前她在幻像里看到的那个被红光浸染着的星球,和掉落向那个星球的“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还在思索的投影,等待他的解释,没想到投影却突然变了神色,像看到了什么更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留下一句“地球时凌晨一点来见我”就匆匆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克拉克从头顶木板掀开处探出脑袋:“一切还好么?你怎么到底下去了?”
“想来看看这个石头和我们的飞船能不能产生什么特殊反应。”克洛弗耸耸肩,“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她隐瞒了投影和之前飞船的异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借着克拉克伸出的手跳回了地面。
克拉克自然什么都没有怀疑,而在离得如此近的情况下,绿石头的辐射也让他丧失了所有的能力,自然也无从得知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
晚饭的时候,克拉克和父母说了他们今天发现的那块石头和它对他们的影响,然后他和乔纳森带着石头试验了一下,差不多隔个五十米,那块石头就无法影响克拉克了。
而在可以触碰到的范围内,那石头不仅会让克拉克力量消失,还会让他痛苦不堪。甚至——他相当有冒险精神的用石头划了一下手指——那石头还能破开钢铁之躯的防御,让他流血。
玛莎一边给他包扎受伤的地方一边指责他不该如此莽撞。
乔纳森却认为这是件好事。
他认为虚弱、受伤、流血都能让克拉克感受到普通人所感,让他更贴近普通人。这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件好事。
而且他认为,这个石头的出现也让大家都明白克拉克并非真正无敌和不可伤害的。这能帮助克拉克以后在做他的“蒙面义警”的时候多些考虑。
而克洛弗因为一直惦记着那个投影而心不在焉,要不然她肯定要说,别说发现有个石头能伤害自己,就算发现所有石头都能伤害自己,克拉克也还是会继续自己的“事业”的。
不过在听到他们讨论要如何处置那块石头的时候,克洛弗表示:“我要研究一晚上,明天再说如何处置可以吗?”
唯一会受到石头伤害的克拉克表示完全没问题。
于是等到凌晨一点,克洛弗就轻手轻脚地拿着石头下了楼,跑到仓库去了。
她跳进地下室,再次触摸了自己的飞船。
乔-伊尔的投影也如约现身。
他仍然是下午时的那副模样,但神色里没了高傲和居高临下,反而显得有些复杂。
他开口问:“下午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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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也是氪星人?”
“是的。他飞船里找到了与我飞船里完全一样的黑色晶体。”
“一切都乱套了。”他喃喃,“一切都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投影深沉地看着她,“你应该是氪星唯一的幸存者,最后的氪星之女。”
克洛弗抿起嘴,为他话里的内容感到喉咙干涩:“幸存者……你是说氪星已经毁灭了?”
“当然。”投影甚至对此感到理所当然,“我们崇尚战斗,永远不会停止战斗。在战斗耗尽了所有能源后,我们的星球自然就爆炸了。所有人都知道氪星爆炸是早晚的事。”
“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离开呢?”
“因为我们都是自然繁育的,都有基因缺陷,离开氪星就会死亡。但你不一样,凯尔,你不一样。你是‘创生室’的产物,基因经过精密优化,是最完美的产物。”
投影看着克洛弗,在这个昏暗的,连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地下室里,他目光平静,语调平和,轻松揭露了最残酷冰冷的事实:“其他人在试图逃离氪星时都被他们的父母杀死了,但我和你的母亲劳拉觉得,作为基因工程最精密的产物,你不该随着氪星一起埋没。所以在氪星毁灭前,我们将你送离了氪星,送往一个红太阳照射的行星。”
克洛弗一时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到底从小长在人类的价值观念下,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完全的科技产物,更没想到她的母星,是一个如此残酷的地方。
“那克拉克……”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投影将目光投向肯特家,“他不是我所熟知的氪星人,但他确实是氪星人。”
“什么意思?”
投影扭回头,“你知道多元宇宙的概念么?按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平行宇宙。”
克洛弗点点头。
“很好。”投影说,“现在有两种可能。其一,他是来自其他宇宙的氪星人,那里的氪星人与我们获得能力的方法相反。其二,你是从其他宇宙来的,这里不是你的世界,所以你和他表现得完全不同,因为他才是这里的正牌氪星人。”
克洛弗嘴唇抖了一下,没说话。
她心里的猜测让她感到胆颤。
“由于你明明如计划一般降落在了地球,但这里的太阳却不是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是红太阳,所以很显然,原因二的可能性更大。”
投影冷漠地宣布:“你是一个外来者、异乡人,这里的一切都与你为敌,因为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但没关系。”
投影虚虚将手搭上她的肩膀,露出残忍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因为你本来就要做一个入侵者,一个统治者。这是写在你基因里的,在哪个世界都不会改变。”
“只需要两步,这个世界就将无人能阻挡你的脚步。”
克洛弗摒住了呼吸。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本来应该是虚无的,她却仿佛感受到了热量和千钧之重。
她看着他,身体在不自知地微微颤抖。
投影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步,吃下你手中的氪石,它会让你获得力量。”
接着是第二根。
“第二步,推动月亮挡住太阳,制造永恒的日蚀。”
他看着她笑。
“很简单,对吧?”
12.世界
11
命运有的时候会给你开个玩笑,让你的生活在一天里天翻地覆。
有的人很幸运,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样的一天。
而克洛弗只有十四岁,却已经经历了两次。
第一次在两年前,她知道了自己是个外星人。她不属于养育她长大的这颗蓝色星球,而唯一与她来自一处的“同伴”表现出来的却和她如此不同。
第二次是现在,她知道自己甚至不是这个宇宙的人。她目光所及之处,从土地到高山到天空到繁星,都与她无关。
她不太确定,此时她感受到的这种情感,是不是所谓的孤独。
投影和她说,在她的飞船飞离氪星的时候,可能正好撞进宇宙时空波动的薄弱处,于是就穿越进了另一个宇宙,降落在了另一个地球。
一个有黄太阳的地球。
“黄太阳会使你丧失所有的力量,甚至能让你感到痛苦。”投影说,“但你在黄太阳光下长大,这么长时间,可能已经对它有了一定适应性,所以不一定会感到疼痛。但无论如何暴露在日光下都会让你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克洛弗没怎么听他说了,垂头看手中的绿色石头。
她一直以来都渴望着如克拉克一样的力量。现在吃下这个石头——先不管她的牙齿到底咬不咬得动——她就能获得她梦寐以求的能力。
但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幻想过拥有力量后可以做的一切。统治、支配、征服……但这都是想象,她可以在脑海里构想任何东西,因为没人会钻进她的脑子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这些想象不会对现实,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但现在,她拥有了将想象变成现实的能力。
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克洛弗举起氪石,咬下了第一口。
——人是做不到事事都有准备的,先把能拿到手的东西拿到再说。
所以克洛弗没什么负担的把氪石吃下了。
只有在亚洲一个岛国才会要求十几岁的孩子去统治世界或者拯救世界。在这里,她还有很长时间去考虑未来的路是怎么样的。
再说了,投影说的一定都是真的么?他只说了他的目的是辅佐她,可是他自己能获得的好处呢?他提都没提。
这不可疑么?
克洛弗没再管盯着她的投影,仔细品味起了氪石。
氪石的口感有点奇怪。
它明明看着、摸着都是坚硬的晶体,她咬下去的时候牙舌却像陷入了奶油,毫无阻碍地就将一个棱柱尖吃到了嘴里。
在嘴里,它嚼起来又是嘎吱嘎吱很清脆的,像青苹果的口感,她甚至感觉有汁水溢出来,让她吞咽的时候很顺滑,没有丝毫在吞晶体渣子的感觉。
她咽下第一口,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力量仍然是从听力开始出现的。
露水低落,苍鹰振翅。
一瞬间,世界突然变得如此之近。
她仿佛置身于信息的洪流之中,地球上这一刻发生的一切都向她奔涌而来。
冰川滴进河流源头,摩天大厦里咖啡机正在运作,南半球春草刚挤开泥土,信徒一步一拜虔诚祈祷……
更远处,遥远的宇宙中,好像有什么在爆炸,有什么在坍缩。
所有的信息,在这一刻不顾一切地往她体内钻,她明明看到了所有、知道了所有,却无法做任何事情。
时间在这一瞬被无线拉长。宇宙从此时开始演化。眨眼亿年。
而后她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突触生长,神经电流活跃,一切的信息终于顺势而下,经过她的身体,流向未知的地方。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捂着脑袋跪在地上,急促而痛苦地喘息着,汗水打湿了衣物。
“站起来。”投影在上方毫不留情地说,“这些就可以打败你么。”
克洛弗扶着旁边的飞船,勉强支起自己。
她仍觉得眼前发白,周围最细小的声音都让她耳鸣。
但同时,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脆弱、那么弱小,好像她轻轻一碰,这个世界就会像积木似的倒塌。
这就是克拉克平日的感受么?
她在心里想。
在他眼里,他时刻都生活在一个纸糊般的世界里么?
她深呼吸两下,努力屏蔽掉那些奔涌沸腾的信息,看向投影,这次把视线落在了他胸口的U字上。
“这个U是什么意思?”她问投影,脑子里回想起之前克拉克说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和一个胸口有U字的男性打架。
都是U。
克洛弗不觉得这是巧合。
“在氪星语里,这是战斗的意思。”投影说,“这也是我们伊尔家族的族徽。”
“战斗。”克洛弗重复了一遍。
投影却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要去趟北极。”
“为什么?”
“由于殖民扩张的需要,氪星曾经向宇宙发射了无数个探测器,其中一艘就降落在你本来要去往的那个地球的南极。但这个宇宙的地球和我们那里的是完全相反的,所以这里的氪星探测器应该在北极。”
投影挥手在空中投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建筑”,“这是我们的探测器。每个探测器都有配备一个被人类称作人工智能的辅助系统——当然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他们现在所谓的‘人工智能’离真正的智能还差得远。”投影边说边嗤笑一声,“不过探测器里的人工智能虽然不是最尖端的产品,但是帮助你补足所有的常识是没问题的。”
投影解释的很快,低沉的声音混合着周围所有轻微的环境音在克洛弗的脑袋里四处乱撞。但她没有把这种不适说出来,只是顺着投影的话问:
“常识?比如说氪星语?”
“这是最基本的。”投影伸手抹去探测器,又幻化出了一个黑色的晶体片,非常眼熟,就是在克洛弗和克拉克的“婴儿舱”里都发现了的那个。
“这晶体里记录了所有氪星已知文明的知识。你去探测器里,让那个辅助系统帮你学这些。”
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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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展示完,又挥手让那个晶体消散在空中。克洛弗本来放在晶体上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到他脸上。看到他写满傲慢的神色,她慢慢地问:“因为你‘更高级’所以你不能做这件事,对么?”
“当然。”投影理所应当,“我是你父亲全部意识的复制体,我的存在是为了更远大的目的,而不是干这种脏活……”
他话还没说完,两道红色的视线就激射而来,直直穿透他的胸口,在他身后的墙面上留下两个焦黑的裂口。
他明显被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发出热视线的克洛弗则是不紧不慢地吹了两下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无所谓地开口:“试试热视线威力如何而已。你连实体都没有,怕什么怕?”
投影阴沉地看着她,语含警告:“我允许你挑战我的权威,但你要清楚,你对自己一无所知。十四年了,你第一次知道如何获得能力还是在我的指导下。你如此无知和弱小,挑战我完全是你那可笑的自尊心驱使你做的无用之举而已。”
“这样啊。”克洛弗兴致缺缺地说,“那我就不继续挑战你了,回去睡觉了,晚安。”
她把防尘布往飞船上一罩,也不管投影是不是还在空中,直接转身离去。
本来她想直接飞走显得更有气势点,但很可惜,目前她还没有掌握飞行技能。也许多吃几口氪石就行了,但现在她手上就这么一块,得省着点吃。
她现在是真不太在意投影了,他已经把所有重要的信息都告诉她了——力量靠氪石,知识靠北极的辅助AI。剩下他所谓“更远大的目的”,她觉得那目的肯定更符合他的利益而非她的。
既然这样,那就晾他一段时间好了,让他知道作为一个装载在飞船上的AI,他就只是另一个“辅助AI”罢了。
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更多的氪石。
保罗说他女朋友手上还有其他的氪石,这是一个来源。她还要去问问他捡到这些氪石的地方在哪,她要再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氪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
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克洛弗从窗户望出去。
她可以看到整个世界。所以她可以直接在整个世界里寻找氪石的踪迹。
克拉克当然比刚拥有这些能力的她更适合担任这个寻找的工作,但她不确定氪石对他的削弱会不会导致他“看”不到氪石。所以她吞了两片止疼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无拘无束地望向世界。
在大脑信息过载之前,她真的找到了一抹绿意。
她集中精力往那看过去。
那块绿色的氪石被放在一辆跑车的后座。
再看,发现跑车前排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驾驶座上的男性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棕发棕眼,面容英俊,举手投足间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样子。
而副驾驶的女性居然还是她认识的,就是艾丽卡一天到晚叨唠的,马上就要来斯莫维尔拍戏的女演员梅根.霍尔。
现在,凌晨一点半,他们孤男寡女坐在车里,正在……被抢劫。
13.劫匪
12
托尼.斯塔克作为军火商之子,虽然自己没有被绑架过,但对于绑架威胁什么的也算轻车熟路了。
毕竟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一辈子没被绑过一次都可以说人生经验不完整。
但他没想到,他大半夜因为女朋友说有惊喜给他,于是临时起意开车出来,在托皮卡往斯莫维尔镇的半路上,居然能遇到抢劫的。
首先是一辆面包车逼停了他的跑车,然后四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举着枪喊着“抢劫”就向他和梅根包围了过来。
说真的哥们,你们这架势像是抢劫么?你们这明显是来抢我的命啊。
托尼面上轻松,甚至有闲情同劫匪调侃两句,实际上却觉得情况不太乐观。
对面这四人,每人都配备一把M16步枪和两支手枪,穿着防弹衣带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动作敏捷,训练有素,没有语言交流,只用暗号便能快速分布开来,明显不是临时凑起来的队伍。
四个人中一人放哨,两人用步枪从车窗探进来,分别指着托尼和梅根控制他们的行动,最后一个大概是领头的人摆手示意车里人举起双手从车上下来。
托尼举起手,顺着劫匪开车门的动作下来,边扫视观察四周边问:“所以是谁派你们来的?”
“闭嘴。”押着他的那个劫匪警告道,顺便把他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粗鲁地撸了下来。
“我可不相信你们大半夜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抢个手表的。”托尼转转自己被弄疼的手腕,“看你们这一身装备也不像差钱的样子啊。”
他身边的劫匪用指着他脑袋的那把枪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颈,敲得托尼眼前一阵发黑。
他努力缓和着不适,嘴上还是不停:“哇哇哇,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都该知道我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多了。而且我最宝贵的就是这个脑子,上了保险的,下手轻点,打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为首的那个劫匪似乎冷笑了一声。
托尼还想说点什么,旁边的梅根冲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挑衅了。
于是托尼就暂时把嘴闭上了。
他默默地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很悲伤地发现哪怕对面没有枪械,他也最多就能牵制住两个训练有素的壮汉,更别说对方还有可以瞬间爆头他们的枪支。
而他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回去他就把他所有的载具里都装上枪——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埃德温了。
埃德温是他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主要装载于他的手机和电脑,目前仅处于初级阶段,还很不成熟。在遇袭后他立刻就让埃德温发送了求救信息,但是这里太偏远了没有信号,希望他能足够聪明,自己学会连上斯塔克家的卫星发送卫星信息。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时间,并且尽可能地弄清楚这帮家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他沉默片刻打算再次开口,但这次梅根抢先一步开了口:“你们是法尔科内派来的么?”
“闭嘴!”为首的劫匪呵斥,“听话些,你们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说完打了个暗号,负责押人的两个劫匪便从背包里掏出手铐和黑布,束缚住托尼和梅根的手并蒙住他们的脸,把他们往旁边的面包车上押。
很好。托尼边走边翻白眼,现在终于进阶到绑架了。那最开始拿他手表那一步是不是就单纯是贪财?
托尼撇撇嘴。
就在他打算放弃抵抗,走一步看一步,等埃德温的支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旁边梅根惊呼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前后左右同时传来了砰砰砰几声闷响,像是拳头击打的声音,然后是枪声、什么东西横飞出去一路撞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的劈里啪啦声、枪管被掰断的声音和痛苦的叫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四周便又恢复了安静,但他能感觉到原来押着他的劫匪不见了。
他抬手想要掀开脑袋上的黑布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声打断了他。
“压住他!”那个声音呵道,“我没带头套。”
几乎就在她发声的同时,托尼感到一阵风吹到自己身前,然后有人压住了遮挡他视野的黑布。
“抱歉先生。”这次是一个温和的男声,“还请先配合一下不要摘。等我们处理完你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托尼在黑布后挑起眉毛。
好年轻的声音。
两个人都是,听起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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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年的样子,特别是最开始出声的那个——得说是女孩子而非女人了——听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他摊开手,再慢慢放下,表示自己知道了会配合。
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动作,那个年轻的女孩又命令道:“把旁边那个女的也看住了,我去拿石头。”
“直接拿么?”男孩有点惊讶地问,“直接拿不太好吧?”
“拜托!我们救了他们的命唉!你问他们愿不愿意用一块石头换自己一命。”
“原意是愿意。”托尼抢答,“但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带了块这么值钱的石头?”
“就你车后座那块绿色的。”
这回女孩回答的声音变闷了一点,好像是钻进车里了。
悉悉索索响了一小会,然后是关门的声音,听起来她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那块绿石头。
车后座就一块绿石头,托尼当然一下子就知道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那块绿石头是梅根送给他的,是块陨石。
他们是为了这块石头而来的么?
他们是谁?
在一瞬间放倒了四个荷枪实弹训练有素的男性,很明显他们不可能是普通人。那他们是谁?或者说,他们是什么?异能者?变种人?
这厢托尼的大脑在飞速思考,那边,两个人似乎吵了起来。
那个女孩提高声音说:“你没带铅盒?我们仓库里就有啊,拿一个顺手的事。”
“刚刚一下被叫醒有点懵,忘了。”男孩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有闲心拿头套没闲心拿个铅盒?”女孩没什么好气地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
男孩一时没说话,似乎在想对策。
安静了三五秒的样子,女孩就用一种带着点不耐烦又带着点还能怎么着的纵容,说:“好吧,我带你回去。”
她念叨着“果然靠不住”“还得是我”之类的话走了过来,走到了托尼身前与男孩会和,然后又是一阵风拂过托尼脸颊。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他和梅根的呼吸声。
他再次抬手把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了。
14.访客
半夜,熟睡的肯特夫妇被一声巨响和猛烈的摇晃吵醒。
两人睁开眼,面面相觑。
乔纳森:“地震了?”
玛莎:“有么?现在没感觉在晃了。”
懵懵的夫妇俩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检查情况。
屋外一片狼藉。
破碎的砖石玻璃、只剩一半的窗户框、半截沙发的遗体,和不知道是木桌子还是木椅子残骸的木头片,凌乱地散落在后院的地面上。
而顺着这堆破坏物的痕迹往前看,更远处的玉米地被什么撞出了长长一道倒塌。
肯特夫妇:“……”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五分放心三分无奈和两分怒火。
要是一般的夫妻这个时候就该担心家里遭贼了,或者是被什么野生动物袭击了,要想着赶紧报警了,但对于勇敢的捡了两个外星人小孩并把他们养大的肯特夫妇,这都算是小场面了。
家里要是真出什么事了,两个孩子肯定最先知道。但若没外敌,哎,两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危险。
毕竟在克拉克长大的过程中,他们家门把手、水龙头的损耗率一度让卖这些零件的老约翰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家里偷偷养熊。
乔纳森当时只能解释说是狗弄的(一时不知道该对不起变成狗的克拉克还是对不起背黑锅的狗),老约翰说那你们这狗可真够厉害的。
而克洛弗虽然物理破坏力没这么强,但心理破坏力极强,是火上浇油的一把好手。
至于撞塌房子这件事——说起来心酸,但这事虽大,却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俩也还算有经验。
往事不堪回首啊。
夫妻俩摇摇头,换了衣服打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现在对力量的控制已经成熟多了,按理说不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破坏才对。
等他们下楼,罪魁祸首们已经坐在只剩下半截的沙发上,灰头土脸的在相互推卸责任了。
当然,主要是克洛弗在单方面指责。
“你要是记得拿个铅盒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克拉克一边有点愧疚一边有点抓狂,“是我忘了带了,但我提前几公里就告诉你要减速了。”
“这怎么能怪我!”克洛弗提高音量,“你都没有超能力了,我怎么知道你判断得准不准!”
克拉克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叹口气,对着下楼的肯特夫妇担下了责任:“她刚拥有力量控制不住很正常,我到现在都还有会失控的时候,是我没做好计划的错。”
克洛弗用“这才对嘛”的表情点点头,然后提出解决方案:“我和克拉克下两个月的零花钱不用给了。”
“不是钱的问题。你们两个接下来都要来修房子,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乔纳森比划了下和水泥和砌砖的动作,三两下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
玛莎走上前,顺顺女儿沾了灰尘泥土的头发,问:“你也有超级力量了是么?”
“我现在很脏的。”克洛弗躲了一下玛莎的动作,然后颇为骄傲地回答,“当然,我现在彻底的、稳定的有超能力了。”
“又发生什么触发你了吗?”乔纳森有点担心,“上次是我和玛莎,这次是……克拉克么?”他看看满身狼狈的儿子,说到最后也有些不确定。
“不是啦。”克洛弗摆摆手,把从托尼车后座搜刮来的氪石拿出来。她身边克拉克往旁边躲了下。
她把氪石举到面前,仔细欣赏着它的切割面,说:“我可以通过吃这个石头获得力量。”
“吃?”乔纳森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心累的不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发现要吃石头的。孩子长大了,有点奇思妙想是正常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克拉克显然还保持着足够的好奇心:“你是怎么发现要吃这个的?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看起来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地想尝尝。
“你就别想了。”看出他想法的克洛弗撇撇嘴,“你被这石头照一下就难受,还想着吃它?和吃毒药没差了。但也是你昨天用这石头剌自己给了我灵感,很明显这石头越接近身体效用越大,所以我就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进到我身体里来呢?”
克洛弗好像觉得自己的逻辑非常清晰,理由非常充分,点点头肯定自己:“所以我就把石头吃了。”
剩下三个人都被她的逻辑震撼了。
克拉克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哪不对。
乔纳森心累。
玛莎怜爱地拍拍女儿:“傻孩子,下次记得再喜欢也不要乱吃东西,吃坏了就不好了。”
“我不傻啦!”克洛弗叫道。
但也没办法,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见到了投影,已经知道了那些关于身世的秘密,所以只能装傻了——她甚至避开了使用“氪石”这个真名。
玛莎只是继续怜爱地看着女儿摇摇头,然后起身,对两个孩子说:“先去收拾下你们自己,太晚了,剩下的都明天说。”
其余三个人自然没意见。
————
第二天克洛弗睡到了自然醒。
感谢安眠药和止痛药——大概是因为了解了她现在的体质,克拉克没再限制她药量,她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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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客气。
所以她现在神清气爽地从床上下来,因为没拉窗帘也没有闹钟不知道时间,还觉得自己今天起挺早,都没等别人来叫就醒了。
等她晃悠到楼下,想看看玛莎今天做了什么当早餐,一抬头,看到客厅的钟表上时针已经快指到十二点了。
克洛弗:……
我这么能睡么?怎么没人来叫我?
她还在自我怀疑,从后门进来的玛莎看到她起来了,叫她来把牛奶喝了,“先垫垫肚子,一会就吃午饭了。”
克洛弗拿起牛奶,“怎么没人来叫我?”
“我们三个都觉得你应该在家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力量,能控制好了再去上学。”玛莎在厨房收拾了一下,把要烤的派送进烤箱,“而且你昨晚肯定累了,所以就都没叫你。”
挺好的。克洛弗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她绕过被大致清扫了一下的狼藉,从自己昨天撞出来的洞里往外看乔纳森在做什么。
正在锯木板修木家具的乔纳森瞧见屋里的克洛弗,喊她:“起床了?起床了就来和水泥吧,我们要干的还不少呢。”
克洛弗没什么异议,去楼上换了工装裤并做了全套的防晒措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踏出屋子。
她按照乔纳森的指示从卡车上把他早上去镇子里买的水泥和砂石拿下来——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几袋子轻的和空塑料瓶似的——先倒在后院的地上按比例把这些干的混合均匀了,然后铲进桶里开始加水混合。
他们家是有电动搅拌机的,但克洛弗插电后让搅拌棒转了几圈就突发奇想,关了按钮,自己手动搅拌起来。
她哐哐哐地搅拌着,觉得自己动手又得劲又比机器快,可惜还没玩两下就被兼职督工的乔纳森制止了。
“慢点慢点,再这么搅下去你要把桶捅破了。”乔纳森叹气,“你要学会控制力气。”
克洛弗啧了声停下动作,再次打开按钮让机器自己搅拌起来。
乔纳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叨叨这些肯定会被女儿当耳边风的话,就听到屋内玛莎喊他:“乔纳森,过来下,这里有人需要你。”
克洛弗在原地用透视看了眼,发现是屋前有人车抛锚了,过来寻求帮助。
她看了眼就移开视线,觉得没什么意思。
等一下。
过了三秒,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克洛弗猛地扭头看过去。
等一下等一下!
那个车、那个脸!
那个在玛莎面前笑得甜蜜蜜的家伙,不就是昨晚她和克拉克救得那个男的么!
他怎么跑他们家来了?
15.真相
克洛弗竖起耳朵听门口在说什么。
“我的车开到这没油了。”那个自我介绍叫“托尼.斯塔克”的年轻人用一副轻快张扬的语调同玛莎说,“很不凑巧的是我手机也没电了,联系不了别人,只能来你们这碰碰运气。”
这么凑巧谁信啊。克洛弗停下手中的活,牙咬切齿地想。
但玛莎很明显信了,“好孩子,先进来坐坐。我让乔纳森去趟镇里的油站,看能不能拉桶油回来。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在我们吃个午饭再走。”她说着的时候乔纳森已经坐进皮卡准备往镇子里去了。
“帮大忙了,谢谢。”
托尼把墨镜一摘,对着玛莎wink一下跨进了肯特家。
然后停下来,对着客厅里的狼藉挑了下眉,“……这是?”
“哦,这里,我们打算重新装修一下。”玛莎擦擦手,微笑着回答说。
这么敷衍的解释谁会信啊!屋外的克洛弗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托尼看起来信了,打量两眼,从茶几上扯了张纸开始涂涂画画。他几下画了个草图,把纸展示给玛莎看,“你们要还没有设计的话可以按照这个装。”
克洛弗瞄了眼,乱八七八糟的看不太懂。
那边托尼给玛莎解释,说这是个什么机关那是个什么陷阱,然后这里有了这个可以方便什么什么的。
对着他的解释看那幅图倒是不太像鬼画符了。
不过这么短时间画草图,他是工程师么?看年纪又很年轻,学土木工程的大学生?
克洛弗想了想,又把思绪转回了最开始的问题——他为什么跑他们家来了?
真有这么巧么?
她不太相信。但如果不是巧合,她又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发他们的身份并找过来的。
她没有轻举妄动,继续在室外观察屋内情况。
屋内,托尼指着张肯特家的合影问玛莎:“这是你的两个孩子么?”
“是的。”玛莎摸摸这张四个人的合照,“前面坐着的这个是哥哥克拉克,他旁边坐着的是妹妹克洛弗。她就在后院干活呢,一会午饭的时候你就能见着她了。”
听到这儿,克洛弗把水泥桶什么的往旁边一搁,拍拍衣服袖子就往家里走。
很好,她现在是确定这个斯塔克有问题了。他一个全国有名的军火商之子,为什么会正好在他们家门口车没油手机没电,又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来给他们家设计图纸,还直接问这家的两个孩子?
她气势汹汹地跨进家门,直接对着托尼勾勾手:“我们聊聊?”
玛莎有点懵:“克洛弗?”
托尼看起来真的一无所知:“你就是小克洛弗吧!你父母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画了个修墙的图纸,要来看看么?”
克洛弗抱胸看着他:“如果你坦诚点我也会坦诚,如果你非要装做不知情那你也别想从我这里获得任何信息了。”
托尼看起来权衡了一下,然后起身同玛莎说:“我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玛莎看起来还是很不解,克洛弗用嘴型对她说一会和她解释。
她带着托尼到了后院。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问。
托尼看起来饶有兴趣:“你就这么承认了?如果我真的是凑巧到你们家门口的呢?”
“很明显你不是。”克洛弗回答。
托尼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所以你们是什么?变种人么?但你们父母看起来都是普通人,两个普通人生出一对变种人兄妹的概率很小吧。”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克洛弗不让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们的声音。”托尼也没再卖关子,“我记住了你们的声音,上午在镇子上听到了你哥哥的声音就有所怀疑,于是就稍微调查了一下,想来你们家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克洛弗点点头,也爽快地抛下了真相炸弹。
“我们是外星人。”
“外星人!?”托尼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他退后一步,上下扫视克洛弗,眼睛里闪烁出纯粹、充满科学探究欲的好奇光芒。
“但你看起来和地球人完全一样。”他说,似乎没有任何犹疑地就接受了对面站着的是个外星人这个事实,“你来自哪里?你会地球人的语言,你们对地球人的了解有多少?你是碳基生命吗?你需要呼吸氧气么?需要吃东西么?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
“停停停。”克洛弗打断了他的追问,“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也只回答你一个。”
托尼停下对外星人各个维度的追问,转而问起:“你为什么直接把真相告诉我了?你不怕我把你们抓进实验室么?你应该知道我的背景,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克洛弗叹气:“没有人说过你问题太多很烦人么?”
“很多人,但他们都拿我没办法。”托尼摊手。
“真可惜,我不是他们。”她说着,走上前两步。
“你要杀人灭口么?”托尼调侃靠近过来的克洛弗,“要是再长大几岁我会比较开心,虽然你很漂亮但我不对未成年下手……”
他最后的话语被淹没了。
————
晚上克拉克回到家,看到妹妹嚼着口香糖蹲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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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研究一张图,看到他回来赶紧招手让他过去,然后把图纸塞进他怀里。
“你来研究。乔纳森特别喜欢这个设计非要按这个来,我看这个看的头疼,所以这是你的活了。”
克拉克接过图纸,看了看,发现这是这面破洞墙的修补图纸。不知道是谁画的,给这面小小的破洞加了两个小机关,一个是检测到有不明生物靠近就会自动报警加喷水的防护机关,一个是让窗户会根据太阳光强弱自动调节玻璃深浅的便利机关。
“我们真的能实现这个高科技么?”克拉克震撼地问。
“画这个图纸的家伙说他会负责里面要高科技的那部分,作为我们今天帮他车加油和招待他午饭的回报。”克洛弗不爽地回答,“还以为以后就不用见了,真烦。”
“是谁?”
克洛弗把口香糖吹出个泡泡,戳破,才唉声叹气地说:“我们昨晚救得那个家伙。”
“托尼.斯塔克?”
“是他,那家伙记住了我们的声音然后找了过来。话说你居然没碰上他么?他说听见你的声音觉得很耳熟才调查到这的。”
“我没见着他。”克拉克摇头,“但今天霍尔来学校了,他可能也跟着一起来了,然后偶然听到了我的声音。”
“那他可真是个猫耳朵,不去当歌手可惜了。”
克拉克把图纸放到一旁,忧心忡忡:“所以他知道我们是救他的人了?他没追究么?你怎么和他解释的。”
克洛弗无所谓地说:“我直接告诉他我们是外星人了。”
“啊?!”克拉克看起来要晕过去了,“快告诉我这只是你捉弄我的又一个恶作剧!”
“不是恶作剧。”克洛弗又把口香糖吹起来,这回几乎要贴到克拉克脸上,“哦,可怜的克拉克,看起来要喘不过气来了。加油啊克拉克,你可是不需要氧气的外星人,晕过去就太丢人了。”
克拉克深吸两口气,坐到旁边沙发上开始念叨:“老斯塔克是个好人,他儿子应该也是。但我听说他是个天才,天才都会有很强的探究欲,他会不会要求我们配合他研究?如果只是最基础的一些倒也还好……”
克洛弗欣赏够了他的笑话,才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好了,我已经都料理好了。”
“你做了什么?”克拉克看起来比刚刚还紧张,“你没伤害他吧?”
“我是那样的人么。”克洛弗翻个白眼,“就用那个啦,那个。”
她指指自己的嘴。
克拉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们都没实验过这个能力!”
克洛弗摊手,“今天这不正好试了么,效果挺好。”
16.安娜
托尼同肯特一家告别的时候仍然觉得头有些晕。
他坐回自己的车里,沉思。
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发现车抛锚又前去求助,如何在肯特家吃的午饭,如何和乔纳森一起把车重新加满油——他确定自己做了这些事,但做这些的他都不像他。
首先——他从汽车暗格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信号强度和电量都很健康——他根本就没有无法联系他人的困扰,为什么他要专门跑到人家家里去求助呢?
决定是他做的,但他却不懂自己的逻辑。
这种情况,见多识广的托尼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的认识出问题了。
而可能与之有关的——肯特家的那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亮得有点瘆人,他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出于钦慕或者喜爱,那纯粹就是生物学家看小白鼠的眼神。
她对他做了什么吗?
托尼呼唤出自己幼儿期的AI助手,“埃德温,你有记录下刚刚在肯特家发生的一切吗?”
“抱歉先生。”AI用中性的、带着起伏与感情的声音说,“因为肯特家里适合我接入的设备不多,我没有记录到您和肯特小姐在后院的对话,只有您在客厅里活动的影像。”
后院?
他记得他就是去后院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停留,更没有和“肯特小姐”产生任何对话。
所以她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影响了他的脑子。
具体是什么呢?认知蒙蔽、记忆修改或者干脆就是脑控?
那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催眠么?首先他觉得催眠这一整个学科都很伪科学。其次,如此时间短、效果好的催眠技术真的存在么?或者其实她是变种人,有这方面的天赋?
托尼这么想着,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要求埃德温把室内的视频调给他看。
但他刚看了两眼,才看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热心的去给人家破了的墙主动画图纸,埃德温的机械音就插了进来。
“抱歉先生,有紧急情况。”AI说,“根据堪萨斯州警察CAD系统的最新数据显示,您计划明天拜访的安娜.费舍尔博士于三十分钟前被发现死于家中,警方给出的初步判定是自杀,但根据现场资料分析,谋杀的概率超过95.7%。”
托尼眉头一皱,把车子停到路边,“把具体信息调给我看。”
————
经过一天的修修补补,肯特家客厅的墙面倒勉强又能承担起遮风避雨的功能了。但是鉴于托尼给乔纳森开了眼界,这个修复工作还不能就此结束,不过现在可以先放一放。
晚饭后,已经忙了一天的克洛弗心安理得地窝在沙发上,看克拉克和乔纳森处理损坏的家具。
这一天时间,虽然她很注意避开太阳,但她感觉她的力量还是有自然流失的消耗——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不过她现在就是个用氪电器,需要定时充氪的。
但她手上的氪石无法支撑她每天啃两口的消耗,于是她干脆走神去听了下她已知的一个氪石来源在干什么。
保罗.威尔逊,不知道他女朋友回来没有。
她听了片刻,皱起眉头。
保罗是在哭么?哭得如此痛苦、如此撕心裂肺,发生什么了?
她又往他家看过去,里面没有人。
不对劲。
她招招手让克拉克过来,因为她现在对能力的驯化还远没有达到指哪打哪的地步,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否准确,所以让克拉克来确认一下。
“那个给了我们第一块石头的保罗在干什么?我感觉他好像出事了。”
她一句话堵死了克拉克关于隐私什么的忧虑,让他停下手中的活儿侧耳倾听。
过了片刻,他变了脸色。
“他的女朋友出意外了。”克拉克沉重地说。
————
堪萨斯,托皮卡,阿什福德环路。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一栋大楼的楼顶。
他们浑身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其中矮一点的那个望着脚下,好似透过钢筋水泥看到了什么:“二十三层就是她的住所是么?”
“是的。”高个回答,“保罗的女朋友安娜.费舍尔博士,生物学家,专精合成生物学和仿生工程领域,六个小时前被发现自杀于自己家内。”
他的信息来源于偷看的警察整理的材料。
矮个,也就是克洛弗用透视看着脚下那个凌乱的,好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公寓,吐槽道:“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自杀吧?”
“警方就是这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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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的。”克拉克也很无奈。
克洛弗再次扫视一圈寻找有没有氪石的痕迹,“看到石头在哪了么?我没找到。是放在铅盒里了么?还是已经被拿走——”
她的声音突兀地停住,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瞪大眼睛,“托尼.斯塔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拉克也看到了站在楼下,与佝偻着身形的保罗交谈着的托尼。
“他只在说费舍尔博士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让保罗节哀这样的话。”克拉克复述。
“怎么这两天他的出现率这么高。”克洛弗嘟囔,“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去费舍尔的房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等一下。”克拉克拉住她,“有人要进那个屋子了。”
楼下,一位穿着得体,头发夹着几许银丝的女士用钥匙打开了安娜的房间。
“她是谁?”克洛弗问。
克拉克精准地透视过她的手提包,看到里面工作牌上的名字:“安格拉.费舍尔博士。”他回忆着“看”过的资料,“是安娜.费舍尔博士的母亲,也是安娜工作的奇美拉生物科学研究院的创始人之一。不过她不是生物学家,她是个语言学家。”
“语言学家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生物科学研究院的创始人?”克洛弗奇怪。
克拉克也答不上来,因为很明显警方不会在资料里写这些。
楼下,年长的费舍尔博士走进女儿的房间,并不被里面倒塌、碎裂,四散的狼藉所困扰,目的明确的走进卧室的厕所,在浴缸旁操作几下。
浴缸靠着出水口的那面咔嚓一声,缓缓移开。
一个暗格露了出来。
费舍尔博士从暗格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
那是一个很老的笔记本了,封面的牛皮已经产生了裂纹和脱皮。翻开,首张泛黄的内页上写着潦草的俄语,再往后翻,便是些凌乱的,看不出规律的符号了。
费舍尔博士只是草草翻阅了一下,就把笔记本装进了自己的手提包,转身离开了女儿的屋子。
楼顶,克洛弗和克拉克对视一眼。
“我要跟着她。”克洛弗这么说,在克拉克“太危险了我们应该一起行动”说出来之前,指挥他,“你去跟着斯塔克,看看他到底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17.怪物
克拉克争辩几句,不外乎不安全什么的。
克洛弗盯着费舍尔博士的电梯一路下降,有点不耐烦:“她手上可能有石头,石头一出来你就要躺,而我在太阳升起来前是无敌的,你要是非要跟着一起去会变成累赘的,更危险,好么?”
但克拉克倔起来绝对不让步。
斯塔克什么时候问都行,但让十四岁的妹妹一个人去跟踪和凶杀案有关,一看就很可疑的人物?这是绝对不行的。
克洛弗看着楼下费舍尔博士绕开交谈的托尼和保罗上了自己的车,有点着急:“行行行,我们一起去。但到时候你真出问题了,可别怪我把你一个人撇下当疯狂生物学家的外星小白鼠。
“你不会的。”克拉克阳光自信。
他蹲下,让克洛弗骑上他肩膀,微微屈膝蓄力就化作一道残影追随着费舍尔博士的车而去。
————
克洛弗和克拉克一路跟随费舍尔博士来到奇美拉研究院。
研究院是一栋五层楼高,上宽下窄的圆柱性建筑。一半是玻璃构成的办公区,另一半是铝板和混凝土构筑的实验区。
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文职人员已经全部下班,而实验区仍然灯火通明,无数研究员似乎自愿放弃睡眠与自己的实验斗争到底。
对于感官远超常人的两个“跟踪者”而言,他们能听到看到室内白鼠爪子扒动铁笼、小兔子打喷嚏、实验员紧张地等待跑胶结果,离心机嗡嗡旋转。
而被他们跟踪的费舍尔博士把车停在停车场,拎着手提包下车,向研究院走去。
她应该对这场跟踪毫无知觉,因为两个外星人离她离得很远,正在用透视作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但在她踏入研究院前,她却回了头,直勾勾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她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惊慌,只目的明确地看了一下就把头扭回去,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踏进了研究室。
而克洛弗寒毛耸立。
“她在看我们么?”她问克拉克,惊疑不定。
要知道他们与她隔了两栋楼,没有道理她能发现他们。
她迟疑片刻,猜测:“是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所以回头查看么?”
“但她看起来太镇定了,一点没感到被监视的警惕和紧张。”克拉克也拿不准,但他的直觉雷达在叮铃作响。
“她太过笃定了。”他说,“像是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是回头确认一下似的。”
“但这不可能。而且她也无法透过墙壁看到我们。”克洛弗一口否决。
她莫名有点真的被惊到了。那个眼神,如何形容,如此平静而悠远,像是……像是一个作者在凝视笔下的人物,一切前因后果都已经了然于心。
她有点不安地抿起唇,努力甩开所有的奇怪想法,继续用眼神跟随费舍尔博士。
她进了研究所,和遇到的人点头打了招呼,然后走进电梯,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那个按钮真的就是一个向下的箭头,没有任何数字的标注。克洛弗目光追随着电梯缓缓消失。
消失?
她怎么看不见了?
这个念头将将擦过她的脑海,就听到身旁的克拉克发出了一声感慨。
“好深的铅层。”
铅。对了,是铅。
克洛弗顺着望向地底。大部分的地下结构在她眼中都清晰可见,但是奇美拉研究院的正下方却像是突然陷入一片断层,黑洞洞地倒立着可怖的阴影。
这片阴影深且宽,反插在大地上,深渊似地凝视着违背物理法则看透下来的两人。
“那是什么?”克洛弗问。
“一个怪物。”克拉克回答。
“这地下楼层是活的!?”
“?”克拉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我不是说楼,你仔细看,在墙面上有图案,是一个怪物图案。”
克洛弗这才注意到,在看不透的墙体外侧,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花纹”,是个长着六条章鱼触手的骷髅脑袋。
克洛弗仔细看了看,然后突然在重重谜团中幽默感上线,“我今天是不是问了很多个那是什么了?”
“我和你一样摸不着头脑。”克拉克听起来也变得松快起来。
“不过刚刚在费舍尔博士翻动那个笔记本的时候,我看到了类似的图案。”他补充,“这很可能是某个组织的标志之类的。”
“组织?”克洛弗又看向地底下那怪物似的庞大建筑,摇了摇头,“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在地底建立起这么大的一个‘基地’?政府不管么?没发现?还是……还是这就是政府牵头的?”
她想了想自家从来没被发现过的“不明飞行物”,又想想政府平日里的风评表现,一时觉得哪个猜想都有几分道理。
真是个堕落的国家。她这样想着,嘴上却话锋一转。
“你觉得我们上网能查到——”
克拉克突然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克洛弗有点奇怪的停下了嘴,看克拉克放空。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克拉克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对的,我应该跟着斯塔克走的。他又遇到麻烦了。”
————
克洛弗停在上风口,不肯再动,并和克拉克约法三章。
“没有绿色石头我是不会出手的,你也赶紧救完人就回来,不要停留,不要说话。”
“我知道。”克拉克的声音和他的身影一起远去。
不远处,可怜的托尼.斯塔克再次在深夜,和女朋友一起被一群训练有素的“抢劫犯”堵住了去路。
“运气真背。”克洛弗感慨。
不过他应该没有上次被“抢劫”的经验了,她为了一绝后患把他所有相关的记忆都清空了,不知道他的大脑给他自动补齐了什么记忆。
克洛弗看着克拉克三两下把那些劫匪解决,思绪慢慢飘远。
两个费舍尔博士,奇怪的地下基地,下落不明的氪石,频繁遇袭的军火商之子,怪物似的图腾……
她突然叹了口气。说实话,要是这边能多拖住一会克拉克,她都想飞回去直接用热视线把那个地底大楼融了,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与其费劲巴拉的猜想这求证那的,大力飞砖不好么?
在绝对的数值面前,脑子是什么?需要动么?
她又叹了口气。
她唯一有些忌惮的就是还活着的那个费舍尔博士。她肯定有不对劲。但她的身体(用透视来看)和普通人完全没差,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
她又走神了一会,然后被不远处的争吵拉了回来。
她看着那边不知道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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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住了的克拉克,先从脑子里翻出了自动收录的前情提要。
克拉克飞过去,把两个劫匪肘飞了。没问题,过。
克拉克把剩下的三个家伙的其中两个放倒,一个掰断了枪丢出去。都控制了力道,非常克拉克风,过。
梅根发问“你是谁”,托尼面带疑惑。正常,过。
克拉克打算飞走,梅根怀疑“你是神盾局的人么?”,克拉克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神盾局是什么?为什么短短一天时间内她的生活中突然多出了这么多新事物新名词?
仔细想想,距离她知道自己是个异世界人造人才过去不到24小时。真是刺激的一天。
等一下。
她停下脑内的跑火车,把前情提要倒带了几帧。
克拉克在看什么?
她抬起脑袋,和看过来的克拉克视线汇合。
她顺着他的指引看向被击倒的劫匪,在他的左胯骨上,一个眼熟的,骷髅头配六条章鱼腿的纹身就静静躺在那。
得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在空中比划,示意克拉克把那个劫匪抬过来。
然后又扫视了一圈检查其他几个劫匪,他们身上都很干劲,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纹身都没有。
就在克拉克拽住那个纹身劫匪的领子打算起飞的时候,托尼手疾眼快拉住了他的衣服,“等一下,你发现了什么?”
克洛弗在不远处跳脚。
“你的超级速度呢,克拉克?”她问,知道他肯定听得见,“你怎么被一个普通人拽住了?丢脸!”
克拉克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好像突然就被什么降速了让一个不可能抓住他的人抓住了他。
他打算挣开托尼的手,但托尼语速飞快地指着他提溜着的人问:“他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独独抓了他?让我看看——”他努力透过几乎遮住全脸的黑布从克拉克的眼睛里读他的情绪,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大胆地说,“你不知道对不对?给我看看,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把那个劫匪的裤子扒下来了一点。
不远处的克洛弗简直要晕倒了。
怎么能这么轻信他人啊?
动动脑子克拉克,动动你的脑子。
克洛弗一瞬间都打算一个加速直接把克拉克和那个劫匪强行掳走得了,但一种“事已至此”,“来都来了”的情绪攫住她心头。
她板着脸抱胸,看看那边托尼到底能说出些什么。
没想到托尼的脸色在看到那个怪物纹身的瞬间就变了。
他正色道:“不管你是谁,属于哪方实力,我都会劝你把这家伙留下来。这很复杂,不适合一个像你一样的未成年参与。”
克洛弗和克拉克同时:“?”
克拉克扭头疯狂对克洛弗使眼色:你不是把他记忆清楚了么?
“我清除了啊。”克洛弗相当冤,“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托尼顺着克拉克的视线望过去,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没看见。
但没关系,他的试探和对面的反应都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
“我没有恶意。”他举起手,“我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的,但也请你们相信,这件事真的最好交给我来处理。”
18.黑灯
霍华德.斯塔克,天才、科学家、最成功的军火商人。
凌晨五点,被来自神盾局局长的一通电话吵醒。
刚刚沾枕头不到十分钟的霍华德:“…………”
喂我花生。
他拿起手机,用听起来要困死在手机里的声音问:“大半夜的,有何贵干?”
几乎同一时间,尼克.弗瑞充满了半夜被人喊起来加班的疲惫声音响起:“管好你的儿子。”
霍华德:“?”
“托尼干什么了?”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入侵了神盾局的内网把所有机密文件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霍华德无语,“你们的防火墙这么不堪一击么?”
尼克:“…………”
他沉默一会,再次重复:“管好你的儿子。你知道我们内部有对方的‘黑灯’,他这是在打草惊蛇。”
所谓黑灯,就是指深度潜伏、已长期活动的敌方人员,算是情报部门黑话。
霍华德疑惑,“你们已经被渗透到这个地步了吗?”
“并非,神盾局很安全。”尼克承诺,“只是提醒你一下。”
在挂断电话前一秒,他才不经意似的提到:“不过你儿子重点关注了九头蛇的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电话挂了。
霍华德清醒了。
九头蛇,以“砍掉一个头,再长出两个头取而代之”为slogan的神秘古老组织,在现代一般代指曾服务于Nazi后来又叛离Nazi的特工组织。
这组织应该随着Nazi的倒台没得差不多了,怎么托尼突然想起要来查这个组织的资料了?
他打开手机,开始联系自己的叛逆儿子。
叛逆儿子回了他个:和你没关系老头子。
霍华德:。
过了一会,叛逆儿子头像闪了闪,又说:你别插手,事成之后我可以把今天备份的神盾局资料拷你一份。
霍华德:……
霍华德:成交。
看着儿子的头像变黑下线,思考了一会的老斯塔克还是没有强行“查看”儿子的行车记录。
算了,儿子在叛逆期,就先多派几个保镖暗中跟着他就行。
————
第一缕晨曦拂过天空。
彻夜未眠的小斯塔克先生精神奕奕。
他看着自己手头的资料,深感自己现在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
把时间倒回托尼接到安娜博士身亡消息的那一刻。
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现场照片。
警方照片的最初几张是公寓整体照片。
照片里,茶几被掀翻,玻璃花瓶碎裂,本来插在里面的花和水一起洒在地面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置物架被撞倒,里面所有的小物件小摆件都一并在地上摔得粉碎,还有个唱片被不不知怎么飞过来的餐凳砸坏。墙面上的挂画摔到地上,油画的笔触被地面的污浊沾染。
往后看到的是卧室照片。所有的柜门、抽屉全部被打开,各种衣物和书籍笔记本凌乱地被丢在地面上。床铺乱得一塌糊涂,几个明显的脚印踩在床单上。而床边的书桌上,“自杀”的安娜博士就安详地趴在那里,面色放松,身体松弛,左手自然垂下。
再看尸体细节图。安娜博士眼睛轻闭,嘴唇微张,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她全身无明显伤痕,只在左手手腕找到了一小条割痕。伤口肿胀发红,并无太多血液流出,只晕染了部分她的牛仔裤。
警察看起来只是草草勘探了一番就将这起案子定性为了割腕自杀,不顾现场明显有第二人的痕迹,和死者腕间伤口大小和出血量都不足以致死。
而后警察暂时控制了遗体,把安娜博士的遗体带回了警局,但没有更多的资料显示她有被安排尸检。
“埃德温,”托尼看完照片和胡扯的报告分析,吩咐AI,“检查一下安娜博士最近有没有和奇美拉研究院有矛盾。”
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安娜博士是死于毒杀的。
一个颇有天赋的生物学家,工作于一个生物研究院,死于毒杀。
而这个生物研究院几次被内部研究员举报说有人体实验,但这些举报人在举报一个月到半年后都“意外”死亡了,政府的相关调查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与此同时,三条街外的拉美裔移民居住区时不时就会有无家可归者下落不明,虽然有人怀疑这与奇美拉研究院有关,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也没有正义感足够的人愿意持续为这群社会边缘人士发声,这件事也这样不咸不淡的结束了。
在和安娜博士预约会面前,托尼就有在调查奇美拉研究院。
说真的,他其实蛮好奇的,这么一个一看就有问题的组织,他们背后是谁?
别是政府吧?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家政府不是干不出来。
“人体实验”这一套,他们不是几十年前就在做了么?
而且做的多成功啊。
托尼讽刺地笑了一下。
往后这么多年没有第二个“完美产物”诞生——反正他是绝对不相信这是因为美政府良心发现,决定不再进行任何人体实验了——只能说他们的实验大概进展的不太顺利。
总而言之,托尼怀疑这是个政府资助的生物研究院。至于他们在研究什么——希腊神话中,奇美拉是个拥有狮子的头,山羊的身躯和蟒蛇的尾巴的缝合怪兽,不知道这个研究院起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深意。
之前他计划和安娜博士见面,一方面是为了就她最近发表的有关机器人实体合成方面的最新研究和她讨论,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探探这个研究院的虚实。
霍华德基本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这个也曾为几十年前那个“完美实验体”的“完美”出过力量的科学家,用他更为世故的军火商的那一面告诫他,在没有能力把吸血的树连根拔起时,不要随意惊动叶片。
托尼觉得不可理喻。
他觉得能剪一片叶就剪一片叶,能剪一根枝就剪一根枝。
总归是有好处的。
但他没想到他还没见到安娜博士呢,她人就没了。
而埃德温调查了一圈安娜最近的通讯,发现她曾经和一个叫沃德.艾迪的男性联系过,而这个男性,根据他们之前入侵神盾局信息库得到的信息,是个神盾局特工。
“神盾局的?”托尼疑惑,“她为什么会去找神盾局的人?如果奇美拉背后是政府的话,神盾局肯定在里面脱不了干系。她去找神盾局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埃德温却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先生,如果您认为费舍尔博士的死与奇美拉研究院有关,您不觉得您今日凌晨的遇袭事件也与之有关么?”
托尼:?
遇袭?什么遇袭?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遇袭了?
而且今日凌晨——他记忆里他从昨晚到今早就和梅根一起开车来了斯莫维尔,记忆里面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他才刚刚很反常的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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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了一个农场主,并且怀疑自己的大脑受到了那家人里的最小的那个的超自然影响。
所以。
“埃德温,把昨晚遇刺,啊不,遇袭的视频发给我。”
埃德温照做,顺便提醒:“先生,根据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 (NHTSA)的统计数据,相比正常驾驶,在开车的时候看视频发生事故的概率会增加8-23倍。”
托尼:……
我刚刚看照片的时候也没见你提醒啊?
“行吧,你来接手开车吧。”
托尼往后一靠,准备享受视频,埃德温又温馨提示:“先生,目前自动驾驶技术等级仅为L3,请您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做好随时接管的准备。”
托尼:。
得。
总之托尼最终保持安全又合规的姿势看完了自己遇袭的视频。
然后——
“他们真的是人类么?”托尼发出感慨。
然后转念一想,靠,他们不会是什么政府资助的邪恶生物研究所里折腾出的超人类实验品吧?
嗯,好熟悉的描述?
奇美拉研究院难道你们居然有研究成果么——然后那个绿色陨石,是不是就是什么他们变异的能量来源,不小心流落在外然后让他们来回收?
不不不,他们看起来不太像什么实验室产物。
他们看起来挺土生土长纯天然无添加的。
——在视频中两人出现的一瞬间,没带头套的克洛弗的脸就暴露在了埃德温的“夜晚也清晰”4K摄像头下。
于是托尼就把一切都连起来了。
他肯定首先在网上检索了一下这张脸,发现其属于一个叫克洛弗.肯特的十四岁姑娘。
然后他就“顺手”去人家镇政府的信息库里溜达了一圈,把肯特一家的资料都翻了出来,然后跑到人家家门口去演戏了。
理所当然的,他的“拜访”引起了克洛弗的注意,于是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的记忆抹去了。
——但她低估了天才的科技手段。
在她没拿头套出门的一瞬间她就输了。
不过就算她拿了头套,他也还可以通过声纹比对的方式找到他们。
这是城市资本家对小镇没文化的碾压啊。
目前看来,他应该没暴露他有那天晚上的录像这件事,否则她不会就这么把他放回来让他有机会重温影像。
不过他也低估了她超能力的多样性。
除了展示出来的超级速度、超级力量,超级身体强度外,居然还有精神系能力么?
太全面了。
感觉目前的科技手段还造不出这么全能的人。
如果真造出来了,不管是哪方造出来的,都不可能如此默默无闻,早该被当作“偶像”或者“神话”推出来了。
所以——
“他们真的是人类么?”托尼陷入沉思。
“人类是一种具有高级智能、情感和自我意识的碳基生命体,善于使用语言、工具与想象力,通过文化与科技不断塑造自身与环境。”AI如此回复。
托尼:……
“谢谢你埃德温,但是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任何高级碳基生物都有这些特点。”他吐槽。
不对,等等。
托尼灵光一现。
——“任何高级碳基生物”。
……
…………
他们不会……不是地球人吧?
19.博士
外星人。
托尼先是质疑自己的猜想,然后理解自己的猜想,然后成为……
成为就算了。
总之托尼越想越觉得,他们是外星人的概率还挺大的。
所谓外星人。
在美国,部分人认为他们绝对是真实存在的,甚至已经和地球有过接触了,只是政府隐瞒了下来。此乃阴谋论者。
部分人认为,地球以外的宇宙如此之广袤,不可能没有其他生命体的存在,只是他们可能还未能和地球取得联系,地球也还没能观测到他们。此乃概率论者。
也有部分人认为,没有任何材料可以证明存在任何外星生物,不知道就是没有。此乃经验论者。
而托尼?
托尼和他们呢不一样,他是实践派。
他敢猜测肯特兄妹是外星人,是因为他知道,外星人是真的存在的。
不仅存在,人类已经与他们有过许多次的接触了。
关于这件事,还要从他十二岁时说起。
这一年,他入侵了五角大楼的信息库。
不是说他有什么叛国的心思,这只是一个挑战,一张入场券。
入侵五角大楼仿佛是天才极客的履历里必须有的一条——当你想塑造一个特立独行的天才极客时,最轻松的方法就是说“他十几岁就成功入侵过五角大楼”。如果要戏剧化一点,可以再说,他本来都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但是愤怒的父亲拔了他的网线,于是他很不幸地被军方发现了。不过也成功在极客界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就是。
托尼当然没有什么被家长拔网线的顾虑,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冒险精神来尝试骇入这个有“全美最安全的地方”之称的部门。
而当他成功骇入后,在各种机密、绝密的文件信息中,托尼发现了一个名叫Code 9(九号代码)的应急协议。
这个应急协议一旦生效,政府系统便会自动在所有通讯渠道搜索关键词。这些关键词包罗万象,但最终只为了触发一个结果。
——寻找THE DOCTOR的踪迹。
这位博士,按照协议里的描述来看,是一位外星事物专家,甚至按英国方面的说法(为什么能在五角大楼看到英国方面的说法呢?好奇怪呀。),他是外星事物的终极专家。
十二岁不知天高地厚的托尼表示:哈?
外星事物?外星人真的存在?还有什么终极专家?
认真的?
于是他又在五角大楼和其他政府机关的信息库里面提取相关信息。
然后发现,地球还,挺多灾多难的。
虽然都是小范围事件,但外星人,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外星人,确实曾到来过地球。而许多人,明明目睹过,但只要政府不承认就很快会把这些事抛之脑后。
——因为这些都还不够震撼。
这些外星人没有以绝对压制的姿态降临到地球上。
他们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没有一个人毁灭一个星球的能力。
他们造成过的破坏可能都不如一个变态炸弹狂造成的多。
而且还有这个总是会出现帮忙解决问题的“博士”。
于是傲慢的人类便选择了忽视与遗忘。哪怕是政府,都没有给予这件事应有的重视。
不过有些个人可能会很紧张这些潜在的威胁,比如说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并为此做了许多计划。但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托尼还没有能力探查到弗瑞局长的隐私。
从那时开始,托尼就会分一点精力去留意有没有所谓的“外星事物”。
但它们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一旦被观测就固定在一种形态了。小十年来,托尼再也没有在地球范围内查到相关事件了。
直到现在。
在堪萨斯的农场,他遇到两个疑似外星人的家伙。
当然,变种人,实验室产物,意外产物什么的猜测仍有可能性。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相。
不要小看一个天才的直觉。
他们的直觉很多时候都是大脑注意到了什么没被意识到的细节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假定他们是外星人的话,那么凌晨的时候他们从他车后座取走陨石的行为,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外星人和外星石头。
哈。
托尼知道安娜博士也有这种石头——因为其结构类似于地球元素氪,所以他们暂时称这个石头为氪石——之前他们视频联系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点,而且她还有两种颜色的氪石。
讨论后,他们暂时称绿色的氪石为绿氪(Kryptonite - green),红色的为红氪(Kryptonite - red)。
安娜不合常理的死亡,奇美拉研究院,外星人和氪石,这些都促使托尼一拧方向盘,向着安娜在托皮卡的住所而去。
————
说服保罗允许他进入安娜的公寓比托尼想象中的简单。
这个身形消瘦,面色灰白的青年双眼红肿,几乎托尼一开口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们不让我见安娜最后一面。”他神情破败,“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想见见她。”
托尼肃穆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帮你争取见见她的。”
一般自杀身亡的尸体虽然部分会被警察控制,通过尸检来彻底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但是最后还是要将遗体归还给亲属的。这里不让保罗接触遗体,就是在明着说遗体有问题,而且是一检查就能检查出的问题。
不过警察的明目张胆也不差这一点了。
他们就差直接说:我就是包庇犯罪,但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呢?
托尼冷笑了下。
非常事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他和保罗一起进入安娜家,警察的封锁线还没有全部撤掉,让安娜本就混乱不堪的公寓显得更加窒息了。
保罗几乎说不出话了,一个人站在安娜“自杀”的桌子前,垂着头,手里来回摩挲着一个沾了血的磁带。半长的头发散落下来,看不清表情。
托尼并没有去打扰他。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在之前从视频里看到放氪石的架子旁找到了摔在地上的绿氪和红氪。它们本来被放在铅制的盒子里,但是从高处掉落后绿氪的盖子就摔开了一角,幽荧荧的绿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托尼弯腰捡起两个铅盒,盖好,把它们装进包里。
再次环视一圈,他注意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安娜所有的电子设备全不见了。
本来被砸在地上的笔记本,应该在被移走的尸体旁的手机,甚至客厅里的电视都不见了。
如果说电脑和手机被拿走还可以说为了调查什么的,拿电视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埃德温。”他小声呼唤自己的AI,“你确定一下这间公寓里还有电子设备么?”
“没有了先生。”暂时寄身于他手表的AI回答。
等到他和保罗在楼底下准备告别,他的AI再次提醒了他,以文字的形式。
——先生,在顶楼检测到您要求特意关注的克拉克.肯特和克洛弗.肯特的声音,声纹匹配度86.5%。
看到消息的托尼隐晦得向上看了看,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接到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女友并开车前往酒店的路上,他就见到了其中一个肯特,大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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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他又遇到“绑匪”了。
说真的,他都开始捋斯塔克工业最近有没有出什么招仇恨的产品或者政策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密集的袭击行为啊?
不会是老爹的债让他来还吧?啧啧。
用急速之手在下午给车加装了基础武器配备的托尼这次有底多了。他配合劫匪们的行动纯粹就是想赌一把肯特兄妹会不会出现。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劫匪的裤子一拉,露出来的居然是九头蛇的标志。
他什么时候惹到九头蛇了?
或者说,按他之前的思路,霍华德什么时候惹到九头蛇了?
而且九头蛇怎么还会有这么精良的装备和人员?
问题一个个跳出他的脑袋,他出声要求克拉克把劫匪的身体留给他。
克拉克有些犹豫。
“如果让你们把人带走的话,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呢?”他尝试动摇克拉克,“我不觉得你们懂审问手段,知道如何从一个死士嘴里获得信息。除非你们会精神控制,否则我相信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把嘴里的毒药吞下。”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克拉克低头看了眼手中劫匪的嘴,然后扭头看向空中,似乎是等待另一个人的抉择。
而托尼敏锐的意识到,他可能有透视的能力。他直接看穿了劫匪的皮肤和牙齿,找到了他所说的毒药,所有并没有再质疑他。
并且克拉克的种种表现都证明了,他的妹妹也在附近,只是托尼作为一个没有强化过的普通人类看不见而已。
于是托尼转而去劝克洛弗,“你们想要绿氪石对么?我手上还有一块,我可以用绿氪石来和你们交换……”
他话音未完,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个稍矮他几分的黑色身影几乎贴到了他脸上。
——克洛弗.肯特,带了头套版。
“我不建议你们再次清除我的记忆。”他大胆地开麦,不顾一个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外星人几乎和他鼻尖碰鼻尖地对抗着,“我可以恢复记忆一次就可以恢复第二次,我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的,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他声音了甚至带了几分挑衅:“你们有力量,我有脑袋。我们不该是最完美的组合么?”
就在他面前盯着他的克洛弗从胸腔里挤出声嗤笑,而她身后,克拉克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她的手。
看口型,他似乎说了“别冲动”。声音近乎没有,离得很近的托尼一点都没听到。
而克洛弗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有些粗暴地把他另一只手上提溜着的劫匪拎过来,和甩塑料袋似的把劫匪摔到托尼面前。
“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她用脚尖踢踢那个骷髅纹身。
托尼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实话,旁边一直保持安静的梅根却突然开了口。
“这是九头蛇的标志。”她说,看着对面两个人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炽热,“九头蛇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在二战时盛极一时,现在理应落寞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正因为落寞了,才要找你们俩这样有钱有闲还不能打的。”
克洛弗浅浅嘲讽了一下,然后伸脚把那个劫匪踢到他们脚边。
“人给你们了,石头给我。”她伸手。
托尼从车上把装了绿氪的那个铅盒拿给了她。
至于另外红色的那个,直觉告诉他,还有大用。
接过铅盒,克洛弗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指指自己的耳朵警告托尼:“记住你的保证,我会时刻注意你的。”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她和克拉克就像上次那样眨眼没了。
20.保镖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虽然外星人可以在阔佬面前玩转头没,但是阔佬可以上你家□□啊。
于是乎。
当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克洛弗挠着自己乱糟糟的黑色卷发从屋子里出来,眼睛都没睁就往楼下飘,顺便还在嘴里嘟囔:“乔纳森你今天锯木头的时候多锯点,我不小心把床砸塌……”
——天塌了。
睁开眼睛的克洛弗再次把眼睛闭上了。
她扭头往屋子里走,试图在床铺的残骸里睡个回笼觉。
一定是她没睡醒,否则她怎么看到了阳光开朗的斯塔克坐在她家客厅和乔纳森谈笑风生呢?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她决定逃避,但是托尼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抬手,爽朗地同她打招呼:“肯特小姐你醒了!我正在和你父亲说你们昨晚救了我的事情呢!”
克洛弗:“………”
哥们你知不知道我爸不赞同我和我哥在外行侠仗义啊。
虽然她只负责“行”,克拉克负责当“侠”和“仗义”,嗯。
克洛弗刚起床还不太灵光的大脑吐槽完,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不对。
托尼告诉乔纳森他们救了他,不就是告诉乔纳森——他们身份暴露了么?
乔纳森的噩梦成真了。
下一步他就将进化成他们的噩梦。
克洛弗闭眼。不想面对现实。
天杀的资本家。等她统治世界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
结果没想到乔纳森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阳光开朗:“去洗把脸然后下来吧,玛莎给你留了三明治。”
克洛弗:“?”
乔纳森转性啦?
她用眼神问托尼:你对我爸下药了?
托尼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啊。
行。
克洛弗用超级速度飞快地洗漱换衣服再用梳子给自己的头发来了两下——梳子齿断了,差评——然后和一阵风似的叼着三明治坐到了楼下两人的面前。全程耗时不超过一个眨眼。
“说吧。”她嚼着三明治,“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你问她为什么不用超级速度吃三明治?
笑话,用超级速度吃玛莎做的饭简直是暴殄天物。乔纳森的饭倒是值得用上超级速度。克拉克在考察期。
做饭得到“认同”的乔纳森承担起了解说的工作:“斯塔克先生向我和玛莎坦白了他通过声音对比发现了你们的身份,并说他愿意免费向你们提供变声设备,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还可以为你们提供各种装备,包括服装武器什么的。”
“然后你就这样被收买了?”克洛弗继续嚼着三明治含糊道。
乔纳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然呢?你是指望我打晕一个年轻有为的科学家,然后对他进行邪恶催眠让他忘掉发生了什么么?还是说你指望我俩个十几岁的叛逆儿女愿意听我的话,不再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荡么?”
叛逆瞎晃荡的克洛弗:……
“我谁都阻止不了。”乔纳森同克洛弗对视,“而且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你们要去承担力量带给你们的责任。你们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但在这里你们永远是我和玛莎的孩子。哪怕你们刀枪不入,但多一份保障我和玛莎就多一分安心。托尼是个好孩子,我们相信他。”
他的目光沉稳如水。这个曾为了身份问题一遍遍叮嘱孩子甚至同孩子争吵的父亲,在事情真的“败露”的这一天反而显得极为平静。
就如他所说,这一天总会来的。
他想保护孩子,但他的羽翼已经不够宽广了。于是他只能叮嘱孩子穿好雨衣去面对外面的风雨了。
对于父亲的表态,克洛弗撇撇嘴,没说话,视线乱飘了一会后看向托尼:“所以你为什么又来了?别告诉我你又‘恰巧’在我们门口抛锚了。”
“这次是来帮你们补墙的。”托尼展示了一下自己带来的各种机关道具,“昨天不是说了么,科技的部分由我来负责。”
克洛弗:。行吧。
乔纳森这时候站起身,边走向自己干木工的地方边同托尼说:“墙是她撞塌的,她负责修。你要装那些零件有什么苦力活就交给她吧。”
克洛弗:。行吧。
看着乔纳森开始锯木头帮她修床(很显然做木工需要手艺而她只会表演点燃木头),克洛弗用头示意托尼跟她去后院一起和水泥。
等他们走到后院,全副遮阳武装的克洛弗转身抱臂,一抬下巴,问:“说吧,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还没等托尼回答,她又补充:“不过不管你来干什么你都不太走运,因为克拉克上学去了。如果他在这,你什么骗术他都会上当的。”
“我就是来找你的。”托尼说。
“嗯?”
托尼打开手机把自己收到的一封邮件展示给她看。
“安格拉.费舍尔博士邀请我去奇美拉研究院,与她探讨我本来应该和她女儿探讨的话题。”
“啊?”克洛弗不解,“这是一个母亲失去女儿后的正常反应么?”
“我相信不是。”托尼回答,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父母很好。他们是地球人吧?为什么他们会收养你和你哥哥两个外星人?”
“我们家的情况和你和这事都没关系。”克洛弗警告地看着他。
托尼耸肩,“没办法,现在你们和奇美拉研究院在我这的好奇等级是一样的。”
“好奇心害死猫。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把话题拽回正路。
“哦,这个。”托尼开朗一笑,“我想请你当我的保镖和我一起去奇美拉研究院。”
克洛弗:?
克洛弗疑惑,克洛弗思考,克洛弗得出结论。
好奇心害死猫但害不死氪星人,去!
————
在开往托皮卡的路上,克洛弗在副驾驶问:“为什么叫我?克拉克看起来更可靠一些吧?”
驾驶座上托尼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调音乐,“叫他的话我现在可不会已经在车上了。你明显更有冒险精神一些。”
“哦,那是你不了解克拉克。”克洛弗把头扭向窗外,“他可比我鲁莽多了,特别是当别人说‘help’的时候。”
可能你让他上氪石山下氪石海他都愿意,像个社会化做的很好的救援犬。
托尼啧了声,“我这不是想留点面子,不直接说你道德底线更灵活么。”
克洛弗:……
她懒得再和他做口腔体操扯这些有用没用的。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虽然她已经来回这条路很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缓慢的经过这些地方。之前几次她都是风一样刮过,余光里的一切都搅和成一团扭曲的色块,万花筒似的旋转着后退。
得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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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晕动症。
不过要是托尼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要说,麻烦她尊重一下自己新提的限量版跑车和快到300公里每小时的时速。
其实克洛弗最开始提议说她直接带着他跑过去,省时省力。
但托尼觉得他们应该低调一些,然后就开着自己狂拽酷炫的跑车带着她上路了。
正是因为选用了如此落后的交通工具,下午才能到托皮卡,所以中午的时候他们在一个便利店解决了午餐。
托尼给他们俩都点了汉堡+薯条+可乐的经典套餐。
克洛弗拿到汉堡很熟练的把西红柿片挑了出来。
“你不吃西红柿?”
“酸。”她言简意赅。
过了会,她扭过头,看着嘴里吃着自己的汉堡但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眼神里闪烁着纯粹的科学求知欲光芒的托尼,沉默了下,补充:“个人喜好,请不要上升我们整个种族。”
“害。”托尼摆摆手,“你吃你吃,我就是第一次见到外星人,比较好奇,想多看看。”
克洛弗:。行吧。
↑这话她今天都说累了。
吃完后他们就又上了路,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到了奇美拉研究院。
研究院里,文职人员们已经在陆续下班了,但研究牛马们仍然奋斗在试验的第一线。
下车前,托尼嘱咐道:“一会你别单独行动。”
“我想走你也拦不住啊。”克洛弗无所谓地说。
她当然想一会去她昨天没看到具体结构的地下看看。
托尼惊讶地眨眨眼:“可你是我的保镖啊,不能瞎走。”
“………”
“一直跟在我们车后面的那几个才是你真正的保镖,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克洛弗抬眼扫视了下后视镜,“说真的,他们是哪来的?他们要是一直在的话你就不该被绑架两次。”
托尼顺着她的视线也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不远处的那辆黑车。在他们进入托皮卡界内后,这辆车就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克洛弗开始以为是跟踪的,分神听了会他们的聊天才发现是保镖。
托尼撇撇嘴,“大概是老头子找的人。除了监视我的行程外没啥大用。”
“你爸还监视你啊?”听起来家庭关系不太健康哟。
“这就是他唯一会的‘关心’了。”托尼冷笑。
克洛弗摊了下手。
托尼又绕回最开始的嘱托:“你不能单独行动。谁知道奇美拉研究出了什么成果,里面是不是就有针对你的东西,你还太小,不应该一个人去……”
针对我的东西现在就在所有人脑袋顶上挂着呢。克洛弗想。地球毁灭了它都还在,根本不需要特意研究。相反,说不定奇美拉研究院里面有氪石呢,那可是她想要的。
不过她当然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打断托尼的叮嘱:“你要是真的道德感这么高最开始就不应该叫我来。”
托尼沉默了一下,魔法对轰,“你要是敢乱跑我就叫你哥。”
克洛弗:。
“你以为我怕他?”
托尼状若惊讶:“我以为你怕他遇险?”
“………”
克洛弗转身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砰”地把车门狠狠拍了回去。
咔嚓一声。
车门裂开几条纹路。
托尼:!!!
他刚提的限量版跑车啊!
外星人赔钱!!
21.降临
托尼也开门下车。
他屈指敲敲跑车的车架,同克洛弗说,“注意点,我刚给我的车加了武器系统,你再用点力别直接把它拍爆了。”
克洛弗低头透视了一下。
前保险杠内加装了电磁炮和机枪,后备箱内翻盖结构下加装了小型RPG。轮胎和玻璃大概率都换了防爆防弹款式。动力方面,发动机进行了ECU重写,不过增压排气系统都还没有改造,大概是没来得及。其他再有没有什么主控台的改造她就看不出来了。
“装得不错。”克洛弗点头认同,“如果我有一辆皮卡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改?”
托尼骄傲地摊手,“可以是可以,但车子不是我最理想的载体,我想要更炫酷的全包式机甲,就是目前做起来还比较困难。”他眼睛一转,“我本来说回去之后在这车的基础上进一步改造一下,看能不能造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但现在这车离报废不远了。”
他装作有点肉疼的拍拍自己的车,问:“我也不指望你赔钱什么的了,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降落地球的?有飞船么?给我看眼?”
克洛弗给了他一个“你别妄想”的表情。
“你可以让克拉克帮你当切割工和焊接工修车。他干这个熟练。”
切割和焊接?托尼默默想了一下。他们还有这样的能力?这一看就是攻击性很强的能力了吧。
他看看完全没有进一步解释意思的克洛弗,没再追问,扭头示意从研究院走出来迎接他们的费舍尔博士,“这边。”
克洛弗跟着他走了过去。
在寒暄中,托尼介绍她是他的助手,一位年轻有为天赋异禀的未来生物学家。
克洛弗:这辈子对生物的最深了解在于发现不需要叶绿素生命体也能转化太阳能。
但费舍尔博士没有对她的身份提出任何意义,伸出手来和她握了手。
“肯特小姐,久仰大名了。”她微笑着说。
克洛弗一下没控制住,手一抖反射性地握紧了她的手。
——久仰大名?她们明明才第一次正式见面。
费舍尔博士立马发出了轻微地痛呼。
托尼上前压了压克洛弗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克洛弗松开了手。
“抱歉,我就是有点激动。”
——在第一步就出问题可不在她的预想范围内,她本打算混进去之后再行动的。
如果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她紧紧盯着费舍尔博士,拿不准她的态度和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实在不行她就把托尼丢远点然后自己去硬闯——
“没事。”费舍尔博士面色如常地收回手,甚至有心安慰了两句,“别害怕,我们这不吃人的。”
没事就是最大的有事好么!
克洛弗趁着费舍尔博士转身,飞快的捏了下托尼的肩膀。
“!!”
托尼的尖叫几乎就要冲出嗓子,硬生生被他压了下来。不用看他也知道明天肩膀肯定要青一大块。
他瞪大眼睛,用眼神问克洛弗在搞什么鬼。
克洛弗用他完全听不到的音量说,“我连刚刚三分之一的劲都没用上。”
托尼:……
讨厌的外星佬。仗着自己感官灵敏就不考虑普通人是吧?要不是他懂唇语他真的不知道她在讲什么——感官如此灵敏的话是不是可以通过音波武器限制他们?——不过她倒是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这个费舍尔博士的身体肯定有问题。
而走在前面的费舍尔博士好似对自己暴露出的破绽没有丝毫放在心上,带领他们走进奇美拉研究院并介绍。
“一层是我们的接待大厅和行政管理区,非研究性的几个部门都在这里。”
她带着他们穿过形形色色的行政人员,坐上电梯。
电梯是玻璃外立面的,能看到楼外的景色。此时只余半圆的太阳像高楼大厦后的枫叶林。
随着电梯往上,费舍尔博士接着讲解,“我的办公室在五楼,那里是我们几个核心项目小组和负责人平常办公的地方,不过具体的实验都是在二三四层……”
克洛弗打断她,指指电梯控制面板上那个突兀而孤零零的“↓”箭头。
“这个是什么?这里有地下实验室么?”
“有。”费舍尔博士出乎她意料地爽快回应,“地下是我们的中高危试验区。因为一些试验需要专门的温度环境控制,再加之有一定风险,所以地下有独立的循环和净化系统,也有应急隔离仓。”
她转过身来,玻璃外的夕阳映在她的镜片上,凌凌的光反射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我们研究院的名声不太好,我也无法完全否认一些指控。但请相信我们,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长远的计划。”
克洛弗移开视线,看向托尼。
你相信她么?
她又看向脚底,那片被铅层包裹的黑暗潜伏着,似乎要择人而噬。
反正我不相信。
————
晚上克拉克回到家,看到克洛弗正上下抛着一个小小的徽章。
徽章呈铜色,上面刻画着一个四不像的怪兽,怪兽上方绸带围绕成环,上面写着“奇美拉生物研究院”几个大字。
克拉克不用想都知道这徽章是哪来的。
“你不应该一个人去那。”他把书包放到沙发上,不赞同地说,“你想冒险应该叫上我才对。”
“说得好。”克洛弗伸手一把包还飞在半空的徽章,“出门冒险要有个外星人作陪,这是最近的新风尚。”
“……什么?”克拉克疑惑。
“在你之前,今天就已经有个人持有这样的观点了,所以他邀请我去了奇美拉研究院。”她握拳略微发力,再摊开手掌时,那个奇美拉徽章已经化作深金色的粉末,一点点洒进空气里。
她任由这些粉末飞舞,它们在空气中细细闪光,映在她的瞳眸里……
克拉克扭头吹了口寒气,细碎的金属粉末全被冻成了冰晶。
“这些一会不好打扫。”他挠挠头,绕回主题,“所以是斯塔克带你去的研究院?这样做很不负责的。”
故作深沉却整段垮掉的克洛弗:…………
得。
不指望克拉克这个呆头鹅能有什么知趣的表现了。
她拍拍手站起来,说:“走吧,我们去北极。”
“……??”
完全没跟上思路的克拉克,“北极??”
“对啊。”克洛弗解释的口吻理所当然,“拉一个外星人一起去冒险不是最近的新潮流么。”
“……啊?”头脑风暴把自己暴迷糊了的克拉克,“为什么是北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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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特小姐,我觉得您应该去趟北极。”
走出奇美拉生物研究院时,费舍尔博士温和地笑着,同克洛弗说。
“!?”
克洛弗警惕地扭头看她。
北极?氪星探测器所在的位置?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巧合么?但什么巧合会让人对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说出“你应该去趟北极”?
但说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呢?她明显不是——再透视一遍确认下——好的,确实不是氪星人。她从哪里知道?
轻松一句话在克洛弗脑海里造成猫猫宇宙升华,费舍尔博士转向托尼。
“小斯塔克先生,也请向你父亲代为传达我的问候,他最近一切都好吧?”
“你认识霍华德?”托尼的CPU也飞速运转起来。
“多年前曾经一起参与过一个项目。或许你听说过?七肢桶事件。”
七肢桶,一种外星人。二十五年前曾有一只七肢桶降临到地球,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仿佛就如它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只是来“观察”的。
这些资料托尼都知道,但他不知道霍华德曾经和这个有关。
费舍尔博士观察着他的表情,“看来他没有告诉过你。但他应该有留存当时的影像,你可以问问他。”
费舍尔博士如此抛下两枚炸弹,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那我就在这里和两位别过了。”
她语调轻松,仿佛一位要下班了的舞台剧演员。
克洛弗和托尼对视了一眼。
——很好,不是我一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都奇怪的满意了些。
————
凌晨四点,睡眼惺忪的霍华德被儿子一通电话吵醒。
霍华德:…………
下次我要给你们通通设为静音!通通!静音!
他接起电话。那头,仗着年轻随便熬夜的托尼中气十足地问他:“老头子,你研究七肢桶的视频在哪?”
七肢桶?
大半夜的怎么想起七肢桶了?
霍华德头疼地揉揉眉心。
昨天是九头蛇,今天是七肢桶,明天是不是该研究五毒兽,然后后天就该三头犬了?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霍华德倒回床上,“我一会就把视频发给你。那个研究没什么特别多的成果。当年七肢桶降临后,我和安格拉.费舍尔博士前去与它交涉,费舍尔博士负责学习它们的语言,我负责探究它们的科技水平。但是进展并不顺利,在好不容易就数学问题和它展开沟通后,它在某一天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相关的研究就此搁置了。”
“你知道费舍尔博士后来创立了奇美拉生物研究院么?”托尼追问。
“真正的创始人应该是她的丈夫,但一场辐射病夺走了他的生命。”霍华德回答,“如果你真的想调查奇美拉研究院,这应该是你最早知道的信息之一。”
托尼没说什么,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霍华德的AI把相关资料都发了过来。
托尼把里面全部的研究视频先交给埃德温分析,自己则点开了命名为“七肢桶语言”的文件开始浏览。
与此同时,地球的极点。
两个外星人降落在这寒冷荒芜的土地上。
22.北极
九月份的北极正是由极昼到极夜的过渡时期。
从北美向北飞,天空逐渐亮了起来。
渐渐的,能看到如雪鸻这样的北极候鸟,它们从苔原出发,迁徙往更温暖的地方。
克洛弗盘腿坐在克拉克背上,伸出手就可以触碰云层,它们像寒冷的雾气一样向后流逝。
往下看,陆地逐渐变少,海洋越来越多,间或有着几片岛屿群。此时几乎处于全年里海冰最少的时候,大片海域处于无冰或碎冰状态。蓝灰色的海水上漂浮着白透的浮冰,安静又荒凉。
偶尔能看见航船驶过。这是北极一年里最容易航行的时候。
越来越北,进入开放水面与碎冰混杂的“冰缘带”。冰层逐渐变多、变厚,浓密的碎冰之间裂开缝隙,海水在其中翻涌,远望,像一片斑驳的马赛克。
也是在这里,海豹和北极熊活跃着,为即将到来的极昼做准备。偶尔有鲸类浮出水面,喷吐高高的水柱。
他们一路向北,最终悬停在靠近极点的一片冰原上。
“就是这里。”克拉克说,“冥冥之中这里对我有种奇异的吸引力。上次我在无意识中就停在来这里。”
他带着克洛弗缓缓下降。
差不多离地百米的时候,克洛弗突然从他背上翻身跳了下来。
自由自在地急速下坠。
衣服被风兜起,皮肤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冰晶,发丝在飞舞,与空中的结冰雨纠缠,最终毫无保留的砸在地面上。
“碰”的一声。
冰面裂开蛛网纹。
她欢快地喊了声,扭头看克拉克慢慢降下来,浮在半空高她半个身位的地方,扭头扫视四周。
“和上次一样,我并没有看出这里有什么……”
克洛弗掏出氪石啃了口。
啪唧一声。
一个氪星人摔进了冰层。
克拉克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看克洛弗狡黠地从他上方探过脑袋,问他,“脚滑了?”
克拉克坐起来,手指抓了两下头发上沾着的雪,环顾一圈没找到罪魁祸首。
“你刚刚把那个石头拿出来了?”
“没有啊。”克洛弗摊开双手以示清白。
克拉克没再继续拆穿她的恶作剧,拍拍衣服站起来,继续不解最开始的疑惑,“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费舍尔博士会建议你来这里一趟?”
“不知道。”克洛弗提起这个就不太愉快,“她总给我一种什么都知道但不直说的感觉。我讨厌谜语人。”
“没事,我们可以再继续探索——”
克拉克的话没说完。
一阵奇异的冲击波从冰原的中心传来。无数冰雪被这冲击波掀起,波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而后地面开始震颤。冰层活动摩擦的艰涩声音让克洛弗没忍住捂了下耳朵。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的吸引走了。
“那是……?”
——冰原正中央,几柱巨大的冰棱拔地而起,朝着四周蔓延生长。
蓬然的雪雾随着冰棱的升高而腾起,四周一边雾白。
冰晶生长着,舒展着,错落有致地排布着。
当一切安静下来,透视过仍未平歇的空中晶体,水晶冰构成的巨大堡垒就矗立在冰原上。如此澄然透亮,反射着太阳光,光彩夺目地立着,充满了几何与自然的美。
克洛弗望着这个在风雪中显身的巨大建筑,想,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氪星探测器”么?它和投影曾给她看的那个不一样,更加宏伟,更加漂亮,像个闪闪发光的艺术品。
它果然如投影推测的那样在北极。不知道被什么触发了,在这个世界唯二的两个氪星人面前现了身。
远处,那座堡垒的大门缓缓打开。
亮晶晶的内室大敞着欢迎他们入内。
身旁,克拉克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语含期待:“那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
这个词就像个开关似的。
一瞬间,克洛弗脑袋嗡地一声。
她明明早就知道,但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
——这一切都是克拉克的。这一切从根本上和她没关系。
她是不被这个宇宙欢迎的入侵者,想要获得什么就要靠抢夺。
她仿佛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
这几天,对自己身世的了解,对氪石的拥有,力量的充盈。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轻盈,她仿佛生活在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这几天里,她对周边的一切堪称平和。遇到劫匪没下重手,在安娜公寓没有硬闯翻氪石,发现托尼第二次认出他们的身份时默许了他的知情,甚至答应同一个地球人去研究院并且真的就没有肆意妄为。
——这不像她。她被甜美的想象蒙蔽了。
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离开了氪石,她什么都不是。
而她只有三块氪石。
再节省,她能撑多久?
一个月?半年?
而克拉克。他只要站在阳光下,力量就是永远不竭的。
这个世界属于他。与她无关。
“可可?”克拉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想来安抚她,被她侧身躲开了。
而他,克拉克,这个世界的黄金之子,永远不会体会到她常常品尝到的这种寒冷与落差。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与他类似的力量就可以以平常心和他相处了。但此时,看着这个宏伟瑰丽的,将要指引克拉克前往他既定的光明前程的建筑,她突然察觉,并不是这样的。
那条缠绕在她心脏上的蛇,仍然在那里,并且从未消失过。
她被力量冲晕了头脑。她变得不像自己。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拥有力量后,她的行为反而向克拉克靠近了——更加温和,更加宽容,因为他是她唯一知道的超能者。
但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是因为他们获得和失去力量的方式是相反的,而是因为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拥有了力量的她不会成为克拉克,而失去力量,作为普通人长大的克拉克,也不会是她。
婴儿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并不会意识到镜子里的那个身影就是自己。等它意识到的时候,它开始了解什么是“自己”,什么是“他人”。它开始真正明白什么是“自我”。
而克拉克就是她的镜子。
他们是相反,颠倒的两个人。
克洛弗缓缓吹出一口气。寒冷的空气里,它们化作白雾消散。
她侧过头,看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克拉克。
克拉克,你意识到了这点么?
你意识到,或许你有多高尚,我就有多恶劣了么?你意识到,我或许远比你想象得要可怕么?
你迟早会意识到的。
到那个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看着他,风雪飘进他的眼睛,但他没有普通人类该有的眨眼反射,于是那片雪花落在他的瞳孔上,被他的体温捂化,融作水流了下来。
——你会是这样的表情么?
“你可以把瞳孔温度调低一点。”克洛弗扭过头,率先向水晶堡垒走了过去,“这样雪就不会融化在你的眼睛里了。”
“哦哦。”克拉克擦了把脸上的雪水,跟着她走了过来。
他有些拘谨地走在她身侧,手足无措片刻,迟疑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啊。”克洛弗回答。
只不过没有你,我可能会更高兴。
但木已成舟,这个世界就是同时有了你和我。还能怎么样呢?
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松快/感。
在跨进水晶堡垒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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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克洛弗意识到,他们以后会选择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但那是以后的克拉克要操心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要操心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投影男。
投影男一身贴身绿色软甲,头戴同色护额,浮在半空,微笑着看两人走进堡垒。
他先同克拉克打招呼,“卡尔,你比我想象的长得更好。”
然后转向克洛弗,“孩子,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能感觉到,你或许也是氪星人?”
克洛弗抿起嘴,没有回答他的话,斜眼去瞅完全状况外的克拉克。
“……卡尔?”他听起来有些迟疑,“在叫谁?我么?”
“当然。”投影从容地回答,“卡尔-艾尔,这是你的母亲劳拉为你起的名字。真可惜她见不到现在的你,要不然她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投影抬起手,虚空拍拍克拉克的肩膀,然后自我介绍,“我是你的父亲乔-艾尔,或者说我至少是他的意识投射体。在他和你母亲决定将你送往地球的时候,他就唤醒了我,并将我送入了地球的这个氪星前哨。”
克拉克看起来一下子被这些信息冲迷糊了。
他毕竟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走进这个堡垒的,完全没想到这里埋藏着他的身世秘密,和一个“父亲”。
克洛弗,与他相对,知道他能在这里找到什么,但没想到,这里有另一个投影。
属于克拉克的投影。
不过这也不算太意外不是么?
她有的没道理克拉克没有。
他的飞船没被激活是因为他的“氪星导游”在北极等着他呢。
不过乔-艾尔投影在这里的话,她的那个投影所说的“辅助AI”是不是就没了?
不过看样子乔-艾尔也要给克拉克普及氪星知识,她可以蹭一耳朵。
乔-艾尔,克拉克的父亲。
从普世的角度看,是一位好人,一位好父亲。
至少比她所谓的“父亲”要好。
但这没什么。在普世价值观下,克拉克也比她好。
她头脑里闪过这些观点时,乔-艾尔已经给克拉克简单科普了氪星的过去和终结,以及他为何会被送来地球。
克拉克有些迷茫地听完,“但我不是最后的氪星之子。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转头看向克洛弗。
克洛弗仍然保持沉默。
她能说什么呢?自爆自己是异世界的人,并且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故意瞒着克拉克的?
她自然是选择继续沉默。
她的神色是她惯常的冷锐,眉眼锋利,不说话不微笑的时候颇为迫人。不过她到底年纪还小,仍能看出几分稚气,于是乎克拉克便将她所有的表情解读为无措的紧张,像竖起刺的刺猬。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扭回头,坚定地对着乔-艾尔说。
乔-艾尔降落到地上,微微屈膝与克洛弗平视。
“孩子,你叫什么?”他柔声问,“你介意我给你做个检查么?”
克洛弗看着他,稍微走神。他同克拉克长得并不太像,至少没她和克拉克像。
她之前从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她会和克拉克长得像?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啊。
而且他们的“经历”——氪星爆炸巴拉巴拉,送往地球巴拉巴拉,最后的氪星之女/子巴拉巴拉——为什么会这么像?
哦,还有名字。凯尔-伊尔(Kar-II)和卡尔-艾尔(Kal-El)。父亲的名字都是乔。
投影说他们是从平行世界误入的这个世界。
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的话,那这个世界本来应该存在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她”。
但她从来没见过“她”。
克洛弗睁大眼睛。一个离奇的猜想在她脑海里成型。
——这个世界的“她”,不会是克拉克吧?
23.时间
不可能。这不可能。
克洛弗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巨大的荒谬感。
怎么会呢?她和克拉克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克拉克善良到近乎胆小,克制、忍让、呆愣,日常束手束脚,小心翼翼,明明可以轻松移山倒海,但选择用最笨拙的方式救人。
他帮助他人,因为别人需要帮助而他可以。
他善于遗忘伤害,因为他受到过许多伤害误解。
在别人眼中,这些是美好的品格,高尚的象征。
但在她眼中,这是克拉克的弱点。无论他的身体多么无坚不摧,只要他的内心还如此柔软,那么他就永远是可被利用和击败的。
但这就是克拉克。一个堪称无所不能的外星人壳子里天真愚昧的“人”。
克洛弗曾经或许想过改变他,但那些在她看来有些“懦弱”的性格构成了克拉克灵魂的底色。在她没发掘自己的能力前,她就接受了克拉克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未来会被伤害、怀疑、猜忌,做一万件完美的事情也会被人揪着最微小的地方憎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会接受并原谅。
但这不是她。
她和克拉克在性格上就是两个极端。她张扬、放肆,认为秩序应该建立在实力的阶梯上,一切都应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但她确定,一定和克拉克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他们是如此不一样。
……
克洛弗压住激荡的心绪,回答了乔-艾尔的问题,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在跟随乔前往检测区的路上,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不认同这个想法。
因为如果他们是的话,她是什么呢?
一个力量、品格都不如克拉克的拙劣模仿品么?
她怎么会接受自己的定位是这样子的。
她已经有足够的“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的嫉妒和愤怒要处理了。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前,她是不会认可这个猜想的。
——但如果这个猜想被证实了呢?
克洛弗手指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她按照乔的指示踏进检测舱。
舱门缓缓关闭,克拉克的那张漂亮的,带着一点担忧一点期许的脸,也一寸寸被舱门阻隔。
白色的雾气从两边的孔洞里喷了出来,充斥着她的视野。
她有些放空。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呢?
她需要做什么才能证明,她是真正的她?
她又需要如何面对,如果没有克拉克,这一切,包括眼前的堡垒,都是她的这个事实呢?
她要掠夺克拉克么?
她要……抹除克拉克么?
她有这个能力吗?
为什么要让她在克拉克之后,来到一个“她”已经存在的世界?
舱门再次打开,克拉克伸手把她拉出来。
她需要暂时逃避一下这些问题。
她看着克拉克,他在把她拉出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松手,有些欲言又止。
克洛弗很熟悉,他这个姿态,就是在想如何安抚她。他总是很喜欢通过肢体接触来传递支持与关切。
不过他不知道,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那些关于她的“真相”,她早就知道了。
但她还是装作有些期待地看着克拉克,看他打算如何向她解释她是个异世界来客这个事实。看着他满脸纠结还有有些乐趣的。
“你是一个奇迹。”他最终说。
“我的亲身父母为我设定了旅途终点,我才最终降落在地球。而你,你穿越过无数时间空间,最终还是精准地降落在了地球。你看过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看到的景色,你……”
“………”
克洛弗听着他越讲越文艺的说辞,有些无语。
“说人话。”她打断他,“我没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说,”乔接过了克拉克难以说出口的话,“我们发现,你符合许多氪星人的基本特征,但和这个世界的氪星人有很大的区别,你的一切都和我们是相反的,器官的位置,能力的源泉——所以我推测,你可能是来自其他宇宙的氪星人。”
“哦,这样。”克洛弗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总算把自己的身份在他们面前过了明路,之后她就可以随便说“氪石”而不是每次都要石头石头的代指,还可以在以后别人再管她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过她一看克拉克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脑补什么她要强伪装自己的离奇剧情了。随他吧。
她听乔又科普了一点氪星常识,然后听他介绍说这里有氪星已知的所有星系的知识。
一个念头突然擦过她的脑海。
“你知道七肢桶么?”
“七肢桶?”乔重复一遍,转身在主控台操作一番调出一张图投在空中,“你是说他们么?我们称他们为‘摩瓦凯’,它们是生活在库图鲁星系的一种外星生物。”
图片里是一种极度对称的生物。它们轴心处是一个圆桶,圆桶连接着七条长肢,每一条长肢都可以充当腿,也可以充当手臂。
克洛弗自然没见过“七肢桶”,但看这个造型也能猜测出它们被命名为七肢桶的原因。
因为它们真的就是一个桶上七个肢。
克拉克也凑过来,“这就是费舍尔博士特意提到的那种外星人?”
“应该是。”克洛弗回答。
“它们有什么特别的么?”他转头问乔。
“它们和我们对时间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乔解释,“我们和人类一样,是线性思维模式,事情在我们看来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发生的。但是对‘七肢桶’来说,它们的思维是同步并举模式,过去与未来是同时发生的。它们按照已知的‘未来’行动,使得既定的未来成为现实,如此才赋予了事件先后顺序。”
“过去与未来同时发生?”克洛弗一下子没明白。
“通俗点来说,它们能预知未来。”乔说,“但对他们来说,这不叫‘预知’。它们没有过去、现在、未来的意识,所有事情都是随机的同时存在于它们的脑海中的。它们可以同时身处于过去和未来。”
克拉克赞叹,“好神奇的生物。”
“是的。宇宙如此广袤,我们能想像的不能想象的生物都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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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但如果他们能预知未来的话,假如那个未来并不是一个好的、令人期待的未来,它们不想去改变那个未来么?”克洛弗问。
乔挥挥手,展示了更多“七肢桶”的照片和它们的生存环境。
“‘改变未来’也是只有我们这种先后顺序模式的意识里才会有的概念。”他说,“对于它们而言,未来就是既定的,它们行事的动机与未来事件的目的是相统一的,它们要做的只是将既定的未来变成现实。”
“哪怕那个未来是悲剧?”克洛弗问。
“哪怕那个未来是悲剧。”乔肯定道。
克洛弗摇摇头,无法理解。
“也就是说,它们在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之前,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结果。”克拉克总结。
“是这样的。”乔点点头,“不过它们不怎么说话。对于他们来说口头语言是需要按顺序发出的,以它们的思维模式这是很别扭的。它们更偏向书写。只要完成书写,看一眼,所有的信息便尽收眼底。”
他给他们展示了七肢桶的书写文字。
那是一团七拐八绕,无数长长的笔画全部纠缠在一起的一大坨文字。比起人们印象里的文字,那可能更接近图画。
“这是它们的……文字?”克洛弗不确定地问,“它们一个字这么复杂么?”
“这是一段话。七肢桶的书写习惯就是,不论一段话有多长,最终呈现的都是这样一个整体。”
乔说着,为他们播放了两段七肢桶的书写视频。
当然,七肢桶是用他们那长长的,不知是手是脚的“肢”写字的。它们起笔都是一条又长又弯弯绕绕的曲线,从上贯穿至下,或者从左贯穿至右。后续也都是一条又一条曲线,无数条曲线交错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团文字。
乔停住画面,用手在那一团文字上圈起了一小块,“这里就是它们语言里的‘我’,这里是它们语言里的‘吃’。”他又圈了另外一小块。
克拉克看明白了。
“所以他么并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它们起笔画一条线,而这条线会经过它们要写的这段话里面的很多个文字。”他突然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它们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它们在起笔之前就知道要写的这一整段话会长成什么样子,所以它们的每一笔,都力求效用最大化——每一笔能参与的字越多越好,因为这样最省力。”
乔点点头认可。
“这真是太神奇了。”克拉克大开眼界。
虽然说他也是个神奇外星人,但是他的“神奇”更多体现在物理层面。更快、更强、更无坚不摧。但是七肢桶的“神奇”是认知层面的,它们的思维方式对人类和氪星人都是颠覆性的。
“那对它们来说,每一天每一刻,是不是都像是在表演?”克洛弗隐隐抓住了什么,“因为它们早就知道过程和结果,要做的只是将它们‘实现’,是不是就像舞台剧演员在台上念台词那样?”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对他们是最自然的生活方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的。”
“那……人类可以拥有它们的这种思维方式么?”克洛弗目光灼灼地追问。
“比如说,通过学习它们的语言?”
24.语言
美国,堪萨斯,奇美拉生物研究院。
安格拉.费舍尔博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大而简洁,两侧是列满书籍的木质书架,中间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脑,一个显示器,几根笔和一张被扣起来的照片。
她把照片立起来,上面是她,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儿。
三个人都是费舍尔博士。
姓名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背景和成就,很多女科学家在婚后都不会改名。这涉及到很多原因,包括学术成果的延续性,发表论文的署名,她们个人的独立等等。
而她选择改名,是因为她遇到埃里克遇到的太早了。
她那时候刚刚进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一节课上遇到了他。
那是改变她一生的一节课。
但当她如此评价那节课时,并不是因为她在那节课上遇到了她的挚爱,而是因为那节课改变了她的职业选择。
那节课上,老师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1770年,库克船长的“努力”号抵达澳大利亚昆士兰海岸。在留下一些船员维修船只后,库克船长自己率领一支队伍出发探险。路上,他们遇到了一种身体袋囊里揣着幼崽跳来跳去的动物,觉得很新奇,于是船长问路过的土著:这是什么动物?土著说:Kanguru。
从此以后,库克船长和他的船员,以及世界上所有说英文的地方,便都用这个词称呼这种动物——Kanguru-袋鼠。但直到很久以后,这些水手才知道,Kanguru在土著语言中的意思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讲这个故事的老师是个语言学家,而这门课的名字叫语言学入门。
就是这节课,这个故事,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对语言学生出了无尽的热情。
她认为,人的思维方式、认知结构、对世界的理解,都会受到他们所使用语言的深刻影响。“语言决定思维”,你的认识,会映射到你的语言中,你的语言也会反过来体现并作用于你的认识。语言是思考的显化。
一个她后来很爱和学生举的例子就是,生活在北极地区的爱斯基摩人,他们的语言中有几十种词表达“雪”的不同状态——飘着的,堆积的,结冰的——我们很难翻译体现这些词汇,因为他们对“雪”的感知和分类远比我们细腻。
她会和学生说,学语言不只是多学几个词,它更多的是拓宽你的认识宇宙。每种语言都内嵌一种思维方式和世界观,而语言学帮助人们理解不同文化如何“构造现实”。
当你理解了一种语言,你就理解了一种文化,一种思维。
她是如此传授,并如此坚信的。
二十三年前,在她同一些太平洋土著生活了半年并在语言完全不通的情况下,从头学习了他们的语言后,刚刚返回美国的她就被军队找上门来。
他们问她,能否在不让对方了解太多英文的基础上,学会对方的语言。
“这得看对方配不配合。”她是这样回答的。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对方”会是一个外星人。
这个外星人——被霍华德命名为“七肢桶”——就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地球,降临在一个美/军核试验的无人区。它安静的漂浮在空中,并不打扰任何人,似乎仅仅是在观察。
但人类不会认为它的意图如此简单。
军方找到了她,让她和霍华德.斯塔克合作,与这个外星人交流。她负责学习对方的语言,承担起翻译的重任,而霍华德负责研究对方的科技水平如何。
从霍华德和军方的角度来看,这场行动都并不成功,因为直到五个月后这个外星人和来时一样悄悄离开,他们都并未取得什么进展。
但对她不一样。
她学会了它们的语言。
它们的语言,在开始前就知道了结尾。你必须跨过时间,才能理解它们。
这种语言深刻的改变了她的认知。
当她第一次一气呵成地写下一段七肢桶文字——每一笔都效用最大化,每一笔都用在尽可能多的文字里——过去与未来轰然而至,将她吞没。
从那一刻,线性叙事不复存在。
她在亲吻女儿额头的同时,经历着女儿的死亡。她看着隔离室里孱弱的丈夫,而同时也看见他第一次牵她手时羞涩的笑容。
七肢桶没有“改变未来”的认知,在她理解它们的思维后,她也没有尝试去改变这些“悲剧”的“未来”。
人因为能够自由选择,而无法预知未来。同样的,预知未来,也就意味着,你不可以反抗既定的命运。
差不多七个小时之后,改变世界的氪星人之一便会再次来到她的办公室,就反抗命运的话题和她讲一个经典故事。
某天,一个巴格达商人在集市看见一个陌生人吃惊地看着他。他知道那个陌生人是死神,于是商人面色苍白地逃离了集市,长途跋涉逃到了萨马拉城,以为跑到那里死神就找不到他了。当他终于逃到萨马拉后,商人看到等待着他的正是冷酷的死神。
“好吧”,商人说,“我放弃了,任你处置吧。但是告诉我,你今早在巴格达看到我时为何面露惊讶?”
“那是因为,”死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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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和你今晚有约,地点在萨马拉城。”
那个氪星人会问她:这是你不反抗注定悲剧的未来的原因么?
而她会回答,或许预知未来会唤醒一个人的紧迫感,让她觉得自己有一种必须遵照语言行事的责任?
那个氪星人会不赞同地摇摇头。而后她会像十二个小时前一样,把目光落在她桌面上那张倒扣的合影上。
她拥有透视的能力。
和上一次到访时一样,她会惊讶于为什么,她的桌面上,会有一张她和女儿亲吻一台电脑的照片。
——
斯莫维尔,保罗家。
面色苍白的青年抖着手用钥匙打开了家门,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从繁乱的置物架上翻找出一个收录机,又把手上从堪萨斯带来的,还沾着女朋友血的磁带放了进去。
按下开关。
他紧张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他感到绝望,并自嘲怎么会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时。
一串嘈杂的电磁音响了起来。
“保罗。”
分辨不出性别年龄,毫无语调起伏,夹杂着电流的声音如此说。
“保罗。”
保罗扑了过去,抱住收录机,泪如雨下。
“我在这呢,安娜,我在这呢。”
——
保罗失踪了这个事情是托尼告诉肯特兄妹的。
此时他还并不完全了解他们的能力,但他做了个大胆的尝试。
他对着空中呼唤他们的名字。
首先是克洛弗的名字。
在呼唤了三次却没有反应后,他换了克拉克的名字。
又呼唤了三次后,他开始对着空气讲述保罗失踪的具体情况。
“摄像头里最后一次拍到他,是在走进这个居民区的巷道之前。在他之后,一个穿着兜帽衫看不清脸的男性也走了进去。两个人都没有出……”
他这句话说完之前,克拉克就“哗啦”一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他同时现身的,是被撞碎的酒店窗户和漫天飞舞的玻璃渣子。
托尼:“………”
他的后半段话讲不下去了。
半晌,他问:“你知道你可以走门的,对么?”
“但那个门看起来更贵,撞碎了你要赔的钱更多。”克拉克真诚地看着托尼回答。
托尼:“…………”
感情你就是专门奔着撞碎来的是吧?
我惹你了么?
哦,我好像带你妹妹去了个危险的生物研究所。
25.博士 2
Nuevo Horizonte.
新地平线。
这是这片距离奇美拉生物研究院三个街区的拉美裔移民聚集区的名字。
克洛弗觉得这其实是个挺讽刺的名字。
因为这里既不新,也看不见地平线。
这里就像无数个新型“平民窟”一样,并不起眼。既没有经典贫民窟那样污水横流罪恶横生,也不像富人区那样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它很普通地坐落在堪萨斯的土地上,里面居住着一群很普通的中底层群众。
身份合法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多从事肉类加工,或者在农忙时当大农场的季节性劳工。虽然这些工作相对薪水低廉且可替代性强,但至少为这些人提供了安家立命的根本。
而那些身份不合法的,或者过了壮年的人,如果没有家庭,有些就会沦落为无家可归者,成为这个城市活着的幽灵。
堪萨斯长期以来由共和党执政,对待移民问题一向偏保守。对于这些移民几乎没有政策性帮扶,甚至哪怕近三年“新地平线”的无家可归者失踪率远高于正常值,也几乎无人关注。
克洛弗不知道保罗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其实并不多关心保罗本身,但是保罗可能知道那两块她没在安娜公寓发现的氪石的下落,而且她还想知道他最开始是在哪捡到的这些氪石。
于是她来到了这里。
她停在保罗消失的小巷前,观察。显微视力让她能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痕迹。比如说,根据墙壁上的擦痕、遗留的皮屑、几点血迹,指甲印,她推测,保罗应该不是第一个在这里“消失”的人。
脚下的路有些泥泞,而墙壁上溅起到她小腿肚的泥点。造成这个泥点位置的可能有很多。她试着用摄像头捕捉不到的超级速度从这里加速起跑——特意控制了没用生物立场——泥点的位置不对。
所以对方并不是用很快的速度带走了保.不知生死.罗。
那就要考虑瞬间移动这种凭空消失的技能了。
是变种人么?不是的话还有谁有这种能力?
她沿街向下走去。
此时是早晨六点,距离日出已经不到一个小时,天空开始变亮。她压低帽檐,顺着保罗来时的路走着。
街道安静而沉重。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基本都是低层砖房或移动屋,墙面斑驳。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和淡淡的霉味,路面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积水未干。有的房子门前堆着废弃的沙发和婴儿车,还有一辆掉漆的本田停在街旁,轮胎瘪了一边,贴着未交罚单的通知。不用透视,克洛弗也能听到两间卧室里传出的六七个鼾声。
而在这一片贫和中,烧焦了一半的教堂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天主教堂,向里能看到烧毁了的主祭坛和耶稣像。在教堂门口,一块被花束簇拥着的石板上刻着一段悼词。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我们失去了亲人、朋友、信仰的同行者。愿他们的灵魂安息于天主的怀中。我们相信死亡不是终结,主必与我们同在,直到永远。愿主怜悯,愿人不忘。”
这段悼词下面,一个十七人的名单被刻在石板上。
克洛弗默默读完了所有人的名字,然后呼叫去找托尼的克拉克。
“克拉克,前几天早上你说你来托皮卡救火,那场火灾发生在哪?”
几十公里开外,身在酒店里的克拉克回答她:“在一个教堂,具体在哪我不太认识——”
“就是我面前这个教堂是么?”克洛弗打断他。
“——!!”
克拉克停顿一下,很明显认出了这个还算熟悉的建筑。
“你怎么在那?”
“这就是保罗失踪的那片区域。”克洛弗回答,然后问他,“你救灾的时候,有遇到人员伤亡么?”
她虽然这么问了,但基本确定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那场灾难里有人去世,那天早上克拉克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会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果然,如她所料,克拉克说:“有个神父被坍塌的燃烧着的木梁燎到了衣服,有轻微烫伤,其他人我都在火势能蔓延到他们身上之前把他们安置到了安全区域。”
“但你没有等到警察来,对吧?”
“是的,我怕被人看见,把起火点吹灭后就回家了。”
克洛弗点点头,伸手指向面前的石板,“把这个石板上的‘死亡名单’报给托尼,让他查查这些人都是谁。”
“死亡名单!?”克拉克仔细看过来,大为惊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遇难啊?我都确认过的。”
克洛弗没回复他。
她相信托尼查一下那些“被死亡”的人名就能得到答案。
至于最开始她是怎么发现这里就是克拉克来救灾的地方——说过了,显微视力能让她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痕迹。克拉克的一些超能力痕迹还是很明显的,比如说冷冻呼吸后,冰霜融化造成木头吸水膨胀。这和一般灭火器留下的痕迹是不一样的。
她转过身,抬脚打算继续往前走。
她的目的地是保罗停车的地方。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像是一阵奇怪的鸣笛声,一下响一下弱,仿若呼吸的节奏。声色像手风琴拉动风箱时产生的噪音,呜呜咽咽地在她刚刚离开的小巷里响起。
是保罗消失的地方!
克洛弗几乎是瞬间转移到小巷口,透视过墙面向里面看去。
伴随着那阵奇怪的声响,一个蓝色的电话亭一闪一闪地从空气中浮现。
造型上来看,那是个非常经典的英式电话亭,通体深蓝,顶上一盏灯随着电话亭的若隐若现规律地闪烁着。四面都有小方窗,正面是一扇双开门,门顶端写有“报警”“公共电话”等字样。
但这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电话亭。
哪有电话亭是可以突然出现的。
而且——她无法看清那个电话亭里面有什么。
不是遇到铅层时那种完全无法透视,视野里一片黑暗的情况,而像是有什么屏障扭曲了她的视线,让里面像无数个凹透镜和凸透镜组合在一起似地一片光怪陆离。
克洛弗警惕地盯着那个蓝色电话亭。
为什么在她刚刚猜想保罗是被瞬移转走之后,就遇到了一个瞬间出现的“电话亭”。
在她眼里,这个电话亭就差把“我有问题”写在脸上了。
然后,在她的视线里,电话亭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身材瘦高,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从被推开的门后走了出来,高举着双手,神情高昂地同什么人介绍说:“Fantastic!二十世纪末的堪萨斯!超人的故乡!这一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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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超人打出名气的一年!——不过他这个时候还不叫超人。”
他身后,一个长相娇憨的金发女子扶着门框也迈出了电话亭。
“也就是说,”她目光闪闪地看着皮夹克男子,“我们可能遇到还未出道的超人么?”
“哦,这可不好说。不过我们就在堪萨斯,说不定能遇到他呢?”
男人的面容线条里刻着几分忧郁,不过他仍然是一副饱满的,充满分享欲和见证欲的模样。
他接着说:“不过出身堪萨斯的可不止他一个,说不定我么会先碰上终极人(Ultrawoman)呢!”[1]
女子看起来有些惊讶:“她也是堪萨斯人么?我以为她是坐着飞船,偶然路过地球,然后才来到地球的外星人。”
“但如果你能看到她的驾照,”男人合上电话亭的门,“你就会发现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堪萨斯人。”
“真的么!”女子比出一个“哇”的口型。
他们边说边并排走着,离开了小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目的地的在“新地平线”逛了起来。
躲着他们视线,在暗中观察的克洛弗满脑子问号。
他们是谁?那个突然出现的电话亭是什么?超人是谁?终极人是谁?
还有什么叫“故乡”和“土生土长的堪萨斯人”?
这个所谓的“超人”和“终极人”生活在堪萨斯?那为什么她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而为什么他们两个看起来对此都很熟悉?
他们从哪来?难道他们也是不受时间线约束的,预知未来的人?
克洛弗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是她毕竟不会真正的催眠,也不会审讯,所以她打算一会再去抓住那两个人,然后把他们带去见托尼,看他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么。
至于现在,先让他们在周围晃荡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她,她要研究一下这个神奇的电话亭。
————
“你是说,”远处的某酒店内,托尼一字一句重复克拉克说过的话,“克洛弗看见了一个蓝色的电话亭和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
“还有个金发的女子。”克拉克补充道。
他看着妹妹抱臂等那两个奇怪的人离开,闪身到电话亭前上上下下的打量。
另一边的托尼没管他的补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然后示意克拉克看虚空屏上的照片,“那个皮衣男子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那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在一个码头拍摄的,照片左下角标注了本张照片拍摄于1912年4月,是丹尼尔斯一家及朋友在登上泰坦尼克号前往新大陆前一天的合影。
照片里,那个所谓的“朋友”,和克拉克刚刚看见的皮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
克拉克瞪大眼睛,“那是他的爷爷么?”
“就是他本人。”托尼停下敲电脑的手,摸摸下巴。
“九号代码,‘博士’。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年龄、种族。他被称呼为‘博士’,至于博士什么(Dcotor who)?我们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个外星事物专家。一般来说,当他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外星人来到了的地球。”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这个外星人。
“你说,他这次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26.幻象
克洛弗伸手握住蓝色电话亭的把手,用力一推。
……没推动。
她愣了一下,不信邪地更用力地推了一下。
还是没推动。
她彻底呆住了。
这不应该啊?
从她获得力量起,她需要面对的只有力气太大把东西毁了,还从来没碰到过力气不够的情况。
她后退两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电话亭。
外观和普通电话亭一模一样(虽然一个电话亭停在这很奇怪),内里仍然看不清。
她掏出氪石,默默啃了一口。
这一块氪石已经只剩一两口的量了,她相当心疼地把它装回了铅盒。
而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本来打算撸袖子但突然想起来太阳快出来了不能把皮肤暴露在外——再次握上了门把手。
用力一推——
几乎在她发力之前,那个门就自己松了下来,纸片似的毫无抵抗地向里打开了,让她力量使空差点一个趔趄摔了进去。
克洛弗:?什么情况?
她半个身子探进电话亭里面,但还没等她有机会抬眼打量这个电话亭内部,一阵璀璨的光芒就从前方闪烁。
一阵天旋地转。
克洛弗眼前一花。
再次睁眼时,电话亭消失了,小巷消失了。她所熟悉的几个心跳和声音也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仿佛飞船舱室的地方。
浅银色的地板,同色的墙壁,泛着淡淡的金属色光辉。拼接严密,处处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科技感。
舱室正中央,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镶嵌在墙体上。
从窗户望出去,一颗水蓝色,夹杂着飘絮般的白色和绿色的星球安静的漂浮在宇宙中。哪怕没有亲眼在外太空见过,克洛弗也确信那是地球。
如果用上透视,她能看到地球地面上行色匆匆的人类。向上看,她也能发现这里不是一个飞船,而是一座庞大而精密的,漂浮在地球轨道上的“塔”。
但她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塔、窗户、地球,这都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吸引她的,是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遥望着脚下那颗星球的人。
他背对着她,浮空几许,身后长长的白色披风自然下垂,无风而动。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促使克洛弗迫切地想要看到这个人的样貌。
转过来!
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转过来!
她在心里命令。
快转过来!
她在心里重复。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现在看到的是幻觉。
但她现在只想看到那个白披风的脸。
快转过来!
大概是她的急切过于强烈,那个人真若有所觉地缓缓转过了身。
披风,黑发,白色的制服——
然而在她看清他的长相之前,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她再次落入现实,“回到”了那条狭小的巷道。她的手仍然搭在蓝色的电话亭的门把上,而电话亭的门紧闭,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
克洛弗:…………
发生什么了?
她刚刚是陷入幻觉了么?
但是没有无缘无故产生的幻觉。她看到的是什么?那个“飞船”是什么?那个人是谁?
她对那个穿着白色披风和同色制服的人有种陌生的熟悉感。可她目前认识的人也不多,而里面会飞的只有一个。
——克拉克?
但不像。
可那种熟悉感又不做假。
所以她迫切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来排除掉她心里的那个答案。
但一切都好像和她开玩笑似的,在她差一点看清之前一切都消失了。
电话亭的内部也是,她也什么都没看见。
按道理来讲完全不应该。她的反应速度比人类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快上那么几分,不应该存在她反应不过来的情况。
她随便透视了周围一家人的钟表,距离她握上电话亭的门把,秒针才堪堪移动了一格。
到底发生什么了?
克洛弗皱起眉,再次尝试推动那扇门。
门纹丝不动。
她脑袋一转,又尝试拉了几下,仍然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她干脆启用热视线沿着门框切割了一遍。
仍然无事发生。
那扇紧闭的门仿佛在嘲笑她。
她不爽地用脚踹了一下门,当然毫无动静,于是她靠在电话亭上分神去看那两个从电话亭里出来的家伙在干什么。
然后她就再次愣住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她刚刚停住的那个教堂,叽里呱啦说了什么,然后她看到那个黑皮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她非常眼熟的,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晶体。
——红色的氪石。
氪石?那是氪石吧?她不会认错氪石的。而且之前保罗也说过,他捡到的三块氪石里就有红色的。
他们哪来的?
而且、而且。她怎么感觉,她最近见到的人,除了她自己,大家人手一块氪石?
他们都从哪获得的?为什么就她一个真正以氪为生的人要到处去找、去抢氪石?
这不公平吧?
她心里的焰气更高涨了。
她凝神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黑皮衣在和他的同伴讲解他手上那块红氪石的作用——
克洛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能把超人变成狗?
啊?
啊??
氪石还有这个效用么?
先不说这个超人是谁——但就目前为止,她发现氪石只对氪星人起作用啊,让她获得力量,让克拉克痛苦——所以这个氪石到底在干嘛?
让她变成狗么?
这不对吧?
克洛弗本来想直接把那两个人抓来让他们把电话亭打开的,但看着那个黑皮衣手上那个红红的氪石,她退缩了。
她可不像变成一条只知道摇尾巴的狗。
太可怕了。
那本来在安娜手里的那块红氪石,也有这样的功效么?
克洛弗打了个寒战。幸好她没有找到那块氪石。
她倒也不是完全相信那个黑皮衣说的,但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像变成狗。
她又听了片刻,那个黑皮衣说,那块红氪石的效用只会维持四十八小时。
很好,至少不是永久变成狗。永久变成狗她真的要怀疑以前的氪星人究竟是怎么在氪星上生存下去的。
但四十八小时也很可怕了。
她默默地移开视线,转而去关注克拉克和托尼那边发生了什么。
哦,托尼在科普那个黑皮衣。
说什么博士,什么泰塔尼克号,什么外星事物专家。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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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以前就经常有外星人造访地球?
那看来政府瞒得还挺好的,或者说人类的忘性还挺大的。
不过——克洛弗又扭头看了眼两个电话亭访客。
没人怀疑过这个“博士”也是个外星人么?
她很确定一般的地球人不会有两个心脏和两套循环系统吧?
这家伙一看也是个外星人哎。
不过和她一样,至少从外表看,和地球人没什么差别。
又等了片刻,克洛弗确定那个博士把红氪石收起来了,然后要继续往前走。
她一阵风似地刮过去,卷了两个人再刮回了电话亭。
在黑皮衣能反应过来之前,她先下手为强,从他身上把那个红氪石顺了过来,塞进自己包里。
然后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到电话亭上。
“你就是博士,对吧?”她刻意把博士两个字咬得很重,“能麻烦你开一下你的‘电话亭’么?”
被挟持住的博士先是迷茫了一下,然后在看清她的脸后居然浮现出了一点惊喜的神情。
“哦哦!是你!”他欢快地说,挥手示意他的同伴看过来,“罗斯你快看!”
克洛弗:?
我认识你么?
她不客气地把博士往电话亭上一掼,撞得整个电话亭都抖了一下。
博士的女伴发出了一声惊呼,上来就要拽她的胳膊。
克洛弗扭头用热视线在她身前画了一道,警告她不要过来,回头对博士说:“如果你认识我的话更该知道应该按照我的话去做。”
“Fantastic!”博士仍然很快乐,“我没想到真能碰上你,不过你现在应该不认识我,塔迪斯应该也还没熟悉你。不过没关系,先把我放下来,我带你去塔迪斯里面参观一下。”
“塔迪斯是什么?”克洛弗捕捉了这个词。
“TARDIS是时间和空间的相对维度(Time And Relative Dimension(s) In Space)的缩写。”博士用手指指身后的电话亭,“就是这个,我的老伙计了。”
克洛弗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让他脚能落地。
博士摸摸自己被撞疼的后脑勺,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一边准备开门一边说:“你把我身上的氪石拿走了?”
克洛弗没回答,只是警觉地看着巷子的角落。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里有细微的动静。
轻微震动的地面,扰乱的空气,和漂浮起来的细尘。
就在博士推开塔迪斯门的刹那,她一道热视线射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惨叫一声。
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溅起泥点。
“那是什么?”博士的女伴,罗斯,在看清倒下的究竟是什么后惊讶地问。
我也很想知道。在那玩意出现的第一秒就看清了它长什么样子,并用热视线在它攻击过来之前,直接让它失去了行动力的克洛弗抖了下嘴角。
唯有博士很严肃地冷下了面容。
“哦,我以为不会有人这么愚蠢的。”他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倒下的生物。
它身长大概一米五,浑身肉色皮肤褶皱,仍能看清类似人类的眼睛和手臂,但身下却是一群蠕动的触手。此刻,它倒在地上,触手被热视线割断了两条,正用“脸”上的一条裂缝艰难喘息着。
博士直起身子,面色阴郁。
“有人在试图培育戴立克。”他说,“我们得去会会他们。”
27.蓝氪
电话亭的里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样。
由博士推开门,克洛弗第二个跨进,罗斯殿后。三个人就这样走进了名为“塔迪斯”的电话亭。
克洛弗跨进去的一瞬间停顿了一下。
她克制住自己想转身出门去确定一下电话亭到底占地多少的念头,快速扫视了一遍塔迪斯内部。
很大。非常大。
简直像一艘战舰似的。
一进门的“大厅”中央是一片非常复古的操作台,高高的手柄、刹车、电线都暴露在外面,色调简陋,像是上个世纪的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以现在的视角看有些可笑的“复古高科技”。
但她仍然无法透视操作台。她只能看到外在的这些按钮部件,卡巴不到铁皮之下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在那操作台之下,有着一团炽热、明亮的纯粹能量,温和地燃烧着,为塔迪斯提供动能。
向下看,透过网格地面,脚下是一片复杂的电路。连线几乎都暴露在外,错综复杂,让克洛弗看不懂这个电路具体是怎么工作的。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靠电工作的。
向更远的前方看去,无数个房间安静地排列在左右拐弯的走廊两侧,房间里的东西稀奇古怪应有尽有。
她认得出来的有各种冷热兵器,各个年代的服装配饰,各种简易的医疗、工程和其他行业的器械,还有些她认不出来的,长得奇形怪状的玩意。她默认那些都是外星来的。
也正因为猜测这个飞船里有外星物品,克洛弗格外留意了一下各个房间里有无她无法透视的铅盒。一圈看下来,铅盒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点熟悉的玩意——
和一个奇怪的金属头套放在一起的,一小簇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氪石。
克洛弗:…………
为什么别人都有氪石,还都不止一块?
什么时候奥拉——是的她的世界的氪星太阳神叫奥拉——能开开眼,让她手里的氪石也多多的吧!
她也不贪,一整片氪石大陆就够了。
能够她啃个几十年的那种。
克洛弗在心里默默迷信了一下,并将克拉克的审美许给了奥拉神。
如果我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氪石,我愿意一辈子忍受克拉克没有审美的穿搭。
她迷信过后,把奥拉神抛之脑后,又观察了一下那块氪石。
通体蓝色,水晶状,有点像有杂质的冰晶。
不过……
氪石到底有几种颜色?
绿色、红色、蓝色。难道以前的氪石充当着集成彩虹在氪星的天空闪耀的使命么?
就差一个黄氪石,就可以组成三原色合成所有颜色了。
克洛弗盯着那块蓝氪石又看了一会,打算弹射起飞去把这块氪石抢到手,顺便在去的路上顺个铅盒装它。
不过博士拦下了她:“别去。”
“我不能参观一下你的‘飞船’么?”
“当然可以。”博士说,“但你是去拿氪石的。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那块氪石对你有害。”
“有害?”克洛弗语调上扬。
“不同的氪石有不同的功效。”博士走向操作台,“绿氪石对你有益对你哥哥有害,那么存在对你有害的氪石不奇怪吧?”
克洛弗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我会准备好铅盒的。就算它真有什么负面影响也影响不到我。”
不过克拉克和氪石的例子让她有些警觉。
博士摇摇头,没再继续劝说。
他拉动操作台上的手柄和刹车,转动旋钮。克洛弗曾听到过的那种奇怪的响声又规律地响了起来。
她把视线转移向博士的女伴,问她:“你们每次起飞和降落都会有这种声音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啧了声,“那这不就是向别人,特别是敌人宣告‘我来了’么?”
“但是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塔迪斯的声音就是希望。”罗斯回答。
没有类似经历也没有陷入过困境的克洛弗耸耸肩。
然后博士大声宣布:“我们到了!”
“到哪了?”克洛弗问。
博士没有回答,只是率先拉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罗斯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走向了门口。
而克洛弗环视了一圈。
喔哦?
她不太确定的又看了一圈。
然后明白了这里是哪。
——奇美拉生物研究院的地下。
那栋她曾经无法透视过的,深渊似的地下建筑。被费舍尔博士称为“中高危试验区”,并称这是为了“更长远的计划”的地方。
————
“我找不到克洛弗了。”克拉克担忧地蹙眉。
“找不到了是指?”托尼正在对比教堂门前石板上的名字,“你看不见她了?也许她跑出你的视线范围了呢?”他若有所指地试探。
克拉克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要她还在地球上我就能看到她。但现在我不仅看不见她了,我也听不到她的心跳了。”
他上前抓住托尼的手:“抱歉,要麻烦你和我一起走一趟。”
托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花。
就是眨眼的功夫,他几乎什么都没感受到,就发现周边一切都变了。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有些狼藉的小巷。
“你还会瞬移么?”他反应了一下,问克拉克。
“我只是跑得比一般人快一些。”克拉克回答,“这里就是克洛弗消失的地方,她和那个博士一起上了那个蓝色电话亭,然后那个电话亭就连带他们一切消失了,我也找不到她去哪了。”
托尼观察了一下四周。
“那是什么玩意。”他语含不适地问。
他指的是墙角仍然在颤动的那团肉色不明生物。
它布满褶皱的皮蠕动着,触手应激般在空气里挥舞,身体起伏,似乎在努力地攫取空气。
克拉克复述:“按照博士的说法,那是类似‘戴立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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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他说有人在试图培育‘戴立克’。戴立克是什么?”谁又在培育他们?
他没有说这个“戴立克”断掉的两条触手是克洛弗干的。
“……戴立克么?”托尼嘟囔两声。
然后吩咐AI,“把名单对比调出来。”
埃德温从托尼的手表里应答了声,然后投出一块空气屏。上面有石板上的“死亡名单”和“新地平线”的失踪人员名单。
克拉克一下子就看懂了。
“那些在火灾中‘死去’的,都是近半年‘新地平线’失踪的流浪者么?”
托尼点点头,“警方记录里没有这几个人的尸检报告,所以我们无法得知他们真正的死因。但你可以确定,他们不是死于火灾的。很明显,有人在利用这场火灾把他们手上的尸体过个明路。”
他和克拉克对视一眼。
——奇美拉生物实验室。
不管是失踪的流浪者的尸体,还是培育不完全的“戴立克”,都指向奇美拉生物实验室。
————
克洛弗第一眼看到的是无数巨大的培养皿。
竖立着,充斥着淡蓝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许多“生物”,靠一根导管供给营养。它们有的与人类几乎无异,有的还能看出很多人类的特征,有的已经完全变成一团不明所以的蠕动着的肉块。
“哦天!”离开塔迪斯的罗斯捂住嘴。
博士面色阴沉。
但克洛弗却在这一堆培养皿里看到了一个让她诧异的存在。
“……安娜.费舍尔?”
她不太确定。
但在那个培养皿里漂浮着的“人”,确实与她在警方报告里看到的安娜长得像极了。
几个细微的不同,她无法确定是不是镜头畸变导致的,或者是平面和立体世界的差异。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博士转身问。
克洛弗摇摇头,“她应该已经死了,我只见过她的尸体的照片。”
“但你没有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对么?”
博士走到她指的培养皿前,脸贴在玻璃上向里看。
“她不是人类。”过了一会,博士说,“她和这里的其他‘生物’不一样,她是人造人。”
他低头从黑皮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细细长长的玩意。
“音速启子。”他简单向克洛弗介绍了一下,然后调了两下参数,把音速启子对准了玻璃面,“她是培育完全的人造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把她放出来。”
在滋滋的电流声里,克洛弗抱胸而立,“你退后一点,我的热视线比你那个启子快。”
但是在音速启子或者热视线碰到玻璃前,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一声。
“不要——”
与此同时,警铃大作。
毫无起伏的机械男声宣布。
“发现入侵者,消灭。”
随后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培养皿玻璃仓开启的机械声响在每个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