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 第179章 终局 1096年9月12日,圣骏堡,11:30 会议落幕…… 信息缺失…… 信息缺失…… 信息缺失…… 信息缺失…… 信息缺失…… 1096年9月17日,切尔诺伯格,8:35 市政办公室里来了一位阔别已久的“客人”。 “哟,阿丽娜,上班这么早啊?” 霜火将全新安装的左手搭在门框上。 “没有,只是先来泡一下咖啡。” 办公室里确实安装了一个咖啡机。 “你也来一杯吧,就坐那边等着就好了。诶?你最近也在用香水吗?” “没有啊……”霜火有些疑惑。 “哦,我知道了。算了,在办公室里还是谈公事吧,来我这有什么指示吗,大领导?” 阿丽娜贴心地将咖啡放在了霜火跟前。 他对咖啡吹了一口气: “我来的时候,看到切城里怎么多了很多教堂?” “这事情你应该最清楚吧,皇帝声称,他加冕的时候郑重承诺、要在全国范围内兴建更多教堂……”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加冕的时候太紧急了,我都忘了这回事。那么,造这么多教堂,应该要增派不少人手吧?” 咖啡稍微凉了一点,他浅尝了一口。 “你担心会养吃白饭的人吗?不用太担心,就按照老传统,把福利院、识字班之类的场所和教堂结合在一起。很多人还是认教堂的招牌的。” “那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推广一下。前几任皇帝削减了对于教会的支持之后,很多原本的福利机构也消失了。切尔诺伯格原来的大学招生情况怎么样?” “有增长。我们没怎么干涉原来的教学。我反正觉得,能够影响他们的财政情况就够了。” “现在校区是不是很分散?” “是的。因为各个学院的历史情况都很复杂,很多大学还是从教会学校演化而来的。” “划拨几个地块出来,用来专门容纳大学吧。到时候和学校相关的地块就单独形成行政区和选区。” “我知道了,这些就是你和圣骏堡的那些聪明人商量出来的东西吗?哟,看看门外是谁来了?” 弑君者走进了办公室: “我和其他人已经说过了,来找你们再告个别。顺便把手续办完。” 阿丽娜笑道: “这里还差几分钟才到工作时间。” “你要是再这样,我下次就到办公室自己偷档案和印章。” 霜火提醒她: “不要威胁阿丽娜。” “好吧。那走之前抱一抱,行吧?” 她先拥抱了阿丽娜,然后霜火略显别扭地接受了拥抱。 “别把整合运动给忘了。” “我又不是跑了,只是去看望一下老人家……一年内肯定回来。” “最好半年内回来。” “有什么事情吗?” “很重要的事情,你肯定不能缺席。”他神秘兮兮地说道。 “好,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能比全国的制宪会议还重要……那再见了。”走之前,她又拍了拍霜火的肩膀。 弑君者前脚刚走,陈晖洁后脚就来了。 “今天人流量很大啊。”阿丽娜抬头看了一眼。 陈晖洁是来找霜火的: “好几天没见你回来,最近你也没有事情要忙吧?” “我可没去非法场所。”霜火伸出了双手、仿佛正在等待手铐。 “不要这样嘲弄我最喜欢的职业……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肯定在姐姐那里。我帮你看家,结果你还让我签了‘卖身契’。” “去罗德岛又不至于委屈你。而且这不是为了帮助霜星嘛。” “你之前和罗德岛签订了合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没时间履行干员义务?” 陈晖洁似乎怨言不小。 “94年,那个时候整合运动还算弱势方,我才是签了‘卖身契’的那个。” “你那是空手套白狼,现在仗着官大了,不仅不想去、还要让我替你去。” “晖洁,别生气了……我和亚叶商量过了,现在这个情况是罗德岛不敢收我。一个乌萨斯的国家级领导人如果在罗德岛履行干员职责,其他国家一定会质疑罗德岛的中立性。尽管现在新政府可以为罗德岛提供前所未有的便利,但是他们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国家深度绑定。” “行吧,除了让我带霜星过去治病,带点礼物给史尔特尔,还要帮你看望……一个姓维克托的老医生、碎骨的姐姐、还有你委托给罗德岛照顾的几位感染者。这些人回来过吗?” “前几年乌萨斯到处都在打仗,我劝他们别回来。现在不一样了,到了那边,可以让愿意回来的人好好回来看看。对了,你也要记得回来,别被罗德岛拐跑了。” “我去那边就是平替你的职位吧……那你原来在罗德岛干嘛?” “亚叶告诉我,是‘提供战略支援和战术指挥支援’,你肯定没问题。而且你的身份应该是‘特别合作人员’,不用出太大力气,领份工资就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可不行,混日子可不是我的作风。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出发?” “罗德岛处于航行中,抵达的时间可能不固定。你20号和霜星出发,路线由你规划,争取十月之前到那里。” “明白了。” 和陈晖洁交代完之后,霜火看了眼时间,又转向了阿丽娜: “阿丽娜,碎骨在哪里?我去跟这个孩子聊聊。” 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阿丽娜写了张字条给他: “就在这个地址。他的待遇比看守所好多了。” 1096年9月17日,切尔诺伯格,10:30 亚历克斯待着的房间还算宽敞,床边还有空间摆放健身垫和哑铃。 他的年龄比伊诺和萨沙还要大一点,但是在霜火眼里、他无疑是个孩子。 和伊诺、萨沙不同,霜火几乎没怎么教育过他,也从未过多关注过他的内心世界。 亚历克斯和米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霜火能一眼分辨两人。 男孩的眼神更为坚毅、以至于略带凶狠与偏执。姐姐米莎的耳朵更为圆润,而亚历克斯头上的耳朵则稍显尖锐。 “亚历克斯,你的检讨我也读过了。杜马主席塔露拉倾向于对你宽大处理,但无论如何,你的军职会被取消,也就是说,你不再是整合运动的一员了。” “我知道了。” “以前伊诺犯过严重错误时,我也教训过他。他主动夺取了营地内、两名成员的生命。我惩戒了他,后来也始终没有允许他单独带队过,即便如此,他在自己的岗位上依然尽力拯救了许多生命。” “……” “那个时候,伊诺还和我争辩了是非对错,我也回应了他。但至于你,你犯的错误过于愚蠢,你做的检讨还算诚恳,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 “我知道了。” “切尔诺伯格专员阿丽娜认为,依然可以给你委派工作。所以,这件警服交给你。从明天起,你可以去‘塔露洛夫卡’地块的警局报到了。” 这段时间,切尔诺伯格还有一样重大变化,那就是每个地块都重新取名了——以前对地块的称呼只有数字,这样多少缺了点人情味。 “我知道了……我还能再次见到你,就说明,你还是值得大家信赖的那个‘霜火’……” 这句话说得他也有些一愣。 其实已经很少有人喊他的代号了。 议长,总督,统帅,指挥官,侯爵…… 围在篝火边的那个整合运动,真的在离他远去。 他不由得有些怅然。 “珍惜机会,珍惜时间吧,年轻人。” 他打开了房门,屋外的阳光洒了进来。 1095年9月17日,切尔诺伯格,13:52 霜火走进了一间精心布置的小屋。 “我听说你最近挺活跃的,还有空去给伊诺唱歌听。” “大领导终于舍得来看望老战友了。” 倚在窗边的霜星摘掉了耳机。 “大后天,晖洁就会带你去罗德岛。老爷子我也劝过了,他想和一些族人和老战友待在一起。” “嗯……我和他相遇,也就十几年,可能对于他的人生而言,确实只算得上过客。” “别这么说,你对他很重要。” “你让我去那家移动医院,以后说不定都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聚到一起。大概半年后,我就会把大家都喊过来,就在切尔诺伯格……” 霜星产生了兴趣: “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情?” “你尽管猜吧。” “嗯……肯定和这个国家的事情没关系,很多老伙计也不喜欢乌萨斯。肯定是你自己的事情,人生大事吧?” “你猜的挺准,我只和你私下里讲,你别告诉别人……我和塔姐,准备在明年5月27日举办订婚宴。” 霜星开心极了: “总算修成正果了?等一下,我有好几个问题要问。” “你问。” “为什么只是订婚?” “订婚的话,我们就只打算邀请整合运动的老伙计……我们双方都没多少亲人能邀请。举办婚礼就比较隆重了,但是那个场合就比较功利了,到时候肯定社会各界人士都会来,你们不一定喜欢那个氛围。” “嗯……为什么是这个日期?” “我和塔姐第一次相遇的日期,是11月27日,相差个半年。”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那一天……哦,要留给正式婚礼那一天是吧?” “也不是,我们在夏天挑个日子举办正式婚礼。” “啊?为什么?我更不理解了。” “因为这样就可以多一个纪念日了。” “哇。那全国放假吗?” “这倒不至于,这明显属于以权谋私了。” “我要是走了,你们可以把那一天设立成纪念日。” “啊?你别这么说……”霜火有些不安了。 “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你教过我这句话的。”她反而笑得更高兴了。 “这……不一样的。你应该对生活更积极一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你说的就不对了。我现在只想该干嘛干嘛,但是你们老是提醒我、我就是一个病人。搞得我很不自在。还要我去那个罗德岛,说真的,我身体怎么样,心理早就有数了。那枚护符应该都破裂了。” “我相信罗德岛的医疗水平。” “那也不可能真的起死回生,他们的重症监护室一定死过不少人。” “他们要是治不好你的病,我就把罗德岛掀了!”霜火忽然激动了起来,他尽力不去想那个最差的可能。 “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意气用事呢。还有,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说真的,塔露拉的身体可能比你现在健康不少。” “我知道。”他坐在了一张板凳上,把头扭了过去,仿佛在置气。 “我惹你不开心了?但是,我和你说实话吧……多亏了爸给的护身符,我现在能见到你们成功的时候。以前在矿场里,我这样的人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那时候,我和很多孩子不会想着战斗,不会想着改变乌萨斯,甚至不会想着活到明天——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但是多亏了你们,我打败过纠察队、打败过突击队、打败过百战先锋、打败过盾卫、打败过装甲车、打败过半机械化人、打败过军舰、打败过皇帝的利刃、打败过银枪天马、打败过高塔术士……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需要有人声嘶力竭地去为感染者呼吁了。” “但我,希望你能……” “没有人能一直活下去。而且,这不到三十年的光阴,我活得,远比那些碌碌无为的长生者强多了。” “别说了。”能言善辩的他很少这么沉默。 “抱歉,这些就是我心里的一些真实想法。我也知道,我的这些想法,其实挺对不起父亲,对不起雪怪小队,对不起你,对不起塔露拉,对不起那些孩子们的……” 霜星停顿了一会。 “确实很不公平,毕竟……你让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但是我却要给你留下遗憾。乐观点的话,也不算太遗憾,我见到了多年之后的你,那么多年之后,我们一定能再次相逢。” “那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光是听你讲起,我感觉就像是奇迹。” “真正的奇迹,是你和塔露拉、八年前还围在篝火边讲话,而八年后,你们在皇宫主导一个国家。不过一路走过来,我们可能对这个最大的奇迹反而不太注意。” “那是每一个不被辜负的日子,汇集而来的奇迹。” “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让我再看看你的‘护身符’吗?” 霜火把手伸进了右边的口袋中,和那副手镯一样,这两块玉佩陪伴了他许久。 翠绿的玉佩递到了霜星手上。 她毫不犹豫地对护符施了法,护符上的龙首若隐若现。 霜星似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启动”了蕴含在护符内的术式。 翠绿的护符乍现出灿烂的金光,笼罩了整个房屋。 霜火也很震惊,但是金芒很快逐渐消逝了。 “发生了什么?”他问。 “你没看清吗?” “我只看到了光芒。” “那真是太可惜了。” “叶莲娜,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人。那里有一片金色的海洋。我看到了你,好像也看到了萨沙,不过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人我也不认识。” “听起来就像一场梦。” “确实像梦境,不过足够美好。我也有点困了……” 施法之后,霜星明显疲倦了起来。 “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1096年9月17日,切尔诺伯格,18:15 大部分萨卡兹士兵在战事结束后,回到切尔诺伯格的聚居区内定居。 在乌萨斯境内,大多数城市是不愿意接纳成群结队的萨卡兹的。对萨卡兹的刻板印象往往令市民们心存戒备;更要命的是,很多萨卡兹人也很符合人们的刻板印象。 这个新建的社区还算有模有样,大门口的那个雕像据说出自泥岩的手笔,曾经收到过许多居民的举报——因为那个雕像有时会自己移动,在城市的夜晚、一座擅自行动的雕像无疑会变成很多都市怪谈的灵感来源。后来,泥岩在劝说下,“结束”了这座雕像的生命。 按照计划,今天霜火要来走访一些萨卡兹家庭 此刻的泥岩,依旧穿着厚厚的服装,依靠在雕像边上,似乎在为这个短暂的“生灵”哀悼。 她的身边好像还站了一个不太讨喜的家伙。 “你们两个居然能聊到一块吗?”霜火走向了W和泥岩。 “哟,大领导来视察了。我在拉泥岩入伙呢。”W只是瞟了他一眼。 “现在乌萨斯已经不允许出现任何形式的非法武装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搞的那个破规矩。说实话,再这么管下去,我肯定要找个机会跳槽了。” “我也没指望过留住你们,去留的选择权一直在你们手里。泥岩,你对未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我也愿意留下来。将来有可能会去莱塔尼亚和卡兹戴尔再看看。” W倒有些不乐意了: “我现在能理解特雷西斯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了,佣兵们有了安生日子,没人愿意跟我们走了。” “特雷西斯?他最近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当然了。他要求我们立刻响应号召,撤出乌萨斯,还要尽可能多地带走其他佣兵。” “你们怎么没有告知我?你们的任何动向都应该向整合运动告知。” “你急什么?我们怎么告知你?特雷西斯是最近才下命令的,之前也警告过我们,但是你……谁知道你前几个月干什么去了。” “好吧。但现在的整合运动,或者说,现在的乌萨斯,不可能在意特雷西斯的看法了。” “好志气。不过我也要劝你几句,特雷西斯是危险的毒虫,也许会冷不丁地咬一你口。他说,你的行为严重损害了萨卡兹族群的团结性、也破坏了他原本的‘大棋’,他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让萨卡兹们有地方住,不用总是靠卖命来赚钱,这对萨卡兹族群而言不是好事吗?他这个卡兹戴尔摄政王还见不得萨卡兹人过好日子吗?” “你去和他理论,别和我理论。”W看似满不在乎。 “不过,他的想法也正常。如果整合运动在发展初期,乌萨斯政府在一些地方大力提高感染者待遇,那也会严重破坏整合运动的团结性。特雷西斯和你们说过,他要怎么报复吗?” “谁知道呢?但是现在社区里、还有整个切尔诺伯格听说也不太安分……以前和卡西米尔打仗的时候,你就听说了吧?有阵亡的士兵、在事后归队了。” “我印象不深了……” “那就老实听我讲。我一开始也觉得是统计错误,但是结合最近发生的一些怪事,我倒开始相信一个传言了——落单的人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然后被另一个怪异的存在顶替。” “这不是小孩子们爱传的鬼故事吗?” “萨卡兹可不就是‘鬼’吗?”W似笑非笑。 “那你怎么不把整件事情追查出来?” “查案子,应该是你那个小妹该做的事情。我只负责‘嚼舌根’。”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跟你胡扯了。泥岩,带我去看看萨卡兹们过得怎么样了……”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身敌海波澜(第四卷完) 1097年2月3日,切尔诺伯格,8:17 按理说,二月份的切尔诺伯格很少下这么大的雨。 雨水毫不节制地灌注在大地之上,严重影响了能见度。 据天灾信使通报,一场不大不小的天灾发生在了炎国-乌萨斯边境。 这场天灾大概率是暴雨的诱因。 霜火穿着漆黑的雨衣走入监牢。 他将雨衣挂在了门外的衣架上,尽管如此,他进门之后、身上滴落的雨水依旧打湿了地面。 “到底怎么回事?”霜火一进屋就质问道。 工作人员回复: “已经有三人在狱中被暗杀了,剩下抓到的人……嘴也很严实。” “这不是小事情,要严肃应对。一定有敌人的内应混入了整合运动,过去一年内的叛乱、骚动、行动失利,或许都与混入内部的敌人有关。今年,光是圣骏堡一地,就已经有10次重大破坏事件了。” “明白了,主席。您这次回切尔诺伯格,就是为了督促我们审理犯人吗?” 霜火的职务是联邦委员会(苏维埃)主席,塔露拉的职务是联邦议会(杜马)主席,虽然这两个职务都可以看作议长,但是为了作出区分,人们一般只将下院议长塔露拉称呼为议长。 “这次回来我当然还有别的任务。有任何进展,你们就用军用频段通知我。我不认为这些叛乱分子都是无组织的、自发的。你们先把最近审理出来的情报给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了。” 1097年2月3日,切尔诺伯格,9:19 落成的切尔诺伯格大厦上,视野十分开阔。 这是目前切尔诺伯格唯一的超高层建筑,曾经的指挥塔也被压下去了一头。 即便是在雨天,也不影响从这里眺望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布局。 “那座行宫真漂亮。”塔露拉赞叹道。 霜火也在看风景: “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开始办手续,把它变成‘德拉克女公爵’的房产。” “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市中心这么大一座行宫,只给皇帝用确实太可惜了……阿丽娜准备把整座庄园变成市中心的中央公园。” “话说,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是不是第一个到达切尔诺伯格的皇帝?” “我想想……还真是。不过去年年底,决定把这座行宫建在市中心,主要是为了掩护罗德岛的行动。” “博士现在已经已经回归罗德岛了吧?” “嗯,我听说他已经基本上能够主持工作了,可惜我们当时不在这里,没能见到一面……塔姐,你有没有想过将切尔诺伯格设立为首都?” 塔露拉不假思索地回复: “不可能。帝国曾经的领土愿意服从我们,只因为我们还有乌萨斯皇帝、还有圣骏堡。迁都的话,我们只能掌握半壁江山。” “假以时日,我们借用手中的力量逐步打压地方和圣骏堡的反对势力、然后再迁都,就能重建一个新的乌萨斯了。我始终觉得,联邦乌萨斯只能是一个过渡形态。” “你还要将‘斗争’继续进行下去吗?” “斗争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少的,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安稳了,但是那些潜藏的敌对势力对我们的威胁、从未消失过。也许夺取政权只是一个开始。” “两届法定的任期结束之后,你会放下权力吗?” “……如果能解决问题,我当然愿意放下权力。” “如果到时候你又发现新的问题了呢?如果你的权力继续扩大,以至于你的身份紧紧地与权力结合、到时候想放手都不行了呢?而且,如果你到时候选择了继续执政,第一个阻碍就是目前的法律。” “法律只是手段而已……我们的敌人可不讲法律,但是处置他们的时候,我们也确实依照了法律。” “如果将来,法律也限制不了你,你和‘皇帝’还有区别吗?” 霜火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的职位不是世袭的。而且,我们应该做得比皇帝更好,皇帝以前管不了集团军、管不了大城市、管不了大贵族,以后,我们都能管。” “我是觉得,权力应该受到制约。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只能管辖营地内的几千人时,我们手中的权力也曾造就悲剧。” “我当然记得。” “比方说,在驾驶一辆重载的货车时,这辆载具造成的任何轻微碰擦、都有可能出人命;一柄利剑在你的手中时,稍有不慎,也会划伤别人;一把枪握在手中时,也要尽量避免用枪头对着别人。而权力,可能远比我说的这些东西,要更有威力。” “我能理解,但是目前,我们还不能放下这种‘武器’。” 塔露拉并没有继续回话,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预约的时间快到了,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亲吻了塔露拉一口后,然后转身离开。 霜火来到了光线充足的走廊中,然后乘坐电梯来到了顶部的房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切尔诺伯格大厦的很多空间还在规划中,目前没有太多机构入驻,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他走进了一间有些像实验室的房间。 “主席,这段时间,多亏了议会的拨款和更多的国际学术交流,义肢改造的副作用已经大幅降低了,您可以放心接受手术。” “好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接受实验的人员名单一定要如实上报,实验内容也要公开、透明,不能像旧时代的军企一样、明晃晃地侵犯人权。” 毕竟在国际上,就连哥伦比亚的科技企业都敢指责乌萨斯的改造手术不够人道。 至于和内卫相关的研究,完全能用不可理解、不可描述来形容。 “请您放心。” 霜火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剂迅速生效,他的意识瞬间出现了断片。 1097年2月3日,切尔诺伯格,11:18 麻醉的效果不像是睡觉,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看到了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大楼外,稀里哗啦的雨声传来。 霜火还有些茫然。 崭新的手臂响应他的控制,金属打造的手指动了起来。 迭代之后,义肢的关节更加丰富,异样感也变少了。 不过他的身躯依旧被束缚在手术台上。 以往的实验表明,半机械人的意识紊乱时,身体确实会开始乱动——更可怕的是,当时的改造人身上一般都搭载了武器。 所以接受手术时,一般都会将受改造者束缚起来。 “有人吗?” 巨大的房间空荡荡。 他索性用法术给自己解了绑。 说起来,去年被国度袭击后,他的意识也出现了大面积的断片。 那种感觉和接受麻醉差不多——人的感觉与意识原本是连续的、不间断的,但是“麻醉”之后,整段意识仿佛被强行挖走,留下了永远无法填充的黑洞。 失去意识之后的缺憾感、永远无法补偿的无力感,永远萦绕在心头。 茫然的感觉逐渐褪去,他穿好了衣服。 他突然很想见到塔露拉。 “有人吗?” 是否会恐惧,和你是否强大,没有必然的联系。 在心灵最为脆弱的时候,无论是谁,都避免不了恐惧的侵扰。 意识的断片、无人的房间、冰冷的器械、倾盆的大雨,营造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这让他不寒而栗。 当霜火走到门口,诡异达到了极点。 他甚至误以为走到了镜子前。 他见到了一个人,和他长得别无二致。 那人穿上了一样的军装,梳着一样的发型,连左手都一样泛着金属的光泽—— 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人的右手没有手镯。 “好久不见,陈一鸣。我来此宣告,你要扮演的角色已经结束。” “你!” 来者微微一笑,反倒扔了一把佩剑给他: “这是你的佩剑吧?可别弄丢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陈一鸣利落地接过了佩剑: “科西切?科西切……科西切!你给我滚出去!” 假霜火也拔出了佩剑: “不错,一眼就能认出我……” 长剑直刺而出,打断了“霜火”的讲话,伴随而出的剑气将走廊几乎一分为二。 “霜火”灵巧地旋转身体、并从侧接近了陈一鸣。 旋转数周后,蓄势而出的斩击落了空。 陈一鸣立刻向上飞起,暴雨般的长钉洒向地面。 “霜火”舞起了剑花,如游蛇般的剑锋将石钉打成齑粉。 巨大的冰刺从“霜火”的身后突然生长,贯穿了他的身体。 陈一鸣直取蛇首,激荡的剑气将后方的冰柱一同击碎。 而原先的人身化作了一地的小蛇,四散而逃、避开了强烈的攻击。 陈一鸣毫不含糊,烈火滚滚,将整座实验室化作了众恶的焚场。 烈火之中,一剑一人飞出、瞬间将火海分割开来。 陈一鸣侧身避开。 钢铁的左臂给了那人当头一击,身体埋入了凹陷的地面,脑袋也化为了一地血污。 他赶紧上前,用佩剑钉穿了蠕动的躯体,散逸的法术试图将整具身体搅碎。 飞扬的碎片在远处重聚为人形。 “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才完全突破赦罪师的枷锁,这具身体目前可能无法给你带来像样的战斗体验……” 陈一鸣划出一剑,整座走廊被明显分成两层,上半部分被施加了拉力、下半部分被施加了斥力,黑蛇的身体再次被扯碎。 在空中一边旋转、一边重塑的身体依然握着剑,借着陈一鸣施展的拉力快速逼近。 如同钻头一般的突击并没有得逞,整个走廊的杂物一齐向上、砸在了天花板上,黑蛇的攻击只打碎了几盏灯。 念力又急转向下,一记上勾铁拳迎了过来,再次洞穿“霜火”。 眨眼的功夫,火焰将残躯燃尽。 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原本也不想这么仓促应战,但是你最近对‘蛇鳞’的打击,有些动摇根本了,所以我不得不用这副弱不禁风的躯体前来干预……你为什么只是一味出招?不想和我聊聊吗,异世界的旅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深仇大恨面前,没什么可聊的。 陈一鸣的心中只有毁灭对方一个念头。 黑蛇借用他的姿态降临,只有一种目的。 他不仅要替代自己,还要夺舍塔露拉,夺舍整合运动,夺舍整个国家。 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自己的国家! 一定要阻止他! 从四周飞来的水流、火焰、岩土、雾气的拟态剑再次打碎了黑蛇。 躯体依旧在凝聚。 “我说过了,你要扮演的角色就此结束。从今以后,我会取代你的戏份。你做得很不错,‘普通人’,但是你目前还有些迷茫,你的方向也并不总是正确。我会用最适合这个国家的方式来领导,你迄今为止建立的一切、都将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从头部开始,一直到脚踝,都被拟态的元素剑依次穿过。 但声音依旧没有消失: “没有我的惠允,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只不过将国家租借给了你,如今,到期了!” “来人啊!” 终于有人从走廊的尽头走出来了。 陈一鸣施展了脱手的术式,将这具躯体困在接连不断的绞杀中,随后将残破不堪的“霜火”扔回了实验室,岩土立刻封住了大门,然后冰霜加固了一整面墙体。 “你们快去通知塔露拉!快去啊!” 但是走廊尽头的人们不为所动。 陈一鸣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开展了攻击: “别挡道!” 陈一鸣逐渐明白了,黑蛇只是来浪费他的时间的,这家伙不老不死几千年了,保命这一块他绝对是专家,陈一鸣不可能轻易消灭他,但是——只要先找到塔露拉,只要整合运动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挫败黑蛇的阴谋。 “你哪里也去不了。” 这个声音不是一个人传出的。 而是许许多多人的合声。 走廊中,每一间屋子都走出了一个人,他们的容貌与服装并不相同。 但是,下一秒。 他们的形象如同融化的蜡像开始崩解,浅蓝的液体滴落在走廊中。 又如同褪尽铅华的人群,显露出了同一张面貌。 他们戴着兜帽,看不出是男是女;淡绿的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瞳孔也是淡绿色。 “这是摄政王交给我的差事,我不乐意办,但也不得不办。为了展现我们的敬意,我们愿意告诉你,我们就是‘变形者集群’。” 滔天的法术涌向电梯处,但是变形者集群宛如一堵墙,挡下了所有的法术。 他们并没有反击的意思,但仅仅矗立在那里,就是如此令人绝望。 随后,从电梯间到走廊尽头的所有“人”,都仿佛接收到了同一个指令,切换成了陈一鸣的面容,戴着金属的假肢,握着同样款式的佩剑,唯独没有手镯。 “我操死你们的█!” 伴随着咒骂,急剧膨胀的炽热光环充斥了空间,然后横扫了整条走廊,刚从实验室里走出的黑蛇再次被切成两半。 但是变形者们,身上散发着蓝绿的光辉,依旧纹丝不动。 所有“霜火”异口同声地对倒在地上的“霜火”说道: “黑蛇,干好你分内的事情,拦住那个龙女可不容易。” “那就请我们所有人见证吧!陈一鸣,你要记住,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迄今为止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 黑蛇起身格挡了几枚元素剑。 陈一鸣也摸清了一件事,这些变形者集群只是“墙壁”而已,他们并不干涉战斗,他们甚至只会保护身后那一点小小的空间。 黑蛇在漫天飞舞的剑影中开辟了一条通路,随后一个前空翻、伴随着重斩袭来。 陈一鸣高握左拳。 黑蛇在空中就已经被石钉贯穿。 钉刺如同窗外的暴雨一般落下,迅速摧毁了地板。 整个楼层顿时倾塌。 暴雨落入了楼中。 只要能守住他的国家,守住他的事业,守住他的家庭,什么手段他都顾不上了。 塔露拉应该还在楼下的房间,变形者们不对他进行攻击的话,不可能阻止他破坏所有楼层! 变形者集群逐渐走向他,陈一鸣震碎了脚下的地板。 在下落的时候,他迅速飞出包围圈。 然后他开始攻击下一楼的地板。 许许多多的变形者开始“融化”,蓝绿色的液态物质漫过了地板,试图阻挡他的破坏。 趁着陈一鸣专注于破坏建筑的时机,黑蛇腾至空中,两人又展开了数轮交锋。 法术制造的实体源源不断地攻向黑蛇。 黑蛇此刻似乎并不能飞行,但居然凭借每一次斩击的借力、始终保持自己不落下。 陈一鸣抓住了一个破绽,用光芒汇聚的投枪把黑蛇打回了地面。 下落的时候,炽热的光轮再次把黑蛇切成臊子。 陈一鸣似乎注意到了,黑蛇的躯体并不是凭空再生的,而是以某个部分为核心,逐步重生,这个核心并不固定、也可以中途切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很难缠,但终归有办法应对。 暴雨可以成为陈一鸣的主场。 雨滴闪烁着光芒,平等地贯穿着黑蛇每一个碎片。 连续半分钟内,完整的黑蛇都没有再次出现。 “你漂浮在空中呼风唤雨的样子,真像一位神明啊……你自己也知道,这个国家如果能一直按照正确的思想运行下去,乌萨斯将会无所不能。那么,将国家交给我又有何妨呢?我远比你更理解乌萨斯,更理解达官显贵、市井小人的一切想法……” 陈一鸣找到了被变形者庇护的黑蛇,精准的光线贯穿了他的头部。 “……让永远‘正确’的我来、万世不易地领导乌萨斯,才是最合理的选择!让乌萨斯恭迎一位哲人王!” “你就是一条蛆!” 在强大念力的催动下,一块地板载着黑蛇飞了过来,变形者也不能将他完全护住。 陈一鸣踏在了漂浮在空中的混凝土上,冰冷的雨水浇灌着黑蛇的躯体、迅速将他冻结在原地。 混凝土仿佛也在响应陈一鸣的法术,让“霜火”渐渐没入了墙体之中。 暴雨、建筑物、光芒、闪电仿佛都在响应着这位凡人。 囚禁黑蛇的混凝土直直地砸下,接连突破了数个楼层——如同被上帝击落的魔鬼,直直地坠入地下。 包裹着“霜火”的墙体并没有破碎,一柄长剑插入血肉之中,源源不动地在密封空间内施加法术。 黑蛇的躯体不断经历破碎、重生、再破碎、再重生…… 陈一鸣聚精会神地操控着周遭的物体,不让一点碎屑脱离他的控制。 “臭蚯蚓,我倒要看看,你难道真的能不死不灭?” 重生的速度在减慢,这让陈一鸣察觉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这场意志的较量、这场凡人与神明的较量中,他开始占据上风。 他似乎仍有机会,守住属于自己的一切。 再古老的意志,也不可能阻挡新时代的光辉。 渐渐地,黑蛇重组的速度接近停滞。 但是,陈一鸣发现…… 他的法术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手镯上的龙纹也不再闪光。 黑蛇重生的速度,再次超过了他的输出速度! “年轻人,我应该告诉过你。‘现在道谢,有些为时尚早了。他日有你报答的时候!’你还记得吗?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惊愕让陈一鸣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施法。 手上的金镯化作了一条白龙,脱离了陈一鸣的控制。 变形者集群们似乎也找到了机会,慢慢围了上来——蓝绿色的液态物质正从他们身上滴落。 望着飞翔的白龙、脚底的黑蛇、还有化作碧涛的变形者们, 陈一鸣在这一刻明白了,爱国者老爷子究其一生对抗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那是名为“命运”的敌人。 它不讲理,它毫无怜悯之心,它毫无公平可言。 “呵呵呵呵……” 假霜火的脸上满是血污,但依旧挤出了笑容,他伸出了右手,白龙绕住了他的手腕、化作了静悄悄的金镯。 陈一鸣的脸上满是雨水,他用双手握住了插在黑蛇身上的剑柄,向命运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红光乍现,陈一鸣不顾一切地调用他能施展出的力量。 古老的温迪戈巫术形成了强大的冲击,震退了变形者们,再次将黑蛇搅成碎片。 连同周遭的建筑一同破碎,就连暴雨也停止了一瞬。 陈一鸣拄着剑,捂住了胸口,大口的鲜血吐在了地上,随后被暴雨冲刷走。 黑蛇已经逃逸了。 “年轻人,这份力量,你还没资格使用。不过你或许也活不到能够驾驭这份力量的那一天了。” 沉默不言的陈一鸣依旧转过身去,左手格开了对方突如其来的剑击,雨水环绕着锋利的剑芒,绞入了黑蛇的腹部。 他依旧能够使用他人的法术。 只不过, 他已经没有那种能够 决胜的力量了。 黑蛇操控着渗出的血液,缠住了刺入躯体的剑身,寒霜将伤口与剑锋一同冻住、阻碍着陈一鸣的法术。 “呵呵呵呵……” 雨水也洗不干净假霜火脸上的血污,也遮不住他那邪恶的笑容。 周遭的变形者们和他们的外观一致,无言地望着废墟之上、暴雨之中的审判。 陈一鸣感到了一丝温热,虽然他也确实在流泪。 但是那种温热,更多地来自于熟悉的人。 雨水开始蒸发。 所有“霜火”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个站在远处的身影。 塔露拉周遭的火焰升腾着,她也同样满身血污,她也同样满腔怒火。 她挥动了漆黑的长剑,废墟之上、冰冷的雨水荡然无存。 变形者假扮的“霜火”开始了融化,然后迅速消失。 只留下了陈一鸣、和钉在废墟之上的黑蛇。 黑蛇伸出了右手,残破的嘴唇吐露出了几个字眼。 “塔姐……” 什么话也不必说,塔露拉已经举起左手,周遭的一切热量汹涌而来,以至于远处都开始结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倾注了决心的一击,精准地攻向了没戴着手镯的陈一鸣。 半截高楼之上,瞬间喷出一条火柱。 陈一鸣绝望地抵挡炽热的火光,左臂与佩剑都被烧得通红、热浪蒸干了他的泪水、灼烧着他的内脏。 火光仿佛凝聚成了长龙、一直冲击着陈一鸣。 他越过了无数熟悉的地块,无数个战斗过的街区,无数栋熟悉的楼房。 然后摔在了城市的边缘。 然后暴雨依旧笼罩了整座城市。 他再也看不到高楼上的那个人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残破的大厦上,塔露拉缓缓走向了慢慢起身的“霜火”。 “看来王庭之主想要阻拦你,都要费点功夫,你这些年的成长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我教导给你的,最重要的品质,莫过于遵守契约了吧?‘这誓言彪炳着我不曾沉沦的每一日,我以塔露拉的人格活于世间一日、便遵守一日。’ “你切实地强化了我对你施加的法术,现在是你承担代价的时候了,当然,我必须感谢那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你也变得更加容易接受我的观念了。如今的现状,只是证明了、我的理念并没有错,你永远不可能只接受正面、而否认反面。” 塔露拉跪坐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双眼已经失神。 黑蛇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必一直沉睡,梦想自会成真, “你的脸上也不会再有泪痕。 “你不需要为了宏伟愿景而奋斗, “只需要相信我。 “你永远不会再承受任何痛苦, “再也不会了。” 良久,塔露拉才重新起身。 随后两人一起步入楼中。 “嘶——呼——” 塔露拉刚才与变形者集群激战过的楼层中,已经沾满了漆黑的存在。 “嘶。圣愚的预言没有出错,真正的‘三位一体’已经降临。” 两排内卫齐刷刷地向两人行礼。 “去吧,乌萨斯的利刃们!变革已经真正开始!第一个命令,去追捕……” 黑蛇刚想开口,但是那个人名却始终也说不出口。 塔露拉始终一言不发。 “第一个命令,去追捕……” 那个人名仿佛一个法则,一个不容践踏的底线,任凭乌萨斯的意志如何努力,也无法让这两个躯体开口。 “第一个命令,去追捕乌萨斯境内的一切不臣者!” “呼。陈一鸣该如何处置?” “……” “嘶——呼——” 呼吸声回荡在楼层中。 “霜火”不断地尝试,终于找到了能够说出口的字母与单词: “驱逐他!不准让他……不准让他……接触任何……整合运动旧部。” “明白。” 利刃们散入无边的暴雨之中,它们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塔露拉”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就是你的底线吗?你认为他活下来就会有机会吗?不要认为我们的意识交融之后、你就能有机会牵制我。他活过一小时、两小时,甚至多活一年、两年,对于局势又能有多大影响?罢了,你们人类总喜欢去追逐微不足道的希望……” 1097年2月3日,切尔诺伯格,11:57 陈一鸣的左臂很快被法术冷却下来,幸好他在塔露拉蓄力的时候提前准备了防御。照着塔露拉的那个架势、根本不可能瞄准地上躺着的黑蛇。 但是危机没有解除,城内的广播开始响起: “全体整合运动成员!全体警察!全体市民朋友们!就在刚刚,乌萨斯与整合运动的重要领导人遭受了恶毒的刺杀,所幸领袖们并无大碍!邪恶的科西切利用邪恶的法术,伪装成我们领袖的模样,他要混入人群之中、他还要蛊惑你们的思想、让我们的团结出现裂隙……” 陈一鸣浑身疼痛不堪,所幸冰冷的雨水浇灌在了他烧伤的躯体上,让烧伤没有恶化。 “快点追!刺客应该就坠落在前方!” 没等他喘口气,弩箭与子弹就射了过来。 “柳德米拉,你一定要保佑我……” 陈一鸣呼出了一口气,烟雾与雨雾混杂在一起,掩盖了他的行踪。 “通知前方的塔露洛夫卡地块,立刻响应……刺客极为危险,不用吝惜任何火力。” 探测型无人机飞了过来,术师们为它加护了法术、使得雨水能够避开机身。 在暴雨的天气之中,无人机周围出现了一个没有雨水干扰的球形空间。 微弱的红光扫过雨雾…… “发现目标,刺客使用了伪装性的法术、误导视线!建议各小队使用热成像施术仪和生命探测施术仪!” 一枚导弹精准射来。 还未抵达目标,陈一鸣就挥出左拳,伴随着念力的拳击隔空震爆了导弹。 猛烈的爆炸冲散了雨水,冲击波也伤到了他的内脏。 “通知各行动组!发现目标的血迹!现在通知一则情报,‘蛇鳞’曾经盗取指挥官的血液样本和身体组织样本……试图模仿成他的样子……敌人的计划很有可能早已开展实施……必须将这名刺客视为整合运动以及全乌萨斯的最大敌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痛苦不堪的陈一鸣回想起了什么,他当初在乌拉尔斯克失去的那条胳膊……也许为如今的悲剧埋下了隐患。 一枚导弹再次射来,发射来源是一架近处的无人机。 这一次,陈一鸣迎着导弹跃起,在空中轻轻踩住导弹、然后借势抓住了无人机。 强大的法术立刻覆盖了术师的控制权,陈一鸣开始操控这架无人机飞行。 烟雨依旧是他的伪装色。 “敌人夺取了一架暴鸰·G型号重型掷弹无人机,请各小组注意!不要让无人机过于靠近敌人!这名敌人的法术接近于指挥官,拥有单兵操控无人机集群的能力……” 整合运动针对空中单位射出的光束与子弹要么被防住了、要么被躲过了。 一台定向型干扰仪器在高楼上被架设,陈一鸣手中的无人机当即失控。 “各小组注意!敌人已经坠落!敌人依然具有独立飞行的能力,请注意管制领空!” 一支战术小队阻挡在了陈一鸣的必经之路上。 “各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开火!” 陈一鸣愤恨地举起了左臂,念力停住了雨水、停住了箭矢、停止了法术形成的光球。 握剑的右手转了个腕,一排战士已经被他斩了首。 “敌人丧心病狂,Д-6行动组已经被全部残忍斩首!为了死去的弟兄,一定不能让敌人逃跑了!” 陈一鸣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弟兄们痛快一点…… 他无暇伤悲,他需要继续前行。 他重重一踏,跃起时震散了周遭的雨柱,随后灵巧地跃过了一堵高墙,一辆自行火炮、防暴部队、城防部队、术师小组、狙击小组已经严阵以待。 一道光柱从剑身喷发而出,横扫了整个防线,随后、水流凝聚的剑影继续收割着试图还击的战士。 “塔露洛夫卡第三大道联合防御小队已经全军覆没!重复,联合防御小队已经全军覆没!请增派更多援军!” 屠宰完毕之后,陈一鸣再次隐入尘烟。 陈一鸣依然希望能够借助通讯手段夺取部分武装部队的指挥权。 最好是能够找到阿丽娜…… 她一定会听自己解释,然后用自己的头脑分析出局势。 陈一鸣似乎也可以想办法逃出城外,去夺取外围驻扎部队的指挥权。 但这不太现实,虽然泰拉的通讯速度并不理想。 但是乌萨斯可以借助类似烽火台的通讯系统,用通讯站完成接力传讯。 他的移动速度依然不可能超过信息的传递速度,敌人很有可能想办法将虚假的信息往全国发送了……塔姐也一定…… 陈一鸣还在想,能不能找到目前依然存在分离倾向的地方势力,然后获得地方武装的支持……不不不,那太疯狂了。 整合运动的忠诚,反而成为了他最大的敌人。 如果塔露拉已经被黑蛇夺舍,她和那个虚假的“霜火”站在一起,就足以号令全部的部队。 而且……黑蛇居然可以让变形者集群来帮忙,变形者集群会不会早就在一些地方渗透了? 爱国者老爷子……他应该在萨米那一带。见到了他,肯定好办,光凭巫术、他就能认出真正的自己…… 但是从切尔诺伯格徒步到萨米?在敌人的阻挠下,怎么想都不可能。 如果要见到爱国者,最好要先去国外,然后一直绕到哥伦比亚,从哥伦比亚北部进入萨米,然后跨越萨米、到达东边和乌萨斯接壤的地方…… 或者先去罗德岛,霜星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不过她出面,肯定有用。罗德岛……这帮家伙连维娜·维多利亚都敢留下,完全可以在那边留下、然后伺机东山再起的…… 问题还在于……即便陈一鸣获得了部分支持,但是想要获得胜利,就必须让整合运动背叛塔露拉。 如果陈一鸣要重新夺回自己的地位,那么代价是整合运动的团结将荡然无存,乌萨斯大概率也会再现战火。 奔跑途中的陈一鸣意识到了,这是黑蛇真正的算计所在——如果陈一鸣在乎整合运动的利益和整个国家的利益,那么他就应该为大局着想,把千古奇冤当作哑巴亏咽下! 他开始更加悲观了,年迈的爱国者、重病的霜星、善良的阿丽娜,哪怕见到了他、会不会选择真正站在他这一边?他们会选择“大局”,还是会选择他? 陈晖洁、弑君者、浮士德、梅菲斯特、甚至是W的佣兵团,就算站在他这一边,又有什么用? 遍体鳞伤的陈一鸣如果站在昔日战友的面前,号召着为了自己的复仇而挑起整个国家与整合运动的内战,那么那些战友们……究竟会相信他,还是相信塔露拉身边的那个畜生? 他不敢细想这些事情,他希望自己能找到阿丽娜,说不定一切真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他这个时候逃离了切尔诺伯格,那么黑蛇就得逞了。 “站住!” 狭窄的巷道中,一声呵斥打断了陈一鸣的思索。 陈一鸣并没有回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亚历克斯,你愿意相信我吗?” 身后的箭矢被念力形成的障壁挡下。 “霜火和领袖都被你打成了重伤,现在你还想试图蛊惑我们吗?” “你们看……亚历克斯,至少你应该知道吧……” 陈一鸣回过头去,展示了自己口袋里一直带着的两枚护身符。 “你的手上没有手镯,你的护符也有可能是抢来的!” 陈一鸣拨开了射来的箭矢: “为什么手镯不可能是抢来的呢?亚历克斯,仔细想想,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一起去见阿丽娜,阿丽娜一直明白领袖遭遇的困境,她也一定会理解我的……” “少在那狡辩了!你先停止抵抗!我才可能接受你的条件……上级并没有提到要当场将你击毙。” “亚历克斯,我可以在一瞬间将你们全部杀死,但是现在,我只是恳求你们听我几句话,好吗?如果我是刺客,我应该在失败后逃跑,而不是去找到曾经的整合运动老战友、去蛊惑这些根本不可能接受蛊惑的人!” “你先停止抵抗,表达自己的诚意!你既然能一个念头就把我们杀死,那我更要对同事们负责!” “你们先不要把远程武器对准我。‘珍惜机会,珍惜时间吧,年轻人。’” 亚历克斯显然有一瞬间动摇了: “上级说了,不排除你拥有指挥官记忆的可能……” 身后的队员劝道: “亚历克斯,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了,你没有再次犯错的机会了!” “不,只是测试一下。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家伙可以一瞬间摧毁一个小队,但是现在没有杀死我们的意思……那么,我们无论是举着远程武器、还是放下远程武器,都不会对结果有任何改变。所以,请大家先放下武器!” 迟疑片刻后,队员们纷纷把武器放低了。 一枚弩矢射来,陈一鸣侧了身,箭簇与左臂碰撞出了火星。 “我没有抵抗。现在,你们就当抓住了我,但是我需要和阿丽娜通讯。”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走上前来。 他迈出第一步之后,人头就落了地。 “他利用了这个孩子的善良!这个畜生!” 漆黑的斩击从眼前划过的同时,陈一鸣也下意识地出剑防御了。不然,人头落地的就是他自己…… “皇帝的利刃!?” 陈一鸣绝望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警告,任何人员不要轻信敌人的任何一句鬼话!他会利用我们的同情心,伺机杀害我方人员!” 陈一鸣一边格挡着黑暗的斩击,一边拼命奔跑着。 他明白了,他不能去见阿丽娜。 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会是…… 他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他只能先选择活下去! 否则一切人的牺牲……否则一切人的努力…… 都只是成为了黑蛇的牺牲品。 “我们亲爱的亚历克斯!他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我们的指挥官、我们的领袖,都没有为难他!可是恶毒的敌人,反而利用他的善良与笨拙,残忍地将这个孩子斩首了!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敌人的哪怕一句鬼话!” 城市的广播依旧喧嚣着, 陈一鸣明白了,他真的回不去了…… 但是他必须活下去,否则一切冤屈、一切牺牲,都会彻底失去意义。 他唯有活下去,唯有选择零星的希望,这一路走来的一切才不至于变成供给阴谋的燃料! 哪怕胜算是亿万分之一,他也不能在这一刻认输! 陈一鸣不断躲闪着不知何处袭来的黑色法术,一边拼命地奔向城市的边缘。 “城防部队注意!敌人极为熟悉城市的构造!似乎已经离开城市!通知周边驻防部队,全面搜查敌人!”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伊万诺沃’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维克托尔’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尤利耶夫’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奥尔洛夫’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阿纳托利’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尤利娅’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老伊万’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第一小队’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第三小队’荣誉团已出动!” “整合运动第一集团军‘达日伯格’荣誉团已出动!” …… “敌人在城东北20公里处,击溃了一支连队!请各部队前往该处围剿敌人!” “‘雪怪小队’荣誉军团正在调来!” “敌人控制了一个无人机中队,无序的投弹给我方造成重大杀伤!请各军团谨慎使用无人机武器!” “机械化营构建的包围网失效!热成像施法仪无法确认敌人在炮火覆盖区的准确位置!” “停止使用火力覆盖!火力覆盖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还会干扰精准定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领袖指示,不要采用大编制作战,以精英化小队逐批次围追堵截敌人!” “敌人摧毁第12支特战小队后逃逸,正在确认逃逸方向!” “领袖已经与炎国边防军完成交涉,允许高速战舰在边境地区投入使用!” …… “敌人疑似借助山体规避了高速战舰的区域性毁灭!” “已经正式确认,敌人离开移动城市管辖区域!领袖已经完成和炎国官方的交涉,允许小规模部队进入无主地带搜查!注意,敌人很可能铤而走险,进入天灾云影响范围!” “最新情报确认,敌人已经没有能力使用大规模法术了!” …… 1097年2月3日,乌萨斯-炎国边境,20:42 陈一鸣早已体无完肤,脸庞上、手臂上、腿上、腰部都出现了烧焦的皮肤。 喉咙不知何时受了伤,发声都变得困难了。 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看不清哪是哪。 握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他感觉自己早已握不住这柄剑了,但是凝固的血液让剑柄黏在了自己手上。 机械臂的关节处不停地冒出火花,几根机械手指早就因为高温变形。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保持站立。 命运的不公让他悲愤无比,可是高强度的战斗与惨烈的伤痛又让他有些麻木。 远处若有若无的人影围了上来,似乎在对他进行低语。 陈一鸣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追捕他的敌人。 如果这是敌人…… 反正他也无力抵抗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满是豁口的剑向前抛出。 剑身在空中转了几周,随后砸在了地上。 没有砸到任何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有若无的人影好像向他围拢了。 第一个开口的人,他好像有些熟悉。 阿廖沙·伊万诺维奇: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第二个开口的人,他挂念了很久。 格里戈利·格里戈利耶维奇: “我早就不准备当什么大人物了,我甚至也当不了什么好人了,但是,你还有很多机会。” 彼得罗维奇: “我觉得你很有当一个猎户的天分,将来你说不定能当个大领主……哎呀,毕竟我觉得天底下第一厉害的职业就是领主,第二就是猎户。” 米哈伊尔·维克托: “或许有一天,你真的能为感染者做点什么吧……” 老伊万: “‘伊斯科拉’,那就是我们的星星之火啊。” 尤利娅: “现在我只知道,救下了你,就相当于救下了整个整合运动,就相当于,救了所有的感染者……你一定要活下去,队长……” 玛利亚·康斯坦丁诺夫娜: “基里尔的死,我不怪你,我也不怪那些叛徒。我只怪这片吃人的大地!” 特蕾莎: “你是个好人……我以前并不信教,但我希望,如果主真的存在,愿祂能够保佑你。” 穆勒: “指挥官,我们这些人私底下都很佩服你,我们感觉,你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你在哪里,胜利与希望就会在哪里。” 玛利亚·斯卡夫龙斯卡娅: “和你相比,费奥多尔表彰过的任何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 “比起我,我始终认为先生您更适合执掌这个国家……利用与否,我不在乎。” 更多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玛嘉烈·临光: “与你们所做的事业相比,我的光芒并不耀眼……只愿我的光芒能够长伴你的左右。” 泥岩: “我已不再愿意去战斗,但是我知道,总有人要去战斗。所以,请你收下我的力量吧。” 史尔特尔: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闪灵: “路还很遥远,不过,往复的罪业终究会有归于尘土的那一天。” 夜莺: “愿你我都能打破命运的牢笼。你看,这只小鸟也想为你指明道路。” 赫拉格: “年轻人,你已经证明了,你们的道路是走得通的。我征战四十余年,但是为乌萨斯所做的事情,远不如你们八年来开创的事业。” 早露: “谢谢您,尊敬的指挥官,您给了罗斯托夫家族带来了崛起的机会,您也让乌萨斯有了全新的希望。” 温蒂: “无论到哪,我都会为伊比利亚而骄傲。要是伊比利亚也有你这样的人物出现,也许我会更骄傲吧,哈哈。” 莫斯提马: “将来,还有更多的事业等着你去开创。到时候,马克·麦克斯、科西嘉一世、赫尔昏佐伦……这些名字和你相比,也许也会变得黯然失色吧。” 提丰: “你是安玛所眷顾的勇士,愿你能够走得更远。” 伊内丝: “乌萨斯的白桦林,和卡兹戴尔的那些不同,它们总能熬过寒冬,然后在第二年的春天找回生机。” 赫德雷: “我最早读的书,是母亲给我的《奎隆的远征》,他曾是游侠,也成为了君王;他曾遭遇众叛亲离,也最终手刃一切仇敌;霸迩萨击碎了他手中的剑,然而手执断剑的奎隆依然能所向无敌……是啊,他是我最崇拜的一位魔王。” W: “当心点,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逻各斯: “河谷的芦苇,会在旧年的夜晚干枯,又会在新年的清晨萌芽,寄托新生的祝福。” 博士: “你们一定要走下去,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这个文明未来的希望。” 但是…… 陈一鸣已经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了。 “就在那里!抓住了他,这一场浩劫就可以结束了!” 他没有躲避射来的枪弹,但是枪弹也没有射中他。 即便如此,他终究缓缓倒下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直直地摔在地上。 阿斯卡纶轻轻托住了陈一鸣: “可怜的人,你也失去一切了吗?” 绛紫的法术混杂在湿润的空气之中,一瞬间抹杀了所有追兵。 然后,阿斯卡纶背起陈一鸣,走入了苍茫的烟雨。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再次从零开始 1097年2月4日,玉门城外,5:32 “坚持住,如果你还能听得到的话……” 气喘吁吁的阿斯卡纶背着陈一鸣,她的肩膀上、手臂上全是流淌而下的血,她自己的身上也同样遍体鳞伤。 阿斯卡纶吸了一口凉气,周遭的雾气挡住了远处射来的冷枪。 如果她一人独行,只需要将躯体化作烟雾分解出去即可。 但为了保住肩上的人,她不得不扛下大部分攻击——那些烟雾就是躯体的延伸。 追兵始终无法近身阿斯卡纶,只能采用超远距离的狙击来限制她。 阿斯卡纶反制不了攻击距离之外的目标,于是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保护陈一鸣。 阿斯卡纶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个人做到这一步。 她总觉得尽力保护眼前之人,好像一些积压已久的遗憾就能稍微化解一些。 又奔跑了许久,雨也停了、天也晴了,阿斯卡纶望见了远处壁立千仞的城墙。 “这位女士,停步吧。这里已经是大炎地界了。” 一名身着长袍的武人款步而来。 阿斯卡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敌意,于是尝试交涉: “我要救下这个人。” “我会帮你。他的状态很不好,常规的医疗手段已经救不回来他了。不过……把他交给我就行,我叫重岳,你可以信得过我。” “要是把他交给你,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尽力去救他。” “可以。我一言,胜于九鼎。” 重岳接过了奄奄一息的陈一鸣。 “女士,容我再问一句。你与此人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 阿斯卡纶已离去。 重岳自言自语地念叨: “萍水相逢,又何妨渡尽劫波?” 一群蒙面之人缓缓围了上来,并郑重地行了礼: “宗师。” “你们是何人?” “我们受他人之托,一定要拿下此人。否则将来必生大乱!” “你们刚才为何不动手?” “不敢。” “那好,你们受人之托,我亦受人之托。” 重岳背过身去,准备离开。 “宗师,此人对于炎国、对于乌萨斯,都是祸患。他殒命于此,对两国都有益处。” “是非得失,付与后人论说。我对此人有亏,倘若真要杀此人而济天下,我也不为。” “宗师,我们不得手,也会殒命。为何宗师不照顾一下我们的性命?” “你们是二弟的人吗?” “啊?” “望。”重岳强调了一遍。 “我们受乌萨斯的……” “既然如此,我不必留你们了。” 黄土之上、扬起了巨大的沙尘。 沙尘散尽之后,重岳离开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陨石坑”。 转眼间,重岳已经回到了城墙上,而蒙面人们残破的躯体即将被行驶的城市碾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将一同归于沙尘之中。 “替我叫仇白过来。你们再去找两位天师。”重岳吩咐了一名武官。 “是。” 天师率先赶到,面对重岳的要求,他们有些为难: “宗师,我们的法术,只可在战场上应急,倘若真要救人……” “眼下就是应急之时,尽力而为即可。” “是。” 天师们施法,确保陈一鸣没真的进鬼门关后、就告退了。 仇白已经赶到。 “仇白,这个人托付给你。你先带他去医馆或是医院,这些药是我一个弟弟交给我的,这一袋外用、这一袋等他醒来后内服,但是不要让别让看到这些药。” “我明白了。宗师,容我过问,这个人是谁?” “我的家人害他沦落至此,他按理来说,九死无生。可我今天偏偏碰见了他,那就说明,他命不该绝。去吧。” “是。” 重岳又吩咐了一名千夫长过来: “去通知左将军,近日城中定会有外来的细作,让他多加注意。” “是!” 旁人纷纷离去之后,司岁台的官员走了过来: “宗师,你理应启程进京述职了,为何节外生枝?” “于心不忍而已。到京之后,你们可以论罪,我心服口服。” 这下反而轮到司岁台官员紧张了: “宗师不必枉屈自己,司岁台并不会为难您……只是眼下……” “我知道,二弟将手伸到国外了,只怕不止大炎、各国都不会安稳。启程吧。” 1097年2月8日,炎国,玉门,8:20 惊醒的陈一鸣下意识地去寻找武器,看到来者之后,他第一反应是伸出左手攻击,只是…… 他的义肢再次消失,甚至他自己也起不了身了。 “你是谁!” 熟悉而亲切的炎国话从耳畔传来: “你别乱动,先吃药。” 陈一鸣乖巧了许多,因为仇白先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不就是吃个药吗?至于吗?” 看到陈一鸣情绪安稳、顺利服药之后,仇白才把剑放下来。 “当然至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仇白拽了一下衣服,把半边肩膀露了出来,上面是一道新鲜的伤口。 “是我干的吗?”陈一鸣内疚了起来。 “不。给你找了两家医馆,两家医馆现在都毁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仇家这么多、还这么张狂?” “我不方便说,不然你也会有危险的……” “我现在已经有危险了,这里就是我家。” 陈一鸣先是打量了一下简朴的房间,这间卧室很小,家具也很少,感觉和当初那个伊万诺维奇的小家差不多…… “我得罪了乌萨斯当局。我活着就会影响到他们政权的稳定性。”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不愿意透露细节。 “那好吧,我叫仇白。宗师这段时间需要进京,委托我来照顾你。” “谢谢你,仇姑娘。” 他起了身,被子从身上脱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伤疤和缠绕着的绷带。有些尴尬,于是他又躺回去了。 但是仇白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起身的?医生说……你的脊柱骨折了。” “哦,原来脊梁断了,怪不得那天走起路来这么费劲……” 仇白拿起了一卷纸,好像不是纸: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病历,比起先搞清楚你是什么来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没什么,我还从坍缩范式中存活下来过。” 但是脊柱骨折了,确实有点麻烦。 “什么是坍缩范式?”仇白很好奇。 “算了,知道了这个也不太好。那个……医药费的事情……” “你不用操心,因为接诊的两家医院全被歹徒炸掉了。” 陈一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更操心了,我肯定会拖累你……” “我能理解你。当初刚到移动城市定居的时候,也会有仇家三天两头地找上门。应付仇家我还是有点心得的……你能不能好好坐着?” “不行,我坐不住!”他用法术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你有什么事情?我来帮你办。” “你帮不了。” “我说的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赶紧躺下。比如帮你找件衣服、帮你写信报个平安之类的……” 仇白又把剑举了起来,陈一鸣听话地躺下了。 “仇姑娘……那就麻烦你……帮我找几件衣服,再帮我试试联系罗德岛吧……” 1097年2月8日,玉门,19:12 晚上,仇白回到了家中。 “我回来了。怎么样?我做的机关很管用吧?” 陈一鸣望着床头的弩和墙壁上的箭支,无奈地说: “我翻个身都不行。” 仇白把设置好的机关拆除了。 “你就不该翻身的,你现在哪怕动一下都会有更大的风险。你先吃东西吧……我一边喂你,一边慢慢说。” “让我自己……算了,你说。” 他不希望仇白再拿剑架着他的脖子了。 “你说的那个罗德岛,不好找,他们在玉门还没有办事处,我先打电话到了龙门的办事处,然后龙门的办事处告诉我,罗德岛的位置大致在莱塔尼亚附近……” “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找罗德岛。”他嘴里嚼着面条。 “先别想太远的事情。你来的这几天,我感觉你马上就能成为玉门热门刺杀人物的榜二了。” “榜首是谁?” “宗师。而且不一样的是,他不可能会死,你……随时会死。” 陈一鸣咬了一口荷包蛋: “我肯定要去罗德岛……这个面为什么不辣?吃着没味道。” “你的内脏也有些受损,我甚至都不确定该不该让你吃荤菜。” “吃不死人的,我现在什么都想吃。早一天能握剑,我就早一天动身。” 仇白没那么关心他的故事,只是说道: “你要是想上厕所,就和我说一声。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安睡裤。” 他感觉自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还是跟你说一声吧……我严格意义上,还是有未订婚的未婚妻的。” “没订婚的算未婚妻吗?”仇白继续给他夹菜。 “订婚的时间已经确定过了。” “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起身,原来是着急和女朋友重逢啊……” “……” “怎么了?” 陈一鸣感觉到内心一阵绞痛: “我其实不太愿意再见到她了……” “那你被追杀的原因和她有关吗?” 仇白说的这句话好像在一定意义上都没说错,这使得他更加沉默了。 “抱歉,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她手上的筷子也停下来了。 “没事。你不太了解我的事情,但目前为止,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仇白,那边的电视能看新闻吗?” “看不了。电视是按年份和月份来收费的、我很少待家里看电视,所以我平时一般都去租光碟和录像带来看。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搞一个机顶盒、再订阅一下数字电视的服务。” “不用了,那你有空帮我带点报纸回来就行了。尤其是那种能看国际新闻的报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我帮你订一个月的报纸吧,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顺手带给你。” 陈一鸣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仇白,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仇白倒是不为所动: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的仇人都是按照这几天的强度来追杀你,那我也不确定你能活多久,我甚至不确定我还能活多久……我没多少遗憾可言,所以,我尽量让你少留点遗憾吧。你要看电影吗?要看的话,我帮你翻个身。” “……多谢了。还有,你明天能不能不要设置那个机关了?” 1097年2月11日,玉门,7:50 几天相处下来,陈一鸣和仇白没有太多交流,照顾完他的起居之后,仇白就会出门;在一些尴尬的环节中,两人都保持了沉默。 躺在床上的大部分时间,陈一鸣其实也相当安分,把过去几年缺的觉都在这段时间补了。 他也确实没精力折腾了,浑身上下的伤都是实打实的,而且一周前、他还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战斗,精力上早就被过度透支了。 十几年后,陈一鸣好像再次“从零开始”了。甚至起点可以说是负数,他受伤严重、有残疾风险,一出门就大概率碰到刺杀,虽然仇白没有明说、但是他肯定欠了这个姑娘不少钱,他将来还要想办法补偿仇白;还有一个长期的目标,那就是打倒科西切。 和十几年前初到泰拉相比,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活下去那么简单了。他比以前强大,可是他的敌人…… 陈一鸣还需要观望,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黑蛇要利用整合运动和乌萨斯达成什么目的。黑蛇究竟会利用他的“遗产”来让乌萨斯的民生更上一层楼呢?还是试着把乌萨斯变为更彻底的战争机器? 黑蛇究竟会不会残酷地迫害整合运动的战友们?还是以一种稍显“仁慈”的方式利用他们? 他一定会想办法重新积蓄力量,但是时间来得及吗?现在,黑蛇只要篡夺了领袖的位置、就能篡夺整个国家,那么在黑蛇的操控下、会不会重新变革整个乌萨斯的权力构成?到时候,即便救回塔露拉也无济于事? 又或者说,黑蛇会不会给他机会救回塔露拉?塔露拉目前是黑蛇的跳板、将来会不会成为黑蛇的人质?黑蛇在丧心病狂之际,会不会毁掉他珍视的一切? 他要想的还有很多,他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呃啊!” 门外嘈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似乎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很快,身上还带着血的仇白推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怎么了?” 女侠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我们搬家。我从家具店要来了这个箱子……是用来装你的。”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侠 1097年2月15日,玉门城南,8:00 仇白的新家来了一位“客人”。 看样子是个年轻男子,耳朵和头发都是白的,但是看不出是什么种族——他的额头上方为什么还有个黑色的小角? 在陈一鸣的注视下,男子在床边摆好了轮椅。 “你谁啊?” “哦,忘了和您做自我介绍了。我是云青萍,在宗师身边担任录武官,受师姐之托,前来帮您做一些复健训练。” “仇白呢?” “她一直觉得您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有些工作就委托我来了。如果您还是希望师姐来帮您……” “我的意思是,照顾我很危险,你一个人能行吗?” “师姐说,只待在院子里、目前不会有事。这个院子在城南很少有人知道。” 陈一鸣在搀扶下坐到轮椅上之后,突然问: “云先生,你有没有做过反侦察工作?” “我?没有……我体弱多病,所以平时只能看着别人练武,自己做个录武官。” “这个院子虽然人流量不多……嗯,原本近期只有仇白来过,但如果多一个人来照顾我,就会多一个人在这里来来往往,也会让这个地方多一份暴露的风险。” “啊?对哦。不过我算是朝廷命官,应该不至于……” “你是朝廷命官,那你不是更显眼?” 云青萍突发奇想: “……你是不是找个理由,想和师姐多待会?” “我和你说正经的。” “不好意思……我平时电影看得太多。” “那你复健运动的知识不会也是从电影上看来的吧?” “这倒不至于。很多武人从战场上退下后,都会落得一身伤病,不只是身体上的复健,心理上的安慰也同样重要。宗师虽然不受伤病的干扰,但也会试着和同袍们感同身受……” “所以你们难不成有什么适合残疾人的武学吗?” “没有。不然我早就能练武了。我带来的东西更加有用……” 云青萍推着轮椅走出了房门。 一辆面包车就停在院子里。 “你还开车过来了?心真大。” “没办法,东西太多了。你看,这是一张升降起立床……这一堆是各个关节的康复训练器,这里有助行器、各种各样的拐杖,这是训练用阶梯,这是可以腿上用的支架……” “这堆东西哪来的?肯定不是仇白买的吧?”陈一鸣有些担忧。 “我和库房的人说了,是宗师要求的。用完就会还回去,不用担心,表单已经填写好了、绝对合规。” 挺奇怪的,宗师明明都不在城里,流程上居然还没问题。 1097年2月15日,玉门城南,12:00 “我要再沿着院子走一圈。” 浑身被汗水浸湿的陈一鸣对云青萍说。 “陈先生,算了吧……” “为什么?我没问题……” 上气不接下气的录武官说: “我有问题,我真扶不动你了……” “那就当给你复健了。再走一圈!” 陈一鸣确实没想到,有朝一日,十来米的小路也会成为遥不可及的距离。 对于他,疼痛倒不是问题,他所能忍受的、早就不止这点疼痛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腿脚没有那么听使唤。 重岳留下的药很有用,他的骨折基本上愈合了,但是脊髓受到的损伤还没那么容易恢复。 “陈先生,我一定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强忍着疼痛,这是身体给你的信号……强忍疼痛去完成一些行为,有可能……对身体造成……哎呦!” 体弱的录武官一下没扶稳,和陈一鸣一起栽倒在院子里。 石板铺就的地面磕得他生疼。 陈一鸣看到眼前有一双黑色的鞋。 仇白提着两袋东西: “给你们带饭了……录武官,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真的对不起,为难你了。” 陈一鸣十分惭愧,毕竟刚才一摔、这位小哥的下巴都磕破了。陈一鸣都重新坐了起来,录武官仍旧倒在地上。 “啊……让两位见笑了。” 外伤渐渐痊愈之后,陈一鸣终于可以尝试洗澡了。 “热水帮你倒好了,你真不需要帮忙吗?” 在轮椅上脱好衣服的陈一鸣缓缓下水了。 “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天哪,为什么水这么烫!” 他试着起身,但是经历了半天的训练后、虚弱的双腿根本站不稳,稍微折腾一番、澡盆直接翻了。 陈一鸣再次看见了仇白靠近的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先把脚放在热水里的时候,没觉得烫吗?”收拾完一片狼藉后,仇白重新试了下水温后问道。 “两条腿现在都没什么知觉……” “我应该先帮你试试水温的。在城里待久了,过起日子反倒变钝了。” 仇白也觉得好笑,刚才急急忙忙的,居然只顾往澡盆里倒了热水,没想起来兑多少凉水。 “我感觉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有什么?侠者见义勇为,济困扶危。这玉门城中多少大侠,都曾保家卫国,不知救了多少性命,他们不以此自矜,人们也不觉得亏欠他们太多。” “可是,你除了救过我的性命,现在还在帮我……” “怎么了?在你眼里,照顾一个伤残的流亡之人,要比救人性命还为难?” “不,我的意思是……有些过于照顾了,毕竟我现在连基本的自理都要别人帮忙。” 仇白反问: “不帮能行吗?” “……”毛巾带起的热水滴落在他的身上,陈一鸣仍旧满脸通红——也许是被烫得。 “你不用太难为情。之前我读过一段话,有人问一个贤者:‘所谓道,恶乎在?’贤者答:‘无所不在。’那人不甚理解,非要贤者说个所以然出来。贤者于是答道:‘道在蝼蚁。’那人惊呼:‘何其下邪?’ “贤者见他嫌弃蝼蚁过于卑下,于是继续说:‘道在稊稗。’在那人看来,杂草更为卑下,曰:‘何其愈下耶?’对曰:‘道在瓦甓。’问曰:‘何其愈甚邪?’贤者也不再废话,答曰:‘道在屎溺。’ “要是有个‘大侠’,能容忍得了杀人放火,能在征战沙场中自得其乐,能将生死轻易置之度外,却忍受不了日常琐事、却接受不了在他看来卑下的事务,那在我眼里,他也算不得通透。” 陈一鸣思考了一会后: “其实以前也有人愿意这么照顾我,但我和她相识已久。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沦落到接近半身不遂的地步……我可能接受不了自己被当成一个伤残人士的现状吧。毕竟我真的很想重新站起来,重新拿起武器。” “你现在不是恢复得很快吗?” “现在能试着站起来了,但是我……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力量。” “你以前肯定是当兵的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哎呀,你肯定知道、我又不傻……断了条胳膊,倒不算稀奇;身上有刀伤、箭伤甚至枪伤,也能够解释;但有些伤痕,我见都没见过。也难怪你刚才被开水烫了、也没多少大碍。你这身上还有不少痕迹是冻伤吧?” “有些抗性,倒也不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我一路摸爬滚打到了玉门,自认为在同龄人里面见识也算广了,但我总感觉,和你相比,我的经历显得太浅薄了……我一直想问你,你说你从乌萨斯来,你在哪学的炎国话?” “我不止会炎国话,乌萨斯语,维多利亚语我都算精通,卡西米尔语、莱塔尼亚语也算有所了解……我和这些国家的人都打过交道,久而久之就会一点了。” “宗师说,你和他的家人有些过节,害你沦落至此的难道是……” “你如果想问之前的故事,我可以和你说一说。” 陈一鸣用委婉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抱歉,是我冒昧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轻易和别人说我来到玉门的原因。你还想再泡一会吗?” “不用了,你让我试试我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扑通一声,跌落的陈一鸣又在桶里溅起了水花。 “我来帮你吧。”被溅了一身水的仇白耐心地说。 躺回床上的陈一鸣翻起了仇白带来的报纸,国际新闻都读完后、疲惫的他逐渐入睡。 放在床边的报纸上,新闻栏目上赫然写着: 切城一波再起,霜火开展“清洗”。 乌萨斯杜马重新召开,整合运动高调参选。 军事组织改组政党?塔露拉回应各方关切。 公正乌萨斯党势在必得?新兴党派究竟何方神圣? 专家强调,军事组织参选将加剧独裁风险。 乌萨斯新皇婚礼在即,皇后热门人选介绍。 …… 1097年2月27日,玉门城南,14:33 “我跟你们说了吧,根本不用扶,你们看!” 庭院内,健步如飞的陈一鸣还蹦跶了几下,录武官也不由得鼓起了掌。 “那不用法术呢?”仇白问。 “不用法术……刚才不是试过了吗?” 仇白稍微点了点头: “行吧。你把我陪伴多年的风扇拆了,就为了拿到一块源石……代价这么惨重,要是还没用的话,我可要对你颇有微词了。” 陈一鸣之前自己动手,把一台旧风扇里的源石拆了出来,用绷带绑在了手腕上,也算是便捷的施术工具了。 “你放心,能施法的话,我现在还能双脚离地……还能,翻转……” 录武官直呼: “厉害,厉害!” 毕竟在云青萍眼里,十来天前,对方连站起来都难,现在居然还能飞了。 仇白眼疾手快,直接上前接住了差点摔倒的陈一鸣。 “好了,你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吧。” 喘着气的陈一鸣不以为然: “我就问你,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 “以后我教你点法术和外语,也算回报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怎么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仇白撩了撩头发: “算了吧,你要是真想帮我点忙,你不如帮我解决一下债务……” “那当然没问题,你借了哪些人的钱,我想办法挣,帮你还上……” 仇白赶紧改口: “不用了,我是开玩笑的。” “师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手上的现钱不够用,左公子还借了点钱给她……” “你别让他操心这个……” 陈一鸣很疑惑: “左公子是哪位?” 录武官回答他: “左宣辽将军家的儿子,左乐。” “左乐?他……应该还是个孩子吧?” “他这个小大人派头十足,最近跟着宗师开始学功夫,听说我和师姐手头都紧张之后,义不容辞地要给我们出钱。” 陈一鸣不得不开始审视经济上的问题了。 想来也是,仇白说下个月还要搬家,频繁更换住宅就是一笔开销;这段时间吃饭是仇白在花钱,药物也是仇白带来的,现在身上这几套衣服也全是仇白买来的;自从自己到来之后,房子里多住一个人,方方面面的开销都要增加。 自己平时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铺着床垫、盖着被子,仇白却支个躺椅随便睡下。白天昏昏沉沉地睡多了,晚上自然睡不着,这时候、陈一鸣还能听到大个子的埃拉菲亚姑娘因为伤痛辗转反侧的声音,而她从来不提自己受过的委屈。 陈一鸣越想越羞愧,他已经下了决心,在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一定要把欠仇白的债偿还了。 只不过,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来、都没为赚钱的事情发过愁了。在整合运动里,大家用的钱基本上都是公家的,尤其是到了南方之后,钱粮都没出现过短缺;入主圣骏堡之后,他跟着皇帝混、也算过了把奢侈的日子。 如今他看来又要为琐碎的生计而奔波了。陈一鸣也并不怎么为难,毕竟仇白都不嫌弃他,那么他去吃点苦、又何妨呢? 挣点钱总不会比造反还难吧? 1097年3月2日,玉门,6:50 陈一鸣用右手拄着拐杖,走过了一处工地。 这边倒是在招零工,一日四十,包午饭。 “看什么?”戴着安全帽的人问道。 “当然是来找活的。” “你个残废,别死工地上就不错了,还想来干活?” “别小看人,到时候有胳膊有腿的不一定干得过我。” “真要来?” “那当然。” “户口有吗?居住证呢?” “都没有。” “那就签个字,一天二十块。” “二十块?你这招牌上怎么写的?” “我还当你们这种外地人都不识字呢……连个居住证都没有,有的干就不错了。” “算了,先试试吧。” 1097年3月2日,玉门,18:42 劳累一天的陈一鸣取回了拐杖,不用法术支撑的他、步伐又变得蹒跚起来了。 工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得不错,你这个势头,感觉一天能领三十块钱。” “多谢了……王头,今天的工钱在哪领?” “今天?工钱?” “不是日结吗?” “从来没说过日结啊,老赵,你跟他讲的是日结吗?你看,不是吧。我们这起码半个月结一次……要是日结的话,今天来、明天跑,我们这个工程怎么维持下去呢?你说是吧,小陈。” “(乌萨斯语)狗东西。” “你刚才说啥?” “我说,不赖。” “我就说嘛……” 饿得眼冒金星的陈一鸣赶紧找了一家路边摊坐下。 “您的面,还有清汤,请慢用。” 他在圣骏堡吃任何东西都没感觉过这么香。 明晃晃的钢刀落在陈一鸣的头上之前,两根筷子就戳瞎了袭击者的眼睛。 一名歹徒踩住凳子、准备进行跳劈,但是跳起之前、脚下的凳子微微一歪,整个人就扑向了面馆外面。路过的驮兽恰好踩到了这个人的脑袋,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还有人不信邪,抄起朴刀冲了过来,没走两步,就痛苦地捂住了裆部、疼得满地打滚。 陈一鸣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远处似乎有人逃走了,这些袭击人的样貌看起来都是本地人。 “唉,一想到整合运动把钱外包给这种货色,我就难受。” 吃完面的陈一鸣拿起拐杖,朝着地上的人重重戳了下去。 溅起的血染到了裤脚上。 “老板,你们这里的治安太差,坏了我吃面的兴致,钱我就不付了!那边还有个瞎子,赶紧报官把他抓起来。” “呃……大侠,我知道了,您慢走就好。” 离开时的陈一鸣又恢复了一瘸一拐的步伐,他现在的力量不比以前,只能把法术用在刀刃上。为此、他也不得不用一些以前不会用的阴招。 1097年3月2日,玉门,20:19 “我回来了……嗯?仇白,你要出门吗?” “不,我正准备去找你。你没事就好……这里楼下有洗衣机,你换下的衣服我待会一起送下去洗了。” 陈一鸣才发现自己确实已经灰头土脸的了。 “对了,仇白。” “怎么了?” “你平时是去哪洗澡的?” “哦……城里有几家健身房连锁店,我办过卡。我算过账,比经常去澡堂划算多了。不过现在风头紧,不建议你去这些地方。” “我知道。今天出门吃个面都不安生……” 陈一鸣赶紧坐下来歇歇脚。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他和工地上的工友们聊得挺开的,某种意义上、这比他和贵族打交道自在多了。 但是……微薄的收入、伤残的身体、生存的重压、迷茫的未来、还有等待他去拯救的东西…… 这些逐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陈一鸣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囊中羞涩 1097年3月5日,玉门,20:49 听到了拐杖与楼梯的碰撞声,仇白就知道他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扶老奶奶过马路,花了点时间。” “老奶奶扶你过马路还差不多吧。”仇白把门关好了。 疲惫不堪的陈一鸣瘫倒在了一张椅子上。 “晚饭吃了吗?……要是困了,你就直接躺床上吧,省得睡着后、还需要我把你抱过去。” “有热水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早上烧了几瓶,就在那边,我没怎么用。” 仇白来到一面镜子前、已经散开了头发,自顾自地开始了梳理。 “哦,对了。罗德岛龙门办事处的回信给你放桌子上了,我返回了以前的住址才找到的……” 在法术的操控下、信封飞到了陈一鸣手中。 看了几眼之后,他就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好消息都没有……” “要是有心事,也可以和我说说。” “我的事情太严重,罗德岛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接收我……前段时间,乌萨斯联邦皇帝、苏维埃、杜马、外交部和国防部发表了联合声明,敢收留我的任何个人、组织和国家,都会被视为与乌萨斯敌对……还好吧,至少我传给那几个人的话带到了。” 仇白反而略微一笑: “你的来头这么大,那你总愿意和我多说点事情了吧?照你的说法,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 “我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但是……这件事情由不得我。我最好的抉择,应该是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死去;但我又绝对不能死去,不然那些真相、那么多的牺牲,就永远不见天日了。” 信件在他的指尖腾飞、随后化成飞灰。 仇白搬来了一把凳子,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我愿以为,宗师敢擅自收留我、隐瞒我的身世,就已经胆子够大了。现在看来,我比他的胆子还大,那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一个什么样的差事。” “仇白,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那你先想办法活下去吧。至少晚上早点回来。” “仇白……我现在需要一把剑。我以前用的那柄剑,是乌萨斯皇帝御赐的,有圣愚的加护、有教士的赐福,那柄剑和‘乌萨斯英雄’的勋章一起颁发给我,它的剑身是D32钢打造的,剑格是双头鹰样式的,剑柄也很长、可以双手握持,末端还有配重的宝球。 “不过在我逃来的那一天晚上,D32的剑身被砍钝了,加护与赐福的法术全被用尽了,双头鹰的剑格也被削坏了。它替我挡过能够融化整个街区的法术、能够削平山头的舰炮。那一天我失去的,还有一条用哥伦比亚与乌萨斯尖端科技打造的战斗义肢。” 仇白耐心地听着。 “嗯……我还想着把现在用的剑借给你。不过看样子‘配不上’你的身份。你要是想找一把趁手的武器,可以去城南的铸剑坊看看,那个铸剑坊中、种着一棵老槐树,据说是宗师移植上去的。还有,钱的事情,你不用太操心……” 仇白原本想说,陈一鸣现在折腾的那几个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但是照顾到对方的面子、她还是没说下去。 “罗德岛不敢直接来接收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他们航行的地方离大炎太远了,路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我必须早做准备。” 我到时候陪你去……但是这句话仇白没有直接说出口,说起来也奇怪,换做平时,如果是接个镖、或者护送一个素昧平生的可怜人,她也就直接说出口了,但是面对眼前的人、她反倒难得迟疑。 天地偌大,死便埋我。一向豁达的仇白不知为何、在这时多了几分不知何处而来的牵绊。 到最后,脱口的话语变成了: “这个季节天灾多,你出门小心点。” 1097年3月9日,玉门,6:39 早上出门之后,万里不见云。 天色昏黄,让人看了就没好心情。 脚下的路似乎都蒙了一层薄薄的黄沙。 搬家之后,陈一鸣离上工的地点远了不少,但他不愿乘车,包括巴士、出租、三轮、人力车、驮兽车…… 没办法,现在日子过得太拮据了。 仿佛不久之前,他还在和塔露拉共同乘坐豪华加长轿车巡访各地。 这也不算铺张,而是现实需要。各个州加入联邦之后,人心未定,仍有畏威而不怀德的人虎视眈眈,如果排场寒酸、难免会被地方势力看轻。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不过现在,谁还能看出这个跛脚的独臂人就是风光无限的联邦苏维埃主席? 为了防止被一眼认出来,陈一鸣特地蓄了胡子,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落魄了。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回荡在清晨无人的街道上。 道旁的草坪上,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蠕动的身影。 陈一鸣好奇地使用了法术探测一下……那边的影子,是个孩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靠近之后,他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口吐白沫、脸色乌黑的男孩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双手使劲地揪着地上的草,周遭的草地都被“糟蹋”了个遍。 他当机立断,把拐杖撇到一边,抓起孩子就狠狠地顶膝。 男孩很快开始了呕吐。 “坚持住,我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要……” 附近,还没开门的医馆瞬间被陈一鸣踹开。 “医生!大夫!快来救人!” 白胡须的医生急急忙忙地从里屋赶出来。 “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服了毒。” 老医师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天,又是灌水、又是催吐、又是服药…… “应该不会没命了,赶紧喊他爹妈过来付钱。” 老医师回里屋补觉去了。 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男孩幽幽地问道: “你干嘛要救我?” “小小年纪的为什么要想不开?明明这么痛苦,你还是想死吗?” 男孩的嗓音十分沙哑: “你把我救活了,那我不是白遭罪了……我也没想到这么疼……” “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有人顶替了你,抢走了你的财产、你的地位、你的爱人,还反过来陷害你吗?” “狗屁。你说的……那都是小说的剧情……我遭的罪,那才叫罪。” “咋了?” “我爹。” “难不成他赌钱又喝酒、发了疯就拿刀追着你砍,还天天拿棒槌打你亲妈?” “胡吊扯。你说的那些比不过我遭的罪。” “那你说。” “我认真考了试,老师都表扬我,我爹他……他翻脸不认账……扯什么,‘还有进步空间’……还扯什么,‘就算给你花钱、也不会让你花钱去玩’……呜呜呜……” “坚强”的男孩终于嚎啕大哭。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你懂什么……我打架逃学了小半辈子,难得认真学习一回……我爹就这么对我……” “唉,那我走了,你记得把你爹喊来付医药钱。” “别!他来了,肯定又要骂我给他添麻烦了……肯定要说什么,死就死了,死了才好,结果半死不活地让他操这个心。” 陈一鸣看了眼时间,突然意识到,就算老老实实去了,也就挣个三十块钱。为了这点钱奔波得丢了人情味,那才得不偿失。 “你爹真这么狠心?你是独生子女吗?” “不是。有哥哥、姐姐,还有妹妹。我哥哥没好好上学,我爹隔三差五地骂,我姐学习好,但是早早嫁人了。我妹还小。” “要我说,要不你偷点家里的钱,直接离家出走闯社会算了。比如搭个便车,去龙门打黑工;偷渡去切尔诺伯格,看看那边的福利院会不会收你。” “啊?” “跟着这么一个爹,将来也没啥前途。” “可是……我爹……”男孩突然迟疑了起来。 “你爹也不容易?” “嗯……” 陈一鸣自言自语地念叨: “所以这才是悲剧。谁都没有勇气下定决心,去拥抱新的生活,新生活的代价太惨重了,可留在原地沉沦下去,也说不准还要付出多少代价……两头难。” “你说啥呢?” “如果你爹,把家庭抛了,或者干脆不养这么多孩子,他会不会过得更好?” “大概吧……他有时和我妈吵架,有时和我们吵架,感觉少了我们、他能过得更好一样。” “你不如想一想,这个家庭对你自己来说,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如果这个家庭真闹得、你想要用死亡来逃离,那我认为,你不如直接逃离算了。” 男孩低了头: “可我说到底,还是要爹妈来养活……” “只要有胳膊有腿、不像我这样,养活自己总是不难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仔细想过没有?” “我很生气……生我爹的气……” “杀了自己,来惩罚你爹吗?或者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来让你爹真正重视你的生命与价值吗?” “啊?呃……嗯。” “老师都表扬过你了,同学们应该也对你刮目相看了吧?” “以前打过架的同学反而不想和我玩了。老师……除了班主任,对我的看法也还是那样。” “我明白了,你能接触到的人,无非是家人、老师、同学。当这些人都对你不好的时候,整个世界对你都是灰暗的。” “啥是‘世界’?” “整片大地……这些人,对你来说,就是整片大地于你而言的样子。” “你说得对。除了上学,我就只能待在家里。我都不知道玉门之外是什么样子。” “你是一个很有勇气和决心的孩子。能搞到一份毒药,又在上学路上下定决心了断,这就很不容易了。” “……” “你的勇气和决心,也可以用于探索其他路径,不一定要用来追求死亡。当然,到了将来,当你再次觉得整片大地暗无天日之时,也不要忘记,依然有人珍视过你的生命与价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叔叔,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一鸣的扮相确实有些显老。 “别和我扯上任何关系……虽然现在对你来说,天好像塌了一样,但是家人、老师、同学,这些终究不是你人生的全部,想办法出去走走,你的人生才能拓宽。要么,你就在狭小的圈子之内,探索出自己的道路;走不通的时候,也不用寻死觅活,说不定能在别处找到活路。” 陈一鸣缓缓离开了,他摸索到了原地。 看着狼藉的草坪,内心的愤懑终于抑制不住了: “我他妈拐杖呢!?” 1097年3月10日,玉门城南,17:47 下工比较早,陈一鸣抽空去换了身衣服之后就去寻找城南的铸剑坊了。 他拄着一根木拐杖,行走在玉门的街道上——这根木拐杖还是仇白帮他削出来的。 院里那棵老槐树确实醒目,他没怎么问路就找到了。 院子出来了一伙人,领头的是一个头发偏粉紫色的札拉克姑娘,看起来气质极佳。 陈一鸣大大方方地上前问: “是林雨霞小姐吗?” 被认出来后,对方一点也不惊讶: “找我什么事?” “我是晖洁的朋友,想请您帮一个忙……” “既然是陈晖洁的朋友,我不愿扯上任何关系。” 林雨霞带着人手也不回地走了。 “她俩关系有这么差吗?”陈一鸣心里嘀咕。 “请留步……” 林雨霞并没有回头: “我不想再和你解释第二遍,陈晖洁先是成为了龙门的叛徒,又多次出现于整合运动的军事行动中,现在疑似被乌萨斯联邦限制入境……毫无疑问,她现在已经成为国际弃民,你自称她的朋友,你又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言尽于此。” 林雨霞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黄毛的菲林(应该是菲林吧)就跑出来数落他: “喂,你怎么把林大小姐得罪了?原本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拉你入伙呢。” “你谁啊?”陈一鸣疑惑万分。 “行裕镖局的杜遥夜,听说过行裕镖局没有?” “你为什么会想着找我一个残疾人入伙?”他更疑惑了。 “人不可貌相嘛。你不仅能一眼认出林大小姐,还敢不卑不亢地和她讲话,一看就不简单吧?而且很多绝世高手也会故意扮得比较朴素,你说不定就是那种人。” “你要是请我护镖,肯定会提升镖队遇袭概率的……你知道林小姐来玉门是干嘛的吗?” “不知道,谁敢知道?而且我今天也是恰巧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你得罪了林小姐,但看在你有胆有识、还风趣幽默的份上,我还是想请你加入我的镖局。偷偷告诉你,我现在正在处于自立门户的关键转型期,很需要新人手支持……” “杜小姐,您的提议我可能需要再考虑一段时日。今天我前来,只是想看看兵器。” “哦,好吧……孟叔!有人找你!” 坊内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 “我听得到!让他自己看!” 陈一鸣走入了坊间,看了半天。 光着膀子的坊主哼着小曲、卖力地挥舞着铁锤,敲出了有节奏的打铁声。 男子的脚边似乎还放着几个空酒坛。 院落内、堂屋中、武器架上、锅炉旁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陈一鸣把兵器粗略地看了个遍,又回到了锅炉旁。 “小兄弟,这边热,当心烫着……你也看了几回了,可有满意的?” “成色……没完全达到我的预期。”陈一鸣实话实说。 “哦?好大的口气,敢问小兄弟以前用过哪位大师锻的兵器?” “我对师傅的手艺并没有意见。只是感觉师傅在这里有些委屈,送来的材料、能用得上的科技,都比不过官家的,因此和顶尖的武器相比、略逊了一筹。我还是比较看中这柄剑的……” 陈一鸣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柄修长的西洋剑,末端有配重的铁球,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还有着护手的剑格。 但是随便挥了两下后,他又把剑放回架子上了。 “小兄弟,怎么了?”孟坊主手上的节奏并没有影响。 “传导性确实没那么好。” “敢情你是来找法杖的?那边有一把施法用的佩剑……” “这个材料不够结实……如果要我选的话,还是这把结实点的更好。” “小兄弟要是看中了,那就报个价吧?” “实不相瞒,我今天只是来看看的,一时半会我也买不起。” 孟坊主突然熄了炉火,又把门给带上了。 “坊主,请您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 “小兄弟,别装了。从你一眼能认出龙门鼠王的千金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了。后来你说,你是来我孟铁衣的铸剑坊单纯地想看看兵器,我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七分!后来你还提到了‘官家’……呵,这玉门城里哪个不知道,我孟铁衣和官兵已经不合十几年了!” 陈一鸣是真不知道……就算他看过剧情,十几年后哪还记得住这种细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武林中人,被官府提防、钳制、打压,现在敢进入我这坊间的,要么是道上的,要么就是官家的。” “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兵器……” 没等陈一鸣说完,孟铁衣就直挥铁锤而来,拄着杖的陈一鸣立刻旋身躲过。 铁锤焊地,砰的一声、乍现无数火花。 陈一鸣和拐杖瞬间升空。 孟铁衣上撩铁锤,再急转下砸,都没碰到陈一鸣的边。 “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左宣辽的狗?” “左宣辽是谁来着?” 孟铁衣再次冲来,狭小的坊间避无可避,陈一鸣只能以拐棍扫堂、逼得孟铁衣跃起后、趁势翻滚过去。 “我真的不认识左宣辽……啊?他是不是左乐的父亲?老师傅,停手行不行?我没恶意……” “哼!你没恶意,为何要来羞辱我?” “我……”陈一鸣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这武林中人谁不知?我孟铁衣擂台榜上仅次于宗师!方才能躲过我这几锤的,肯定是榜上有名的高手!你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住我,你此刻佯装不敌,但你方才顶多只用了二分力!” 不是他想用二分力,是他只能用出二分力。 “孟前辈……我真的只是来看看兵器的……前辈!我以此手起誓!” 陈一鸣将右手直插锻造台中,被孟铁衣直接截住。 孟铁衣或许会纳闷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毕竟陈一鸣不可能真的废了自己这只手,提前施法预防一下。 “够了!是我先出手,你又想自证清白……倒显得我这个前辈毫无风度了。你当真只是来讨要兵器的?” “不是讨要,只是来看看……” “说句实话,你不是官府的人?” 陈一鸣无奈地重复: “我还要躲着官府……” “好,你完成我一件差事,我赠你一把兵器……” “别。”陈一鸣真不想惹上事情了。 “不然,我向官府奏明,你是山海众之人!官府虽然厌恶我的气性,但是也知道我对山海众深恶痛绝。” 陈一鸣强忍着没骂这个老东西。 “您请说吧……前辈……” 孟铁衣嘴角上勾: “呵呵,去帮我给武林中人出头,上门踢馆!我不好出面,你这一个新人,再合适不过了。”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理所应当 1097年3月11日,玉门,10:07 一家茶馆之中,林雨霞已经置办好了茶水来招待仇白。 “玉门终究还是偏远了一些,内地的春茶就算摘好了,这会也运不过来……也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只能请仇白妹妹将就喝点陈茶了。” “林小姐这份心意,仇白领了。百忙之中还愿意来照看我这个非亲非故的漂泊之人,实在令人动容。” “哪里的话,在这城中,仇女侠的名气可一点都不小,要是放在十几年前的玉门,恐怕还得轮到我来巴结你。只可惜,朝廷终究容得下‘以文乱法’之徒、却容不得‘以武犯禁’之人,武林的时代怕是要过去了。” “我来得还算是时候,要是在其他地方再蹉跎个几年,恐怕就遇不到宗师了。不出五年,宗师也要离开了。” 林雨霞纤细的手指拈着陶瓷杯盖、在茶杯口不停地打转: “我听说,仇白妹妹已经成了现今宗师门下第一高徒了?我来玉门之后,确实看到了些大侠派头,见首不见尾。只闻大名、可怎么着也找不到人。” “林小姐说笑了,宗师门下,学有所成之人早已高就,而仇白驽钝、不知何日才能出师。以至于仇家追来,还要几番搬迁才能躲避。” “还有人追着你不放吗?” “嗯,我最近又惹上了些麻烦。不过不劳林小姐挂念了,我还应付得过来。” “好吧。今日难得有空,品完茶之后,仇白妹妹愿不愿意去陪我切磋切磋剑术?” “林小姐……” “啊,说错了,应该是向仇大侠请教剑术。” “那仇白只得领命了……林小姐,我还有一事相问,我想知道陈警官近况如何。” 林雨霞略作思考后回答: “我不清楚。她应该去了一趟乌萨斯……你可以去找一些在乌萨斯待过的人问问。” 1097年3月21日,玉门,18:06 工地上,陈一鸣拄着拐杖找到了工头: “王工头,我前几天和你讲过了,干满二十天我就不继续干了。今天可以给我结一下工钱了吧?” “好的,你去那边找一下老赵。” 被称作老赵的男子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几张表单,随后从抽屉摸出了一沓有些脏黑的纸币,用黑黢黢的手指数了半天零钱之后,递到了陈一鸣手上。 “怎么才四百?” “啊。”老赵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们这里有按天算的底薪,一天四十,也有提成,按理说,我应该拿个一千块钱。” “做梦。” “你们说我没居住证和户口,那底薪少一点,工时也少一点。我干的活多,有提成,再怎么算,我也能拿起码七百。” “有提成,嗯。”老赵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你干满一个月才有提成,提成的部分结算月薪的时候才发,你提前辞了,所以没有这部分了。只有底薪。” “您当初可没这么讲!” 他大声质问,引得工友们都往这边看了。 “我当时难道没劝过你干满一个月?工地上那么多人,平时聚一起聊天,没跟你说过?” “没人遇到过只干二十天的情况,但是规矩是有的!” “没有你这种情况,所以这种情况,规矩由工地说了算。再说,我们没追究过你迟到的事情吧?没追究过你早退的那几天吧?” “那几天我请示过了,您说过没问题的,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指责我!” “没指责你啊。只是说,你还占了点便宜。” “克扣了我的钱,我占了什么便宜?” “嗯……一般的工地不会收残废,我们这里允许你干活,等于赏你一口饭吃。你上哪都找不到这种优惠。” “赵经理,我这两天急着交房租,还有别的地方急着用钱,您行行好。” “你没地方住,也不关我……” “敢让我没地方住,我上你家门口去堵着你。”陈一鸣一字一字地说。 “你敢?信不信我报官?你连个居住证都没有,在我们这里打工、还敢威胁我,官府只会向着我……” “你敢报官我现在就他妈打死你。” “你个残废,你以为我怕你?” 老赵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被陈一鸣顶回座位上。 “你两只胳膊两条腿,我不信完事之后、你还能剩下多少?这四百块我不要也行,换你身上四个挂件,划算吧?” “拿着这六百块,赶紧滚!” “怂包。” 接过钱之后,陈一鸣骂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 “弟兄们,好好干活,别让王工头和赵经理逮住把柄咯!” “结了账赶紧滚!”工头也骂道。 1097年3月23日,玉门,20:32 陈一鸣现在郁闷得很,工钱的事情且不说。 孟铁衣那个老江湖给他上了套,他到现在还在想办法怎么借着武林中人的身份、去把官府背景的武馆给踢了。 仇白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好,反而让他的压力更大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唯一说得上顺利的事情,那大概是连续一周都没碰上刺客了。 连续一周没碰上刺客,其实也在反过来给陈一鸣造成心理负担。 这就像抽卡五十发之后、往后每一抽出货的概率都会提高。 陈一鸣盘算着,往后每一个时辰、碰到刺客的概率也会都会变高。 他更加提心吊胆了…… 人也不能总是提心吊胆,总要有点办法放松放松。 陈一鸣在工地那一带的附近,找到了一家烧烤摊。 他确实馋了,经常干体力活、又吃不到大鱼大肉,见到烧烤怎么可能不馋? “老板,记好了,这几串是我要烤的,待会再给我拿瓶啤酒。” “好嘞,您放着。待会吃完再结账。” 他挑了个地方坐下,视野不错,还能看到电视。 有位顾客喊着: “老板,能不能调个台,老是放新闻有啥意思?” “哎哟,放电视剧和电影、那可就众口难调了。” “你这不满足客户要求,生意上不来怎么办?” “我们这小本经营,就不劳您操心了。” “唉,你这。” 顾客摇了摇头,只顾低头吃东西了。 啤酒先给陈一鸣拿上来了,他熟练地用牙齿开了瓶,灌了一口下去: “这哪是啤酒,啤水还差不多。炎国人这种东西都能喝的惯吗?” 没有别人听到陈一鸣的抱怨。 他倒是听见了别人零星的抱怨: “这新闻不干实事,天天逮着乌萨斯报道,怎么不报道报道玉门的事情?” “对,曝光一下那些学校的内幕也好啊。前些天听到一个初中生自杀的……没人报道,肯定又被压下去了。” 陈一鸣望着银幕中的塔露拉,内心百感交集。 “……多个部门再次声明,任何损害‘霜火’以及整合运动名誉的行为,都绝不姑息!这与试图颠覆乌萨斯的行为无异。” 他其实挺想哭的,但是流了泪又能给谁看呢? “……公正乌萨斯党声称,坚信第一次正式杜马选举会为联邦营造良好的政治氛围,公正乌萨斯党毫不否认对于选举结果的信心。据统计,整合运动在大部分移动城市内的支持率并不乐观。” “记者询问代理联邦杜马主席一职的整合运动领袖塔露拉,如果选举结果对于整合运动不利,整合运动是否会动用武装力量干预结果?塔露拉声称,选举讲究愿赌服输的默契,任何破坏公平公正的行为都将遭到唾弃。” “……尽管政局依旧动荡,乌萨斯皇帝依旧宣布开始寻找皇后人选。目前多位名门的大家闺秀成为了热门人物,但是根据专家分析,皇帝会避免选取家族势力庞大的对象进行联姻,费奥多尔的悲剧就是前车之鉴。” “毫无疑问,皇后的候选人构成变得更加多元,包括了来自各地的着名女星,甚至包括了一名哥伦比亚平民女子……评论员称,在乌萨斯历史上,平民出身的皇后并不少见,甚至出现过战俘背景的皇后与女皇……” 菜已经上齐了,陈一鸣吃着手中的烤串,但他忽然觉得味同嚼蜡。 失去一切的异乡人,来到这座庞大而陌生的城市之中,他顿时感到一种无边的空旷与寂寥。 他在乌萨斯曾见过一望无际的雪原、林地、山地、草原、荒野、城市群。 但那些景物给他的寂寥之感,都远不如如今的生活。 留着光头的油腻食客还在评头论足: “要我说,那个塔露拉长得是真漂亮,皇帝怎么没想过纳她为皇后?” “你不懂吧?皇帝据说刚成年,那塔露拉,应该也有个三十了,这年龄上……” “嘿,这怎么不行,她这个年纪才真的是……哎呦!” 酒瓶的破裂声在那一桌客人的耳畔响起。 谁也不知道隔了大半个摊位的陈一鸣是怎么瞬间赶到的。 “你干什么!” 头破血流的食客怒吼着。 边上的人十分慌张,手忙脚乱地帮这个光头擦拭着。 邻桌的人也急急忙忙赶来: “张老板,您没事吧?” 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应对的陈一鸣忽然开口: “哟,赵经理,吃得不错啊?” “啊!你!”老赵目瞪口呆。 被称为老板的光头更加生气了: “你和他还认识?” “给你们留个教训。” 陈一鸣把钱付好之后就离开了。 1097年3月28日,玉门城西,16:56 陈一鸣又去看了一眼孟铁衣说的那个武馆。 办得很正规,还有月卡、季度卡、年卡制度。 很专业化。 但这不是玉门的风格。 武林,江湖,融为一体。没有多少人只以“武”为生。 许多武林中人平日有各自的营生和买卖,要出力气、出功夫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那时,往往有一个武林的盟主,“侠之大者”,与官府交好。 要保家卫国的时候,盟主振臂一呼,无数江湖人士离了灶台、撇了扁担、出了柴房、跳下楼台,纷纷奔赴沙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战事一了,人们便又相忘于江湖。 当然,这个阶段已经是武林的没落阶段了。 再往以前,移动城市都没普及的年代,一门功夫、一个门派、一种传承,就代表着镇守一方的势力。那时候,官府与武林相对立,甚至在那蛮荒的乱世、武林还要压过文明一头。 后来,武林只许在官府允诺的一方天地中存续了。 如今,官府想要将这武林、要将这不服王命的武人,尽数赶出玉门。 要么归化于文明,要么消逝于荒野,没有别的选择。 陈一鸣又拿出字条看了一眼,孟铁衣要他找出这些门路的传承人、只要能代表其中一支踢了馆就行。 可是这老孟实在太迂腐了,好多“江湖中人”,哪敢继续和官府对着干呢——暗里对着干也不敢。于是那些曾经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大师”,都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了。 一提到孟铁衣的名字,陈一鸣就大概率会吃到闭门羹。 “剩下也没几家了。要是还没人,就干脆不接这差事了。我不信那个打铁的敢真的报官……就算报官,我离了玉门就行。” 他根本不想掺和这些家伙的破事,在他看来,这些人迂腐得很、还总是把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比天还高,无非是在时代洪流的面前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哪怕最后一根稻草的可怜人罢了。 “对了,走的时候要劝仇白一起走。我来算一算,晖洁肯定愿意跟着我。罗德岛上怎么着也有几个人能跟着我……史尔特尔……能不能让逻各斯跟我走?阿斯卡纶……阿斯卡纶……”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是怎么到玉门城里的? 雨夜中,他在倒下之前,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如果是她救的我,为什么我现在见不到她呢?不过我和她也没什么交情,她也没有理由冒那么大风险救我吧……” 几个大嗓门呼唤着陈一鸣: “陈哥!你在这里啊?” 陈一鸣看到来者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下班了?” 他们是一个工地的工友: “我们都听说你上门把大老板打了一顿。这个月结工钱的时候,都没人敢克扣我们那一份了。” “哪有那么夸张……喂,这是干什么?我不收。” “不可能少了你那一份的,没有你,我们拿不到这点钱。” “本来就是你们的钱,你们拿多少都是应该的,你们才是那个大老板的衣食父母。” “这……这样吧,陈哥,四百块你拿着。你们那天怎么吵的,我们都听见了。这肯定是你应得了的。你也急用钱,是吧?” 陈一鸣忽然有了个想法: “你们要养家,肯定比我更需要,我是无所谓的,哪天死在外面也没几个人心疼……钱我就不收了,但是你们帮我个忙……不止是帮我一个忙,更是帮整个玉门武林一个忙!” 汉子们爽快地答应: “陈哥,你只管说。”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踢馆 1097年3月25日,玉门城西,17:30 陈一鸣想了一个办法,他在显眼的地方主动等待刺客们“刷怪”,然后让工友们上门找江湖人士救助,在这个情景下、计划成功率更高。 刺客们的效率似乎没以前那么高了,他晃悠了两天才等来刺客。 一番厮杀之后…… 陈一鸣向前来协助的江湖人士道谢: “刚才若不是几位前辈出手相助,我们这些弟兄肯定免不了遭殃。” “少侠哪里的话?你手无寸铁、看似腿脚不便,也和那群歹徒周旋了许久。我们倒觉得你有钓鳞之嫌了。” “实不相瞒,我们众兄弟在此,就是为了拜入前辈门下!” “啊?” 年长的剑客陡然一惊,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听到这些字词连成一句话。 陈一鸣立刻动起了嘴皮子: “如果只是在下一人卷入了这番纷争,自然用不着前辈们庇护;但这些工友与我交好已久,他们卷入这样的纷争,他们又无武功傍身、又无人为他们出头。 “官府连他们的工钱都不会保障、怎会保他们的安危?我们与前辈们今日虽属偶遇,但如今……除了武林中人,又有何人能为我们撑腰?” 老剑客身旁的年轻人已经蠢蠢欲动,但他只是轻轻一咳: “玉门不需要武林。你们要找武林,那就去看看官府请人拍的电视剧吧。” 看来这套说辞没那么有效,老人背身而去…… “我已拜访过孟铁衣老前辈,他给了我一份名单,还嘱托我一句话:江湖之大,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折腰!” “孟铁锤当真是这么说的?” 陈一鸣趁机添油加醋: “孟老前辈还说了,承平日久,难免有人丢了血性——别人倒也罢了,要是常老前辈也不肯出这个头,那这武林也是该亡了!” “哈哈哈,想不到他也能说出这种话……以前他和左宣辽称兄道弟时,怎么没想过今天呢?看来你果然是孟铁锤找来的人。但是,小兄弟,我们常氏剑门庙小,再也经不起折腾,也扛不起大旗了。” “前辈过谦了,刚才那群歹徒围攻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各位出手不凡……” 老剑客冷笑一声: “呵,你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那些人了吧……而且我在这一带蛰居许久,也搞不清那些人的来头。你自己卷进去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手无寸铁,跟着我的这些弟兄们也都是穷苦人。我们尚且敢和歹徒搏一搏,你们怎么还失了心气?难道真如孟老前辈所说……” 老剑客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如今不再仗义出剑,非不愿为,实在是不能为……如果官府你们指望不上的话,此地不远处就有个武馆,你们众兄弟要想强身健体、寻求自保,完全可以去那里。” “那里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名利之场,如何比得过真正的侠客?玉门有难,在那里学了一招半式的人会奔赴沙场吗?百年侠义之城,竟至于斯?” “够了。官府的处置方式,让我们无话可说。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自然是强者为尊。那一个武馆开设了许久,我们年轻一辈,咳,也没人能胜过官府请来的那几个武师的。技不如人,我们甘拜下风。” 周围的年轻人终于坐不住了: “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一鸣继续煽风点火: “到底是年轻人有些血气。官府削了你们的权,夺了你们的生计,让你们与贩夫走卒无异,现在还要想方设法夺走玉门的下一代,你们再不拿出点骨气,日后也就彻底泯然众人了!” “咳,年轻人,你不要把江湖的时代想得太美好了……” “几个请来的武师,就能把你们的脊梁打断了?我倒不信他们能有多厉害,教我一招半式、我也算是你们的门徒了,看我不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这是孟铁锤想出来的招?你终究是外人,替我们出了头又怎样?” “官府不也是招来的外人?官府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手中有着钱和权,就连宗师也要看他们的颜色?要我说,官府对你们武林,无非就是卸磨杀驴。你们真是懦得太久了,连赢了别人这种事都不敢想了!” “对啊,师傅!你平日劝我们不要出风头,却又让我们不要忘了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那照你这么说,就该用官府的手段,请个外来的强者,打打他们的气焰!” “好了好了!你们跟我来……年轻人,我愿教你一招半式,也算看在孟铁锤的面子上。你的这些工友,我们也愿指点一二,以防那伙歹徒再来。但是你这一去,打输了、或是被打死了,都和我无关!” 陈一鸣听到了周围人的叹息声,徒弟们似乎对老人的态度略有不满。 但无论如何,孟铁衣那个老东西强加给他的任务,算是有了着落。 他也算找到了一个能够安置工友的办法,毕竟这些工人跟他扯上了关系、就会有生命危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1097年3月28日,玉门城西,17:06 “弟兄们破费了。” 院落内,陈一鸣接受了工友们带来的晚饭,顺手也接过了几张字条。 “哪有?要不是陈大哥那么一闹,我们也不敢壮着胆子去和工头们谈条件。现在工地听说我们和帮派牵了线,连工时都给我们降了,这不,下班都提早了。” “一天干十几个小时,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你们调查得也不错,劳动强度过高、劳动时间过长、休假稀少、薪资过低的现象普遍存在。” 一只手确实有点不方便,陈一鸣没办法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文件了。 “陈大哥,你让我们调查这个,是想让更多的兄弟也少吃点苦吗?” “对,只有拧成一股绳,手里有点武力,你们才能和别人平起平坐地谈判。” “你也是个怪人,为了钱的事情和工头吵了起来,我们把钱送来的时候,你不仅不收,还想着托关系给我们拉帮结派;你断了条胳膊、衣服下面全是伤疤、还被来路不明的追杀……这些事情联在一起,越想越吓人。陈大哥,我们不会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叫‘贼’呢?用不法手段做坏事的,那才叫贼;如果我们只用了一些不合法的手段,做的事情却是好事,那应该叫‘侠’。” “那用合法手段做坏事的叫什么?” “我可不敢乱说。” “唉,你又开始卖关子了。” “反正谁做坏事,我们反对谁,这就对了。合法的手段走不通,那就试试非法的。” 军旅生活让陈一鸣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吃饭很快,哪怕少条胳膊也不影响他暴风吸入。 他抽出了插在地面上的剑: “老前辈,时间紧迫,可以继续了!” 卧在一把交椅上打盹的老剑客也起了身: “好,今天就教你牵黄剑法的最后两式。” “这就没了?” “确实没了。” “我怎么感觉动作比一套健美操还少?” “确实不多,因为本门剑法讲究简约,实则步步杀招……这都是老祖宗严选。以前行走江湖,谁不是‘一招鲜,吃遍天’?难的从来不是学会剑法,而是将之应用于实战。而现在,除了沙场,能实战的地方也就官府允许的一隅擂台了。” 陈一鸣略显无语: “照这个说法,什么剑法、招式都算不得厉害,只有‘人’才厉害。” “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年轻一辈和我用的是一套招,他们就是不如我能打,而我也不如年轻时那样能打了……而像重岳那样的大宗师,一草一木皆可为兵,随意施展、出来的威力就超越了多少绝学。” “你这话说的,军队用的快速施术单元和高速战舰的舰炮不都是开火?原理上也都一样。高速战舰哪怕不开火,光是碾压就能胜过多少武器装备了……” “好好好,我不与你白费口舌了,你只管学招式,能让对方看得出是我门的传人就行。我先演示一遍!” 老者摆出了上一式收尾的动作,随后迅速提剑,向前旋身、挥出满月般的一击后,再借力后翻、拉开数米距离,剑锋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如同螺旋。 此时剑势未尽,老者一个箭步,瞬间冲回原地,剑身猛地上撩,惊得庭院里的草木纷纷晃动。 “好……咳,这就是最后一式剑法了。前几式剑招以步伐为主,直到后面两式才杀意毕现。牵黄剑法的精髓就在于此,旋击后翻时、一定要有力,冲刺时,咳,一定要迅捷,宛如闪现。” 老者气喘吁吁地讲解,陈一鸣也若有所思。 “哦。那我感觉,单单把这最后一段拿出来,也算不错的招了,挥砍、后翻、突进……而且也没必要承接以前的剑招,预备的动作可以改成侧身执剑,然后一边旋转身躯蓄势、一边接近,就像扔铅球的准备动作那样。这样砍出来的力道肯定更大。” “但那样就失去了剑法应有的美观了。” 学了这几天的“武”,陈一鸣对炎国的“优秀传统”已经没多少好感了,怪不得武林没落了,合着出招的时候还要注重美观。 对他来说,敌人飞起的头颅和溅出的鲜血才算“美观”;在战场上,用尽资源与手段,确保敌人倒下,这才像话——当然,有的时候还要确保敌人不会复活。 “好,老前辈,你来看看我这一整套剑招耍得怎么样?” 陈一鸣行云流水地演示了一遍剑法,和官方示范也没差太多。 对他来说,这更像是学习跳舞,摆出特定的pose然后衔接就行了。 一想到跳舞,他又想到了教他跳舞的塔露拉…… “好!好!好!” 周围的人群倒是为他阵阵喝彩。 陈一鸣却没多少开心: “老前辈,我认为你们这个……门派的问题,在于年轻一辈的基本功太落后了。我感觉一些‘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不过乌萨斯的专业芭蕾舞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嗯……毕竟大部分人,平日里挣点钱,不过养家糊口。吃点瘤肉都算奢侈了,身体素质又从何谈起呢?” 老人似乎也习惯了传武的时候被陈一鸣“怼”,开始反思了起来。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门派只要夺了武馆与执法者的营生,再多扶植点弟兄,让大部分人安心做营生和买卖,挑选有志者和有天赋者习武,很快就能迎来武林的复兴。” 老者更加疑惑了: “那照你这么做……我们和官府又会有何区别?” “比官府更加注重动作的美观……也多一点侠义之心。你放心吧,老师傅,我到时候一定能大获全胜。” 1097年4月3日,玉门城西,10:06 战书上约定的时间到了,陈一鸣感觉自己的状态没有前几天好,但是总不能不上吧? 既然是代表门派来出战,那肯定不能让陈一鸣来单刷所有高手。 所以双方协商了一个规则:三对三,接力战。 很像拳皇,也很像火影。 在其他人的劝说下,老登到底没有让陈一鸣一个人上。他给陈一鸣派了两个小年轻当帮手,战术就是,另外两人先上,获取信息的同时、能挣多少是多少、尽量消耗对方的体力。 不过当“接力棒”传到陈一鸣手中时,战况迫使他不得不一穿三。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对方打头阵的壮汉手执斧钺,连胜两局,势头正盛。刚猛的攻势、再配上不俗的步伐,光凭身体素质就形成了碾压态势。 不过那两个年轻人也确实丑态百出,比如翻滚之后撞了刀口、对着已经离去的人影继续施展套招…… 幸好只是比武切磋。 第一回合,壮汉抢攻,陈一鸣看准时机、猛地抬剑,兵器碰撞、火星迸出,巨大的力道让对方虎口发麻,手中的斧头也拿不稳了。对方正欲调整,陈一鸣已经剑指咽喉。 首战失利,连胜之中的对手顿时失了心气,接下来七个回合、都被陈一鸣直指要害。 陈一鸣终究是“武学”上的后辈,不懂得分寸,这种切磋就算能赢、也不应该直指要害的,应该有模有样地在躯干上、腿上、手臂上碰个几下,给了对面闪转腾挪的空间,再出杀招——不然比武就没了观赏性。 “第十回合,百夫长咽喉着剑一处,陈无伤,胜者为陈。” “你这小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壮汉连着十回合被“秒杀”,认负的时候愤怒地将武器掼在了地上。 陈一鸣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他此刻状态不佳,体力有限,当然追求速胜。 第二位上场的是个空手的女子。 “你不带武器?”陈一鸣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手不甘示弱。 “在这擂台之间,拳脚即可施展,辅以源石技艺、你未必能赢我!……况且,即便落入下风,我于武德无亏!” 那就没办法了,陈一鸣心想。 对手率先出脚,强劲的气流也随之而来。 然而踢击被岿然不动的剑锋截住。 “校尉腿着剑一处!” “校尉小臂着剑一处!” “校尉后背着剑一处!” “第一合,校尉着剑三处,陈无伤……” 这一轮不是陈一鸣更讲武德了,而是对方的行动太灵敏了,很难直刺要害。 往后的回合,对方有意和他周旋,虽然陈一鸣是独臂、且腿脚不便,但是一寸长终究一寸强,他总能找到袭击的机会。 陈一鸣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擂台上选择用拳脚迎敌——是因为擂台上不会死人吗? 对手再次飞踢而来,陈一鸣长剑平扫…… 眼疾手快的录武官(并非云青萍)立刻朗诵并记下: “第十回合,校尉下腹着剑一处!” 按理说,这要是实战,敌人应该当即被剑贯穿了。但陈一鸣的剑锋终究只是轻碰了对方,而对方趁机用双腿锁住了陈一鸣的胳膊、并顺势扭转。 吃痛的陈一鸣赶紧施法震飞了对手,幸好胳膊还没脱臼。 “校尉出擂台,陈胜!” 第三人满面虬髯,双持曲刀,身着轻甲,看着就不好惹。 刚宣布开始,对手就双刀跳劈而来。 陈一鸣单手持剑,刚才右臂又受了点伤,终究不能硬碰硬,于是他赶紧小步挪开。 刚一落地,双刀顺势横扫,陈一鸣翻滚至敌侧。 他刚欲起身,那人就踏右步、出右刀下劈。 陈一鸣出剑弹开了这一刀,谁知左刀接续而来。 他赶紧后翻、同时保持挥剑,剑锋舞出螺旋般的轨迹,但并未碰到对手的弯刀。 对手已经大踏步赶来,刚刚拉开的距离瞬间被弥补,而陈一鸣再退一步就要出擂台了。 双刀交错而来,擦过了同一柄剑,而陈一鸣仍在翻跃—— 随陈一鸣而来的看客惊出一身冷汗,担心这个家伙真把规则给忘了。 但陈一鸣居然以兵器相交处为支点,让身体翻至上空,整个人举剑呈现倒悬之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个过程中,他的双脚确实没沾到界外。 对手察觉到了形势,赶紧将交错的双刀前推,然而刚一推,他就惊呼上当——毕竟陈一鸣的手腕是可以旋转的,这么做不会把他推出去。 陈一鸣抓住了对手出招的空档,单剑划出了双刀、又划过了脖颈,最后,他顺利降落在对手身后。 “第一回合,千夫长遭一剑封喉。” 第二回合,对手重整旗鼓,扎稳下盘、猛冲而来,按这个趋势,双刀似乎要死死剪住陈一鸣的身躯。 而陈一鸣估测好了距离,快速旋转身躯向前,旋转借势之后,单剑的力道也非同小可。 满月般饱满的挥砍,擦出了亮丽的火星,也震得对手眼冒金星。 陈一鸣借力后空翻,再次拉开了距离。 对手晃了晃脑袋,随后摆出准备架势,攻势即将—— 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他没想到陈一鸣的突进居然如此迅速。 “第二回合,千夫长遭一剑封喉!” 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我们家的剑法是这么用的吗?” “你要是能有他那么快,我感觉用什么招都强……” 第三回合依旧周旋了一番,对手意识到陈一鸣的体力消耗不小,选择采用了稳扎稳打的战术,双刀在手、只要不主动露出破绽,那么陈一鸣还是很难制胜的。 陈一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伤残未愈,连着多天高强度训练,身体恐怕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对手看到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心想机会已至。 双刀大开的同时,剑锋就指在了鼻尖。 “第三回合,千夫长面门着剑一处,胜者陈。” 第四回合,对手取得了先机,双刀一直死死压制陈一鸣…… 只是,每当将要得手时,只见火花一闪、只听叮当一响,手臂就猛然一震,然后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一鸣翻走。 “这样的弹反也是我们家的剑招吗?” “应该不是,我感觉师傅都不会用这招……” “第四回合,平!” 对面的虬髯大汉还真就不信邪了,往后几个回合都追着体力不支的陈一鸣砍,双刀猛烈的攻击总能被滴水不漏的防御弹回,然后自己就莫名奇妙挨了几剑。 第十回合往后,似乎陈一鸣的防御也没那么滴水不漏了,连着三回合获胜后,对手信心重燃。 “啊!” 一声惨叫,千夫长右臂吃痛,被震了无数次的手臂终于不堪重负,右手的刀脱落了。 “第十四回合,千夫长右臂、咽喉着剑,陈一鸣胜!” 这一回合把对手的心气再次打没了,第十五回合,很快陈一鸣就剑指咽喉。 “比武结束,陈一鸣连胜三场!……” 欢呼的同时,那名千夫长看着陈一鸣手中的长剑脱落,剑柄上也满是血迹,而陈一鸣的虎口裂开伤口、掌心也布满淤青。 “只是比武,你为何以命相搏?”对手不解地问。 “不是还有命吗?怎么就以命相搏了?” “我都疼痛难忍,你苦熬三场,就是为了一场输赢?” “不想赢我来干嘛?” “我的意思是说,忍下这样的疼痛,只是为了一场输赢?” “你说些什么呢?这样的疼痛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其他徒弟已经开始欢呼起来了: “好了!按规矩来,这里从今往后,还是我们武林的地盘!这里还是江湖!” 陈一鸣并没有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他简单擦拭了一下血迹之后,就去通知常老前辈了。 “侠客讲究锄强扶弱,但是规矩上还是强者为尊,怪搞笑的……希望孟铁衣给我打的兵器对得起我的付出……” 1097年4月3日,玉门,23:36 “来,喝口热水吧。”睡眼朦胧的仇白对陈一鸣说道。 躺在床上的他喝完热水之后,仇白顺手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汗。 “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手上留了这么多伤,回来还累得发烧了。” 陈一鸣喃喃道: “别忘了我,一定要等我回去……” “真可怜,都烧得说胡话了。哎,我问你,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想吃止痛药……” “说正经的。” “我不理解……” “怎么了?” “我的手不在了,但是还能感觉得到;我的腿还在,怎么就感觉不到了?” 仇白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学者”又在谈什么哲学问题,后来她才猛然意识到,陈一鸣确实病得不轻。 “好好休息吧。我刚来外地的时候也难过,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起码还有人能陪着你……”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九死无悔 1097年4月4日,玉门,8:02 “帮你打听过了,附近买不到止痛药,官府管得很严。” 仇白回来之后,顺势坐在了床边,把手搭在了陈一鸣的额头上。 “温度还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出门了。” 陈一鸣一言不发,他看着仇白有些散乱的头发、明显的卧蚕,内心更加过意不去了。 “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仇白顺手拿过一张报纸: “这上面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黑白的报纸之上,“陈一鸣”与塔露拉的大头照赫然并列。 陈一鸣清了清嗓子: “那根本不是我。” “我没问是不是你。但是你说你来自乌萨斯、以前地位也很高、是受过表彰的战争英雄、断过一条手臂……和上面这个人的履历重合太明显了。” 躺在病床上的陈一鸣变得悲观了许多: “你再问下去,就会和‘乌萨斯’为敌。” “啊?你是……在威胁我吗?”仇白有些疑惑。 “我多希望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然后你继续无牵无绊地过你的日子,而我会在异国他乡走我的老路。” “我们相处了也有两个月了,你还是觉得不能把真相托付给我吗?而且你的那些敌人,他们难道会觉得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对你的事情还会一无所知吗?他们连带着一起追杀我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怎么想。” “我受你的照顾,还要把你拖下水……” “你为什么总是在担心别人?你现在应该更关心关心自己。我没那么需要你的关心。” 陈一鸣突然意识到,此刻瘫在床上、需要照顾的人是自己。 仇白又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只感觉对方的手掌十分粗糙,或许是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在你能自如行走之前,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陈一鸣有时也会想,如果他干脆寒了别人的心、那么也就不会有人跟着他吃一遍又一遍的苦了。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他能预见些许未来、会不会反而让自己束手束脚?明知成果会被窃取,那么他从前还会舍生忘死地战斗吗? 明知前路九死无生,他还会试着东山再起、重新拖一帮队伍“下水”吗? 陈一鸣知道,这样的前路,他非走不可,他不是懦夫。 那么他应该撺掇别人一同“赴死”吗?更多信任整合运动的乌萨斯人被利用了,难道不是他穿越之后带来的“恶果”吗? …… “仇白。”他叫住了离去的姑娘。 “嗯?”高个子的埃拉菲亚在门口望着他。 “我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你可以先去了解了解整合运动的事迹和历史,等你明白一些之后,我把故事向你全盘托出。”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对你似曾相识了……你很像一些我在官府见过的大领导,在这种时候还派头十足。好,到时候我一定要看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仇白离去时似乎难得地笑了。 陈一鸣知道他的事业会有多艰难。 这不是白手起家那么简单。 他一身伤残,惨遭追杀,这样的开局都可以算作“负数”了。要真是从零开始,他还轻松一些。 而他的敌人,掌握了一个新兴的帝国,并在大肆利用自己的权柄与手腕整合势力。 陈一鸣要拖着一身伤病和整个国家赛跑。 哪怕他能找到一些同伴,大概率也是带着大伙赴死。 前路九死无生。 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黑蛇对他作的恶,陈一鸣九死不忘。 要对抗滔天的恶行,他必须也能够承担“作恶”的心理负担。 哪怕是利用,哪怕是欺骗更多人随他赴死。 不然他哪来的胜算? 他已经下定决心活下来了,难道要做的就是一个人白白送死吗?这有什么意义? 当陈一鸣再次回到乌萨斯时——如果有那一天,那么他会掀起乌萨斯的再次内战、或许也会打断这个国家上升的势头,他无疑会成为自己亲手缔造之国的千古罪人。 自己怀揣的“善念”越多,黑蛇的胜算也会越多。 就和那天一样,磅礴大雨的那一天,陈一鸣如果不抱着摧毁一切的决心,不可能将黑蛇逼入哪怕一次绝境。 如果不抱着毁灭整合运动的决心,如果不愿背负欺骗更多牺牲者的“罪行”,他面对黑蛇,哪怕一成胜算都没有。 陈一鸣已经知道了,过去八年的生活把他塑造成了什么样?哪怕是一次简单的比武,他也会不惜代价、也会以命相搏。 这就是他生命的底色,已经染上漆黑。 1097年4月8日,乌萨斯,圣骏堡,12:00 新落成的杜马大厦燃起了熊熊大火。 首都的广播传来了塔露拉的声音: “无耻的‘公正乌萨斯党’焚烧了议会,他们竟敢自诩‘公正’?如此所作所为,简直是卑劣至极!我们国家来之不易的政治氛围,就这样遭到暴徒的蔑视?这个工厂主与小贵族合流形成的匪帮,竟敢堂而皇之地进行窃国之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军用频段回荡着统一的命令: “领袖指示,不要放过哪怕一个反对派!” 一间密室之中,浮士德熟练地点起一支烟,他的身上沾染了些许灰烬。 “萨沙,不要学柳德米拉的样子抽烟。” 拄着手杖的梅菲斯特提醒他。 “这能够缓解我的焦虑。” “这个房间的通风本来就不好。” 尝了一口后,浮士德赶紧把烟灭了。 “伊诺,我应该恭喜你。时隔多年,老师终于愿意给你委派职务了。” “‘老师’会给我委派职务吗?我犯下的错误,老师不可能忘记,他从不认为一个人的功绩能在任何程度上抹杀一个人的罪行。亚历克斯犯错之后,老师也将他直接逐出了整合运动。” 浮士德有些无奈: “你还是相信伊内丝的话吗?” “如果只是那个‘叛逃佣兵’的一面之词,我不会信。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断方式。老师有原则,如今的霜火没有。”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老师发生了变化,爱国者先生已经退休,那么还有领袖会纠正他……” 梅菲斯特再次提醒他: “你忘了伊内丝是怎么说的了吗?领袖的影子杂入了别人的痕迹……而那个霜火,像是换了另一个影子……而且她认为,两人的影子居然有趋同的迹象,这是很诡异的。” “那好,我相信你。” “我还以为我要花上很多时间来劝说你。” “我永远相信你,永远相信领袖,永远相信老师。但你说了,他们不再是他们了,那我就相信你。当然,我也回想了一些事情,把你的说法代入之后,诡异之处就能说得通了。” “你说说看。” 梅菲斯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浮士德开始了阐述: “领袖提前将阿丽娜姐姐调到了圣骏堡,但是以各种理由不让我们接触;阿丽娜的职务更高了,但是露面更少了。之前有过领袖和指挥官将进行订婚的传闻,如今时间更加临近,这件事却没了消息;弑君者和领袖的妹妹本应该提前归来,但是如今遥遥无期。” “人事的变动也更加频繁了。” “对。如今给我们委以重任,更像是收买……而他们以前不会用这种手段的,他们以前不会用恐怖与利益来让更多人服从——虽然这样做更有效。” “那你还去帮他们焚烧了议会?” “今天和你见面之后,我才想通。而且,就算我事先和你会面,这件事情我也要去做。” “为什么?” “贸然反对不就是自寻死路?我认为领袖和指挥官根本不在乎我们有没有看穿,因为他们有的是手段。利益的收买造成分化,然后用恐惧的氛围使得人人自危,接下来,整合运动会成为领导层的一言堂,我们的意见根本不算什么。” “傲慢会成为强者的坟墓。” “而他们有傲慢的资本,不是吗?只有取信于他们,挤进领导层,我们才会有胜算。更何况,焚烧议会的行动是幻影弩手执行的,我和领导层已经形成利益共同体了,我干的脏活越多,捆绑越深。” “萨沙,那他们也更有清除你的理由。” “对,但是总比现在撕破脸皮的胜算更高。” “……按照伊内丝的说法,老师像是替换了一个人,那么原来的老师去哪了?” “也许他已经牺牲了,总有人要继承他的遗志。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是不可能放弃的,我们早晚也会和他重逢。” “嗯……也许寻找老师的下落这件事情还是太遥远了。” “我们可以先试着联系阿丽娜。” 1097年4月10日,乌萨斯,切尔诺伯格,10:20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统帅这段时间伙食不错,明显壮实了很多。 以前“他”给人的印象是个有些消瘦的忧国忧民之士。 如今更像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战争英雄。 尤其是搭配上华贵的军服和胸前一排勋章。 “英雄的城市,切尔诺伯格,我向你致意! “荣耀的市民,切尔诺伯格人,我向你们致意! “当我得知切尔诺伯格市的选举结果出炉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里!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永远能看透是非,你们永远能站在正义的一边! “你们永远会选择历史选择的,你们永远会支持公道支持的!你们才是最伟大的人!乌拉!” 露天的集会场所爆发了山呼海啸的“乌拉”声。 开场很有效果。 稍稍安静之后,霜火又开始了讲话: “曾经,你们接纳了整合运动,然后,你们又用手中的选票,身体力行地支持了整合运动! “你们和首都的暴徒划出了分明的界限!你们是不畏强权的英雄,你们是反对专制的勇士! “让我们再次高喊‘乌拉’!这一次,我们为自己,为每一个英勇的市民高呼万岁!” 演讲已经进行了两分钟,群众高呼“乌拉”的部分就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沉吟片刻的霜火略带忧愁地说道: “但是,我们的国家,我们整合运动,对不起如此伟大的国民!我们对不起你们! “因为此刻,乌萨斯的仍未统一!我们的同族沦丧于世仇之手! “人人都应得到的幸福生活反而被封锁在了国境线之内! “我们的感染者同胞依然在异国他乡饱受迫害!而我们,本不应该让这一切发生! “我们要让那属于每个人的幸福突破国境线的限制! “我们要让整合运动的理念践行在每一处受压迫的土地上! “我为着苦难中的同胞宵衣旰食、寝食难安,我相信你们的心中也有一样的回响!” “这不平的世间仍有压迫,英雄的民族又怎会停滞不前!” “砰!” 突兀的枪响短暂地打断了激昂的演讲,还没等军警响应,自发的群众就已经对刺客拳脚相加。 保安们围上了演讲台,但是重新站起来的霜火制止了他们。 喧嚣声中,霜火举起了一枚带血的徽章,弹片残存在形变的金属上。 “万幸!乌萨斯再一次保佑了我!皇帝再一次眷顾了我!你们再一次维护了我! “谢谢你们,我并没有大碍,愿你们也不被邪恶所吓倒!我宣布,演讲继续!” “曾经,我带领着英雄的人们、英勇的战士、英明的整合运动,踏上了征途。 “现在,我又要带着你们踏上征途了。 “我们誓要扫尽世间的不平! “让公道的光辉遍布整片大地!” …… 1097年4月8日,玉门城南,13:51 “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剁了!” 陈一鸣愤怒地喊着。 一旁扶着他的仇白赶紧安抚: “好啦好啦,你吓唬自己的两条腿有什么用?” “你来告诉我,切了这两条不中用的腿,全换成义肢,会不会让我行动更自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动些肝火吧……要是它们能听得见你说话就好了。” “不中用的零部件是不是该换掉?” “那可不一定,有的人换了脑袋就活不下去了……哎,到了。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扶你?” “把拐杖给我吧……” 他一瘸一拐地再次拜访孟铁衣,光膀子的老汉还在抡铁锤。 “来得有些迟啊?不过你办的事情很不错。” “我来取剑。” “别急,你再办一件事情,我就给你。” “你胆敢爽约!” “哎呀,我为你重新找了上好的材料,一时半会也铸不好,你不如再帮我办一件事,我别有重谢。” “给多少?” 孟铁衣轻轻挑眉: “哦?今天讲话怎么这么爽快?那我们慢慢谈谈……”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祭典 1097年4月8日,玉门城南,14:16 陈一鸣拄着一根拐杖从铸剑坊里走出来了,而仇白已经等候他多时。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没谈妥?” 仇白看他手里没拿兵器,以为两个人没谈妥。 “孟铁衣让我再帮他办一件事,杀个人而已。” “等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叫‘杀个人’?什么叫‘而已’?为什么要说‘再’?” 信息量太大,仇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对你实话实说吗?” 仇白有些不开心了: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我慢慢跟你解释。以前我没帮他杀过人,只是按他的指示去帮一伙武人出了头。” “我可要提醒你,一旦作了恶,回头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你笑什么?” 原本还一本正经的仇白涨红了脸。 “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 在放肆的笑声中,仇白半是尴尬半是恼怒地跺了跺脚,然后扭过身去,不想再理会他了。 陈一鸣也确实觉得讽刺,原来杀人算是作恶。 那他早就十恶不赦了。 “对不起,仇白……哈哈,你听我说。我前几天看报纸,有人连杀七人,被当成了罪无可赦之徒来斩首……有朝一日,我接受审判时,也不知道会有几个脑袋够砍。” “你是大人物,你是大恶徒,满意了吧?” “那我的旅途可不能在这里结束了。无人知我是非功过,那这天地之间,我就白来一趟了。” 仇白深吸一口气,还是转过了身: “你之前让我去了解整合运动,我也看了些资料,也询问了一些人。” “你有自己的看法了吗?” “……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伙人,聚众起来对抗朝廷,只不过整合运动最终成功了。” “乌萨斯那时的‘朝廷’,和炎国的朝廷可不是一回事。当乌萨斯帝国崩解时,并没有多少人会惋惜,也正因如此,整合运动能够成功。如果炎国哪天也到了这步田地,自然也会有‘整合运动’生长的土壤。” “或许简单的善恶很难形容你们这样的人。”仇白反思了一下刚才说过的话。 “不,即便是和政治相关,也肯定要分出善恶,只不过要和私德意义上的善恶区分。费那拉底认为,政治事关更多人的生活,因此在政治意义上的善是最大的善、恶也是最大的恶;但这个意义上的善恶不只是程度与规模上更大,性质和标准也会有所区别。”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就别装糊涂了,你分明就是在……欺负我。” “又生气了?” “没有。”仇白立即否认了,“我还想问你,费那拉底是谁?” “米诺斯先贤。你们炎国的学校应该也会对各种先贤的思想进行介绍吧?” “别问我,我就没正经上过几年学堂。一开始是娘教我识字,然后教我读书的是……一个被绑过来的天师府学徒。有人还说我是读书的好苗子,现在想起来,多半是恭维吧。” “哪有?你平时看起来完全没有江湖人士的粗犷,倒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在玉门这座城里,你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我到哪都格格不入。” “别不开心了,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谁要你请?算了,改日吧。” 1097年4月10日,玉门,19:51 清朗的夜晚,陈一鸣来到了一扇生锈的铁门前。 门后是一个废旧的小区,在双月的照耀之下,倒显得有些阴森。 “孟前辈所说的那位老英雄就在这里?”陈一鸣询问随行的人们。 “对,封老前辈离开沙场之后,没几年就失心疯了,但一身武学从未废弛,终日游荡伤人、偷盗财物和吃食。” “这官府能不管的?” “管过,左将军曾准备捉拿封老前辈,但孟老前辈不愿让官府插手,找到封老前辈后,实在是劝说无果、便折了他的双腿,把他关在此处。” “那他不早该饿死了?” “呃……这小破园子其实关不住老前辈,江湖中的小辈也会偶尔来送点物资。我们也一直不明白,为何他疯癫之后,总会守着这个小区。” “他这么活着,确实尊严丧尽,难怪老孟想让他解脱。” “孟老前辈也一直在寻找高手,来为老英雄送行。但愿意干这个活的,都不是老英雄的对手;能敌得过的,也下不了这个手……先生,一会需要我们搭把手吗?” “不用,你们好好待在外面,别出事就好。” “好!擂鼓助威,为陈先生壮行!” 随行的人有模有样地搬来了一张供桌,上面摆了几碟菜,烧了几柱香。 荒芜的城市郊区响起了喧闹的锣鼓,烛火也照亮了道路两旁的晚辈们。 “先生,如果不担心误事,就干了这碟酒吧!” “可以——这酒还挺甜,应该说是曲味十足!” “识货!请先生接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一鸣右手握住了抛来的剑,剑鞘已经接近腐朽,但是寒芒现世之后、谁都不会怀疑,这依旧是当初斩将夺旗、平叛锄恶的英雄剑。 “先生,如有余裕,请留前辈以完体;如若不敌,也切勿勉强!” “明白!” 陈一鸣以剑施法,腾飞而起,降临园中。 昔日的池塘早已干涸,布满了朽败的落叶。 远处传来了铁链的噪音,陈一鸣立刻循声而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缓缓爬行而来,他的双手被铁链铐住。 脏污的面容之上,只有双目仍有神采。 “呜,还我的年岁来!” “晚辈陈一鸣,为黎庶之安居,为社稷之安宁,为玉门之安定,请封令诚前辈赴死!” “你们……真该死!” 老者的前肢猛地一动,惊散了路上的坠叶。 他大张双臂,似乎要用铁链将陈一鸣拦腰剪断。 陈一鸣立刻用剑挑起铁链,腾空的老者立刻扭转身姿,反而用铁链缠住了宝剑、再一用力,就将宝剑夺了下来。 陈一鸣要是不松手,可能就要多断一臂了。 不过他也不担心,手一伸,剑又回来了。 “你……还我东西!” 陈一鸣上步旋身重劈,剑与铁碰出无数火星,然后他借力腾飞。 一排光剑如雨点砸下,老者迅速翻滚。 陈一鸣再一挥剑,插在地上的光剑化为光束刺去,但是被双拳轻易震碎。 “我打仗,卖完了前半辈子!我买房,卖光了后半辈子!呜啊!” 老者跪在地上,使尽浑身力气挣断了铁链,然后腾出一只手使劲地挥舞链条。 空中的陈一鸣迅速躲避。 老者用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地上抓挠,竟然在短时间内跟上了陈一鸣的速度。 乱甩的链条击碎了年久的玻璃、失修的房门,也砸在了斑驳的墙壁上,扬起阵阵白灰。 在两栋楼之间的窄道中,陈一鸣没有多少移动的空间,铁链飞来时、他只能用法术防御。 一道白光传遍了铁链,原本被弹开的铁链又折返而来,在陈一鸣的周身绕了好几圈,然后—— 骤然紧缩。 然后破裂。 白烟、火光、灰烬弥漫着陈一鸣的身躯。 这柄剑不太适宜施法,陈一鸣无意间将上衣灼烧殆尽,露出了他一身的疤痕。 “你也是,朝廷的替死鬼吗?” 陈一鸣并未废话,仗剑从空中突刺,老者再次躲过。 “那我们,为何要自相残杀?” 降落时,陈一鸣再次变招,一道剑气朝着老者逃离的方向推进。 剑气斩断了废置的晾衣架、斩断了枯萎的树木,但仍未停下。 老者用前肢迅速爬行,拉开距离之后,再运掌对冲。 周遭的玻璃被纷纷震碎,老者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陈一鸣贴地飘来,单手舞剑,无形的剑气招招致命。 然而老者仍不认命,他用残缺的双腿跪在原地,拼命出掌格挡。 老者挡一剑,陈一鸣就再出十剑。 他挡十剑,那就再出百剑。 直到剑气包围了跪坐的老人。 如同一道白色的圆环。 剑气汇成的圈慢慢缩小,将为时代的末路人送上最后的审判。 “喝啊!” 最后一记出掌,老者拍向了地面。 水泥浇筑的地面瞬间出现了大坑。 剑气与失去双足的老人都不见了踪影。 陈一鸣微微抬剑,地上的血迹微微泛光。 那人并没有走远。 但是那人仍有力气上楼。 陈一鸣脚不着楼梯,幽幽地飘上了楼。 不用接触,门扉就被他打开了。 老者的下巴、乃至胸口已经全是吐出的鲜血,他怀中依旧抱着一个木盒。 “嗬。我想起来了,要杀我的,不是官府。官府夺我的财,你们要夺我的命,是不是?” “该上路了,这些年来,您应该也乏了。” “我从前,想杀谁就杀谁。如今被人杀了,倒也公平。” 宝剑插在了地上。 陈一鸣已经绕到了封令诚的背后,右手上的绷带缓缓散开,套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膝盖紧紧顶着老者的后背,同时用手使劲拉着绷带。 老者的双手似乎已经使不上劲,两条腿似乎还在晃动。 他的身躯最后猛地一颤,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陈一鸣留下了沾血的绷带,仔细替他擦拭了身上的血迹。 “倒也算个全尸。”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重见漫天繁星 1097年4月13日,玉门城南,13:52 “唉,老兵不死,他们只是慢慢火化。” 陈一鸣靠在墙上感慨着,他最近为玉门城的治安作出突出贡献,还给殡葬行业、医疗行业、甚至城建行业创造了不小的营收。 “来一根吗?”边上的小年轻夹了支烟给他。 “可以。” 陈一鸣刚接过,烟就点着了。 “法术真有这么方便?我早知道不学武了,找几个天师学学法。” 陈一鸣劝道: “别有太多幻想。前两年他们只会教你理论课,比上大学还难。再过两年,他们才会允许你拿个大棒槌施法,离了那个棒槌你就施不了法。要想像我这么随心所欲,没有十年不行。” “你今年多少岁了?” “今年,应该要二十七了。” 小年轻十分诧异: “这么年轻?那你真就学了十几年的法术?你从多少岁开始学的?” “大概十岁就开始学理论课了。很多人起步晚,就是因为理论课门槛高。” “那你算是天才了。” “嗯……我那时候的老师也教得好。他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杂种。” “嗨,我见过很多有本事的人,性格多少有点重大缺陷。也许奇才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怪癖没有?” “被人砍了一条胳膊,现在老实多了。” “哦哦,能把你伤成这样,想必当时一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吧?” 陈一鸣吐了一口烟圈: “当时眼前一团光在乱闪,下一秒我就没意识了,很痛快。如果能选个死法,这么死也不错。” 陈一鸣远远地看到了一位黄头发的菲林姑娘走来。 “这不杜遥夜大小姐吗?”他顺手灭了手中的烟。 “啊?你还记得我?” “个性这么鲜明的大小姐,怎么敢忘?” “记得我就好,你最近帮孟叔做事,考不考虑来我们行裕镖局?” 她果然是来招人的。 “不来。” “为什么?孟叔派的活你都肯接,我肯定比孟叔好说话吧。”杜小姐嘟起了嘴。 “镖局派的肯定是正经的活。” “对呀,更安全,更稳定。” “来钱慢。” 一旁的小年轻也听笑了: “杜小姐,确实是这个理。” 杜遥夜不服气: “你们干的这门生意,官府现在不管,将来也迟早要管的。连孟叔都把养老钱分给了我一点,鼓励我去办公司。你们不想着给自己留点退路吗?” 那位伙计回答: “杜小姐,要是亏损了,那你不是连孟坊主的退路也断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依托行裕镖局建立新型的物流公司而已,到时候只会扩大业务规模,会有更多的钱赚。” 陈一鸣小声说了一句: “老孟现在的作风,看样子不准备养老的事情了。” 那两位年轻人又谈起了新的话题: “杜小姐,你马上都要有开公司的钱了,为什么不搞点投资?” “说到底,钱够用就行。我只是希望做点喜欢的事业——当然,做事业的时候能赚大钱就更好了。诶?你一个在孟叔手底下做事的,你也懂投资?” “小姐这话就不对了,投资又不是什么高深的行当,只要你看好一个东西、手上又有闲钱,就可以投,而且还能赚。我最近就在托人帮我搞这个。” “你投资什么了?” “那个乌萨斯最近发行了很多债券,听说前景都不错,我就投了一种‘维特债券’和一种‘胜利纪念’债券。” 杜遥夜将信将疑: “这种东西你确定不是宰人的?而且它刚发行,你确定能有收益?” “乌萨斯政府有担保的,还有好多经济学家,反正是专家,他们都说这些债券可靠。” 陈一鸣摸起了倚靠在墙边的拐杖: “两位,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杜遥夜还想挽留: “那个……陈先生,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现在我的公司还在创立阶段,你当个合伙人也没问题的,说不定在将来你还能成为股东呢……你来我这边,说不定很快就能洗白上岸了。” “多谢杜小姐的美意,不过眼下我还是希望赚点快钱,一是身上负债,二是,我也有个组织要办理。未来几年营商环境可能不会太好,还请杜小姐多加小心,再会了。”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陈一鸣空荡荡的衣袖。 他很不喜欢玉门的风。 风中不止有工业污染的气息。 风里有沙,所以凝滞、干燥、惹人烦。 走几步路可能就要揉揉眼、咳几嗓子。 他现在感觉身体没以前好了。 所以更觉得玉门的气候令人厌烦。 维克托尔的老家是单纯的冷。 圣骏堡是没那么单纯的冷。 切尔诺伯格的气候他最喜欢,而且得益于石棺、污染并没有那么严重。 切尔诺伯格的春天和夏天永远是一望无际的郁郁葱葱,永远那样有生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秋季会有铺天盖地的暴雨,随后渐渐进入全乌萨斯统一的冬天—— 一望无际的白,不见尽头的冷。 但是人们可以聚在一起,可以簇拥在篝火边取暖。 玉门的春天并不缺乏生机,但是全被该死的黄沙盖住了。 城中的河流姑且也算一汪春水了,河的两岸也算像模像样地种了点柳树——大概是为了模仿出塞上江南的风韵。 可是从河面吹来的风,总是带着该死的、厚重的黄沙。 “咳,咳!” 陈一鸣低头咳嗽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行人。 低矮的护栏没能留住他,行人居然直接往桥下掉了。 “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也抓上来!” 陈一鸣把拐杖扔到了一边,用一只手就拽住了下落中的路人。 但是那人仿佛没听懂一样。 陈一鸣继续说: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来碰瓷的?如果你是碰瓷的,那我就放手了!” 陈一鸣在这座城待了一段时间了,城里的民风远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淳朴”。 中年男子想了半天后居然说: “要不你还是放手吧,我也不想活了。” “那你怎么不主动放手?” “我害怕……” “唉,怂成这样。上来吧你。” 借着法术把中年男子拉上来之后,陈一鸣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是个感染者吗?” “是啊,结晶都长到脸上了……” “有点反直觉,因为病灶在脸上的感染者一般会遮着脸,你这么大大方方的、我第一反应都不觉得你是个感染者,还以为你脸上脏了。” “……” “为什么想死?跟我说说吧。” 命令般的口吻仿佛有着奇效,中年男子开始老实交代了: “因为感染了。” “那不至于啊,炎国又不歧视感染者。” “结晶都长脸上,有谁不歧视我?连家里人都瞧不起我。” 陈一鸣有些无语: “你这活得真是浑浑噩噩的,那就说明你想死的原因是家里人瞧不起你。” “是啊,是浑浑噩噩的,以前都没想到家里人会因为感染就瞧不起我。” “是医药费对你们家庭负担太大了吗?” “我都没去看过病。家里人要给我找医生,我还拒绝了。” “你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不看病?” “不想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你这就是放弃生存的机会了。我也和几个感染者打过交道,那些人给我的印象就是……哪怕生命已经注定是有限的,也不会放弃对生存环境、对自我实现的追求。” “我一个没用的人,干嘛还要和好好的人抢环境?” “没用的人……没用怎么就不配活着了?你难道一直没工作,一直是家里人养着你吗?” “……感染之后就是家里人养着我了。” 不知为何,这个人的观念让陈一鸣略带反感: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那你感染之后就没了生计?” “是啊。我丢了工作之后,家里一时间就没人赚钱了。” “你家以前就你一个人赚钱?那你怎么不觉得你家里其他人才是‘没用的人’?怎么你需要别人养的时候,就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我不知道。” “这不是感不感染的问题……如果你像我一样,哪一天突然断了条胳膊,估计你也会失业,然后家里人对你冷眼相看,再然后、你依旧会走上轻生的路。” “差不多吧……和你聊几句,我倒明白一些了,我是没想到老板、同事、家里人居然都是这样看待我的,我一直都接受不了你知道吧,他们原来一直把我当成……当成……” “工具?” “是啊!我就是个工具!”坐在桥边的中年男子喊出来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拿去擦擦。”陈一鸣递了张手帕给他。 然后静静地望着这个大男人泣不成声。 “你知道吗,呜……” “我不知道,这不等你开口嘛。” “我当初……没考上大学,就去了个专科……我已经很努力了……” “唉,你这一看就是父母逼着读书的类型。” “上完学,就去打工……十几年了……妹妹和弟弟要我供着……爹妈要我养……我都不记得我放过几天假……我好像三十年都没离开过玉门了……” “不容易。” “可是……半年前,我一觉醒来,脸上疼……我一照镜子……我他妈成感染者了啊呜呜……爹妈看到我之后……唉声叹气……他们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上班?” “感染之后,你就失业了?” “对,我笨得要死……我请了好几天病假……老板不耐烦了,我和他直说我感染了,结果厂里不要我了……” “这种情况,官府不管吗?” “老板说……他是因为我旷工才开除的……可是我十几年来,连迟到都很少……结果他说解雇就解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都到这个年纪了,是不是还打光棍?” “唉。” “怪不得你寻死觅活的,这大半辈子,你究竟在为什么而活?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比如喜欢玩的,喜欢吃的?” “……我想吃瘤肉,一直都想。” “那你还想死吗?” “……反正我不太想活。” “走吧。” “去哪?” “请你吃瘤肉啊,正好我……刚领到工资。” “这……我不想再麻烦你。” “骗你的,我的钱是杀人越货赚来的,你浪费了我的钱,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你真有意思……” “哎呀,站起来!吃完了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吃饱了还好上路。如果这就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你他妈的活得像一只……工蚁。” 中年人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真有才华,骂人都中听。” “跟我走!” 这附近一带陈一鸣也算混熟了,尤其是这个月仇白搬到城西之后,陈一鸣对城西的布局已经接近了如指掌了。 说实话,他想请这个陌生人吃东西,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吃顿大的。 “两位,里面有空位吗?” 门口的员工说: “你看这里面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担心要预约吗?” 员工眼睛依旧盯着屏幕: “哪有预约啊?城里吃自助的少,也不知道还能开几天。” “你们这个价格确实高了。” “降了价就回不了本了。玉门城里糙汉子多,一个比一个能吃。” “那你们还是先操心有没有顾客的问题吧。” “好了,自己进去找位置吧。” “啊?那你盯着屏幕看半天干啥?” “我在打游戏。” “……限时吗?” “我这个游戏不急。” “我问你自助限不限时!” “一个半小时。”员工漫不经心地回答。 陈一鸣赶紧招呼那个怂人过来就座。 “你要吃什么,能不能自己过去拿?这肉也是我烤的,盘子也是我拿的,你就等着吃?” 中年人赔笑道: “……你那个隔空取物的把戏太牛逼了,给我看愣了。” “我就一只手,我能咋办?你帮点忙行不行?” “行,行!” 他前脚刚走,一名服务员过来提醒: “先生,您是在店里使用法术吗?这种行为很危险……” 陈一鸣耸了耸肩: “抱歉,我是个残疾人,我现在能站起来都需要法术辅助。” “尽量不要……太花哨。别的顾客会担心。” “好吧。那我让盘子隐形一下……” 服务员小姑娘看呆了: “这不是更危险了?” “只要顾客们不‘觉得’危险就行了,你看啊,这些餐盘是垂直起飞,然后到安全高度,然后再缓慢降落到桌子上,这个时候才显形……你们可以等效理解为,盘子是传送过来的。” “算了,我看您是个惹不起的主。”服务员小姑娘不再管他了。 穿着邋遢的中年人回来了。 陈一鸣对他说: “我跟你说,这家餐厅的经营意识有待提高,有残疾人在店里施法吃自助,这可以发展为一个优秀的炒作热点,只要上了新闻,这家店的生意就会……你拿炒面和炒饭干嘛?” “想吃。” “看来你这些年来好东西吃得确实不多。” “你为什么要把生的肉放我这边?” “这个口感嫩……这不叫‘生’!” 怂货反问: “那这红红粉粉的是什么?” “那叫肌红蛋白。” “天哪,我刚才一直在吃生的……会不会吃出问题?” “那你去死吧。”陈一鸣不耐烦了。 “嫩倒是嫩,但我还是自己烤吧。” “这早就老了,你能吃得下去也是神人了。” “吃着放心……怎么有点苦?” “那就是糊了。” “你来烤吧,我只负责吃。” “虽然看着你坐享其成很难受,但是看到你糟蹋食材更难受。瘤肉肯定不能做得这么老……” 两人吃完离开,已经天黑了。 “纸给你,擦擦嘴。”陈一鸣把顺手拿出来的餐巾纸递给了对方。 “……” “撑着了?” “有点……不过我在想,我今后怎么办呢?” “你想去外地,甚至是国外吗?” “你也说了,我是个怂人……” “虽然你这段时间确实被生活迎头痛击了,但是你还是缺少‘历练’。我也感觉很神奇,像你这种被生活逼得没有活路的人,反而被生活历练少了。” “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了,哥们。” “我跟你不是哥们。你和我吃这一顿饭,以后死亡风险有可能上升。” “……能给我再提点建议吗,我不想回家,我也不想离开玉门。” “要求真多。这样吧,你沿着这条街走,走到前面的大马路……过了大马路再往前走,直走,有个开武馆的地方,现在是常家的,你跟他们说,是‘陈一鸣’劝你过来的,你走投无路了。这会应该也有不少打工人在那里,你们会有共同语言的。找得到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找不到我会问路的,我知道了。” 陈一鸣转身离去了,走几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想……能不能抱一个?”他张开了双臂。 陈一鸣东张西望了一下: “那你动作快一点。” “真的谢谢你,要是家里人对我也这样就好了……” “那好,自己路上小心点。” 1097年4月13日,玉门城西,20:48 “我回来了,你晚饭吃了吗?”陈一鸣拄着拐杖、身边飘着一袋书回来了。 电视机前坐着的仇白回话道: “是的,你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就饿死了。” “又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这些给你。” “干嘛?”仇白看着递来的纸钞有些诧异。 “还你的,我忙了一晚上,把钱全换成新钞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去银行吗?” “我没账户啊……住隔壁的菲林老太婆是大房东,那你就算我的二房东了,这是应该给的。” “大房东换了几茬了,怎么二房东还是一个人?”仇白笑着点起了钞。 “他们抗风险能力不够强。” “也难为你了,路都走不利索,还能凑这么多钱出来……有多少是杀人越货挣来的?” “怎么能叫杀人越货呢?我要是杀人越货,挣得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对,你要真杀人越货,也活不到开春了……难怪你前段时间一直在看《大炎律》,原来是在研究怎么违法来钱快。” “哪有?启动资金是我干体力活挣的,占原始股百分之一百。” 陈一鸣找个地方把买来的书放着了。 “你现在在看什么书?你不会真在研究怎么赚钱吧?” “算是吧……补充点经济学常识,不然我都看不懂现在乌萨斯在搞什么。” 还是那两个小年轻提了一嘴,乌萨斯联邦现在似乎在用很新的手段融资。 “你学出什么名堂了?” “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炎不鼓励勤劳致富。” “嗯?” “你看啊,官府用经济手段来引导经济活动……但是我认认真真搬砖、扛沙袋,赚得很少;干点灰色的勾当,很容易就能赚一大把,而且官府好像也不怎么查。” “哪来的歪理?那是因为没查到你的头上。” “风险和收益并不一一对应,所以我感觉官府有明显的偏向性。” “你怎么不说官府鼓励刺杀你呢?我也逮过几个人,官府什么都没审出来……一鸣,我说真的,你在大炎,还是遵纪守法一点比较好。我要是受牵连了,我的身世也会带来麻烦。宗师也不知道什么才回来。” “如果有的选,我也愿意在屋檐下低头一辈子。” “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和整合运动有关系吗?你要纠集一群武林中人和工人反了朝廷吗?这里是玉门,是大炎的边防重镇,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我知道,你本来就身处危险,但是少给自己树立点敌人,总归对你有利吧?” “炎国追求的是稳定,稳定在炎国高于很多东西……而各国只有混乱起来,我才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势力。” 仇白被震惊了: “你想搅动大炎?但这不可能……我是说你一个人……” “我只是在这里练练手。” 她更震惊了: “你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不惜搅乱其他国家的局势,结果你说……你只是‘练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路边吃一碗面条,都有可能窜出三把刀贯穿我的身体。那么,风险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是成本。但是任何机会,对于我来说都弥足珍贵,我这段时间也许会在炎国试试,过段时间或许会去维多利亚试试。 “莱塔尼亚、卡西米尔、哥伦比亚,我说不定都要走遍,我都要试试有没有机会、让我获得哪怕一个人的支持。当然,也很有可能,我在途中就会死掉。但不管怎么说,十年的光阴,数以万计的牺牲,绝不是为了让一个残废找个地方苟活余生的! “总有人要传颂历史的真相,总有人要站出来粉碎暴君的阴谋,总有人要留下来铭记那些刻骨的牺牲……为了那些故事,为了那些人,我……咳,咳!” “你先消停一点吧,我给你倒杯水……我还不了解整合运动的全貌,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事业,无论如何,代价都不会小。” “是啊,我会下地狱……” “很多人会死。不止你一个……” “如果让我永囚于冰霜之中,如果让我和路西菲尔待在同一座冰湖……那我也心甘情愿,但我不能……” “好了,别讲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了。你说的那些宏伟蓝图,也不见得能够实现,但是现在你要是病倒了,还得我来照顾你。”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如梦令 1097年4月15日,玉门城西,19:41 看似偌大的庭院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陈一鸣摆了一个木箱在院子里,又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 如果身体允许的话,他更愿意站着和大家讲话。 现在陈一鸣还要用法术操控纸笔来做记录,这种精细的操控也很消耗精力。 至于台下的大伙,倒觉得这样的形式很有意思。 “好了,这个月的会费收得很多,远比预期要高,这还要感谢各位江湖人士的鼎力相助——我自己也想办法充实了这笔资金。既然谈到会费,我就先跟大家谈谈会费的用途吧。 “第一,缴纳会费就是让大家表明个态度,交了这笔钱,才算真正的‘自己人’。不过新来的不用着急,你们可以先观望观望,觉得有必要和大伙待在一块的、再交这笔钱——当然,还没交钱的,有些会议、有些任务也就不会和你们商量。 “第二,很多时候,我们和资方,或者和师傅、工头、老板、经理、主任、坊主之类的人谈判,就没法继续上工了,甚至需要很长时间的罢工。大家都有家庭要养,都要混口饭吃,所以罢工的时候,‘工钱’就由工会来出,不能让大家吃亏。 “第三,这一点大家都很有共同语言,我们干活的地方都很苦、很危险。有概率受伤,有概率感染,更有概率送命。比方说,哪位朋友像我一样断了胳膊的,赚钱和生活就很受影响,所以我们要出点钱来照顾。要是丢了命的,我们也会给他家里人帮衬一下。 “还有就是,我们这个组织,肯定不能老是待在这个院子里开会。我们将来人会更多,地方会更多,说不定还有钱雇人来帮助我们,比如雇几个懂法的、懂经济的、懂谈判的。最好是能让官府里,出现几个能代表我们说话的人。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们原则上,尽量不和官府直接对着干,毕竟官府手里有兵。只要让官府能听得见我们说话,那我们这个工会就算成功了,最好是能被官府承认——但是要达到这一步,得让官府意识到,我们不是好惹的,我们不再是官老爷的顺民。 “那我们就要制造一点动静,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要敢于惹一点麻烦。前面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惹官府,我们就惹我们惹得起的——那些企业!老板们手里可没多少家伙,而且一个两个都爱财惜命,比起爱财、更加惜命。 “有的时候,车间里面的人大声嚷嚷几句,就能让这些家伙心里发毛了,我们要是一起嚷嚷起来,这些家伙就愿意让步了。有的老板也很强硬,但是底气不在自己,而在官府,官府给他们撑腰,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惹不惹呢? “这种情况下,就要仔细分析了,尤其是分析官府为什么要给他撑腰?是有贪官污吏吗?还是说他对官府的事业很有用处?要是踢到钢板了,我们就把脚收回;但如果他们不是铁板一块,那我们就可以斗争。总的来说,我认为官府是怕麻烦的。 “只要让官府意识到,再给这些王八蛋撑腰,事情会闹得更大,这种时候官府就愿意各打五十大板了。有的时候,能做到这一步,我们就很成功了,官府可能会摁着头让企业赔点钱。如果失败了,官府也有可能派点人把我们赶跑。 “失败了也不用气馁,玉门城里这么多企业,我们挨个折腾一遍,总有成功的时候,而且成功不会只有一次。当我们成功的案例越来越多,企业感觉搞不定我们、官府感觉打不掉我们的时候,我们的事业就到了新的阶段了,不只是要点钱,而是要有点权。 “有了权,我们才能和官府像回事地、坐在一个桌子边谈判。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用那么费事地跟官府和企业打游击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提要求,我们可以要求八个小时的工时、可以要求保留薪资的假期、可以让他们裁员的时候多赔点钱…… “也许我们的未来也是很美好的。不过目前,我们要脚踏实地一点,我们目前在一些工地和一些厂子里闹了几下,拿了点小钱,但是根本环境没有改变。而且我们说是个工会,倒不如说是个建筑工人的工会,其他各行各业的人呢? “我们先不奢求所有的工人都能来到一个工会了,我们的下一步就应该是、联合整个行业的全部工人——不然没等企业和官府来折腾我们,我们自己人之间就开始相互折腾了。比如给我们运货的卡车司机,负责清洁的、负责在食堂炒菜的、刷碗的、打饭的…… “有些工头,或者有些坐办公室的、搞技术的,这些更要争取。因为他们的生活好了一点、有的时候就感觉和我们不是一类人的。我们想要声量更大一点,就不能少了这样的工人的支持——工人之间的声音就要先统一! “如何去联系更多人呢?光靠大家自己的社交圈子还不够。我们要靠组织,组织就是干这个的。我们的会费已经初具规模了,很快我们就能聘用专门的人来做干部,大部分人平时还要养家糊口,这些拿钱办事的干部就跑东跑西,帮我们联系到更多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玉门的建筑行业工会初具规模了,我们就能联系纺织工人,联系制造业的、服务业的,我们还可以去联系龙门的人,他们搞这种组织已经很有一套了。只要我们联合起来,稳步发展,我相信属于工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也不早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散会!” 院子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陈一鸣下来的时候,不少人还帮他搭了把手。 陈一鸣借过别人递给他的杯子: “我不该喝酒的,但既然是弟兄们给的,那我就喝了……” 从嗓子眼到胸口,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那个……陈先生?” “怎么了?” 陈一鸣回头一看,是前几天在桥边偶遇的那个怂包。 “我看你们这个行会,办得不错,我一开始也是想加入的,但是我没工作,也没钱,这两天吃饭也是靠兄弟们的接济……” “嗯哼?” “我想为你们办点事情。” “可以啊,现在很多事务都需要有人干……” 中年男子的语速陡然加快: “我想把那个傻逼老板的厂子烧了。” “啊?你说的是认真的?” 对方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去扛炸药包。 陈一鸣赶紧把他拉到了小角落,开始一本正经地商量: “你准备纵火是吧?点火的位置选在哪?你应该能确定从哪里点火、能让老板最肉疼吧?” 对方摇了摇头。 “那个厂子的消防情况怎么样?你了不了解?” 对方摇了摇头。 “你要怎么潜入进去,然后确保自己能够逃脱?这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对方摇了摇头。 陈一鸣倒是点了点头: “那就当我没问,我先走了。” “哎,我说真的……要不,你来指导我?” “指导个屁,有那个功夫,我干脆自己去点火了。” “我想过把瘾。” “神经病,万一被抓住了、杀头坐牢怎么办?” “杀头挺好,够本了;坐牢更好,还管饭。” “我想想,你之前有没有和我说过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加工耐火材料的,车间粉尘很严重,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感染的……” “不是?加工耐火材料?那你烧个寂寞。” “设备和线路可以烧啊,库房里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可燃物……” “你在这里待了两天之后,怎么变得这么激进了?” “我想通了而已,我要为自己活一把——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想想……我确实需要一个大新闻、来引起社会上对劳工待遇的重视。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存放耐火材料的库房突发火灾,人们肯定会解读成人为的。” “是吗?” “走吧,你带我去看看,说不定今晚就把事情办成了。” “啊?这么快?” “先去探索一下可行性,顺手把事情办了更好。我们的行为越是‘一时兴起’、准备时间越短,外界越难以追查。” 陈一鸣和那个打工人来到了城郊的厂房时,已经九点多了。 “现在才下班?”陈一鸣看着逐渐暗淡的厂房。 “对啊。我以前也是真傻,明明有不少同事都渐渐得了肺病、得了矿石病,自己还不知不觉。总感觉我以前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 “你现在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你站这别动,我进去看看。” 陈一鸣向前走进了一片雾中,随后不见身影了。 “啊?这雾是哪来的?”中年男子看呆了。 很快陈一鸣就回到了原地: “除了门口值夜班的,内部基本上没有活人,你对厂里的构造还算熟吧?” “我就算再笨,待了十来年的地方还是熟悉的。接下来干嘛?我们是不是还没带点火的材料?” “用不着。” 陈一鸣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至纯源石,然后用绷带绑在了上面。 他随即对源石进行了长时间施法,制造了一个特定的术式。 “激发方式很简单,就当火把用就行了,你现在试试。” 那位中年人把“火把”摁到了边上的灌木上,不一会果然起了烟。 陈一鸣随手灭了火。 “这是什么原理?太神奇了吧?” “跟你们工厂里的车床差不多的原理,把一种特定的施法方式储存在了源石里而已。” “呃,对了?我直接走进去会不会被发现?” “你的智商也算是上升了,居然能注意到这样的问题……你看,我只要把烟雾与光芒相关的法术持续施加在你身上,就能确保你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看别人施法都要法杖,你为什么能凭空施法?” “我手腕上的绑带一直藏着源石,兜里也揣了几块……好了,赶紧冲吧,看到什么值钱就点什么,在库房里走一圈就赶紧过来会合。” “哦,哦,好的……冲啊!” 在烟雾的笼罩下,那人笨拙地翻过了护栏,离下班时间并不遥远、大门还没有关上,他就在法术的掩护径直进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一鸣也来到了厂房的外墙,倒不是担心那个呆子,而是做点小动作。 墙壁上擦出了炽热的火星,宛如电焊一般,陈一鸣用法术在外墙上刻下了七个大字: 为谁辛苦为谁甜?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够染色的法术,不然高低要染成醒目的红色。 工厂内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陈一鸣被吓了一跳,摸鱼的保安似乎也离开了狭小的岗亭、前来查看情况。 陈一鸣刚准备进去接应,一个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中年人就跑了出来——他身后的火光愈发明显。 “赶紧走,赶紧走!” 逃到安全的地方后,那人才气喘吁吁地说: “我操……发生……粉尘爆炸了……啊,也不知道能让那个王八蛋亏多少。” “真是不要命了。那个保安估计要失业了。”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都是活该……” 1097年4月15日,玉门城西,23:07 “没打扰你睡觉吧?”陈一鸣小心翼翼地问道。 仇白没理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他轻轻地坐在了仇白的床边。 “你身上这么不干净,别坐我床上……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累死了。” 陈一鸣把躺椅支开,直接瘫在了上面。 “以后一定要换个大点的屋子,这两个房间都太挤了。” 仇白的眼神回到了书上: “你的那个房间面积还大一点,结果弄得比我这里还乱。还有,你什么时候去把头发和胡子打理一下?” “这是我的伪装……你的小镜子借我一下。” 陈一鸣打量了一下化妆镜里的自己,头发倒没多长,不过络腮胡的长势很旺,整张脸看起来毛茸茸。 很奇怪,他不留胡子的时候就显得很清秀,尤其是报纸上刊登的“霜火”、那张脸简直就像剥了壳的蛋。 “仇白。” “干嘛?” “你现在怎么不追问我以前的经历了?我记得你以前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遍。” “我主要是想确定……你对我够不够信任。” “要的就是个态度,是吧?” “你就这么理解吧。” 陈一鸣把镜子放回了床头柜上,他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对于仇白而言,他的那些故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好像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以前的故事,也没那么重要。 在大部分炎国人眼里,乌萨斯确实没那么重要,他们很有可能都不知道整合运动是什么东西。 好像这世界也不是围绕着他转的。 但是这世界对他又异常残酷,仿佛最大的恶意都降临在了他的身上、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刻骨铭心的经历好像就在昨日,可如今……逐渐趋于平凡的生活…… 让他很恐惧。 他很害怕,生活就这么平庸下去了。 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假的一样,他很不安。 其实陈一鸣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滋味。 他总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忘记了他的巨大贡献、他的巨大牺牲…… 他其实很希望仇白——或者是别人,去了解自己的过往,了解他的不易。 但是……千头万绪就这么郁结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他感到万分难受。 “我去睡觉了,晚安。” “嗯。” 陈一鸣感到心头莫名一阵绞痛,他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一鸣。” 他抿了抿嘴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回头望去。 她红色的瞳孔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 “那个……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 陈一鸣很想疾风骤雨般地宣泄自己的情感,他突然希望这位大姑娘能像塔露拉那样……倾听他、关爱他。 但他是个成年人了: “明天一起吃早饭吗?” “啊?你起得来就行。” 陈一鸣好像没那么慌张了,他躺回了自己的床。 疲惫很快找上了他,把他拖进了梦乡…… 年??月??日,???,??:?? 他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这个梦他没办法为所欲为。 怎么说呢? 不好不坏吧。起码不算噩梦。 他感觉自己在萧瑟的雨天,在城市的街道中孤独地行走着。 走着走着,走进了一片绿化。 然后绿化带的尽头,是一座凉亭。 而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山峦之上。 山下海涛拍岸。山上,小雨未停。 一位白衣蓝发的女子就坐在凉亭之中。 “……明月楼台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共何人、对饮五三钟,颜如玉。 “嗟往事,空萧索,怀新恨,又飘泊。但年来何待,许多幽独。海水连天凝远望,山风吹雨征衫薄…… “哟,小兄弟,你总算来了?我是令,如此称呼我便好。” 令举起一盏酒,以示招待。 “怎么是你?你找我干嘛?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辨真假,也不必辨是你寻到了我、还是我找到了你。坐坐坐,说起来,你也来这玉门有一段时日了吧?” “对啊,你一直都在玉门,不对,你应不应该在玉门?”陈一鸣对眼前的情况还是很疑惑。 “小兄弟,莫执着啦……虽然我也不好意思劝你勿执着,坐下吧,我们谈些事情,喝点酒。” “你们又想干什么?又想在我身上埋条什么线?又想把我的命运折腾成什么样?” 陈一鸣仿佛应激了一般。 “唉,二哥做事,确实狠毒过头了——他对自己便是如此,因此也不把世人当回事。我有心助你,你不必太过担心。” 陈一鸣这才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 “你想喝点什么?炎国的酒,你可能没那么喜欢,威士忌与伏特加,你又喝惯了……我下点血本吧,这瓶是我珍藏的高卢皇家起泡酒。” 令用尾巴卷了一瓶起泡酒过来。 随后她将瓶身慢慢倾斜,又拿了块白布包住了瓶口,然后熟练地开了“香槟”。 “怎么开瓶没有声音?”陈一鸣警觉地问道。 “最好的开瓶,是无声的。想达到我这个程度,没有个几百瓶是做不到的。”令得意地炫耀着。 不知何时,香槟杯已经备好,绵柔的气泡缓缓升腾,然后渐渐消散,只留下澄黄的液体在慢慢翻腾。 “小兄弟注意了,手要握住杯脚,体温要是影响了酒的温度,也会影响到品酒的口感。且慢!” “怎么了?” “尝酒之前,先漱漱口。” 折腾了一番后,陈一鸣终于开始品尝。 只一口,他就愤怒地捏碎了酒杯: “没味道!这他妈就是梦!” “别走啊。” 没走两步的陈一鸣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凉亭之中,手中还端着酒杯,还有模有样地坐在那里。 他不信邪,折腾了三四遍之后。 他依旧被令留在了原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再折磨我了。”陈一鸣无奈地说。 “抱歉啊,我忘了外人尝不出这梦里的酒……你改日来玉门城畔的仲宣楼,我定有好酒招待,也会给你一份大礼。” “你折腾我半天,就是让我在‘现实’里拜访你一次?” “要是这梦里行事方便,我也就不麻烦你了。可是你瞧,如此美酒,你都尝不出味道,这岂不可惜?”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找我干嘛?” “说白了,这是二哥留下的麻烦,我们兄妹几个还要替他料理。这时间的前后,因果的次序,被他搅乱了一番。所以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不得不助你成事——起码,你要能走到那个时候,还记得吗?” “哪个时候?” “你‘回到’切尔诺伯格的时候。这事说起来也没那么复杂,你就当是透支了点债务,我们不得不帮忙还上。补了这个亏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于理,我确实应当帮你。于情呢,你所遭遇的事情,也算得上惨绝人寰了,我也确实希望帮你的忙。” “好,我去见你,仲宣楼……什么时候?” “四月末,五月初,都可以。你到时来找我,但切记,要万分小心,别被朝廷的眼线缠上。” “啊?你们还要我惹麻烦?” 令眯着眼睛笑道: “小兄弟——你不是说,你不怕惹朝廷的麻烦吗?你夸下海口的样子,我也有所耳闻哦。” “你什么时候监视我的?” “莫急,只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我正巧撞见了而已。你一定要小心朝廷,尤其是司岁台,被缠上了,我一时半会也帮不到你……” “唉,怎么炎国的事情都这么麻烦?” “哈哈,你人前豪情万丈的,怎么在我面前就愁眉苦脸的?也难怪,你的麻烦确实不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走之前,我再送你几个字吧。‘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1097年4月16日,玉门城西,6:41 “仇白,你下楼吗?” “你先去吧,我先补点妆……报纸今天送到了吗?” “我已经放进屋里了。” 陈一鸣来到了楼下热气腾腾的早餐铺。 像往常一样,他要了一份素盒子、一份肉盒子、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 今天的胡辣汤不知为何,热气十足。 瓷碗上面的热气越冒越浓,给陈一鸣看呆了。 气体忽然凝聚成了…… 阿斯卡纶的脑袋? “好久不见。” 他吓得手中的盒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你出场的方式为什么这么惊悚?” 阿斯卡纶把兜帽撩了下来,坐在了陈一鸣的身边,很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是吗?我要是想吓唬你,那你应该先见到我的袖刃。” “感觉还是一个飘在碗上的脑袋更吓人。” 陈一鸣打量着眼前的胡辣汤,他不确定这碗汤还能不能喝了。 “你和那个姑娘,日子过得不错。”阿斯卡纶望了一眼楼上。 “嗯,这段时间多亏她的照顾……当初,救我来玉门的人,是你吗?” “你的观察力不错。实际上,你更应该感谢一个叫重岳的人,也要感谢那个姑娘,是他们让你活了下去。” “没有你,我肯定走不出那场雨。真的谢谢你了。” “我也要谢谢你当初请我的那一杯酒。” “当初可不止一杯。” 她浅笑着回应: “是吗?我当时已经有些断片了。” “你来玉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来看看这边人们的生活,顺路看看你怎么样了。当时情况紧急,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给你输了点血,你在那之后感染了吗?” “啊?没有……” 陈一鸣更加感动了,来玉门的途中,他的意识断断续续,他始终感觉有人背着他,同时又感觉烟雾缭绕、微风拂面。 他大概明白当时那股吹入脏腑的清风,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的……太感谢你了。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吗?” “我准备去罗德岛一趟,特雷西斯闹出了一些动静,我终归要去面对他的。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马上就走,你要是这两天想走,我也可以等你。” 陈一鸣犯难了,他想起了昨晚梦中的令,他终归要去见一见这位岁兽代理人——去罗德岛的事情,相比之下还没那么重要吧。 他在玉门也还有未了结的事业与羁绊…… “……对不起,我至少要待到月底,真的对不起。” 阿斯卡纶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呢?即便没了我,你一个人也能去得了罗德岛吧?我相信大难不死之后,你会愈发强大——我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我也对你充满了信心。” “嗯。” “那么,罗德岛上再会了。” 阿斯卡纶又如一阵烟消失了。 和以前一样,他感到了一阵清爽的风拂面而去。 “那个女人是谁?”仇白问。 她也点好了单,坐在了陈一鸣对面。 “哦,一个朋友……算是我的恩人吧。多亏了她,我才能活着到玉门。”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都听不懂你们的讲话。” “她讲的维多利亚语带了点卡兹戴尔口音,主要就是寒暄几句。” 仇白喝了一口汤后。又问: “你是要跟她一起离开玉门吗?” “啊?”他感觉自己被套路了,“我……婉拒了她,毕竟我还有点事情。你不是说听不懂吗?” 仇白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维多利亚语总归能听懂一点吧。你还在期待碗里冒出个姑娘吗?” 陈一鸣把目光从胡辣汤上移开了: “你好烦。我和她这是第三次说上话。” 仇白莞尔一笑: “怎么了?三次见面,再加上过命的交情,完全可以……” “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碟片和小说。” “我觉得你的品味还不如我呢。一抢到电视机就看打打杀杀,而且是那种没有剧情的、纯粹的打打杀杀……” “那叫骑士竞技,我看那种东西只是为了消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在战场上还打过竞技骑士。” “你打输了?” “打赢了啊,打得那些花拳绣腿的家伙落花流水。” 仇白皱起了眉头: “那你还看得下去他们的比赛?” “那咋了?那些解说吹捧得越天花乱坠,我就感觉脸上越有光。” “有这功夫不如给我比武的时候捧捧场……” “你今天上台吗?” “上啊,不然我早上化妆干嘛?” “好吧,我今天就陪你走走。对了,仇白……” “又怎么了?”仇白把碗筷放下了。 “你平时主要的工作内容和收入来源到底是什么?” “就是‘宗师弟子’啊。” “啊?” “当宗师的徒弟就是职务,算半个军职吧,有基本工资和津贴。现在宗师不在城里、所以我比较闲;但是他临走前又交代我照顾你,所以……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陪着你。当然,你很不安分、我平时都找不到你人,所以我也难得清闲一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宗师的徒弟是一种职务,那宗师收徒,岂不是也要经过官府允许?” “那当然了。他作为一代宗师、一个长生者,理应是最无拘无束的人,但是他平时……出门、社交、甚至发表言论,都要受到监督。我估计也就只有像他这样的心境能忍受这样的日子了。吃完了吗?” “嗯,我今天就跟着你到处走走吧。” 1097年4月16日,玉门城南,15:31 陈一鸣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跟你走了,你出招我都看不清,而且每一场也都没有悬念。我在台下待得很无聊。” “我又不是表演给你看的,是要陪那些军士磨炼武艺的。” “这个样子也练习不了什么吧?每一场对决都是不对等的,那些人出招一板一眼,没几下就被你撂倒,根本积攒不了经验……” 仇白不以为然: “好了,大领导。我要是像你一样,见到什么就操心什么,头发早就掉光了。” 她顺手掸了掸陈一鸣的头发。 陈一鸣也发现了,自己确实爱“多管闲事”。 但说到底,他要是不爱管闲事,很多事情他也干不成。 一棵苍劲的老槐树盘踞在铸剑坊的院中。 陈一鸣走入院中,准备领取这段时间多管闲事得来的战利品。 孟铁衣翘着二郎腿、上身光着膀子,就坐在门口。 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老孟怎么不抽烟斗?”陈一鸣上前套近乎。 “也不看看抽烟斗的都是什么地位的人……你来不来?”他伸手递了一支烟。 陈一鸣看了一眼身后的仇白,然后摆了摆手。 孟铁衣也不废话了: “跟我进屋里。” 一把银灰色的西洋剑靠在兵器架边上,陈一鸣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等待许久的武器。 “为什么花了这么久?” “要做成法杖,要用到那个什么纳米片,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元件,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搞不了……拿起来耍耍看?” 陈一鸣单手举起了银色的莱塔尼亚式一手半剑。 剑身很长,一只手拿起来很吃力,不过配重做得很好。 剑柄预留的长度完全可以双手握持,这种一手半剑是介于轻便的单手剑和厚重的大剑之间的存在。 剑格很长,可以对握剑的手形成很好的保护。 邻近剑格部分的剑身并没有开锋,这倒不是铁匠偷工减料,而是惯例。 在格斗中,为了增强刺击的贯穿性,有的时候持剑者会用手握着一部分剑身、然后狠狠捅向敌人。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设计仅仅是惯例而已,实际上影响不大。因为大部分对决的剑士都会戴着护手、甚至手甲,而且在用长剑捅击别人时、一般会握住剑身的前半段或者中段。 剑柄尾端还铸造了一个实心的金属圆球,这不仅仅是为了配重,必要的时候、金属球也可以用作钝器击打对手。 “不错,传导性很不错,存储性能倒是一般、但是那样要求太高了。” “小兄弟,你要是佩着这柄剑走在大街上,稍微识点货的都能认出你是个高手。哈哈,只有高手才用剑。” “这我知道,因为剑的实用性太差了。” “你自己懂,这用不着我多说了。之前有人委托我锻造大剑,我跟他说、你的功夫要是以劈砍为主,那你还不如耍锤子,反正都是靠兵器的重量砸人;你的功夫要是以突刺为主,那你还不如用长矛。对了,你要什么剑鞘?” “你这里有什么样式的剑鞘?” “我这边有铁皮木心的、也有纯金属的、还有皮革套木头的,金属的话也可以给你做成镂空的。” “我不想再等了,你铸好剑之后肯定做好配套的剑鞘了吧?” “就这个,外面钉了层皮革,显得低调一点。上面还有背带,很实用。” “可以。” 剑身严丝合缝地收入了鞘中。 “这下子就算两清了,不过以后要是想来快钱,或者想为武林做点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孟铁衣穿了件外套送他出门。 仇白在院中等待,她轻轻地抚摸院中的老槐树,仿佛对它似曾相识。 “宗师和我提到过这棵树。” 孟铁衣缓缓说道: “你和他打交道时日尚浅,也不知看透了那人几分?现在和这棵树有关的那些人,那家伙没一个在乎的……我还记得,那位女侠曾经和你气质相仿,征战多年后、落了一身病。那家伙就把她留在城外多年,也不管不顾…… “唉,曾经都是官府的座上宾,这小破院也曾宴宾客。十几年来,死的死、散的散。我真不理解,他为何就甘心当官府的忠犬?我倒现在也搞不清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要是真无情,为什么又留着那个名字几十年……” 仇白只是回道: “终有一日,他和别人的那些个牵绊,都要有个了结。我们走吧。” 陈一鸣背着剑,和仇白走出了院落。 1097年4月17日,玉门城西,0:20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果梦境足够真实,那么和真实又有多大区别呢? 这就是陈一鸣此刻的想法。 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坐在对面。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就算你成功了,你给乌萨斯带来的不过是另一场动乱,你会让团结的整合运动陷入分裂,让无数乌萨斯人和战友的血白流。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人意识到真相,也根本没有几个人希望你坚持下去。你的坚持本就无人期待,更何况你哪怕坚持到底,也只会带来一个悲惨的未来。” “我会把你杀了,傻狗。” “你不试着反驳我吗?” “我只要把你杀了就够了,傻狗。” “你不能真正地反驳我,只是追求在肉体上‘杀死’我,没有任何用处。” “我会先拿武器反驳你,把你扔到阻隔层的高度、然后用高射炮持续扫射72小时。我他妈不信这回打不死你个狗日的。” “你就算能够从武力上战胜我,也不见得能赢过我的理念……” “你是真的弱智啊,到时候我把你打成烂泥、打得满城都是,你还能用你那张嘴继续吧啦、宣称自己获胜吗?” “既然结果上的获胜就是一切,那么为什么我能在圣骏堡大展宏图,而你残缺不堪、只能费尽心机地苟延残喘呢?那我已经赢得一切。” “你要是真有本事,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偷我的人生!你他妈是没在阳光下活过吗?” “你的执政理念不可能再让乌萨斯前进了,因此我用牺牲最少的方式,让乌萨斯调转航向。你给予地方、给予普通人的自由实在太庞大了,他们快要在自由中溺死了……” “我他妈只要杀了你就够了,我会有办法杀了你的。乌萨斯怎么样,泰拉怎么样,全都滚一边去吧!反正这样不是我的世界,我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你。”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就不可能战胜我了。不在精神上胜过我,那你也不会在力量上胜过我。这并非是什么老掉牙的说教,只因我就是乌萨斯的意志,我是那太初的道、世人心中的光,铸成的肉身;你胜不了我的道,你就胜不了我。” “你装你妈呢。” “在乌萨斯,我就是世上的道,是人们脚前的灯,是人们路上的光。跟从我走的,就不必在黑暗中走。你打破不了乌萨斯人心中的执念,对抗不了汹涌而来的民意,那你就……” “你敢号称民意的化身?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煽动民意?” “对,我就是……” 陈一鸣再次打断对方: “那你怎么不上天呢?你象征民意,你又煽动民意,那你干脆左脚踩右脚上天算了!” “正因如此,我能愈发强大,乌萨斯也会愈发强大……” “我和你已经是不与共天下的血仇了!这是私仇!你休要道德绑架我!哪怕乌萨斯亡了,我也要杀了你!” 恍惚间,陈一鸣看到了一盏大漠中的孤灯。 灯挑夜,箭如雨,大漠飞火…… 陈一鸣空落落地躺在床上,他在虚幻的梦中结结实实地发了一次火,在现实中反而又感到无比的空虚。 他躺在破落、狭窄的出租屋中,这才是现实。 仇白的房间中亮起了灯,灯光透过了门缝。 看来他刚才做梦的时候闹出了点动静…… 仇白打开了房门,她挠了挠头,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 “怎么了吗?”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走,我们去吃烧烤。” “嗯?” “我不是说要请你吃东西吗?现在就走,怎么样?” “我困……” “我请你。”陈一鸣下了床,过去搂住了仇白。 “到底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 “今天我高兴,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我不想去……”她迷迷糊糊地说。 “我请客,我们去享受享受生活。” 陈一鸣很勉强地动用了脸部的肌肉,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此刻无比害怕那无尽的空虚。 “你让我好好躺着,才算享受生活……”她实在太困,干脆把脑袋倚在了陈一鸣的肩上。 “走吧,吃个烧烤,回来好好睡觉。” “我要换衣服……” “不换了,这睡衣多好看。” “我讨厌你。” 房门被打开了,夜晚的群星带来了寒冷的风,仇白下意识地抱紧了陈一鸣仅存的右臂。 泰拉如此残酷。 任何现代人来到这里生活,都会感到绝望、无助。 如果说这片大地有什么能让陈一鸣留恋的。 那就是这些美好的、活生生的人。 他们走到了不远处的烧烤摊,这是夜色中为数不多的烟火。 几个中年人坐在摊位边上,依然精神矍铄地讨论着时事: “你听说了吗?有个厂子被烧了?” “哪里的事?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玉门,就在昨天晚上。” “原来在昨天晚上,怪不得没人报道。那你怎么知道的?官府没捂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捂得住?官府也不是全能的。那火是在半夜冒起来的。厂家先想捂住消息,所以救火的人不多,火灭不掉。然后烧到了白天,所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过报纸要是想报道,还要经过官府允许。” “官府不报道,肯定就没人知道了……你说是被烧的?不是失火?” “那是个他娘的防火材料厂,没人点火怎么会着火?而且肯定是工人放火报复的。” “人抓住没?” “有报复心理的人太多,现在还不能确定谁干的。” “该来几个这样的人了。” “可别乱说啊。” “怎么是乱说?之前老有人说我们大炎人逆来顺受,仅次于乌萨斯人。好了,前段时间乌萨斯人做榜样了,我们这边没点血性怎么行?” “血性?上战场杀敌,那才有血性,放火烧自家的东西,那怎么叫血性?” “那他娘的怎么能算自家的东西?我们大炎人平时算听话吧?这么听话的人都能逼反,那只能说老板太不是东西了。” “说不定老板正好遇到一个有反骨的呢?又不是所有大炎人一个样。就一个城里,也不是所有人一个样。” “那我也要说了,你不能指望普通人平时唯唯诺诺的,上了战场就立马有了血性。” “你不懂,战场上听话更重要,胆子大一点屁用没有……” 陈一鸣静静地听着邻桌的讨论。 仇白刚才说,等上菜了再跟她说话。 现在他怀疑这个靠在身边的大姑娘已经睡着了。 说实话,陈一鸣现在有些难受,因为仇白的角顶到他了,而且她毛茸茸的耳朵也在刺挠着他。 他想伸手去调整一下。 “别!”仇白像受了刺激一样,赶紧挪开了。 “对不起……怎么了?”看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陈一鸣忽然有了负罪感。 “别直接碰我的角……有点难受。” “啊?我还以为你的角没感觉呢……” “你没看到上面有点茸毛吗?肯定有感觉的。” “我一直以为你们的角是像指甲、头发、牙齿之类的东西……” 仇白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 “你以前没碰到过埃拉菲亚吗?” “我以前没碰过埃拉菲亚的角。” “有感觉的,卡普里尼的角没多少感觉。” “怪不得……”陈一鸣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怪不得伊内丝能把角削成萨卡兹的样式。 “哎呀,都怪你,我现在不困了。”仇白懊恼地抱怨。 “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待会多吃点……对了,你平时为什么要把耳坠绑在耳朵上?” 仇白下意识地去碰了一下耳边,不过她晚上睡觉之前已经把耳坠拿下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想穿耳洞。” “哎哟……”他头上的熊耳被仇白揪了一下。 “你看,兽耳太厚实了,穿耳洞会很疼的。” 正说着,店家已经上菜了: “慢用。还有几串还在烤。” 仇白拍了拍陈一鸣: “要啤酒吗?” “我不要,炎国的啤酒不好喝……” “那给我上一瓶……你要啥饮料?” “汽水就行了。” 仇白先尝了尝烤白菜: “水分挺多的,烤成这样不容易。” “确实还行,不过瘤肉真的老了。” “还好吧,这肉不就这样?” “我不喜欢老的……要是我自己烤就好了。” “五花不错,五花很脆。” “我越吃越饿,要不多上点?” “我随便,反正你付钱。” 陈一鸣又点了一次单,毕竟不多请一点、肯定对不起仇白这么大半夜地来陪他。 “哦,对了。一鸣,我有个事情一直想问,一直没想起来。” “你说啊。” “你认识陈晖洁吗?” 陈一鸣第一反应是反问: “你们居然认识?” 仇白心里有底了: “看来你们认识。我以前在龙门受过她的照顾,我比较……好奇她的近况。” “你问我肯定问对人了,我和她称兄道弟。她来到乌萨斯之后一直住我家。” “啊?你们住一块?”她时常被陈一鸣震惊,但这次她真的很震惊。 “你别乱想,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个好几层的独栋,地方特别大,不适合一个人住。” “哦……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龙门吗?” “她和龙门总督有点矛盾。” “那个喜欢叼着烟斗的?” “就是他。其实我觉得他们不完全是政见不合,因为他俩一直都有点不大不小的家庭矛盾。” “家庭矛盾?” “对啊,总督魏彦吾是她的舅舅。” “这我真不知道——她是总督的外甥女,居然还去做一线警员?” “所以晖洁确实不是一般人。哦,对了,她应该也算真龙的外甥女。” “……那她为什么又要去乌萨斯呢?前几年乌萨斯不是还有战乱吗?” “主要是为了去投奔她姐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还有个姐姐啊?” “嗯,就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 仇白愣了半天,陈一鸣继续补充: “其实我之前提到的,在乌萨斯的那个女朋友,也就是塔露拉。” 他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她……那你……你为什么……” “她不会再记得我了。我的身份被替换了。” 仇白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了很多事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泪水已经沾湿了衣服。 “手帕给你。” “那你……你这段时间……你为什么……” “慢慢说。” 陈一鸣反而出奇地平静,毕竟他要是想哭,眼泪早就流干了。 “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和我说?” “你要是没了解过整合运动的事情,估计只会一头雾水。” “不……这种事情……啊,我都不敢想,要是我碰到了会怎么样……” “难过,愤怒,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重大的打击之后,一蹶不振才是普遍现象,人们会活得像是苦难从未来临过一样。想要振作起来,经历的痛苦反而更大,就像是……在撕扯伤口一样。” “你……那一天奄奄一息地来到玉门……但是……我真没见过你……迷茫,或者表露得很……就是不像……你表现得很平常……” “我要是不振作起来,我都逃不过那一天的追兵。” “呜……那你……你还去工地上干活……还我的钱……” 仇白想到这里彻底抑制不住泪水了。 “啊?你难过是因为这个?” 他用仅剩的一条手臂去搂住眼前的姑娘: “好了好了,大姑娘,别难过了,别让烧烤凉了……” 怀中的姑娘为近在眼前的悲剧泣不成声。 陈一鸣看了一眼桌上的烧烤,油脂已经开始凝固了。 他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自己有两条胳膊——这样他就可以腾出一条胳膊吃东西了。 信息录入…… 喜欢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请大家收藏:()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