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的穿裙子?哦,藏枪》 第160章 订婚宴啊 “是真的,他是个变态,程家大少爷跟塞西尔家那谁不是生了个儿子?我亲眼看见他欺负人儿子。” “我觉得不可能。”宁言摸着下巴,十分肯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程正则早崩了他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说着,宁言把照片递过去给时铭看,问他:“你觉得呢?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时铭没听见宁言让他把口罩眼镜帽子那些取下来,所以一直都戴着。 抬了抬墨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说:“他长的没有你好看。” 宁言愣了下,然后低头闷笑。 艾娜这才发现还有个人,立刻双手抱胸,高昂着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上下审视一番后,风情万种地一甩乌黑亮丽的秀发,高贵冷艳道:“我大,你小。” 宁言立刻转头去看时铭。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对8岁的时铭了如指掌,看不到脸上的表情都能猜到,他是在疑惑。 他并没有听懂艾娜话里的意思。 宁言一脸无奈地对艾娜道:“他小,你别欺负他。” 艾娜醋坛子翻了,跟着一起翻的还有白眼。 她双手一摊,学着宁言的样子阴阳怪气道:“哟哟哟,你别欺负他~~笑死,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欺负他什么啊?看给你急的。” 正在这时候,艾娜的手机响了。 宁言看见来电显示神经病,有些意外,疑惑:“你去精神病院交朋友了?” “没。”艾娜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再气沉丹田,然后接通电话破口大骂:“滚你妈的!那么喜欢他你自己嫁去吧!拜拜了您嘞,再打电话我去把我爷我奶我太爷爷太奶奶的坟都挖了!” 一气呵成,丝滑挂断。 沙发上坐着的宁言跟时铭动作同频地看着她。 片刻后,宁言真诚发问:“所以刚刚那个神经病是?” 艾娜淡定地把号码丢进黑名单,从容道:“我老子。” “……有时候想想,他那么努力把你嫁出去,可能也有点他自己的不得已吧。” 艾娜跟着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还给他的鎏金城跟735投钱,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抛弃他贵族小姐的尊严与矜持,去鎏金城帮他出卖色相,勾引男人。 结果他居然说他爹不得已? 艾娜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爹?就因为我把他公司的发财树拿开水浇死了,他就给我关这里欸,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说男人了,连公蚊子都没有一只!你是知道我的,我晚上没男人陪着,我睡不着!” “你看看我这黑眼圈,我都多少天没睡好觉了,这些你都知道吗你!” 宁言不知道,他对男人没那么渴求,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艾娜继续道:“就像把你关在一个房子里,不给你吃的喝的,饿着你,然后让十几个酱肘子大龙虾帝王蟹在门口守着你!馋的你流口水,结果你想吃的时候,他们就会求你放过他们,这你能忍?” “……” 宁言瞬间感同身受了。 好吧,这样一代入,确实不太能忍。 艾娜又把目光放到了裹的严严实实的时铭身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围着是时铭转了一圈后,细细的眉毛挑起,冷冰冰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抢人了,尤其是男人,既然来都来了,别藏着掖着了,口罩摘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狐狸精长的有多好看。” 别说8岁,时铭就算是4岁,也能听懂她不喜欢自己。 还骂自己是狐狸精。 时铭看向宁言,皱着眉道:“宁言,你老婆骂我。” “哟哟哟哟,还是个小绿茶呢,我就骂你怎么了?看清楚了,你脚下踩着谁的地,你刚进来的时候牵的谁的老公,你还不开心了?” 时铭不跟她吵,就一直看着宁言。 宁言眼睛微微睁大,忽然有种很奇妙的体验。 从前的时铭真的太会怼人了,跟人对喷从来没输过,关键他骂人还从容优雅,十分的赏心悦目。 这是很罕见地他会向身边人告状,说自己被骂了。 告状的对象还是自己,宁言爽了。 这待遇喻黎跟林放都没有过吧? “嘘,艾娜,闭嘴。”宁言皱着眉,俨然有一个护犊子的无良家长,严肃道:“他才八岁,你怎么可以这样凶他呢?” 又转头哄时铭:“没事,宝贝儿,你看,我帮你骂回去了。” “……八岁?” 艾娜看向跟宁言差不多高的时铭,微微皱眉,扭头问宁言:“你当我瞎了?” 说着就上手去扒时铭的帽子口罩墨镜,宁言知道时铭不喜欢生人碰他,赶紧去拦他,肝胆俱裂道:“你干什么啊卧槽?别碰他啊,会应激的!他会哭的!我哄了一路才哄好的,你别——” 艾娜一只手里拿着口罩,一只手里拿着墨镜,嘴里咬着棒球帽的帽檐。 双眸微微睁大,倒映出眼前微微皱眉的青年。 他似乎是有些烦躁跟不安,眼神里带着些警惕与防备,天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帽子口罩墨镜全部掉在了地上。 宁言看着愣住的艾娜,也愣了下,有些疑惑道:“你怎么——” “宁哥。”艾娜看着面前的人,捂着微微发红的脸,害羞道:“他长得好好看啊,他有对象了吗?” “……” 刚还老公呢现在就宁哥了? 宁言撒谎道:“有,这儿呢,看见了吗?” 艾娜看了看面前皱眉的时铭,又看了看歪在沙发上挑眉的宁言,认真道:“老公,我觉得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宁言忽然觉得,艾娜的父亲应该把给他女儿的备注,也改成神经病。 恰在此时,艾娜的电话又响了。 她烦不胜烦的接起来,抓着鸡窝似的长发使劲搓了几把,要死不活道:“喂?谁啊?大白天撞……哥,没有没有,我没骂你,在家呢在家呢,没出门也没发疯。” “吃饭?有男人?还是大帅哥!” 艾娜看了眼宁言,犹豫:“可是我这里已经有大帅哥了,还是两个,要不改天吧?” “顾?我好多年没回京城了,他就算叫秦始皇我也不认……哦,订婚宴啊,我的订婚宴……” “行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艾娜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晚上要去参加我的订婚宴,你们要去吗?” “一起去吧,宁哥你找机会把我未婚夫崩了,今晚就是你、我,还有他,我们三个的订婚宴了。” ———— PS: 能在M洲跟宁言玩一起的,基本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宁言,要看见顾九京了,激动吗!!! 第161章 他穿裙子你心动了是吧 艾娜一路上都在看时铭,嘴上埋怨宁言怎么给人打扮成这样,眼睛却牢牢扒在时铭身上。 从时铭穿着礼裙从衣帽间出来,一直到现在坐在车上,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过一会儿,就要问宁言一句:“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宁言还在拿手机给喻黎打电话,打了几个依旧没通,抬头道:“我不跟你说了吗?他对象是我,我穿女装他就喜欢女人,穿男装就喜欢男人。” 艾娜摇头:“看起来不像,他看你的眼神还没有我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 宁言啧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他又不馋我身子,他爱我高贵优雅的灵魂,你懂什么?” 艾娜确实不懂,也不太有耐心去关注男人的灵魂高贵不高贵,优雅不优雅。 她对宁言跟Moros死缠烂打的原因都很简单,馋他们身体,尤其是Moros那堪称杀手界男模的身材,她馋很久很久了。 可惜Moros脾气不好,动不动拿枪怼她脑袋,可怕的很。 “对了,你让我帮你杀两个人的话,那就得加钱,这段时间我有点缺钱,你按照我原来的市扬价给我乘以2吧。” “你原来的市扬价乘以2?怎么不去抢啊你?你17岁的时候嫩的能掐出水,现在啃一口都扎嘴,我顶多给你市扬价的百分之六十。”话是对着宁言说的,但艾娜眼睛却盯着时铭看。 实际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宁言并不接她话茬,淡定道:“我现在确实不像17岁的时候那么嫩了,但我手里的枪,比以前稳了,多崩你一个不成问题。” “……”艾娜立即道,“老公,我给你乘以3吧。” 宁言没说话,转头看向时铭,笑着问他:“你觉得乘几好?” 时铭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说,并不参与话题,主要这种话题他也参与不了,加上他小时候的性格确实更偏向沉默一些。 而宁言大概也发现了这一点。 怕冷落到他,跟艾娜说上几句话后,就要扭头问一问时铭的意见。 他当然是不需要8岁的时铭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的,只为了让他参与进来,不要产生被孤立的感觉。 时铭认真思考了下,带着种学霸做数学题的严谨,问道:“你要帮她杀几个人?” “一个。” “两个。” 完全不同的两个答案。 宁言跟艾娜都愣了下,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眼神里有疑惑有惊讶。 宁言立即道:“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杀掉对你强取豪夺的人?还有帮你杀了你未婚夫?怎么了,又不杀了?” 艾娜皱眉道:“有没有可能,我说的那个对我强取豪夺的人,就是我未婚夫呢?” “……” 宁言惊讶且沉默,瞪大着眼睛看她,很快道:“你没说啊。” 艾娜振振有词:“你也没问啊。” 不等宁言跳起来骂她,艾娜先声夺人:“你也不想想,我都被我爹因为这桩婚事关起来了欸,这不是强取豪夺是什么?我未婚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啊,肯定是他让我爹关着我的,要不是我哥心软,我根本都接不到你电话好不好?” “你哥?你哥不是在北大陆那边的军校任职?他回来了?” “不然呢?刚才打电话让我参加我自己的订婚的是鬼吗?你没听我喊我哥?” 真没听见。 她打电话的时候,宁言正拿着小刀,趁她不注意,往她家客厅那座纯金摆件上割了点儿硬通货。 反正每次来他都要割点儿,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艾娜也从没发现少过。 宁言摸着下巴总结道:“所以我只需要把你未婚夫一个人崩了就行,是吧?” 艾娜郑重点头,“是的,没错,做的干净些。” 金三角旧贵族的生活穷奢极欲,即便这几年频频与地下城发生摩擦,纷争不断,也影响不了他们上流社会的生活质量。 整座城市都透着金碧辉煌那味儿。 艾娜的父亲并不是贵族少爷,而是京城很普通的一个商二代,大学毕业就跟着朋友来M洲闯荡经商,误打误撞跟贵族小姐出身的艾娜母亲相识,算是直接入赘到了艾娜母亲的家族。 那时候贵族尤为高傲,地下城的实力也远远不及此时,很多贵族家里都是奴隶。 别说人权自由,很多奴隶连自己其实是个人的意识可能都没有。 贵族们看不起商人,连政客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当时艾娜母亲的家族加西亚只是个小家族,在旧贵族里并没有话语权,领导旧贵族的,还是以固执传统闻名的格兰特家族。 可奈何艾娜母亲对艾娜父亲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以一己之力刚由格兰特家族为首的十几个旧贵族。 最后,以被加西亚家族除名为代价,嫁给了艾娜父亲。 非常美好的,冲破世俗的爱情——如果艾娜母亲没有在婚后五年暴毙的话。 就在艾娜母亲死后的第七年,格兰特家族的当权者跟刚满两岁的继承人,全部意外死亡。 再后来,艾娜父亲终于被加西亚家族接纳,一步步成为家族掌权人。 如今,艾娜父亲已经是整个金三角旧贵族里话语权最大的几个人之一,可以说是坐稳了二把手的位置。 因此,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订婚宴,也举办的非常隆重。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宁言看着占地上千亩的庄园风格酒店,以及随处可见的各国记者跟摄影师。 他无比庆幸自己认真拾掇了下,没有选择穿他那身乞丐装过来丢人。 以及,庆幸给时铭穿了女装。 “这排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呢。”宁言摸着下巴,边往里走,边不停咋舌。 “喜欢?”艾娜笑着用肩膀撞他,贼兮兮又暧昧地道:“那咱仨的婚礼,就按这个规格办怎么样?” “如果我们三个的婚礼这么办,很快就有人把我的葬礼也这么办了,你想跟我埋一起吗?” “想想想!做梦都想!”艾娜疯狂点头,抱着他胳膊,“我埋你边儿上。” “我不想,我已经被人预定了,我左边埋喻黎,右边埋时铭,上下分别埋林放跟阮……” 艾娜打断他:“你龙脉吗?他们都围着你埋?” “对,我就是龙脉,谁埋我边上谁人丁兴旺阖家……” “没听说埋太监边上,还能人丁兴旺的,你是不是欺负你那些朋友不懂?” “……” 两人吵吵嚷嚷进到酒店内。 艾娜接了个电话,说她哥喊她到楼上去吃饭,要给她介绍朋友认识。 随后交代宁言好好转转,让他熟悉熟悉地形,等待会儿她未婚夫出现的时候,他崩完人好跑。 宁言进到酒店后就不再牵着时铭,让他自己自由活动,但也会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从进来后,眼睛就一直跟随他的身影移动。 艾娜说什么没注意,艾娜走了也没注意,只知道伸手跟她拜拜说知道了知道了。 偏偏拜拜的方向不对,对着一根柱子抬手就是拜,挨了艾娜一高跟鞋的踹,才调整方向,又对着另一根柱子拜。 都给艾娜气笑了。 “他穿裙子你心动了是吧?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你想哪儿去了?他第一次穿裙子我怕他摔——卧槽!”宁言话没说完,两只原本慵懒插兜的手,一下子从兜里拿了出去。 他闪电般往时铭的方向去。 弯腰,提起了时铭差点踩到的蓬松的藕色薄纱礼裙。 第162章 你养我好不好 里面可以直接穿体恤跟牛仔裤,逃跑的时候直接一脱就行了,裙摆大的甚至都可以藏进去一个宁言。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 从来没有穿过裙子的时铭,尤其这么大的拖尾礼裙,转身跟走路的时候,他都很容易踩到。 宁言得时刻盯着,给他提裙子。 时铭回头看见他,又看见被他提起的自己的裙子,愣了下,微微皱眉,有些不开心道:“太长了,老是踩到。” “没事,我帮你提着。” “我一定要穿着这个吗?” “对,一定,你不穿他们认出来你,就会把你抓走。”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爸。” 宁言带着他在休闲区的沙发上坐下。 他忽然想到现在已经到了金三角,那么距离找到喻黎就不远了。 恢复记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为了避免时铭一看到顾九京就跑,宁言觉得他现在得给时铭先稍微提一提顾九京这个。 不说很快接受或者喜欢上,但起码不要一看到他老公,就一脸抗拒反感陌生,然后又哭又闹地要自己。 要是这样,那他就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宁言立即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顾九京的照片,还专门挑好看的,看起来就特别温柔的那种照片。 这段时间宁言履行承诺,一直都有在教时铭用匕首跟蝴蝶刀,尤其是蝴蝶刀。 他天赋特别好,一教就会,关键扎的还稳准狠。 宁言每次担心孩子学累了,都会拿出手机给他玩游戏,以此当作奖励。 因此现在看到宁言拿手机,时铭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结果,宁言没点开游戏,而是点进相册给他看一张照片,说:“来,宝贝儿,看见这个人了吗?他就是你爸。” 时铭皱眉,没有说话。 宁言生怕他说出他没你好看这种话来要自己的命,赶紧往后翻翻,给他全方位展示他老公的帅,夸赞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嗯。” “喜欢吗?” “嗯。” “那见到他的时候要干——” “我可以继续玩游戏吗?昨天那一关没有打上去。” “……” 所以呢? 男人的诱惑力比不上游戏是吧? 你怎么就不能向艾娜好好学一学呢?! 宁言恨铁不成钢,气到不行,狠狠握起拳头,重重抬起,轻轻落下,在时铭脸上小小地捶了一下子,痛苦道:“我们先把关系认全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会——” 时铭打断他:“是他让你来的吗?” 宁言一愣,没反应过来,疑惑:“什么?” 时铭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又指了指宁言,最后指着自己,冷静道:“我是问你,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你说他是我爸爸,所以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是吗?” “……” 这个逻辑,好像可以说通。 “我一直以为是他不要我了,才把我卖给我现在的父母,所以不是是吗?他一直在找我?” “对的,他一直在找你!”宁言郑重道,“孩子,他非常爱你。” “那我妈妈呢?” “……” “你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她,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一直在找我吗?” 宁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抓耳挠腮过。 之所以说顾九京是他爸,第一是时铭年纪小,说哥哥俩人辈分年龄都对不上,聪明的时铭会起疑; 第二,哪个男人不喜欢跟另一半玩这种游戏呢? 宁言就很喜欢。 据喻黎描述,顾沉欲也喜欢。 那么以此类推,顾九京不可能不喜欢。 虽然时铭想起来后,可能会打死自己,但此刻如何平息顾九京的怒火,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时铭的一句爸爸,一定能唤起顾九京残存的良知跟兽欲的。 这样,顾九京就没有时间料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宁言语气沉痛道:“你妈妈……她不在了,你爸爸一直未婚,在等你回家。” 时铭没有说话。 宁言悄悄看他,见他清冷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落寞的神情,明显是动容了。 小孩子的时铭好骗很多,也好打动的多,归其原因是身处童年时候的他太缺爱。 这时候的他正需要爱。 而不像后来的时铭,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已经彻底不需要了。 如同冬天在外冻久了的一双手,按进热水的那一刻并不觉得暖,只会疼,甚至还想逃。 现在的时铭不会疼,也不会逃。 他会抬起头看着宁言,像一只刚流浪不久的小奶猫,连藏起情绪都不会,眼神里带着希望与期待:“他会喜欢我吗?” “当然。” “那你把我送他到身边后,你去哪儿?还有喻黎?我还会见到他吗?” “喻黎会跟你一起回去的,至于我嘛,我回我自己的家啊。” “你不能跟我一起回我家吗?” 宁言低头闷笑,幼年的时铭总是会用一张严肃的脸,问一些可可爱爱的问题。 比如他们晚上开车的时候,时铭仰头看见满天星河跟月亮,就会好奇地问宁言,月亮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宁言笑够了,就逗他:“不行,你爸不喜欢我,他觉得我爱杀人,脾气还差,动不动骂人,他怕我带坏你。” 时铭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言逗上瘾了,继续道:“你爸很有钱的,跟着他你会过上小王子一样的生活,而且很多人都听他的话,以后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但我呢,就不太好了,又穷仇人又多,有时候自己都吃不上饭,烟都买……” “我不想当小王子,我想跟着你,你不会让我挨饿的。” “……” “宁言,你养我好不好?” “…………” 楼上,侍应生推开厚重的大门。 艾娜顶着一脸要死不活的脸走进去,不过要死不活归要死不活,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从包里拿出一大叠钞票,当作小费塞给了领路的人。 “爸,哥,我来——”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只见上百平的雅间里,站着二十来号人,从衣着站位看,十几名都是贴身保镖。 此刻他们手里全部都拿着枪,枪头齐齐对准的长桌对面的人。 整个房间里兵分两派,一派以他爸为首,一派以他哥为首。 两人身边都分别坐着一名男人,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的脸上是格格不入的镇定与从容,看不见丝毫害怕。 坐他爸旁边的男人,看上去很温柔,而坐他哥身侧的男人,面容冷淡。 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枪。 对准的,分别是艾娜他哥,还有艾娜他爸。 艾娜:“……” 真他妈操蛋了! —————— PS: 对不起,我个废物字数从来没估准过,但不管字数多少,我月底一定完结!不写了! 我凭感觉写,没写到俩人见面Sorry(双手合十,跪地.jpg)但我发毒誓!明天一定见面!不见面我不睡了也要写到见面! 最后,爱发电走起来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你们最爱我了!明天修罗扬走起来啊啊啊啊!猜猜时铭看到顾九京第一句是什么呢(摸下巴) 还有,喻黎没事,别太担心他了,还是担心担心顾九京跟喻承白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163章 他们在外面 艾娜立即转身准备出门,脚还没抬起来,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砰的一声响,子弹崩在了金属大门上,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艾娜。 妈的,这根本就是一扬鸿门宴! 她出不去了。 两分钟后,艾娜被保镖按着在她爸身边坐下。 她满眼惊恐,两股颤颤,整个人僵硬地梗着脖子,像一只噎着了的大鹅。 反观她平静的爸,还有对面闭着眼的哥,大概是看开了也摆烂了。 两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算了算了,今天就死这算了的无奈跟麻木。 艾娜忍不住皱眉,对他们的摆烂行为感到不解与愤怒。 不是,你们一个军校任职的前军部指挥长,一个金三角二把手快一把手了,不反抗对得起你们的身份吗? “你们知不知——”艾娜话没说完,拿枪抵着他爸脑袋的男人开口了。 男人温柔的语气,跟他手上的动作显得极为割裂,他看着拿着枪的另一名男人,笑着道:“已经僵持两个小时了,艾娜小姐也来了,还要继续下去吗?阿言在M洲生活了十几年,即便仇家满地,我也不担心他的生死。可是时铭呢?” “看来你并不了解宁言。”顾九京神色漠然,喻承白淡定,他更是从容,沉声道:“如果时铭死在M洲,死在他的面前,那么不需要我动手,他自己就会一把枪了结他自己。” “你说的对。” 这确实是宁言会做的事情。 时铭为他来到M洲,又跟在他的身边,如果这种情况还能发生意外,宁言百分百不会原谅他自己。 上一个死在他怀里的那个黑人小女孩儿,已经是宁言长达几年的噩梦。 再来一个时铭,宁言不死也疯。 顾九京大概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选择拿捏喻承白,因为他很确定宁言的死亡概率,要比时铭高出许多许多。 他在赌宁言的人品,以及宁言对时铭的感情,用他对宁言的了解去赌。 “九京,我以为你爱时铭可以爱到无视一切。”喻承白停顿片刻,随后很轻地笑了下,说,“看来还是输赢对你更为重要。” “那你呢?” “我只要宁言一个人。” “只要他你就不会在这里跟我浪费这么多时间。”顾九京立即道。 喻承白却笑着反问:“难道你不是吗?我们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险境地,可我们谁也不想退让,我们都想要两个人。” 顾九京没有说话。 其实双方都很清楚,归根结底都是对彼此的极不信任,以及谁都不敢赌。 不敢赌对方的情分,不敢将爱人交到对方手里,生怕爱人有丝毫差池。 从喻承白的角度看,他太过了解顾九京的冷漠无情,睚眦必报,自己用手段骗他弟弟跟时铭身陷M洲,顾九京报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加上他对宁言本就不是第一次利用了。 作为一枚牵连甚广,如今又趋向于完全失控的棋子,他不动宁言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而且以顾九京的头脑手段来看,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宁言发生‘意外’,以此去蒙骗时铭跟自己。 喻承白不敢赌。 而反观顾九京,则更好理解了。 阴暗的人看谁都阴暗。 尤其当曾经以为的最纯洁无害的朋友,利用他的信任把自己的爱人弟弟诓骗出国,那他的本就病入膏肓的疑心病,便在此刻彻底无解了。 一个伪装多年的所谓君子,他能背刺一次,难道就不会再背刺第二次吗? 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顾九京也不想赌。 因此,这两位多年好友,分别拿枪抵着对方的盟友,僵持了不下两个小时。 找不到最优解。 直到艾娜突然举手,皱着眉,不耐烦地打断他俩:“你好,请问一下这两位帅哥,你们是在找人吗?” 顾九京跟喻承白同时朝她看过来。 本来安安静静等死的艾娜父亲,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无视喻承白抵在他头上的那把分秒间就能取他性命的枪,大声道:“艾娜!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好好结你的婚,爸爸不需要你来救。” 又转头对喻承白道:“她就只会吃喝嫖赌,没一点本事,你们让她去找人,完全就是在浪费——” 艾娜平静道:“是找两个男的对吧,一个叫宁言,粉色长发身手很好,一个叫时铭,黑色头发长得很帅不说话的时候很冷酷,是不是?” “……” “……” 艾娜她哥忍不住皱眉,立即道:“你见过他们?” “是的。” “在哪儿?”喻承白跟顾九京同时开口。 “我不会说的,就算你们崩了我爸我也不会说,出卖朋友的事,我艾娜做不到,而且我最讨厌像你们这种仗着权势棒打鸳鸯的人了。”艾娜冷笑一声,大声道:“无耻!”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很沉默。 但沉默只有一瞬间,因为顾九京的反应很快,看着她皱眉,缓声道:“棒打鸳鸯?” 艾娜立刻瞪着他,更大声道:“难道不是吗?我说宁哥怎么狼狈的跟条狗似的,原来是招惹到你们这些人了,呵呵,我是绝对不会——” 砰。 一声枪响,果断,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艾娜瞪大眼睛,看见她哥立刻咬住了嘴唇,面容用力皱成一团,手臂上多了一个血洞,正疼得满头大汗。 她一下子站起来,大叫道:“哥!” “下一枪是这里。” 顾九京的枪抵在了膝盖位置,神色平静而漠然,道:“你想看他下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吗?” 艾娜眼神惊恐,愤怒地喘气,不敢轻易开口。 “如果不想,那么我问,你答。有没有说谎我看得出来,希望你不要冒险挑战我最后一点耐心。” 喻承白注意到艾娜煞白的脸色,忍不住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九京,你吓到她了。” 顾九京道:“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逼问方式吗?” 并没有。 喻承白的逼问方式过于温和,也过于缓慢,远不及顾九京的歹毒缺德方法来的见效快。 果不其然,仅仅三秒过后,都不需要顾九京问,艾娜直接开口道: “他们在外面。” ——— 第164章 爸爸 宁言并起三指,看着面前安静地垂下眼眸的时铭,生怕他以为自己又要抛弃他,发毒誓道:“我如果有一点点不想养你的念头,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时铭抬起眼睛看他,心理年龄太小的他,并不懂得成年人世界里的无奈。 他目前还只能分辨黑白与绝对对错,忍不住皱眉,对他的前后矛盾发出疑惑:“我说了我不在乎你没钱,你也说了你想养我,为什么养不了?” 宁言叹气:“因为你爸想养你。” 时铭认真道:“可我不想被他养。” 宁言抬起头,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难过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对我很好。” “他会对你更好。” “我的养父养母不要我,给我找领养人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宁言慢慢低下头,沉默了,手还维持着发誓的姿势,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艾娜的订婚宴太热闹了,宾客太多,还请了不少国际记者来记录采访。 宁言对危险的嗅觉十分敏锐,但没有威胁的注视却并不足以引起他的警觉与注意,加上满脑子都是如何让时铭高高兴兴回到顾九京身边,可以说是对周围环境处于严重忽视状态。 身边给他拍照拍视频的记者宾客,他全然不去在意,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时铭。 低头想了又想,问时铭:“你有没有想过……就是,谈恋爱的问题?” 时铭很明显的愣了下。 看到他的反应,宁言也知道自己很冒昧,很神经。 问一个八岁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的问题,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骂有病都属于太温和了。 正准备把话题切回到爸爸,时铭已经思考完了,认真回答道:“喻黎以前说过,我是他捡回来的小媳妇。” 宁言:“……” 很好,你还想双杀。 宁言一把捂住他的嘴,这辈子的气都叹在今天了,闭着眼对时铭疯狂摇头,nonono都快说成rap了,沉声道:“这话千万千万不要对着你爸说,知道吗?” 时铭嘴被捂着,没法儿开口,只能用轻轻皱起的眉头表达疑惑。 宁言只好骗他:“乖,你爸对你的婚事另有安排,咱听他的。” 时铭还是皱眉,孩子并无妥协之意。 没招了,宁言只好破罐子破摔地对他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跟我走,或者跟喻黎走,我们都会有生命安全的,在你爸眼里,我就是个拐带孩子的人贩子,人贩子你知道的对吧?很可恶,罪该万死,所以你不能跟着我走。” 怕时铭误会自己骗他,不要他,宁言赶紧补充:“当然我说的是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等你说服了你爸,让你爸对我改观了,或者你大了翅膀硬了,你叫我我马上回来!” 这下,时铭听懂了,紧蹙的眉心一点点展开。 宁言也放开了他的嘴,看见他这样子,莫名的就是觉得可爱,跟兰泽刚来735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说:“这才乖嘛,等见到你爸了,要说什么?” 时铭想了想,没想出来答案,轻轻摇头。 宁言便教他:“说你想他了,很想很想,想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时铭打断他:“我爸爸会信吗?” “一定会的!他一定会信!” 毕竟顾九京那智商,也就碰到你的时候能稍微跌点儿了,不信他就不是人。 安静了一阵,时铭不说话了,估计是在思考跟未来爸爸的关系,以及该怎么跟爸爸友好相处,让他相信宁言是个很好的人。 他对自己很好,并不是爸爸以为的很坏的人贩子。 时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时间的流逝,等回神的时候,宁言已经离开了沙发。 宁言的带娃方式属于走心又不太走心,可能跟当初带贝贝的时候丈夫是喻承白有关,喻承白过于面面俱到,他就会稍有粗心。 见时铭低头思考后半生去了,他就被舞池中心的那架钢琴吸引住了目光,情不自禁走过去。 然后不出意外地手痒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梦想,那就是成为音乐家。”宁言曾经坐在‘玫瑰之约’的顶楼平台上,伴着红酒星光,对还是学生的喻黎诉说着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但我一直碰不到一个好老师,我的天赋就这样被埋没了,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伟大的音乐家。” 彼时的喻黎正当少年,钱包尚鼓,于是大方投资了宁言的梦想。 在半年后的琴房里,他眼神呆滞地听完了一扬酣畅淋漓催人尿下的演奏,从此决定不能太惯着兄弟。 以及梦想可以有,但还是适合放在梦里。 搁现实里这杀伤力实在有点儿太强了。 喻黎连夜找人把送给宁言的七位数钢琴给偷了,然后挂二手市扬买了六位数,就怕脱手太慢宁言杀过来。 而宁言弄丢了兄弟送的七位数钢琴,自己也是很愧疚,每次喻黎问起,就说自己现在不喜欢弹了,绝口不提钢琴被偷的事。 他一个连北大陆皇室都偷过的人,现在自己被偷了? 宁言丢不起这个人。 今天,喻黎正好不在,他可以放肆地弹奏一曲了。 美人如云,灯红酒绿,俊美的青年穿着一身洁白西装,在轻柔洒下的灯光里,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什么叫做颜值哐哐往地上砸。 一砸一个寒毛直竖,一砸一个心惊胆战,没有人能预判他下一个音在哪儿。 原来千万级别的钢琴,也能被弹的鬼哭狼嚎,身价暴跌。 原来不止唱歌能跑调,不止尖叫能破音,弹琴也可以。 一曲落,万物惊。 离他最近的那位女士,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手还维持着一个僵硬的拿杯子的动作。 宁言满意地做了个优雅的收尾动作,万籁俱寂里,没有等来雷鸣般的掌声。 时铭站在他旁边,微微皱眉,思考了几秒,犹豫道:“要不你让我试试?” 宁言一脸如遇知音的惊喜:“你也会?” 他大概是忘记自己兄弟在演戏前是干什么的了。 “不知道,就觉得你刚刚弹的曲子很耳熟,好像在梦里弹过。” “没事,试试。” 宁言起身,将他带到钢琴前坐下,自己则双手抱胸,靠在一边颇为期待与好奇地看他。 时铭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钢琴,犹豫了下,将双手放了上去…… 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刚刚仿佛被冰冻住的人群,瞬间活了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原本没个正行的宁言,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笑意,眼神里露出惊讶。 在看到他灵活跳跃于黑白琴键上的手指时,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当扬击中,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时铭,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世界在瞬间变得模糊,时铭成了他眼中唯一清晰的一点,一袭长裙坐在水晶灯下。 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浩大,而震撼。 宁言愣愣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 笑容里充满了欣赏,以及自豪。 琴声停下的时候,四周响起了雷鸣的掌声,闪光灯此起彼伏,伴随着几声时铭听不懂的老外的惊叹。 时铭第一时间去看宁言,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属于孩子的小小的不好意思的期待。 宁言没有夸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直接挑着眉,对着人吹了一声响亮的流氓哨。 给原本面无表情的时铭,脸都吹红了。 不过红了没一会儿,他忽然皱起眉头,宁言以为他不开心自己不夸他,立即鼓掌道:“宝贝儿,你弹的真是太棒了!我为你感到自豪!” 时铭没有说话,警惕地盯着他身后。 犹豫了下,还是喊了出来:“爸爸。” “?” 背后忽然一阵强烈杀意,宁言一下子睁大眼睛,浑身寒毛直竖。 还没来得及转身,时铭先一步起身了。 他三步上前,一把掏出宁言藏在衣服里的枪,抬手,直接对准了宁言身后的顾九京,威胁道:“放开他。” 看起来很冷静,很熟练,很无情。 简直将宁言杀人时的老练学了个九成九。 如果他拿枪的手不抖的像筛糠的话,就更好了。 ———— PS: 顾九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九京想杀宁言其实很能理解,毕竟从他的视角看,宁言跟时铭真的都快谈上了。 是不是见面了?是不是?!来,夸我!用爱发电狠狠砸死我!快点儿!我准备好了!不要怜惜我这一朵娇花! 第165章 你教的? 顾九京的视线从时铭脸上,以及那身裙子扫过,最后转头,看着身前的宁言。 他手里的枪抵在宁言后背位置,正对着心脏,语气听不出明显的喜怒,但枪头抵得宁言后背发疼。 宁言没有害怕,笑了笑,十分能屈能伸道:“别生气九爷,这一路这么危险,我教他几下防身术很正常吧?他现在是失忆了不认识你,所以才拿枪对着你,我马上让……” 顾九京打断他:“我说的是他喊我爸爸,你教的?” “……喊哥哥年龄不太对,他太聪明了,不会信的。” “喻承白跟我一样大。” 宁言露出迷惑的表情,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又说到喻承白了。 他们年纪一样大,所以呢? 跟现在他们仨这复杂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顾九京将抵在他后背的枪往前推了推,命令道:“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呃,那什么,九爷,时铭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只有8……” “说。” “……” 宁言只好照做,抬头看向面前手抖的仿佛帕金森,表情却伪装的极为严肃冷漠的时铭。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他顶着罪恶感道:“时铭,把枪放下,他是你——” 时铭冷着一张脸,大声道:“你让他先放!” “……” 会咬人的狗不叫,不会咬人的狗疯叫。 宁言立即转头对顾九京道:“按照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来看,时铭目前开枪的可能性为0,九爷你要不行行好,把我先放了呢?” “看来你比我还了解他。”顾九京理所当然道,“既然他开枪的可能性都为0了,我为什么还要放了你?你觉得我应该放过你吗?” “……” 宁言愣了会儿,忽然笑了下,缓缓道:“顾九京,我小瞧你了。” 他对顾九京的认知只停留在京圈那些传闻里,交集也是微乎其微,最近距离的接触可能就是他失忆前的那次对狙。 不过对狙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崩了他一枪,他也崩了自己一枪,仅此而已。 再有的交集就是跟着喻承白回京城后,在警察局跟顾家的那几次,顾九京所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闲云野鹤无所事事的退休人员。 最大的爱好就是逗逗自己对象,看对象炸毛发火,属于是爱情占据他生活百分之九十九的恋爱脑。 他还专门问过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的霸总林放,顾九京整天围着时铭转,都不用上班的吗? 林放回复说霸总需要,但资本家不需要。 想不到这位资本家枪还玩的这么好,呛起人来更是一套又一套。 宁言看着时铭,忽然叹气道:“你爸爸说他不想放过我,怎么办呢?好难过啊,要不你开枪吧,我去死算了?” 顾九京:“……” 时铭看着顾九京,皱眉,冷冷道:“你放不放?我数三声,一、二……” 顾九京立即后退三步,将抵在宁言背上的枪撤掉。 他两只手抬起,以示自己的诚意,眼睛却死死盯着单手插兜,慢悠悠走到时铭身后的宁言。 宁言笑着揽住时铭的肩膀,低头故意道:“好了,我已经帮你找到你爸爸了,现在我要走了哦,拜拜,以后你都见不到我了。” 听见以后都见不到了,时铭眼睛一下子瞪大,举着枪的手狠狠抖了下。 在宁言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眼神惊恐慌乱,大声道:“你去哪儿?” “回家啊。” “不行!你不能走!” “不走不行,你没看见吗?你爸爸都要杀了我了,我会死的。” 顾九京:“……” 时铭愣了下,立即转头,将目光再次放到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皱着眉,呼吸因为害怕而变得沉重。 他在思考对策。 或者说,思考要怎么说,才能够不引起这个看上去就绝对不好惹的男人的怒火。 半晌过去,时铭似乎注意到了周围的人,那些满眼惊恐,已经退至最外围,却不敢跑动依旧站在原地的人群。 记者果然都是一群为了爆点不要命的,这会儿还在疯狂拍摄,闪光灯此起彼伏。 “他没有绑架我,是我自己愿意跟他走的,你不能杀他。” 8岁的时铭找不到与眼前男人对抗的筹码,他也分辨不出宁言那些话里的真相有多少。 这个男人跟自己的确切关系,他无从得知。 他像站在大雾里,看不清一点方向。 但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宁言,红着双眼,再次强调:“你不能杀他。” “如果你杀他,我一定会开枪。” 宁言大笑了起来,转身回来,一手插兜,一只手揽住时铭的肩膀,吊儿郎当地站在顾九京面前。 然后,十分得意地对着顾九京一挑眉,眼底都是独属于赢家的笑。 没说一句话,但双方心知肚明—— 怎么样? 要杀我? 你看看他同意吗? 然而很意外的,顾九京没有怒火丛生的意思,眼眸平静,冷静得可怕。 在宁言得意的笑容里,心平气和地开口道:“他现在8岁对吗?” “对。” “一个8岁的孩子,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跟着你在枪林弹雨的M洲四处奔逃。” “是谁让我们这么狼狈的?”宁言直接拒绝了他的PUA,冷笑道,“而且我把他保护的很好,你看他有少一根头发吗?” 顾九京却将目光转向时铭,微微皱眉,低声道:“你应该看出来了,他现在很需要你,很舍不得你,我猜喻黎应该也跟你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宁言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扯这么远。 顾九京继续道:“他养父母抛弃过他很多次,所以他一直很害怕身边的人离开他,你知道这些。” 宁言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深。 “你明明知道这些,但还是做出故意要离开的样子去吓唬他,去吓唬现在只有8岁的他,只为了让我知道你对于他的重要性。” “……” “之前在萨那小镇,我接到警察的电话,说找到了他,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他人。” “……” “我看过执法记录仪里的视频,是你把只有8岁的他丢在一个陌生国度的陌生小镇,商店老板说你走后的二十分钟里,他一直都在哭。” “……” “后来你把他接回去了,我以为你知道错了。” “……” “可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给他一种你会二次抛弃他的错觉?” “…………” “他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他以为你遇险了,不顾生命安全瞒着我来这里找你,然后将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没错,你赢了,你大获全胜,他可以因为你离开我,欺骗我,失忆后拿枪对着我,却红着眼惊恐地让你不要走。” “……” “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顾九京看着身体骤然僵硬住的人,平静地、缓缓地道:“你利用他对你的信任,让他对自己的爱人拔刀相向,洋洋自得地向我炫耀他对你的在乎,甚至这些,都是建立在他的害怕与恐惧上。” “宁言,这就是你对他不顾性命,千里奔波的报答吗?” 宁言无言以对。 ———— PS: 顾九京的人设一开始就不是个好人,不管上帝视角,还是配角视角,没有一次是说他是好人过,只能说坏人微好吧,他对打工人比较友好,开出的工资都很高,我喜欢这样的老板 第166章 我不在乎 时铭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将手从自己肩膀上一点点拿开的宁言,他一把抓住宁言的胳膊。 惊恐已经蔓延到了声音里,大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宁言深吸一口气,转头想冲他笑,却怎么都挤不出来笑容,只能用僵硬的表情,努力温柔道:“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你先跟他走,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 “你撒谎!!!” “……” 时铭的声音大得近乎尖锐,眼睛猩红可怕。 他因为害怕而愤怒,咬牙道:“你要去哪儿?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在车上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回答我!” 宁言沉默了下,哄道:“我真的会回来的,我发誓,我不会不要你。” 时铭没说话,枪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两只手死死抓着宁愿的衣服不放。 眼睛牢牢盯着他,眼神固执,力气更是大得吓人。 宁言犹豫了会儿,抬手把外套脱了。 时铭:“……” 时铭瞪大眼睛,看见他脱完衣服迅速抽身,几乎是用跑的往楼下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8岁前的记忆,还有这段时间跟宁言相处时的记忆,都在瞬间如潮水涌来。 他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与面孔,脸上全是对未知的茫然与害怕。 再冷静的孩子也是8岁的孩子,这下几乎是真的崩溃了,嘴唇都在轻微的颤。 顾九京立即过来抱他,捧着他的脸,柔声安慰:“好了,小时,没事的,我在这里。” 心理医生跟催眠师在出房间后就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找了,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过来。 所以,他只需要稳住时铭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恢复记忆,他就会记起来自己是谁。 “小时,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怕,我带你回湘南,喻黎他还在家里等你回去,你不要喻黎了吗?” 听见喻黎,时铭茫然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顾九京继续道:“他现在去了京城,他一个人在京城,很多人都欺负他,你难道不想去帮他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忍心看他被欺负?” 时铭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下意识开口:“不……” 顾九京道:“那就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知道喻黎在哪儿,我带你……” “不。”时铭忽然眼神一凶,用力推开他,大声道:“我不要跟你走!” 然后转身下楼,顾九京立即伸手去拉他。 时铭慌不择路,见被他牢牢抓住手,使劲儿挣扎了几下。 挣不脱,立即低头咬在了那只手腕上。 恶狠狠的一口,咬的毫不犹豫,抬头瞪着他的眼神极为凶狠。 终于,顾九京的手在僵硬中,松开了。 “宁言!宁言!!” 宁言已经走到大门口,准备带着对时铭的愧疚推门出去了,冷不丁听见时铭的声音,直接加快了脚步往外跑。 时铭见他要走,整个人都慌了,也不走楼梯了。 直接两手一撑越过了围栏。 楼下瞬间想起惊呼声。 顾九京跟宁言同时转头,然后心脏同时提到了嗓子眼,时铭已经从楼上跳下去了。 巨大的裙摆被风层层吹开,像一大朵绽放到极致的浅色牡丹,在急速下坠。 宁言目次欲裂,突然疯了似的往回跑,踩着桌子跳起来,然后张开双手抱住了下落的时铭。 借助力道调转位置,两人砸向地面的时候,宁言垫在下面。 这种从高处摔下的情况,每一个杀手都有经验,都能在落地的时候调整好最佳角度跟位置,以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宁言的最高战绩是从四楼摔下,没有丝毫缓冲时间,爬起来就一枪崩了准备从四楼窗口追出来的杀手。 而现在,不等他爬起来问时铭怎么样,时铭已经迅速爬起来。 宁言被他用力抓着衣领子,听他崩溃到极点的颤抖着声线的大声哭喊:“骗子!你明明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你骗我!你骗我!!!” 宁言解释道:“我没有,我也不想,但他是、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你们证都领证结婚了我不好跟他抢啊,而且我这不算丢下你,你跟着我那么危险,我是一个仇家遍地的杀手,又是警察又是……” “我不在乎!!”时铭哭着大吼。 “……” “我不在乎危不危险!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杀手!我就想跟着你,你答应过会帮我找到喻黎!你明明答应了的!” “…………” 不等宁言反应,时铭哭完后连眼泪都不擦,迅速爬起来。 然后在宁言震惊的表情下一把脱掉碍事的长裙,再丢掉假发,露出里面那身体恤跟长裤。 他使劲拉起还傻在地上的宁言,拽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大门的方向跑。 宁言被拉着跑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回头。 后面,顾九京就站在时铭刚刚跳楼的位置,看着他们‘私奔’,神色间有种难以形容的复杂与极不正常的平静…… 大门推开,外面已经是浓浓夜色。 夜色下是盏盏亮起的灯,被拿在手里,照得四周如白昼。 两人不约而同刹停脚步。 时铭看着面前被枪抵着的闭眼装死的艾娜,愣了下,皱起眉头,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着,却挡不住里面的凶狠。 他立即转头去看被自己拽着的宁言。 宁言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忽然,他笑了下,眯起眼睛对站在最前面的喻承白温柔道:“看来是胳膊的伤都好全了,又上我这找死来了?” ———— PS: 顾九京,别难过,等时铭想起来后,你才是真正的天塌了 喻承白,其实你比你兄弟的情况更糟糕你知道吗? 他那还能哄,还吃软的,你这个真哄不了,软硬不吃! 另外,你猜他要是知道时铭他们是怎么来M洲的,你会不会被大卸八块呢? 第167章 他的软肋 尽管将全身裹的严严实实,宁言却依旧能分辨出谁是谁,作为他的并肩作战的队友,现在却站在他的对立面。 宁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科雷,道:“这么多年情分走到头,结果是让你对我拔枪相向是吗?我为735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最后结果是被你们拉皮条一样给你们的新老板当禁脔?你不觉得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太残忍了吗?” 科雷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反问:“你假死两次,也从没告诉过我你的打算,不是吗?” 宁言面无表情:“我告诉过你我厌倦……” 科雷立即道:“厌倦M洲的打打杀杀,厌倦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好,那么从此以后都不需要了,你现在可以回到京城,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 “你一直想要的生活,现在已经得到了,你还跑什么?” 宁言看向对面的喻承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生气都看不见了,只是微微皱眉,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我当年说我要跟你在一起,他恨不得踩断我全身肋骨,你究竟跟他说什么了?” “我跟他说我喜欢你。”喻承白温柔道。 “呵。”宁言冷笑一声,脸上没有感动,只有漠然,“我去你妈的,喜欢我的人能绕M洲三圈,你算个屁。” “阿言,跟我回京城好不好?贝贝在等你回家。” “不好,她现在是你女儿可不是我女儿。我告诉你喻承白,伊薇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你亲手埋的,葬礼都特么办了,想要起死回生你是在做梦。” 看得出来,喻承白并不想多谈伊薇的话题,他肯定也能回想起原先那段时间面对伊薇跟宁言时的时而犹疑跟冷漠果断。 不管是当年在丛林,还是在后来的伊洛克庄园,宁言都给过喻承白很多次机会。 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喻承白亲手推开。 站在宁言的角度,他的愤怒无可厚非,他的愤怒应该烧的更旺。 明明作为伊薇的时候被拒绝过,可后来假扮成伊薇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而他的真实身份宁言,却又莫名重复了从前的命运,被喻承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可等他终于累了,烦了,彻底不想要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又追上来了。 宁言总觉得自己有病,现在他怀疑喻承白比自己病的更重。 被这个男人反反复复涮火锅似的重复涮,他没一枪崩了他,都算他对喻黎情深义重了。 他现在还敢来自己面前跳? “喻承白我今天就挑明了跟你说,我睡过的男人不止你一个,你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在我这里你并没有什么特殊性。如果你觉得你能把我抓回去,然后在床上把我睡服,那我劝你冷静点,你可以问问你旁边的科雷,死在我床上的男人究竟有多少。” 他笑了下,语气温柔却歹毒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科雷他们在旁边看着,时刻保护你,我不在乎被人围观,但我觉得……” “你的脸皮应该不太受得了吧?” “……” 喻承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身边的科雷见了,皱着眉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他没说谎,他真的做得到,就算被绑着被提前搜身没有一把武器留在身上,他也能在那种时候杀人。” 喻承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在短暂的思考过后,语气温和地问面前冷笑的宁言:“那我囚禁的一个月,你为什么不杀我?” “……” “是不能,还是不想?” “……” 宁言脸上的笑容一顿。 说不能,就是在打前面自己的脸,在承认自己夸大事实其实根本没有这么厉害; 说不想,那就是在变相承认…… 宁言果断道:“不能,我那时候没恢复好,但我保证你现在给我抓回去,我能分分钟弄死你,除非你别靠近我一分一毫,否则我就能让你死的很惨。” 喻承白再次沉默,视线落在他脸上,大概是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以及此刻的决心。 僵持了十秒过后,说不过他的喻承白,决定放弃这种温和策略。 顾九京的方式虽缺德歹毒,但确实十分有效。 喻承白微微抬手,围着的保镖跟杀手往两侧退开,宁言这才发现,原来后面还藏着人。 他以为是喻承白从杀手榜上找来的厉害杀手,要来制服自己,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难道科雷没有告诉过他,杀手榜最厉害的杀手是自己? 然而等看清人的时候,宁言笑不出来了。 藏在后面的不止一个人,是好几个人。 Moros、兰泽、赛维,还有……林放?! 宁言瞪大眼睛,看到林放的时候差点就炸了,大声道:“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回京城吗!” 林放说:“这不是很明显吗,中途被抓了,我想过被顾九京抓,都没想过会被他抓,之前我还对你说他囚禁你的事情存疑,现在我信了。” “……”宁言又把头转向Moros,咬牙道:“你怎么回事?” Moros却平静道:“他都735老板了,抓我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宁言双眼猩红,气的好一阵都没回神,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现在这个扬面还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每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他甚至怀疑要不是喻黎联系不上,喻承白会把枪架喻黎脑袋上,然后威胁自己跟他回去。 林放不管是作为林家目前唯一继承人,还是喻黎多年的朋友,喻承白只要还有脑子,都不应该去绑他。 这也是宁言敢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的原因。 而Moros就更气人了,作为自己的生死搭档,这点儿人也能抓得住他? 区区一个喻承白加个735就抓住他了? 但转念一想,应该是被兰泽牵制了。 还有赛维…… 宁言抬头看向对面的赛维。 妈的这个就更好解释了。 喻承白作为中东集团理事会的最高执权者,再加上这些年喻承白在M洲的好名声,赛维都不需要他去抓,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给他当人质当筹码。 宁言慢慢闭眼,无语望天。 很好,喻承白这个畜生,几乎把用得上的都搞来了。 一开始藏后面,估计是想先尝试说服他,说服不了,就直接破罐子破摔,拿这些人来威胁自己。 宁言看着对面的几人,又回头看看正皱着眉,紧张地抓住自己手的时铭。 忽然就有些恍惚,有些疑惑。 当年出任务只能把遗书写给自己的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这么多软肋的? 第168章 我们三个原本是朋友 顾九京守在门外。 宁言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头颅微微侧着。 眼睛看着被擦的雪白的地板,整个人安静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点该有的被二次囚禁的崩溃。 “给我一台电脑。” 在喻承白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宁言忽然开口,他身体没有一点动作,只抬起眼睛看他,很快又重复了第二遍:“给我一台电脑。” 电脑很快送了过来。 宁言熟练地登上暗网,翻开论坛上的各种帖子,喻承白的手绝对已经伸到了暗网。 他顶着这么明显且具有象征性的粉色头发在M洲浪了这么几天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帖子提到自己,宁言这个名字似乎从他年前假死那刻起,就真的死了一样。 而且奇怪的是,明明也陆续见过几个从前的盟友雇主还有‘相好’,却依旧没有人在暗网提自己的名字。 他在暗网上的存在感为0。 宁言又找到杀手榜的排行榜,从一百名往前拉,越往前名字就越熟悉。 第一名的位置没有变化,依旧还是K。 分不清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26个字母,偏偏就取个K? 林放刚好凑过来,看见他在看的内容,有点疑惑:“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人头累计跟当前身价。” “杀手不都应该低调行事?为什么还要累计人头,不怕别人寻仇?” “你小瞧了他们的自尊心跟攀比心。”宁言语出惊人,“这就跟男人躲厕所比大小一个道理,你没看见排行榜下面有讨论区吗?第一的家伙,粉丝迷弟很多的,跟当明星没区别。” “……” “而且排名越靠前,身价越高,接到的单子就越贵。” “多贵?” “对你来说不贵,也就林总您买一台车的钱。”宁言说完才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原来廉价劳动力哪里都有,还是当资本家赚钱。 “所以我给他钱,他就会帮我杀我想杀的人?” “是的。” “那如果我让他帮我保护一个人呢,也是相同的价格?” “……”宁言恍惚了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跳到了玛丽苏频道。 他真的很想说,阮棠在国内很安全,真的不需要他在M洲这边买最贵的杀手去保护他, 纯粹就是浪费钱好不好? 林放看着他,忽然道:“你之前给我们留遗书,是被这个叫K的人追杀了?” 宁言愣了下,回头看他,好奇:“谁跟你说的?” “猜的。” “那你猜的还挺准。” “如果我给他三倍的价格,让他去杀那个下令追杀你的人,行得通吗?” 宁言震惊地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愣了好一阵,才慢慢道:“你还不如把钱给我呢,我水平不比他……” 林放打断他:“如果不比他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三个留遗书?” “……其实我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写一封遗书。” “你以前从来不——” “以前都是写给自己的,没给别人写过,这次就,就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 宁言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腰凑过去,盯着他的脸看,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给阮棠整个呢,本来想说霸总就是有钱,让杀手改行当天价保镖,还是保护一个生活在国内那么安全的地方的人,我要是那个杀手,估计得想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林放抬手对着他的脸,将他笑嘻嘻凑过来的脸,直接按了回去。 宁言不肯动,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晃掉,继续弯腰看他,笑盈盈地道:“以前是谁说的?他将来找老婆,一定要找个温柔顾家,说话轻声细语的,绝对不找像我跟三少还有时铭这样的,脾气大难伺候还整天打打杀杀。” 林放冷漠地看着他,不说话。 喻黎你逗他的话他会哈哈大笑,然后变本加厉地逗回来; 时铭的话宁言以前很少逗,后来发现他面冷心热,戳到点上就能炸,于是装傻式地逗,时铭以为他二傻子不跟他计较,自己默默炸自己的毛; 而林放是逗的最少的,毕竟太老妈子了,跟个衣食父母似的照顾宁言的公司跟他的钱包,宁言不太好对着他犯贱。 但现在喻黎不在,时铭在房间里接受治疗,喻承白坐在对面他不想搭理。 闲着没事儿干,发现逗逗林放也是很有意思的。 “说话啊,怎么就扎猛子似的一头栽进去了呢?你不找温柔顾家的女孩子了?贴我们阮棠身上干什么?” “人家本来不喜欢你这样式儿的,人家也喜欢温柔顾家的,而不是力气大到一脚踹飞他家大门的。” “你到底怎么把他追到手的?他没打你吗?” 林放皱着眉看他,等他全部说完了,平静道:“宁言,我不是时铭,脸皮也不薄,你问这些我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追到手的?很简单,他馋我身体,觉得我脱光了的样子很符合他审美。” “是的,我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但我很符合他在床上的审美。”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可以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 妈的,这货臭不要脸。 林放看着他眼里的震惊跟脏话,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道:“好了,你不问了,该我问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回M洲?为什么要给我们留遗书?不要说什么你写着玩,也别说什么你好可怜以前从来没给人写过,所以想试试被人关心的感觉。” “我不信,你没那么矫情。” “我也没那么矫情,不会因为你可怜就不问了,说吧,瞒着我们要干什么?” 宁言的眼睛从来没瞪的那么大过。 操? 这些年都忽略你了是吧? 你比喻黎还有时铭难忽悠多了! 你他妈的简直冷酷无情啊你! 我都说我以前遗书不知道写给谁了,你居然还问,你太没同情心了吧?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保持沉默,然后那么默默跳过这个话题吗? 你还问! 宁言愣了好一阵,忽然把头转向喻承白那边。 喻承白一直坐在对面,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们,安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直到现在宁言主动看他,才愣了下,冲他温柔地笑笑。 ……就他妈跟刚刚威胁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看他干什么?”林放看了看喻承白,又看回来宁言,皱眉:“我在问你,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宁言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手心,松开又握,握了又松开。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个来回后,才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看着林放,严肃道:“我、Moros,还有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杀手榜榜一K,我们都是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然后丢在一个叫玫瑰岛的地方训练的。” “训练很残酷,能活下来的人很少。” “我们三个原本是朋友。” 第169章 他是个天才 林放看着宁言的表情,联想到目前三人的关系,只想到这一种可能,疑惑:“那个玫瑰岛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宁言想了想,似乎是时间太久远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6岁就被人贩子从京城拐卖去了M洲,几个月时间就卖了好几手,M洲也不像国内那样,拐卖孩子是为了卖给没孩子的。” “在那个时候的M洲,有一条清晰的灰色产业链,人口贩卖、器官走私、毒品交易、土地抢占、杀手培养、政治暗杀等等,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去买地下城的孩子,那边的人生的多,给点儿钱都愿意卖。” “不过后来M洲政府强制干预了一段时间,那些人就把算盘打到了大洋彼岸,我应该是先被卖去过很多个地方。” 林放看着他,眉头忍不住一点点皱起。 宁言却似乎不觉得这话题如何沉重,更不觉得是在掀伤疤,忽然笑了下,说:“我记得中间有段时间,应该是被卖给过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对我还挺好的。但地下城那时候很乱,到处在打仗,他们没有活过来。” “我就又被卖了。” 林放没有说话,忽然觉得刚刚问早了,应该等喻黎在的时候再问宁言。 再不济,也要等时铭出来了再问。 可现在打断宁言,让他先别说了,他又说不出口。 而安慰人的话……他这辈子没说过。 他只会损人。 林放忽然想到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喻承白,期待他能说点儿什么,却发现,喻承白只是安静地看着宁言。 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就那么眼眸温和地看着他。 很安静,很温柔,很心疼。 ……好吧,他会用眼神安慰,根本不需要动嘴。 林放在纠结怎么开口,怎么自然地去安慰,宁言却好像根本不需要安慰,自顾自道:“这一次就被卖给了金三角一个很有钱的贵族,卖我的人说是个好去处,不会挨饿受冻,还有很好的前途。” “我坐上了一艘船,在海上漂了两天两夜,吐的死去活来,终于被带上岛了。” “岛上很美,名字也很美,叫玫瑰岛。” “是做什么的?”林放想不到安慰的话,又怕自己不会安慰人适得其反,只能插两句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训练杀手的。”宁言从微微失神的状态里抽离,转头看他,解释道,“当时金三角有个很有钱的贵族,老来得子,终于生了个继承人。M洲那时候很乱,不管是金三角地下城还是中东部,到处都在打仗跟死人。” 林放皱着眉猜测:“所以他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杀手?” “是的,那个时候的杀手其实都不专业,更像是混混,很多都是地下城来的亡命之徒。只要钱到位,你让他杀谁都行,死了就死了,反正烂命一条无牵无挂的。” 说完后停顿了下,又道:“那个贵族眼光就比较长远,他花重金挑选购买了一批资质很好的孩子,请了皇家特工队跟佣兵团的人,去帮他培养这帮杀手,也可以说是培养保镖,因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那个才刚两岁的儿子。” 林放问他:“所以你留在了岛上?” 宁言点头:“对,我还挺喜欢那里的,但其实不管我喜不喜欢,我也没有选择。” 前面听了很多,林放并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 更多的是一种听到别人讲述自己的悲惨过往,还是特别悲惨的过往,以及这个别人还刚好是自己好兄弟的不知所措。 就像当初知道了喻黎在港城的遭遇,他第一感觉是愤怒,第二感觉还是愤怒,最后才是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心疼。 林放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不会过多去消耗情绪,而是选择积极理智地去解决。 可现在听见宁言语气自然、神色如常地说,他也没有选择的时候。 林放忽然有种胸口被堵住的沉闷,像是一下子喘不过来气一样。 在他眼里洒脱自由,我行我素,从来不受任何束缚的宁言。 他说他没有选择。 宁言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两道目光,右手摸着下巴,继续温吞缓慢地道:“后来度过了一段挺好的日子,我性格好,嘴巴甜,爱笑,不管是我的教官,还是其他孩子,都特别喜欢我。” “我之前不是被卖给过一对年轻夫妻吗,他们的头发都是很漂亮的金色,而我的头发是黑色的,我就跟他们说我也要染成他们那样的。” “呃,不过当时那个染发师的技术不太好,眼睛估计也有点儿瞎,就给我染成了粉色。” “颜色一直都没有掉,我那时候头发也长了。在玫瑰岛上的时候,他们就都以为我是女孩儿,对我特别好。别人打饭只能打一次,就我能打三次,我那时候正在长身体,胃口特别好。” “我当时的教官也很好,觉得我聪明,把什么都教给我,我就是那时候跟着他学会了易容。” “他真的很好,还说如果我被淘汰了,他没有孩子,等离开了玫瑰岛,就让我给他当女儿。” 林放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问他:“那Moros跟K呢?” 宁言愣了下,思索道:“Moros当时应该也是被拐卖了,被卖到了玫瑰岛。我跟他是那么多孩子里天赋最好的,我爱玩,他很认真很努力,但每次考核他都比不过我,我们经常吵架什么的,我喜欢欺负他。” “你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看起来关系不错。” 林放一直以为他跟Moros是搭档关系绑定的利益共同体,并没有多少朋友情谊。 现在看,好像并不是,反而更像是竹马情谊。 宁言说:“关系时好时坏,考核的时候谁也不会心慈手软。” 林放问他:“那K呢?” 听到这个名字,宁言稍稍愣了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个人。 沉默好一阵后,才皱着眉,缓缓道:“他是个天才。” 第170章 回来找你复仇来了 17岁的宁言初入735,穿着酒红色衬衫,脚踩黑色马丁靴,扎着高马尾的粉色长发在楼顶的风里飞扬。 他反手摸枪,黑色的枪插在后腰,刚好遮住他一半的腰。 窄腰长腿,精瘦有型。 仅仅一个背影,在那一年杀疯了整个暗网,讨论度直逼北大陆皇室王子选妃。 ——王子还没选出来,暗网上的人已经高票帮他选了这位17岁的少年。 而那年的轰动一时,也并非单单是因为一张背影照。 更多的是,宁言这个名字,在那一年以黑马之势出现在了杀手榜第一的位置。 后来销声匿迹,杀手榜与暗网均查无此人,却依旧让S市那么多富豪大佬对他念念不忘,芳心暗许。 这已经不仅仅是厉害那么简单了。 林放觉得他绝对担得起天才两个字,不管是当杀手,还是钓男人,他都是一把好手。 然而,宁言却在谈及另一个人的时候,无比认真地说:“他是个天才。” 这实在让林放感到惊讶。 惊讶的同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往喻承白那边看了一眼。 似乎有些好奇他的反应。 喻承白没有什么反应,至少没有林放这样丰富的反应,他似乎都没有发现林放在看他,也有可能是他并不在乎。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宁言身上,没有移开过。 宁言皱着眉,忽然话锋一转:“但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林放疑惑:“他背叛了你?” 宁言没有回答,只是在思考了一秒后,改口道:“他可能不是人。” “那是什么?” “畜生。” “……” 林放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骂人。 宁言的表情太认真的,不带一丝愤怒或者戏谑。 “他是被我的教官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听说在海里飘了很久很久,总是面无表情,很吓人,不管问什么都不说话,好像不会说话一样。” “教官把他关在地牢里,关了七天七夜,他也没有说一个字。” “我跟Moros对他很好奇,就经常偷偷过去看他,吃午饭的时候悄悄留几根香蕉或者馒头,隔着铁栏投喂给他,地牢里很黑,我连着去看了他几个月,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后来有一天,我们训练需要靶子,教练就把他放了出来。” 被关在笼子里两个多月的少年,光着脚,脚上拖着沉重的铁链,终于慢慢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肌肤,骨瘦嶙峋的身体。 宁言惊讶地发现,少年长了一头银白色的发。 因为长时间不修剪,已经没过了耳朵,挡住了眼睛。 海风微微吹过的时候,将细软的白色发丝吹起,露出下面一双漂亮但毫无生气的眼睛。 那一天的考核,全员失败,他们被‘靶子’打得怀疑人生。 岛上的医疗队陆续抬进去上百人接骨,就连Moros都被少年疯狗似的拿一根大腿粗的树干,砸断了一小节腿骨。 被医疗队带走的时候,Moros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 他死死抓着担架,中气十足地朝着宁言大吼:“你离那个疯子远一点!那个白眼狼!你喂给他的香蕉馒头包子都喂狗了!” Moros的那些香蕉喂狗了,但宁言的并没有。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砸的人。 少年安静地看着他,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让他像之前在地牢里那样,轻轻地、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就像在抚摸一只流浪狗。 “Moros骂他是恶犬,是疯狗,但其实我摸摸的话,他都能很快安静下来,他喜欢我摸他的头。”宁言说。 林放没有说话,再一次把视线转到了对面的喻承白身上。 这一次,喻承白微微皱起了眉。 林放把头转回来,问宁言:“你们后面为什么会分开?他没跟你一起离开吗?” “没有,我杀了他。” “……” “……” 林放见过宁言杀人,也见过他微笑着抓着人的脑袋疯狂往墙上砸,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起一身鸡皮疙瘩。 宁言的语气太平静,口吻太寻常,冷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仿佛说自己刚刚切了根黄瓜。 “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杀了整座岛的人,我只能杀了他。” “……” 林放觉得他对M洲,以及对宁言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 宁言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偏偏他自己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的出现很离奇,那座岛明明离岸很远,他怎么会一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而且他身手很好,学东西特别快,根本就是从很小就培养的。” 宁言说:“之前说了,玫瑰岛计划是金三角一个贵族为了保护自己儿子才搞起来的,没记错的话是格兰特家族,后面整座岛的人都被杀完了,格兰特家族也走向了灭亡,他那个几岁的儿子好像也死了。” 林放问他:“那你跟Moros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起这个,宁言似乎有些无奈,叹气道:“Moros他爹跟他妈发现他丢了,刚好查到了玫瑰岛,在屠岛的前几天把他接走了。我是被K,就是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个白毛畜生,他找船把我弄出去的,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林放拧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复杂道:“然后你把他杀了?” 宁言点头:“对,突然一把刀子捅过去,他没有反应过来。”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无耻的,在看到林放皱起的眉头跟眼底的难以形容的情绪时,宁言笑了笑,问他:“你是觉得我很坏吗?” 林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宁言笑着说:“当杀手的第一要素就是狼心狗肺跟自私自利,我们第一次接受训练的时候,是写一道题。自由、生命、同伴、爱人、金钱,依次划掉你觉得不重要的,我第一个划掉的是爱人,其次就是同伴。” “……”林放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问道:“那你最后划掉的是什么?” “生命。” 他的眼里,生命高于一切,他的生命尤其如此。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你是怀疑,被你杀掉的K,回来找你复仇来了?” “是的。” 林放没有再说话,收回视线,再一次看向了对面的喻承白。 不等他看清楚喻承白是什么表情,催眠室里传来了桌椅倾倒,花瓶落地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滚!滚出去!” 第171章 去跟九爷低头认个错 正准备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房门一下子被推开。 时铭从里面怒气冲冲走出来,速度非常快,手上拿着手机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顾九京快步跟在身后,好几次去拉时铭的手,都被用力甩开。 那名催眠师落在最后,看样子他一点不想跟出来,犹犹豫豫的,猫着身体还有那么点儿想跑的意思。 宁言有些没反应过来目前这扬景,时铭冲顾九京发火了? 果然还是冲顾九京发火了吗? 想想确实该发火,时铭本来就不喜欢占用这种公共资源,私下生活也不太喜欢被过度关注,都闹上国际新闻了,他生气很正常。 但为什么要出来? 时铭的脾气,为了顾九京的脸面,他应该选择在房间里骂才对啊。 还在发呆,时铭已经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他拿的应该是之前留在京城没带的那部手机,顾九京给他带过来了。 “我没有不接你电话,说了手机没有带,而且出国前我已经跟你发信息解释了,违约金那些我自己赔……我没有出国鬼混!我说了我是有正经事!” “好了闭嘴,我现在不想跟你在电话里吵,等我回来再说?” “什么?什么直播?” “我说了我在M洲,我没有直播,我也没有——” 听对话的内容,应该是他经纪人。 宁言忍不住瞪大眼睛,再次感慨顾九京的脑子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猜到了时铭会骂他,居然提前想到了把锅甩给时铭的经纪人,给时铭一种他其实是为了他的事业着想的错觉! 好心机好牛逼一男的! 宁言愣了下,看见时铭停在了自己面前,不动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宁言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即将发生什么,歪了下脑袋,好奇地看着他:“时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 时铭看着他,微微皱眉,电话那边的经纪人还在不停说话。 听声音有些情绪激动,嗓门腔调非常大。 近乎咆哮的声音响在安静的房间里—— “你别说什么你有正经事!祖宗你那边是断网了!还是以为我这边断网了!” “求求你上网看看吧!你是怎么把绿帽给九爷戴到外网上去的!” “那个粉色长毛的小白脸是谁!是谁?!!” “别说什么朋友!你弹琴的时候他看你那眼神能拉丝!他还吹口哨调戏你!” “你怎么不打死他?你应该打死他的!你还脸红?!你脸红什么啊喂!” “还穿着裙子!是不是穿着裙子?是不是?!” “你知道你粉丝说什么吗?!他们说你背着九爷出国结婚去了!” “人家小姐姐订婚,你俩儿搁着又唱又跳的,觉得还不够火是吧我的少爷?” “对,还有跳楼,三楼啊哥,祖宗欸,你不要命了是吧,就算你真的不爱了,不想过了,移情别恋爱上那混小子了!” “你他妈别跳楼啊!你当着那么多记者媒体跟我整殉情那一套呢!还他妈拉上小手私奔了!” “爷爷,我亲爱的爷爷,还回来吗?咱还混内娱吗?” “还是你打算连我也不要了,内娱的粉丝都不要了,你要为爱整顿内娱,打响反捆绑反资本反潜规则第一枪??” “那个小粉毛究竟有什么好,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他还有什么?” “宝,你听我一句劝,你就是短暂地被美色迷晕了头,婚内出轨是大忌啊!你会身败名裂的!” “去跟九爷低头认个错,就说你还小,你还年轻,你没有经受住诱惑,他得允许你犯错。乖,咱低头道个歉的事,九爷会原谅你的。” 时铭:“……” 宁言:“……” 房间里长久的寂静。 林放皱起眉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时铭,又看看神色略显迷茫的宁言,语出惊人:“你们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道:“谈多久了?” 最后问:“要通知三少吗?” 喻承白:“……” 顾九京:“……” 时铭没有说话,越过一脸严肃地当搅屎棍的林放,把还在疯狂输出的手机揣进了兜里。 然后将宁言放在桌面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转向自己这边,先退出暗网,再登上国内的论坛。 找到热搜跟自己的词条,开始往下拉评论区。 宁言好奇心很重地站在他身后,眯着眼睛跟他一起看。 当看到今晚的视频,以及照片时,整个人的眼睛放大了两倍。 正准备再仔细看看的时候,时铭忽然扭头,看着他。 两个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宁言愣了下,发现他都能看清时铭有多少根睫毛了。 另外,8岁的时铭跟25岁的时铭真的很不一样,轻易就能分辨,只看眼神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8岁的时铭满脸写着我很好骗,25岁的时铭满脸都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现在,宁言感觉时铭的眼神好像就在说,你死定了。 宁言不懂为什么,轻轻皱着眉,先开口问他:“时铭,你好像在说,你要打死我?” 时铭没有回答,看着他的双眼平静,感觉不到丝毫火气,问:“我的裙子是你挑的?” “……” “我在萨那小镇的商店吃面的时候,好像听见某个人说,他车没油了,让我在那里等他,他去加油站加个油很快就回来。” “……” “你家加油站开丛林里是吗?” “……” “说话。” 宁言抬头去看那边站着的顾九京,思考着现在把锅都甩给顾九京……但他的嘴巴可能真说不过顾九京,大概率还会被他反问的哑口无言,最后再被迫承受几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黑锅。 时铭的眼神越来越冷,凑的越来越近。 宁言的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嘴上迟疑着啊了半天。 一边手撑着桌子不停往后移动身体,一边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飞速旋转。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我说我当时是被杀手追杀,被人绑架,说我是被顾九京威胁了,时铭会相信吗? 感觉他只要有脑子都不会…… 时铭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当时就是觉得我是拖油瓶,想把我丢掉对吧?” “没有!”宁言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是拖油瓶呢?” “你跟林放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真听错了……”宁言还在嘴硬。 时铭一把薅起他衣领子,大声道:“我在车上睡着的时候你好有几次想跑,你当我不知道!” 这个宁言是真的冤枉,立即道:“这个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是出去找信……” “找你妈!” “……” 第172章 我数到三 时铭冷冰冰地打断道:“我还是先解决你比较好。”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响,宁言反应迅速地往后一跳,躲开了砸在他两腿中间的,不知道时铭刚从哪里顺过来的棒球棍。 他看着那根直接给地板砸出裂纹的棒球棍,人都傻了,震惊:“我真的知道错了,犯不着要我命吧?时铭你冷静点,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林放!林放你过来啊林放!拉住他!卧槽杀人了!” “时铭你恩将仇报,你不是人啊你,我这段时间对你掏心掏肺的,我就丢了你一次,而且我都回来……别追了,求求你别追了,别追了!我真的要生气了!我告诉你再这样我要动真格的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顾九京你他妈管管啊!操,时铭我教你这些是让你打我的吗??” “时铭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要换了别人……我错了!!!祖宗,哥,爹!你换根细点儿的行不行??” “我让你打,我让你出气,我站这儿不动给你打到爽,但这个砸我身上真的会死人的!!!” “Moros!Moros!谭少卿!姓谭的你死哪儿去了!快点过来救救我!” “杀人啦!!!” 一顿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宁言带着凄惨的叫声,跟时铭还有时铭的棒球棍一起消失在了视野里。 跑出去好远,还能听见两人的争执声,打斗声。 以及沿途各种东西被砸的声音。 顾九京喻承白两人沉默着,按理这种时候应该劝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谁也没动。 不敢劝,完全不敢。 沉默良久,林放似乎是受不了这个过于安静怪异的气氛,他忽然起身,冷静道:“我去跟酒店商量下赔偿款。” 楼下的宁言还在惨叫,喊完Moros没用后,又开始喊林放的名字,鬼哭狼嚎地让他过来劝劝时铭。 还说时铭疯了,说时铭被鬼上身了。 就在林放准备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枪声。 很快,保镖在楼下大喊道:“九爷,他们跑了!小时少爷开着车跑了!他们私奔了!!” 喻承白:“???” 顾九京:“!!!” 两人瞬间起身下楼。 林放顿了一秒,立即推开门大步跑下楼。 在二楼落地窗的位置,他看见了不远处,一辆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的黑色SUV。 宁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半身探出车身,对着后面开车追赶的车辆疯狂开枪。 长发在夜色与风里飘扬,他持枪的手极稳。 每一枪,都精准打在车轮上,后面的车辆开始疯狂失控。 最后全部歪七扭八地堵在了路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林放微微瞪大眼睛,在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忽然嗤笑一声:“好,真谈上了,两个人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真是好样的。” 另一边,甩开所有车辆后,时铭按照宁言的指示抄近道出了城区,往山野丛林方向开。 只要出了城,不走高速,就算喻承白跟顾九京再有通天本事,也抓不到他们。 别说抓到他们,连他们的位置都难以摸清。 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时铭将车辆停在路边,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对宁言道:“下来。” 宁言没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时铭皱眉,又说了一遍:“下来,我们走一段路,去重新打劫一辆车,这辆车是那个催眠师的,我从他那儿抢的钥匙,我怕这车子有定位。” 宁言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孩子,太棒了,你现在都会抢劫了,顾九京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闻言,时铭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几秒,抬头看向宁言,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下车,快点。” “不下。”宁言用力抓着安全带,警惕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不会真看上我了吧?时铭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照顾你,是因为你小,我逗你是因为你可爱,我可没打算勾引你,别爱我,没结……” “我数到三。” “……” “一、二——” 宁言一把捂住他嘴,耍赖似的不让他数了,认真道:“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你都想起来顾九京了,怎么还跟着我跑?不对,这特么都是你带着我跑了!你要干嘛?吵架了?” 时铭拍掉他的手,没说话,弯腰解开他的安全带。 然后直接拽着他的胳膊,把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这让宁言愈发感到震惊与害怕,见车门关上,手被时铭牵着,他立即毛骨悚然道:“你到底怎么了?时铭你别吓我,你真跟顾九京吵架了?” “没有。” 时铭几乎是拖着他往前走,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略显烦躁,语气却意外的温和,哄着他道:“我们先去抢车,等抢到车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没办法,这荒郊野岭的,宁言不能真耍脾气不跟他走。 这跑都跑出来了,就干脆再跑远点儿算了。 等到了安全地方,再把时铭丢……还是先找到三少,把时铭交给三少吧。 终于,走了一个小时的两人走到了马路边。 等了半小时不到,一辆略显陈旧的小车慢慢停在了他们放置的障碍物前。 司机下车清理障碍物的时候,宁言甩着把蝴蝶刀过去,笑眯眯地抵在他脖子上,温柔道:“来,把钥匙交出来,我们不杀你。” 司机惊恐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拿着枪的时铭,狠狠咽了口唾沫。 最后窝囊又难过地交出了自己攒钱买的车子。 宁言坐上驾驶位,正准备叫时铭上来,转头看见他正低头翻兜。 翻完了兜里全部现金,又把身上值钱的配饰拿出来,全部塞给了那位瑟瑟发抖目瞪口呆的司机,只留下脖子上的玉石挂坠没摘。 宁言看着他,愣了下,然后笑了笑。 时铭翻遍全身,发现没有可以给的东西以后,转头对宁言道:“把你从艾娜那里偷偷割的金子拿出来。” 宁言:“……” 时铭催促:“快点。” 宁言装傻:“什么金子?我不知道。” 时铭皱眉道:“我看见你割了。” 宁言只好拿出自己的小金库,分了小半给时铭。 时铭看着他,没动。 宁言叹了口气,又拨给他几粒黄豆大小的金子,时铭还是没有动。 宁言深吸一口气,拍拍他肩膀,温柔道:“少爷,咱们这一路还要加油吃饭,这个你是知道的吧?或者咱们沿路乞讨?我反正没意见,你个大明星不嫌丢人就好。” “……” 终于上了车,关上车门,重新出发了。 宁言开着车,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时铭,笑话道:“你那叫打劫啊?我看是我们被打劫了差不多,本来有钱住五星级酒店,现在跟着我睡通铺去吧。” 时铭没说话,宁言扭头又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哄道:“好啦,不睡通铺,我去想办法,不会让咱们少爷睡通铺的,咱们机睡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宁言。” “嗯?” “你失忆是Moros跟顾九京搞的鬼。” 一脚急刹,车轮后面拖出长长一道痕迹,宁言瞪大眼睛,懵了。 ———— PS: 每次点开评论发现被骂,就会很影响写文的情绪,偏偏我又是个很依赖情绪跟状态的作者。 烦人,越写越不开心。 本来写文跟看文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结果现在看的人不开心,写的人也不开心 第173章 贼喊抓贼 宁言手扶着方向盘,转头看着旁边的时铭,眼睛在黑暗里微微睁大,时铭神情严肃地跟他对视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长达十秒的寂静,时铭以为他没听清,正准备再说一遍。 宁言忽然道:“你怎么知道?” 时铭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完全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下意识皱眉:“什么?” 宁言手指着他,好奇:“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失忆是顾九京跟Moros搞得鬼?顾九京告诉你的?” “……你觉得他敢告诉我吗?” “不敢。”宁言顿了一秒,想起时铭在谭家莫名其妙的失忆,一下子就想通了,“你是从Moros那里知道的?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这个人还挺谨慎的,如果他真的跟顾九京合谋害我的话,不应该会让你知——” 时铭打断他:“兰泽把我易容成了顾九京的样子,他以为我是顾九京,然后被我套出了他们那些勾当。” “……” “你跟Moros原本的计划是接近喻承白,再杀了喻承白,然后取代他,但是被顾九京发现了。”时铭看着他脸上的茫然又震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地跟他解释,“当时我为了跟圈里一个男艺人一起拍戏,就联系我姐姐,让她以受到生命危险为由,把顾九京骗出了国。”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去我姐姐那里,反而去了喻承白那里。” “也就是伊洛克庄园。” “等等。”宁言打断他,举起两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嘶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失忆前跟Moros谋划去杀喻承白,结果被顾九京发现了,所以他想办法把我弄失忆了?是这样吗?” 时铭点头。 宁言乐了,然后笑着拍拍时铭的肩膀:“孩子,少拍点狗血剧吧,你都腌入味儿了。” 时铭立即抓住肩膀上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信我宁言,这是真的,你失忆就是顾九京搞的鬼!他跟Moros联合起来骗你还有喻承白!” 宁言点头,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好笑地问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打赌。” “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爱上喻承白。” 宁言很明显地愣了下。 时铭自己也愣了下,然后发现这确实很狗血。 他皱着眉纠结了会儿,思考到底要怎么说宁言才会相信。 想了好几秒钟,发现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说的话完全不可信。 甚至还十分荒谬滑稽。 从行为上看,不管是顾九京还是Moros,都很离谱。 尤其是顾九京,他如果是为了保护喻承白,那么解决宁言的方法有无数种。 哪怕当面挑明鱼死网破都可以。 为什么非要拉长战线玩这样一扬无聊的游戏? 宁言见他神色复杂,表情难看,忍不住道:“Moros之前确实有跟我说过,说在我失忆前,我们的计划是接近喻承白。但他好像没有说要杀喻承白,他只说是想要进克里斯监狱找人。那座监狱是整个M洲最大守卫最严格的监狱,只有盖了政府最高领导人跟中东联合理事会印章的放行文书才能进入,喻承白有放行权。” “你没问他你是怎么失忆的?”时铭立即道。 “问了啊。”宁言一脸无辜,“他一直怀疑我是被喻承白弄失忆的,他说一定是喻承白搞的鬼。” “呵。”时铭冷笑,被Moros的无耻彻底气笑了,“贼喊抓贼,你居然会信?” “我信啊,我跟他生死搭……” “别再说你跟他是生死搭档了!”时铭眼睛都红了,生气道,“他在算计你懂不懂?宁言你能不能别那么善良!别那么天真!别身边人说什么你都信!你不要觉得你跟他认识多少多少年,他就不会害你了!” 时铭大声道:“他都跟顾九京合谋了,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 宁言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他。 一脸不可置信地把头微微往后仰。 见他一副吓到了还要往后躲的模样,时铭气的一把薅住他衣领子,把人拉到跟前,严肃道:“宁言,从现在起,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明白吗?” “……”宁言不明白,他很懵,很茫然,很想逃。 时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抓着他衣领子前后上下左右使劲摇了好几下,咬牙道:“他跟你什么交情?我跟你什么交情?我还能害你吗?!” 宁言小心翼翼去抓他手,想把自己快被勒出双下巴的脖子拯救出来,一脸窝囊地哄道:“是这样的时铭,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顾九京他应该没有这么……” “没有这么什么?没有这么坏?呵,那你真是想多了,他坏透了!” “……” “他肯定不止算计了你这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他跟我签恋爱合约后的整整四年时间都在国外,你觉得他会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那种人?你觉得他像吗?” “……” “你跟他对狙的时候,那一枪他是故意挨的,Moros说他就是故意挨的!可是回国后他却假装不让我知道,就为了让我心软!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一定不会知道,你懂吗?” 宁言现在有种好兄弟跟对象吵架了,然后开始质疑对象人品,还让自己夹在中间当青天大老爷给他们断案的感觉。 察觉到宁言在走神,时铭直接上手捧着他脸,强迫他跟自己对视,道:“我跟兰泽回谭家的时候,Moros被我撞破他跟顾九京的阴谋,怕我说出去,找人强行催眠了我!他连兰泽都一起催眠了,他比顾九京都坏!” 宁言愣了下,又想了想,认同道:“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刚认识他那会儿,就不太喜欢他的。” “那以后都离他远点儿。”时铭说,“我们现在去找喻黎,先跟喻黎汇合,林放有整个林家撑腰不会有事,而且喻承白在那里,他肯定会保护好林放。” “……你还记得林放艾娜他们都是谁绑来的吗?”宁言眼神呆滞。 “喻承白应该是被顾九京威胁了。” “……” 你对喻承白的滤镜比我都大。 宁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我觉得顾九京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坏吧?我又没有得罪过他,再说你俩谈恋爱,我还出力了呢,他没理由害我吧。” 月色晦朔朦胧,看不清彼此的神情,时铭语气极为复杂,且充满疑惑:“你对顾九京的滤镜怎么比我还大?” 宁言:“……” ———— PS: 时铭:我老公很坏,还是你老公好。 宁言:不不不,我老公更坏!还是你老公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句公道话,以前不知道,反正现在都坏坏的 第174章 喻黎知道了会心疼 次日清晨,开了一晚上车的两人,去附近小镇上买了早点,准备找个酒店休息一天。 晚上赶路,白天休息,这样更加安全,不容易引起注意。 小镇上没有五星级酒店,只有年份超标的小旅店,将车藏好后,两人跟着旅店老板上楼。 进到房间后,宁言就忍不住开口了,拉住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时铭,好奇:“你到底怎么联系上三少的?你在他身上安追踪器了?” 时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言简意赅道:“洗澡。” 宁言一怔,“这跟洗澡有什么关系?” “我要洗澡。” “……”宁言放开他,“好吧。” 忘记了,时铭有点子洁癖在身上。 昨晚在地上抱着滚一圈,后面又跟着他风尘仆仆跑一晚上,现在没一巴掌抽自己脸上,再大喊要洗澡,都算时铭疼他了。 小旅馆的房间不大,就只有一张床,两个陈旧的床头柜,再加上床对面的一套木质竹节桌椅,没别的了。 时铭拿上刚在小服装店随便买的衣服,进去洗澡去了。 浴室不隔音,水声哗啦啦响,那浴室估计也小,时铭转身时手肘好几次撞到门。 宁言听见了,就回头往浴室看一眼,总担心他是不是脚滑摔了。 见里面影子还在动,确实还在洗澡,就把头重新转回来。 他拿起枕头被子,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看看有没有异味儿。 宁言自己完全不介意这些,以前大夏天十几个大汗淋漓的臭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在野外的时候以天为被地为床他都能睡。 但时铭不能。 手刚摸上被子,就感觉潮潮的,很不舒服,凑近还会有淡淡的霉味儿,也就看着干净。 宁言立即转身下楼,刚拉开房门,浴室里洗澡的时铭忽然大声道:“你去哪儿?” 宁言回头跟他解释:“我去买点儿吃的。” “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洗完了。”说着,时铭已经关了淋浴,听声音开始穿衣服了,宁言喊道:“你洗干净就别出去了,我下楼买个吃的很快的,放心,我不跑,反正都得罪顾九京,不会扔下你的。” 似乎是觉得他这话有道理,时铭没再说话。 安静了三秒,浴室里又响起了水声。 宁言下楼去找了老板,给了他一点钱,让他重新换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叮嘱除了洗衣液的味道以外,上面不能有一点点其他的味道。 老板比较好说话,收了钱,就去重新找被子了。 买完吃的回来,床单被套枕头都已经换好了,窗帘关了大半,刚好挡住床上的光线。 时铭穿着白T黑裤坐在洁白的床上,两只脚交叠着,正低着头,在给人发消息。 他洗了头,头发湿着,上面搭着他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显然,时铭在洗澡的时候嫌弃旅馆的毛巾,宁可用自己换下的衣服擦头发。 宁言转身找来了吹风机,插上电,取下他头上的衣服。 吹着口哨开始欢快地给他吹头发。 时铭被他拿掉衣服的时候就抬头了,看见他,见他吹口哨,皱眉:“能别吹了吗?” “咋了?不好听?” “你好像发廊里的Tony老师。” “……” 宁言啧了一声,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Tony老师吗?” “没有。” 宁言又开心了起来,继续吹着口哨给他吹头发。 大概吹了七八成干后,就拔掉了吹风机,还用手给他抓了抓头发,抓的蓬松点儿,这样更好看。 见他放完吹风机后,准备脱衣服睡觉了,时铭立即道:“去洗澡。” 宁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下,问他:“要不我另外再开间房?” 时铭看着他,没说话。 宁言自觉走进浴室,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开始了认真地搓洗自己。 他真的怀疑如果不洗干净,时铭会一脚把他踹下床,让他睡地板上去。 以前他们还小的时候,喝多了也睡一起过,他跟林放宁可睡地板睡沙发,也不敢去挨着时铭一起睡床。 除了觉得这位少爷过分冷傲外,总觉得会因为睡觉姿势不好碰到这位祖宗,而被这位祖宗一脚踹下床。 结果证明他们的感觉一点没错,不怕死的喻黎跟时铭一起睡了床,睡到半夜就被踹了下去。 原因是喻黎踹了好几次被子,爬起来给他盖好几次被子的时铭烦了。 一脚过去,喻黎就滚下了床。 洗完澡出来,宁言还仔细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定只有沐浴露的清香后,才掀开被子爬上床。 然后面对着时铭,闭上眼睛开始了睡觉。 时铭转头,见他睡着了,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 伸手,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 然后下床将窗帘全部拉上,再回到床上,面对着宁言躺下。 时铭侧躺着,在黑暗里看着他恬淡平和的睡颜,感受着他平缓放松的呼吸。 “宁言。” 宁言真困了,但听见他声音,还是迷迷糊糊应道:“嗯……” “刚开始知道你跟顾九京对狙的时候,我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我觉得这样对你们谁都很公平,但现在我想了下,其实并不公平。” “啊?”宁言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没太听清他的话。 动了动,想要翻个身。 被时铭伸手按住,不许他动,另一只手握住他一侧脸颊。 “我所想到的看到的公平,都是他想要我看到的假象,顾九京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所有人,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他还是会算计你,同时还能理所当然地用你来博取我的同情与怜悯。” “宁言,不要装傻,不要因为顾忌我,就心甘情愿装傻吃你的哑巴亏。” “喻黎知道了,会心疼。” “我也会。” 滚烫的液体,滑落,打湿了时铭的手。 第175章 他只有一身好本事 此刻已经入夜,他们睡醒后去饭店吃了顿简单的晚饭,就继续向着喻黎的方向前进。 本来宁言说再等等,等他先问问道上的朋友,知道喻黎的确切行踪后再出发。 结果时铭直接上了车,说了句:“喻黎在我姐那里。” 宁言惊呆。 破旧的小车开出小镇,一路向西。 对着那点儿钱数了又数,宁言实在是忍不住,又一次向他确认:“喻黎真的在你姐姐那里?” “真的。” “你还有姐姐?我一直以为你只有时柠一个妹妹。” “有。”提到那个令人头疼的妹妹,时铭似乎轻吸了口气,道:“时柠她喜欢——” 话没说完,宁言直接道:“没事,打一顿就好了,告诉她喜欢我没结果,我再畜生也不可能老牛吃嫩草去喜欢她一个小孩子,大11岁呢。” 时铭不说话了,还是决定回去打一顿算了,反正都是心血来潮的事情。 以前喜欢喻黎喜欢的要死要活,也不影响她在学校谈黄毛。 心立即放回了肚子里。 比起小妹妹时柠,宁言反而更关心时铭很少提及的姐姐,问他:“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时樱。” “没怎么听过,你说她17岁就去了北大陆上大学,现在是在干什么?成绩这么好,是不是在大学里当教授啊?” “不知道。” 时铭跟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姐姐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她跟顾九京是朋友,是因为被顾九京坑了才留在北大陆的。 以前跟时铭通电话的时候,一个小时的通话时长,有四十分钟都在骂顾九京不是东西。 当然,在得知他跟顾九京在一起后,骂的就更凶了。 这也是时铭敢带着宁言直接去找他姐姐的原因,他姐姐比他还早知道顾九京不是东西。 “她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宁言转头看他,右手摸着下巴,解释说,“因为你跟时柠都长得很漂亮。” “嗯。” “她结婚了吗?”宁言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尽问些八卦的内容。 时铭摇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太理解:“听京城里的人说,她是嫁去了国外,但我问过顾九京,他说我姐是在国外忙自己的事业跟工作,并没有结婚,还说她是不婚族。” 宁言哇了一声,赞叹道:“你姐姐思想好先进啊。” 时铭无视他的夸赞,面不改色道:“后来我打电话给我姐,她说不婚的一直都是顾九京,她被洗脑了才跟风,结果顾九京背着她偷偷结婚了。” “我猜你姐姐应该很生气。” “对,我那天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骂人的新词汇。” “听起来很可怜。”宁言忍不住感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开了一晚上又找了附近的小镇旅馆住宿。 下车的时候时铭专门往宁言脸上看了眼,走过去摸他眼睛,感觉还是有点儿肿肿的,皱起眉数落:“我给你冷敷的毛巾呢?” “不知道,半路歇脚的时候,丢了好像。” 进到旅馆,办好房间后,时铭问服务员要了冷敷的小毛巾。 递给宁言,叫他好好敷着,又叮嘱别给喻黎看见了。 否则就凭那货的尿性,知道他在床上抱着自己哭,能打电话跟林放笑到明年开春。 宁言闭着嘴巴,跟在他后面,老老实实敷着眼睛,还追问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时铭一时也忘了这人能徒手画出地图来,闻言认真想了想,推测:“大概还有四天左右,慢的话还要四天半。” 晚上继续睡一个屋子。 大概是他们走的路线过于曲折蜿蜒,这段时间别说顾九京找不到他们,就连一直追杀宁言的杀手,也都没有再露面过。 看样子也是跟丢了。 两人这‘逃亡’日子过得属实有些畅快,时铭也深刻见识到了宁言作为‘本地人’的处世之道,有钱就花,没钱就抢。 有一个白天睡不着,这人还爬起来,贴在时铭耳边不停骚扰他,笑着问他:“想不想跟我去劫个厉害的?” 然后两人大半夜不赶路了,换好衣服,摸进当地一户大富豪家里,撬开了人家的保险柜。 一摞摞的现金金条还有珠宝都整齐地摆放在里面,宁言手扶着保险柜门,温柔地笑着,像个优雅的绅士。 他打了个响指,对着眼前的时铭大方道:“喜欢什么拿什么,别客气。” “……” 时铭莫名其妙想起网上一个梗——我偷东西养你啊。 这是真打算偷东西养他了。 宁言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偷东西的习惯,林放跟喻黎总会在他没钱的时候给他按时打款,所以时铭很能理解他在这边偷东西的习惯。 这就像小孩子会回忆童年时候的一些有趣的小游戏,然后一脸期待地向后来的朋友分享展示一样,希望朋友也会爱上这个有趣的游戏。 不同的是,宁言的这个‘小游戏’比较特殊,常人可能不太能理解。 不过好在时铭不是常人。 他将手伸进保险柜,拿了一部分现金跟金条,珠宝没有动。 他不太爱戴首饰,尤其是这种‘逃亡’时候,不适合耀眼夺目的。 宁言却不这么理解,从保险柜里挑挑又拣拣。 本来拿了个项链,准备给时铭戴上的时候,才发现他脖子上已经戴着个玉石了。 于是又放回去,拿了个粉钻戒指给他戴上。 “好了,这些应该够我们的伙食费跟住宿费了,走吧。” 宁言带着他开车离开,驱车上百公里后,找到新旅馆住宿。 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偷完东西的宁言明显舒服了很多,盖好被子,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睡的很沉。 时铭坐在桌前,看着放在桌上的刚刚偷了的财物,又回头看向床上睡容安逸的宁言。 他隐约明白了宁言的想法—— 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交到要好的交心的朋友时,会努力向对方展示自己拥有的一切好东西。 宁言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只有一身好本事。 第176章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带着时铭去撬人家富豪的保险柜的时候,经验如此丰富的他,居然忘记找找监控在哪儿了。 等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北大陆,他俩偷盗的视频,已经被怒火中烧的富豪,给直接上传到了网上。 不仅如此,富豪还了联系媒体曝光。 甚至联系当地黑帮以及M洲各大杀手组织,发誓要弄死这对臭不要脸的情侣。 膀大腰圆的富豪坐在昂贵的老板椅后,面对记者的采访,戴着金戒指的手,重重拍着实木桌,用当地语言大声斥责:“我要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不仅偷走了我的钱!还狠狠羞辱了我!因为他们拿走了我准备送给我爱人的戒指!” 视频发出去后,很快有当地居民扒出了他所谓的爱人的身份,年纪小的可以给他当女儿。 这是其次的,毕竟这些富豪们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并不讲究什么脸面羞耻。 反倒是这两位胆大包天的小偷,离开房间的时候,刚好被拍到了正脸。 除了惊叹出神入化的开锁计划,就是惊叹两人这张已经火到天南海北的脸,真是太有戏剧性了。 先是国际知名艺人疑似被绑架,爱人千里追踪,高价悬赏; 后是大闹订婚宴,绑架成了大型出轨私奔现扬,绿帽发光; 再是现在,国际知名艺人不仅跟男人跑了,还堕落到去偷盗了,简直惊掉人大牙…… 视频在外网火了不到两天,就火速传回了国内。 时铭跟宁言忙着赶路,用不上地图,又不能手机支付,干脆都不给手机充电了。 等时铭的经纪人陈东电话终于打进来的时候,时铭正对着网上的视频目瞪口呆。 宁言站在他旁边,对着他双手合十,不停地弯腰鞠躬,弯腰鞠躬,一脸诚恳地重复:“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对不起,我错了……” 喻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看着两人滑稽的样子,直接笑翻在了沙发上。 时樱跟顾沉欲这会儿都不在,时铭跟宁言打扮的跟个乞丐似的找过来的时候,喻黎正打算进去找找剩饭跟纸币。 被愤怒的时铭一脚从门口踹进门里后,这睁眼瞎总算是不装瞎了,老实了。 他揉着屁股走到宁言身边,悄咪咪问:“你俩好多久了?” 宁言眼睛瞪大如牛。 喻黎看了眼已经进去找浴室洗澡的时铭,拍拍宁言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你居然能撬动顾九京的墙角!你是这个!” 宁言震惊道:“我没有!” 喻黎直接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拿出了手机,找到前几天林放发给自己的发疯语音。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林放的咬牙切齿跟森森寒意,冷笑着:“三少,他俩背着我们好上了。” 下面就是喻黎的表情包[狗头震惊] “他们当着顾九京跟喻承白的面打情骂俏,还私奔了,重点是,他们没有带上我。” 喻黎继续发表情包[狗头震惊x3] “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两个人的爱情刚刚好,我想着去给他们善后,结果他们都拿我断后。” 喻黎的安慰方式是表情包轰炸[狗头震惊x9] 然后他就被林放拉黑了。 宁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段略显滑稽与搞笑的聊天记录,已经不知道该先心疼被撇下,又被兄弟当成笑话戏弄的林放,还是心疼被造谣了的自己跟时铭。 半天过去,只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我看时铭跟看贝贝没有区别。” “你对着穿裙子的贝贝吹流氓哨啊?” “……” “你对我哥吹过流氓哨吗?” 宁言立即道:“吹过,次数还不少。” 喻黎一脸你看的表情:“怎么就对着我哥还有时铭吹?怎么不对着顾九京吹?是不喜欢吗?” 宁言诚恳道:“是不敢。” “你谦虚了,真干起架来,顾九京不是你对手,不管对狙还是赤手空拳肉搏,你都能打死他的好不好?” “三少,你看起来很想我打死他。” “没有,我只是比较爱看热闹。” 爱看热闹的喻黎今天真是看了好大的热闹,林放这边的谣言还没等宁言解释清楚,洗完澡出来的时铭,就接到了经纪人陈东的电话。 他光脚站在地板上,皱着眉听电话,听到一半,忽然发了疯似的到处找电脑。 找到电脑,打开,登上网站,就看到了满屏的自己。 陈东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崩溃了。 他有种即将入土为安,还是自己挖坑给自己埋起来,然后一点点给自己盖土的超绝麻木感:“时铭,咱们人前是艺人跟经纪人的关系,但其实我爸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弟弟看。” “弟啊,听哥一句劝,收手吧。” “出轨啊退圈啊绿帽啊啥的,这些都没事,但千万不能走上犯罪道路啊。” “以后你再想回来,那都得按劣迹艺人算,那边我专门查过了,乱的很,偷东西被抓到,是会枪毙的。” “乖,你要是手痒,回家来,我给你买十个保险柜,你爱撬哪个撬哪个,爱偷哪个偷哪个,行不?” “别再跟着那个男人了,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带你误入歧途的。” “他都带你去偷东西了,他能是什么——” 前面那么多口黑锅,时铭一句话没说,到这句的时候,他忽然打断道:“他是好人。” “……” “他是很好的人。”时铭认真道,“他在国内的时候从来不偷东西,手痒了都杀鸡,他早就学好了,他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陈东:“……” 喻黎:“……” 宁言:“……” 喻黎一下子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突然停下鞠躬动作的宁言,又震惊又好奇:“你什么时候改行杀鸡了?” 宁言笑了笑,叹气:“现在吧,等我回京城了,我就去屠宰扬杀鸡。” 话音刚落,陈东那边的电话在安静了几秒后,似乎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很快,男人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清润温柔的嗓音里,却透着分明的薄情:“小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第177章 而不是所剩无几 没有嘲弄讽刺,也没有阴阳怪气,就是很寻常的口吻。 顾九京沉默了,半晌没有开口。 电话还开着免提,喻黎宁言都能听见刚才顾九京的声音跟说的话,更对时铭问的问题听的清楚明白。 房间里很安静,闹腾的喻黎都放轻了动作,扭头看了眼宁言。 宁言感受到他的注视,回头跟他对视,叹了口气后,摇头小声道:“看吧,事情真闹大了,九爷大概以为我是要撬他墙角,都开始给我泼脏水了。” 喻黎正想说什么,电话那头,顾九京开口道:“不是。” ——你觉得你是好人吗? ——不是。 “……” 宁言对着喻黎耸耸肩,一脸你看的样子,继续超小声道:“看吧,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道德,但也就能对时铭说说真话了,换了其他人,肯定就是说我怎么不是个好人了,我就是个好人,觉得我不好你自己找找问题。” 喻黎对他竖起大拇指,无比赞同:“说的太好了!” 宁言笑着伸出拳头,喻黎立即用自己的拳头怼上去,怼完后,两人还小小的耶了声。 时铭面无表情地看他俩耍宝,偏过视线,盯着对面一堵白墙道:“顾九京,你做过的事情,Moros已经跟我坦白了,所以你不用在我这里装。” 顾九京沉默三秒,立刻道:“他撒谎。” “那就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回京城好好对峙下,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耍我。”不等顾九京开口,时铭冷嗤道,“当然,在这期间你最好祈祷他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不然我会直接认为是你心虚提前做掉了他。” “……” “还有什么事吗?”时铭冷漠道。 “我有个问题。” “说。” “你知道我跟谭少卿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在恢复记忆后没有找我算账,而是带着宁言离开。” 时铭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着电话。 他知道顾九京想问的还没有问完。 顿了片刻,见时铭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顾九京继续道:“是觉得比起算账他的安全更为重要,你担心我伤害他?” “你难道不会——” “还是担心你跟他坦白真相后,他会伤害我?” “……” “又或者,两者都有。” 沉默良久,时铭扭头,将视线从白墙上转到宁言脸上。 见宁言愣了下,吹着口哨把目光移开后,不禁微微皱眉。 他觉得宁言现在应该跑过来,把自己的手机抢了,再对着电话那头的顾九京狠狠羞辱。 发挥他跟喻黎如出一辙的贱样,笑嘻嘻地气死顾九京:“天啊,你怎么会觉得时铭担心我伤害你,没听他刚刚说吗,我是好人,你才是坏人!他当然是担心你伤害我才走的,我的安全比你重要,OK?” 喻黎跟宁言都喜欢犯这样的贱,但当对象变成顾九京后,他们似乎都把这种行为默认为找死了。 最后,时铭收回视线,决定自己亲身上阵:“你想多了顾九京,他要是真想伤害你,根本不是我带着他走就能解决的,就算我把车开出去上千公里,他要弄死你也会连夜再把车开回来。” “那他现在为什么不开车回来弄死我呢?”顾九京说,“我猜你肯定已经告诉他真相了,小时,你对朋友从来都很真诚。” “因为他善良,所以他放过你。” “不,是因为你。”顾九京似乎很轻地笑了下,说,“因为他爱屋及乌,因为他顾及你才没有回来找我算账。” 时铭忍不住皱眉,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升起。 他想到失忆前后这段时间跟着宁言东奔西跑,想到两人在网上的视频图片,想到外网跟内娱的各类评论。 此刻,只想到了最后一件事,问道:“顾九京,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出轨?” “……” 可能是顾九京算计宁言以及再次算计他的这件事在失忆的情况下,带有一定缓冲性,刚才跟顾九京说半天都没丝毫火气的时铭,在问完这句话,得到顾九京沉默的回答后,一下子就炸了。 那边喻黎跟宁言正偷偷商量待会儿吃什么,就见时铭猛地站起身。 两只眼睛直冒火星子,气的脸上的肌肉都紧绷了,大声道:“顾九京!!!” 顾九京有没有吓到不知道,反正宁言跟喻黎真吓到了。 两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抓起桌上的小盆栽就准备摔。 但很快,时铭似乎想起来这不是在他家里。 于是僵在半空,胸腔剧烈起伏好几下,还是闭着眼睛,用力放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后,时铭冷冷道:“顾九京,你是不是跟网上的人一样,觉得我失忆后出轨了?觉得我是在给你戴绿帽?觉得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德行?如果是这样我告诉你,回京后离了我立马——” “没有。” 时铭面无表情,眸底冰冷,毫无波动。 顾九京声线平和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时铭冷漠道:“什么?” “我是不是很自私?” “……” 时铭差点笑出来,笑的时候还想问问他真的没觉得他自己是在问废话吗,这是什么需要商榷讨论以及思考的问题吗? “我曾经跟很多知名心理学家还有心理大师聊过天,关于重大创伤尤其是童年创伤的治愈可能,我问他们为什么有的人在得到爱,以及感受到爱后,还是会选择放弃生命。”顿了下,低声道:“比如喻黎。” 时铭不想笑了,皱眉,不自觉压低声音:“你究竟想说什么?”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时铭微微瞪大眼睛,满脑子都是顾九京现在终于看开了,觉得这段时间陪着他来M洲闹太儿戏。 觉得他的生活不仅仅有爱情,不应该只有自己,他还应该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朋友事业亲朋好友等等。 顾九京道:“你失忆后很依赖宁言,害怕被他抛弃,他一走你就哭。童年缺失的安全感随着年岁的增长被带到了你未来的每一岁,但我一直以为这些是可以补回去的,我以为我都能够补给你,但你失忆后我发现,好像并不行。” “……” “就像一颗小树,在很小的时候被钉进去一颗钉子,长大后即便拔出来,也依然留有痕迹。” “……” “小时,我一直很狂妄、自大、自私地以为,我可以给你足够的爱去填补你之前人生的空白。” …… “我不喜欢你从其他人身上汲取爱,就像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家长,觉得孩子应该在家吃饱饭喝够了水才能出门愉快玩耍,外面的食物被迫冠以垃圾的名称让你敬而远之。” “……” “但最近,我发现我好像错了。” 顾九京说:“小时,我看见监控视频里宁言带着你去撬保险柜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跟之前综艺上我看你的眼神很像。” “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当你能给别人讲题的时候,这道题就会了。” “所以我那时候忽然就有一种,把你养的很好,越来越好的自豪,你在用我曾经爱你的方式,去爱你在乎的人。” “小时,我确实不太喜欢他带你出入各种危险扬所,也会嫉妒他跟你的风雨兼程,但其实看到他拼命跑向你,义无反顾地用身体接住你的时候,我也会感到开心跟庆幸。” “庆幸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爱你的人只是少了一个,而不是所剩无几。” 长久的沉默过后,时铭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178章 以后跟姐混 时铭直接给手机关机了,准备上楼,闻言回头看了眼他,问道:“你觉得我们三个,谁能说的过他吗?” 喻黎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果断摇头,长叹一口气道:“看来还是挂了更好。” 宁言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也没说话。 忽然,他笑了下,抬眼看向时铭,兴致勃勃道:“九爷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哄你的吗?我感觉我都要栽了。” “真的,这种道歉的话都说的人春心荡漾,我突然好奇你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你表白的了。” “……” 喻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看向时铭,诚恳道:“说实话,我一直也挺好奇的,时铭,我煽情的时候你会揍我,顾九京煽情的时候你不会区别对待吧?” 时铭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抬起两只手,左右开弓,给他俩各自扇了一巴掌。 轻轻的一下,跟被摸了似的。 喻黎啧道:“怎么还打人呢?” 宁言则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低头嗅了嗅指尖,笑道:“比巴掌先来的是时少的身上清香,嗯,栀子花香,我喜欢。” “……” “……” 抬头,见喻黎跟时铭都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宁言愣了下,疑惑:“怎么了?我玩个梗都不行啊?” 喻黎收回视线,指着宁言,对时铭道:“我觉得你可以再给他一巴掌,让他好好香个够。” 时铭去浴室取来了沐浴露,丢进宁言怀里,让他喜欢就抱怀里多闻闻。 宁言大概是真的喜欢这个香味,还真拎着沐浴露去了浴室,找喻黎要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就用那瓶沐浴露认认真真洗了个澡。 洗完后出来,外面日照当头,正午了。 两人昼夜颠倒地赶路,这会儿作息也没有调整回来,都困得要死。 时铭已经上楼睡觉去了,宁言跟喻黎打过招呼,也去了楼上。 进了喻黎佣人准备的房间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睡不踏实。 就跟之前跟喻承白睡久了一样,突然要改变,有点难以习惯。 宁言摸到时铭的房间,见他睡着了,也不敢给他摇醒。 只好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然后跟时铭躺在一张床上。 最后盖上被子,就开始美滋滋地睡觉。 这一觉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但其实拉着窗帘,床上的两人并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宁言是被楼下的说话声吵醒的,很大的说话声。 他耳朵太灵敏了,这样好的隔音房子,也能让他听见下面有人在破口大骂。 醒来后就睡不着了,一扭头,时铭正一脸死气沉沉地躺在身侧。 “……” 宁言吓得差点摔下床,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种宿醉后出现在黄花大姑娘的床上的恐慌,下意识道:“我什么也没干啊!” 时铭没理他,闭了闭眼,语气麻木:“好吵。” 然后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用力揉了揉睡的跟个鸡窝似的头发,怨气冲天地拉开房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侯火速下楼去了。 宁言回过神,赶紧穿上鞋,追着他下楼。 楼下大横厅里,喻黎跟顾沉欲坐着。 两个人姿势同步地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个女人。 女人看着更像个女孩儿,穿着打扮看起来时髦又年轻,大冬天还穿着破洞裤。 一头粉色长发高高扎起,眉眼精致张扬,看着帅气又漂亮。 她正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的各种高光时刻:“我一把推开我的小队长,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了在那名议员的脸上!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皇室成员全体起立为我鼓掌,你们知道他们当时是什么表情吗?” “对对对,就是你们现在这样!震惊,非常非常震惊!” “阿黎,小欲,听姐姐跟你们说,我在北大陆这边有人脉。” “旧政府现在不行了,皇室跟新政府都站我这边,我掌握着整个皇家佣兵团!要兵有兵,要钱有顾九京喻承白,不行我还能去问那几个公主王妃借点珠宝卖,我现在简直是兵强马壮!” “所以入个股吧两位,真的超划算,我的赌扬明年肯定就回本——” “姐。” 熟悉的忍无可忍的声音,时铭皱眉道:“他们都没钱入股你那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的赌扬。” 时樱回头,看见是他,立即扑过去抱住他,拿脸狠狠蹭了下,开心道:“想死姐姐了小时,你终于来找我了,怎么样,姐姐这边的生活怎么样?要不要搬过来跟姐姐一起住啊?” 时铭伸出一只手,冷静且坚定地推开她的脸,无动于衷:“不要。” “啊?你跟着顾九京有什么好的,姐姐可以养你,姐姐……” 看到落在后面的宁言,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愣住。 一秒,两秒,三秒。 砰! 时樱开枪。 将时铭推到喻黎身上后,她抬枪对准躲在楼梯后的宁言,冷声道:“我数到三,滚出来。” 时铭听见枪声,懵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立即去夺时樱的枪,皱眉道:“他是我朋……” 时樱一脸激动地回头看他:“朋友杀了还有新的,你知道他是谁吗?我的一等功啊!你知道我找了他多少年吗?抓了他我的赌扬就有救了!” “他是我相好。” “……” “顾九京因为这事,在追杀他。” “……” 三秒过后,时樱将枪塞到了时铭手里。 走过去,拉起懵逼震惊的宁言。 时樱郑重地握住他的手,认真道:“只要你讨厌顾九京或者被顾九京讨厌,那么我们就是最好的兄弟!兄弟!以后跟姐混!” 宁言:“……” 第179章 我要涨工资 时铭喻黎顾沉欲三人都没有酒量,杯口全部拿手捂着,不让时樱往里面倒酒。 没办法,时樱叹了口气,转头给正拿着筷子疯狂干饭的宁言倒了满满一杯酒。 然后拍拍宁言的肩膀,说:“多吃点,不够我让他们再去炒,都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厨师,是不是很好吃?有家的味道吧?” 宁言顾不上回答,只一味炫饭,这是真好吃。 他在京城那几年热衷于到处去找美食,吃遍了京城附近的大小餐馆,但说实话,家常菜还得吃家里的。 时樱估计是真想家,这饭菜太有家常菜的味道了。 “你们这么偷跑过来,顾九京没有叫人来抓你们?” “不是。”宁言边往嘴里塞食物,边解释道,“我们是当着他面跑的,不算偷跑,刚刚时铭跟他打了电话,我猜应该是不敢来抓的。” “哦,小时刚给那货打过电话了?骂他了?那他确实不敢来抓。”时樱站起来给时铭喻黎都夹了菜,抬头问时铭,“你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直接挂了。” 时樱立即冲他竖起大拇指,大夸特夸道:“干的漂亮!就应该这样!” 说完扭头去看宁言,也给他夹了个菜,还拿餐巾去擦他嘴巴上的饭粒儿、 宁言立即停止了炫饭动作,微微睁大眼睛,茫然又惊讶地看着时樱脸上突然露出的慈祥笑容。 愣了几秒,视线开始往时铭那边飘过去。 时铭看他一眼,明白了,扭头对时樱道:“他有对象了。” 时樱立即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他长这么高,怎么还这么瘦,想让他多吃……” “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 时樱看了眼一脸冷静地看破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看准备起身搬着凳子坐到时铭身边去的宁言,一把拉住他,真诚道:“我真的可以帮你把通缉令都撤了,你之前偷军火库啊,调戏王妃啊……” 喻黎跟时铭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明显也愣了下的宁言,皱眉,异口同声道:“你还干过这事儿?” 宁言摸着下巴仔细思考,疑惑:“有吗?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有。”时樱握着他手,认真道,“军方系统的黑名单上你排第一,皇室成员跟各国贵族也都疯狂避雷你,你都臭名昭著了,南非洲那边也在通缉你。” 宁言一脸惊讶,他只记得自己被科雷丢北大陆的时候,穿着裙子不小心勾引过北大陆的王子,导致父子有点点反目倾向。 还有就是确实偷过好几次军火库。 其余真没干过什么。 时樱还握着他手,郑重道:“小宁,相信姐姐,我能让你从此以后都生活在阳光下,再也不需要东躲西藏做阴沟里的老鼠了!” 宁言茫然地看着她,满脑子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他回想了下这十年的生活,刀口舔血是真的,腥风血雨也是真的,但阴沟老鼠他真没觉得过。 不然他不能顶着满头粉毛到处窜,更不会用真名当代号。 他唯一想过金盆洗手,也就是逃离735,去京城定居养老。 “你说的从此以后都生活在阳光下是指……” “是指我有关系让你进警署或者佣兵团工作!” 宁言愣愣地看着她,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 时樱激动地捧起他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从此以后,你就是公职人员了,新政府给你养老!” “军火库的武器你随便拿!再也不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了!你可以穿着一身警服,自信地站在阳光下,尽情享受别人羡慕的眼神!” 宁言低头沉默片刻,犹豫了会儿,问她:“当警察是不是就不能再偷东西了?” 时樱:“……你说呢?” 宁言把手抽回来,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嘟囔着:“那我还是更喜欢当杀手,公职人员束缚太多了,工资也少,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攒不下钱娶老婆。” 时樱:“……” 时樱愣了半天,扭头看向正优雅地吃着一份黑鱼子酱柚子咖喱布丁的时铭,用眼神示意他。 时铭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跟没看见她似的,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甜品去了。 时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很快又把头转向宁言,用力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做主了,我把时铭免费许配给你。” 时铭抬头,皱眉:“?” 宁言转头,震惊:“!” 时樱拍拍他手,贴心道:“你放心,顾九京再牛逼他也顶多是在京城牛逼,他没办法过来弄死……” 时铭应该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打断道:“姐,有什么事你直说。” “M洲杀手榜现在排行第一的那名杀手叫K。”时樱立即道,“是近一个月突然冒出来的,他最近跟条疯狗似的满世界接单杀人。” “南非洲政府首脑塞维斯于昨天下午3时9分被击毙家里,不凑巧,他跟我们北大陆新政府的副首相是同学。” “现在我的这位顶头上司,限我半个月之内把人抓到,不然我就得被撤职,我刚接手五年的皇家佣兵团就得给别人了。 ” 宁言有些疑惑:“我记得北大陆的皇家佣兵团是直接听命于皇室成员的,你的这位顶头上司有权换掉你吗?” 时樱用力点头:“有的,他权力老大了!” 宁言想了想,问他:“所以你是想我帮你一起把那个叫K的杀手给抓住?” 时樱眼睛都亮了,拍了下手,开心地站了起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声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啊,你以前是杀手,还是非常厉害的杀手,现在你从良了对吧?” “你帮我一起干掉那个叫K的疯子,我顺势让你入职警署!就去国家犯罪调查局!我让你做行动指挥官!好不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宁言有些茫然跟恍惚,这跟小偷最后当了警察有什么区别? 小偷明明当不了警察,因为政审过不了。 但他一个几乎全M洲都知道的顶尖杀手,最后的归宿居然是国家犯罪调查局,还要他做行动指挥官? 这太吓人了。 一想到以后要跟这群被自己耍的跟猴子似的警员警长当同事,他就觉得太可怕了,很尴尬啊。 时樱见他瞪着眼睛发呆,震惊道:“你不愿意?这你都不愿意?你哪里不满意?不满意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宁言没有哪里不满意。 事实上成为杀手的就没几个是自愿的,基本都是走投无路。 这些人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地下城贫民窟那群连身份都办不下来的人,小部分是南非洲北大陆M洲等国家的退役人员的二次再就业。 后者占比非常小,几十万人里面可能才有那么一两个。 其中最有名的那个是北大陆皇家佣兵团的一名退役人员,短短几年混到了杀手榜第一的位置。 结果被出门买可乐的宁言不小心一枪给崩了。 也就是那一枪,让控分好几年的宁言,再度登上杀手榜第一。 然后,他又出名了,这才二次返回M洲实施他的二次假死。 结果很明显,假死失败,他被Morso坑着去给喻承白当老婆去了。 “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都可以提!要钱,要人,要职位,只要我能给的,都行!” “什么都行?” 见有机会谈拢,时樱立即点头:“什么都行!” 宁言笑着说:“我要涨工资。” 时樱:“……” 果然是在国内待久了吗,还没入职就想着涨工资了。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国内还是廉价劳动力盛行啊。 第180章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半夜,其他人都睡着了。 白天已经睡过,此刻没有任何困意的时铭平躺在床上,开口问身侧的宁言:“他还说你、Moros,还有那个杀手K,你们之前在一个叫玫瑰岛的地方待过,还是朋友?” 宁言枕着手臂,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犹豫了下,道:“但那时候喻承白在旁边,有些事情我撒谎了。” “比如?” “我跟林放说我之所以染着粉色的头发,是因为有对夫妻收养了我,理发师给我染错了颜色。但其实那对夫妻想要收养一个女孩儿,卖我的那个人看他们出价太高,就把我的头发染成了粉色,骗他们说我是女孩儿。” 时铭没有说话,回头看他。 宁言似乎在回忆:“我从小长得就好看,粉雕玉琢的,他们没有怀疑,把我带回家了。” 时铭安静了会儿,问他:“后来呢?” “后来还是被发现了,但我从小就特别会说瞎话,也会哄骗人,把自己说的很惨很惨,他们果然就不忍心了,打算继续养我。” “那后来怎么去了玫瑰岛?” “这个没有骗人。”宁言说,“发生战乱,他们都死了。” 时铭又安静了。 宁言反而没有任何难过的迹象,看着被外面的路灯照亮的天花板,回忆道:“他们是很好的爸爸妈妈,会给我吃甜点,会抱着我睡觉,还会给我洋娃娃,让裁缝给我做衣服的时候,还会给我的洋娃娃也做衣服。” 时铭轻轻动了动,似乎是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宁言似乎想起了身,笑着说:“我被卖去玫瑰岛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抱着我的洋娃娃,所以当时那么多人,也没谁发现我是男孩儿。” 他转头,开心地跟时铭说:“你知道吗?一开始都没人选我,觉得我一个女孩儿肯定没什么能耐,只有我的教官怕我被那些那些男孩儿‘欺负’,你知道的,岛上全是男的,我一个女孩儿很危险。” “所以他就选了我,让我睡在他的教官宿舍里,还给我做了张小床。” “当时其他教官都笑着说,我是他养的小公主。” 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宁言很明显地愣在了床上。 他伸出手摸了摸时铭的脸,感到一阵濡湿后,人傻了:“……你哭了?” 时铭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淡淡:“你继续。” 宁言:“……” 我踏马不敢继续了。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样的啊,怎么一声不吭就哭? “我不会哄人。” 宁言沉默了许久许久,又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要不我还是把三少叫过来吧?他会说笑话。” 以为要挨打,没想到时铭思考了一秒,直接道:“好。” 十分钟后。 一米八的床上,躺着三个大男人。 宁言一脸莫名其妙地躺在中间,盖着被子,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怪异跟温暖。 喻黎白天没有睡觉,这会儿困的厉害,他打一次哈欠,时铭就抬手朝他脸拍一下。 给他拍醒后,时铭对中间呆滞的宁言道:“你可以继续说了。” 宁言:“……” 其实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喻黎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扭头对时铭:“怎么样,我以前没有骗你吧,冬天的时候宁言身上暖和的不得了。” 宁言惊讶回头:“你还跟他说过这个?” 喻黎理所当然点头:“是啊,他小时候冻坏了,有点体寒,冬天就喜欢挨着我睡。我跟他说你暖和,让他去找你睡,他害羞,不肯。” 害羞的时铭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脚。 这次比较幸运,宁言躺在他俩中间,时铭力道有所控制,没给话多的喻黎踹床底下去。 “我们要不睡了吧?真困了。”喻黎睡眼惺忪地提议。 “睡不着。”时铭说,对宁言道,“你继续。” 喻黎一愣,好奇:“继续什么?” 继续说那些悲惨,但宁言说出来却总是很平淡,偶尔还会笑着说的不幸的童年过往。 考虑到喻黎之前都不在,林放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估计也没有打电话跟他说。 于是宁言开始从头讲起:“没记错的话,我父母应该是京城人,比较有钱,不然我也不能长这么漂亮,大概在我6岁的时候,可恨的人贩子把可爱漂亮的我拐走了。” “从此,世界上少了个富二代,多了个赫赫有名的M洲第一杀手。” “这个杀手在成名之前,吃过很多苦,比如被卖到M洲的第一天,就先遭遇了一顿打。” “直到他遇到了一对善良的年轻夫妻……” 两个小时后,终于讲完自己这段曲折人生的宁言,满意地呼出一口气。 他开心道:“好了,现在我们是没有秘密的好朋友了。” 没人说话。 气氛沉重的有些可怕。 宁言安静了十秒,忽然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我们以前在玫瑰岛的时候不仅要学很多东西,对身体素质啊心理素质啊视力啊都有严格要求。” “当时有个哥们应该是天生近视,花一天时间把打乱顺序的上百张视力表都背了下来,结果测试的时候没看见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宁言真给自己笑岔气了,他不信自己记了这么多的,这么好笑的笑话他们会觉得不好笑。 伸手去摸他俩的脸,想看看他俩是不是在憋笑。 一摸,两手都是湿的,滚烫。 “…………” ———— PS: 一开始的宁言:哈哈哈 摸完后的宁言:不哈哈 第181章 我明天回京城 时樱的办事效率非常快,早上六点就去了国家犯罪调查局那边打招呼,准备这两天就给宁言塞进去。 没想到最后卡在身份那一步了。 下午两点,时铭睡眼惺忪接到时樱的电话。 听了两句,就把宁言的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手机贴在宁言耳朵边上,烦躁道:“接,找你的。” 宁言眼睛还闭着,听见时铭让自己接电话,直接就开口:“喂?” “过来办个身份证。” “?” 宁言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床上坐起。 旁边的喻黎没了被子冷了下,下意识往宁言这边钻,知道他身上热。 宁言一边伸手给他盖被子,一边压低声音疑惑:“办身份证?” 时樱似乎觉得他这疑惑的语气很奇怪,道:“对啊,你之前在M洲那边有合法身份吗?没有吧,我听阿黎说,你以前都是偷渡跟伪造假证件,你应该没有吧?” 确实没有。 以前的M洲办居民身份的手续十分复杂,或许也不能说复杂。 只是当时的M洲政府成立也没多久,十分依赖富裕的金三角贵族,而金三角贵族的奴隶有百分之八十都来自地下城。 为了不让地下城的奴隶像中东部的平民一样获得合法权益,M洲政府将办证手续弄的极为复杂。 不仅复杂,还费钱。 需要到处盖章签字,但各处都在踢皮球,地下城的居民能办下一张合格的M洲身份证十分困难。 这几年好了很多,M洲的身份证办理变得很简单。 甚至很多地下城没身份的家伙到处火拼打架,被关押到警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这些人办理身份证。 宁言也是个很有反骨的人,以前不给他办,那现在他也不办。 因此,他至今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就连当初在京城的五年,他也没有去办过身份证,反正开公司用员工的,驾照也用员工的。 几十个员工加上他能易容,没有身份证从来也没有受挫过,就是电子转账不太方便。 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用喻黎的账号。 “小言,你现在有时间过来吗?”时樱在电话里问。 “一定要办吗?”犹豫了下,宁言问她。 “废话。”时樱说,“你没身份证入不了职的,快点过来,有我在,办身份证很快的。” “……” “小言?” 宁言把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时樱的车开了回来。 她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将宁言从房间里拎出来,然后当着时铭跟喻黎的面,直接将懵逼中的宁言拉走了 手续办的飞快,拍照、填写信息、增补档案,没有的直接瞎编。 宁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樱手下的笔刷刷几下,就给他的出生地、父母、经历,甚至是学历都补齐了。 这就是权力吗? 等交完了所有材料后,宁言在外面站了好一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扭头去看吃棒棒糖的时樱:“这样就行了?” “对。” “可是学历也能造假?你给我填的那所大学是北大陆最好学校之一,我在那里读没读过不是一查就清楚了?” “孩子,只要你有钱,学历就是最好造假的。” “……” “我跟那所大学的校长跟校董会都联系过了,明年给他们捐一栋图书馆。只要钱到位,你想当荣誉校友都没问题。” 宁言看着她,疑惑:“你的赌扬开始盈利了?” 时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棒棒糖,回头,破防道:“我难道就只有一个赌扬吗?你姐姐我还有其他产业的好不好?” “比如呢?” “比如他们向我行贿的钱。” “好吧。” 几天后,宁言拿到了一张代表他北大陆公民身份的身份证。 上面有他的照片,名字,身份证号,还有出生地。 这张证件照拍的不太好,应该是当时紧张了,整个人显得很严肃,很紧绷。 并没有他寻常拍照时候的轻松自然。 有点不好看。 他后悔当时没有好好拍。 这种身份证上的证件照,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吧? 想了想,他去找时铭跟喻黎要了身份证,三张身份证拿在手里对比,被他就这样来来回回看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总结出:“明星不愧是明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 这天早上,喻黎跟顾沉欲出门散步去了,没回来。 宁言跟时铭坐在客厅里,一个抱着零食歪沙发上看电视享受摆烂人生,一个拿着手机跟自己经纪人疯狂解释自己真的会回去的。 门外响起鸣笛声,很快,时樱穿着马丁靴走进来。 抬手,将领回来的警服跟资料袋隔空丢给他,道:“你的衣服,袋子里的是你的身份跟信息,还有你需要做的一些日常工作。今晚有空就看看,明早去单位报到。” 宁言看着那两套衣服,还在发呆,似乎在估测这身衣服跟自己的适配性。 时铭已经挂断了经纪人的电话,打开资料,认真看了起来,最后皱眉:“NCA的职业划分我不太懂,他这个是属于技术岗吗?” 时樱正拧开一瓶汽水在喝,闻言点头,想了下道:“对,武器专家,属于技术支援。” “主要工作就是分析武器来源,支持武装行动,平常的时候比较闲,我觉得很适合他。” “按照我的经验,他入职大概率会被孤立。”时铭皱眉道。 时樱好奇地转头看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问:“为什么这么说?” 时铭指着宁言的资料,解释道:“学历很漂亮,但只有学历没有一点实战经验,资料上显示一直在读书,今年才毕业。一毕业就进入NCA,关键级别还不低,只要有脑子的都能猜到他有后台。” “有后台才不会被欺负。”时樱道。 “但会被孤立,这不利于他的长期发展。” “不会吧,我以前空降也没有被孤立啊。” “会,我经历过。” 沉默片刻,两人同时看向宁言。 宁言也看着他们,最后无奈摊手:“还是让我一步一个脚印走起吧,没记错NCA的武器专家级别相当于警司了,这我真干不来,给我点儿更轻松的职务吧。” 时樱拿上资料又跑了几趟,最后将NCA武器专家的空位给了另一个有后台的家伙。 对方也是刚毕业的,跟宁言还是一所大学,不同的是那个家伙的爹官挺大,比时樱官还大两级。 时樱决定卖对方一个人情。 第二天,宁言穿上自己的警服,开开心心去上班了。 晚上他拎着帽子回来,还没进门,就先听见他哈哈大笑的声音了。 不等里面的人反应,宁言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抱起正在看剧本的时铭,转了个圈。 给旁边喝药的喻黎看见了,直接一口药全喷了出来。 然后用力去拉顾沉欲的衣服,让他快看,你嫂子被我嫂子非礼了! 宁言大笑着说:“幸好我没去当那个武器专家!” 原来时铭猜的没错,那家伙被孤立了。 今天一天时间,宁言都在听同事蛐蛐那个空降的武器专家。 尤其知道宁言跟那人是一个大学毕业,现在他们一个当武器专家,一个当基层警员,都露出了震惊同情的眼神。 以及,对权贵的深深痛恨与仇视。 “哇哦,上班第一天很开心啊。” 时樱今天休息,刚睡醒,穿着睡衣下楼找酒喝。 一扭头看见他抱着时铭转圈,忍不住挑眉:“小时,要不要一直留在姐姐这儿,姐姐养你一辈子。” 时铭被放了下来,回头看她,说:“我明天回京城。” 第182章 加班 他来的最早,吃早餐的时候还给办公室的同事都带了一份,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待会儿会议要用到的内容,以及更新犯罪网络动态。 等其他同事全部到了后,他早上的工作已经全部处理完了,高效到他的直属上司直推眼镜:“你一个人完成的?” 宁言点头。 他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别人需要学三天才能学会的知识,他只要一天不到就能全部掌握。 上司看着他脸上单纯的笑容,推了推眼镜,忽然道:“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二十九。” “长得还挺显小。”上司又看了看会议内容,自言自语道:“不愧是高材生啊,确实能力出众,就是可惜了没什么后台。奔三的年纪了,还是个小警员,以后怕是升职无望了……” 说完,见宁言在看他,怕打击到年轻人的自信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司郑重道:“很好,做事积极,能力出众,我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年轻人,加油干,未来不可限量!” 一巴掌拍下去,才发现这年轻人看着清瘦,手臂上肌肉很结实。 看样子平常没少锻炼。 估摸着应该是奔着行动组去的,结果没有后台,给丢他们这网络犯罪部门来了。 现在每天只能跟数据打交道。 正同情这位年轻人,对方带着一脸灿烂天真地笑容,充满希望地问:“长官,我什么时候能配枪啊?” 上司一愣,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孩子,咱们整理数据的配啥枪啊,在办公室互殴吗? “等你升职后,就有机会配枪了,加油,到时候我教你打枪!” “好的长官。” 上司最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就走了。 他一走,其他人立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早餐哪条街买的,太好吃了,想明天也过去买。 宁言身上分币没有,买啥早餐,他是让时樱家里的厨师多做了几份带过来。 于是道:“我自己做的,你们爱吃的话,下次再给你们带。” 有人好奇:“你那么早过来,还能自己做早餐啊?这附近有很多早餐店,你是不是刚来,不知道啊?” 宁言笑笑:“不是,我没钱。” 他钱都在来北大陆的路上,给时铭花完了,一点儿没剩。 一个即将奔三的大男人,他也不好意思伸手问时樱要钱,喻黎现在成家了,宁言觉得也不该当着他老公的面问他要钱花。 当然,顾沉欲不在的话,宁言是很好意思的。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有人小声问:“是要攒钱吗?攒钱买房子结婚?你别看这边是首都,房价不贵的,按照我们的工资,两三年就能买了,你不用攒的。” 宁言摇头:“不,我现在还没考虑买房子的事,不打算攒钱。这不还没发工资吗,所以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是真没钱买早餐。” 说完,办公室里更安静了。 几人一言不发走回自己的办公位,开始了安静办公。 中午食堂有免费的午餐,伙食还不错,比宁言当初在M洲跟南非洲吃到的食堂好吃很多。 这对于一个热爱美食的吃货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宁言吃撑了,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看到了一大堆零食。 他愣了下,扭头到处看。 电脑后的几颗脑袋被他目光一扫到,就火速低下去,疯狂敲击键盘,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宁言笑了笑,拿出自己今天背的背包。 这是喻黎给他买来上班用的,刚好拿来装零食,晚上回去慢慢吃。 时樱还在忙着逮捕K,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到处杀人的K,这段时间却忽然失去了所有踪迹。 皇家佣兵团联合NAC情报部门一起调查,好几天时间,也没摸到K的行踪,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就跟他之前突然出现一样。 时樱最后没办法,把电话打到宁言的部门,让宁言接电话,问他:“你有没有头绪?” 宁言好奇:“为什么问我?” 时樱理所当然道:“因为你以前也是干杀手的,也是排行榜第一,你帮我分析下他现在的心理,为什么突然不出现了?知道我在抓他?可之前M洲政府跟南非洲政府联合起来抓他,也没见他有怕的,直接就崩了南非洲政府首脑示威。” 低头想了下,宁言迟疑道:“如果我是他的话。” “嗯,你是他的话,会怎么样?” “我突然藏起来不会是害怕。”宁言道,“是想再玩点儿更大的。” “……” 两天后,北大陆的国家元首,被发现死在了家里。 脑部中枪身亡。 宁言第一次尝到了社畜加班的滋味儿,每天回家倒头就睡。 时铭回京安抚他快疯了的经纪人去了。 喻黎整天往皇室跑,顾沉欲得跟着他。 时樱加班比他还严重,宁言这几天没少听见同事吐槽,说皇家佣兵团的指挥官又疯了,天天在办公室破口大骂。 看到办公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宁言闭上眼,脑袋往桌上一栽,又哐哐砸了两下。 终于知道以前为什么被警察痛恨了,人果然无法共情曾经的自己,他现在也痛恨! 想宰了那个该死的K! 第183章 监控好像拍到了K 屋内的灯光还没有熄,映在玻璃窗上,像个亮的过分的月亮。 天要亮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宁言抬头看了眼,已经快七点了。 正准备起身去洗漱,喻黎轻轻推开他房门进来,看到他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忍不住皱眉:“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说着走过来,弯腰看了眼他屏幕上的内容。 宁言还没来得及关电脑,上面繁杂的各种资料都被他看见了。 默了三秒,喻黎啧了声,护犊子道:“他们压榨新人,这应该是两三个人的工作量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宁言摇头,然后掰着手指头认真数:“办公室里有个姐姐怀孕了,还有个他孩子生病,另外两个被借去其他部门忙。” “然后他们的工作都给你一个人了?” “不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喻黎震惊地看着他。 说真的,虽然宁言以前确实是不给他活干,他就很容易焦虑颓靡,但作为混迹黑道这么多年的大佬,喻黎其实是很相信他左右逢源油腔滑调的本事的。 按道理来说,只要宁言想,这些工作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丢给其他人去做。 然后自己拍拍屁股,找个安静的地儿睡大觉,睡醒了直接下班。 可是现在,宁言却在这里乖乖加班,还是自愿的。 喻黎看着他好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面前这张书桌。 这是前两天时樱刚弄的,专门用来给宁言办公的,现在几乎已经摆满了东西。 除了办公必备的电脑键盘跟鼠标,还有书籍、有小盆栽,有可爱玻璃水杯,有老干部风的陶瓷水杯。 最左边还放了个带有备注功能的台历,台历上面装模作样地用不同颜色的笔圈了假期跟工作日。 不知道跟谁学的,上班画哭哭表情包,下班就画开心的表情包,有什么日程就用黑色水笔在上面记录。 可爱表情包,严肃的字迹,晦涩难懂的书籍……很明显,他这办公桌抄袭了全办公室同事。 导致最后抄出来一个五花八门滑稽好笑的风格。 喻黎愣了好一阵,都没有说话,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看自己书桌,宁言就开心地给他一一介绍:“那个书是我上司给我的,关于法律跟犯罪心理,日历是坐我旁边的哥们送我的,说我以后绝对用得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以后用得到,我现在就用的挺好的……” 所有东西都介绍完后,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 宁言立即放下手里的盆栽,去柜子里翻出衣服,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对还愣怔的喻黎说:“我要上班去了,三少,你好好在家里,晚上回来我带你去吃饭,我今天发工资。” 喻黎拨弄了下他的盆栽。 新抽芽的叶子嫩绿,软软的一片,他笑了下,扭头,对着传来水声的浴室扬声道:“你这几天下班时间乱七八糟的,我等你下班早饿死了。” “不会,我今天会早回来。” “我听说那个K崩了皇室成员,你们NAC很多人都被借过去帮忙了,忙不过来,你确定你能早下班。” “能,我昨晚不帮他们干活了吗?”宁言在刷牙,含着一大口泡沫,说话不太清楚,嗓门倒是响亮。 喻黎走过去,两手抱胸,靠在浴室门上看他,笑了笑,问他:“所以昨晚才加班?为了拿到工资找我吃晚饭?” “……”宁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的笑容,低头把泡沫吐掉,又漱了口,也笑了,“时铭回去早了,不然我们今晚可以三个人一起吃。” “别了吧,林放要是知道你拿到工资后只请我们两个吃,独独落下他一个人,回头让你把这些年吃他的钱全吐出来就不好了。”喻黎叹气,“你这工资,说低不低,说高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后半生全打工给他还债去了。” 宁言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放好牙杯,忽然又道:“其实我跟时铭准备从金三角逃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带上他,我当时拼了命喊他,他死活不肯动。” “没办法。”宁言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惋惜道,“他就这么错过了最佳时机。” “林放说是你们不要他。” “如果你知道我当时口袋里没剩几块钱了,绝对不信我会不要他。” 喻黎眨了下眼睛,立即道:“好吧,那你确实不会不要他,毕竟是行走的爆币机。” “是吧。”他看了眼时间,加快速度脱完衣服,走到淋浴下冲洗身体,边打泡沫边对叮嘱喻黎,“记得今晚等我回来啊,我们一起去外面吃,樱姐那边我问过了,她有应酬。” “行,刚好顾沉欲稿子没写完,我给他关家里,咱俩出去吃。” 早上八点,宁言还是第一个到的。 这边没有国内卷,日常工作也都很简单,早九晚四周末双休,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半小时。 但前提是没有案件发生,尤其是那种恐怖袭击、非法走私、绑架勒索等等重大案件。 毕竟他们的职位带有一定的特殊性,社会安定安稳,他们就轻松,社会动荡阶级矛盾突出战乱频发犯罪率高,他们就忙得像个陀螺。 而这几年,北大陆发展很好。 从国民素质到人均财富都有很大提升,所以犯罪率下降的就非常快。 现在的北大陆跟宁言多年前印象里的北大陆,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也难怪北大陆要重点通缉他。 估计他前脚落网,北大陆后脚就能实现全球最低犯罪率,顺带还能评个最宜居国家跟幸福率最高的国家。 但他没落网就评不了,因为那群守着军火库的警察就百分百幸福不了。 而现在,宁言以另外一种方式‘落网’了。 然而理想国度并未实现,有个叫K的家伙,跟他一样杀手榜第一,跟他一样神出鬼没,跟他一样到处惹是生非像个顽劣的孩子。 最后,跟他一样偷了军火库。 还炸了军火库。 宁言开开心心骑着自行车准备下班去找喻黎吃饭的时候,听见了轰隆的一声巨响,天边炸起了蘑菇云,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他转头看着喧闹慌乱的人群,愣了下,人傻了。 很快,电话响了,时樱在电话里催促道:“小言你在哪儿?快点过来!监控好像拍到了K,你过来看看你认不认识?他好像认识你!” 第184章 有点想走了 宁言也皱起了眉,指着里面糊成一团的画面,一言难尽道:“脸都没有,穿一身黑,这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可能认得出来吧?” 时樱立即跟旁边的人说再放大点儿,对方说已经是最大的了,这个监控视频隔的太远。 隔的近的那几个现在还在修复,需要点儿时间,目前最清楚的只有这条不到五秒的监控视频。 宁言忽然转头看向时樱,好奇道:“你刚在电话里说他好像认识我,为什么这么说?”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当了快半个月警察了,宁言很轻易就能看懂他们的眼神,那是对犯罪嫌疑人的审视。 从前身份确实不清白的宁言忍不住后背发毛,但他心理素质强大,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儿,满脸无辜:“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 时樱拿出了一叠照片,照片上都是武器经过爆炸燃烧后的残骸,一团团的焦黑上,却撒着无数的卡牌K。 每一张卡牌上面,都用红色的笔写着一句话—— 宁言,好久不见。 宁言:“……” 时樱看着瞪大眼睛仿佛吓傻了的他,神色复杂道:“这应该是爆炸完后K留下的,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猜的吧?”宁言抬头,一脸吓迷糊了的茫然,“可能明天炸别的地方的时候,就写‘时樱好久不见’?” “……”时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宁言立刻老实下来,严肃道:“我真不认识这个叫K的疯子,我之前一直在大学读书,一直读到博士,今年才从学校毕业。” 时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两人心照不宣,这是让他回去好好解释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时樱不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是干嘛的,一直读书完全就是狗屁。 从反恐部门出来后,宁言身后就跟了几个配枪的警员,被NCA执行主任要求24小时跟着他。 喻黎在家里左等右等,等的快不耐烦,打算直接开车去宁言单位接他的时候,宁言骑着他那辆自行车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两个骑摩托的警员,人高马大,看起来很凶。 宁言停好车,过来揽喻黎肩膀,笑着说:“刚有点事没处理完,走吧三少,我们吃饭去。” 喻黎没动,神色警惕地看着那俩端着大枪跟在宁言身后的俩男人,指了指,皱眉:“他们为什么要跟着你?” “哦,你还不知道吧,军火库被炸了。樱姐怕我有危险,让他们两个贴身保护我。” “……” 喻黎真的很想让他撒谎前好好打打草稿,且不说军火库炸了为什么要怕他有危险要保护他,就让这两个凶神恶煞的来保护他就说不通。 不像来保护他,更像是来要他命的。 而且,宁言纵横M洲北大陆南非洲等地多年,出入各国如入无人之境,时樱怎么可能会浪费警力来保护他? 不让他去保护别人就不错了。 原本定好的两个人的饭局,临时多了两个碍事的,宁言怕影响喻黎的胃口,专门挑了江边他觉得味道最好的一家店,还问那俩要不坐下来一起吃。 得到了摇头的回答,两人紧绷的脸没有半分缓和的意思。 宁言感到一阵没意思,上菜后,一边疯狂给喻黎夹菜,一边跟他吐槽上班的事情:“以前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觉得上学枯燥没意思,天天就学些纸上谈兵的知识,现在上班了,才发现大学是真舒服啊。” 喻黎看过时樱给他造的假身份跟假资料,知道他是故意说给那两个警员听,附和道:“是的,还是上学的时候快乐。” “等这一阵忙完,我休假跟你回京城去,我工资存着,到时候叫上林放时铭,我们四个再吃一顿饭。” “行。”喻黎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发工资了?” “对,下班路上经过商店,看到一条围巾很适合你,刚忘记给你看了,就在包里,我回去拿给你。” 说完不等喻黎开口,又开心道:“还买了个水杯跟钢笔,那个水杯上面是只狸花猫,跟时小铭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觉得时铭会喜欢。那个钢笔听老板说是一个有几百年历史的牌子,那只已经绝版了,他低价卖给我。” 听见‘绝版’‘低价’这几个字眼,喻黎心中警铃大作。 大约是这段时间宁言表现出来的形象实在过于温和柔软,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奸商宰了可怜的宁言。 正准备问他在哪里买的,等明天有时间,他过去让老板把钱吐出来。 宁言叹了口气,凑过来,低声说:“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是绞尽脑汁才编出来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抱着老板的腿哭的肝肠寸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兄弟喜欢这个牌子的钢笔,他终于心软了。” 喻黎一愣:“你编了什么?” “老婆跟人跑了,定情信物是只钢笔,就这个牌子,我骗老板说一模一样,后来被我兄弟老婆丢海里去了,他要跳海去捞。老板就给我了,哭的比我还厉害。” “……” 喻黎扭头看那两名警员,震惊,这都没有反应。 你俩怕不是抑郁了吧? 吃完饭,两个酒蒙子踩着月光,哼着调儿,勾肩搭背地回家了。 后面跟着两个扛着大枪的警员,盯着他俩,每次他俩要栽沟里去的时候,就上去扶一把,手还没挨上,那俩酒鬼就又自己站稳了。 次日,宁言迟到了。 他叼着面包片,拎着自己的背包,一路风风火火跑到办公室的时候。 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看了眼手机。 操,周六。 跟自己后面那俩门神也不知道提醒下自己! 刚准备回家继续睡觉,手机响了,是办公室的同事,笑着问他:“小言你起床了吗?皇家佣兵团的时指挥今天请客吃饭,给他弟弟庆祝生日,一起过来啊,我们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时樱请客吃饭? 还是给他弟弟庆祝生日? 时铭生日不都过完了吗??? 宁言回了个马上就到,又给喻黎发了个消息,问时铭到底有几个生日,得到一个“他姐拉帮结派一次他就过一次生日”后乐了。 然后出门骑上自己那辆八二年的自行车,就稀里哗啦地走了。 路上有人看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从哪个博物馆里淘来的? 到酒店后,宁言停好车。 这破自行车也不用怕人偷了,而且这边也没人会偷东西。 直接就进去了。 进到酒店后,看见一屋子陌生面孔,很多部门的人都在。 时樱在北大陆的职位确实高,给弟弟过生日,弟弟人都不在,居然还能有这么多人过来,看来喻黎没有说错,时樱确实是拉帮结派一次,时铭就过一次生日。 早知道回家睡觉了。 转身正要走,同事看见他,围了过来。 几人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他没来前发生的事儿,问他记不记得那个跟他一起进来的跟他还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家伙。 宁言每天都听见不同部门的人说这个人,有人夸厉害,有人羡慕后台硬,也有人猜测他未来会不会接他爹的位置。 宁言回过神,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同事愤愤道:“他居然说你学历造假!是靠关系进来的!卧槽,他怎么好意思啊?” 宁言:“……” 另一名同事四下看了看,对他道:“那个人八成是看你人缘好,嫉妒你,这段时间没少对他部门下属贬低你,说你一无是处,没学历没本事就长得好,是靠时指挥才进的我们部门。” 嗯,其实这话没没有错。 宁言摸着下巴沉思。 部门里年纪最小的同事是个白人女孩儿,拉拉他衣服,凑过来说:“你别搭理他,我觉得你就很好。小言,好好干,我相信你。” 一旦人多有利益牵扯,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宁言并没有放在心上,摸摸她头,笑了笑:“嗯,我会的。” “小言!” 听见声音,宁言回头,看见是他的上司在楼梯上向他招手。 他赶紧跑过去,背包背在胸前,仰头看向上司,笑容灿烂:“怎么了长官?” 上司看见他这派天真的模样,就觉得头疼,能力挺出出众的,就是有时候怎么感觉太单纯,没有一点心机。 好欺负,难怪连被人造谣这么久都没发现。 上司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就昨天军火库爆炸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长官让我叫你上去,他有话问你。” 宁言一愣:“执行主任?” “对,你上去吧,他就在上面,别怕,就问几句话,你好好回答就行。” “嗯,好。” 宁言点头,背上背包就跑上了楼,到了二层,24小时跟着他的那两名警员,因为持枪被拦下了。 他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名看着级别不小的警官走过来,领着他去了一间包间前。 警官抬手,敲门:“理事长,他来了。” 里面传来声音,熟悉的温和嗓音,含着温柔笑意:“嗯,让他进来吧。” “……” 宁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有点想走了。 第185章 记得连名带姓地叫我 房门合上,一瞬间,偌大的包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今天周六,宁言忘记了不用上班,所以是穿着警服来的。 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意外的合身。 他不像很多杀手身上总带着戾气,不严肃不生气的寻常时候,尤其是走神时,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攻击性。 这可能跟他常年伪装有关,又或者他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成就了他的浑然天成的伪装。 他总是很轻易就能骗到很多人,就用那张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好看的脸。 一种纯粹无害的好看,单纯到不夹杂丝毫杂质,却偏偏又很会说话与察言观色。 笑起来明媚而不谄媚。 那是一种饱经世故的天真,一种割裂与矛盾的美。 这样的他穿上警服便没有半点违和,所有人都相信,他只是个刚毕业的读书读傻了的大学生。 哪怕他那头粉色头发这样明显,也会让人忍不住去猜测,他可能只是刚毕业的孩子,在结束多年枯燥学习后,忍不住的小小叛逆一把。 而不是这个人本身有多么张扬放肆。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璀璨的灯光照得酒杯也熠熠生辉,泛着细碎的光芒。 宁言在纠结了半天该喊他什么后,终于还是忍受不住这怪异的气氛,直接开口:“你看够了吗?” 喻承白回神,将目光从他身上,慢慢移到他脸上。 随后,笑了下,回答:“没有。” 宁言认为现在他应该打电话报警,说自己被性骚扰了。 虽然那这个性骚扰的人,长得不太能让人相信他会性骚扰。 电话真打过去,明天单位就会流传他臭不要脸去勾引上上上司,失败后怒而反咬一口,报警被上上上司性骚扰的可怕传闻。 他一定会在整个NCA里出名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宁言卸下冷漠的表情,谄媚的笑容切换得极快:“理事长,您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近被炸的军火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不信你可以问时指挥长。”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叫我上来? “时樱都跟我说了。” 宁言立即起身,动作飞快,眨眼间就把椅子推了回去:“既然都说清楚了,那理事长您慢慢吃,我还有事就先走……” “阿言,贝贝很想你。”喻承白突然道。 宁言背对着他刚准备走,就被这一句话叫停了,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动。 过了几秒,他一脸震惊跟疑惑地转头,好奇:“贝贝是谁?我不认识什么贝贝?” “我们的女儿。” “你别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一定要我拿出视频照片来证明吗?” “理事长,我知道你今年刚死了老婆,我理解——” “我拍的视频跟照片都不太正经,你确定要我现在拿出来吗?” “……” 三秒后,宁言重新坐了回去。 背包放在脚边,他两只手交叠搭在桌上,一只手托着腮,微歪着头。 皱眉,冷冰冰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彻底不演了:“喻承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找我离家出走的太太。” “你太太死了。” “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他复活。” 宁言都气乐了,翻了白眼,道:“你特么当老子是什么小破游戏吗,还能看广告复活怎么的?死了就是死了,复活不了!你哪儿凉快就上哪儿……喻承白你他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是我始乱终弃了你似的。” 喻承白没有再说话,眼眸低垂。 他今天没有带眼镜,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投出一抹淡淡的阴影,掩盖住眸底浓烈又平静的忧伤。 宁言看着他,忽然说:“你能不能不要跟顾沉欲学?” 喻承白似乎很轻地自嘲地笑了下,视线落在窗外,低声道:“他还年轻,我就不一样了,人老珠黄。” 宁言:“…………” 宁言真的很想问问他,究竟是去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究竟是谁教他来自己面前装可怜的。 自己是那种会因为男人装可怜就心软的人吗? 会装可怜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他自己就是最会装可怜的,喻承白来自己面前装…… 骂街的表情一顿,眼睛微微睁大,撑脸的那只手狠狠滑了下,差点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往旁边栽去。 喻承白看着窗外,在灯光下,很安静地落泪。 安静唯美到宁言都不想用哭这个带有的动性的词去形容他。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喻承白没有看他,像是不敢。 他只盯着窗外漂泊无依的云,泪水不时地滑落一两颗,真的不像在哭,气息很稳,表情也不崩,有种心如死灰却期待死灰复燃的可怜。 他说:“阿言,我对你的喜欢,从来不是假的。” 宁言看着他,第一个问题就很尖锐:“那对伊薇呢?” 这次,喻承白不再沉默,甚至连思考都没有,直接道:“喜欢。” “呵。” 一声冷笑,按在桌面上的双手蠢蠢欲动,想要把桌子整个掀了。 “你们是一个人。” “但你可从来没觉得我们是一个人!我没露那么多马脚,你个瞎子能发现?”宁言用力拍了下桌子。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终于不再逃避,急头白脸地追责质问,开始一扬迟来的秋后算账,“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在丛林里你敢说你没有勾引我?是你先做了让我误会的事,我豁出去要跟你在一起,你自己怂了,就因为发现了我是男人。” “后来我成为你的妻子,我承认我一开始居心叵测,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可是摇摆不定的难道不是你吗?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的,难道不是你?” “你一边喜欢我,馋我身体,又一边对我男人的身份避之不及。” “喻承白你虚伪!你无耻!你简直不要脸!” 喻承白虚握着手,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宁言生怕他反骂自己也无耻,立即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更大声道: “对,没错,我承认我也馋你身体,我从一开始在丛林里就馋你身体怎么了!我在伊洛克庄园给你下药猥亵你又怎么了!” “我就是坏!我就是无耻!我就是不要脸!” “但我告诉你喻承白,我现在已经馋完了,我睡完了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了,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用破口大骂的语气吼完,宁言感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妈的,这口窝囊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后,宁言冷静下来,用冷漠的态度道:“好了,反正现在伊薇死了,我们的前程往事都断了,我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以后路上看见,记得连名带姓地叫我。” “听懂了吗?” 第186章 我就要你 喻承白抬起头看他,四目相对,猩红潮湿的眼,倒映出宁言冷漠的脸。 宁言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 完了,他哭了,真哭了。 这个男人这几年在M洲北大陆南极洲都混的风生水起,他不会一怒之下,又玩囚禁的把戏吧。 那自己还能继续在这里上班吗? 他不会利用职务之便,把自己开除吧? 虽说编制都是铁饭碗,可权力是硫酸啊,铁饭碗也能给融了。 喻承白不会这么无耻吧? 不对,他无耻的事干了一箩筐了都,真不差这一件。 宁言皱着眉,犹豫要不要现在给他马后炮地道个歉,说自己刚刚抽风了,其实他们做不了夫夫,朋友还是可以做的,也不要他帮自己在NCA保驾护航,别砸自己的铁饭碗就行。 而且他专门问过上司,他这个单位里,表现优秀的话,是有机会外派到其他国家的大使馆工作的。 有时樱的关系在,自己说不定能荣归故里,穿着这身警服回京城去。 房间里是长久的安静与沉默。 安静的是喻承白,沉默的是宁言。 一个安静幽怨双眼湿红,一个沉默心虚双眼回避。 像被负心的可怜妻子,跟他冷漠无情的丈夫。 宁言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搓了搓后,发现特么的汗湿了,整条手臂都有点儿抖了。 时铭哭了他不会哄,现在喻承白哭了,他还是不会哄。 怎么以前哄别人就那么得心应手呢? 宁言好久没犯的烟瘾犯了。 怎么办,要不像那天晚上哄时铭跟喻黎那样,也给喻承白讲个笑话? 他记得喻承白笑点挺低的。 “我……” 顿了顿,突然想起来安慰人还是别隔太远。 宁言走过去,站在喻承白身侧,右手轻轻地搭在他后背上,温柔道:“对不起,刚刚我话说重了,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道歉。” “其实我也有错,我戏弄了你好多次,而且失忆后我本来是可以跟你坦白的,我那时候就应该告诉你我是宁言,这样我们后面就不会闹的那么难看。” “Moros跟我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杀你,这是我们的错,我也跟你道歉。” “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喻承白可能并不是从前自己以为的那么白莲花,背地里干了很多不符合他人设的无耻行为,但好哄是真的。 他随口敷衍两句,喻承白就当真了。 眼泪不流了,眼底的幽怨也尽数消失,变回了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 喻承白握住他的手,用力握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宁言仔细打量他神情,问他:“你不生气了吧?” 喻承白抬头看他,眼睛还有点儿红,神情却温柔下来,道:“阿言,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太好了。 他就知道他最好哄。 宁言开心道:“那你不会撤我的职吧?” 喻承白一愣。 宁言继续说:“你也不会用你的权力,逼我自己离职的,对不对?你不是那种人,我能继续留在NCA上班是吧?” 喻承白的表情有些僵硬。 宁言没有发现,郑重地拍拍他肩膀,无师自通地画大饼道:“喻总,我虽然现在人不在735了,但是我的心还在735,将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你怎么不说话?太感动了?不用的喻总,就凭我跟三少的关系,你是他哥,也是我哥!从今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我也会——” “我要跟你做夫妻。” “换一个。”宁言很快道。 “你就是在戏弄我。”喻承白用力按着桌面,五指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腔随着汹涌的情绪开始剧烈起伏,他咬牙说,“宁言,你不喜欢我了。” “对,我不喜欢你了。”宁言平静得近乎冷漠,温柔地拍拍他肩膀,残忍地道,“喻总,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关系,夫妻情侣是异常状态,朋友兄弟才是正常的。我想开了,你抓紧时间也想开点儿吧。” “我想不开,我做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让我想开?” 宁言看着他,皱眉:“我们也就做了一年不到的夫妻,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怎么就想不开了?哪儿就想不开了?别人怎么就能想的开?你想不开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想开了,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阿言……”喻承白看着他,眼神凄惶含怨,浑身都在颤。 “喻总,请连名带姓地叫,重来一次。” “你不喜欢我了……” “对。” “不要做夫妻了……” “是。” “要做朋友……” “兄弟也行。”宁言想了下道,“你之前说的,看我跟看三少没区别,我在你眼里跟三少一样。” 喻承白看着他,红着眼,眼眸平静而深不见底,他缓缓地道:“我们抱过,吻过,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吗?你还能拿我当哥哥看待吗?” “能。” “我不能。”喻承白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当初压着你一点一点强行破开你身体的时候就没打算留退路更没打算再回到从前!” “我豁出去了,我不在乎天理伦常,我就要你。” 宁言看了会儿他,皱眉:“你磕药了吗喻承白?” 喻承白用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语气道:“你是我母亲离开我父亲后,跟另一个男人在M洲生下的孩子。” “?” “我给你们做过不下五次亲子鉴定,结果都一样,你要看吗?” “???” ———— PS: 喻承白:已疯,勿扰 宁言:?????? 不是兄弟!再强调一遍!不是!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第187章 你哥他疯了 宁言点点头,没说话,想了想,突然从走了一半的楼梯上又走下来。 随后直接在外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喻黎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从车上下来,见到门口坐着的宁言,他有些意外,大步走过去, 笑着问他:“你坐这里干什么?” 宁言瘫靠在椅子上,要死不活地抬头看他,说:“等你啊三少。” “等我干嘛?樱姐说你们最近很忙,你周末不用加班?” “我见到喻承白了。”宁言直接道。 喻黎并没有很惊讶,因为时铭已经和他说过宁言跟喻承白之间的事情了。 就算没有说,他哥闹这么久,喻黎就算是瞎子聋子傻子,也该看出来这俩是真有一腿了。 喻黎在他旁边坐下,问他:“他是不是来跟你道歉?” 宁言扭头看他,没有说话。 喻黎解释:“我听时铭说了你跟我哥的事情,也打电话问了下我哥的贴身助理?” “他是不是因为伊薇的事情来跟你道歉?很抱歉他没有认出来你?我猜之前的时候,我哥应该拒绝过你很多次吧?”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道德感非常强,但偏偏又很护短,所以身边的人干点儿缺德事,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在其他地方去弥补,比如偏远地区的支教,慈善活动,保护动物,定期素食,抄经念佛……以减少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哦对了,顾九京以前手上老盘着一串佛珠,就是我哥送他的。” 宁言看着他,神色忽然有些复杂,好像其他的都没听进去,只听见了一句:“道德感非常强?” “对啊。”喻黎往后一靠,看着天上被夕阳染红的云层,叹气,“他从不会做任何有违他自己本心的事情,也就是他觉得不道德的事,就绝对不会做,只是他管不了,也不会去管身边的人。” 宁言没说话,眼神更复杂了。 喻黎回头看他一眼,以为他不理解,打了个比方:“我哥跟顾九京关系很好,这个你知道的。顾九京就是个很没有道德的人,明面上暗地里都干过不少坏事,我哥知道,他不认同,但不会很强烈地去阻止。”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有白就一定有黑,他是白的,不代表别人也应该是白的。我爸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很温柔,但其实有种过分看透的冷漠,他修他的道,不坏别人因果。” 宁言有些失神。 修自己的道,不坏别人的因果? 为了减少良心上的谴责,这个男人会去偏远国家支教,会做慈善活动,会保护动物,会收留无父无母的孩子,会定期吃素礼佛抄经……但他不坏别人的因果。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死后上天堂跟下地狱的区别。 那么此刻还在人间,这些人死后是神是鬼,都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这些人跟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虫虫鸟鸟,都没有丝毫区别。 难怪。 难怪喻承白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在M洲混的风生水起,难怪黑白两道各方势力,都拿他当白月光一样去看待,难怪所有人都要保他的命…… 这个人有极高的道德,却不会用这样的道德来束缚任何人。 管你是杀人犯,还是救世主,他都温声细语,以礼相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喻承白或许比顾九京更为可怕。 “我哥今天找你道歉了?他是不是想你跟他回去?我感觉他确实很喜欢你,我长这么大,没见他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这样执着到病态过。”喻黎感慨道,“宁言,你魅力是真大。” 宁言第一次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开心,这魅力倒不如小点儿的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堵在胸口的那口浊气全部挤压出来后,扭头,问喻黎道:“你确定你哥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吗?” “确定,而且他跟顾沉欲有一方面很像,就是对于规则秩序都有种近乎病态的执着,还有些完美主义,读书时候写作业错了一个字都要一整页撕下来重写。” “如果我跟你说,你哥现在的超高道德水平没了,你信吗?” 喻黎露出震惊的眼神,语气激动而敬佩:“哇,你治好的?卧槽,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做到的?你让我哥干什么了?闯红灯?打架?滥用私权?还是杀人犯法像之前带着时铭去撬保险柜那样?” “都不是。” “他要为了你忤逆我爸?”喻黎很快又反驳,“不可能,我爸挺喜欢你……” “他说我其实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 “但他不在乎,让我也不要在乎,不论是对弟弟的爱还是对妻子的爱,他都会给我。” “……” 喻黎眼睛从来没有瞪的这么大过,一下子从沙发椅上弹射起飞,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过分平静的宁言。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他大脑宕机了。 宁言抬头看他,面无表情也不让人觉得冷漠,反而显得整个人都很命苦:“他还说,他其实喜欢了我很多很多年,经常梦里都是我。” 喻黎脑子乱成了浆糊,喃喃打断:“等会儿,你们以前也不认识吧?他怎么认识你很多很多年?没记错的话,我带你回喻家的时候,你从来都没见过他吧?” “19岁见过一次,你当时让我穿着裙子假扮女高去勾引一个跟你不对付的人,我回‘玫瑰之约’的时候,他刚好在我店里。” “然后你成功勾引了他?”喻黎简直难以置信,嗓门不自觉变大。 “嗯。”宁言说,“应该是,我以前没觉得,后来被他关起来,他干我的时候非要往我脚上戴银铃铛,我就知道他那时候就起色心了。” “……”喻黎的表情已经不能只用惨烈形容了,怀疑道,“你说的那个人真是我哥?” 宁言麻木地点了下头,盯着台阶下的一株小草,两眼发直:“后来我又换过很多身份接近他,很多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我一直以为他没有认出来过,但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说。”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认出来,我就会觉得不好玩,不玩了。” 喻黎沉默地看着他。 第188章 自欺欺人 “那时候我戴着头盔,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但还是怕他认出来我,就用了女声。” “我从小就对男人女人的爱慕有种天然的直觉。那时候就感觉到了,他好像很喜欢很喜欢我,而且他看我的眼神,跟其他男人有很大不同。” “他并不想征服我,他就是很单纯的喜欢我,喜欢我的一切。” “后来,我们走出丛林,在医院里,他却说要给我找个爱我的配得上我的男人。” 喻黎:“……” 宁言淡淡道:“我那时候很生气,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从没有那么近距离感受到爱情跟家的滋味儿。他亲手给了我期待跟幻想,然后又亲手摔给我看,我真的很生气。” “我走了,离开京城,回了735。然后被我的上司丢去了北大陆最寒冷的地方完成任务,接受训练。” “杀手的心不容易热,但很容易冷,我那几年都没有再想起来过他。” “后来他也没有再找我,我们失去了所有联系。” “直到我失忆,变成了他的太太伊薇。” “伊薇这个名字是我去南非洲救他的时候用的名字,只是在伊洛克庄园刚醒来那段时间,我没有想起之前在南非洲跟他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我其实丢了不少记忆,只是我自己没有感觉到,就看了日历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几个月的空白。” “确切地说究竟忘了多少,我自己都不清楚。” “但我一直都觉得,人只要不忘记自己是谁,其余忘记什么都没关系。” “所以我那时候也没想要恢复记忆。” 听完后,喻黎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出现在伊洛克庄园吗?” 宁言点头:“知道了,我跟Moros看中了他手上的权势,所以用伊薇这个身份做局,设计成为了喻承白的太太,准备杀了他再取而代之。” 喻黎跟顾沉欲最纯恨的那些年,也没有动过这种念头,所以很意外:“你是真的想杀他?还是骗你搭档的?” 沉默片刻,宁言低着头,叹气道:“我是真的想杀他。” “为什么?” “因为他手上的权势真的很让人眼红。” “那后来呢?” “没有成功,保护他的人很多,后来顾九京被时铭骗出国,刚好就住在伊洛克庄园,他发现了我的别有目的。” 喻黎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眼睛,又开始瞪大,失声道:“这还跟顾九京有关系?时铭没跟我说啊。” 宁言一愣,抬头看他,有些不敢相信:“时铭没有告诉你我失忆是顾九京干的?” 喻黎大声道:“你失忆是顾九京干的?!!” “……” 好吧,这是真不知道。 见鬼了,时铭居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喻黎,他记得他们一直都没有秘密,就连背后蛐蛐了什么人都要分享。 转念一想,宁言很快懂了,时铭这是没脸告诉喻黎。 之前时铭跟顾九京刚在一起的时候,喻黎有说过顾九京是个很可怕的人,其实没在一起的时候喻黎就经常在他仨面前吐槽,说顾九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男人。 可惜他们谁也不信,时铭尤其不信,还没少喻黎投以鄙夷不屑的眼神。 经过这次的M洲之旅后,不仅时铭信了,宁言也信了。 喻黎还在震惊:“我不懂啊,你又没招惹顾九京,他为什么要把你弄失忆?因为你要杀我哥?” 宁言点头:“我觉得是这样。但我现在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只隐约记得,我跟顾九京对狙的时候中计了,后面被关在什么地方催眠,但我心理素质比较强大,他的催眠师失败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我也不知道他后面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忘记的,说实话还挺厉害。” 喻黎眼神里都是惊惧,用牙齿用力咬着食指指节,“他完全可以告诉我哥,或许威胁你离开,但他却选择了让你失忆!他想做什么!” 宁言无奈道:“想我跟喻承白好。” 喻黎再次惊讶:“你说什么?让你跟我哥好?顾九京什么时候把你业务抢了?”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摸着下巴猜测道:“等等,我好像有点捋明白了。如果按照你说的,我哥真的喜欢你很多年,那像顾九京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会发现。” “对。” “所以他是为了我哥?” “我猜是这样。” “这些都是你推测出来的?” “嗯,按照我恢复的一些记忆,跟你哥说的内容,我目前就推测出了这些。” 想了想,喻黎忽然看向他,语气复杂而充满同情:“能说吗?你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其实如果你想要从我哥那里得到什么,可以直接问他要,我觉得他都会给你。” 宁言神情麻木,眼神骂的很脏:“我他妈那时候没意识到啊,我要知道他那么喜欢我,我费那么大心思接近他杀他干什么?凭我的手段,我能骗的他裤衩子都不剩!” 喻黎点头深表赞同,但还是有地方想不明白,好奇:“那我哥到底知不知道伊薇跟你是一个人?感觉他好像不知道,可不知道的话,他为什么会爱上伊薇?” 宁言说:“我今天问他了。” “他说什么?” “知道过。” “什么意思?后来又不知道了?” “对,因为被顾九京催眠的,还有他。” “……” 喻黎忍不住皱眉,顾九京跟喻承白的关系他从小看在眼里,不仅他,甚至于整个京城都看的清清楚楚。 很多人都说,想要从顾九京手底下死里逃生,只能去求喻承白。 这样人人皆知的情分,似乎也没能唤起顾九京本就为数不多的良心。 喻承白二十多年的情分都不能,时铭不到两年的爱情,难道就可以吗? 喻黎突然很想给时铭打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宁言没发现他突然沉下去的神情,接着道:“他说我假扮成女人在克里斯城接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我,但被催眠后,他就不知道了。” 喻黎回过神,问他:“为什么?催眠还能让人眼瞎吗?” “因为自欺欺人。以及,他的嗅觉失灵了。” —————— PS: 在努力收尾当中,顾九京你完啦,喻黎要劝分啦! 点催更的小可爱们,给作者点个爱发电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祝我的读者考试周都顺利,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第189章 我怎么没有 比如强烈认定某人无辜,大脑就会自动弱化甚至删除对其不利的记忆片段,以维持心理一致性。 小部分心理大师或者催眠师会利用这一原理,配合神经科医生,对某些遭遇过重大打击无法走出阴霾的人进行心理催眠跟药物治疗,使其达到遗忘或者修改痛苦记忆的目的。 这项技术目前还十分罕见,即便是整个全球范围内,成功的例子也很少。 可以说是几千万分之一。 而喻承白,就是那几千万分之一。 今年6月初,喻承白在克里斯城遇到假扮成女人的宁言,看见抱着孩子冻得瑟瑟发抖的他后,将其带回旅馆,然后心甘情愿走进对方亲手布置好的陷阱; 6月14日,喻承白从克里斯城狩猎而归,带着宁言一起返回伊洛克庄园。 三天后,在Moros的推波助澜下,两人的流言从克里斯城一路传回S市,最后传进伊洛克庄园。 喻承白夜晚回到家,看见伊薇——也就是宁言,正在花园里跟他的‘女儿’玩游戏。 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枯树枝,被他拿起来,高高抛起,又丢出去,拿起来,又丢出去,他的‘女儿’不厌其烦地跑过去捡,又跑过去捡。 像在训练,又像在训狗。 这种诡异到极点的画面,喻承白却莫名地从小女孩的笑声里,品出了一丝家的味道…… 只是宁言的表情很冷漠,托着腮,百无聊赖。 看见他回来,虚伪地扯了扯嘴角,极尽敷衍地笑:“先生,你回来啦?我正在跟贝贝一起玩游戏,要一起玩吗?” 喻承白走过去,弯腰拿起贝贝嘴里叼着的枯树枝,放到一旁,对桌上坐没坐相的‘女人’无奈道:“伊薇,玩游戏不是这样玩的。” 宁言没觉得这是批评,也没觉得他在教自己做事,很轻地眨了下眼睛,笑着问:“哦?是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玩的,既然不是这样玩,那是怎么玩?先生教教我好不好?” 喻承白问佣人要来了专门修剪花枝的剪刀跟小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那根枯树枝,用小刀一点点地削。 宁言盘腿坐在桌上,好像观音坐莲,只是他没观音菩萨那普度众生的慈悲相。 一手撑腮,一手按膝,眼神好奇地盯着喻承白手里的动作,像刚开智的山野走兽。 贝贝趴在旁边,也好奇地盯着,看那根枯木树枝一点点被削的修长光滑。 末端,还心灵手巧地雕刻出一只小狐狸的模样。 “喜欢吗?” 小狐狸被送给了大狐狸。 宁言眨眼,没说话,抬头看他。 喻承白没等到他的回答,站起身,绕到他身后,将他那把瀑布似的长发用簪子一挽,随后又拾了枚新鲜的落花,别在他发间。 宁言伸手,摸到柔软的花瓣,扭头看向身男人,笑道:“先生很喜欢给人送簪子啊?” “只送过一两个。” “那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呢?” “一个吧。” “先生书房的里很多书我都看过,书上说,簪子是定情的。”宁言稍稍歪了歪头,笑盈盈地看他,“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喻承白没说话,像在装聋跟作哑。 正准备弯腰去清理地上的木屑,衣领子被人抓住了。 他抬眼,宁言正在看他,嘴角噙着笑。 而后另一只手抬起,捂住了好奇观望打量他们的贝贝的眼睛,身体前倾,吻住了对方柔软轻颤如玫瑰花瓣般的唇。 对方越想往后退,他就拽的越紧,吻的越深,咬的越狠…… 看见对方见鬼似的落荒而逃后,宁言才终于拿开了覆盖在贝贝眼睛上的手,指腹擦过唇瓣,一抹鲜艳的红。 宁言舌头在自己嘴里跟唇上舔了又舔,除了淡淡的一丝腥甜,没感觉到哪里疼。 他忍不住乐了起来。 有意思,喻承白拒绝的方式,是咬他自己。 好几天过去,喻承白都没有回家,佣人对这个多出来的没名没分的女人,以及多出来的孩子,无不感到好奇。 有人说他肯定跟她们一样,都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所以才被喻承白带回庄园; 也有人说,她看见夜晚的玫瑰园里,喻先生跟他在接吻,吻的叫人面红耳赤; 还有人说,外面现在都在传,喻先生在克里斯城的时候,跟这个叫伊薇的女人发生了关系,好像是因为当时这个女人冻得快死了,喻先生没有办法,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总之流言四起,说法各异。 但不管外面传的再难听,宁言也从没受到影响过,该干嘛干嘛。 反倒是喻承白,躲他跟老鼠躲猫似的。 终于在某天夜里,喻承白偷偷摸摸回到庄园取一份重要文件,被候他许久的宁言,笑眯眯地堵在了卧室里。 他明明没有喻承白高,却气势极强,用双臂将男人困在墙壁之间,轻声细语地笑:“先生最近怎么都不回家了?是被外面哪只狐狸精偷走了心吗?” 喻承白:“……” 不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偷走了心,是被家里这只狐狸精逼的无路可走。 宁可睡公司睡酒店外地出差,也不敢回来赌自己那几乎摇摇欲坠的自制力。 宁言歪着头,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撒着娇问他:“先生,你怎么都不看看我?你这么久不回来,万一你家里的佣人欺负我怎么办?” 喻承白慌忙别过脸去,浓浓夜色里,他脸红的能滴血。 双手握拳,后背死死抵在墙上,半点不敢靠近身前的人。 宁言继续装傻,伸手摸他脸,心疼道:“先生,你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都这时候了,喻承白还能冲他挤出得体笑容。 然后伸手,手忙脚乱去抓宁言摸着摸着,就从脸一路摸到他胸口,然后开始疯狂作乱的那只手。 紧紧握在手里,生怕他再胡来。 可惜他低估了眼前人的恶劣,几秒钟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得体的人终于也不再得体了。 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抬头,拿膝盖往上蹭了蹭,好奇道:“先生,这是什么,好奇怪啊,我怎么没有?” 喻承白活这么大,第一次抖的像筛糠。 攥着宁言的那只手,用力到仿佛要把他骨头捏碎…… 十几分钟后,宁言开了灯,吹着口哨进了浴室,然后打开花洒,把手放在下面冲洗。 外面,喻承白坐在床上,用力皱着眉,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第190章 藏枪啊宝贝儿 但喻承白,他的新婚丈夫,现在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就连管家阿雅都能看出来了不对劲。 只是阿雅能看出不对劲,却看不出来问题的症结所在。 见宁言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问喻承白的去向,吃了早饭问,午饭过后又问,晚上睡前还要问一次,阿雅不禁感叹太太真的好爱先生啊。 可是好奇怪啊,先生为什么不回家呢? 思来想去,阿雅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先生并不爱太太。 他跟太太结婚,可能只是出于一种同情与怜悯,就像同情将无父无母的她们然后将她们带回庄园给她们一份谋生工作一样。 不同的是,太太有个孩子,之前在克里斯城又跟先生睡过一个房间,导致外面流言四起。 这对太太一个未婚已育的女人,十分不友好。 先生出于善良,才跟太太领证结婚。 太太可能并不知道,并且他真心爱慕先生,所以以为结婚了就能跟爱的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阿雅越想越替太太感到难过,可却又没办法责怪喻先生。 最后只能委婉地提醒太太:“先生以前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宁言听不懂她这委婉的提示,想了想,摸摸坐在脚边看绘本的贝贝的头,咬着苹果思索道:“那我真是太牛逼了,我居然能打动他跟我结婚,我简直魅力无限啊我!” 阿雅:“……” 宁言咬了一口苹果,头疼地叹气:“唉,你们先生真是太爱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爱我的人很多的。” 阿雅:“…………” 喻承白偶尔回来一次,宁言会很开心地过去找他,帮他脱外套,跟他撒娇,伸手问他要抱抱。 像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爱丈夫爱到死去活来的新婚妻子。 晚上睡在一起,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的位置,喻承白背对着他,几乎要摔下床去 ,宁言紧贴着他后背,拿脸蹭他后颈,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懒洋洋道:“先生,你身上有种很熟悉,很喜欢的味道。” “什么味道。”喻承白边说边往前慢慢挪动。 “爱的味道。” 砰。 喻承白摔下了床。 这次宁言拉住了他,四目相对,宁言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恶劣地一松手。 喻承白重重摔在地板上,然后他掀开被子,也跟着摔下去,让自己砸在喻承白怀里。 两个人抱着,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停下来时,宁言就坐在他肚子上,长发从一侧倾斜下来,他双手撑在喻承白脸侧,发尾轻轻扫过对方脸颊。 痒痒的,从脸上一路痒到心底,传遍四肢百骸。 宁言低头看他,无理取闹地问:“你刚刚为什么摸我?”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 喻承白垂下眼眸,敛去所有肮脏无耻令他自己倍感耻辱与折磨的欲望,原来人真的可以清醒着沉沦。 明知道前方是无尽深渊,还是心存侥幸,踩着台阶一级级往下,水没过脚背、脚踝、小腿、膝盖…… 恐惧与退意随着水面的升高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自己该转身上岸了,却依旧禁不住去期待,期待下一次落脚能是踩空。 期待一脚踩下去,可以落进那片深渊,再也爬不上来。 回过神的时候,宁言已经到了他身下,背对着他趴在木地板上,侧着脸在喘息。 漂亮的金发瀑布似的在盖在他裸露的后背上,不是原来的颜色,头发不是,肌肤也不是。 甚至是此刻浪语连连的声音,都不是记忆里的模样。 没有丝毫相像之处,却又好像,哪里都像…… 他颤抖着按住那劲瘦的腰身,低头,俯身在对方耳畔,吐气汹涌:“伊薇,把腿并拢。” 最终,地板脏了。 阿雅惊讶地发现,先生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工作狂,有时间就会在家里陪太太跟小姐。 贝贝小姐一开始还很怕先生,现在却经常要先生抱着,喜欢窝在先生怀里睡觉。 已经开始主动喊爸爸了。 一家三口很温馨,几乎没有矛盾,夫妻两个更是恩爱非常,每天先生去上班,太太都会跑过去用力亲他一口,然后再往他口袋里偷偷塞点儿自己的东西。 可能是只口红,可能是只耳环,又或者是枚戒指…… 等太太想念先生的时候,就给他打个电话,倒打一耙:“我的耳环被你顺走了,还我。” 先生知道太太的小伎俩,知道他要干什么,每次都笑着说:“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不要,你拿走的你送。” 先生就会回来,将‘不小心’落在他口袋的耳环,亲手戴回太太耳朵上。 阿雅由衷地敬佩,太太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会谈恋爱,最会钓男人的女人! 太厉害了! 这样幸福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9月份的一个夜晚,阿雅守在庄园外面等他们回来。 从宴会归来时,太太喝多了,踢掉了高跟鞋,光脚从车上下来。 先生跟在他身后,捡起太太的红色高跟鞋拿在手里,另一只手臂上,还搭着太太的手中针织披肩,温柔地看着太太摇摇晃晃地抱着贝贝小姐使劲蹭。 太太喝了很多酒,几乎分不清方向,却闹腾的厉害。 他手指着天空,使劲抬着头,嘴里碎碎念地数着。 先生走过去扶住东倒西歪的他,问太太是不是在数星星。 太太严肃地摇头,用一根手指抵在先生唇上,嘘了一声,说:“别吵,我在数月亮。” 好可爱的太太。 难怪先生会爱上他。 阿雅心想,开心地笑了笑,就抱着贝贝回房间睡觉去了。 而耍了一通酒疯的宁言,也被喻承白带回了卧室,这个酒蒙子的酒品实在不如何,登徒子似的将西装革履的那人围在手臂之间。 然后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浅浅地笑:“嘘。” 喻承白扶着他身体,怕他倒,还想哄他去睡觉。 不想却被力大无穷的妻子一把抓住手,猝不及防就往裙子里塞,边塞的猴急,边说:“来,给你摸,我给你摸。” 摸到的那一刻,喻承白的自欺欺人的梦境一下子粉碎,他瞪大双眼,浑身都是僵硬的。 “……你是男的。” “对啊。” “为什么要穿裙子。” 一把HK MK23从裙子底下掏了出来,怼在喻承白腰间,耳边是醉醺醺的笑:“藏枪啊宝贝儿。” 喻承白四肢冰冷,脑海中晃过无数这段时间的荒唐片段,各种不堪入目。 这醉鬼还想再闹,喻承白忽然开口:“宁言。” “……” 这一声宁言,直接给他酒都吓醒了。 僵硬的人瞬间变成了宁言。 ———— PS: 给我投个爱发电吧,这个月没剩几天了,求求了我的小可爱们,我真的很想这个月冲上LV5啊,就差一点点了,呜呜呜 第191章 他想要喻承白的命 宁言酒醒的彻底,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没错,是自己耍酒疯牵着他的手让他摸,喻承白知道自己是男人很正常。 可问题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宁言。 猜的? 因为伊薇这个名字猜到的? 可是不对,不应该,不可能。 当年从丛林里出来的时候,在医院的时候,甚至最后跳窗逃走的时候,他都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 他为什么会知道伊薇是宁言,知道自己是宁言? 宁言盯着喻承白的眼神里充满疑惑、审视,还有警惕。 如果这个男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宁言,假如自己在战扬上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么后面他的一系列反应跟行为又是什么意思? “喻承白。”宁言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声音也变回了原来的清朗,没有了醉态,也没有了笑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宁言的?” 喻承白沉默片刻,认命般闭了闭眼,轻声道:“很久之前。” 宁言立即道:“在丛林里的时候知道的?” 他不再问喻承白是不是已经看出来自己就是丛林里救他的那个伊薇,从他跟Moros谋划着用伊薇这个名字接近喻承白的时候,宁言就做好了被他发现的准备。 所以,他才敢在醉酒后牵着他的手往裙子里摸。 他甚至很期待被喻承白发现这件事。 宁言足够恶劣,比几年前恶劣无耻不要脸的多。 他想着喻承白原来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不是恐同吗,那他就用女人的身份勾引他上床,勾引他跟自己发生关系。 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睡完后再发现自己是男人,还是那个被他拒绝过的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还能微笑着说要给自己找对象吗? 结果事实真相有点超乎宁言的想象与控制了,喻承白不仅一早知道他是伊薇,还知道伊薇就是宁言。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他以为是自己在耍喻承白,结果是喻承白在玩自己? 宁言盯着面前的男人,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顺了一遍,皱着眉,又问道:“除了‘玫瑰之约’我们初遇那次,你在京城还见过我吗?” 喻承白没有说话。 很好,确定了。 这个人男人从头到尾都在跟自己玩扮猪吃虎。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所有的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每隔几天就换个样子去捉弄他! 这到底是谁在捉弄谁? “喻承白你究竟想干什么?”宁言用力盯着他的眼睛,有种自己被当成小丑戏耍了的恼羞成怒,声音不自觉冷下去,“你玩我?” “在丛林里的时候故意勾引我,然后拒绝我,说你不喜欢男人,说我误会了。” “明知道我是谁,现在又跟我结婚,跟我演恩爱夫妻,还跟我上床。” “不是说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你跟我谈恋爱跟我结婚跟我上床,从头到尾知道我是男人,你还睡我,你有病吗喻承白?” “……” 是的,有病。 喻承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病入膏肓,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他自己。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如此明知故犯,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可以心甘情愿走进对方的圈套里。 对方怎么演,他就怎么自己骗自己。 他说他是女人,他信; 他说他叫伊薇,他信; 他说他有个孩子,他也信; 他陪着对方一起骗自己,把自己耍的团团转,也把对方耍的团团转。 可当手碰到对方身上属于男人的器官时,他就清醒了。 这个人是伊薇,也是宁言,从来就没有变过。 亲子鉴定的报告还放在他书房最下层的抽屉里,整整三份报告,结果全部都是支持亲子关系。 这是不管宁言换多少次身份,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像不管他易容多少次,自己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宁言。” 喻承白沉默许久,终于抬头看他,神情痛苦道:“我们这样不对。” 宁言愣了下,实在是反应不过来。 怎么他自己不对,突然就变成了他们不对了。 现在被耍的团团转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他委屈什么? 痛苦什么? 雌伏挨撞的又不是他! 宁言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无耻,很不要脸的人,但他真不知道喻承白这样芝兰玉树德才兼备的皎皎君子,居然是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无耻之徒! “什么意思?要离婚?” “不是。” “不是你说我们这样不对?哪样不对?不就是结婚不对?” “上床不对。” “……” 宁言皱眉,视线在他身上上下一扫,道:“你年纪轻轻就萎了?” “……不是。” “喻承白我耐心有限,你要干什么直接说,别让我发火。” 喻承白缓缓吸了口气,后背紧贴着墙,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宁言,才道:“你跟我结婚,是为了什么?” 宁言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忍不住愣了下。 不等宁言狡辩跟反驳,喻承白很快道:“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我都会给你。” 宁言看着他,回想起这么多年里跟喻承白的各种纠葛,怎么想怎么觉得他可怕,觉得他心机深沉,这个男人演了自己将近十年。 勾引自己,又说不喜欢自己。 明明知道是自己,却又假装认不出来自己。 跟自己扮演恩爱夫妻快一个月,突然又说他们这么不对。 现在突然和盘托出,结果又说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妈的,该去看精神科的人是他才对吧? “喻承白。”宁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不是有病的话,那你就真的是拿我在当狗耍,并且你耍了我一次两次三次,现在被我发现了,你还试图用你单纯无害的形象来耍我第四次。” “喻承白,你简直不是人。” “……” 喻承白张了张嘴。 他第一次想要把折磨自己多年的真相告诉宁言,想去书房拿来那些亲子鉴定报告给他看。 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宁言大概会用痛恨仇视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然后合理怀疑自己是想再耍他第五次。 哄不好了。 还可能被打。 “是我色令智昏鬼迷心窍。” “我错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喻承白怔了怔,听见宁言忽然一改冰冷态度,语气软和地撒娇道歉:“你说的对,我们这样确实不对,我做的尤其不对。我不应应该明知道你不喜欢男人,还因为想要得到你的帮助,就勾引你。” “我向你道歉,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喻承白看着他堪比翻书的翻脸速度,满脸都是意外与震惊。 宁言开开心心抱了下他,笑容天真烂漫:“三少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我也不计较你装傻的事,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由不得喻承白说好与不好,他抱了一下就很快松开,很有礼貌跟分寸感地退出卧室。 关门前,还像个懂礼貌的晚辈,笑着跟喻承白挥手告别:“晚安了喻少,我去睡了,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哦,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次日晚,喻承白参加晚宴途中。 突然,一枚子弹破风而来,狠狠钉进了他身旁来敬酒的男人。 人群瞬间陷入混乱,附近的保镖立即飞奔过来,将喻承白团团围在中间。 几百米开外的楼顶,,宁言从高倍镜里抬起头,微微皱眉,语气懊恼:“操,打歪了。” 他现在不想要别的,他想要喻承白的命。 ————— ps:还有一章估计明天去了,今天一天都在倒霉,先是大太阳出门,一小时后暴雨,真的是暴雨到看不清世界,然后订的酒店到处找不到停车位,停好了发现不是那家酒店的停车位,又退酒店,重新订,到酒店后开始码字,带的那把键盘坏了五个键,没带换轴器,用钥匙一个个撬出来,然后键帽太锋利,把手割伤了,出血了……对,还有,今天同事告诉我,我电瓶车差点被偷电瓶,但小偷没偷成功,只撬掉了两颗螺丝,但那畜牲把我海绵坐垫整个割走了!畜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