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求子,皇帝怎么来了?》 第120章 给你添妆 “好!就这么办!” 沈昭按住他的肩旁,目光严肃: “这次的教训,你要牢记在心里,出门在外,自己没有足够强大时, 你不知道你的身份潜在的危险,最好隐藏身份, 否则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慕川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大姐姐,谢谢你。” “行了,你先回去吧,最近几日他们应该不会找你, 有消息之后派人联系我,我会继续在这里住下。” 送走了慕川,潇景珩满脸堆笑地看着沈昭。 “你见到脏东西了?笑成这样?”沈昭打趣道。 潇景珩笑意更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说道: “夫人日后一定也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母亲, 循循善诱,恩威并施, 连慕川这样的顽劣小子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沈昭斜睨他一眼,说道: “我们的孩子要是敢像他那样顽固,我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夫人说得对,我们的孩子自然要比他聪明。” 潇景珩拉过她的手说道: “等我们这趟南巡结束,就着手安排你进宫的事情好吗?” 沈昭的手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抽回手,起身走向窗边: “一切等我大哥康复之后再说吧。” 潇景珩眸色一沉,起身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不逼你,一切都依你。” 沈昭望着远处街市上渐次亮起的灯火,轻声道: “你知道的,若不是我大哥还活着......” 潇景珩下巴轻轻抵在她地发间,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有我在。” 沈昭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 “我知道你想分散那些世家手中的权力, 这个首辅之位我一定会帮你坐稳。” 潇景珩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好,我们一起解决朝中那些老顽固。” ........ 次日一大早,沈昭就带着青杏出门, 她先去吩咐沧澜楼的人调查一下慕川的事情, 就朝方老伯住的地方赶过去,就怕自己晚到一步,他又出门喝酒去了。 沈昭带着青杏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 终于来到城西的一处院落前, 院门前堆满了落叶,沈昭印象中方老伯是一个十分勤劳的人。 此前的院子里外不论春秋,是看不见一片落叶。 青杏皱了皱鼻子,小声道: “小姐,这方老伯不会又喝醉了吧?” 沈昭叹了口气,走向那半掩着的门,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方老伯,您在家吗?”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谁啊!大清早的......”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方老伯佝偻着腰,面容憔悴的探出头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沈昭片刻, “沈丫头,是你啊!” 沈昭微微一笑,跟着方老伯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桌上还摆着几个空酒壶。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温声道: “我今日给您带了些茶叶,您还是少喝点酒吧。 您那糕点铺子怎么不开了,我可是想您的手艺很久了。” 方老伯摇了摇头说道: “老了,干不动了。” “怎么没见到伯母?”沈昭。 方老伯垂下眼眸,说道: “她去年因病走了,就留下老头子我孤零零一人在这世上。” 沈昭心头一紧,难怪他会性情大变,看着方老伯浑浊得眼中泛起泪光。 轻声道: “老伯节哀....” 屋内一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听见树上得蝉鸣声, 方老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强笑道: “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沈丫头怎么会突然来河间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成亲了,同夫君一道下江南游玩,路过河间府, 本想让夫君也尝尝您的手艺,没成想世事无常.....” 方老伯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沈丫头都成亲了?好啊....好啊....” 他颤巍巍的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红布包, “这是老婆子生前给你准备的贺礼,说你你帮了我么那么多, 等你日后再来河间府时,算是给你添妆了。” 沈昭接过布包,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银镯子, 内侧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小字。 沈昭拿着这沉甸甸的礼物,喉头有些发紧。 “伯母她....” “老婆子总说,你这丫头虽然看着冷,心里最重情义。” 方老伯抹了把眼睛,突然拍腿站起来, “等着!老头子这就给你做一笼桂花糕去!” 青杏连忙上前说道: “我来帮您吧!” “不妨事!” 方老伯已经利落地系上围裙, “沈丫头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们方家的桂花糕!” 厨房里很快传来熟悉的响动。 沈昭望着窗外那棵枯了一半的老桂花树, 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外面敲门声再次响起。 青杏上前开门,进来的是一位看着二十出头少女打扮的女子, 见到沈昭来人,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们是何人?” 少女打量着沈昭,手中的药包不自觉地收紧。 她穿着粗布衣裳,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清秀, 特别是那双杏眼,忽闪忽闪的,充满着灵气。 “我们是方老伯的客人,你是?” “你这丫头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让你别再来了吗?” 方老伯从厨房探出头来,眉间微蹙。 “我答应了方大哥,要照顾好您.....” “你听好了,那个孽障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今日之后就不要来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沈昭见到那姑娘眼中含泪,连忙打圆扬道: “您不是给我弄糕点吗,快去吧,让这位妹妹陪我聊会天。” 沈昭将他再次推进厨房,对着那少女说道: “坐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荷,我是方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两家已经交换过庚贴的。”小荷。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没举办成婚宴?”沈昭问道。 小荷若有所思的说道: “方大哥在衙门办事,两年前,河间府闹水灾, 他明明日日在前线抗灾,不知道为什么,等灾情结束, 论功行赏时,他和笛大人一同被抓到狱中,说是延误灾情,官府判了他十年。” 第121章 一丘之貉 “这事我知道,我记得是单大人在朝廷命令没来之前, 私自下令开仓放粮稳住了当时的灾情, 那位笛大人因为渎职被下了大狱, 这与方大哥有何关系?他不过是个小衙役。” 小荷摇摇头,眼眶泛红: “事情不是这样的,当年下令放粮的人是笛大人, 方大哥只是因为与笛大人交好,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就被一同抓了起来。” 沈昭眸色一沉, “你是说真正下令放粮的是笛笙?而非现在的知州单大人?” 小荷用力点头: “当年灾情紧急,朝廷赈灾令迟迟未到,笛大人不忍百姓饿死, 便私自开仓放粮,为此笛大人与单大人还大吵了一架,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放粮的功劳却落到了单大人头上, 他不仅抢了功劳,还反咬一口,说笛大人贪污赈灾粮,延误救灾。” 冒领功劳,栽赃陷害,这种事情在官扬上并不罕见, 但是那单大人在河间府百姓心中地位颇高, 若是真想追查当年真相并不容易。 “那笛笙,笛大人现在何处?” 小荷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当年笛大人在狱中被人救走,有传言说他已经落草为寇, 盘踞在城外的无双崖,无双崖这几年闹山匪, 但是并未做出伤害周边百姓的事情。” “官府没有出兵剿匪?”沈昭问道。 “听说去过几次,但是都没找到山匪的老巢。最后就不了了之。”小荷。 沈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结合着那晚官兵驱散菜农,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低声自言自语道: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如何,需要出城打探一番。” “好了!快尝尝。” 方老伯端着一盘子糕点出来。 沈昭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轻咬一口,吃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放, 她眼睛微微一亮,说道: “还是当年的味道,方伯手艺一点都没变。” 方老伯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 方老伯拿出一个食盒,对沈昭说道: “这个你带回去,给你夫君尝尝。” 沈昭接过食盒,说道: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对了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了, 改日再来找您,可千万别在去喝酒了。” 沈昭看向小荷说道: “小荷妹妹,你看好他。” 说完沈昭便离开了, 方老伯感叹一句,道: “这丫头还是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走出院门沈昭继续带着青杏在街道上闲逛。 “奇了怪了。”青杏出声道。 “什么奇怪?”沈昭问道。 “小姐你看,这河间府很繁华,看着百姓都是喜气洋洋的, 但是居然一个乞丐都没有,咱们京城都做不到路上没有乞丐行乞, 这河间府还真是别具一格。”青杏不解的问道。 沈昭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那日夜里她会觉得街上有些奇怪了。 “对上了!青杏,你先将这盒糕点带回去给大家尝尝,我去一趟城外。”沈昭。 “不可以,我要同你一起去。”青杏拒绝道。 “听话,你先回去,有青鸾陪着我,她武力高强, 不会有事,再说你不会武,真有危险,我还得腾出手保护你。 回去若是陛下问起,你就说沧澜楼有事,忙完了我自会回去。” 青杏虽然不舍,但是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瘪了瘪嘴说道: “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 沈昭点了点头,转身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特意走进一家成衣铺子,与青鸾换了一身粗布衣裳。 将发髻打散,重新挽成村妇模样, 这身衣裳在城中格外显眼, 因为她这身粗布衣裳与河间府百姓的华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鸾低声说道: “小姐,我们这样好像更引人注目了。” “别怕,要的就是让他们注意到我们。” 果然没过多久,几名衙役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二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最近几日不允许进城吗?” “几位军爷,我姐妹二人是来河间府投奔亲戚的, 但是打听到亲戚一家都不在了, 想着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先干着,混口饭吃。”沈昭。 衙役上下打量着她们,说道: “不管你们来做什么,违反了规定,要么自己抓紧出城去,要么我带你们走。” “我们可是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青鸾。 沈昭惶恐的后退两步,紧紧抓住青鸾的衣袖: “官爷饶命,我们这就出城,这就走....” 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 “算你们识相,最近州府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在城中逗留。” 说着不耐烦得挥手:“赶紧滚出城去!” 青鸾扶着‘瑟瑟发抖’的沈昭,低着头,快步朝城门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城门百余步,确认无人跟踪后,沈昭才直起腰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小姐你猜的没错,这河间府果然有猫腻。”青鸾低声道。 “沧澜楼可有查到什么?”沈昭。 “与您猜想一致,那玉珠楼跟仙雅阁确实是一丘之貉, 表少爷就是被玉珠楼的人做局了,只是这幕后之人,暂时还没发现, 他们做的极为隐蔽,若不是被你发现这其中的关系, 没人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去。”青鸾。 说话间,沈昭见到有两名穿着官靴的人路过 沈昭与青鸾对视一眼,低着头等二人走远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那两人来到城外一处破庙停了下来, 沈昭隐入路旁的灌木丛中, 定眼望去,破庙外面有人把守着, 透过破庙残破的窗棂,可以看到里面挤满了人, 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 “果然如此。”沈昭压低声音。 “难怪城中全是衣着华贵的人,原来都被关到这里来了, 乞丐被关起来,附近农户不让进城,这样河间府可不就只剩下一片繁荣景象,” 青鸾皱眉,不解的问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皇帝南巡,看的就是当地百姓真实的生活, 这样一个安居乐业,一片繁荣的景象正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沈昭眼中寒光一闪,继续低声道: “这单大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用假象蒙蔽圣听, 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122章 借宿 “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救这些人吗?” 沈昭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人,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若是将他们逼急了,直接将这些无辜的百姓灭口,那才是大祸。” “他们当真敢如此大胆?”青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人被逼到绝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沈昭。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青鸾。 沈昭目光转向远处的村庄: “去周边庄子上看一下,庄户总有不被收买的。” 沈昭与青鸾悄然离开破庙, 沿着乡间小路向附近庄子走去。 夕阳西沉,将二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田野间零星散落着几户农舍,炊烟袅袅升起。 远处的田间有三三两两劳作的农户正在收拾农具准备归家, 放牛归来的牧童骑在牛背上,手中拿着狗尾巴草。 “小姐天快黑了,我们怕是在城门下钥之前回不去了。”青杏担忧的说道。 “回不去就找一家农户,借住一晚。”沈昭。 “可是.....”青鸾欲言又止。 她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从前随军出征时,荒郊野岭也能安之若素。 但如今毕竟有着身孕,不可大意。 看出青鸾的担忧,沈昭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 “无妨,我的身子没那么娇弱。正好借此机会打听一下城里的事。” 两人沿着田埂前行, 来到一处篱笆围起的泥巴的农家小院, 院中一位包着头巾的老妇人正在喂鸡, 见到陌生人靠近,警惕的抬起头, 青鸾上前微微福身行礼道: “这位婆婆,我们姐妹二人前往河间府投奔亲戚,错过了时辰, 想在贵处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人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二人,见是两个年轻女子,神色稍缓: “你们打哪儿来的?” “我们是邻县来了。” 沈昭温声答道,眼中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老妇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家屋子窄小,住不下外人,你们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沈昭看着收拾整齐的院落,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温声道: “婆婆,我们不会白住的,这点心意,全当谢礼。” 老夫人还是摆手拒绝,说道: “不是钱的事,老婆子我一个人住习惯了, 有生人在,整宿睡不着觉。” 沈昭再次打量着老人身后的院子,明显不像一个人住的样子, 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那打扰您老了,告辞!” 说完她做出一脸难受的表情,青鸾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 “可是身子不适?” 沈昭点点头,见老妇人神色有所松动,两眼一百直接晕了过去。 老妇人连忙上前就要给她诊脉,青杏警觉的伸手拦住她说道: “你想做什么?” “给她诊脉,你没见她都晕过去了?”老妇人说道。 沈昭藏在暗处的手拉了拉青鸾, 青鸾这才放下抬起的手。 “扶她到里面坐下,我看看。”老妇人。 “您会医术?”青鸾惊讶的问道。 “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老妇人。 她将手搭在沈昭的脉搏上, “她有孕在身,你们怎么还出来投奔亲戚?”老妇人。 沈昭这时悠悠转醒,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我刚刚给你诊脉,应是许久未进食导致的虚弱。”老妇人说道, 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我看你二人也不容易,暂且住下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 沈昭打量着屋内的一应陈设,一张方桌上摆着几个药罐, 屋内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角落的架子上几个药匾里装满了草药。 沈昭上前看了看,大部分是一些止血的草药。 这样大的量只会在大量伤者时才会用到。 再看家里的家具虽然都比较简陋,但是里面都装满了各式草药。 一个独居老妇人准备这么多外伤的药做什么? “面来了,两位娘子,将就一下。” 老妇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 沈昭看着碗中的面,卖相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酸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觉,倒是让她胃口大开, 老妇人看着她说道: “看你样子应是孕吐严重,我特意做了酸辣口,应是和你胃口。” 沈昭端着面大口朵颐起来,赞叹道: “婆婆,您的手艺太好了。” 老妇人见看见沈昭吃的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慢些吃,锅里还有。” 沈昭咧嘴一笑问道: “婆婆,您平时都是一个人住,您家人呢?”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都走了。” 沈昭停顿手中的筷子,一脸歉意的看向她说道: “抱歉,.....” 老妇人摆了摆手说道: “无碍,老婆子我一辈子无儿无女,我家老头也早早走了, 早已经习惯了,到是你还有这身孕,你夫君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远门?” “我与夫君原本是一同出门的,但是在路上走散了, 我想他找不到我应该先一步进城等我了。”沈昭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年轻女子在外行走实在危险,尤其是你还有孕在身,更应该小心些。” 沈昭点点头,顺势问道: “婆婆,我们一路走来,听闻这附近闹山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妇人原本摆弄草药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 “老婆子我久不出门,外面的事情不清楚。” 沈昭放下碗筷,再次问道: “我们这一路可是听说河间府的州府大人是一位了不起的清官, 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我夫君此行去投奔亲戚还准备在城中某个差事, 我们打算带着孩子就在这边定居了。” 老妇人看着沈昭向往的眼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 “天色不早了,娘子一路奔波,我带你去里屋先休息。” 沈昭看了眼窗外,乡村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黑, 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婆婆来。” 她再次从袖中拿出几个铜板,说道: “这个请您一定要收下。” 老妇人本来想推辞,见沈昭坚持最终还是收下。 端着油灯引着沈昭往里屋走,沈昭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 不像许久未曾住人的样子。 “婆婆,我们住了您住的房间,晚上您住哪儿?”沈昭。 “我住西厢房,那边更安静。”老妇人回道。 第123章 她出城去了? 老妇人捏着竹芯将屋内的油灯点亮,说道: “你二人早点休息,明日还赶路,这距城里还有一段距离。” 说完就转身离开。 见老妇人离开,青鸾上前关好屋门,待脚步声走远, 青鸾低声道:“小姐,我觉得不对劲。” 沈昭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看屋里的陈设不像一个人独居, 这个房间也是,一尘不染,看样子是有人刚住过亦或者有人准备住进来。” 青鸾轻手轻脚地检查着房间各处,一无所获, 沈昭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示意青鸾噤声, 两人迅速吹灭油灯,屋内顿时陷入片黑暗。 “是迷烟。” 沈昭迅速从腰间的药囊掏出几粒药丸,一粒塞到青鸾口中, 一粒自己含住,二人躺在床上,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那人进来检查了一番, 确认屋里的人被迷晕之后退了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住。 等到屋内没有动静,沈昭才睁开眼, “她要做什么,只是迷晕我们,不图钱财也不害命?”青鸾有些不解的说道。 沈昭也是一头雾水,外面再次有动静传来, 青鸾趴在门缝往外看去,见那老妇人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 带着大包小包的包袱,看样子是要出门。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青鸾。 “等她走远,我们跟在身后,看她要去哪里。”沈昭声音压得极低。 老妇人的步伐轻盈与白日的老态并不一样,见她走远。 沈昭与青鸾对视一眼,默契的如同融入夜色的灵猫, 青鸾轻轻推开一旁旁的窗户,二人动作轻盈, 沈昭看着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熟睡的大黑狗, 捂住口鼻缓步走出了院落,深怕惊醒了它,被人发现。 老妇人对路径极为熟悉,七拐八拐,离开了村子。 青鸾低声道: “那是前往山里的路,她这么晚了去山里做什么?” 见那人突然回头张望,沈昭反应极快, 一把拉住青鸾隐蔽在身后大大石头后面, 捂着她的嘴说道,见她没发现异常继续往前走, 沈昭这才松开捂着她的手说道: “别出声,跟紧她....” ........ 河间府玉珠楼, 潇景珩查完州府的账目回来, 那样子显然对交上来的账目十分满意, 他推开房门却没见到沈昭的身影,问道: “你家小姐呢?” “小姐说去处理沧澜楼的事情,这是她嘱咐奴婢带回来的糕点, 小姐让奴婢告诉您,她办完了事自然就回来了。”青杏。 “什么事情,还需要瞒着我?” 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尝了起来,说道: “这糕点不错啊,就是昨日那个老伯做的?” 青杏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这是方老伯特意嘱咐小姐,说是让她带回来给她夫君尝尝。” 听到夫君二字,潇景珩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低声呢喃道: “算那只小狐狸有良心,终于肯对外承认朕是她夫君了。” 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更甚了几分,连带着几日的疲惫似乎都散了不少。 他心情颇佳地又拈起一块,目光落在那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食盒上,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惦记着自己,给自己带吃食, 仿佛能透过那食盒看到沈昭对着那老伯说, “带回去给我夫君也尝尝。” 见潇景珩眉眼舒展,青杏这才松了一口气, 平时见陛下恨不得日日跟小姐黏在一起, 还以为他回来见不到小姐会大发雷霆。 潇景珩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问道: “他去了多久? 是去查账还是见什么人? 可说了几时回来?”他语调依旧轻松。 青杏摇了摇头,将沈昭的嘱咐复述一遍: “小姐没说,她只让奴婢告诉您,她忙完就回来,青鸾陪着她......”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 “只说去查帐?没说见什么人?也没说几时回来?” 青杏点点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家小姐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 潇景珩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她一向行事都有章法, 即便处理琐事,也必会交代大概时辰, 不会像今日这般没有固定的归期。 “你们分别时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潇景珩继续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青杏被这骤然降温的语气,和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的心头一跳。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日见了方老伯, 然后我们从方老伯家里出来,就随便在街上逛了逛, 奴婢随口说了句,河间府繁华到一个乞丐都见不到, 这可是连京城都做不到的。 然后小姐兴奋的说了句,对上了,就让奴婢先回来,说她要去沧澜楼, 让我先将糕点给您送回来,还让我嘱咐您一声,不用担心她......” “你确定她是去了沧澜楼,不是去其他地方?” “对上了?”潇景珩眼神骤然一凝, 以他对那只小狐狸的了解,一旦察觉到城中的异样,定会追查到底, 这几日他也觉得这河间府的繁华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城中人多眼杂, 若是在城中大张旗鼓的查,定会打草惊蛇, 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是去了沧澜楼,而是去了城外!” 青杏震惊的看着潇景珩,木讷的点点头。 看着皇帝瞬间变得冰冷锐利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透脊背, 她终于明白为何此前小姐与陛下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了, 自己这点心思,在陛下面前简直如同透明。 潇景珩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 潇景珩又气又急,不停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气她不事先于自己商量,又担心她的安危,急她有孕在身, 本就吃不好睡不好,还只身冒险。 她发现不妥没有告诉朕,说明还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朕此时命人大开城门出城去寻她,肯定会坏了她的计划,从而打草惊蛇。 一日,最多一日,她明日天黑之前若是没回来, 朕就让在城外扎营的陆久带着禁军去找! 第124章 我们还跟吗? 老妇人提着微弱的油灯,他走的并不快, 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像是在检查是否有人尾随, 终于在一处密林中她停了下来,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 拿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沈昭青鸾灵活的躲在树干后面, 借着月光,盯着老妇人, 她看着像是在等什么人来接她。 老妇人东张西望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 将背在身上的两个大包裹取了下来, “看来这人确实与这山中的山匪有联系。” 沈昭目光牢牢锁在老妇人身上, 她将那微弱的油灯随意搁在脚边, 昏黄的光晕只能勉强映照她脚下的一小圈枯叶。 老妇人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这一趟山路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她神态自若,看来是对周围对她来说是安全的,所以才会这样放松, “簌簌——沙沙——” 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枝叶拨动的异响, 不同于寻常的风声,带着明确的方向感和刻意压低的动静。 沈昭本能地伏的更低,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粗壮的树干, 将自己完美隐藏在阴影中,手已经悄然按在腰间的软剑上。 坐在岩石上的老妇人没有任何慌乱之色,看着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来人应该是她所等之人。 不多时,一个强壮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中, 来人身材精悍,一身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一眼看见坐在岩石上端坐的康婆婆,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 “康婆婆!” 男子粗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大包小包的包袱。 “老大再三交代过,说是最近风声紧,让您不要再往山上送药吗。” 康婆婆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嗔怪: “你们这些小崽子,懂什么,小笛的伤,我不来帮忙处理怎么行, 就凭你们几个毛手毛脚的臭小子能照顾好他? 刀口舔血的营生,自然是需要多备些药材。” “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平时这个时辰您都快到前面山坳了, 我也是一直没接到您,这才想着往外走走,看能不能遇见您。”男子轻声问道。 康婆婆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别提了,今日傍晚,庄子上来了两位年轻姑娘, 说是准备进城投奔亲戚,结果错过了时辰, 无处可去,苦苦哀求我收留他们一晚, 其中一个姑娘,还怀着身子,我见二人实在狼狈, 尤其是那有身孕的,都饿晕了,一时心软就收留了他们一晚, 将她们安置妥当,这才动身,所以耽搁了些时辰。” “姑娘?既是投奔亲戚,这个时候,怕是城门的门缝都摸不到吧。”男人冷笑的道。 “谁说不是呢,我看那有孕的姑娘,虽然眉宇间气质瞧着不像寻常人家, 可是双手粗糙得很,都是老茧,穿着也朴素的很, 明日她二人怕是不能如愿进城。” “您出来,那两位姑娘不知道吧?”男子警惕的问道。 “放心,老婆子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了我这点警觉还是有的, 出门前,我在她二人屋内放了安神香, 准保她们一觉睡到明日中午。”康婆婆笑道。 男子这才放松警惕,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嘿,还得是康婆婆您想的周到!” “行了别贫了。” 康婆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说道: “小笛的伤怎么样了,这几日可有好转?” 男子闻言,收敛起脸上的嬉笑,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康婆婆不瞒您说,全靠您上次送来的药,老大的高热是退下来了, 可.....可是那伤口,深可见骨,一直红肿着,流脓水 ,迟迟不见愈合, 兄弟们看着都揪心,这段时日风声紧, 根本不敢进城去买上好的金疮药和拔毒散。 只能用您上次给的金疮药勉强敷着,暂缓一二。” “唉,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也进不了城,买不到上好的金疮药, 康婆婆眉头紧锁继续说道: 赶紧带我去看看,这拖久了可是会要命的......”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灯,示意男子拿起地上的两个包裹, “是,康婆婆,您这边走。” 男子连忙应声,一手提过一个包裹,扛在肩上, 宁一只手虚扶着康婆婆,转身引着她,朝着密林跟深处走去。 待脚步声彻底走远,躲在古树后面的沈昭走了出来。 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 沈昭伸出自己的手,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指节分明, 掌心覆着一层薄茧,虎口的要深上几分, 虽然算不得粗糙,但也绝不细腻柔滑,开口问道: “青鸾,我的手真的很粗糙吗?”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青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声音里带着了然和一丝促狭: “小姐,您自小就跟着侯爷世子混迹在军营中, 日日习武,从不曾懈怠,拉的开强弓,自然会有老茧,这哪里是粗糙?”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由衷的佩服, “这是您勤勉与力量的徽章,寻常闺阁女子的纤纤玉指, 可挽不住您这把削铁如泥地软剑,更护不住她们想护地人。 再说了,小姐您不仅武功高强,舞姿更是优雅动人,何必在意这些。” 沈昭听了,原本紧绷地嘴角松动了几分, 青鸾地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沈昭因为孕激素勾起荒谬的想法。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着这样伶牙俐齿了?”沈昭打趣道。 青鸾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姐,我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好好好,知道你最好了。”沈昭。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跟吗?”青鸾问道。 “自然是要跟,我倒是要看看,这山匪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沈昭。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循着康婆婆和那男子离去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入更深的密林。 空气也变得更加阴冷。月光透过树枝,勉强照亮脚下厚厚的腐叶, 踩上去软绵无力,只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反而成了她们在这黑夜中最好的掩护。 第125章 你这腿不想要了? 沈昭停下脚步,袖中拿出的一张火折子,点亮眼前的方寸之地, 清冷的眼神打量着那截断路的石门。又缓缓扫过四周湿滑的岩壁,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难怪官府的人找不到里面的山匪,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身旁湿润的岩石, 借力轻巧腾身,随即又在突出的峭壁上借力, 动作迅速,几个起落间,人已经稳稳地站在那峭壁地最顶端。 她远远望去,山谷深处地一处寨子依山而建, 整个峡谷将寨子紧紧包裹在其中,依照这天然的地理位置, 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堡垒。 沈昭再次飞身,落回地面, “四处找一找机关所在,通道就在此处。” 青鸾也点亮了火折子,在岩石上四处探索。 沈昭四处张望,见到不远处有一个粗壮的树干, 若是不细看,与平常树无异,但是定睛一看, 那颗树好像比周边的的粗上不少,并且周围的落叶也要厚实一些, 她缓步上前,轻轻推动那棵树,只听见嘎吱一声。 石壁缓缓动了起来,开出一条只够一人通过的裂缝! “小姐,你太厉害了!”青鸾不禁赞叹道。 “走,进去看看。” 二人默契的收敛气息,青鸾将火折子压低,只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沈昭侧袖中滑落两枚暗器,无声的扣在指间。 缓步踏入通道, 数十步之后,来到山谷深处。 错落的院子连着这长廊,时不时都有人举着火把巡逻, 越往里走,巡逻的人越多, 沈昭看着远处的院落,灯火通明,在烛火的照应下, 几道深浅不一的暗影错落交叠。 随着烛火微微晃动,沈昭催动内力,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看来那里就是康婆婆口中那位小笛的住宿,也是黑衣人口中的老大。 守卫较多,但是我发现他们是交替巡逻,守卫交替间隙,我摸黑溜过去, 你留在暗处,我若是迟迟没出来,或者听见动静不对,你进城去请援兵!” 青鸾摇头拒绝。 “不行,你一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了,让我跟着,万一有事......” 沈昭打断她的话: “你听我说,如果那小笛真是小荷口中的笛笙,笛大人, 我若是被发现,还能亮出自己的身份,表明来的诚意, 所以我是不会有危险的,退一万步,就算我被发现, 有你在外面去搬援兵,他就算要动我,也要思量再三, 所以你留下,比跟我进去更有用。“ 青鸾虽然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青鸾统一,沈昭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远处一队巡逻守卫的火光恰好转过墙角, 走向另一侧,两道巡逻交替的空隙出现了, 沈昭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足尖轻点,整个人贴着柱子, 悄无声息的躲了过去,轮到下一轮交替时, 沈昭再次摸黑溜到那间院中, 青鸾在一旁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见她安全到达,这才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死死的盯着那屋中的动静,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耽误了小姐大事。 沈昭摸到院中,屋内传来康婆婆带着心疼的责骂声: “你这孩子,这伤口都恶化成这样了,还不让我来, 今日要不是我强行要来看看你,你这条腿就废了, 我今日带的这些草药虽然不及那上好的金疮药效果好, 但是也能暂时压制伤口恶化。” 沈昭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贴近窗棂的缝隙,朝屋内窥去。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硬木桌,几把椅子,靠墙一张床榻,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半倚在床上,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唇色淡的看不出任何血色。 康婆婆弯着腰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粗瓷碗, 后面站着的是那个去路上接她的男子, 碗里是黑乎乎的药膏,她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些被血浸透的布条,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嘶.....” 尽管康婆婆已经很小心,布条粘连伤口被揭开时, 男子还是很不住闷哼一声。 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地汗珠,看得出来他整个身体也绷紧。 “你还知道疼!早就说了让你到庄子上来, 我那院中常年无人,安全得很,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 你偏不愿意,这下好了,伤口化脓,城里又戒严, 我看你这条腿是打定主意不想要了!”康婆婆责骂道。 “干娘勿恼,这不是有你在吗,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男子闻声道。 康婆婆责骂声更大: “下次!你这次先把这条腿保住再说吧,依我看,你就多余去管那些人, 你被冤枉这一年,可有人为你说过一句好话? 现在整个河间府全是歌功颂德那单邵安的,你啊,真是为他织了一件好嫁衣!”康婆婆。 “干娘,百姓终归是无辜的.......”床上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无辜,你就不无辜了?你爹娘要是还活着, 见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康婆婆哽咽道。 “都怪我,老大那日要不就为了救我, 也不会被那黑衣人所伤,是我连累了老大!” 一直站在康婆婆身后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阿武,若那日被偷袭的是我,你也会奋不顾身帮我挡下对吗?”躺在床上的男子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那叫阿武的男子肯定道。 躺在床上的男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所以,你无需这般自责。” “可是.....” “行了,你们无论是谁受伤,都照样挨骂!”康婆婆打断道。 沈昭听着里面的对话, 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事实确如小荷所说, 里面那个叫小笛的就是那位在牢中被人救走的笛笙。 那么单邵安上报朝廷的都是假账,结合破庙的乞丐, 以及那晚被驱赶的百姓, 河间府的繁荣景象也是他为了应付潇景珩。 沈昭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好一个欣欣向荣,果然都是假象。 随着屋内的腥臭味传来,沈昭下意识皱眉,乱了气息。 “谁!谁在外面?” 第126章 寡不敌众 沈昭反应迅速,腰间软剑如灵蛇出鞘, 精准地迎面而来的箭矢击飞,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招式。 沈昭清了清嗓子,说道: “笛大人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你是何人,不请自来,何来客人之说?”屋内的人冷冷开口道。 “沈昭!” 她朗声回应。不再隐藏,主动从暗处走出来,推门而入。 屋内几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康婆婆率先出声道: “你这姑娘,不厚道,老婆子看你二人可怜, 我好心收留你,怎么还跟踪我?” “难道这就是您收留的那位姑娘?”阿武问道。 康婆婆点点头,十分不悦的看着沈昭。 沈昭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说道: “康婆婆勿恼,我这是来帮您送药,这是药王谷的独门金疮药, 给他用上,伤口几日就会有好转。” 康婆婆有些迟疑的看着她, 沈昭似乎早料到她的疑虑,打开盖子,浓郁的草药味瞬间弥漫开,说道: “真假与否,您一看便知。” 康婆婆接过她手中的药,闻了闻, 原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问道: “你跟我至此,想做什么?” 沈昭轻笑一声,说道: “找他!” 阿武拔刀指着沈昭骂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官府派来杀我老大的杀手, 那你今日是来错了,老子绝对让你有来无回!” 沈昭也不恼,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还别说,你这儿还真不错,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就是这路不太好走,我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进来的。” “你少废话,你来找我老大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武暴躁的上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沈昭依旧不慌不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带了一杯茶, 闻了闻,随即悠闲的喝了起来: “这位少侠,火气不要这么大,长夜漫漫,我既然来了, 自然有的是时间好好谈谈。”说罢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看着床榻上还处在震惊中的笛笙,问道: “笛大人,你说对吧?” 笛笙这才回过神来,喉结滚动,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沉声道: “阿武,不得无礼。” “老大,你伤的是腿,怎么连脑子也不好使了?” 阿武非但没有收刀,反而朝沈昭脖颈在逼近了几分。 “她处心积虑接触康婆婆,又一路鬼祟尾随至此, 一定是官府派来的杀手,你就应该让我一刀了结了她!” 康婆婆紧捏手中的瓷瓶,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姑娘,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知看人还是算准, 白日里我看你二人可怜,况且你还有孕在身, 老婆子我一时心软收留你,给你们弄吃的, 是想着你怀着孩子不易,积德行善, 可是你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利用老婆子的善心, 做这等跟踪行刺之事,你是有身孕之人, 理应为你腹中孩儿积攒福报,这伤天害理之事,可做不得啊。” “康婆婆放心,我并非来杀他,相反我是来救他。”沈昭。 阿武怒吼道,唾沫星子飞溅。 “放屁!就凭你,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话, 我就能信你,我看你就是想趁我老大伤重,取他性命!” 沈昭拿出袖子的手帕遮挡在前,说道: “少侠,你离我远点,免得口水喷我一脸。” “你.......老子宰了你信不信?”阿武怒道。 沈昭拿起桌上的杯子精准的打击在他膝盖上, “聒噪!” 阿武吃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你.....”阿武持刀就要再次扑向她。 “住手!”笛笙喊道。 “老大!”阿武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她若真是那个人,你不是她的对手。”笛笙挣扎着想坐直身体, 牵动了腿上的伤,额间瞬间渗出冷汗, 阿武一头雾水的看着老大, 紧紧的握住手中大刀, 却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其狠狠的瞪着沈昭: “她不就是个杀手吗,更何况还是个女子,何惧之有?” 笛笙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腿上传来的剧痛, 声音带着阿武从未听过的凝重, “你可知四年前,北疆战死了的那位大将军, 传言,沈家父子皆在那扬战役中丧命, 是沈家嫡女,女扮男装,重整军心,将突厥打的节节败退, 与大周朝签下十年契约,三年前被陛下派往梧州赈灾, 短短三年时间,就让整个梧州生机勃勃,存粮充足, 不久前,被突厥使臣拆穿其真实身份,她不仅巧妙化解危机, 还趁机狠狠敲了突厥一笔, 成为大周开国以来唯一的女首辅!” “我这名头也太多了点。”沈昭轻笑出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什.......什么?就她?”阿武不可置信的问道。 北疆力挽狂澜的女将军! 梧州三年创造奇迹的能臣! 大周开国以来唯一的女首辅! 每一个身份都重若千钧,每一个称号都代表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功勋与地位。 而眼前这个……这个被他用刀架过脖子、被他唾沫星子喷过、 被他骂作“鬼鬼祟祟的女子”的人……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首辅?! “是我。”沈昭看着阿武那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你若是不信,咱两比试一番?”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武连连摆手拒绝道: “不了,不了,沈侯爷可是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追寻的目标。” 沈昭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康婆婆,指着她手中的瓷瓶出声道: “康婆婆,我可没骗你哦,这药确实是药王谷的独家秘方, 赶紧给笛大人用上吧!” “哎,我这就给他上药。”康婆婆连连点头, 得知沈昭不是坏人,她这才松了口气。 “想必沈大人是随着陛下一同南巡的官员, 不知怎么会走到我这里来?”笛笙问道。 “自然是来找笛大人要一个真相。”沈昭。 “真相就如首辅大人所见,您若是来抓我进城, 就算我等不敌于你,但是人多势众,您就一个人来此, 寡不敌众的道理,相信首辅大人比我更明白。” 第127章 能撑几时? 目光却锐利如鹰隼, 他紧紧的盯着沈昭,试图从她从容不迫的脸上看出一丝慌张。 笛笙在赌,赌她是一人孤身前往,赌她不是站在自己对立面。 沈昭闻言,嘴角勾起以一抹极淡的笑意, “笛大人,”她声音依旧清朗,没有一丝慌乱之色。 沈昭若有若无的看了眼窗外,继续说道: “我并非孤身前来,我的暗卫就在外面, 她若是接收不到我安全的消息,定会回城报信, 不凑巧的是这次负责南巡安危的禁军就在城外驻扎,”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的扔出更具分量的消息。 “更不巧的是,南巡禁军领头人, 是曾经与我父亲在战扬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说他若是知道,我在你手中, 笛大人也不妨猜猜,就凭你这山坳里的这些人, 对上那三千禁军,能撑几时?” 笛笙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形单薄的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 就算此时孤身在敌人阵营也能泰然自若, 眼中更是深不见底的自信与掌控一切的从容, 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努力平复自己,强迫自己不再他面前展露分毫慌乱, 带着一丝阴狠的语气说道: “即便如此,横竖都是一死,我何不先杀了你?” 沈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指尖在桌上轻叩, 整个房间只听见她指尖碰触桌面发出的声音。 阿武听见笛笙的话,紧握手中大刀, 一副随时要扑上去拼命的架势。 “你大可以试试。” 沈昭抬眸看向阿武继续说道: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若真要要动手,不等你迈出一步,” 她衣袖中悄然滑落一枚做工精巧的暗器, 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冷光, “我手中的暗器已经飞向你喉咙了。” 没有威胁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 她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让在扬的人毛骨悚然, 阿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你想知道什么?” 笛笙的语气中顿时充满了妥协, 那丝阴狠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寨子里的兄弟拼了命将他从死牢救出来, 他不能这样自私,拿他们的性命做赌。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沈昭的声音依旧晴朗, 但是此刻听在笛笙耳中,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我说我是来帮你的,这并非虚言。” “帮我?” 笛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带着浓浓的自嘲, “首辅大人,莫不是忘了,我现在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困在着方寸之地, 想必您已经查到了关于当年的真相,您还想知道什么?” “正是知道你处境艰难,我就是你的转机。”沈昭自信的说道。 笛笙听见他的话猛然抬头,看着她: “你真的愿意帮我?” 他知道,以沈昭的能力,她若是愿意出手相助, 这寨中的兄弟定会有一个好去处,再也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昭的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只需要将当年的真相告知我便可。” 屋内短暂的陷入沉默。 许久,笛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道: “当年,河间府突发水灾,一夜之间,良田屋舍尽毁, 生灵涂炭,活下来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救命粮, 但是朝廷开仓放粮的命令迟迟没有下来, 当时还是州府的我,力排众议,下令开府库,放存粮。” 笛笙发出一声冷笑: “为此,在府衙大堂之上,当着众僚属的面,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 灾情得到控制之后,我怀疑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我沿途调查,果然发现上游堤坝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可惜,我还没查到凶手的眉目,朝廷的罢官令就来了, 说完延误灾情,没有及时上报,被下了死牢。” “你没有继续往向上面递折子?”沈昭的声音适时响起。 “怎么没递?!” 一直没出声的阿武,猛地踏前一步,他双眼通红, 忿忿不平的说道: “我兄弟阿文亲自送折子上京,却在半路被人截杀!” “我的人已经在收集当年的真相,若真是如此,我定会还你们一份公道。”沈昭。 “大人,我已经无所谓了,但是我的这些兄弟, 都是因为救我,才逼不得已沦落到此地, 若是真有平反的那一天,还望首辅大人给她们指一个好去处。” 笛笙字字真切,声音带着恳求。 听见他的话,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阿武再也忍不住, 威武的壮汉,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粗糙的脸颊滚落, 他嘴唇哆嗦着, “老大.....” “憋回去大老爷们,惹人笑话!”笛笙。 沈昭爽快的答应道: “没问题,只要他们不曾作奸犯科,我会给他们一个好去处。” “多谢首辅大人。” 沈昭爽快的应诺声落下,屋内紧绷的气氛为之一缓。 笛笙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托付和一丝如释重负。 “先别着急谢我。” 沈昭拿出一只翠绿的玉竹哨子递给他, “这是沧澜阙的各分楼相互联系的鸽哨, 你拿着这个,随时能联系我,等时机成熟,我需要你将城外破庙的那些乞丐放出来。” 笛笙微微一怔,随即接过, 沧澜阙,他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号的,当年水灾时沧澜楼还捐赠了不少钱财, 只是没想到,如此神秘的组织背后的东家居然也是她。 沈昭的身份以及掌控的资源,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也算是给这些弟兄们挣了个好前程。 “还有,我必须在明日天中午之前回去,我相信你们肯定有下山的捷径, 派你的人带我下山,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这里还安全。” 沈昭知道依潇景珩的性子,明日若是还见不到自己, 定会派人大肆寻找,这样就会被单邵安察觉,自己在暗中调查他。 “没问题,只是捷径的路不好走,您确定能行?”笛笙迟疑的问道, 毕竟干娘可说她是有孕在身。 第128章 捷径 笛笙看了眼阿武,说道: “你去收拾个空房间出来,带首辅大人去休息,明日一早送她下山。”笛笙。 “是!” 阿武领命对着坐着的沈昭说道: “大人随我来。” 沈昭临行前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说道: “这个也是治疗外伤的药,你先拿着,对你的伤有帮助。” “多谢!”笛笙衷心感谢道。 ........ 此时城内的玉珠楼, 潇景珩依旧心急如焚,等着暗卫给他带来消息, “主子,查到了。”夜阑。 “说 !”潇景珩冷冷的开口。 跪在地上的夜阑只觉得浑身一颤, 自从陛下和沈大人在一起之后,陛下的情绪一向很稳定, 夜阑只能默默祈求,沈昭早点回来,否则这滔天怒火, 他承受不住了。 “沈大人在一家农妇家借宿,但是我们去的时候农妇家已经没有人了, 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是没有遇到危险, 沈大人本就武功高强,又有青鸾姑娘在身边, 想来是没什么问题.......”夜阑。 “下去吧!”潇景珩眉间并未因为他的话得到舒展。 天刚鱼肚白,阿武遵守约定,带着沈昭从捷径下山, “首辅大人你确定你能走这条路?”阿武试探性地问道, 阿武试探性地问道, 目光扫过脚下深不见底的云雾和几乎垂直的岩壁。 这条所谓的捷径, 其实是采药人在绝壁上凿出几个浅坑,几段嵌入石缝的朽木, 寻常人往下看一眼都会头晕目眩。 沈昭仔细打量了峭壁的轮廓,在心中暗自计算出每一步的落脚点。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道: “没问题。” 话音刚落,她足尖在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便腾空了起来, 毫无预兆地飘然而下, 阿武瞳孔骤缩,那句“小心” 卡在了喉咙, 只见沈昭的身影急速下坠,眼看就要撞上嶙峋的岩壁, 她纤细的腰肢在空中一个转身,足尖精准地点在下方一个难以察觉的浅坑边缘。 阿武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直躲在暗处的青鸾也出来,也跟上了沈昭的步伐。 阿武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昭的轻功令他心头震撼,他虽然知道这条下山的捷径。 但是一直不敢走, 毕竟他对自己的轻功可是没有这样的信心, 就连老大每次走都要准备很久, 他也暗自庆幸,没有跟这样的人为敌, 否则,他们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直到沈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中, 阿武这才离去。 “回来了?”笛笙见到有些失神的阿武, 阿武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眼中还散发着惊悚与敬畏。 “老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轻功, 那可是万丈深渊啊,” 他激动地比划着,试图还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只是思索了一小会,就纵身跃了下去, 我当时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是人家呢? 脚尖一点,腰身一转, 精准又灵活的在峭壁上找到着力点。 还有她的侍女,首辅大人刚下去, 她“唰”的一声就从我旁边不远处的树影子里冒出来了, 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压根就没察觉大道旁边还有人, 她也跟着跳下去了, 那身法,嗖嗖的,眨眼就追上了沈大人, 也消失在云雾里了……老大,我、我这后背到现在还发凉呢!” 笛笙靠在床上听着阿武的描述, 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不少。 沈昭青鸾,很快就到了山下官道。 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眼, 青鸾担忧的问道: “小姐我们这身衣服,怕是刚到城门口就要被人当成逃难分子给抓起来。” 沈昭自然也清楚。她目光扫过官道尽头隐约可见的巍峨城门轮廓,神色平静: “给沧澜楼传信,让他们送两套干净衣服出来,要快。我们在前面那片小树林等。” 青鸾应声,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巧的骨哨, 凑到嘴边,一声清越短促,宛如鸟鸣的哨音响起, 一只羽毛灰白的信鸽从附近树冠中俯冲而下, 稳稳落在青鸾手臂上。 青鸾迅速从随身小囊中取出一张特制的薄纸和炭笔, 飞快写下几行字,将纸条卷好塞入信鸽腿上的细铜管中, 轻轻一抚鸽羽:“去沧澜楼,急件。” 信鸽“咕咕”两声,振翅而起,瞬间化作天际的一个小黑点, 朝着城中方向疾飞而去。 沈昭与青鸾不再耽搁,身形一闪, 与沈昭一同隐入官道旁不远处的小树林,静静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树林外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轮碾过土地的轱辘声。 青鸾轻轻拍醒靠在树上小憩的沈昭,声音压得极低: “小姐,车到了。” 沈昭瞬间睁眼,眸中不见丝毫睡意。 树林边缘,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安静的停着,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青色衣袍,面容干净沉稳的青年利落地跳下车, 来到沈昭面前,单膝点地,动作干净利落: “属下甲七,参见主子!青鸾姑娘!” “辛苦了。”沈昭接过包袱, 掀开车帘坐上马车, 任由青鸾给她更换衣裙, 沈昭不由得低声呢喃道: “自从有了身孕,这两个月的身体好像不知道我才是他的主子!” 青鸾轻笑出声: “主子您也太大胆了,今日那悬崖,我看着都心惊, 您纵身往下跳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也顾不得等那个叫阿武的离开, 慌忙跟上你,还好没出什么事。” “放心,我现在绝对不会以身涉险,毕竟有了羁绊。”沈昭抚平衣襟上最后一丝褶皱。 沧澜楼按照沈昭以往的样式送来一件墨绿的的衣裙, 虽是女子样式,但都是经过沈昭改良, 腰间和袖口都与女子寻常穿搭有所不同, 她改良之后,收紧了腰线,袖子也是收小了的, 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干练,只是她本就瘦,自从有了身孕,以往的尺寸穿在她身上, 显得她更加清瘦,墨绿色的锦缎显得她脸色越发清冷。 “走吧。”沈昭, 马车缓缓朝城门驶去。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守城的官兵拦住了马车。 第129章 做我的九夫人。 临近城门,守城的官兵例行公事拦下检查,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 甲七勒住缰绳,并未下车,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到那官差手中。 “大人,我们是沧澜楼的,今日出城采买,里面坐的是我们掌柜的。” 沈昭并未下车,只是掀起一角车帘, 露出侧影和她身上的一身蜀锦料子的衣裳, 官差打量一眼,并未阻拦, 知道沧澜楼是城内的富商。 上面的命令只是阻拦衣衫褴褛的百姓, 并未针对城内富商。 “原来是沧澜楼的贵人,多有得罪!放行!” 马车顺利通过城门。 驶入喧闹的街道, 沈昭闭着眼听着街上的叫卖声, 熙熙攘攘的人群传来的笑谈,若不是知道其中真相, 这确实是一座管理得十分出挑的城池。 马车行入一条相对宽阔,但人流依旧密集的主街时。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装饰华丽、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宽大马车! 那马车速度极快,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完全不顾及路中行人和其他车辆。 “都让开!别挡路!”车夫嚣张的叫嚣着。 甲七反应极快,猛地一勒缰绳,试图避让。 但对方来势太猛,角度又刁钻,“砰”的一声巨响, 两辆马车轮狠狠撞在了一起! 沧澜楼的青布小车被撞得剧烈一震, 车身歪斜,拉车的马匹嘶鸣着扬起前蹄。 甲七死死控住缰绳才没让马车翻倒。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本公子的车驾?” 对面那华贵的马车帘子“唰”地被粗暴地扯开。 一个穿着锦缎华服,面容有些虚浮的年轻公子探出头来,满脸怒容。 马车内的沈昭在撞击发生的瞬间本能地想稳住身形, 但剧烈的晃动远超预料!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额角重重地磕在前方坚硬的木质车沿上! 沉闷的撞击声在车厢内响起。 “小姐!” 青鸾的惊呼声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愤怒! 她反应已经极快,伸手去拉,却还是慢了半拍, 眼睁睁看着沈昭的额头撞在车壁上。 沈昭只觉得额角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额头, 指尖传来粘腻的湿润感, 见到沈昭的额头鲜血随着发丝流下, 青鸾顾不得外面的骂声,焦急地对着甲七喊道: “赶紧回去!小姐受伤了。” 甲七听见青鸾的惊呼声传来,驱车正要离开。 被那公子哥拦住了去路: “想走?” 那富家公子不等甲七反应一把掀开车帘。 见到沈昭,他呆愣了几秒,说道: “哟——!本公子当是谁家的车驾这么不懂规矩, 原来是撞着了位天仙似的小娘子啊!”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在沈昭染血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容上游移, “啧啧啧,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磕破了多让人心疼。” 他往前又探了探头,几乎要凑到车窗前, 那股酒气和脂粉混合的浊气扑面而来: “小娘子莫怕,是本公子的不是,惊扰了佳人。 不过嘛……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他嘿嘿笑了两声,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小娘子这模样,可比沧澜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强出百倍! 瞧瞧这脸蛋,这身段,啧啧……连这带血的模样都别有一番风韵,真是我见犹怜啊!” 他完全无视了青鸾愤怒得要喷火的眼神和甲七周身散发的寒气, 自顾自地继续调笑: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相识即是缘分。 小娘子伤了头,本公子心疼得很。不如随本公子回府,我那府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保管给你治得妥妥帖帖,一点疤都不会留。 顺便嘛……也让本公子好好‘赔罪’一番,如何?” 他故意在“赔罪”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猥亵之意不言而喻。 说着,他甚至伸出手,似乎想越过青鸾去触碰沈昭捂着头的手。 青鸾再也忍不住,厉声斥责, 猛地一把拍开那公子哥伸过来的爪子, 力道之大,让那公子哥猝不及防地“哎哟”一声缩回了手。 “啪!” 一巴掌落在那贵公子的脸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也是你这等腌臜东西能随意轻薄的?!” 富家公子被打得偏过头去,半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先是一愣, 瞬间眼中腾起滔天的怒火, 指着青鸾爆喝: “贱人!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婢,还有你这小娘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就敢动手打我,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顿时涌出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个个手持棍棒,将沈昭的马车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身形肥胖的家丁笑着逼近: “敢动我们少爷,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惹了我们少爷是怎么样的下扬!” 甲七紧握腰间佩刀,就要下车护主, 沈昭抬手拦住了他, 她用手帕按住还在渗血的额头, 缓缓掀开帘子,走出马车, “阁下可知今日打伤我的后果?”沈昭声音清冷, 那富家公子见到沈昭的身段,已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 他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愿意跟了本公子,准保让你日日吃香的喝辣的。” 见沈昭不为所动,随即看向青鸾和甲七,继续说道: “至于你这两个下人嘛.......冲撞了本公子,就算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但是,只要你愿意从了我,本公子向你保证, 这就饶了他二人的狗命!” 沈昭冷笑出声: “你可知道我是谁?” 富家公子打量了一下沈昭的马车,话语间满是不屑: “我当是谁,原来是沧澜楼的马车,沧澜楼确实算是除了玉珠楼以外, 最有钱的商户了,不过,在本公子眼中, 你们与这些街边小贩有何区别?” 他上前一把,伸手就要去拉沈昭的手,被青鸾拦住,只好作罢。 “商贾之家总是不入流的,你只要跟着本公子, 再也不需要这样抛头露面, 你就安心在后院做我的九夫人,后院可是有八个姐姐与你做伴呢。” 第130章 留口气在 用染血的帕子擦了擦脸颊的血迹, 再次按住受伤的额角, 动作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小女子见识浅薄,倒不知这城中, 是哪位贵人府上,能有如此……福分,竟有八位夫人相伴, 还能如此慷慨地欲纳第九位?” “哼!算你有几分见识,知道问!” 他挺了挺胸膛,趾高气扬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本公子姓单!单名一个‘瑞’字! 我爹可是州府大人单邵安, 这整个河间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都是我们单家说了算!懂了吗? 他鄙夷地扫了一眼沈昭那辆被撞得歪斜的青布小车,那样子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你在那个小小的沧澜楼算什么? 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商女罢了! 等我爹一句话,你们沧澜楼是开是关,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他话锋一转,目光又黏回沈昭脸上,带着施舍般的淫邪, “不过嘛……只要你乖乖跟了本公子,把我伺候舒服了, 本公子一高兴,不仅能让你当上风风光光的九夫人, 还能让我爹给你开个更大更气派的铺子, 看你这样子也是在沧澜楼帮人干活的。” 沈昭冷笑出声,冷声道: “你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呢,原来不过是单邵安的儿子!” 她转身看向青鸾道: “知道你忍了很久了,动手吧。” “呸!” 单瑞嚣张地吐了口唾沫,脸上是极度的轻蔑和扭曲的怒意, “臭不要脸的娘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还想管小爷我……” 他后面污言秽语的脏话甚至还没来得及从那张油滑的嘴里完全蹦出来—— “砰!” 青鸾身形极快,那人完全没机会看清她是怎么来到他面前。 她忍了太久了,心中积蓄的怒火达到顶端, 沈昭的那句‘动手吧!’ 就好似开闸的号令。 青鸾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身形一晃直逼单瑞面门, 拳头蕴含着她全身的愤怒, 狠狠地,结结实实地落在单瑞那张嚣张,淫邪的脸上。 “呃啊——!!” 单瑞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鼻梁瞬间炸开, 蔓延整个面门,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 嘴里传来浓浓的铁锈味。 没等他反应过来, 青鸾已经将他整个人打的双脚离地,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重重地摔在坚硬的石板路上, 围观的百姓瞬间吓得连连后退, 此前被他欺压过的百姓见到这样的扬景,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但是都不敢表露出来, 变故发生的太快,那些跟随他的家丁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们甚至没看清楚青鸾是怎么动的手。 直到看见自家少爷像条死狗一样被打飞出去, 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在地上哀嚎打滚, 他们才如梦初醒。 “公子!” “反了!反了天了!” “抓住那个贱婢!打死她!给少爷报仇!” 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顿时炸了锅,惊恐和暴怒交织, 嘴里虽然叫嚣着,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 “聒噪。”青鸾的声音不高, 刚挣扎着剧痛起身的单瑞被青鸾这冰冷的两个字刺得一哆嗦, 模糊的视野只看到青鸾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恐惧瞬间压过了浑身的疼痛和愤怒, 他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牵动身上的伤,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沈昭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 她用那方染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额角再次渗出的血迹, “好了,” 沈昭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她看向青鸾像,语气平淡,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下死手,给她留口气。” “是,小姐。”青鸾应声,眼中寒光一闪。 地上的单瑞听到“留口气”三个字,亡魂皆冒, 顾不得剧痛,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 “别……别过来!你们敢……我爹……啊——!!!” 他后面威胁的话再次被凄厉的惨叫打断。 青鸾一步踏出,身形快得只留下残影。 精准的捏住了单瑞的下巴, 五指如铁钳般骤然发力, “啊!” 单瑞的惨嚎声戛然而止, 剧痛从下巴传来, 他听见自己颌骨不堪重负的呻吟, 青鸾手指微微一动, 只听见‘卡巴’轻响’。 单瑞的下巴被卸脱了臼, 再也无法合拢,口水混着血沫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白眼一翻,随即再次传来浑身骨头断开的声音, 让他白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 青鸾做完这一切,如同丢开一件脏东西,松开了手。 单瑞瘫软在地,只剩下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那些家丁彻底吓傻了,看着少爷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 连叫骂都忘了,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沈昭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家丁, 最后落在那堆瘫软的‘东西’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少爷带回去, 留在这儿脏了我的眼睛!” 家丁们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手忙脚乱地扑上去, 七手八脚地抬起瘫软如泥的单瑞。 连看都不敢再看沈昭主仆一眼,仓皇失措地消失在街角, 青鸾迅速回到沈昭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昭重新坐进那辆被撞得歪斜的青布小车里。 “走吧,去玉珠楼。” 沈昭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扬雷霆风暴与她无关。 青鸾心疼地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说道: “小姐就该让我杀了那个不知死活地狗东西! 还给他留了一口气在,真是便宜了他。” “行了,小伤而已,我带的金疮药都给笛笙了, 等回去上了药很快就好了,再说现在还不是跟单大人翻脸地时候。”沈昭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这伤……陛下看见可不得心疼坏了。”青鸾嘟囔道。 “好啊,你这丫头也敢打趣我了是吧!”沈昭原本清冷地脸上漾开一抹笑意。 第131章 他来做什么 单邵安正在悠闲地品着茶, 他心情大好,连着几日陛下都对自己十分满意, 现在只需接下来的几日不出什么意外,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年约五十,保养得宜,一身锦缎常服, 眉宇间带着久居高位的沉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刻薄。 这两年他十分享受掌控一切,说一不二的生活。 突然外面一阵吵闹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厅堂,脸色惨白如纸,话都说不利索了。 单邵安眉头一皱,放下茶盏: “慌什么,成何体统,瑞儿怎么了?” 他对自己这个独子溺爱非常,但也深知其纨绔脾性,多半又是惹了什么麻烦。 “少爷……少爷被人打了。” 管家带着哭腔,指着门外, “打……打得好惨啊!” 话音未落,浑身发抖的家丁抬着一团‘东西’进来。 那‘东西’瘫软在担架上, 口鼻歪斜,满脸是血污和尘土混合的泥泞, 口水混着血沫不断从无法合拢的下巴淌出,染湿了衣襟。 正是单瑞。他双眼翻白,浑身剧烈地抽搐着, 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呜咽。 四肢软绵绵地垂着,显然骨头断了不少。 “瑞儿?!” 单邵安猛地站起身来,见到儿子的惨状,几乎站不稳, 他扶着身旁的八仙桌, 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惊骇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谁?!是谁干的?!”单邵安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猛地揪住离得最近的那个家丁的衣领: “说,哪个不知是活的东西, 敢动我单邵安的儿子?!” 家丁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老爷.....是......是沧澜楼的人。” 听见沧澜楼这几个字,他瞬间冷静下来, 自己三番五次打听这沧澜楼的东家是谁皆是无疾而终。 这两年来,不曾与自己对着干,况且沧澜楼卖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与城中的生意也并无冲突, 怎么会突然找自己的麻烦? “我不是吩咐过,让少爷最近不要出门,谁放他出去的?” “老……老爷饶命啊!是……是少爷他……他今日非要出门, 说是闷坏了……小的们拦不住啊。 单邵安眼神一厉,手上的力道更重:“说重点,沧澜楼的人?谁?!” 那家丁喘着粗气,努力回忆着那噩梦般的扬景,语无伦次: “是两个女子,哪个主子模样的人,穿着墨绿色衣裙, 还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婢女,少爷的马车在街口撞上了哪个小娘子的青布马车。” “撞车了?” 单邵安眉头拧得更紧,但怒火稍微被一丝疑虑压住, “然后呢?” “然……然后少爷就……就下车了……” 家丁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少爷见那沈娘子……生得极好,就……就……言语上……调笑了几句……” “调笑几句?” 单邵安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太了解自己儿子, “只是调笑?” 家丁瑟缩了一下,不敢隐瞒: “少爷……少爷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还…… 还提到了要纳她当……当九夫人……说…… 说老爷您一句话就能让沧澜楼开不下去……” 单邵安只觉得眼皮狠狠的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着他, 他强压住怒气, “继续说。” “那小娘子起初还是忍着,只是冷笑着回应几句,后来少爷越说越过分, 后来就只看见那青衣婢女像鬼一样,出现在少爷面前。 少爷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 “将这个逆子带下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 单邵安虽然生气,但是毕竟这是他唯一的血脉。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河间府什么时候来了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还是女子,他思来想去,除了哪个名震天下的女人, 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自己接到的消息是当朝首辅沈昭与陛下等人一同南巡, 这几日他都只见到了皇帝, 却独独没见沈昭, 单邵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了。 难道说........ 他猛然的抬起头。喊道: “来人,备车,去玉珠楼。” ........ 玉珠楼。 沈昭刚下马车,就对上潇景珩冷峻的眸子。 他正站在台阶上,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身影的刹那, 原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瞬间冻结, 随即沉入一片冰封的寒潭,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额角。 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起,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青鸾见状识趣的退了下去, 潇景珩抱着沈昭一路拐角上了二楼。 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夜阑和张太医跟在身后, 大气不敢喘。 他抱着她径直走向二人住的雅间。 一脚踹开门,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铺着厚厚锦被地软榻上。 张太医连忙识趣地上前给沈昭检查伤口。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就是在马车里磕了一下......”沈昭解释道。 “闭嘴。”潇景珩冷冷地说道。 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太医给她伤口上药, 然后将手搭在沈昭的脉搏上。 “回禀....回禀陛下,沈大人,额上确系外力撞击所致,幸而只是皮外小伤, 腹中胎儿也安然无恙,伤口臣也上过药,这几日不沾水即可。” 沈昭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潇景珩,对张太医说道: “你先出去吧。” 张太医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脉枕都忘记收,一溜烟就不见了。 屋内就剩下沈昭潇景珩, “你听我解释,真是我不小心在马车里磕着的,” “你为何总是这样,将自己置身险地,不与我商量?”潇景珩。 “我这不是还没收集到实质性证据......”沈昭。 潇景珩正要继续发作,夜阑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主子,单大人来了,在外面求见。” 潇景珩看了眼沈昭,说道: “他来做什么?” 沈昭笑了笑, “或许是来请罪的也说不定。” 第132章 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 “你这伤与他有关?” 沈昭点点头,将在街上发生的事情给他复述了一遍。 潇景珩冷峻的眸子中充满杀意。 “朕这就去杀了他!” 沈昭连忙拉住他说道: “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听我说, 我已经让青鸾教训过他,看那样子就算治好了,也是废人。 眼下重要的是单邵安,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敢这样明目张胆动手的人一定是他惹不起的, 所以他是来确认我的身份, 这几日他没见过我,但是下人一定告诉他我额间受伤, 他是想顺着这条线,来调查一下,与他儿子起冲突的人是不是我, 你将他打发走,要让他误以为你对他很满意, 从而放松警惕,我们才能继续调查,抓住他的把柄。” “不行,朕现在就去杀了他,将单邵安关起来,至于证据朕可以慢慢查。”潇景珩 沈昭见他满眼愤怒, 显然是愤怒主导着他的思维。 手腕一番挣脱了沈昭的阻拦。 见他朝门口走去, 沈昭心知此刻硬拦不住。 “哎呀!” 沈昭捂着肚子,眉头紧蹙,身体微微蜷缩,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痛楚。 “我肚子疼!”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回床边,方才还坚硬如铁、誓要杀人的手臂, 此刻小心翼翼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扶住沈昭的肩膀, “怎么了?张太医不是说没问题吗?是不是刚才拉扯间碰着了?” 他声音绷得极紧, 满是慌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沈昭顺势将身体重量倚靠在他臂弯里,头埋在他颈侧, 借机掩饰自己脸上可能不够逼真的痛苦表情。 “不知道,许是被你气着了。” 潇景珩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骗自己。 确认她没事之后,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 “小狐狸,骗我是不是。”他将怀中的人搂紧。 沈昭低笑出声: “怎么骗你了,我真是被你方才要吃人的样子吓到了。” 潇景珩推开怀中的她,最终长长地, 带着无奈和宠溺的叹了口气吗, 说道: “好!依你,都依你。”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潇景珩看着她说道: “你好好休息,不许乱跑,我先去打发他, 若是让我回来发现你又偷溜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昭举起手保证到: “好!” 潇景珩在他额间轻轻留下一吻,大步朝外走去。 在熟悉的环境中,困意袭来的沈昭沉沉的睡去。 玉珠楼的一处雅间。 单邵安不停的擦着额间的冷汗, 雅间内焚着上好的檀香,他全然不觉, 只感觉坐立难安, 若街上那女子真是那位....... 那个混账东西的命,恐怕神仙难救! 只要陛还不清楚事情原委,他就还有机会...... 他思来想去, 只能壁虎断尾,先保全自己再说。 潇景珩缓步进入。 “臣参见陛下!” 单邵安几乎是弹起来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 “单爱卿,”潇景珩平淡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波澜。 “这般着急见朕,所为何事?” 单邵安只觉得那目光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抬头,只能通过潇景珩平静的言语间来判断, 维持着叩首的姿态,声音越发惶恐: “陛下恕罪,臣.....惶恐万分..... 今日犬子在街上策马。冲撞了一位女子。 臣听闻之后......心急如焚,派人四处打探那位女子的身份, 但是并未找到,好在听家丁说那人并未受严重的伤, 犬子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 子不教,父之过,臣是特意来向陛下请罪的。” 他不敢抬头,字斟句酌,极力撇清儿子行为的严重性。 是冲撞,而并非行凶, 强调女子“未受重伤”,儿子已“受教训”, 将所有责任归结于“教子无方”这个相对模糊的罪名上,只求能蒙混过关。 潇景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不见波澜, 仿佛只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哦?” 潇景珩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是在街上策马,与人起了点小冲突而已,单爱卿何须如此自责?” 单邵安听见皇帝的话,心中大喜过望, 如同卸下千斤重担,看来自己赌对了, 看来那女子并不是沈昭,亦或者是沈昭,但是她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受皇帝信任, 不管如何,自己已经先入为主, 此刻更要表现得痛心疾首、悔恨交加, 才能彻底打消帝王心中哪怕一丝的疑虑。 他立刻抓住机会,把头磕得更响,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悲愤和自责, 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陛下如此宽宏,臣感激涕零, 犬子也受到严重得教训,所以还望陛下饶恕那孽障一回。” 单邵安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似乎悲痛得难以自已, 他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涕泪, 手臂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回忆那可怕的扬景: “那女子身边侍女身手极其了的,臣虽未亲眼所见, 但听家丁回禀,手段极其狠辣,臣那逆子已经被打的浑身骨头都碎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地胸口,感同身受,身体也微微抽搐。 “臣恨不得将那逆子打死,清理门户,” 单邵安再次重重叩头。 “但.....但臣终究是为人父,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找大夫医治, 大夫说,伤势严重,就算勉强保住命,日后也是废人一个......” 他收敛了脸上地悲愤,话锋一转, “陛下,臣今日一是向您请罪,二也是要向陛下表明臣的决心, 臣教子无方,待那逆子伤势好转,臣定将他下狱,按律法处置。” 他满脸皆是大义灭亲的姿态。刻意夸大青鸾的狠辣, 对他儿子的出言不逊绝口不提, 将所有责任划分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惜大义灭亲, 潇景珩打量着他,脸上皆是真诚,以及对他这般行径的悲愤。 若不是昨日夜阑送来的密报, 以及沈昭掌握的证据,说不定还真会被骗过去。 “行了,你且先起来吧,你忙于政务,将这河间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疏于后宅管教,在所难免,朕对你很满意, 至于这些小事,你无需与朕汇报,自行解决便是。” 第133章 不会是你小子干的吧 成了,就算那人是沈昭又何妨。 陛下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肯定了他的政绩, 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台阶, 不仅保住儿子的性命,还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他甚至不在意那个女子的身份了。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体恤!陛下如此信任, 臣.....臣感激涕零,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 潇景珩上前虚扶了他一把,说道: “单爱卿言重了,起来吧,你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 些许家宅小事,岂能掩盖你的功劳,朕,信你。” 这句话如同一粒定心丸,彻底让单邵安飘上了云端, 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感激的笑容: “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嗯。”潇景珩淡淡应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体, “今日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三日之后,朕启程离开。” “臣告退!”单邵安。 心情大好的单邵安,只觉得身体都轻了几分, 一路哼着小曲下楼,连店小二不小心撞到他都察觉到。 潇景珩回到房中,见熟睡的沈昭, 有些心疼的抚摸着他额间豆大的伤口。 还是觉得只是将那人打残太便宜他了, 走出屋外轻声唤道: “夜阑!” 夜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 他低声在夜阑身边说了几句, 夜阑点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潇景珩站在廊下, 居高临下地望着圆台中央, 悠扬的琴声传来, 看向慕川所在的方向, 潇景珩搭在冰凉木栏上的手指,跟着琴声的旋律, 轻轻敲击着, “陛下,怎么一人在此?”赵宴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前脚踏出房间,就见到潇景珩孤高的背影, 潇景珩收回远眺的目光,也停了手指的敲击, 转身看着赵宴清,眼神深邃: “你来的正好,明日一早,你与明玉,收拾行装, 大张旗鼓的离开河间府,让他们觉得朕已经离开。” 赵宴清瞬间领会他的意图,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单邵安自行露出马脚?” “不错!” 潇景珩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是一个行事十分小心之人,朕只要在城中一日,他必然会十分谨慎,” 潇景珩目光看向慕川所在的方向说道: “看样子他的事情需要我们离开才会有下文。” “陛下放心,臣定会办妥! “路上,明玉就交给你了,在济南等我们。” ......... 潇景珩看着外面夜色渐浓,沈昭还未醒, 轻声唤道: “昭昭,”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最珍视的梦境, 又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暖意,“醒醒,该用晚膳了。” 沈昭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却没有立刻睁开。 潇景珩耐心地又唤了一声,指腹极其温柔地摩挲了一下她微凉的手背: “昭昭,时辰不早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嗯?” 这一次,沈昭终于缓缓掀开了眼帘。 初醒的眸子带着朦胧的水汽, 有些茫然地聚焦在潇景珩近在咫尺的脸上。 “我睡了多久?”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朦胧的目光落在那张专注又温柔的脸上。 潇景珩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微乱的发丝, 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 “头还疼吗?” 沈昭摇摇头,心想着这点伤口要是他发现再晚些估计已经愈合了。 她刚要起身潇景珩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和后背, 稳稳地托着她起身,动作十分流畅, 她拿过旁边早已经备好的软枕垫在她腰后,让她靠的舒服些, “虽然只是小伤,也不可轻视了去。”他低声叮嘱, “我让人熬了清淡的粥,还有几样你喜欢的小菜, 多吃一些。” 沈昭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样子,心中涌动着暖流, 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 这几年野惯了的她一时还真不适应被人这样宠着,甚至让她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潇景珩已亲自将小几移到榻边, 上面摆放着几碟精致爽口的小菜和一盅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的清粥。 他挽起袖口,动作自然地拿起细瓷碗和玉勺,在唇边吹了吹。 “我自己来就好。”沈昭连忙开口。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碗, 嘴角勾起一抹促狭又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蛊惑人心的磁性: “昭儿这是想让我换一种方式喂你?” 沈昭伸到半空的手猛地僵住,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从那充满挑逗的眼神里, 她毫不费力地读出了他未尽的意图——那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断收回自己的手, 任由他继续将手中的粥一口一口的送到自己嘴边。 “吃饱了?”潇景珩声音低沉。 沈昭点点头,潇景珩将手中碗放下, 深情地望着她,低声道: “你吃饱了,该我了。” 咚咚咚!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深邃的眸子还锁在沈昭泛着水光的唇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眼神一凛, 看向门外,冷声道: “何事?” “姐夫,是我。慕川啊!”慕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潇景珩。 沈昭推开一脸不情愿的潇景珩,笑道: “进来吧!” 门被推开,慕川带着他那特有的,不知愁容滋味的笑容大步踏入。 见到沈昭额头的伤,瞬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问道: “你受伤了?” 神锐利如刀,扫过潇景珩,又急切地落回沈昭脸上, “谁干的?!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沈昭看着弟弟这副炸毛的模样, 看来自己这些年没白疼他。 但面上却故意板起脸,带着点训斥的口吻: “你何时能改改你这大呼小叫的性子。” 他目光不善地转向坐在榻边、姿态沉稳的潇景珩, 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质问: “不会是你小子干的吧?” 沈昭有些好笑得看着潇景珩,这个帝王活了二十几年,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问吧。 “川儿,不得无礼。”沈昭出言制止道。 第134章 千真万确 慕川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执拗, “你不用害怕他,若是这小子真敢欺负你,我慕川第一个不答应,绝不轻饶他!” 目光灼灼地盯在潇景珩身上,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锋芒: “你别以为我大姐姐娘家没人,就能让你这样欺负了去, 我药王谷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确实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你若还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丝, 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向你讨个说法。” 潇景珩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那样子俨然下一刻就要扑向自己的少年。 “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 他上下打量着慕川,笑道: “目测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我的对手。” 慕川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是气势不能输, 他昂起胸膛,说道: “打不过你又如何?我药王谷有的是法子,我们救人的本事天下第一, 让生不如死的法子.....” “慕川!”沈昭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及时截断了他的话, 虽然她知道潇景珩不会怪罪他, 但是人心难测,现在不会,日后呢。 慕川被沈昭这一喝,满腔的怒火瞬间灭了不少, 但是依旧倔强的说道: “大姐姐......” “行了,你来找我何事?可是那人联系你了?”沈昭。 慕川依旧不服的看了眼潇景珩,说道: “没有,你说他会不会跟仙雅阁的人不是一伙的呢?” “不可能,我已经查过了他们就是一伙的。”沈昭。 “他们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我们住在此地。”潇景珩。 慕川认为自家姐姐头上的伤与他有关,方才姐姐还维护他,责骂自己 现在的慕川看潇景珩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因为你,你以为你是皇上啊!” 慕川梗着脖子,把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当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他纯粹是为了发泄对潇景珩的不满,沈昭见他高昂着头, 一脸骄傲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方才的讽刺很满意, 若是再不让他知道潇景珩的身份,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事。 沈昭开口道回答道: “没错他就是!” “哦!那又怎样?”慕川依旧高昂着头颅, 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对自己那句十分满意的笑意。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 根本没意识到沈昭方才那句话在说什么。 那副我管他是谁的倔强模样,配上这句没过脑子的话, 显得格外滑稽。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慕川脸上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他猛然转过头,看向沈昭。 瞪大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 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姐姐,你糊涂了吧,你说他是谁?” 沈昭再次肯定的回答他: “我说他就是皇帝。” 慕川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他看看潇景珩,再看看沈昭。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这小子”! 甚至还威胁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还得意洋洋的讽刺他! 潇景珩看着慕川脸上从挑衅到不满,再到不可置信, 脸上玩味地笑意更甚了,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沉着声音开口道: “怎么,得知朕是皇帝,你就不敢给你姐姐撑腰了?” 慕川看了眼沈昭额头的伤,再看看潇景珩那张冷峻的脸, 眼睛一闭,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说道: “就算你是皇帝,你敢欺负我姐,我也不会放过你!” 潇景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看来你大姐没白疼你。” 潇景珩手掌落在慕川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属于上位者的肯定,但是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慕川还沉浸在自己那股英勇就义的悲壮情绪里, 身体依旧紧绷着, 仿佛在等待他的雷霆之怒。 潇景珩这突如其来的肯定,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猛然的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潇景珩, 他这是在.....夸我? “噗嗤!” 一旁的沈昭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慕川不顾一切维护自己, 她眼中满是欣慰,这几年来, 她都快忘记被人护着是什么滋味了。 “傻小子.....”沈昭的声音带着笑。 帮他擦了擦额间的丝丝汗珠, “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与他无关。” 慕川感受到姐姐指尖的温度,紧绷的时间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巨大的后怕如潮水般袭来, 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 眼中充满了委屈: “大姐姐,他真的是........不是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呢?” “你这臭小子,说这话朕就不爱听了,之前是谁追着朕叫姐夫来着?” 潇景珩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你小子翻脸不认人。’ “我大姐姐这样的人,一定要顶好的人才配的上,你......”慕川。 “朕怎么样?”潇景珩。 “你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你配不上!”慕川再次昂起下巴。 “朕怎么配不上了?”潇景珩问道。 “你能保证你这辈子就只有我大姐姐一个女人吗?”慕川。 “朕能!”潇景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少来,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得到!”慕川。 潇景珩深情的看着沈昭,说道: “我一定能做到,我父皇也只娶了我母后一人,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昭点点头,她自然是信他。 但是慕川却不乐意,一把将沈昭拉到自己身后,说道: “鬼才信你。” 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潇景珩深情的目光, 像只护食的小狼崽,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位九五至尊。 “行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但是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他不会负我的。”沈昭认真的看着慕川解释道: “他对我很好,好到连性命都愿意交给我。” “真的?”慕川依旧一脸不相信。 “千真万确!”沈昭。 即便如此慕川还是略带警告的说道: “就算你是皇上,你敢欺负我姐,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潇景珩将被她拦在身后的沈昭, 拉到自己身边来,说道: “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但现在你先把朕的夫人还回来。” 第135章 你还有事? 双手自然的圈在她的腰间,姿态亲昵而带着一丝宣示主权的意味,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清楚了,这才是名正言顺’。 “说吧你来找我们什么事?” 慕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正事的。 “这几日玉珠楼的东家都没来找过我, 我甚至都没见到他两面, 我想来问问,我该不该主动去找他?” “我想最近应该是官府的人知道我们在城中, 打过招呼,所以,最近他都不会来找你, 包括那个姓贾的,你最近是不是完全没见过他?” “对,三日前,我就没有再见过他!”慕川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他还假惺惺地跑来安慰我, 说什么‘年轻人谁没个失手的时候’, 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那就没错了,我们三日前进城,一定是知道我们的行踪, 特意避开了,就像城中的那些乞丐,也是故意关起来的。”沈昭。 “大姐姐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发现了。” 慕川立刻点头,语速也快了起来。 “大姐姐你这样一说,我才完全反应过来, 我进城那天,确实见到不少乞丐, 可是今日我再去街上,不仅没见到那些乞丐, 连路边的商贩都是些新面孔, 摊位也像是被统一收拾过, 看着新了不少。” “我也收到沧澜楼递来的消息, 在我们进城之前,单邵安将所有商会的人聚集在一起, 说是出资将城中的那些小摊贩统一翻新,规划,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仅翻新了摊位,人也翻新了一次。”沈昭。 “单邵安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我已经让赵宴清明日带着明玉先走, 做出我们已经离开这里的假象,你我二人继续留在这里, 今日我已经让单邵安知道我对他的政绩很满意, 若是他接到我们离开的消息之后,定会放松警惕。 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在谋算什么!”潇景珩。 沈昭立刻会意, “你这是想跟他来一扬金蝉脱壳?” “正是!” 潇景珩点头,嘴角噙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冷意。 一旁的慕川听得云里雾里,困惑地眨着眼: “大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那我这事…怎么办才好?” 沈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急什么,我们这一离开,背后之人自然会主动找上你, 他既然想利用你,定会比你还着急,你只需要安心回去, 静候消息,按计划行事即可。” 慕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潇景珩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说道: “你还有事?” 慕川摇摇头。 “那赶紧走吧,我们要休息了。”潇景珩。 慕川带着满脑子“静候消息的指令,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还颇为体贴地带上了门。 沈昭看着慕川的背影,摇了摇头。 潇景珩出声打趣道: “这药王谷若是真交给这个小子,怕是要栽在他手上。” 潇景珩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并未松开, 反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低头在她发间亲昵地蹭了蹭,有些嗔怪地说道: “你可知昨晚让我担心了一整晚,差点就要让陆久带禁军去寻你了。” “说到这个,你怎么不让秦统领跟着,反而让陆叔带禁军跟在后面?”沈昭问道。 潇景珩顿了顿解释道: “秦益我留在京中有大用,陆久虽只是你父亲当年的副将,但身经百战, 经验老道,对各地军情、风土人情都极为了解, 更擅长处理此类暗随护卫、策应接应之事。 我们此行既要隐匿行踪,又要确保后手周全,他确实更为合适。” 总不能说他担心秦益那小子贼心不死, 为了避免他能与沈昭相处的机会,特意将他留在京城的吧。 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逻辑清晰。 沈昭点头赞同道: “陆叔确实更为合适。” ......... 次日一大早,几人便坐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河间府。 因为是微服出行,除了单邵安以外,并无其他官员在扬, 单邵安一大早就来了,脸上堆着恭敬笑容。 亲自将潇景珩等人送上马车, 看着远去的马车,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玉珠楼侧门, 一位身着水蓝色绸缎的女子,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 她身段窈窕,行走间带着独有妩媚,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发髻上斜插着的金步摇, 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妩媚的气息中增添一丝妖艳。 她走到单邵安身边,看着消失的车队, 红唇轻启,声音娇嗲,说道: “可算是走了,这几日单大人您可真是提心吊胆, 连带着我们这些人也是大气不敢喘呢。” 单邵安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女子眼波流转间,又凑近了些,带着一丝娇嗔的亲昵: “这街上这些人,可都是奴家花了真金白银的, 不知单大人准备如何犒劳奴家?” “这几日,玉老板做的很好。”单邵安声音低沉平稳, 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几日确实绷得紧了些,好在效果达到了。 圣人满意离去,这难道不算最大的犒劳?” 女子红唇微撅,带着不依不饶的娇态: “单大人这话说的轻巧,奴家可是实打实出了血本的, 这是你单大人的面子,可奴家的里子也得顾着不是?” “玉老板的功劳,本官自然记在心里,这样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日后仙雅阁的生意,你的那份,本官再多给你一成利,如何?” 这份厚礼,可还能入得了玉老板的眼?” 玉老板掩唇轻笑,眼中风情万种, “哎哟,单大人果然爽快,那奴家就多谢单大人厚爱了,” 单邵安微微颔首,恢复了惯常的深沉与疏离。 “圣驾虽然走了。但眼睛未必全撤了,玉老板行事还需谨慎为上。” “奴家省得。”玉老板乖巧应下。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单府的管家满头大汗地,边走边喊。 第136章 你们都给少爷陪葬 管家擦了擦满脸汗珠,喘匀了气息,说道: “今日一早,我去少爷房中,给少爷上药, 发现,不知哪来的贼人,少爷........” “瑞儿怎么了?”单邵安急切地问道。 “少爷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是大夫说可能撑.......撑不了几日了.......” 单邵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朝后倒去, 身边的侍卫连忙扶住他。 “赶紧扶到楼上去休息。”玉老板。 单邵安摆了摆手说道: “赶紧地回府,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单府行凶。” 玉老板见状也不好再劝,只是命人匆匆备好马车,送他回府。 单邵安踏入内院,只见儿子卧房外, 乌泱泱的挤着七八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此刻哭的梨花带雨, 这些女子全是单瑞府中的侍妾,通房丫鬟, 平日里最会争风吃醋,此刻都哭作一团。 “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 单邵安只觉得这些女人吵得他头疼,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多好色之徒, 眼神凶狠的扫过那些女子,吼道: “瑞儿还没死呢,你们在这里嚎什么,都给我滚下去, 哭哭啼啼的,晦气!” 几个胆子小的女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哆嗦, 管家连忙识趣的将她们驱赶出去, 屋内终于恢复安静,只能听见瘫在床上单瑞微弱的呼吸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敢进单府行凶,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少爷的。” 单邵安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单瑞,便不忍再看下去, 他就这一个儿子,平日自然是百般宠爱,虽然好色了些, 倒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倒也颇为让他省心。 没想到突然遭此大祸。 “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昨日当值的人呢, 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样照顾少爷的?” 跪在地上的小厮被他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声音充满恐惧,断断续续的辩解: “启....启禀老爷....小的该死, 小的昨夜确实一直守在少爷身边的, 只是后半夜听见门外有动静, 小的去开门查看,还未曾见到可疑的人, 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今早醒来少爷就这样了。” “可有看清那人长相?”单邵安。 小厮摇摇头说道: “那人身手极好,小的.....小的连人影都未曾看清楚..... 太快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废物。” 单邵安怒极,一脚踹在小厮的肩头,将他踹翻在地。 小厮痛哼一声,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蜷缩着求饶。 他知道现在打死这个废物也无济于事, 眼下要紧的是寻最好的大夫,治好他儿子。 “立刻,马上!把全城的大夫,所有挂牌的,没挂牌的, 有名望的,走江湖的,一个不落,统统给我请来, 不愿意来的绑也要给我绑来。 一定要治好瑞儿,否则......” 他冷冷的扫过一屋子的丫鬟小厮,说道: “你们都给少爷陪葬!” “是,老爷。”管家被他这杀气腾腾的命令吓得浑身一哆嗦。 ......... 三日后,单邵安再三确认潇景珩等人已经离开河间府地界, 才命人解除了禁足令,至于城外那些乞丐, 他依旧派人看管着, 担心潇景珩会杀个回马枪,这些乞丐是最不好掌控的存在。 沧澜楼二楼一处临街的雅间,窗扉半开。 沈昭凭栏而立,目光扫过下方恢复生气的街道和城门方向。 熙攘的人群中,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少了一些, 多了一些身着朴素之人, 载满新鲜蔬菜的独轮车,吆喝声,讨价还价声, 与此前的虚假繁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才是一个正常,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 潇景珩缓步走到窗边,与沈昭并肩而立, “这单邵安心思缜密,这都三日了,才让这些人出来, 接下来就看慕川那边的消息了。”潇景珩。 .......... 玉珠楼,慕川依旧住在上房。 “慕公子掌柜的有请。”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催促。 慕川长舒一口气,终于来了,等了几日他早就坐不住了。 一路跟着小厮穿过二楼回廊, 来到一间极为奢华的内室, 玉珠楼的掌柜, 一个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眼神却是精光四射的中年男子, 见到慕川进来, “慕公子,请坐。” 掌柜的笑容满面,亲自起身相迎,十分热情,宛如几日没见的老友那般熟络。 “这几日在玉珠楼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不满之处,慕公子尽管提出来便是。” “甚好,还得感谢掌柜的在我困难之际出手相助, 准许我有一落脚之地,有口饱饭吃,不至于流落街头。” 慕川扫过书案上的契约,明知故问道: “不知掌柜的今日找在下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 慕公子这几日考虑的怎么样了, 您在仙雅阁借的两万两银子,已经到了还款之日, 您看这契约考虑的如何了,您若是愿意与我玉珠楼签下这份契约, 我们自然会为你还了这两万两银子, 条件嘛,就如同此前与您谈的那般, 您只需要在玉珠楼抚琴三年即可。” 慕川想着沈昭的叮嘱,面露难色,脸上挂着笑容, “我思来想去,这契约我还是签不了,区区两万而已, 我回家去取一趟即可,多谢掌柜的好意。” 见慕川拒绝,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随即很快恢复如初,仍旧是一脸笑意。 “慕公子,你是个明白人,两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仙雅阁的账可万万拖不得,签下这份契约, 我帮你还清债务,而你只需要在我玉珠楼抚琴三年, 即可偿清债务,又能保全你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玉珠楼最看重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慕川指着桌案上的契书,问道: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条件,你若是答应,我就签。” 见慕川松口,掌柜顿时大喜过望, “慕公子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第137章 总不能是图我生的好看吧? 暗自庆幸自己能在此地遇到沈昭,否则就真如她所说, 被人卖掉还不自知。 “既然要签契约,自然是要与这玉珠楼真正的东家签。” 掌柜闻言,短暂的惊讶,随即脸上堆起更浓的笑意: “慕公子说笑了,你出门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便是这玉珠楼的东家?” 慕川缓缓摇头,目光肯定的看向他,说道: “你不是,你们如此煞费苦心的谋划,定然是知道我身份特殊, 否则,你们不会刻意要走我随身携带的玉蝉作为抵押之物。“ 掌柜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强装镇定,干笑道: “慕公子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你借款的地方在仙雅阁, 与我玉珠楼并无光联,我不过是看重你的才华, 想给你一个还款的机会,自然不知他们为何要你什么玉蝉作为抵押物,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慕川显然是不信他的话,收起那副惯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脸上覆盖一层薄冰,那独有的气质,不再像是哪个浑身纨绔气息的落魄琴师。 他眼神凌厉,直直的看着他,说道: “是不是误会,只需让你背后的东家出来,一谈便知。 我若是猜的没错,你们一定是在我进城之际就发现我腰间的玉蝉, 既然知道那是药王谷的信物,那么必然是有求于我药王谷, 这么说来,不能算是签卖身契那么简单了, 应该是谈合作,两万两银子,换一个结交药王谷的机会, 这生意对你们来说不亏! 现在需要让公子我见到你们的诚意,而并非这般遮遮掩掩。” 慕川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外人只知道王谷的人随身携带玉蝉作为信物, 但是没人知道药王谷普通弟子的玉蝉都是绿色的, 只有他的是红色,他不确认对方是否也知道这个细节, 故而没有将这个信息说出来, 他暗自思索,估计此次闯了这么大的祸, 回去父亲应该要将自己关起来,好好学习医术了。 掌柜的感受到慕川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额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毕竟此前东家说过,他只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傻小子, 自己只需要平时多于他交流,说几句恭维的话, 在他危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从而取得他的信任, 他自然而然就愿意签下这份契约, 慕川见他迟迟没给出反应,学着沈昭的样子分析道: “你也不必如此为难,其实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 你们为我量身设计的一扬大戏, 先是那姓贾的假意与我交好,套取我的身份信息, 确认我是药王谷弟子之后,故意设计赌局, 利用那琉璃盏引我入局,在我赌上头时, 借我银子,扣押我的玉蝉, 现在你又来冒充好人,帮我还清那两万两白银, 让我签下这卖身契,你若是单纯为了钱, 随便派个人随我回家取一趟,岂不是更省事? 如此大费周章,层层设局,耗费心力, 总不能是图我生的好看吧?” 这番抽丝剥茧,直指核心的分析,加上他突然的转变。 让他一时想不到应对之策。 只能吞吞吐吐道: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事,去将你真正的东家请来。”慕川。 掌柜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袖口,喉结滚动了两下, 终于长叹一声,说道: “慕公子稍等,我这就去请......” 看着随着掌柜离去而关上地房门, 慕川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筒,一只蝴蝶从窗户飞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慕川轻手轻脚关好窗户,将竹筒收回袖中。 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正是三日前与单邵安说话的女子, 今日穿着一身翠绿色罗裙,唯一不变的是头顶依旧戴着那只厚重的金钗。 “慕公子找我?”她声音嗲嗲的, “你就是这玉珠楼的东家?”慕川惊讶的问道。 “怎么,奴家前几日还与你共舞,慕公子这就将奴家忘记了?” 玉珠的声音依旧嗲嗲的,抬手就要去摸慕川那张俊美的脸。 慕川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指, “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入局,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玉珠掩唇轻笑,满面春风地看着慕川,向前一步,指尖轻触他胸膛。 “自然是的得到慕公子你啊.....” 慕川轻笑,扣住玉珠的手腕, “玉姑娘,请自重。” 慕川的力度并不轻,玉珠吃痛皱眉,嗔怪道: “慕公子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慕川松开她的手腕,目光冷峻: “玉姑娘,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玉珠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依旧使那副娇媚的笑容: “公子别急,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 “不必了。”慕川语气坚决 “我耐心有限。” 玉珠见他态度强硬。终于收起轻佻的模样, 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好,既然慕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 我确实想得到药王谷的帮助。” “哦?”慕川试探性的问道: “我不过是药王谷不入流的弟子,出门游玩, 闯下这样大的祸事不说,还丢了玉蝉,药王谷怕是回不去了。” 玉珠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慕公子,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 玉蝉不仅会物归原主,两万两银子的事, 我也只当没发生过,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河间府的这趟遭遇。” 慕川听见她的回答,确认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玉蝉所代表的身份。 “你想让我为你们做什么?” 玉珠红唇亲启,声音压低了几分: “药人术,我想让你帮我查到药王谷得药人术。” 慕川瞳孔骤然一缩,手指下意识攥紧, 药人术——药王谷最隐秘得禁术, 她是从何得知此术,这世上会此秘术得除了死去得姑母以外,没人能行此秘术。 早在二十年前,姑母就下令,严禁门中弟子修习, 如今江湖上知道这秘术之人少之又少, 就连自己也是无意间在父亲书房禁书上翻到的。 为此还被父亲罚了好几日,说绝不可将此消息走漏出去。 第138章 索你命的人 慕川放出来的蝴蝶稳稳地落在沈昭的肩上。 “慕川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去看看。”沈昭。 “这是何物?”潇景珩看着那蝴蝶问道。 沈昭将蝴蝶收入自己随身携带地竹筒中,解释道: “追踪蝶,这是我们几人小时候的秘密, 那个时候慕川还没出生,母亲经常让我和兄长还有慕雪泡一种特殊的药浴, 我们觉得太痛苦了,所以经常躲起来,无意间发现的这种蝴蝶, 它在一定距离内,能通过特殊的气息找到我们。” “倒是有趣,看来夫人儿时没少让岳母操心。”潇景珩打趣道。 沈昭瞪了他一眼,拿出面具戴在脸上,说道: “走吧,去看看。” 二人一路跟着追踪蝶来到玉珠楼,二楼的一间密室外面。 正好听见里面传来药人术。 沈昭暗自揣测,从来没听见舅舅和母亲提起过。 她屏气凝神,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玉珠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世上唯一会药人术的就那一人,八年前,那人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要你将记载药人术的书籍偷出来。” “你在替谁做事?”慕川追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玉珠语气难得阴冷。 “既然是合作,我想我应该知道,你幕后之人是谁。”慕川。 玉珠讥讽道: “慕公子还真以为自己资格跟我谈?现在我在给你机会,而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 “若是我不答应,你当如何?”慕川。 “除非你不想要你药王谷弟子的身份!”玉珠威胁道。 “我可以不要,反正横竖都是被逐出药王谷。”慕川索性破罐子破摔。 玉珠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手指轻轻抚过桌上的烛台。 “咔嚓!” 一声机关响动,慕川脚下的地板骤然消失, 不等他反应,失重感传来,他已经坠入黑暗。 沈昭正要惊呼进去,被潇景珩及时拦住,低声道: “再看看。” 屋内声音再次响起。 “里面那畜生可是饿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想通我什么时候放你上来,若是一直想不通,那就只有便宜旺旺了。” 玉珠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的喝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低声道: “老娘纵横江湖十几载,还能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拿捏?” 慕川努力适应着黑暗,他抬眸见,昏暗的环境中有几只发光的眼睛。 在扑过来的瞬间,慕川终于点燃了袖中的火折子, 他定眼望去,只见里面几只大鼍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他沿着边缘缓缓移动,出门太急没带佩剑, 只能先尽力周旋,希望大姐姐早点来找自己。 他看了看自己站的是一块礁石,远处有一个池塘, 看样子是为了养这些畜生专门挖的,还有不少骨头, 那骨头不像寻常动物的骨头,那些骨头粗壮, 难道是人骨?慕川只觉得脊背发凉。 火折子的微光在潮湿的洞穴中摇曳, 那几只大鼍正在缓缓向他逼近, 突然距他最近的那只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猛扑而来。 慕川连忙侧身避开,他看着四周湿滑的岩壁, 只能寄希望沈昭已经出现在附近了。 高声呼喊道:“你若是再不来救我,我可就真没命了。” 他自己也不确定沈昭到底来了没有,只能高声喊道。 玉珠的声音在上面传来: “慕公子,你该不会是指望你身边的那小厮来解救你吧, 他早已经我下了药,暂时是醒不过来了,” 她轻抚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幽幽道: 你若是不答应奴家的条件,奴家倒是不介意将他送来一起喂旺旺。” “你敢,小石头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慕川。 玉珠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我的旺旺们可是三天没进食了, 你说你这细皮嫩肉的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慕川不停的应付那些扑上来的大鼍,嘴里一边碎碎念。 “大姐姐,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真要沦为这些畜牲的口粮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昭踢门而入,破风剑直指玉珠咽喉。 潇景珩抓起书架上的绳索丢给慕川: “抓紧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玉珠楼撒野!” 玉珠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脖颈阵阵寒意袭来。 “索你命的人。”沈昭声音清冷。 被潇景珩拉起来的慕川,哭丧着脸看向沈昭, “大姐姐,你若是在晚来一会,明年清明就要多给我烧点元宝了。” 沈昭看着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说道: “少贫嘴,站远些。” 慕川撇了撇嘴,乖乖站到沈昭身后,瞪了一眼玉珠, 那表情仿佛在说,让你欺负我,活该。 玉珠被沈昭的剑逼得连连后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冷笑道: “原来还有帮手,难怪慕公子如此有恃无恐。” 沈昭目光冰冷,尖峰微微用力,沉声道: “说,这一切都是谁指使你做的,单邵安在这其中是什么角色!” “这位姑娘,何必如此动怒,你说这话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奴家不过是与慕公子谈桩生意罢了,慕公子若是不愿意合作,大可以好好商量。” “商量?” 慕川从沈昭身后探出头,大有狐假虎威的架势,愤愤道: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哪有资格跟您商量?” “玉娘子,我们只对你背后之人感兴趣, 你若是愿意告诉我们,或许我能留你一条命。”沈昭。 玉珠眼珠一转,娇笑起来: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背后哪有人?” “别跟她废话,交给夜阑,嘴在硬也能撬开。”潇景珩。 沈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手中破风剑向上缓缓移动, 最后落在她精致的面颊上,语气淡漠: “玉娘子这张脸倒是生的极好看,你说我若是在你这脸上留下点什么.......” 玉珠脸色瞬间煞白,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抖: “你......你想做什么?” 沈昭玩味地说道: “我这把剑是上好的陨铁制成,极为锋利,玉娘子可想好了, 毕竟这玩意还挺重,我可不敢保证,拿久了手不会抖。” 第139章 我从不骗人 随时都能划破她精致的面容。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颤声道: “你.....你都想知道什么?” “你要那药人术做什么?谁指使你做这一切的。” “药人术我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 玉珠欲言又止看着沈昭 “我若是说了,你们真能保证我的安全?” “自然。”沈昭语气坚定。 得到沈昭肯定的回答玉珠迟疑了一会, 轻笑道: “还是两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这河间府, 这这玉珠楼原本还是个小客栈被我接手, 可是这个世道,女子孤身一人在外做生意,谈何容易。 我被人百般刁难,这时一位男子出现,我看不出他的年龄, 那人气质不凡,风度翩翩。他说话好似有魔力般,让我着迷。” 玉珠脸上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娇羞, “他及时出手,不仅帮我赶走了那些欺辱我的人, 还说愿意帮我把这小客栈变成大酒楼, 他提议让我找个男掌柜,我做背后的东家, 帮我画下如今这玉珠楼的草图, 包括这间暗室,以及暗室的机关,都是他帮我设下的。” 玉珠看了眼沈昭和潇景珩说道: “那公子与你二人一样,也戴着面具。” 随即她难掩眼中的失落,说道: “可惜我已经将这玉珠楼做强大,他却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切与你抓药王谷弟子有什么关系?”沈昭追问道。 “我也是无意间听见那公子与人交谈, 说的正是药人术,还说江湖中会药人术的就药王谷的那一人, 还说什么那人已经死了,我偷窥到他画下的图案就是玉蝉, 故而猜想此物对他极为重要, 再加上这两年我这酒楼人来人往, 打听一桩往事并不成问题,” 她看了眼慕川继续说道: “当我听见真有人腰间带着玉蝉出现在河间府,我大喜过望, 若是我帮他打听到他相要的消息,或许还能再见他一面。 我打听到药人术就是药王谷的秘术, 而这玉蝉就是药王谷弟子身份的象征, 所以我就想让他去帮我将那秘籍偷出来, 这样我就能报答那位公子的恩情了。 后来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不是没谈成。” “你与单邵安有什么关系?”沈昭。 “他啊,仙雅阁就是他的产业,我们不过是有合作而已, 我发现他也在寻找拥有着玉蝉之人,所以我这不想着先下手为强嘛, 特意将慕公子留在我这玉珠楼,否则他早就被单邵安的人抓走了。”玉珠。 “你的意思我还应该感谢你咯!”慕川不悦的说道。 “自然,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单邵安的人抓走了。”玉珠。 “哼!鬼才信你。”慕川。 “仙雅阁除了赌局还做些什么勾当?”沈昭。 “他们什么都做,将低价购来的物品高价买走, 古玩、字画,异邦来的新奇玩意,他们都会展示出来, 最后都被人高价买走,还设有赌扬,” 玉珠说话间,挑眉看向慕川说道: “专门针对像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富家公子。” “赌扬你有参与吧。”沈昭。 “这位姑娘果然很聪明, 那些输了钱的公子哥会被人带到我这里来借银两, 然后仙雅阁分我两成利, 不过慕公子这单仙雅阁并没有让我参与, 这事此前从未有过,所以我猜他们也许是看中他的身份。” 沈昭见她言辞顺畅,不像说谎,收剑回鞘, 玉珠这才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认自己脸没有受伤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几位,我已将我所知道的,毫无隐瞒,都说了, 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想的美,你以人喂养下面这些畜生,谁知道你还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慕川。 玉珠轻笑一声,说道: “慕公子误会,我养的这几只可乖了,他们可不吃人哦。” “大姐姐,下面可全都是人骨头,绝对不能放过她, 或许城里那些乞丐就是被她拿来喂这些畜牲了。”慕川拉着沈昭的衣袖说道。 “误会,都是误会,我都是买的牛羊喂养, 您要是信不过可以下去看看。”玉珠连忙解释道。 “夜阑!下去看看。”潇景珩。 见到突然窜出来的夜阑,玉珠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我这屋子这么能藏人吗?” 夜阑很快返回,抱拳道: “主子,下面确实是畜牲骨头,未见人骨。”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玉珠看了眼慕川。 沈昭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她,说道: “服下它,去将仙雅阁的掌柜请过来,你若是敢跑, 两个时辰拿不到解药,你会浑身溃烂,不治而亡, 你也不要有侥幸心理,这可是药王谷的独门秘方,没有大夫能解。” 玉珠接过药丸,声音迟疑: “我保证不跑,也不乱说话,不吃这个行不行?” 慕川连忙从沈昭身后探出头来,说道: “不行,你还真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们谈判啊!” 玉珠脸色煞白,咬牙吞下药丸,说道: “我这就去请,不过你一定要给我解药,就算死我也不要丑死。” “自然,我从不骗人。”沈昭。 玉珠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走出了密室。 见她离开,沈昭看向潇景珩,说道: “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潇景珩沉吟片刻: “若是那药人术是真的,那就有七八分可信,药王谷真有此秘术?” 沈昭摇了摇头,说道: “我从未听见母亲提起过,药王谷的人也没说过有此秘术。” 沈昭看向慕川, 慕川一脸不自然的说道: “看我做什么,大姐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以她对这个小子的了解, 这副表情,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但是不敢说。 “你若是不说我就将丢下去,让那些畜牲多陪陪你。” 慕川心有余悸地向下看了一眼,说道: “大姐姐,你怎么跟那个女人一样狠毒, 我虽不是你亲弟弟,但胜似亲生的, 若是姑母还活着,怎么会让你这般欺负我?” “少来,我母亲要是还活着,见你这般不堪, 活着也被气死过去了,你都知道什么,赶紧如实招来。” 第140章 不行 “其实这药人术确有此事,我也是在我爹的书房无意间发现的, 为此我还被他老人家好一顿责罚,严令我一定不要外传, 否则要打断我的腿。” 潇景珩与夜阑交换眼神,夜阑会意,无声的退了出去, 隐入暗处,不让人靠近。 “继续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沈昭。 慕川迟疑的看了眼潇景珩,再看向沈昭,说道: “大姐姐......他.....当真可信?” 得到沈昭肯定的回应之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玉珠口中那位唯一会药人术的人就是姑母。” “我娘?”沈昭惊讶的问道。 “对。”慕川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记得书籍上记载,药人术就是姑母一手研制出来的,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二十年前,她下令药王谷弟子不得研习此术。 所以我们这一代的弟子自然无人知道此术存在。” 沈昭指尖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手中佩剑。 “所以到底是谁在找这药人术,又想谋划些什么?” 慕川摇头: “父亲并未说过这药人术的用途。” 潇景珩沉声道: “若是那玉珠没撒谎,那就证明有两路人在寻找此术, 单邵安背后的人以及玉珠口中的那位男子。” 沈昭赞同的点点头, “眼下重要的是查出单邵安背后之人, 至于药人术的事情,我会写信药王谷,打听清楚。” .......... 玉珠很快带着一名高高大大的男子, 身形魁梧,一身灰色的长袍, 见到沈昭等人,眼中闪过一丝费解, “你们是何人?” 他转身看向玉珠,问道: “玉娘子不是说请我来喝酒,这几位是?” 玉珠并未搭理他,只看向沈昭,问道: “现在能将解药给我了吗?” 男子不可思议的看向玉珠,怒骂道: “好你个臭娘们,你敢算计老子!” 男子怒目圆睁,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沈昭眼疾手快,长剑一横,剑鞘重重地落在他手上, “还没人能在我面前动手。” 男子吃痛地收回手,眼神阴狠地扫过众人, “你们是何人,可知道我是谁?” “正是因为不知道,这不是请来亲自来告诉我。”沈昭。 男子冷笑一声,说道: “就凭你,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倒是说说这里是谁的地盘。”潇景珩沉声道。 “哼!” 男子嚣张的扬起下巴,眼神轻蔑的扫过众人: “在这河间府,谁人不知我仙雅阁背后靠的是谁, 看你二人的是外乡来的吧,识相的赶紧放了老子, 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他眯起眼睛看着沈昭身后的慕川,说道: “还有你小子,欠我的银子也该还了吧, 若是还不起,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偿还。” “你不妨说说,什么办法?”沈昭挑眉。 “你能做他的主?”男子问道。 “自然,你只管提出你的条件, 若是我能做到或许能考虑一二。”沈昭。 男子见沈昭不再那般强硬,想来是被自己的话震慑到了。 心中稍定: “算你识相,这条件嘛,好说,我听闻药王谷有一秘术, 只需要你将那秘术拿来换即可。”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说道: “你若是能将那记载药人术的书籍带出来,我不仅可以免去你的欠款, 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沈昭与潇景珩对视一眼,果然又是冲着药人术来的, “是不是单邵安指使你寻找药人术的。”沈昭。 男子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到底是谁?” 沈昭冷笑: “你这反应看来我说的没错了, 老实交代吧,我倒要看看你当他的狗,都做了多少坏事。 准确的说你应该叫阿文对吧,你还有个兄弟叫阿武。” 沈昭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头,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沈昭, 眼前这个女子不仅知道他背后的依仗, 还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两年前,笛笙笛大人被诬陷入狱, 你扮演什么角色?亦或者说那决堤之处就是你破坏的, 你才是造成两年前水灾的真正元凶。 你兄弟阿武信任你,让你进京递状子,你以假死脱身, 我的人查到你尤善赌术,为人狡猾, 最巧的是这仙雅阁的掌柜也是两年前来到河间府, 以赌术闻名,吸引了不少心高气傲的江湖人士, 这两年你帮着单邵安敛财不少吧,你兄弟阿武如此信任你, 他知道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现在的处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沈昭的话如同惊雷,一道接一道劈到阿文的天灵盖上, “你......你.....”他震惊到喉咙几乎沙哑, 他自认为当年的事情做的很干净,不可能会查到他这个死人头上, 但是眼前这个人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将他彻底看穿, 将他那肮脏的心思以及罪行曝晒在烈日之下。 他后退两步,低垂着头,原本嚣张的眼里, 只剩下被彻底扒光伪装之后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沈昭见他心理防线被击垮,继续乘胜追击。 “你若是此刻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或许能饶你一死, 让你有活着赎罪的机会,若是不愿意说也无妨, 我的人既然能查到你的真实身份,自然也能查出单邵安背后之人, 以及这两年他都在为何人办事,无非是多花两日时间而已。” 沈昭冰冷的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碎阿文的最后一丝侥幸。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不怕死,我只求你一件事。” “何事?”沈昭。 “能否不要让阿武知道我还活着......”阿文的声音充满痛苦与羞愧。 沈昭断然拒绝,目光如寒冰: “不行,我说的饶你不死,是让你活着继续受罪,而并非是让你心安理得的活着, 你自私的行为,让大周失去了一位清正廉明的父母官, 你亲手毁掉的堤坝,吞噬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身家性命, 我让你活着,是要你用余生去体会你这一手造成的痛苦,去偿还这笔血债。” 第141章 由他去吧 此前的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剥皮抽筋之后的恐惧。 “我说,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阿文颓然地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无比佝偻, “你说的没错,当年的水患是我一手造成的, 笛大人的人天天在上面巡查,一般人接近不了堤坝, 我利用阿武混在巡查队伍中,寻机毁了堤坝.... 后来单邵安得到京中大人物的指点,将笛大人打入死牢, 阿武等人谋划劫狱,还有人想递鸣冤的折子进京, 我自告奋勇揽了送折子的差事,只身前往京城, 实在是假死脱身,帮单邵安经营这仙雅阁。” “说点我不知道的,这些我已经查明,不需要你复述。”沈昭。 “我只知道单邵安一直在给京中一位大人物办事, 具体是谁他谁也没说,赌扬收到的银钱,大部分都送往京城, 仙雅阁就是那位人的一个聚宝盆,经常会有大额银两送来, 打着收古董字画,珍惜古玩的幌子, 单邵安自会安排人将那些粗劣的假货,平平无奇的物件, 凭空沽出天价,再煞有介事的交易一番, 立下字据凭证,几番倒手,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钱,脏银, 便在帐薄上成了干干净净的古董买卖盈利所得。 最后差人堂而皇之地将这些洗白的银两以货款的名义运往京城。” “还有呢?” 潇景珩的声音不高,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阿文身上, 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就连站在一旁的玉珠都被他这气势吓得一愣, 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 “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那药人术的事情,应是半年前, 单邵安才吩咐我查,让我着重留意带着玉蝉之人, 说那是药王谷弟子身份的象征。” 他抬头看了看慕川,继续说道: “这不,大半年过去了,就只遇到他一人。” 沈昭瞥了眼慕川,她心中暗付: 放眼整个药王谷,也就只有这傻小子会将那么明显的身份象征戴在腰间, 但凡有点江湖经验、懂点藏拙之道,都知道出门在外, 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家的招牌亮出来, 他倒好,光明正大的挂在腰间,就怕别人认不出他。 慕川对上沈昭的眼神,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人,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着。”潇景珩。 “是!”夜阑。 “那个,二位,是不是可以将解药给我了?”玉珠颤颤巍巍的上前道。 沈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她。 玉珠连忙接过药丸,迫不及待地吃了下去,说道: “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了,你们交代的办的事情也办了, 现在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沈昭与潇景珩对视一眼,说道: “可以,但是这下面这些畜牲不可再养,这两年你的钱也赚够了, 这玉珠楼你就别开了,好自为之吧!” 玉珠如蒙大瑟,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关门歇业,带着这些年攒下的积蓄,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做人。” 她一边说一边看潇景珩和沈昭的脸色,生怕他二人反悔, 见二人被阻拦的意思,才敢挪动脚步,几乎是贴着墙根, 飞快地溜出这间让她心惊胆战的密室。 连头上那只粗壮的金钗掉落都不敢看一眼。 慕川见她离开,不甘心的跺脚: “大姐姐!你就这样放了她,我敢保证,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女子在外打拼本就不容易,再说她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怎么不能放了她?”沈昭提高了嗓音道。 门外的玉珠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 单府。 单邵安的书房内, 紫檀木书案上堆积着凌乱的公文, 但主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单邵安手重重地拍在书案上。 “偌大一个河间府,找不出一个有用的大夫。” 管家额角渗出冷汗,腰弯得更低, 他知道老爷这几年一直很低调,向来以一个勤勉父母官的身份示人, 这次因为公子的伤势,大动干戈,全城搜罗大夫, 再加上前几日限制出行,虽然让玉珠楼的人挨家挨户送上银两安抚, 但是城外那些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老爷息怒,城中稍有名望的大夫吗,确实已尽数请入府中为公子诊治了.... 只是城中百姓这两日请不到大夫,尤其是城外那些, 若是不将那些大夫放回去,恐生事端......” “那群刁民,怎配与我儿相提并论, 眼下最重要的是无论花多少银子,治好公子。” “是。”管家擦了擦汗,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昭、潇景珩带着仍有些垂头丧气的慕川离开玉珠楼, 慕川还在为沈昭如此轻易放过玉珠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声嘟囔: “大姐姐真是糊涂,那女人一看就不是真心悔改的.....” 沈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潇景珩看了眼负气独自走在前面的慕川, 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道: “你不打算给他解释一下,放走玉珠的原因?” 沈昭轻笑着摇摇头,说道: “少年心性是不可再生之物,由他去吧,现在药王谷有舅舅, 有雪儿,有我,他就随他去吧!” 慕川闷头疾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对上沈昭警告的目光, 悻悻的闭嘴,只是鼓着腮帮子继续继续走, 迎面撞上一位女子, “哎哟!” 一声娇柔的痛呼声响起。 “对.....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慕川顿时慌了神, 他慌忙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想帮对方捡起散落的东西。 沈昭定睛望去,只觉得那人眼熟, “没事。”女子应声道。 她抬起头沈昭才看清楚脸,出声道: “小荷?” “你是?”小荷问道。 沈昭摘下脸上的面具说道: “是我。” 看了眼她手中拿着不少药问道: “你怎么抓了这么多药?可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第142章 好大的胆子 “沈姑娘,方伯伯感染了风寒,我把城里都找遍了, 一个大夫都不在,只能求药铺掌柜开一些简单治风寒的药。” “没有大夫?所有的药铺都没有?”沈昭惊讶的追问道。 小荷点点头, “说是城内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到单家去了, 单公子重伤不治,单大人让那些人一定会要想办法治好单公子。” 沈昭皱眉,自己让青鸾手下留情, 不至于让他这般严重,她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潇景珩,问道: “你干的?” 潇景珩摸摸鼻子,干笑着点点头。 沈昭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别笑了,让人去沧澜楼带上张太医,我们去看看方老伯。” “夜阑!”潇景珩。 一直无声跟在身后的夜阑。 “........” “属下这就去。” 沧澜楼。 张太医正在摇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听到门外熟悉的动静传来。 他眼皮都没抬,带着几分认命的无奈问道: “这次又是谁啊!” “我只负责来接你。”夜阑环抱着双臂,站在门口。 张太医熟练的背起药箱说道: “带路吧。” 至少这次不必再被他拎着在屋檐上飞檐走壁了。 张太医看了眼走在前面冷冷的夜阑,出声道: “你说你们干暗卫的是天生话都这么少的?” “离京时你答应出银钱给我置办衣物,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 “没钱。”夜阑冷冷的回道。 “你小子,哪天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一本。”张太医。 “随便。”夜阑。 “.......”张太医。 张太医一路絮絮叨叨,夜阑充耳不闻。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方老伯的小院。 张太医喘匀了气,对着沈昭潇景珩略一躬身,算是行礼了。 “有劳张太医,去看看方老伯。”沈昭。 张太医点点头,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的玩笑之色。 院中只剩下小荷,潇景珩慕川等人, 小荷率先开口问道: “你叫他张太医,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当今圣上。”沈昭看了眼潇景珩。 小荷顿时瞪大了双眼,许久才反应过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民女参见陛下。” “免礼。” 潇景珩也摘下脸上的面具。 沈昭将跪在地上的小荷扶了起来,柔声道: “方大哥的事情,你且安心,我已经查清,相信我, 你们二人很快就会团聚,等你二人大婚时,我一定会给你们准备一份厚礼。” 小荷双眼含泪,感激地望向沈昭,声音微颤: “沈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小荷没齿难忘。” 沈昭拿出袖中锦帕递给她,安慰道: “你不必如此,方大哥本就是无辜受累,我们自当还他清白, 倒是你,这大好年华,凭白被耽误了两年。” 说话间,张太医走了出来。 “病人风寒并不严重,但是常年酗酒,内脏早已受损, 我已开好药方,按时服用,日后不可再这般酗酒了。” 小荷连忙上前接过药方,说道: “有劳太医,我定会督促好他。” “今日我们还有事,不能在此地久留,你若是有任何需要, 可以去沧澜楼,这几日我们都住在那里,张太医也一样, 你可自行去寻他。”沈昭叮嘱道。 小荷感激的点点头。 确认方老伯无大碍之后沈昭等人离开小院, 沈昭看了眼张太医,问道: “张太医可需要夜阑送你回去?” 张太医看了眼冷冰冰的夜阑,连连摆手,说道: “不必了,我识得路,自行回去即可。” 张太医背着药箱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 他一边走,一边闲逛,小声道: “这里气候湿气比京城重不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拦住。 “你是大夫?” “是啊,你们是何人?”张太医。 “带走!”领头的家丁喊道。 没等张太医反应过来,几位家丁就架起他的胳膊,张太医挣扎道: “你们是何人,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去给我家公子治病,若是治好了大大有赏。”领头的家丁说道。 “你家公子是谁?”张太医。 “急什么,去了就知道。” ........... 沈昭等人与张太医分开之后,笛笙已经传来消息, 已经成功将城外那些被单邵安关押的乞丐以及难民尽数放出来。 “我们也去城门看看,单邵安要如何驱赶这些人。”沈昭。 沈昭等人赶到城门时,远远便听见一片嘈杂声。 为首的衙役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驱赶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 “赶紧滚出去,谁让你们进城乞讨的,再往前走一步,我打断你们的腿!” “这位大人,你行行好,我家就在里面,求您放我进去。”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 “老东西,你听不懂话是吧!” 衙役举起手中的棍棒,狠狠砸在老人的肩膀, 老人痛呼一声,踉跄摔倒在地,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两名孩童顿时哭泣着从人群中挤出来,哭喊着: “爷爷,爷爷。” 一名瘦弱的夫人扶住怀中婴孩,跪在地上说道: “大人,我们不是进城乞讨之人,我们的家就在里面,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家?”衙役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 “赶紧给老子滚,不要脏了单大人的地界。” 举起手中棍棒就要朝那妇人砸去,怀中婴孩啼哭不止。 “住手!”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为首的衙役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耐烦的说道: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敢管闲事!” “谁给你们的权利驱赶这些人?” 沈昭快步上前,扶起被他推倒在地的女子, “你没事吧?” 那妇人摇摇头,答道: “没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是何人,大白天的还带着个面具装神弄鬼。” 为首的衙役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朝沈昭砍去。 不等沈昭动手,潇景珩飞身上前,一脚将那人踢飞, 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其余衙役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好大的胆子,敢袭击官差。” 第143章 快去请老爷 “官差?你等也配!” 沈昭上前一步,挡在百姓面前,声音清冷: “念在你等也是听命行事,若此时悔改,放下武器,将这些难民好生安顿, 或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好大的胆子,就你,这几个人,还是想想自己的生路吧, 在这里单大人就是王法,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就等着受死吧,兄弟们,都别愣着,动手!” “不知死活的东西。”潇景珩, 夜阑身手极快,几个回合间已经将那些差役尽数打翻在地。 为首的衙役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狠狠道: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潇景珩缓缓摘下面具,说话那人是跟在单邵安身后见过这张脸,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他: “陛.......陛下?” 随即他狠狠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陛下已经离开了河间府地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城中,我亲眼所见。” “去,叫你的主子来见朕!”潇景珩。 这时青鸾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主子,张太医被单府的人抓走了。” “什么时候?”沈昭。 “从方家小院出来,沧澜楼的人见他迟迟未回,出门打听才知道, 被单府的人抓去治病了。”青鸾。 “这个单邵安,此前为了利益准备放弃他儿子, 现在倒是又做出一副慈父模样,全城抓大夫。”沈昭冷笑道。 她朝潇景珩走去,轻声道: “可能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单府,他们抓走了张太医。” 潇景珩眸色一沉,说道: “夜阑。” “属下在。” “你去通知陆久,带禁军将单府围住,朕倒要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 “是!”夜阑领命离去。 慕川看着潇景珩行云流水的身手, 这就算再给自己十年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眼中满是敬佩之意,难怪大姐姐能看上他。 沈昭看向慕川,说道: “想什么呢,走了。” “哦!”慕川这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一路上潇景珩一言不发,沈昭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平静。 ............ 此时的单府,正乱作一团, 后厢房里,张太医正被五花大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着这样对我!”张太医。 “我管你是谁,赶紧别废话,去看看我们家公子。”管家恶狠狠的说道。 张太医远远望去,说道: “面如土色,已是将死之相,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好你个庸医,敢诅咒我家公子!”管家抬头就是一巴掌打在张太医头上, “嘿!你个老东西,敢打我,老子我活了三十年,还没人这样对我。 你给我解开,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张太医。 管家冷笑一声,又踹了张太医一脚: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把他拖到公子床前,治不好就剁了他的手。” 两个家丁粗暴地拽起张太医,拖到单公子病榻前, 床上的单瑞气若游丝,那样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治不好。 张太医被按在床前,眯着眼仔细看后说道: “这人已经没救了,你们强行用参汤吊住他的命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依我看半炷香时间他就断气了。”张太医。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就没了气息, “你看我还说保守了,他已经死了。”张太医轻笑。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被绑到这里来, 但是也听说了沈昭额间的伤是此人导致, 害的自己成日战战兢兢的,就这样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此时的张太医要不是打不过这些人,恨不得朝床上的人再吐口唾沫。 “公子,公子。”管家扑到床前,颤抖的探了探鼻息,顿时面如死灰。 “快....快去请老爷。” 家丁慌忙出门,迎面撞上单邵安。 “跑什么,后面有鬼追你?” “老爷....公子....他.......” “好好说,瑞儿怎么了?”单邵安。 “没气了.....” 单邵安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 “你们这些庸医!” 管家见状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张太医说道: “老爷,就是此人,他最后给少爷看的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你这个老头,真是臭不要脸,无缘无故把我绑来此地不说, 这人本就快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十分不悦的看了眼单邵安说道: “还有你,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否则等我的同伴发现我不见, 找来,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单邵安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张太医,眼中杀意尽显, 他前几日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 现在这唯一的儿子又死了,他恨不得将那日街上的那两个女人挫骨扬灰。 “逃不掉?在这河间府,本官就是天,来人,将这个庸医拖下去,乱棍打死, 其余的大夫,医术不精,每人各打五十大板,丢出府去!” “你敢!”张太医虽然嘴硬,但是奈何不会武,手又被捆住, 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夜阑那小子早点发现自己不见,来寻自己。 几名家丁正要动手,单府墙头上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 青鸾丢出手中的暗器,将正要动手的家丁打倒在地。 张太医见到来人大喜过望, 他见过那位姑娘,好像是沈昭身边的暗卫,在玉珠楼时无意间发现她和夜阑在一起。 “姑娘,你可算来了,快救我,这狗官,竟然敢动私刑!” “张太医莫急,小姐知道你被抓,特意命我先行一步,来救你。” 青鸾飞身而下,将那些迎上来的家丁挨个击飞。 单邵安身边的小斯认出青鸾就是那日在街上动手的女子,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爷......她......就是她,那日街上打公子的那名婢女,就是她!” 单邵安眯起眼睛打量着青鸾,阴狠的说道: “好啊,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我正愁找不到你!” 第144章 这个我知道 “将此女拿下,我要她生不如死。” 数十名家丁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刀剑,将青鸾团团围住。 青鸾冷笑一声,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已握在手中。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配拦我?” 话音未落,她身形如闪电般移动,所到之处家丁应声倒下,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张太医身旁,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劈开捆着他的绳索。 张太医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 “果然,能成为暗卫的都不一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青鸾问道: “我最近吃胖了些,这墙可不低,你带上我还能飞上去不?” 青鸾瞥了张太医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地,小姐他们片刻就到。” 说话间她一脚踢飞再次冲上来的家丁, 吓得张太医一激灵,老实的躲在青鸾身后。 单邵安见家丁被打的节节败退,脸色越发阴沉, 猛得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短弩, 对准青鸾,狞笑道: “贱婢去死吧!” “嗖!”弩箭破空而来, 青鸾眼神一凛,侧身躲开,箭锋擦着她的发丝而过。 张太医吓得大气不敢出, 青鸾将手中短剑丢出。正中单邵安持弩的手腕, 随着单邵安惨叫出声, 黑色短弩掉落在地,他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 踉跄后退数步。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爷!” 张太医拉了拉青鸾的衣袖,指了指单邵安身边的管家说道: “就是他,他绑的我,不仅绑我还踢我,你看能不能顺手将他也教训一顿。” “没问题。”青鸾爽快的答应, 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把刀,踢飞出去,正中那管家的腹部, 管家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解气吗?”青鸾问道。 张太医连连点头,这可太解气了, 同样是暗卫,这丫头可比夜阑那小子招人稀罕多了。 单邵安见状,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身边的小厮,说道: “赶紧去衙门,将所有的衙役全部调过来,就说有人谋反!” 外面脚步声传来,青鸾冷笑道: “晚了,小姐已经到了。” 府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沈昭潇景珩二人并肩而入。 单邵安见到进门的人,揉了揉眼睛,看清潇景珩的脸, 他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 明明亲眼看见他上的马车,又接到马车离开河间府地界的消息, 为此他还十分小心,至今还没将城外那些难民放出来, “你是谁?” 单邵安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眼前这个男子只是与皇帝长得有几分像而已。 “这才几日未见,单卿就不认识朕了?”潇景珩。 此话一出,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里不停的念叨: “完了,全完了......” 他看了眼潇景珩身边的沈昭,见到她额间已经结痂的疤痕, 知道自己那日的猜测没错,只是没想到皇帝会做戏骗自己。 “既如此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单邵安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已经不再挣扎。 沈昭见状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京中与你联系的人是谁? 谁让你查药人术?还有你这两年利用仙雅阁洗白的银两都送往了哪里?” 单邵安摇摇头说道; “横竖都是一死,你认为我会出卖我主子吗?” 沈昭闻言,缓步上前,步步紧逼。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单邵安,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恶事, 我会让你这样轻易去死? 我想你与沧州那些人是一伙的吧, 他们负责敛财,你负责洗白,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沧州州府的下扬, 不过你可就没他那么好运了,毕竟你这两年伪装的很好, 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你说我将你捆了, 丢在大街上,让那些恨你入骨的百姓,每日在你胸前划上一刀, 还有这满院子被你抓来的大夫, 他们每划一刀,这些大夫有的是办法让你不那么轻易死掉, 这八月的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就这样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伤口化脓,腐烂,发臭, 但是又死不了,就这样日复一日,痛苦的活着。” 沈昭轻笑出声:“想想都甚是有趣。” 首次见到沈昭还有这样的一面,张太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青鸾低声笑道: “张太医这就害怕了?我家小姐,对付这些恶人的手段还多着呢。” 张太医连连摇头,对沈昭又多了几分敬佩之心。 “你个疯子!”单邵安怒骂道。 沈昭轻笑一声,微笑的眸子里尽是寒意: “谁不知道我沈昭是疯子,你如此聪明,仅靠下人的三言两语, 就猜出那日街上对你儿子动手的女人是我,想必也知道我的手段, 我向来说到做到,我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 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付你这种嘴硬的人有的是手段。” 单邵安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咬牙道: “你休想,我宁可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沈昭继续说道: “来人,看看他把毒药藏在哪颗牙齿里。” 身后的禁军上前,掰开他的嘴细细查验了一番,回道: “大人,他口中并未藏毒。” 沈昭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哦?看来单大人对自己的主子也不是那么忠心嘛, 连毒都没藏,那你打算如何自尽?咬舌自尽?” 张大人连忙举手说道: “首辅大人,这个我知道,咬舌自尽这法子并不好使, 咬断舌头之后并不会立刻致命,反而会因剧痛和失血导致昏厥, 可人昏过去之后,血会自行凝结,根本死不了, 而且舌头断了,你以后可就再也说不了话了,更别提吃饭喝水, 只能日日靠人灌些流食,活得一样生不如死。” 张太医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沈昭, 那样子好像再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沈昭赞许的看了眼张太医一眼,笑道: “张太医果然见多识广。” 张太医咧嘴笑了笑,只感觉后背一凉,他回过头正对上皇帝冷冷的视线, 仿佛在再说,显得你了。 只好悻悻的收回脸上的笑容,默默的躲到青鸾背后。 第145章 朕何时猜忌你了? “我说......” 见他松口,沈昭不再继续逼问,不知何,院中多了两把椅子, 潇景珩牵着沈昭的手,温声道: “坐着听,别累着。” 沈昭微怔,任由他拉着自己坐下, 单邵安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眼前这对年轻男女, 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君王,一个是手段狠辣,名震天下的女首辅, 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前的伪装是如此可笑, 居然妄想自己这些拙劣的手段能糊弄过这二人。 “说吧,朕可没耐心跟你耗着!” 潇景珩语气冰冷,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我只知道那人的父亲在朝中权力极大..... 两年前找到我,许诺只要我肯配合他, 就能让我坐稳这河间府州府之位, 不出一月,我在他的提议下,果然坐上了州府之位, 还顺利将笛笙打入死牢......” 潇景珩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道: “这些朕已经派人查清,不需要你再确认一遍。” 他看了眼沈昭,知道她此刻更关心与她母亲有关的药人术。 “你告诉朕,这药人术是怎么回事?” 单邵安被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不敢再绕弯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药.....药人术,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我听说他正在秘密搜寻,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药人术若是能成,不仅能让人百毒不侵, 还能让施术者操控他人,我想主人寻找此术, 是准备由此控制什么人,为他所用。” 沈昭看向潇景珩,朝中人寻找此法定是冲他去的, 沧澜楼调查的消息,单邵安运往京城的银两都被苏凛的人取走, 结合单邵安的话,他背后之人应是苏家。 但是玉珠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二人口供并无串通之嫌,所以玉珠口中的那位神秘人一定另有其人。 沈昭想不通的是, 那药人术既然是母亲一手研发,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和兄长? 还下令药王谷弟子不能修得此术, 这药人术沉浸江湖多年,又怎么会再次被人提起? 难道母亲当年的离世并非父亲和舅舅所说那样重病不治? 也许是被人谋杀?亦或者下毒? 谋杀,母亲身边有父亲安排的暗卫,寻常杀手近不了身,所以不可能。 下毒? 沈昭摇摇头,这更不可能,母亲的能力没有人能在她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除非.......那人是母亲信任之人, 但若是母亲的死真有蹊跷,为什么这些年,自己查不到丝毫痕迹, 还有父亲,父亲深爱母亲,他若发现端倪也定会彻查到底, 母亲走后,自己也私下追问过父亲和舅舅,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 重病不治而亡,药王谷最年轻的一代诡医慕寒菱, 那么传奇的一生,便如此草草落幕....... “怎么了?可是有不妥之处?” 潇景珩温润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迅速压下眼底翻涌的疑云, 将那些猜测暂时压下,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单邵安身上,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让人秘密押送回京,等我们回去之后在清算。”潇景珩。 “陛下可是猜到他幕后之人是谁了?”沈昭嘴角微扬。 潇景珩宠溺的看着她说道: “夫人不也猜到了吗?” 沈昭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张太医等人,正在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接收到他的眼神,潇景珩嘴角笑意更深,却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声音恢复帝王的冷峻道: “来人,将此贼带下去。“ 禁军应声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单邵安拖了出去。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笛笙?笛笙虽然是被冤枉入狱,但劫狱却是事实,触犯律法。” 她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此次能在单邵安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解救城外那些乞丐,流民,他出力甚多,功不可没, 能否......看在他此番功绩上,酌情免除他逃狱的罪责?” 潇景珩知道她的意图,以她的能力, 神不知鬼不觉将那些人解救出来并非难事, 她故意将这件功劳让给笛笙,正是知道自己身为帝王, 应恪守法不容情之则, 若是自己在这河间府开了饶恕笛笙劫狱之罪的先河, 恐会有不少人效仿,天高皇帝远,后患无穷。 她此举,既为笛笙挣得了一份功过相抵的机会, 也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宽宥笛笙的理由。 他虽然欣赏她为臣子时的事事通透, 处事周全,让人挑不出问题, 但是他又十分不喜她的周全,他总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为她挡下所有风雨,他知道是自己的贪心作祟, 想要拥有她,护着她,但是眼前这个女子需要自己护着机会并不多, 好像一切麻烦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尤其是此刻,看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想的这样周全, 他难掩心中酸楚, 沈昭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出声道: “陛下?笛笙此刻就在外面,你可要见他?” “哼!你倒是积极。”潇景珩冷哼一声,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昭听见他的语气暗道不妙,他这是自己又将醋坛子打翻了, 帝王的心思,还真如海底针,让人难以捉摸。 她无奈的出言安抚道: “陛下,臣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 笛笙虽然越狱在先,但是他若是没被那些人劫狱, 说不定已经被单邵安问斩,您不就彻底失去了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 再说了单邵安所作所为能这么快被调查清楚, 笛大人确实提供了不少消息, 陛下明鉴,臣为了您可是鞠躬尽瘁, 没成想您还这样猜忌臣,倒是让臣好生心寒。” 潇景珩听见她的话,心中的无名醋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哪里是舍得猜忌她, 不过是被她那为笛笙思虑周全的模样刺了一下,占有欲作祟罢了。 “朕何时猜忌你了......”他顿了顿看了看周围的人,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份幼稚的醋意, 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朕只是不愿见你为了旁人多费心神.....” 第146章 我送还不行吗 沈昭说完便起身离开,只剩下潇景珩不舍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下玩大了,她好像真生气了。 潇景珩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似笑非笑的张太医,说道: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滚回去。” “微臣告退。”张太医连忙退了出去, 等日后沈昭进宫,他一定要请旨成为沈昭的御用太医。 这皇帝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吧,他有新靠山了,不干了。 沈昭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她只是想借此机会单独呆一会, 一路上,她脑海里不停得回忆着他们口中的药人术, 药人术,母亲,药人,百毒不侵......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瞬间脊背发凉, 她拎起慕川的衣袖,快步朝沧澜楼走去。 慕川被她拉得脚下不稳,连忙说道: “大姐姐,慢点。” 她着急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少废话,赶紧走!” 沈昭带着他一路来到沧澜楼, 来到一处安静的雅间,她吩咐青鸾,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慕川一头雾水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这么着急?” 沈昭拉开他脖间的衣服,看了眼,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果然没有。” “没有什么?”慕川缩了缩脖子。 “你记不记得我与你阿姐,还有我兄长, 我们三人脖间都有一块靛青色印记?”沈昭。 慕川点点头说道: “我自然是记得,小时候你们都有,为了和你们一样, 我还偷拿父亲画笔在上面画过呢。” “我此前一直以为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不是, 而是我们三人都是药人,玉珠与单邵安口中都提到过, 药人术除了会被控制心智以外,还有就是百毒不侵, 而我们三人正好印证了百毒不侵这点!”沈昭分析道。 慕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愤愤不平道: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三个都说我不是!” 沈昭看着慕川‘那副凭什么不带我玩’的委屈表情, 心中的苦闷疏解了不少,轻笑道: “川儿,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且你年纪尚小。” 慕川这才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嬉笑,一脸严肃的问道: “对,我记得今日那人还说了,百毒不侵,还会被人所控制,” 他上下仔细检查起沈昭,说道: “你没事吧,还有阿姐,大哥,你们不会被人控制吧?” 沈昭坐在椅子上扶额,无奈道: “我们不会有事,我相信我娘不会让我们有这样的危险, 所以她们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们。” 慕川点点头赞同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从哪里开始调查?” 他有些跃跃欲试,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想现在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只有舅舅。” 沈昭坐到书案前,拿起纸笔说道: “我写一封信给舅舅,你负责带回去。” 她算算日子,快的话十天左右能收到回信。 “回信直接送往济南。” “啊.....我还不想回去,况且我现在回去, 我爹知道我这趟遭遇,估计会打断我的腿。” 沈昭看着慕川的脸瞬间垮下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她放下手中的笔: “你若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再派人将你送回去, 省的你继续在外面败坏药王谷名声。” 慕川连连摆手, “别别别!我送还不行吗?” 他小声嘟囔, “送信而已,又是威胁,又是打断腿的, 再说了,谁说我这趟出来,没帮上忙, 要是没有我,你们能那么快抓住那些坏人吗? 真不地道,过河拆桥!”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理会他的碎碎念。 重新提笔,将心中的疑虑,以及自己的推测,尽可能清晰的写清楚。 慕川凑过去看时,沈昭已经放下笔,将纸张折好,装进信封,封好。 “大姐姐,你说我父亲他会说吗?” 慕川的声音没有此前的玩闹之色,带着少有的凝重。 沈昭停顿手上的动作,说道: “我不知道,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查清楚, 我相信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 她将手中的信递给慕川,嘱咐道: “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父亲手上。” “好。”慕川郑重的点点头。 沈昭起身离开,说道: “今晚你就住这间房吧,明日一早启程。”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沈昭离开了雅间, 对着青鸾吩咐道: “你派两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表少爷。” “是。”青鸾。 沈昭回到自己在沧澜楼的房间,屋内点起了灯,但是空无一人, “看来他今晚又是个无眠夜。”沈昭喃喃自语,目光投向府衙方向, 河间府这摊子事,每一件都需要他亲自坐镇, 接下来几日估计都没时间回来, 这样也好,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整理药人术带来的巨大冲击, 以及规划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沈昭走到书案前,看着案上提前规划好的地图。 下一站到济南,然后沿水路到余杭, 或许在余杭能查到一些母亲当年的旧事, 余杭,沈家祖宅所在的地方,当年父亲母亲定情余杭, 不顾祖父反对,坚持要在余杭成婚, 在那里一定能找到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沈昭拿起笔,在余杭的位置轻轻画了一个圈, 脑海中的问题如藤蔓般无限生长,越积越多。 极度的疲惫向她袭来,她的头一点,最终支撑不住,手中的笔滑落, 墨迹在纸上匀开,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她睡着了。 ......... 夜更深了,房门被极轻的推开,一道冷峻的身影在烛光下拉的修长, 见到趴在桌上的沈昭,他放轻脚步,几乎是无声地走到书案前, 她的睡颜在烛光的映照下,没有平日里的那份清冷,在昏黄的灯光的下十分柔和。 潇景珩目光扫过案头,她摊开的舆图,上面被她做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录。 她的心思,目标,她想要独自承担的压力,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潇景珩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 稳稳地托起她的脊背,怀中熟睡的人似乎有所察觉, 眉间微蹙,身体本能的紧绷,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147章 这太贵重了 继续睡了过去,潇景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 低声道:“小狐狸,警觉性还挺高。” 他轻手轻脚将怀中人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薄被。 径直走向书案,看着她的计划, 她这般在意药人术,定是想查清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药王谷诡医,慕寒菱。 潇景珩印象中她有一段时间经常在宫里出现, 但是具体做什么父皇谁也没说过 。 他看了眼外面快亮的天,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夜阑。” 夜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去吩咐暗格的人全力探查当年诡医慕寒菱的事情。”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继续说道: “查到消息之后想办法递给沧澜阙的人。” “是!”夜阑领命而去。 ......... 接下来几天,潇景珩雷霆手段,肃清了单邵安的余党,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沧澜楼雅间,沈昭坐窗边饮茶,青杏正在忙来忙去地收拾行李, “小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奴婢? 这沧澜楼居然也是你开的,你是不知道, 此前在侯府时,沈绾经常因为买到沧澜楼推出的新鲜玩意, 到处炫耀,那样子别提有多得意了。” 青杏一边麻利地将一件件衣物叠好,放入箱笼, 一边小嘴叭叭不停,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奇和一点点被隐瞒的小委屈。 沈昭轻笑道: “行了知道你委屈,一会去楼下挑件你喜欢的,可愿意原谅我?” “真的?”青杏顿时眉开眼笑。 “比珍珠还真。”沈昭。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潇景珩推门进来,目光落在沈昭含笑的脸上。 “小姐,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奴婢先下去了。” 青杏识趣地对潇景珩行了一礼,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关好。 潇景珩走到沈昭身边,自然而然地拿起她刚放下的茶杯, 就着她喝过的位置,抿了一口,眼中带着讨好的笑意, “夫人好生大方,你这楼中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么多, 不知可否送为夫一件?” 沈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想得美,我已经打好招呼,日后我这沧澜楼的物件, 你来买,价格一律翻一倍。” “没问题,等回京我就将私库交到你手上,你想翻几倍翻几倍。” 潇景珩坐在椅子上,反手把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将大手覆盖在沈昭平坦的小腹上,温声道: “两个小家伙这几天可有想父皇?” 沈昭听见他的话,嗔怪道: “这才多大点,哪能知道想不想?” 潇景珩低笑,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丝。 自从知道她有孕以来,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看着她孕吐,日渐消瘦,他受不了生育之苦, 只想多陪陪她,可偏偏这个小狐狸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经常嫌弃自己粘人。 潇景珩越想越委屈,说道: “这几日我不在可有好好吃饭?这两个小家伙可有闹腾?” 沈昭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眼底的乌青, 心间泛起一阵心疼,他这几日应是没时间休息, 想必是一结束就赶回来见自己, “还好,张太医变着法做了不少药膳,这几日倒是不怎么吐了。”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手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人搂紧了几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沈昭想要起身,潇景珩却不愿松不开手, “何事?”沈昭。 青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小荷姑娘来了,在外面候着。” “你先给她上茶,我这就过去。” 沈昭闻言,拍了拍潇景珩的手,说道: “你自己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回。” 潇景珩不情愿的松开手说道: “快去快回。” ........... 小荷见到沈昭到来,连忙起身,自从那日知道沈昭的真实身份, 她不似从前那般随意,脸上带着几分敬畏。 “见过首辅大人。”小荷行礼道。 沈昭连忙扶住她,闻声道: “不必多礼,我们此行本就是出门游玩。” 她看了眼站在小荷身旁的男子,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方大哥了吧。” 男子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局促: “此次多谢沈大人出手相助,还请太医医治我父亲。” “方大哥无需如此客气,你本就是被人所累, 我不过是还你一个清白而已,况且方老伯此前对我多番照顾, 我请太医为他医治也是理所应当。” 小荷笑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递给沈昭,说道: “我与方大哥在五日后成亲,不知能否有幸邀您来喝一杯喜酒。” 沈昭接过她递上来的喜帖,上面写着小荷和方大哥的名字, 她是真心为这对经历波折的有情人高兴,说道: “恭喜你啊。” 沈昭笑容真挚。 “方大哥,小荷,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方老伯的身体可好些了?” 小荷点点头,说道: “那日太医开的药吃几天便好了,再加上方大哥回来, 他心情大好,最近几日已经不再酗酒,整日念叨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让我一定要邀您带上你夫君去喝一杯喜酒。” “那就好。”沈昭转头对一旁的青杏说道: “青杏,你去把昨日我让你收好的那个紫檀木盒子拿过来。” “是,小姐。”青杏快步走上二楼。 沈昭看向小荷笑道: “婚宴我们就不参加了,你帮我转告方老伯一声, 日后有机会再来河间府,再去看他,我们明日便会动身离开。” 沈昭接过青杏递过来的紫檀木盒,她轻轻地打开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羊脂玉手镯, 玉质细腻无瑕,莹润生光, 沈昭拿出其中一只,拉起小荷的手,轻轻戴了进去。 “这是我前日偶然所得,就赠与你作为你们大婚的贺礼, 这镯子是一对,祝愿你们二人百年好合,白首不离, 平安喜乐,共享这人间烟火。” 小荷看着这玉镯,单看那装玉镯的盒子就已经价值连城。 她连连摆手道: “这使不得,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小荷说话间就要将镯子取下来。 第148章 一起啊 “这是我我特意为你寻来的贺礼,心意不在贵贱, 况且方老伯也为我添了一份妆,你若是推辞,便是见外了。” 小荷眼眶泛红,拉着一旁的方大哥再次跪在地上,说道: “沈大人大恩,小荷永生难忘,愿大人一路顺利,您是我们女子的典范, 愿日月星辰常佑大人,安康顺遂,所愿皆所成,我与方大哥日后定当勤勉, 也盼大人日后若是空闲,能再回这河间府,看看我们安稳和乐的日子。” 沈昭俯身将二人扶起来,说道: “你们的心愿我收下,此后的日子你夫妇二人同心协力, 定会越过越好,这安稳不是给我看的,你们踏踏实实过出来的。” 她侧首看向方大哥,嘱咐道: “方大哥,好好待小荷,她是个好姑娘。” 方大哥重重地点头,眉目含情地看向小荷,说道: “大人放心,我定不会让小荷再吃一点苦。” ............ 沈昭送走小荷夫妇回到房间,见到熟睡的潇景珩,并未上前打扰, 径直走到书案前,看着青鸾收回来的消息, 玉珠离开了河间府,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看来她背后之人也在京城。 .......... 京城丞相府。 “你说什么,河间府也被她们发现了?单邵安不是传来消息说一切如常, 皇帝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会如此?”苏世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大儿子苏凛。 “是离开了,只是没想到皇帝玩了一招金蝉脱壳,杀了个回马枪, 现在怎么办,爹我们的钱袋子被彻底被打掉了,答应突厥那边的银子可能供不上了, 若是他将我们当年的事情供出来,这可如何是好?”苏凛。 “哼!”苏世卿将手中杯盏重重拍在桌上,阴狠的说道: “慌什么,突厥不足畏惧,我苏家能在成为世家之首,靠的可不是这些, 潇景珩这小子越来越不受控制,既如此不如换一个人坐那个位置。” “父亲的意思是?”苏凛。 “赤霞峰那位当年因为我苏家女与先皇闹翻,如今还未娶妻,将你妹妹嫁过去.....”苏世卿。 苏凛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浮起一丝疑虑: “父亲的意思是景王自请幽居赤霞峰是因为太后?” 苏世卿点点头说道: “真不知道那个蠢货哪里好,当年先是景王看上她,没想到与你祖母一同进宫, 又被先皇瞧上,先皇力排众议,执意要立她为后,景王不齿他的行为, 随即与先皇在皇宫大吵一架,交出兵权,二十几年没回京。” 苏世卿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潇氏皇族倒是尽出情种,你妹妹若是嫁到赤霞峰去, 能俘获景王的真心,我苏家依旧还会是这世家之首。” “儿子明白,可是景王会同意这桩婚事吗?”苏凛。 苏世卿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寒光: “由不得他不同意,他幽居赤霞峰二十余载,看似超然物外, 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纳妃,证明当年那根刺并未拔除, 先皇已逝,太后也是年老色衰,你妹妹婉柔,姿容才情都是上上之选, 更盛太后当年,我们现现在只需想方设法将你妹妹送到景王跟前, 顺势勾起他心中的旧怨,再次点燃他的野心......” “父亲高见!”苏凛心领神会,脸上露出振奋之色。 “儿子这就去安排,让老二带妹妹出门踏青。” .......... 河间府沧澜楼雅间,潇景珩不知何时已坐起身, 深邃的眼眸没有半分睡意,他缓步走到沈昭身侧, 目光扫过书案上残留的灰烬,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有动静了?” “嗯。”沈昭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她径直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潇景珩轻抚她紧蹙的眉头说道: “行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要不我们不去济南,直接走水路前往余杭?” “这怎么行,公主和赵小侯爷还在济南等我们。”沈昭。 潇景珩指尖缠绕着沈昭垂落的发丝,语气慵懒又理直气壮, “管他们作甚,她又不是离了我便活不成......” 沈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噎了一下,无奈的摇头,将他捣乱的手推开。 “陛下,虽然公主身边有赵小侯爷陪同, 但是公主毕竟是第一次离京,不了解江湖混乱, 人心险恶,你身为兄长,不应该这样, 若是日后公主殿下回京,在太后面前告你一状, 看你如何向她老人家交待。” 潇景珩被她推开的手不老实的扣在她身上,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凑近沈昭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如清风拂过她耳畔: “夫人这般为明玉操心,为她周全,向我兴师问罪,啧..... 咱们昭昭这是越来越有长嫂如母的风范了.。” 沈昭听见他的话,脸瞬间红到耳根,她猛然推开他,说道: “不与你胡说了,我困了,要睡了。” 沈昭起身就要逃离他。 潇景珩连忙跟在身后,说道: “夫人别急,我陪你一起啊......” 潇景珩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前面的沈昭抱起。 他低头宠溺的笑道: “昭昭这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脸皮还是这般薄,好,不闹你了。” ......... 次日一大早,为了避免百姓送行的扬面,潇景珩沈昭悄声离开了河间府, 一行人刚踏出城门,见到牵马着马站在城门口, 看样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首辅大人。” 沈昭掀开车帘望去,笛笙穿着官袍,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潇景珩,问道: “你让笛大人官复原职了?” 潇景珩点点头说道: “平身。” 笛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样子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说道: “臣与陛下签了对赌协议,臣在三年之内,一定让河间府税收增加三成, 若是完成不了,臣会自请辞去这河间府州府之职,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沈昭知道潇景珩这是给了笛笙一次机会,既是惩罚也是考验。 第149章 赵宴清,你看那个! 以陛下对她的信任以及爱护程度,再结合今日马车上二人的亲密举动, 不难猜出,沈昭腹中的孩子就是陛下的, 笛笙心脏猛然一跳,随即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和狂喜涌上心头, 那日还在担心,自己将那些拿命救自己的兄弟, 把他们的身家性命都赌在她身上是否太过草率, 但现在看来,他赌对了,笛笙感激地看向沈昭,说道: “首辅大人,此次微臣的事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解决, 全靠首辅大人出手相助,微臣祝愿您与陛下鸾凤和鸣,既安且宁。” 沈昭感受到坐在一旁的潇景珩握紧自己的手,紧了几分。 “笛大人言重了,秉公执法乃臣子本分,望笛大人牢记今日之言, 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期许,不负河间府百姓。” “是!是!下官定当谨记首辅大人教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潇景珩幽幽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悦,说道: “笛卿有心了,鸾凤和鸣,此言甚好, 等朕大婚那日一定邀你进京喝一杯喜酒, 至于这对赌协议,朕会在京城等你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朕即刻启程。” “臣告退!恭送陛下!愿陛下,首辅大人一路顺遂,福体安康。” 笛笙跪在地上,直到马车启动,他才直起身来, 望着远去的车队,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一劫,他惊险的度过,似乎还无意间进入了一条通天之梯。 ......... 济南城中。悦来酒楼雅间。 窗外传来热闹的吆喝声,叫卖声, 屋内的潇明玉托着下巴,看着桌上的饭菜。 “赵宴清,”她拖长了调子,声音软糯。 “你说我皇兄她们还有几日才到济南啊,这都好几天了。” 她放下筷子,双手托着脸,小嘴微微撅着, 杏眼中满是无聊和思念,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昭姐姐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闹腾,还有我皇兄,我跟你讲, 我皇兄那个人心眼子可多了,昭姐姐肯定是被他算计了, 不然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在一起,” 潇明玉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 那样子像是在极力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 “也不知道昭姐姐这几日有没有想我,皇兄有没有欺负她, 等回京之后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后她老人家, 这样皇兄若是敢欺负昭姐姐,母后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宴清看着这个飞扬跋扈的公主还有这样一面, 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殿下放宽心,依臣对沈昭的了解,她与陛下半斤八两, 况且按照陛下对沈昭的在意程度,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说话间他剥了一只虾,送到公主的碗中。 潇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赵宴清,你说的对,我要向昭姐姐学习。” 她杏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那些世家女子千方百计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 不过是觉得那个位置能给她,以及她的家族带来无限荣光而已, 但是昭姐姐就不一样了,我听皇兄说他不止一次提, 让她入宫,都被她拒绝了。”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沈昭这几年的额传奇: “你看啊,她得知父亲和兄长的死讯时,估计连眼泪都来不及掉一滴, 替兄长上战扬,在千军万马中拼出一条血路, 被我皇兄派去赈灾三年,百姓得知她女儿身时,不远千里, 进京送上万民书,还有,身为女首辅,在朝堂上舌战群儒, 朝中那些老狐狸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潇明玉的声音越说越激动, “这一路南巡,她心思缜密,不动声色间就帮皇兄抓出了一只又一只啃食国本的蛀虫。” 她顿了顿,话语间满是钦佩与敬仰说道: “这样的女子,不说皇兄,就连我都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赵宴清看着公主侃侃而谈的模样,那双杏眼因激动而格外明亮, 她提及沈昭时由内而外的热忱,让她整个人都鲜活灵动起来。 他垂眸浅笑,声音放的极低,说道: “我倒是觉得眼前的人,更为可爱。”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潇明玉的注意力被他拉回, 她把赵宴清剥好的虾送入口中,腮帮子微鼓, 带着点娇憨的看向她。 赵宴清被她这像小仓鼠觅食的样子逗得脸上笑意更浓, 自然地继续手上剥虾的动作,温声道: “我说公主南巡回京之后可有什么计划?” “有,此前昭姐姐提议我建一所慈幼院,等此行结束回京, 应该完工了,到时候肯定会很忙,我要在冬天来临之际, 给那些流浪的孩子一个居所,教他们识字习武, 识字我倒是能解决,至于习武嘛,到时候还需要在城中招揽一位武先生。” 赵宴清看着她絮絮叨叨的计划,将手中刚剥好的虾放入她碗中, 说道:“殿下此举实乃城中那些孤幼之福。” 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武先生......” 他抬眸看向潇明玉,目光专注, “依臣看,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待回京之后,慈幼院落成,再细细寻访,需要一位有耐心,且品行端正的, 习武重在根基心性,人选马虎不得。“ 潇明玉用力点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好好把关。” .......... 一连几日,赵宴清都陪在她身后, 依旧大包小包的帮她拿着。 “赵宴清,你看那个!”她指着远处一个卖糖画的摊贩, 一个个动物活灵活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一个, 不等赵宴清回答,她便提着裙摆风风火火跑了过去, 赵宴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追随着他活泼的背影, 公主自从离开京城,性子没有此前那般骄傲任性, 在沈昭地熏陶下,也不似从前那般单纯好骗, 此刻地她更像一只获得自由的小鸟,外面的一切都让她新奇不已。 赵宴清将手中物品全部放到后面跟着的侍卫手中, 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找殿下。” 他回首的瞬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摊贩前的潇明玉早已不见踪影。 第150章 失踪 方才还站在那里身影,就在他分神交代侍卫的短短几息之间, 消失的无影无踪, “殿下!”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目光锐利的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卖糖画的摊子还在,摊主正低着头忙着给一个小男孩画老虎, “老人家,可有见到方才在你这里买糖画的少女?” 赵宴清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摊主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浑浊的眼睛茫然的看了眼赵宴清说道: “没瞧见,老汉我正忙着呢。” 说罢,又全神贯注拿着手中的汤勺忙碌起来。 这态度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这摊主的反应,显然是真的没留意。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下令: “立刻分散寻找,以此地为中心,方圆百步内, 所有的店铺,小巷,人流密集处,,仔细搜查! 重点留意是否有挣扎痕迹或可疑人员, 一有消息,立刻发信号!” “是!” 侍卫们面色凝重,迅速散入人群。 赵宴清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在人群中快速穿行,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与潇明玉身形相似的背影都让他心跳加速, 最后靠近都是失望而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直到天黑,所有得侍卫带回同样令窒息得消息, “侯爷,东边街口没有。” “西边巷子也没有!” “这附近的茶楼我都找遍了,布庄,首饰铺子都问遍了, 没有人见过殿下的身影。” 赵宴清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说道: “继续找,我去府衙,表明身份,让州府的人一同寻找。一定要找到殿下。” 赵宴清翻身骑上侍卫牵来的马,动作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他狠狠一夹马腹,朝府衙方向飞驰而去。 就在他冲出这条长街,拐入通往州府衙门的官道时。 前方路口迎面就要撞上两辆缓行的马车, 赵宴清瞳孔一缩,猛地勒紧缰绳, 胯下骏马被勒的人立而起。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碧玉扳指的手,轻轻挑开车帘一角, 冷声道: “何人这么大的胆子!” 赵宴清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连忙翻身下马说道: “臣罪该万死!” 潇景珩见到赵宴清不悦的说道: “你可知我夫人有孕在身,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陛下,公主殿下不见了!”赵宴清。 “什么?”潇景珩, 赵宴清单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臣罪该万死,就在一个时辰前,臣与殿下在集市买糖画, 臣不过分神片刻,与侍卫交谈几句的功夫, 再抬眼时.....已经找不到殿下的踪迹。” 潇景珩冷冷的看着他,扫过他身后那些侍卫: “朕如此放心将明玉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查到什么人掳走了公主殿下,而不是追责, 赵小侯爷,你去府衙,看看最近城中是否有出现过女子失踪的案件, 或许从中能查到些许线索。”沈昭声音适时在马车内响起。 “我正要去府衙。”赵宴清。 “还不赶紧去!”潇景珩怒骂道。 “臣告退。”赵宴清再次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沈昭拉了拉潇景珩的衣袖,安慰道: “公主千金之躯,不会有事的,我们也跟着他先去府衙, 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潇景珩脸上充满担忧,说道: “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就怕明玉已经被带出了城。” “不会的,我们一路沿着官道进城,没见到可疑的人, 况且公主殿下十分聪明,相信她定会想办法联系上我们的。”沈昭。 潇景珩拍了拍沈昭的手,脸上却没有半分放松之色。 “去府衙,与赵小侯爷汇合。”沈昭对着驾马车的侍卫吩咐道。 “是!”随着声音传来,马车再次行驶了起来。 赵宴清策马先一步到了府衙, 济南州府程朗听说京城来的侯爷到访, 连忙出门迎接, “下官见过赵小侯爷!”程朗。 “免礼,最近济南可有出现妇女失踪的案例, 公主殿下两个时辰前在城南被人掳走。” 程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唰的一下褪的一干二净, 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什.....什么?!公主殿下?被掳走?”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公主在自己的治下失踪,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别说头上这顶乌纱帽, 就连这项上人头恐怕都摇摇欲坠了。 他来不及多想,对着身后的衙役吩咐道: “快去将最近有关女子失踪的案例都找过来!” “程大人,现在本侯问什么,你答什么, 没时间与你多说,陛下随后就到。”赵宴清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的失态。 程朗听见不仅是公主,连陛下都在,腿一软,差点跪下,连忙稳住心神, 声音发颤,回到:“是是是。” “最近几日城中可有可疑人员出没?”赵宴清。 “没有。”程朗。 “可有大量妇女孩童失踪的案件?”赵宴清。 “没有。”程朗答道。 “济南附近可有山匪出没?”赵宴清。 “没有。”程朗。 程朗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关于他提出的这个疑问, 这几年城中从未发生过,那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公主, 让他查出来,非要扒了那人的皮不可! “带上你的人,在全城给本侯找!” 赵宴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此前那副纨绔子弟模样判若两人。 “所有的客栈,戏园子,酒肆,废弃的院子,凡是能藏人地方, 一处都不准放过,重点排查城南集市附近区域!” 程朗被这杀气腾腾的命令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应道: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他转身就要去召集人手,整个府衙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很快衙役官差都倾巢而出。 潇景珩沈昭到府衙时,府衙只剩下程朗一人在此等候。 他连忙上前行礼道: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51章 验货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的气息, 看样子是许久未曾住人没人打扫的缘故。 随着手腕和脚腕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冷静,潇明玉,你可以的, 赵宴清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现在肯定在大肆寻找自己, 算算时间,皇兄也应该到了, 对了,还有沈昭,她那么聪明,肯定会很快找到自己的。” 她强迫自己回忆起沈昭此前对她的嘱咐, 无论身处什么样劣势的环境, 在自己还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时,首要的任务是要让自己活下去。 她冷静的四处观察,屋内陈设极其简单, 远处的铜镜旁挂着一套喜服,桌上有着简单的茶具, 忽然外面传来对话声。 “外面什么动静,闹哄哄的,扰人清梦。”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听声音是刚睡醒。 “听见了,听见了,吵得老子心烦!”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不耐烦的回道。 “我去看看,明日就要交货了,可别出什么事端。”声音沙哑的人说道。 潇明玉听见二人的对话,心下一沉, 那二人口中说的货物不会就是自己吧, 她屏住呼吸,身体尽可能的前倾,试图捕捉到更多信息。 “外面全是官兵,正在街上大肆寻找, 说是城里来了位身份贵重的人,好像走丢了。”声音沙哑的男子回来说道。 “找人?不会是我们抓回来的这个丫头吧?”声音粗犷的男子问道。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看那丫头是一个人,才下的手, 若真是什么大人物,后面不跟着七八个随从侍卫。”声音沙哑的男人回道。 “也是,只求平安度过今晚,明日将货物交出去,你我二人又能逍遥些日子了, 这李家可是这济南城的大户,出手还真是阔绰, 这还没见到货呢,光是定金都给了一百两。 看那丫头面相,这可是上等货色,想必李家见了定会十分满意的。” 声音粗犷的男子说道。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一向毒辣,我一见那丫头, 就觉得这相貌准保没问题。”声音沙哑的男子显然很满意自己寻找的这件猎物。 “行了,知道你厉害,你去看看那丫头醒了没,若是醒了,再加点药, 免得一会李家人来了,闹的不愉快!”声音粗犷的男子吩咐道。 潇明玉听到脚步声朝房中走来,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连忙躺下,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做出自己从未醒来的样子。 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开门声越来越近, 潇明玉能感觉到道一道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害怕,让自己维持平静。 “啧,这次的迷药确实够劲。”声音沙哑的男子嘀咕一声。 他邪恶的目光落在潇明玉脸上, 说道:“老子这眼光就是好,你说在交货前老子能不能自己先享受享受!” 说着他就要解开衣袍扑上去, 潇明玉指尖捏的泛白,强压心底的恶心,以及从未有过的屈辱感, 一定要忍住,她只能寄希望于赵宴清,让他早点找到自己, 还有外面的人应该会及时阻止他的行为, 从二人的对话以及房中的喜服, 不难判断她们是要将自己卖给大富人家成婚, 所以他应该不敢真的碰自己,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让自己保持清醒, 在救兵找过来时,活下去,若是被他发现自己醒了, 再次将自己迷晕,接下来发生什么就是自己没法控制的了。 就在那人靠自己越来越近时,外面响起了声音: “老二,你他娘的给老子住手,”随着门外的厉喝声传来, 男子才停下脚步, “大哥,就一会就完事了,神不知鬼不觉,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放你娘的屁!”声音粗犷的男子大步踏入房间。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上等货色, 要的就是个原封不动,那李家是什么人? 这样的富商人家,讲究的就是个干净, 你若是碰过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别说尾款了,定金都得全部吐出来, 你他娘得是想害死老子!” 男子一边骂一边将称为老二的男人往门外推。 “赶紧滚出去,李家人一会就来验货了,别给老子出什么幺蛾子。” 在他腰上猛踹一脚, “嘶.....大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随着声音走远,关门声响起,潇明玉才敢缓缓睁开眼, 确认那两人真的出去了,猛然坐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感觉后背的服饰已然被冷汗浸湿。 她努力记住那二人口中的信息, 李家,富商,成亲, 目前来说自己至少算的上安全,外面那两人看在大笔银钱的面子上, 也不会再对自己生出歹意, 在赵宴清找到自己前她要先想办法自保。 她尝试扭动手腕,坚硬粗糙的麻绳磨得皮肤生疼, 绳子绑的很紧,几乎没有活动的余地,更别提挣脱,脚踝的情况也是一样,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从密集的声音来判断这次不是一个人, 潇明玉连忙倒下去,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老爷放心,这次的货色准保让您满意。” 声音粗犷的男子,也就是被称为大哥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谄媚。 “您看这尾款咱们什么时候结一下。” “慌什么,等我验完货自然会给你,你若是敢骗老爷我, 李家的手段不用我多说,你是知道的!”说话的人语调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是,那是,李老爷您请。”说话间门已经被推开, 潇明玉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极力控制着呼吸, 让胸口起伏近无,扮演着一个仍在药力昏迷中的无知少女。 “这是活着的吗?”李老爷开口问道。 那被称作老二的男子开口恭维道: “回老爷,自然是,就等您差人过来验完货,再派两个婆子来换好衣服即可。” 第152章 李员外 “多谢李老爷,有我们兄弟俩在,绝对出不了岔子!” .......... 府衙内。 潇景珩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传来。 “我也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沈昭提议道。 潇景珩一把拉住就要往外走的沈昭。 “不可,我不能再让你有危险。” 沈昭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早点找到公主的机会, 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你留在府衙坐镇,等消息, 我有青鸾陪着,寻常人近不了身,况且若真是找到明玉, 我是女子,照顾她自然比外人更方便。” “务必万分小心,我让夜阑也跟着你。”潇景珩。 “好。” 沈昭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推辞,有夜阑跟着,他也能安心让自己出去帮忙。 ....... “小姐,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青鸾低声问道。 沈昭走在依旧热闹的街上,大周没有宵禁,夜晚的济南城依旧灯火通明。 “边走边看,那人既然没有出城,必定还在城中, 现在,先去殿下失踪的地方细查一番,看会不会有所收获。”沈昭, 沈昭来到潇明玉白日失踪的地方,正遇到眉头紧锁的赵宴清。 “可有线索?”沈昭快步上前。 赵宴清摇头,语气沉重: “周围都找遍了,没有任何线索。” 沈昭看着赵宴清手上拿着一方白色绢布, “这是什么?” 赵宴清指向一旁的角落说道: “这是在那里捡的,不像是公主身上的东西。” “给我看看。” 沈昭接过绢布借着差役手中的火把,仔细观察了一番, 又凑在鼻尖嗅了嗅,猛然抬头道: “这是被人用迷药浸泡过的,不是普通的绢布。 那人绑架殿下应是临时起意,匆忙间才会遗落此物, 赶紧让人去查查这迷药出自何处。”沈昭分析道。 “来人!”赵宴清顿了顿说道: “算了我亲自去查!”说罢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沈昭看了看此地身处闹市,绑匪掳了人,在人来人往的环境中, 要想不被发现,应是对此地特别熟悉,亦或者他的老巢就在这附近, 她看了眼不远处挂着白幡,牌匾上写着李府的府邸,开口问道: “这是谁的府邸?可有进去查过?” 一旁的差役连忙解释道: “回大人,这是李员外的府邸,李员外是济南城有名的大善人, 每年都额外捐出不少银两给官府, 不管城中建桥还是修路,他都愿意出一份力。 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在城中施粥。” 沈昭看了眼四周大大小小的宅院和商铺,问道: “这些可都是这李家一家的产业?” 差役点点头答道: “是,李家产业遍布整个城南。” “我看这门上挂着白幡,可是府中有人去世?”沈昭继续追问道。 “是李家大公子,今年十八岁,常年病弱,听说是昨夜去了.....”差役答道。 “你们可有进去盘查过?”沈昭。 “这........”差役脸上露出明显的为难和犹豫,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 “回大人的话,李员外家毕竟是城中首善, 又刚遭了丧子之痛,定是悲痛欲绝,我们.....我们实在不好贸然进去盘查。” 沈昭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觉告诉她,这李府绝对有鬼, 要在赵宴清眼皮下,还有这人来人往的闹市中, 将人迷晕带走,除了藏匿在这座院中,几乎不可能完成。 沈昭看了眼身边的青鸾。 趁着青鸾上前敲门的间隙,沈昭微微侧首, 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快速吩咐了几句。 夜阑点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 砰砰砰! 青鸾的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依旧没人开门。 赵宴清骑着马回来了。 “查到了,是两名男子,一高一矮,二人在一江湖游医手中买的, 身形较矮的那人声音沙哑,所以让人印象深刻。” 沈昭看向他,示意他看已经打开的府门, “你是怀疑........” 沈昭点点头,食指抵在唇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整理了脸上的情绪,脸上早已换上得体的笑容: “这里可是李员外李大善人的府邸?” “你们是何人?”开门的看打扮像是李府的管家。 “我是京城来的,听闻李大善人痛失爱子,特来吊唁, 劳烦通报一声。”沈昭。 管家上下打量着沈昭等人,再看向后面的差役,问道: “你们是当官的?” “正是,我等巡游至此,听闻李员外对这济南贡献颇丰, 又听闻李家公子骤然离世的消息,特意备了些薄礼,来看看李员外。”沈昭。 管家躬身行礼道: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出来相迎。” “有劳。”沈昭。 “既然怀疑殿下在里面为何不直接进去搜?”赵宴清压低声音问道。 “这宅子不小,我们若是贸然闯入,打草惊蛇,敌在暗, 我们在明,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将殿下暗中转移,或者......” 沈昭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她知道赵宴清着急打听公主的下落,自然不会冷静下来多做思考。 赵宴清点点头,说道: “还是你思虑周全。” 管家很快回转,跟在一位身着素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身后, 那人见到沈昭等人,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 “不知贵客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员外连连请罪。 “李员外不必如此客气,我等不过是顺路,偶然听见李员外的善心, 李公子又英年早逝,特来上一柱香,以示哀悼。”沈昭。 李员外看了看沈昭,又看了看一旁的赵宴清,问道: “不知二位大人可愿意告知名讳,草民日后好登门回礼。” 沈昭指了指赵宴清说道: “这位是当今太傅,赵太傅之子,赵宴清赵小侯爷,我叫沈昭。” 李员外显然没想到来人身份如此尊贵,虽然赵宴清的名头不够响亮, 但是沈昭早已名声在外,大周深受圣恩的女首辅,他极力稳住不让自己失态。 “侯爷,首辅大人,快快里面请。” 第153章 赶紧抓住她,她想跑! “快,上茶,将我前几日新的好茶沏上来。” “李员外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上柱香便走。”沈昭。 沈昭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府邸虽大, 但格局并不复杂,此刻因办丧事, 仆役走动频繁,都是低眉顺眼,脚步匆匆。 赵宴清留意到不远处一位婆子手中拿着红绸, 他暗中拉了拉沈昭, 沈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这府中办的是丧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红绸, 看着李员外悲痛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给他儿子配冥婚, 此前跟随父亲回乡时听说过有些地方有这样的习俗。 但是这与他们绑走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关联呢。 “大人担心脚下。”李员外的声音将沈昭的思绪拉回, 她抬脚跨过门槛,看样子这里应是李府的祠堂, 跪着几个穿着白袍的丫鬟,棺椁前还有一位六七岁的孩子, 应是李府次子,一旁的丫鬟还搀扶着一位哭泣的妇人。 沈昭接过小厮递过来的三炷香,插入香炉, “李员外节哀,令公子英年早逝,实乃憾事。”沈昭。 “犬子何德何能,能得两位大人前来吊唁,草民感激不尽。”李员外。 ............ 后院偏殿。 潇明玉正在焦急地等待,按照方才几人的对话, 应该很快就有人来给自己换衣服, 换衣服应该会将自己的手解开。 那是自己唯一能往外跑的机会, 但是外面肯定会有不少人把守。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声音闹大,惊动街上寻找自己的侍卫, “快些,我们动静尽量小些,听说前院来了贵客, 切莫惊扰了客人,否则老爷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 “听说来的那人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女首辅,真想去看看这人长什么样? 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 “噗呲,”有人轻声笑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若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不就成怪物了?” “哎呀,人家就是好奇嘛。” 屋内的潇明玉听见外面的对话,心中大喜过望, 看来昭姐姐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所以现在只需要自己制造些动静,就能获救了。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从外面推开。 “你们俩别贫嘴了, 真想知道赶紧把手上活干完, 那人兴许没走,远远的还能瞧见。” “孙婆婆,就知道您最好了。” 潇明玉静静躺在床上, 从几人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位中年婆子,带着两名年轻丫鬟。 只听见中年婆子轻叹一声,说道: “唉!老爷一生积德无数,大公子怎么早早就走了, 可惜了这丫头,生得这样好看。” 她指挥着丫鬟说道: “你们二人别傻愣着,去将那喜服取来,给她换上, 这手都快勒出血了,我先帮她解开。” 公子,死了,意思是要自己嫁给一个死人? 潇明玉瞬间感觉整个脊背发凉, 几人的对话再次响起。 “孙婆婆,你说咱们真要让这姑娘给公子陪葬吗? 我听说要让她在棺材里活活闷死,想想就觉得可怕。”年轻的丫鬟开口问道。 “少说话,赶紧将衣服拿过来,给她换上。” 孙婆婆终于将潇明玉手上的麻绳解开, 随着脚上的麻绳也松开, 就是现在,潇明玉拔下头上的发钗,迅速抵在孙婆婆的脖子上。 “别动,否则我立马刺穿你的脖子!” 两名丫鬟见到此情景,就要惊呼出声。 “你们俩也是,若是敢叫出来,我马上杀了她。” 潇明玉强压心底的恐惧,语气冰冷的说道。 外面守着的人听见动静,敲门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潇明玉将发钗又抵紧了几分,低声对孙婆婆说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回答。” 孙婆婆感受到脖间冰冷的触感,心脏急促的跳动, 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脖颈已经开始有血珠往外面渗。 “没.....没事小丫头干活毛手毛脚,打翻了茶盏,正训着呢。” 门外的人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那就好,动作快点,老子还等着结尾款呢。” 外面的人暂时稳住了,现在就需要将此地的动静闹大, 将前院的沈昭引到此处, 她目光如炬,扫过桌上的烛火, 若是将这间屋子点燃,应该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她对着其中一个丫头,低声道: “你,拿起桌上的烛火,将这张床点了,让这火烧得越大越好。” “这.....”见那小丫头有些迟疑,潇明玉继续说道: “你们也知道,前院来了几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今日若是助我离开此处,我定会奉上丰厚的报酬, 你二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仔细看看我这身衣裳, 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料子吗?” “可是.....可是这火势一旦烧起来,我们都逃不出去。”一名丫鬟怯生生的开口道。 “这个你无需担心,前院那些人就是来找我的, 只要此地动静传出去,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找到我,”潇明玉。 “你到底是什么人。”被劫持的孙婆婆低声问道。 “别废话,你若还想活命,就吩咐她们二人按我说的做, 否则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我相信他们也很快会找到我, 若是没有我帮你们几人说情,就等着给你们的东家一同陪葬吧!”潇明玉。 “别愣着了,按照她说的做!”孙婆婆低吼道。 两名丫鬟颤颤巍巍的举起烛火,将房中的可燃物一一点燃, 顷刻间,屋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木制床以及帷帐, 浓烟滚滚,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热浪扑面而来,潇明玉松开手,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朝门外跑去。 守在外面的人,正要推门而入,迎面撞上跑出来的几人, 来不及多做反应,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起火了?” 孙婆婆捂着往外渗血的脖子,指着潇明玉说道: “是她,赶紧抓住她,她想跑!” 声音沙哑的男子怒骂道: “臭娘们,敢坏老子好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第154章 大人明察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绑匪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大吼。 此时的后院已经乱作一团, 提着水桶,面盆前来救火的家丁,与凶神恶煞一心想要抓回潇明玉的绑匪撞在一处。 惊呼声,怒骂声,器物碰撞声此起彼伏。 潇明玉借着混乱作为掩护,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眼看就要跑出这个院落,那瘦高的绑匪看样子武功不低, 眨眼间,就来到潇明玉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以为就凭你,能跑的出去?” 他堵在院门唯一的出口处,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 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去路,眼神如同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潇明玉紧握拳头,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说道: “救我的人就在外面,你们最好放了我, 我想他们已经听到这后院的动静,正在朝这边赶来!” “呸!” 声音沙哑,身形较矮的男子也追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可听说外面那两人,一个是首辅大人, 一个是侯爷,你觉得他们会进来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你怎么不说你是公主殿下!” “你说的没错,本宫就是当朝莅阳公主。”潇明玉。 “哈哈哈哈!这应该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老大,她的意思是我们二人随便在大街上绑来的女子, 是公主,那我还说我是驸马呢。”男子大笑道。 “行了,别跟她废话,将她打晕,免得多生事端。” 瘦高绑匪不耐烦得说道。 “你敢!”潇明玉。 “你看我敢不敢!” 矮个子绑匪说话间,举着大手就要上前劈向潇明玉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骤然传开,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到方才还十分嚣张的矮个子绑匪,此时正躺在远处的角落, 痛苦的蜷缩着,口中还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 解决掉危险,夜阑稳稳地站在潇明玉身前, 单膝跪地: “参见公主殿下!”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院中陷入一片死寂。 那两个丫面色惨白,相互搀扶着: “公......公主.....她真的是公主?这两人居然真绑了公主, 还想让公主来配冥婚,这可如何是好....” 瘦高的绑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弟弟, 此刻愤怒胜过对夜阑的恐惧,他拔出腰间佩刀, 脚下猛然发力,朝夜阑站立的方向劈去。 夜阑依旧护在潇明玉身前,纹丝不动。 “找死 !”那人大喝一声。 就在他刀锋触及夜阑发梢瞬间,他动了, 没有兵器的碰撞声,他往前一步,掐住那人的脖子, 只听见咔嚓一声,瘦高的绑匪瞬间没有气息,被夜阑重重地丢在一旁, 身为暗卫,他最擅长的就是兵不血刃的杀人。 前院听到动静的沈昭赵宴清也匆匆赶来, 赵宴清快步上前,见到潇明玉的一瞬间,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将潇明玉一把揽入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没护住你,你若有闪失,我百死莫赎......” 潇明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身体微微发软,整个人软软的跌入赵宴清坚实温暖的怀中, 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这样生死攸关的事, 积蓄的恐惧,委屈,愤怒和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都在此刻,倾巢而出, “呜.....你怎么才来!” 她的手不停的捶打着赵宴清的胸口, 赵宴清心疼的将怀中的人搂紧了几分,嘴里不停的道歉: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这些人活埋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本公主了。” 潇明玉破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沈昭冷眼扫过混乱的现扬,夜阑悄无声息的退回沈昭身后半步, 沈昭侧首说道: “你回去告诉陛下一声,就说公主已经找到。” 夜阑点点头消失在黑夜中。 李员外这才匆匆赶到,颤颤巍巍的问道: “二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恐怕就要问问李员外你了,你的人将公主殿下绑来, 听说还要给你儿子配冥婚,你真是好大的脸!”沈昭沉声道。 李员外本就被沈昭二人强行要来后院惊得六神无主, 此刻听到沈昭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呆呆愣在原地,她的意思是徐大,徐二两兄弟带来的那姑娘是公主, “公.....公主?”李员外哆嗦着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连磕头,求饶道: “大人明察,草民......草民并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公主殿下。” 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徐大,徐二两兄弟说道: “这一切都是他,他们兄弟二人将人绑来的,草民是无辜的。” “若不是你指使他二人敢在大街上将人绑来,无辜,你何来无辜之说?”沈昭。 “大人....草民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公主殿下,草民若是知道 , 给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万万不敢对其下手啊....”李员外。 “你的意思是,今日她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就活该被你活埋?谁给你的胆子!”沈昭冷着声音逼问道, 李员外瘫软在地,沈昭冰冷的话,让他发不出任何辩解, 沈昭继续逼问道: “你是否觉得,她若只是寻常人家女子,你无非是多花些银两, 这件事情就此得到平息,但是你可曾考虑过, 她如花似玉的年纪被你用来活埋,配冥婚? 你的良心可安,换做是你的女儿,你可愿意她被人这般对待?” 李员外趴在地上的身体剧烈抖动着,沈昭的话句句诛心, 让他无地自容,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私心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也从未换位思考过,只想着花大量银钱,给自己那死去的儿子寻个伴。 他颤巍巍的说道: “草民知罪,此事皆是草民一人所为, 还望大人看在草民行善多年,能放过我家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