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扶瑶》 第7章 新人进府 马车在南平郡的青石板路上缓缓而行,这是宋瑶第一次来南平,是以贾府主母的身份登门拜访郡守府,本就怀有身孕的身子,有些难耐和不适。 “夫人,前头就是李府了。” 小桃掀起车帘,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宋瑶低头看了眼腕间的翡翠镯子,这是今早贾母特意塞给她的,说是“见官眷体面些”。 镯子触手生凉,倒像是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希望莫要遭人冷待了。 贾良翰昨日临睡前的话还在耳边,“听闻李夫人与相府夫人情同姐妹,你若是能说上话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郡守府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子蹲踞两侧。 宋瑶刚下车,便见门里迎出个穿湖蓝襦裙的丫鬟,福了福身道,“我家夫人已在花厅等候,请贾夫人随奴婢来。” 花厅里,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妇人正低头拨弄着棋盘。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轻笑,“瑶儿可算来了,我这盘棋都摆了半个时辰了。” 苏若梅,相府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被相爷指给还是举人的李旺为妻。 此刻她鬓边斜插一支珍珠步摇,腕间戴着的正是相府夫人陪嫁的镯子,与宋瑶腕上的翡翠镯子遥相呼应。 “姑姑许久没回京城,竟连容貌都没变。” 宋瑶福身行礼,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正是宫中织造局的纹路,与相府夫人日常用的一模一样。 苏若梅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昨日收到义姐的信了。” 这话看似寻常,但在相府,“义”专指夫人,夫人的贴身婢女嫁出去都是收为姐妹,他们这些后来的小丫头才是收为义女,而能直呼“义姐”的,也没有几人,彰显了眼前此人和她的身份差距。 丫鬟奉上茶盏,宋瑶接过茶盏,眼神却瞥见苏若梅袖口露出的伤痕。 宋瑶心中一动,想起相府教的规矩,如若在外受了委屈,自己想办法解决,如若实在是解决不了,再想办法通知相府,寻找相府庇护。 “姐姐这镯子可是义母当年送的?” 宋瑶伸手轻触她腕间的镯子。 苏若梅眼神微暗,“上月李郎新纳了个妾室,是通判家的庶女,总说这镯子是不上台面的东西,没想到瑶儿倒是一眼认出来了。” 宋瑶心中明了,这位夫人的义妹怕是在李府日子也不好过,想让她谨慎开口,不要让苏若梅难做。 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推到苏若梅面前,“这是京城新出的鹅黄胭脂,姑姑用着正合适。” 锦盒打开,里面除了胭脂,还有叠得工整的银票。 苏若梅扫了眼金额,指尖在盒盖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相府暗语,三叩代表“三成”。宋瑶了然,当即就应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家夫君想在南平开绸缎庄。听闻李大人主管盐铁茶税,若是能稍稍松一松手。”宋瑶放低声音,话也不说完整,留下让人遐想的空间。 话未说完,忽听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若梅脸色微变,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扉,“存菊,去把花房的月季搬来,今日阳光好。” 侍立廊下的丫鬟应声而去,看着苏若梅的眼神,宋瑶想着刚才的丫鬟怕是眼线,这官家夫人的位置看来也不是这般好做。 “明日是观音诞辰,我约了几位夫人去城外施粥。瑶儿就随我一同前去吧,也算是做善事。” 记住本站: 宋瑶心下明白,这是要避开耳目详谈。 她点点头,苏若梅邀请宋瑶对弈一盘再走。 · 城外粥棚。 宋瑶乘坐马车到的时候,好几位官眷已经在给排队的人分发粥饼了。 寻到了苏若梅的身前,对着她微微欠身一礼。 “李郎这些年能步步高升,全靠义姐在相爷跟前美言。可如今他官做大了,便觉得当年的糟糠妻碍眼了”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定。 宋瑶望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相府夫人曾说过,“嫁书生最难,他未得志时把你当恩人,得志后便嫌你没见识。” 苏若梅当年陪嫁时,带的嫁妆比上相府的庶女也是不差多少的,如今却连个妾室都能骑到她头上。 “我那儿有个丫头,叫瑞珠,生得清秀伶俐。原是打算给夫君做通房的,不如就送给姑姑,还望姑姑不要嫌弃才好。” 宋瑶看似随意地开口,但其实心中早有计较,安插一个人既帮了郡守夫人,也让她有了眼线,两全其美的事,再合适不过了。 苏若梅自然明白“通房”二字的深意,若把这丫头送给李旺,既能讨他欢心,又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这招,正是相府夫人当年教给她们的“驭夫术”。 “瑶儿果然贴心,那我便却之不恭了。不过这丫头要看看夫君是否能入眼。” 两人交谈了一会,那边的施粥也差不多了,苏若梅便带着宋瑶去拜访众人,宋瑶给每位夫人都准备了丰厚的见面礼,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 午后回客栈时,宋瑶让小桃把瑞珠叫到房中里。 这丫头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间却透着股子机灵劲儿,正是她一早从府中挑出来的。 “记住,进了郡守府,便好好侍奉郡守,到时候我会派人联络你,有什么需要的和他说便是了。” 宋瑶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里面有不少的银块。 瑞珠接过荷包,顿时眼睛一亮,扑通跪下,“奴婢省得了。” · 半月后,郡守府送来请帖,邀贾良翰过府一叙。 宋瑶看着喜形于色的贾良翰,心中思衬,李旺肯见他,怕是瑞珠已得了宠。 “夫君此去,可别忘了带上那箱蜀锦,毕竟咱们是去做绸缎生意,也得让大人看看我们的料子。” 她亲手为他整理衣襟,“还有那对和田玉镇纸,李大人爱书法,定喜欢。” 贾良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笑意,“还是夫人周到。等绸缎庄开起来,我让人重新给你打副金镯子,定比母亲那只还好看。” 宋瑶温顺地点头,目送他出门。 金镯子?她要的,是整个贾府,区区一个镯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久后,瑞珠传来消息,李旺已答应为贾家绸缎庄“保驾护航”,条件是每年三成利润。 宋瑶看着账册上的数字,提笔在“三成”旁画了个圈,只怕苏若梅从中分不到什么,以后她再单独送她一成,虽说同是依仗相府的关系,可是利益之间的联络也是万万不能少了。 记住本站: “夫人,郡守府送来了补品,说是给您安胎的。”小桃捧着个礼盒进来。 礼盒打开,里面除了人参鹿茸,还有张纸条。宋瑶展开一看,上面是苏若梅的字迹,“夜宴将至,望妹妹携夫君同往。” · 郡守府的夜宴设在后花园。 湖中桥上挂满了美人宫灯,湖面上漂着朵朵荷花灯,把水面映得通红。 宋瑶扶着贾良翰的手臂走过桥,才一落座郡守李旺就笑着举杯。 “贾兄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娶到相府义女。” 李旺目光在宋瑶身上打转,他今日穿了件簇新的锦袍,腰间玉带扣上嵌着拇指大的翡翠,正是贾良翰日前所送。 宋瑶垂下眼,李旺这副模样,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得了好处。她抬眼看向苏若梅,却见她正坐在主位上,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妾身有孕不便饮酒,以茶代酒,敬李大人和夫人。” 宋瑶举起茶盏,余光瞥见瑞珠正站在李旺身后斟酒。这丫头今日换了身水红襦裙,越发显得娇艳,而李旺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她身上飘。 酒过三巡,李旺忽然拍了拍手,只见屏风后转出一队舞姬,个个身着薄纱,腰系金铃。宋瑶注意到苏若梅的脸色瞬间沉了沉——这些舞姬的打扮,竟与李旺新纳的通判之女房中的丫鬟如出一辙。 “听说贾兄想在城西置地?”李旺忽然开口,“正巧那儿有块地要发卖,我让人给你留着。” 贾良翰连忙起身敬酒:“多谢李大人提携,张某定当铭记在心。” 宋瑶看着两人推杯换盏,她也在一旁红袖添香,期间贾良翰由郡守引进识得了不少人,可谓是宾主尽欢。 夜宴散场时,贾良翰已有了醉意。 马车里,他拉着宋瑶的手絮絮叨叨,“李大人说,等新铺子开张,然后他想让我在南平开设赌场和钱庄,到时候扶让我做南平商会的会长。” 宋瑶听着他的醉话,赌场和钱庄?这个郡守的胃口看来是不小,果然是十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这样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 这一日宋瑶正在库房核账,忽然觉得下腹一阵剧痛,手中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 “夫人要生了!”小桃的尖叫声划破贾府的上空。 产房里,接生婆忙进忙出,宋瑶死死咬着帕子,但还是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生得下来。 宋瑶忽然想起苏若梅上次见她时说的话:“生产如过鬼门关,妹妹可要小心,别被人钻了空子。” “夫人,用力啊!”接生婆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宋瑶攥紧床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朦胧中,她看见周嬷嬷守在门口,小桃捧着热水进进出出,却始终没见到贾良翰的身影,他今日去了南平,说是要谈笔大生意。 “生了!是个小公子!”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产房,宋瑶却没力气睁眼。 她听见贾母的声音:“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这可是贾家的嫡长孙!” “等等。”宋瑶勉强开口,“先给孩子洗干净,再抱出去。” 记住本站: 周嬷嬷心领神会,亲自抱着婴儿去了净房。 宋瑶知道,这是防着有人在孩子身上做手脚,京中就有人家有过庶女换嫡子的丑闻,她不得不防。 接过孩子,贾母很是高兴,直夸宋瑶是家里的大功臣。 三日后,贾良翰才匆匆赶回府。 他怀里抱着个金丝楠木匣子,打开来竟是对长命锁。 “这是李大人送的,说是给咱们儿子的见面礼。”他坐在床边,握住宋瑶的手,“辛苦你了,夫人。” “给大爷抱抱。”她轻声道。 贾良翰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咱们儿子该取个什么名字?” “就叫‘承煜’吧,承继家业,煜煜生辉。” 贾良翰一愣,随即笑道,“好名字,不愧是相府出来的夫人。” 夜里,宋瑶独自靠在床头,听着婴儿的呢喃。 周嬷嬷端来燕窝,有些犹豫着开口,“姑娘,大爷带了一名女子进府,让她住在了离书房最近的听雪院了。” 记住本站: 第8章 分家 下雪那日,贾府的朱漆大门打开。宋瑶裹着狐裘站在廊下,看着八抬暖轿抬进了二门最终进了听雪院,轿帘上的嫣红色显得格外刺目。 妾室进门从大门而进,且不用粉色,足见此人在贾良翰心中的份量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打宋瑶的脸了。 “这是南平张员外家的幺女,名唤简兰。大爷亲自去接的,说是在南平谈生意时相识的。”周嬷嬷低声回禀道。 宋瑶还没有出月子,贾良翰派人传话免了新人敬茶,说是让她好好将养身子。可是这做派,倒像是不认她这个主母一般。产房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她下意识抚上头上的翡翠步摇,那是贾良翰新婚时送的,如今水头依旧很足,可是却抵不过新人一笑。 简兰的院子设在听雪院,离书房不过百步之遥。宋瑶记得那院子原是贾母年轻时的居所,装潢很是精巧,当时所见之时可是下了大功夫的,里面的一景一物都颇具诗意。 宋瑶当年嫁进来时,贾母表示“新妇不宜住太奢华的院子”,便让她住了现在的院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妾室破了例。 “夫人,大爷在正厅摆宴,邀了湖州半数乡绅,这也太给新姨娘脸面了。”小桃捧着热汤进来,声音里带着忐忑,她怕夫人不高兴了,现在正是坐月子的时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宋瑶回到屋内坐下,端起热汤喝了一口,仿佛这样在这雪天就不那么冷了。 这是要试探她的底线了? 厅内人声鼎沸,贾良翰的笑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间更是笑得肆意,这桩亲事他是着实满意的。 宋瑶便是在这个时候步入厅内的,不让她喝折扣妾室茶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她怎么能让她的夫君为难呢? 宋瑶掀开帘子时,简兰正陪着贾良翰敬酒,商户本就不拘泥于新妇不能见人的规矩,更何况是个妾,此刻简兰巧笑嫣然的陪在贾良翰身侧,红袖添香宛如一对璧人。 简兰腕间的翡翠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她陪嫁的十二支细条翡翠镯中的两支,上个月被贾良翰“借”去送给李旺的小妾,如今却戴在新人手上。 “夫人来了,快坐,简兰带来的酒极好,很是甘醇,你尝尝。”贾良翰看见她,眼神却是有些不耐。 简兰抬眼,嘴角含着怯生生的笑,“听闻夫人产后虚弱,这酒里加了参片,最是补身。” 说着简兰双手奉上酒杯,盈盈下拜。 宋瑶盯着酒杯,“大夫说我不宜饮酒,想必夫君不会责怪妾身的吧。” 贾良翰亲自去把简兰扶了起来,此时的贾良翰已经有些醉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若不想喝简兰的妾室酒,就回你放中呆着去。” 看到气氛有些冷场,席上有人起哄,“贾大哥宠妾灭妻,该罚!” 贾良翰听了哈哈大笑,揽着简兰的腰道,“我贾家向来妻妾和睦,夫人贤德,岂会与小妾计较,是吧夫人?” 然后转头看向宋瑶,狭长的眼眸让宋瑶看出了威胁之意。 “夫君说的是,简兰妹妹若想敬我,就取一杯茶来吧。” 喝了敬茶,宋瑶没有在呆在这里的心思,看着这热络的场景,她的出现倒像是碍人眼,格格不入了,起身便告辞了。厅外风雪渐紧,宋瑶只觉得身上的狐裘再厚,也抵不过心口的寒意。她想起贾良翰当初在马车里说的“不想让任何人轻看了你”,此刻却觉得那些话比雪还凉,比风还轻。 · 自简兰进府,贾良翰便再没踏入过宋瑶的院子。 每日晨昏定省简兰也未曾出现,估计是怕宋瑶找简兰的麻烦,贾良翰也只是让小厮送来些补品,连面都不露。 承煜满百日的前几日,宋瑶抱着孩子去正厅给贾母请安,打算问一下百日宴要如何操办。却撞见贾良翰正低头给简兰重新插上簪花,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像极了新婚时的他们。 “夫人身子弱,以后母亲的院子就别常来了,简兰会替你尽孝的。” 贾良翰甚至没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简兰适时福身,“姐姐放心,妹妹定会照顾好婆母和大爷。” 宋瑶面上的笑差点没挂的住,有些僵硬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记住本站: 不过相府教她的“以静制动”此刻在她脑海中出现,她稳住身形温顺地点头,“那就有劳妹妹了,只是今日我前来是要问婆母后日的百日宴是否还要宴请些什么人,是否有遗漏,我还是在此等候婆母吧。” 贾母来时,四两拨千斤的把百日宴之事安排给了二人,说是给简兰一个锻炼的机会。 宋瑶依旧是温顺的应是。 三日后,百日宴刚结束。 三房媳妇李氏忽然带着一群婆子闯进听雪院,说是要查简兰的冬衣用料。 宋瑶也被派人请了去,宋瑶到时,李氏正掀开木箱,露出里面半旧的锦缎。 “这就是大娘子给新姨娘准备的衣裳?堂堂贾府,竟如此苛待新人!” 周围的仆妇们交头接耳,宋瑶却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翻看箱子内的布料,“三房弟妹怕是误会了。这些半旧的料子,原是给她的丫鬟准备的。” 李氏听了脸色一白,宋瑶伸手去翻另一口箱子,却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新制的衣裙,用料甚是讲究。 “弟妹若是喜欢这些料子,我差人给你送一些去,我只是不知简兰姨娘把这些半旧的布料放在了自己的箱子里,想来是还未来得及赏给丫鬟们。” 李氏咬唇,不甘的开口继续道,“大娘子莫要转移话题!我还听说,你克扣了简兰姨娘的月钱,导致她连脂粉钱都不够!” 廊下顿时一片寂静,宋瑶示意周嬷嬷捧来账册,上面清清楚楚记着简兰每月五两银子的月例,外加二两脂粉钱,甚至连她给贴身丫鬟的赏钱都列得明明白白。 “三房家的这是在闹什么?” 贾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神锐利地扫过李氏。 “若是觉得大房管得不好,不如让三房试试?” 李氏脸色顿时挂不住,连连摆手:“婆母误会了,儿媳只是关心新姨娘,怕她被人欺负了。” “关心?我看你是眼红大房的生意!良翰在南平开的绸缎庄,三房可是一分力没出,倒想是分利?” 贾母向来是看不上李氏的小家子气。 宋瑶低头看着账本上三房虚报的采买数目,前些日子她故意让三房在账册上做手脚,装作不知,为的就是今日,这贾府的蛀虫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是逐一拔掉。 李氏不知道和简兰达成了什么协议,以为抓住了她苛待妾室的把柄,却不知即将要失去的事什么。 “既然三房这么闲,不如搬去城西的院子住,那儿有五十亩良田,足够三房自立门户了,省得说我苛待了三弟妹。” 李氏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这是要赶我们出府?” “三房弟妹说笑了。不过是让三房去那边的院子管管事,省得三弟妹在家里没有用武之地。” 宋瑶看着她惊慌的模样,想起祠堂里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倒像是为他们着想一般的开口。 贾良翰不知何时来到廊下,他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脸色铁青,但是为了兄弟间的和睦,他不好开口做这个恶人。 “那就请族中长辈来评评理!” 相处这些时日,宋瑶也知道了贾良翰的秉性,要让他开口是万万不可能的,这便只能搬出族中长辈。 李氏听了要去喊族长那些人前来,顿时没了力气,看着宋瑶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是还有其他证据,到时候说不定连这点家产都捞不着。 “那就一会儿三爷回来,签好这分家文书,弟妹就早日搬过去吧,省得婆母忧心。” 李氏瘫坐在地,任由婆子们将她扶走。 记住本站: 在承煜百日这日,三爷吃酒回来时,下人已经整理好三房的物件,三爷也知道他媳妇所做的事,还算痛快的签了字,带着三弟妹连夜搬去了外宅。 这家里的蛀虫清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她便要好好的为她的承煜打算了。 记住本站: 第9章 收买人心 三房走后,宋瑶摆足了主母的排头,说简兰听信他人挑唆,不懂府中规矩,让周嬷嬷前去教她规矩。 因着宋瑶替贾良翰赶走了三房一家,贾良翰难得给了宋瑶好脸色,也就没有干预。 周嬷嬷在简兰姨娘身边,虽说是教授规矩,但也把简兰姨娘照顾的很好,本来风似的纸片人,现下是愈加丰腴了。 贾母看在眼里,请安时对着宋瑶连连夸赞,贾良翰也说她有主母风范。 床帐间。 宋瑶撅着嘴,有些吃醋的开口,“周嬷嬷是相府的老人了,还曾经伺候过贵妃娘娘,要不是夫君重视简兰姨娘,妾身才舍不得周嬷嬷前去照顾她呢!” 这几日贾良翰被宋瑶伺候的甚是妥帖,而且很是受用女人对于他的争风吃醋,原来觉得送药待他有些冷淡,想着新人进府她会不会吃醋,现在看来哪有女人不会拈酸吃醋的。 “咱们瑶儿最是妥帖不过来。” 周姨娘虽是解了禁足,但是贾良翰对她的情谊早就不似当初,一个月一日都去不得她那处,柳姨娘更是在庄子上回不来,只有一个简兰,难免让送药应付的有心无力。 完事后,宋瑶叫水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云儿,她姿色清丽,素色的衣裙在她身上更显得整个人身材曼妙。 看着眼前的佳人,贾良翰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此情此景,正中宋瑶下怀。 云儿是她在外面逛街的时候,恰巧路过,看到云儿卖身葬父的时买的。当时宋瑶便看中了她的容貌,贾良翰喜好美色,想他定然喜欢云儿的模样。 所以最近贾良翰来她的房中时,他便时常让云儿出来奉茶,云儿的低眉顺目总能引起贾良翰的目光。 次日。 云儿来时,宋瑶正斜靠在榻上看着账册,云儿低着头,任由宋瑶的目光打量在她的身上也浑然不知。 过了许久,宋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云儿你也到年纪了,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云儿想也没想的便跪下了,“奴婢的命是夫人给的,只想一辈子都留在夫人身边报答夫人,为此奴婢在所不辞。” 宋瑶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买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死的。” 说着吧云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云儿其实已经预感到了宋瑶会让她做一些什么事儿,但是她不敢妄自揣度主人家的心思,只是低眉顺眼的跪着。 过了良久,宋瑶开口道,“你如此聪慧,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岂不可惜了?” “依我看府中人确实是少了,让你为大爷的妾室,你看如何?” 云儿又跪下,表示只要是夫人说的她都愿意。 宋瑶满意地点点头,当即拍板,让她给贾良汉做妾。 当天夜里贾良翰来的时候,宋瑶主动说自己月事来了,然后把云儿推到了他的怀中,贾良翰也却之不恭甚是受用,没有推辞几下便接受了,看来是正中他的下怀。 · 宋瑶此前每个月都给相府寄信,随信去些孝敬银两。但收到的都是只言片语,自从在南平开了绸缎庄以后,贾府的进项增多,上月去信时宋瑶附上了厚厚的一叠银票,是贾府一年进项的三分之一,这次的来信还没有拆开,宋瑶就感觉比以往的厚了不少。 展开信,信上倒是赞了宋瑶现在越来越有主母的风范,恭喜她生子,并从相府给她赏了她一柄宫中的玉如意。 附带替贾家给湖州的府尹递了话,让贾家往京城进贡一批蚌珠,当地衙门配合押送。 记住本站: 贾良翰得知这个消息,激动得给宋瑶房中搬了好些首饰,要是进贡得了宫中青眼,说不得以后就是皇商了,和今时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即使不是皇商和官府搭上关系,让官府亲自押运,这也是不得了的体面。 本来对送那么多银两颇有微词的贾良翰,立马改了口风说宋瑶是他贾家的福星。 贾家本就是渔船发家,对于捕捞出湖这方面甚是得心应手,当即就吩咐下去要找最好的蚌珠进献。 不过信上最后表示让周嬷嬷启程回京,京中三小姐要相看人家了,周嬷嬷得替三小姐周全。 宋瑶虽是不舍,但还是给周嬷嬷准备了五千两银票,谢她相携之义,也为日后她能在三小姐处替她说些好话,毕竟相府小姐,哪个嫁的不是人中龙凤,她也得为承煜铺路做打算。 周嬷嬷走了之后宋瑶已经把后宅算是抓在手心里。 贾良翰最近忙于蚌珠一事,经常是几天都不着家,贾母最近过惯了清闲日子,城中的掌柜送来的账册,还有去巡查铺子之事便落在了宋瑶的身上。 · “夫人,各铺掌柜已在正厅候着了。” 周嬷嬷走后,新提拔的管事妈妈刘妈上前禀道。这刘妈妈原是厨房管采买的,因着上次三房闹事时替宋瑶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她破格提上来。 花厅里,七个铺掌柜济济一堂,皆是年过半百的老者,唯有绸缎庄的王掌柜是贾良翰的心腹,不过三十出头,穿一身湖蓝锦袍,一副文人打扮。 “见过大娘子。”众人起身行礼。 宋瑶在主位坐下,“诸位掌柜都是贾家的老人了,我虽不甚懂生意,但也知道如今蚌珠进贡一事至关重要。大爷分身乏术,便让我代他听听各铺近况。” “先从绸缎庄开始吧,王掌柜,上月进项如何?” 王掌柜上前一步,“回大娘子,自南平铺子开张,湖州总店进项增了两成,尤其是蜀锦和云锦,供不应求。” 宋瑶翻着账册,忽然停在“损耗”一栏,“绸缎庄每月损耗五匹布?王掌柜可知道,京城中的绸缎铺子损耗不过一匹?” 王掌柜脸色微变,额角渗出细汗。 “这许是伙计们裁剪时不小心,还有就是这些年绸缎庄的损耗都差不多……” “不小心?差不多?”宋瑶打断了他的话。 示意刘妈打开旁边的木箱,里面赫然是几匹半旧的绸缎,“我让人查了库房,这些布料明明完好,却被记作‘损耗’,王掌柜能解释解释么?”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其他掌柜纷纷低下头。 王掌柜扑通跪下,“大娘子明鉴!是小人猪油蒙了心,想拿些布料贴补家用。” “贴补家用?我听说你每月俸禄二十两,比寻常掌柜多五成,竟还不够?” 宋瑶想起贾良翰曾说“王掌柜最是忠心”,如今看来,这忠心不过是银子堆出来的。 相府的管家娘子曾教导她,驭下之道,恩威并施。若只施恩,则下必骄;若只施威,则下必怨。 “念在你是初犯,即日起去南平铺子做个伙计,戴罪立功。” 宋瑶看向众人,“诸位若有类似行径,趁早收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余下的掌柜汇报时皆是战战兢兢。 宋瑶记下几个可疑的进项数字,待众人散去后,才对刘妈道,“去把城西米铺的陈掌柜找来,我记得他女儿下月出阁?” 刘妈心领神会,“听说聘礼还差些绸缎,夫人可是要帮衬一下。” 记住本站: “送两匹织金缎过去,再附张帖子,请陈夫人来府中喝茶。” 宋瑶揉了揉眉心,“对了,让人把各铺伙计的月钱涨一成,掌柜的翻倍。” 刘妈面露难色,给城西米铺的陈掌柜送缎子这事还好,可是王掌柜和月钱的事,这要是大爷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刚想开口劝诫一番,宋瑶就摆摆手。 “舍不得银子,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办事?去账房支钱时,记在‘赏赐’名下,别让大爷觉得我乱花银子。” 过了几日,宋瑶带着承煜去了城西米铺。 铺子里弥漫着稻米的清香,伙计们见她进来,也是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她注意到几个伙计的袖口补丁摞补丁,正想开口询问时,陈掌柜出来了。 陈掌柜对着宋瑶行了一礼,陈掌柜很是感激宋瑶前两日送来的缎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米铺在贾家的产业中算是很微不足道的,利润也少,平时贾大爷基本都不会来巡铺子,更不会是涨月钱了,要是哪个月利润差了还会被斥责。 “夫人怎么来了?” “我路过,随便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大叔,这米怎么卖?”她走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伙计,亲切地问道。 老伙计认出听见刚才掌柜喊她夫人,知道了她是大娘子,有些局促地搓手,“回大娘子,上等白米十文钱一斤,次等的白米5五文钱,至于糙米……” “大叔在这儿做了多少年了?”宋瑶听完了米价继续问道。 “回大娘子,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那可是看着大爷长大的长辈了。我听说,伙计月钱才二钱银子?”宋瑶佯装惊讶。 老伙计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宋瑶吩咐小桃去车上取一些刚买的糕点分给大家,并朗声说道,“大家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掌柜说,掌柜再来回禀给我。” 陈掌柜连声应是。 离开米铺时,宋瑶听见身后传来伙计们的私语,“大娘子人真好”“听说月钱要涨了”…… 这第一步她可是迈出来了。 记住本站: 第10章 相府动荡 夜晚的风裹挟着树枝掠过听雪院的飞檐,自半个月前贾良翰奉旨采办进贡蚌珠,府中大小事务便落在她肩头。 在宋瑶正准备对贾府的产业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的时候,贾良翰突然回府了。 贾良翰已经有半个月不曾回府了,这一日夜深了,宋瑶突然听到外院有吵闹的声音, “小桃,你去看看外头,是在做些什么,怎么如此吵闹。” 小桃放下手中的活计,提了盏灯,往外院走去。 不到一盏茶工夫,小桃踉跄着撞进屋内。 “夫人,是大爷回来了,搬了好些东西去听雪院。” 贾良翰自从接了进贡蚌珠的事以后,但凡是回来都会先来院中和宋瑶说些体己话,再说一下进展情况,今天这事有些反常。 小桃看着宋瑶有些欲言又止。 宋瑶皱了眉,“有话便直说,怎么现在学会了吞吞吐吐的了。” 小桃刚去院外,本来大爷身边的小厮往日对她都是笑脸相迎,左一句桃姑娘,右一句桃姐姐的,可是今日却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她想拦下一人来问问是什么情况,也被贾良翰的贴身小厮推了一把,让她别挡路,说不出的奇怪。 搬进去听雪院的东西,她看见好几个沉木箱子,里面装的好像是一些金银玉器和蚌珠。 小桃把刚才遇到的情况和宋瑶说了,有些担忧的看着宋瑶,她们这在贾府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让大爷身边的人对她们态度巨变。 “夫人,大爷喊您去听雪院一趟,说是有要事和您商议。” 宋瑶心中也有些忐忑,难不成是她大刀阔斧的对城中的店铺进行改革惹了贾良翰不满,可是这会夜深露重的,有什么不能明日再说? 怀着疑惑,宋瑶还是套了身衣裙,随着小厮到了听雪院。 进到了听雪院的正房,此时贾良翰哼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简兰在一旁打着扇伺候着。 简兰因为周嬷嬷照顾的缘故,现在和宋瑶的关系算是好上了许多,给宋瑶使了一个眼色,宋瑶还是有些意味不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着贾良翰虚行了一个礼。 “不知夫君深夜找妾来是为了何事?” 贾良翰冷哼出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砸在了宋瑶的脸上。 “我给你脸面,你在家里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还把手伸到了铺子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伸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信件,宋瑶也没有着急着回话,而是展开信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白,相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触怒了皇上,相爷被皇上罢朝在家,就连宫中的贵妃娘娘也贬了位分,褫夺了封号,现在是白嫔了。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城中的产业,我实在是看下面的人对夫君有欺瞒,才惩治了他们,夫君若是不信,我让刘妈妈把账册拿来给夫君过目,妾身真的是为了府中着想。” 说着宋瑶竟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坐在上手的贾良翰。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今日我去府尹大人府上交蚌珠的时候,府尹大人给我好一顿脸色,说什么垃圾珠子都想进贡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贾府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在府尹处听到更难听的话,贾良翰没有好意思说的出口,府尹讽刺他是相爷家的一条狗,还是只娶了下人的狗,本以为是攀上了富贵,却不曾想却被这样狠狠羞辱。 从府尹府中出来的时候,汗都把他的衣服浸湿了。 一出府正要上马车,王掌柜就找了过来,把宋瑶贬他去南平做伙计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了出来,更是说宋瑶暗中放了她自己的人在各个铺子中。 记住本站: 贾良翰更是火冒三丈,觉得宋瑶上不得台面。 搬回来的箱子里,全是被府尹退回来的蚌珠还有送的礼物,好的早就被府尹自己留下了,现下却说是全部退还于他了。 最近这些时日,贾家花了大价钱收购蚌珠,里面的钱不知道贴了多少,现在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受了屈辱,让他怎么能不气。 “我看府尹大人说的也对,你这样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你来这些日子,还挑拨了我于三弟的关系,让他们分府而住,这让我如何对得起过世的父亲。” 听到这话,宋瑶身子易软,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贾良翰。 明明他也是觉得三房多吃多占,她替他出手料理了三房,现在却又将错处推到了她的身上。 “夫君这是合意?妾身全心全意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宋瑶现下心中慌乱,相府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想必是相府夫人顾不上她,她没想到一朝相府示弱,贾良翰就展现出这样一面,丝毫没有夫妇一体的想法。 “全心全意?我看你是在府中好日子过久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一个奴婢,我贾家好吃好喝养着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你还插手铺子中的事,真是不知所谓!” 就在这时云儿端着宵夜进了厅中。 看见跌坐在地的宋瑶没有多给一个眼神,而是径直走向贾良翰身旁,把东西放在茶桌上搁下。 “大爷,想必夫人也不是有意的,您也饿了,吃点东西垫垫。” 在宋瑶以为云儿要替她说话的时候,云儿继续开口道,“不过夫人也真是的,趁着大爷不在家,做出这样的事,也真是上不得台面,当初夫人接云儿进府,我还以为夫人是哪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嫁给了大爷这样顶好的夫君,想着定是金玉良缘,没想到夫人的出身和云儿也是差不多呢!” 说完云儿还轻笑了两声。 宋瑶不可置信的听着云儿讲出这样的话,和那个当初跪在她脚边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女仿佛不是一个人。 最后还是简兰宽慰了贾良翰,然后把他哄着去就寝了。 贾良翰走之前,让宋瑶以后莫要再插手铺子中的事,就好好在屋里学习女德女戒,让她这个丫鬟也学学该怎么做一个妻子。 甚至把承煜说抱去贾母处教养,怕宋瑶丫鬟出身教养不好府中少爷,别在沾染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习性,上不得台面。 · 宋瑶最近几日很是着急,偷偷的往相府送了好几次信,可是都像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最后宋瑶没有办法,只能往南平郡郡守府送去了消息,想从苏若梅那里获得一些消息。 好在不过一日苏若梅就带来了消息,约定好时间前往相国寺相见。 相国寺。 苏若梅见到宋瑶的时候,还是一惊,宋瑶脸色苍白,脸颊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颧骨处也有了凹陷,一看就是近日没有休息好,整个人仿佛一尊失去了生气的假人。 “瑶儿怎么变成如此这个样子了,要是义姐看到了,定是要心疼的!” 听到苏若梅的话,宋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其实她不仅是担心相府,更是因为承煜不在身边,这几日让小桃偷偷去看了几次孩子,贾母院子里的仆妇照顾的不是很用心,她当时千挑万选的奶妈也被借口辞退了,现在的那些下人惯会捧高踩低,看到她失势,照顾的很是敷衍。 “让姑姑见笑了,只是不知道义母和府中是如何了,我派人送去信,也没得到回信。” 宋瑶强撑着笑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今日她出府还是去婆母面前说替她拜佛,求庇佑贾家生意顺遂才得出门。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和英国公府有关,公府打了败仗相爷经不住女儿的哭求,在朝堂上替英国公府说了几句话,然后不知怎的,就变成如今这样子了。” 宋瑶听说是朝堂上的事,她只觉得是有心无力,这几日她也明白了,她喝相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府好了她这些被相府外嫁的丫鬟才会好,不然这个身份就够别人戳脊梁骨了。 记住本站: 相府好的时候觉得是高攀了,现在相府失势,就是卑贱了。 “那若梅姑姑最近可好?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吧?” 如若苏若梅也被郡守厌弃,那她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说起来,还要多谢瑶儿赏赐给我的那个婢女瑞珠,她还算是个忠心办事的,在郡守那吹了枕边风,而且郡守能到今日的位置也离不开相府的提携,他想撇清也没这么容易,况且现在相府只是在家,没有被罢官,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苏若梅毕竟是陪在相府夫人身边经历了好些风雨,这样的事也经历了不少,相府树大根深,相爷的门生弟子更是遍布朝堂,相府想要倒台也没有这么容易。 “那就好,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在府中的境遇也不好,才乱了阵脚。” 宋瑶听了苏若梅的话心里算是有了一点底气,她还要为她的儿子挣一份前程呢!她可是万万不能因为这样还不清不楚的事情就被吓倒了。 “你也别忧心了,我来一趟也是路途不算近,陪我去上柱香,也让菩萨保佑相府风波早日过去,你我的日子也更好过不是?” 说罢,苏若梅牵起宋瑶的手拍了拍,然后一起去相国寺正殿捐了香火钱。 两人烧完香以后,苏若梅想着送药的境遇不好,提出天色也不早了,便去贾府叨扰一晚,顺便给宋瑶撑撑门面,却没想到两人回府以后宋瑶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记住本站: 第11章 贬妻为妾? 宋瑶提前让人回去送消息,说是南平郡守的夫人今日和她偶遇,天色不早了,今日打算下榻贾府。 苏若梅和宋瑶回府的时候,贾母已经派人准备好了晚膳,贾母也难得出来亲自相陪。 苏若梅坐在主位上陪着贾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虽说苏若梅和宋瑶一样同是丫鬟出生,但是毕竟现在苏若梅的身份是郡守夫人,贾家搭上了南平郡守这条线把绸缎铺子开到了南平,说不得还要仰仗人家。 现下看到宋瑶和苏若梅关系不错,也对着宋瑶和颜悦色起来。 “听说今日郡守夫人和我家大儿媳在相国寺偶遇,还真是有缘,想必是菩萨都庇佑着咱们两家呢。” 贾母实在是不太会和达官贵人打交道,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句攀关系的话。 苏若梅四两拨千斤的回了贾母,顺便和贾母谈论起了禅道,贾母虽说平时也求神拜佛,可哪里懂这些东西,最后实在是接不上话,只能是默默的吃饭。 晚膳过后,宋瑶把苏若梅送到了客房,两人在此正说话,刘妈妈面色凝重的进来对着两人行了个礼。 “大爷回来了,在院中等您。” “有没有说我正在陪郡守夫人?” “大爷只是打发了个小厮来告知,奴婢并未见到大爷。” 宋瑶起身对着苏若梅抱歉道,让她好好休息,她先回去了。 走在回廊中,宋瑶对着刘妈妈开口,“那个小厮可有说大爷有什么事?” 刘妈妈摇摇头,“但是,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那个小厮凶神恶煞的,也不是平时大爷的贴身小厮,奴婢也没见过,而且他们还在院中翻动东西,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奴婢阻止了,可是……” 进到主院,突然吹起来大风,把地上的落叶全都卷了起来,宋瑶进屋的时候身上还沾染了好些落叶。 贾良翰见到宋瑶有些狼狈的进来,顿时面露不虞,果然是上不得台面,这个样子真是担不起他贾家的主母之位,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见过夫君。” “来了,坐吧。” 贾良翰面色冷淡的开口,示意宋瑶坐下。 “不知夫君来妾身的院中是有什么事吗?” 宋瑶问出这句话也不奇怪,毕竟自从那天你以后贾良翰从未踏足过她的院子,即使在一起吃晚饭,也是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我今天来是来通知你,明日你便搬去听竹院去住。” 宋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平白无故的来让她搬院子,还有刚才刘妈妈的话,让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这突然搬院子是为何?还请夫君明示。” “我打算迎娶湖州商会宋会长的小女儿,人家会长之女嫁进来当然是做正妻的,这院子自然是要腾出来让她住。” 宋瑶听到这话,宛如晴天霹雳!脑中一直萦绕着三个字“做正妻”,他知道贾良翰凉薄,可是现下他竟然想另娶她人? “夫君这是合意,是要休了我?” 宋瑶强撑着身子坐着,艰难的开口。 “你为我们贾家诞下一子,休了你,你也无处可去,你以后便是府中的姨娘,只要好好侍奉主母,定不会为难于你,短了你的吃喝。” 看着贾良翰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贬妻为妾的话,宋瑶才知道什么是无耻。 记住本站: “婆母知道这事吗?妾身自认为没有哪里做的不好,竟要让夫君贬妻为妾!妾身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还有你的嫁妆,那些京中赏赐之物也一并交出来,我好拿去做聘礼。”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大爷,夫人的库房有锁,我们打不开。” 宋瑶此时算是知道了这些人是在翻找些什么了,原来不止是想贬妻为妾,还想侵占她的嫁妆,贾良翰,他怎么敢! “钥匙呢?” “夫君不应该好好同我解释一下吗?” “我对你解释什么,你一个丫鬟,舔居我贾府的主母之位已经这些时日来,该知足了,还不快交出来。” 贾良翰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宋瑶的面前。 宋瑶被这样的威压目光看着,手指攥紧了拳头,很是想给贾良翰一巴掌。 “钥匙没有,我嫁进你们贾家可是过了官府的户籍的,夫君要是如此逼迫我,我就去衙门让大人们评评理,这世道有没有贬妻为妾的道理,妾身自问七出之条没有犯一条。” 贾良翰没有想到宋瑶如此不好说话,油盐不进,扬起手就给了宋瑶一巴掌。 脸颊被扇的有些通红,可是宋瑶还是端坐在椅子上,她知道只要今日她退了,以后有更多的磋磨等着她。 “贾郎君好大的威风!” 小桃本在屋外候着,听到里面贾良翰和宋瑶的对话便悄悄的溜去了客房,把郡守夫人请了过来。 看到苏若梅,贾良翰先是一愣,随即挂上笑容,对着苏若梅施了一礼。 有小厮连忙跑到贾良翰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知今日郡守夫人光临寒舍,未能妥善招待,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看到来人,宋瑶松了一口气,今日的困局看来是可以解了。 “听闻贾郎君要贬妻为妾,我是闻所未闻,倒是要回去和郡守好好说道说道。” 贾良翰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本事项悄悄的处理了宋瑶,可是没有想到今天郡守夫人会在府里,而且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匪浅,今日怕是要替她撑腰了。 “夫人哪里的话,我是在和瑶儿开玩笑,瑶儿为我贾家诞下一子,怎么可能贬妻为妾。” 毕竟现在贾良翰还在南平做着绸缎生意,要多多仰仗郡守,现下和苏若梅撕破脸皮得不到好。也不知道郡守是怎么想的,听府尹说相府都要倒台,郡守还不把这个同样是丫鬟出身的夫人休弃了,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开玩笑?开玩笑需要动手?” 说着苏若梅上前去查看了宋瑶脸上的伤势,看着有些渗血的嘴角,这是使了多大的劲,这贾良翰真不是东西! “既然郡守夫人来了,想必和内人有话要说,那我便先告退了。” 随便拱手一礼,贾良翰便大步走出了屋子,带着一群小厮离开了宋瑶的院子。 看到贾良翰出了门,宋瑶本来强撑着的身子,顿时瘫软在椅子上。苏若梅连忙上前扶住,喊来小桃搭把手,把宋瑶送回了房中。 “男人本就薄情,商人更是,你要立得住,我在这里陪你几日,想必我在他断然是不敢把你贬妻为妾的。” 宋瑶知道苏若梅说的在理,也是一心为她着想,可是她能帮的了一时,却也不能一直护着她,她也看得出来苏若梅在郡守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记住本站: “姑姑,我没事,我还能撑得住,您还是早日回去,您守住郡守府便是给我依仗了。” 听了宋瑶的话,苏若梅也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好些休息,切勿保重自身。 · 次日,是个阴雨潮湿的天气。 吃过午膳后,宋瑶和贾母把苏若梅亲送至贾府门外, 听闻昨日离开宋瑶的院子以后,去了贾母处,不知贾母怎么劝住了他,贾良翰一大早便又出门去了,也没有派人来宋瑶的院子里说挪院子的事。 和贾母告退后,宋瑶吩咐刘妈妈去把云儿请到自己的宅子里的正厅来。 云儿是被刘妈妈和几个婆子压着进来的,云儿进到正厅的时候,丫鬟仆妇在院中站了好几排。 “不知姐姐喊妹妹来所谓何事?” 被压着站在了宋瑶的面前云儿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眼前的云儿与日前跪在她面前哭诉忠心的少女判若两人。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妹妹,既然云儿心大了,便发卖了吧!” 说着宋瑶示意刘妈妈取来云儿的身契,交给了在一旁候着的牙婆。 云儿听了这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昨日还要被大爷贬妻为妾的女人,今日就敢发卖了她! “你敢!我是府中的姨娘,你没有权利发卖我!” 听到云儿的话,宋瑶轻笑出声,本朝妾分为贵妾、平妾、贱妾,云儿这种被买入府中签了卖身契的,即使再得宠也只能是当个贱妾。况且,她妾室茶都没有喝过她的,充其量就是一个通房丫鬟,竟然敢叫嚣到她的面前。 “我是贾家的当家主母掌管内宅,发卖你一个不忠的丫鬟,有何不可?来人,卸了她的钗环衣裙,赶出府去。” 说着一旁的仆妇就要来拖着云儿出去。 云儿顿时慌了神,挣扎起来,却是被嘴里塞着帕子,拖了出去。 “以后再敢有以下犯上着,这就是下场!” 下面的人看着前几日还颇得大爷宠爱的云儿,就这样被只穿着中衣拖了出去,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夫人,简兰姨娘求见,说是有要事和您商讨。” 小桃从院外小跑着来到宋瑶的身侧,低声耳语道。 宋瑶以为贬妻为妾已经是贾良翰能做出来最无耻的事了,没想到一会儿简兰要和她说的事更是让她受辱! 记住本站: 第12章 竟是想污了她的清白 遣退了丫鬟,宋瑶回到院中的时候,简兰已经坐在主位喝着茶了。 看到宋瑶进屋,简兰站起来俯身浅浅行了一礼。思及昨日简兰的善意,宋瑶摆手示意简兰坐下。 “不知妹妹来找我有何事?” 简兰面上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要如何开这个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简兰也知道了宋瑶人不坏,当时周嬷嬷要教授她规矩时对她也多有提点,她一个小官家不受宠的庶女,父亲为了钱财和攀附南平郡守让她嫁于人为妾,能有一个好相与的主母,是再好不过的了。这要是来了一个泼辣难处的,她的日子只怕是难过得很。 “妹妹可是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宋瑶刚处理了云儿,心中不太得劲,小桃端来茶水便抬起茶盏,也懒得吹开浮沫,连续喝了两大口,喝完放下看着简兰还没有开口,便出声询问道。 简兰深吸了一口气,把昨天从贾良翰留宿在她院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昨日夜里,大爷在姐姐这里闹了不愉快,去过婆母屋里回来后便喝了酒,和我说了些胡话。” 简兰攥紧帕子,声音发颤继续说道。 “他说湖州府尹大人看上了姐姐,只要姐姐去陪府尹大人几日,府尹大人便会帮着贾家把蚌珠进贡之事多多向上美言,不让咱们家的生意落空。” 简兰的话如惊雷般在宋瑶耳边炸响。 随后那句,更是让宋瑶的心如坠冰窟。 “这样大爷说他既有正当理由说你不守妇道贬妻为妾,又可以和湖州府尹更好地拉近关系” 茶盏从宋瑶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滚烫的茶水溅在她脚面上,她却浑然不觉。 “他敢!”宋瑶猛地起身,身子不慎重重撞在桌角,疼得她眼眶发酸。 原来他不止是想贬妻为妾,还要污了她的名节! 简兰被宋瑶的气势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见宋瑶忽然上前按住她的手。 “妹妹可听他说过具体什么时候?” “这个月初八,府尹大人的五十大寿。大爷说到时候他会协姐姐出席,他早已打点妥当。” 简兰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嫁的人是这样的,万一以后她也…… 窗外应景地响起乌鸦啼叫,宋瑶抬眼望去,只见飞檐上落着几只黑影,正对着她的方向展翅扑棱,好像昭示着她霉运即将到来。 她面上强撑着扯出抹笑,“劳烦妹妹跑这一趟,我心中有数了。” 简兰走后,宋瑶出了屋子在院内廊下来回踱步,她必须在初八之前想出对策,贾良翰既然敢动这个念头,必定是府尹暗示的,只是她从未见过府尹,不知道他的看上了她,是在哪里看上的? “小桃,去把刘妈妈叫来,再让人把亲信之人从外院调回来。” 宋瑶忽然又想到,“对了,把我陪嫁的那箱京中密信取出来,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 小桃看着宋瑶泛白的指节,想开口可是却无从说起,最终只是福了福身,匆匆离去。 夜幕降临,宋瑶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小桃为她卸去妆容。镜中女子面色苍白,眉目间有一缕淡淡的无法释怀的愁绪。 “夫人,刘妈妈已按您说的,亲自去了南平郡守府。只是,郡守夫人肯帮咱们吗?”小桃担忧地开口道。 “她若不肯,便不会在相府出事时还与我来往,同我回府为我撑腰了。况且,我要是真的被贬妻为妾且落得个不清白的名声,她说不得也会被牵扯。她与我一样,都是被相府推出去的棋子,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宋瑶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的不安却是没有消散,一直到三更才半梦半醒地睡去。 记住本站: · 初八,湖州府尹五十大寿。 这日,宋瑶亲自梳妆,在相府的时候她就有一手梳头妆点的好手艺,只是身为正室,她平时的打扮只能是端庄持重,即使容貌清丽不俗,却也在妆容上输了几分。 到贾府门口的时候,贾良翰已经在马车里等的有些不耐了,只是想着今日的计划便只是派人前去催促。 宋瑶掀帘进来的时候,贾良翰一愣,往日只觉得宋瑶清丽秀雅,今日却是难得的妩媚,身上鹅黄色的纱裙勾勒出宋瑶曼妙的身姿,让贾良翰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也有些后悔,今日这样好的模样,却是要送给他人享受。 “夫人今日甚是不同。” 看着的眼神,宋瑶便知贾良翰很满意他今日的装扮。 “夫君惯会取笑妾身,妾身蒲柳之姿,今日许久未陪夫君出门,必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不然岂不是让他人觉得夫君家里是只母老虎。” 娇俏调笑的声调,仿佛前几日两人的龌蹉不曾存在,宋瑶只是一个一心想要讨好夫君的深宅妇人。 “夫人说笑了,谁人不知我娶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 说罢便揽过宋瑶的腰,吩咐车夫出发。 宴席之上。 贾良翰和宋瑶因为只是商户,早早便到了,送上礼品以后便来到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只有淡淡的丝竹之声,宴席处还未有几个人,贾良瀚遇到了相熟之人,便让宋瑶随意逛逛。 宋瑶应声,对着贾良瀚的友人们微微俯身一礼,嗔怪的眼神看了贾良瀚一眼,便转身朝院中赏花之处走去。 “贾兄,这嫂夫人可真是我见犹怜啊!” “怪不得平日都不带出来给众人看,现在看来是想要独享嫂夫人的美貌。” …… 来到一处凉亭,宋瑶从小桃处拿了把扇子,持扇遮住远处刺眼的落日缓缓坐下。 “夫人,你怎么不看着大爷,万一他去……” 小桃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瑶示意住了口,这府上仆妇随从到处都是,少不得是谁的耳目,况且她已有了应对之策。 “这是哪家的夫人,怎么一人坐在此处?” 在宋瑶被日落晃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调笑之声响起。 抬起眼,来人逆着日落,让人看不清面容。 站起身,缓了一会双目的逆光,对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苏绣锦袍,腰间所挂的腰带是一水的翠玉,手上扳指更是戴得满手,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我夫君是贾家的大郎,不知公子是?” 这样富贵夸张的公子,还是不要招惹得好。宋瑶行了一礼,表明了她的身份,态度恭敬地问了对方的身份。 “哦,你就是那个从京城来的宋什么来着。” “宋瑶。” “对对对,宋瑶,还以为是个无颜之女,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艳丽,跟着贾家那个可以了,宋娘子不若跟了我,这富贵可是比贾家更甚。” 记住本站: 宫温容手中的折扇打开来,对着宋瑶慢条斯理地说出这一番话。 宋瑶很是惊讶面前这人的无理,明明真大她有夫君还能说出这番话,可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温容公子好久不见,不知在和内人聊一些什么。” 看到宋瑶久未归席,贾良翰和友人说辞了便寻了出来,在不远处就看到“声名在外”的宫温容在和他夫人说着些什么,立刻快步上前到了两人面前。 “原来是贾家大爷,这么貌美的夫人,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可见贾大爷藏私了,怕我们这些俗人看见贵夫人的风姿。” “温容公子说笑了,夫人蒲柳之姿,是公子谬赞了。夫人,这是京城来此处游历的宫温容公子,不知夫人在京中可听过他的名号。” 姓宫,宋瑶在脑中快速思索,难不成是门阀大族中的宫姓,怪不得刚才敢说出这样轻佻的话,看样子是有些资本的。 “妾身不太出门,竟然无从听说,宫公子有礼了。” 宋瑶权当是不知道,巧笑着对着宫温容施了一礼。 三人寒暄了几句,贾良翰便拉着宋瑶入了席。 夜幕刚刚降下来,席宴之上已经有舞娘开始表演,贾良翰夫妇因为门第不显,坐的位置在末尾处,只能模糊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人。 看到柱位置上的人略显臃肿的身材,还有旁边陪侍的侍女,宋瑶在心中对着这位府尹大人的评价就甚是不好,这样的人,怪不得贾良翰想用美色去攀附。 只是她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酒过三巡,贾良翰带着宋瑶上前去敬酒,府尹的目光在宋瑶身上打量着,让送药很是不舒服。 “啊”的一声,给两人添酒的侍女,一不小心就把酒水撒在了宋瑶的衣裙上。 丫鬟连连告罪,说冲撞了贵人,在府尹的示意下,丫鬟带着宋瑶下去换衣裙。 这是宋瑶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小桃在敬酒的时候留在座位上,现在送药只能是独自一人跟着丫鬟穿过漫漫长廊,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到了一个偏远的院子。 “贾夫人,这是府中的客房,房中就有干净的衣裙,奴婢在这里等您。” 说罢带着宋瑶来的丫鬟便站在门口低垂着头。 一踏进屋内,宋瑶就闻见了浓郁的熏香。 记住本站: 第13章 夫人自是知道我要什么的 宋瑶顿时了然了,用桌上的茶水浸湿了手帕,然后捂住口鼻,去把一旁的熏香弄灭,然后快速地换上了床上的衣裙。 换上干净的衣裙后,宋瑶听到门口轻轻的敲门声。 “夫人。” 听到小声的喊话,打开门的一角,映入眼帘的是瑞珠的身影,在看一旁地上倒着刚才带她来的丫鬟。 瑞珠手脚并用地拖拽着地上的侍女,宋瑶也帮起了忙,二人合力把人拖进来放在床上。 听着有人过来的脚步声,瑞珠拉着宋瑶就要离开,宋瑶赶忙去把刚才的熏香点上,然后随着瑞珠从后窗翻窗而出。 两人小跑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你怎么来了,郡守夫人呢?” “郡守夫人说夫人有危险,府尹给郡守也下了请柬,但是郡守不打算来,差人来送贺礼,郡守夫人接到夫人的信,怕夫人看见其他人信不过,便安排我随着送贺礼之人前来。” 看着瑞珠脸上因为小跑而露出的细密的汗珠,宋瑶伸手给瑞珠擦了额角。 喘了几口气,瑞珠继续开口道,“郡守在府尹府中的暗探有夫人的人,府尹这个事做得并不算隐秘,所以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没有想到那个贾家大爷是这种人,竟然想……” 宋瑶已经接受了贾良翰就是一个利益小人,毫无廉耻,现下看着瑞珠气愤的脸庞,还反过来安慰起来瑞珠。 因为瑞珠是扮作来送礼的人,两人在廊下就分开了,宋瑶跟随着记忆回到了宴席上。 此时座位上只有焦躁不安的小桃,贾良翰早已不见了踪影。 · 与此同时,客房外。 夜风吹散了府尹的酒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府尹快步往书房走去。开门便看到床上垂落的纱幔,喉结滚动着,脑海里全是宋瑶敬酒时那袭鹅黄纱裙下若隐若现的身姿。 府尹满意地打了个酒嗝,伸手去解腰间的玉带扣,然后猴急地脱去衣袍,掀开帷帐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客房外有了嘈杂之声,因为熏香的缘故,府尹此时正在忙活着,丝毫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 宋瑶在席间吃着东西,看着歌舞,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过了两刻钟,有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说想赏一赏府中的夜景,听说府尹中的一物一景都甚是出彩,想学习一下如何置景。府尹夫人听到这话哪有不答应的,带着一群人开始走廊穿景,这哪里的景是出自那位大师之手,侃侃而谈地介绍起府中的景致,面上一派自豪的神色。 在那位夫人的引导之下,众人来到了刚才送药所处的客房附近。 “这是什么声音?” 人群中有人听到了客房中的声响,突然开口道。 众人屏息,入耳听到淫靡之音之后,大家脸上表情各异,府尹夫人一脸的愠色。 “府尹夫人,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府尹夫人脸上挂不住,嘴上说着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在府中做这种腌臜之事,然后吩咐丫鬟推开房门。 “嘭” 府尹听到开门声,迷香症状还未消退,不悦地对着门口喊道,“滚,谁来坏了爷的好事。” 记住本站: 本来带领着众人刚要踏进房内的府尹夫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脸上表情转为震惊,站住了身子,后面跟着的众人也停了下来。 有人已经听出了声音是府尹的了,可是却没有人敢开口,这个时候开口便是得罪了府尹了。 旁边的丫鬟机灵地开口,“夫人,到了赏域外送的寿桃的时候了,咱们快回席间吧。” 有了这个台阶,府尹夫人带着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宴席,宋瑶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冷笑,想必明日后的一段时日,这事儿就是湖州最大的八卦了。 · 接下来的几日,贾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贾良翰整日闭门不出,据说湖州府尹已经下令,说贾家的好几个进项不错的商铺有人举报偷税,派人查封了商铺,说要暂停营业到查清之时。其它没有关门的铺子也是派了公差天天去找茬,弄得生意一落千丈。 贾良翰弄得焦头烂额,对于宋瑶能平安脱身甚是不解,但也只是对宋瑶冷着脸,毕竟在湖州的生意受损,只能先维持着南平的生意,宋瑶和苏若梅的交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即使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出来。 宋瑶则深居简出,除了按部就班地打理着府中事务,每日就只是抱着承煜在院中晒太阳,仿佛对外面的风波充耳不闻。但只有院中的人知道,宋瑶时常让下面的人从南平带来消息。 这日,贾良翰派人给宋瑶传话,让她晚上陪他出门宴饮。 “可说是何人做东?” 小厮低眉顺眼地答道,“是宫温容公子请大爷和夫人。” 宋瑶正在给承煜整理襁褓的手顿了顿,宫温容,那个在府尹寿宴上对她言语轻佻的京城公子。 这几日,宋瑶派人出去打探的人也回来,这宫温容是最近才来湖州盘桓的,因着是京中大族之子,湖州的商宦对于他是趋之若鹜。 “我省得了,你去回禀大爷吧。” 小厮一走,宋瑶眼中心中闪过警惕,宫温容的身份一直很神秘,只知道他来自京城大族,却不知具体背景。他宴请贾良翰和她,不知是何用意? 宋瑶抱着承煜走到院中的树下,看着庭院里那棵日渐枯萎的树,心中思绪万千。贾良翰如今焦头烂额,正是需要外力相助的时候,宫温容的宴会或许是个转机,她也不能真的看贾府败落,毕竟出嫁从夫,她往后的日子还是要在这贾府过的。 “一会儿见到宫公子,你小心说话,如今府尹处处刁难,我们不能再得罪宫公子了。”贾良翰临出门前开口对宋瑶说道。 宋瑶没有说话,只是理了理鬓边的翡翠步摇。那是贾良翰新婚时送她的,如今看来,倒像是个讽刺。 宫温容的宴请的地方是湖州最繁华的酒楼,满风楼,酒楼里雕梁画栋,就是京中的酒楼与之比拟都不遑多让。 贾良翰夫妇到时,酒宴已经开始,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宫温容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手持折扇,正与几个文人雅士谈笑风生。 他看到宋瑶时,眼睛一亮,立刻抛下众人,亲自迎了上来。 “贾大郎,贾夫人,你们可算来了,快请入座,我特意为夫人留了个观景最好的位置。”宫温容笑容满面,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在宋瑶身上打转。 贾良翰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宋瑶则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心中却对宫温容的直白有些不适。 宴席之上,宫温容频频向宋瑶敬酒,言语间多有暧昧。他称赞宋瑶“容貌绝世,气质娴雅”,又说“与夫人相见恨晚”,弄得贾良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敢怒不敢言。 “听闻夫人来自京城相府,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宫某的家世?” 宫温容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瑶。 宋瑶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妾身孤陋寡闻,还望公子赐教。” 宫温容哈哈大笑:“赐教不敢,只是我祖父曾与相爷有过几面之缘,算起来,我与夫人也算是旧识了。” 记住本站: 宋瑶眸光微闪,祖父与相爷有旧?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宋瑶正想追问,却见宫温容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夫人一见如故。不瞒夫人说,自那日府尹寿宴一别,在下对夫人可谓是魂牵梦绕。”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贾良翰猛地站起身,又惊又怒,“宫公子,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宫某不过是玩笑一句,贾老弟不要误会。” 宫温容大笑着不甚在意的开口,不过席间其他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在三人中打转了。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说罢,宫温容就到了别处,举起酒杯,酒宴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宋瑶说去窗外走廊透透气,一旁的贾良翰不知道想着什么,宋瑶说了两遍都无甚反应,宋瑶轻推了贾良翰一下,贾良翰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酒楼外就是湖州江面,湖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宋瑶正思索着刚才宫温容的话语意思,宫温容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夫人可是不胜酒力,我让小二给夫人煮碗醒酒汤。” 宋瑶刚想要拒绝,宫温容便招呼了小二前来,吩咐了下去。 “听闻贾家进贡蚌珠的生意有了些难处,若我可以帮夫人解了眼下这个难题,夫人要怎样谢我?” 宋瑶本欲径直离开不想和他这样的“登徒子”多言,可是听到“蚌珠”之事有回转的余地,便顿住了步子。 “如若事成,贾家必定奉上三成利给公子。” “夫人看我就知道本公子不缺钱,我想要什么想必夫人是知道的,我等夫人的消息。” 说完,小二也刚好端来了醒酒汤,宫温容把醒酒汤递给宋瑶,便转身离去,只留给宋瑶一个捉摸不透的身影。 记住本站: 第14章 觊觎人妻?长辈纠葛 宋瑶和贾良翰回到贾府时,已是半夜。承煜早已睡熟,小脸上还挂着奶渍,宋瑶替他擦净时,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心中那点因宫温容那句“夫人知道我要什么”而起的烦躁才稍稍平复。 宋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即想帮贾府解了这困局,可是她是在是不懂宫温容的深意,一直到天明才囫囵睡去。 次日清晨,刘妈妈捧着一封信笺快步走了进来,蜡印上“相府”二字让宋瑶拆信的手指微微发颤。展开信纸时,墨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飘出,那是相府夫人房中特有的熏香。 【瑶儿见字如面。相府近来风波迭起,信件不便。圣上虽未罢相爷官职,然朝中局势未明,上下打点需银甚巨。闻你于湖州顺遂,望能筹银十万两,亲送京,切勿懈怠。另,你父母兄长安好,勿念。】 信纸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 这信上提及家人,相爷和夫人想必也是想拿捏她,要是相府不好,说不得父母兄长会被发卖出去。 十万两,这个数字让宋瑶很是为难。贾家为了进贡蚌珠,早已将大半流动资金投入,如今湖州店铺被查封众多,连月例都需精打细算,何来十万两? 宋瑶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焚尽,刺鼻的熏味顿时在房中散开,让人闻了头疼。 “刘妈妈,去库房把我陪嫁的单子拿来。” 宋瑶声音虽平静,心中却在快速盘算。她的嫁妆有八抬加上贾府给的聘礼十二抬,一共二十抬,但里面的赏赐之物是断然不能拿出去典当换钱的,余下的七七八八加起来,顶多凑出三万两。 宋瑶思忖间,行至书房,打算找贾良翰商量一下, 在书房外面就听到贾良翰的怒吼,“废物!连个账都算不清,我养你们何用?” 宋瑶推开书房的门,只见贾良翰将一叠账本摔在地上,账房先生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夫君息怒。账房先生年纪大了,不如让妾身帮着核计核计?” 宋瑶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可顷刻间贾良翰便甩开她的手 “你又想插手?是不是相府又来要钱了?我告诉你宋瑶,现在贾府自身难保,我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当初娶你,不过是看在相府的面子上,如今相府的境遇不用我多说,我能留着你正室的位置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宋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早该料到,商人重利,贾良翰更甚。如今相府失势,他便连表面的情分都懒得维持了。 · 午后,宋瑶以“进香”为由,带着小桃出了贾府。她并未去相国寺,而是绕到城南一处僻静的茶楼,那里是她和宫温容相约的地点。 宋瑶接连几日收到相府和苏若梅的信,心中都是让她加急筹备银两,速速进京。 没有办法,想到那日宫温容的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宋瑶派了一个眼生的人去宫温容的院子外送信,这才七拐八绕的到这。 茶楼二楼包间的门虚掩着,宋瑶推门而入的时候,宫温容正在闲适地品着茶。 见她进来,起身笑道。 “夫人肯亲自遣人来送信,倒是让在下意外。” 屋内烛火通明,茶台上摆着上好的茶叶,宫温容为她斟茶。 “夫人今日似乎有心事?可是为了贾家的生意,或是相府的难处?” 宋瑶也不惊讶宫温容知道相府的处境,毕竟他来自京城的门阀世家,这点消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公子消息倒是灵通,若公子真有办法解贾家之困,宋瑶将来必将重谢。” “解困?湖州府尹为何刁难贾家,夫人真的不知?” 宫温容轻笑看着宋瑶,美目流转,勾人摄魂,那眼神让宋瑶一个女子都自叹不如。 记住本站: 宋瑶当然知道府尹之所以敢动贾家,不过是看相府失势,没了靠山。 “那公子觉得应该怎么办?” “若贾家有新的靠山呢?” 宫温容转身。 “比如,我宫家。” 难不成这个宫温容真是对她一见钟情?宋瑶不相信,这样一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说她对一个丫鬟感兴趣她是万万不信的,他要是想要,多少没人只有人送到他面前。 宫温容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夫人可知,我为何对贾家的事如此上心?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在湖州?” 宫温容从怀中掏出一枚旧银锁,锁上刻着“长命百岁”四字,边缘却有明显的磨损。 【二十多年前,我母亲宫家嫡女宫婉,随兄长到湖州游玩,不慎跌落山崖,被贾良翰的父亲贾大海所救。那时她失忆,救命之恩暗生情愫,误将贾大海当作良人,随他回了贾府。 那时的贾家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生意,只有两间店面,跟随贾大海回府后,为了生意,娶了家里颇有产业的贾母后,便将我母亲弃如敝履。 贾母善妒,日日折磨,导致我母亲精神失常,在我三岁时被赶出贾府,流落街头。】 宫温容在说这些的时候,还不忘给宋瑶斟茶,语气平淡,好似在说别人事儿。 宋瑶惊得说不出话,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京城公子,竟与贾家有如此深的渊源。 但是,着平白无故听了别人的秘密,犹如到架在颈上,有了掣肘。 看到宫温容停顿了,宋瑶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后来呢?” “后来宫家寻在破庙里找到我们,那时我已八岁。母亲虽被接回宫家,却再也没能清醒。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若有机会,便去湖州看看我的‘父亲’。” “所以你来了,只是为了看看?还是另有所图?” “这贾家有什么值得我图的?贾大海早已过世,本来我不过是想来看看,贾家是如何败落的。” 他走近宋瑶所坐的地方,低头,有些发丝垂到了宋瑶的脸上。 “不过自从见了夫人,突然就想不想这么做了,毕竟你与我母亲当年一样,被贾家的虚假温情所骗,让我心生怜惜了。” 宋瑶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后退一步,撞在桌角,茶盏倾倒,茶水洒在裙角。 宫温容最后这句的调笑之意她听明白了,他不是要帮贾家,而是要贾家永无翻身之日。 “你既然恨贾家,为何又要帮我们?” “帮?我只是想让这场戏更有意思些。” 宫温容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宋瑶看过来发现,是一张已经盖了印的表示贾家店铺没有问题可以重新营业的文书。 宫温容表示已托关系解决了这个问题,府尹不会再找贾府的麻烦,三日后,贾家被查封的店铺可重新开张,公差也不会再去骚扰。只是蚌珠一事,利益逼人,要徐徐图之。 宋瑶想要伸手拿过纸张,宫温容却是手一缩。 “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一点,承煜是我的孩子,他和贾家的事无关。” 记住本站: 宫温容刚才还是有些淡然的表情,顿时切换回了平时的浪荡轻佻模样。 “我都说了我对夫人心生怜悯,夫人跟了我,我自是不会亏待夫人,届时夫人可随我重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这便是现在还不想向她吐露了,毕竟两人现下也只算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宫温容能对她说这么说,还不知真假,毕竟她也无从查证。 而且府尹哪里这么容易就给这个文书,说不得两人其中还有什么交易。只是现下相府要钱,她别无它法,只能是先解了贾家的困局,毕竟十万两银钱就是铺子抵押,也要能正常营业才行。 不过宋瑶面上不显,对着宫温容屈膝一俯身。 “公子今日不便说,宋瑶也不强求,公子是对宋瑶是大恩,与贾家无关,来日公子有所吩咐,只要宋瑶能做到,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次日贾府。 宋瑶来到正厅时,贾良翰正在厅中踱步,见到宋瑶,立刻追问道。 “刚才府尹衙门来人,说店铺可以重开了!是不是你找了什么关系?” 宋瑶垂眸,这宫温容昨日不把公文给她,原来是差人亲自送来。 “是我去信托了苏若梅夫人让郡守为其说项,想必是起了作用。” 贾良翰一听,而且这几天送药的确有好几封往来信件,也有郡守府的婢女前来,顿时挂上温柔的笑意。 “还是夫人有本事!等店铺重开,我定好好补偿你。” 贾良翰上前想抱她,宋瑶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趁热打铁开口道。 “只是夫君,你也知道我和郡守夫人同出自相府,这相府有难,妾身岂能是坐视不理。” 听到宋瑶这话,贾良翰的脸又沉了下去,一丝笑模样都挂不住了。宋瑶心中徘腹,这人怎么不去南曲班子唱戏,变脸比翻书还快。 “只是家中银钱不多,夫人你是知道的,蚌珠事情还没有个着落,这……” 宋瑶讲明利害关系,相府好了,蚌珠之事自然就回来了,而且郡守卖了贾家这么大的人情,岂有不还的道理? 记住本站: 第15章 上京,奴颜婢膝 贾府库房内。 宋瑶望着堆满银箱的库房,八万两白银码得整整齐齐,那是她变卖首饰、抵押田契铺子,甚至将承煜周岁时收的贺礼都折了现才凑齐的数目。 可现在都要拿去钱庄换上几张轻飘飘的银票,可她知道,只有相府好了,她的日子才会更好,不然贾良瀚这样薄情的人迟早是会舍弃了她,还有她的承煜。 那个劳什子商会会长之女,亲信来回禀,贾良瀚依旧是经常差人送礼过去,这几日因为她早出晚归凑银子,贾良瀚更是肆无忌惮。 虽说他给了不少田契,但宋瑶明白,这只是因为蚌珠投入太多,他不忍那些投入的银钱打水漂。又因南平郡守的缘故,只能是再博一次。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小少爷在院子里闹了一上午,非要找母亲。” 刘妈妈红着眼眶走进来,手中抱着承煜常盖的虎头小棉被。 宋瑶的喉间发紧,她接过棉被,轻嗅着上面残留的奶香味,眼前浮现出清晨分别时承煜的模样。 承煜抓着她的裙摆不肯松手,小脸涨得通红,像是知道母亲要离开他一般。 马车驶出,宋瑶掀起车帘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贾府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数十日的颠簸,马车终于停在相府门前。 朱门依旧气派,门前的石狮子却落了层薄灰。昔日热闹盈门的相府,现下可谓是门可罗雀。 宋瑶踩着绣鞋下车,递了拜贴进府,府中的景致勾起了她的很多回忆,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像是从未离开过这里的丫鬟。 “瑶姑娘可算回来了,夫人在房中等您许久了。” 周嬷嬷匆匆而来,还不等宋瑶寒暄两句,便催促着她去见夫人。 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回廊,宋瑶站在门外等着周嬷嬷进去禀报。 宋瑶垂着头进了屋内,夫人正斜靠在榻上拨弄着佛珠,鬓角的白发比宋瑶出嫁前又多了几分。 宋瑶碎步上前,在榻下跪下,对着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义女,跪来跪去的成何体统,快起来。” 夫人虽是这样说着,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手中依旧摩挲着佛珠,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宋瑶明白这是嫌她来得晚了,宋瑶又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角都泛出了了红色。 “奴婢受夫人抬爱才有了今日的体面,在夫人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奴婢。这段时日,让夫人惦念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夫人责罚。” 这谨小慎微奴颜婢膝的模样让夫人甚是受用,放下佛珠,示意一旁的周嬷嬷将人扶了起来。 宋瑶起来后,连忙从怀中拿出银钱,毕恭毕敬地递给周嬷嬷,随后坐在脚踏处,为夫人捏起了腿。 看着宋瑶乖觉的样子,夫人提点了宋瑶几句,便让她退下,去和家人见上一面。 出了夫人的愿意,宋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来之前已经去信只筹到八万两,还好夫人没有怪罪。 小桃看到宋瑶出来,有些雀跃,表示想去找原来相熟的姐妹叙旧。难得来京城一次,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宋瑶便随着小桃去了。 宋瑶此次上京,是轻车简行,只带了车夫和小桃,就连衣裙都是穿着最普通的样式,就怕路上遇到山匪,到时候这么多银票可就付诸东流了。 从相府的侧门出府,穿过一条条小巷走了好一会儿,宋瑶终于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口。 推门进去,现下正是上值时间,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没有回来,宋瑶便去厨房烧了一壶水泡茶等着他们。 记住本站: 嫁到湖州贾家以后,宋瑶和父母通信也只是寥寥几句,相互问候是否安好,宋瑶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宋瑶这次回来就是想见见父母,毕竟来京城一次也不容易,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且贾家的事务繁杂,现下还要照顾承煜,下一次不知是何年何月。 到了傍晚时分,父亲母亲和哥哥陆续回来了,宋瑶提议全家一起出去吃一顿。 宋瑶带着父母和哥哥到了京城一家不错的酒楼,装潢虽然不奢华,但父母却也很是高兴。 在原来父母肯定是舍不得来吃的,那时一家人一年到头也不会到外面吃上几次。但现下宋瑶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不再有奴籍,还是一家主母,银钱也宽裕了。 席间父亲母亲一直问宋瑶在湖州过得如何,宋瑶自是回答一切都好。 随后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宋瑶,问她为何脸色不是很好,眼下青紫甚多。 听到母亲关心的话,宋瑶顿时就动容了,眼泪在眼眶打转,连续赶了数十日的路,身体吃不消,加上想念承煜更是茶饭不思,果然只有家人才是最亲近的。 在得知哥哥现下是府中大公子的贴身小厮后,宋瑶很是为哥哥高兴,毕竟以后大公子就是相府主君,前途不可限量,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闲聊间,宋瑶从哥哥口中得知,三小姐要去往庆州,嫁于魏侯世子为妻。虽是侯府,却已式微没落了,只剩一点儿祖上的功劳撑着,这次得知要娶相府三小姐,早早便遣了人送了好些东西前来,以示对三小姐的重视。 相府为了不让皇上猜忌,只能选择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进行结亲。毕竟大小姐和二小姐嫁的,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武将,大公子更是皇子的伴读,要是再嫁一个权贵之家,皇上的猜忌只会更重,就不仅仅是贬位分和闭门思过了。 因着庆州魏侯和相府有旧,便遣三小姐嫁过去。 · 次日。 相府派了周嬷嬷来传话,让宋瑶回相府一趟,说夫人有事要交代。 在路上,宋瑶还在思索着夫人是不是还想让她筹措银两,如若是这样她不知还要如何推脱,毕竟这次凑这么多银子,贾家强撑着已经是强末之弓,要好一些时日估计才能缓过气来。 等到了相府,宋瑶惊于这次出面的不只有夫人还有相爷。 二人端坐在堂上,宋瑶对着两人行了礼,相爷示意宋瑶坐下。 “瑶儿此次你能为义父义母解决这个燃眉之急,真的是让我们甚是欣慰。” 相爷这话一出口,宋瑶便知道后面还有别的事,毕竟相爷向来在府中威压甚重,对外人向来甚是冷淡,可以说是不假辞色,只有看见自家儿女才会展露几分笑颜。 夫人也在一旁敲着边鼓,讲一些褒奖宋瑶的话语,让宋瑶更是诚惶诚恐,这怕是件不易的事。 这时有丫鬟奉上茶水,二人示意宋瑶喝茶,宋瑶抬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就赶忙搁下。 不解的开口,“不知相爷和夫人有什么事要交代奴婢去做,只要奴婢做得到,奴婢万死不辞!” 说着便要跪下,被二人拦了下来。 最终还是夫人开了口。 “想必瑶儿你也知道现下相府艰难,我们给三丫头相看了一桩婚事。但现下皇上忌惮,我和相爷万万是不能出京城的,大公子也是忙于事务。既你回了京城,我们合计便想着让你给三小姐送嫁,送她去庆州成亲。届时你在那里帮衬她一段时日,到她可以在侯府站稳脚跟了,你便再回湖州。” 听到这个消息,宋瑶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相爷和夫人竟然想让她去给三小姐送嫁。 本来当时周嬷嬷从湖州回来时,估计相爷和夫人是打算让周嬷嬷去帮扶三小姐的,可是现下不知为何还要遣她也一同前去。 可是她的承煜还那么小,她来京城这一来一回,耽搁下来差不多便要一个月。要是留在京中给三小姐送嫁,再到庆州帮三小姐站稳脚跟,这不知道需要耽搁多少时日,快则半年,慢则遥遥无期。 届时她回到湖州,无论是在贾家内宅,还是她刚刚收拢的一点点铺子里的人心,怕是都要付诸东流。 记住本站: 更何况贾良翰一直想娶湖州商会会长的女儿,要是她不在,她这位置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见宋瑶好似愣住一般好一会儿不说话,夫人威严的声音从上首传来,“瑶儿,可是有什么难处?” “奴婢现在的所有都是相爷和夫人给的,奴婢愿送三小姐去往庆州,只是不知三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嫁?” 听到宋瑶答应下来,相爷和夫人脸色才有所好转。 夫人表示三小姐的婚事在两个月后,三小姐最近需在府中学习女红,还有管家事宜,这些也需要宋瑶从旁提点。 宋瑶知道自己没有回绝的余地,只得应承下来。 见完夫人和相爷,宋瑶就被带着去往三小姐的住处。 其实宋瑶原来在府中时和三小姐的交集并不多,她是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平日都是在夫人的院子中打转,顶多就是陪夫人出个门,算下来和三小姐话都没说上过几回。 宋瑶心中困惑,从相府出嫁的义女不止她一人,比她有貌有才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为何偏偏选她? “周嬷嬷,相爷和夫人可是此间有什么深意?” 被周嬷嬷领着走了一段路,宋瑶思索良久,还是开口了。 “贾夫人多想了,夫人只是担心三小姐性子天真,奴婢一人不能护了三小姐周全,况且,听闻魏府世子……” 周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世子怎么了?” 叹了口气,周嬷嬷想着宋瑶先了解些情况也好,到时也好应对。 “听说世子眠花宿柳,有些混账,府中已有通房姨娘数人,三小姐此去怕是日子不好过。” 这样的人,三小姐怎能嫁得,宋瑶把心中的疑虑说出口,周嬷嬷也只是摇摇头,看来相爷和夫人也是迫于无奈了。 宋瑶还欲说些什么,可是已经到了三小姐的院外,周嬷嬷让宋瑶自己回去,她还要回夫人那去伺候。 虽然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是她还有承煜,为了她的承煜,她也只能走这一遭了。 见到三小姐时,三小姐正在挑选着京中出了名的制衣掌柜送来的时下流行的衣裙,看到宋瑶进来,连忙招呼她过来。 “瑶姐姐,你看我这些裙子哪条好看?你快来帮我选选!过两日公主举办赏花宴,邀我前去,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三小姐这怎么使的!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什么身份,担不起三小姐的一句姐姐,三小姐叫奴婢宋瑶就好。” 三小姐撇撇嘴,开口道,“我都听母亲说了,母亲说你要随我一同去往庆州,到时候我们天天相见,母亲让我把你当姐姐看待,你断不可这样妄自菲薄,到时候还要请瑶姐姐多多提点于我。” 原来夫人是早就打算好的,也料定了她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不然断不会对三小姐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赏花宴是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宴会,让她前去,是想提提她的身份?还是为何? 记住本站: 第16章 赏花宴遇故人 赏花宴是办在朝晖公主的府上,宋瑶跟随三小姐到公主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式的华贵车马。 进门的时候,宋瑶只觉得这世间的富贵还是她见识的少了。 公主府的围墙高耸入云,仿佛就像是怕外人觊见了里面的富丽堂皇,围墙顶端覆盖着洁白的大理石瓦片,随着进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亭子,亭角飞檐翘角悬挂着红色的灯笼,表示着今日的喜气。 这亭台楼阁琼楼玉宇,让宋瑶真的是目不暇接。 在湖州时府尹夫人很得意自家的布景,当时宋瑶也觉得甚是清幽静雅,可是现下对比朝晖公主的府邸,才知道什么是井底蛙。 原来跟随夫人出门,她毕竟是二等丫鬟,只能是去一下臣子的府邸,那时觉得相府已是富贵至极了,现在才觉得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好在宋瑶已经学会了内敛她的表情,至少在脸上是风轻云淡,断不能给相府丢人。 三小姐似是经常来的模样,不用丫鬟领路,就带着宋瑶找到了朝晖公主。 “朝晖,今日你府中真是热闹得紧,一会是不是有俊俏的小郎君!” 三小姐调笑着对着朝晖公主开口,宋瑶惊讶于两人的关系如此亲昵。 朝晖公主听到三小姐的声音,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画册,转过头笑着对她说,“你都是快嫁人的人了,还俊俏的小郎君,真是不知羞。” 三小姐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也不是我想嫁,父亲母亲让我嫁,我就嫁,让我去庆州,我就去。省得他们用孝道压我。他们总是什么都不同我说,就做了决定,还有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告知我,还是我在外面被别人讥讽,我才知道,仿佛我就是家里的外人。” 宋瑶看三小姐说出的话有些不合时宜,连忙对着朝晖公主行了一礼。 轻声说了一句,“见过公主”。 从而打断了两人的话头,听到声音,公主仿佛是才看见宋瑶一般,眼神锐利的看着宋瑶。 看到朝晖公主的眼神,三小姐解围道,“这便是我和你说的我母亲收的义女,宋瑶,嫁去了湖州,这次特意回来,到时候她会陪我出嫁。” 朝晖公主又对着宋瑶上下打量了几眼,才浅笑开口。 “不必多礼,起来吧。” 说完宋瑶半屈的身子才站直了起来,蹲的腿脚有些微微的酥麻感,站起来时险些失了仪态。 “你义姐想来是个妥帖的人,不然你母亲断也不会让她陪你出嫁的。” 三小姐小声嘟囔,“我也很妥帖,只是母亲不放心。” 就在这时有宫人进来回禀朝晖公主,人到得差不多了,是否开宴。 朝晖公主拉起三小姐的手,然后示意宋瑶跟上。 就这样三个人还有身后的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去到了赏花宴所处的位置,公主府的后花园。 此时的后花园湖中开满了莲花,簇拥着涌出湖面。青石小径上的海棠已盛开绽放,铺满整个花畦。廊下悬着数不清的宫灯,上面美人剪影各异,栩栩如生,与一旁的菊花、芍药、兰花交相辉映,仿佛置身画卷一般。宫人们有序地穿梭其间,素手轻扬,将新鲜各色花瓣撒在园内各处,香飘园内。 宋瑶看着园中此情此景,连脚步都轻缓了许多,仿佛怕踩碎了这此间美景。 这时有人来引着宋瑶到了一处僻静的位置上,位置不中不居,但也可尽览园中美景。 三小姐随朝晖公主坐在了主位的下首。 公主一落座,赏花宴就开始了。 宋瑶今天的打扮也甚是出彩,但是今日园中美人甚多,倒是显得她中庸了。 记住本站: 能来这赏花宴的总是京中的权贵人家,旁边的人好奇地往宋瑶这里瞥了几眼,宋瑶毕竟眼生,宋瑶只是得体地对着几位看过来的姑娘小姐略微颔首,并不开口。 赏花宴开始后,有丫鬟出来开始介绍这园中的花,娓娓道来花的来历,还有列举出颂扬此花的名句文章,伴着清幽的古琴之音,让花宴上众人沉醉其中。 最后介绍完,大家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今日在这的都是才子佳人,朝晖拖大,就借着园中美景附庸一会风雅。不如就借这花之景,大伙作诗一首,也权当切磋。” 公主才一说完切磋,下面就响起来稀稀疏疏的议论之声。有些文采不错的小姐公子顿时面露喜色,有些跃跃欲试。文采不行的人则有些苦恼,想着一会儿怎么应付交差。 公主接着开口,让余下的众人打消了这个顾虑。 “不过这作诗也讲究当时的意境灵感,如若有不想作诗者,也可作画,画一画这府中之景,或是有人想为此情此景弹奏一曲,也无不可。更有甚者,想让我们观赏一下落花之意,体会武中之花,府中兵器皆全,任诸君选择。在此,朝晖也不甚荣幸。” 话毕,朝晖公主让宫人上来燃香,三炷香完,这风雅之事便开始。 本来一些不好诗文此道的人,听了朝晖公主的话,顿时眼神熠熠喜上眉梢,能在众人面前展示自个,无论婚假还是贤名,都是皆有好处的。 宋瑶发现一些小郎君已经开始比划上了,估计是想着怎么样的落花招式更英姿飒爽了。 宋瑶单手托腮,颇有些为难地思索着。这琴棋书画,她丫鬟出身,自是没有学过的,识得一些字,也只会管家理账,这武艺更是无从谈起,但若是配备别人发现她落了空,最后深究下来,怕是堕了相府的颜面。 就在这时,旁边的位置突然有人坐了过来,用折扇轻轻触碰了宋瑶的肩头。宋瑶本就在沉思,对周遭的一切都有意思充耳不闻的感觉,突然被拍打,有些应激反应的猛然回头,撞进眼帘的就是面带含笑,一脸纨绔笑意的,宫温容。 宫温容今天的打扮,比起往日在湖州更是出彩,一身月牙色的锦袍,头戴冠玉,就连手中的折扇扇柄都是翠玉而做。要不是脸上的笑容,真的是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看得出来为了今日的赏花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能在这如此美景之下,遇见夫人你,甚是惊喜。前久在湖州宴请贾家大朗,没看到夫人出席,才得知夫人来京城了,让我失落了好久,还好今日见到夫人了,也算是不虚此行。” 说着,宫温容挪了挪身子,坐得离宋瑶更近了。 这话语,被身后的小桃听见了,小桃一张脸羞得通红。 上次在茶楼相见,宋瑶是见过宫温容正经的样子的,现下这纨绔子弟的模样,着实让宋瑶头痛。 可周遭都是人,宋瑶不好动作太大地推拒开宫温容。微微转头看了四周,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这,宋瑶松了一口气,还好此时大部分人都在想着一会如何表现,不曾注意,不然一会不止是无才,还是无德了。 “见过宫公子,好久不见。朝晖公主这出了题,我最是蠢笨不过了,要想想如何应对,可能多看看这园中花景更有灵感,就先失陪了。” 说完,宋瑶从蒲团上起身,伸手给小桃扶着,往园中人少的地上走去。 看在宫温容的眼里,宋瑶好似落荒而逃,脸上依旧是微笑,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其它的意味。 到了一处走廊下,宋瑶来回踱步,这一会儿可怎么办,刚才离开的时候看向上首,三小姐和朝晖公主相谈甚欢,贸然去打扰也甚是不妥。 就在宋瑶焦头烂额之时,身子不小心撞到了人。 记住本站: 第17章 撞上一个“闺蜜” 被撞得少女的一声惊呼,宋瑶猛地抬起头,入目是一位干练的女子,不似园内刚才所见的夫人穿着繁重的衣裙,眼前的女子穿了一身暗红色和黑色相间的劲装,头发也不是一般的妇人或是小姐的发髻样式,而是像男子一样束发与头顶之上,但是明眸皓齿,很是明艳动人。 “姑娘抱歉,刚才我正在低头想事情,未曾注意到姑娘,真是抱歉。” 对面明眸皓齿的姑娘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发,“没事,再说我又不是什么精致的瓷器,碰一下都碰不得了。” 见对方如此豁达,宋瑶松了一口气,不是难缠的女子,不然在这花宴之上,她怕是谁都开罪不起。 “见夫人眼生,不知道夫人是哪家的?” 司昭昭到京城也有一些时日了,大小宴会参加了不少,她从小就记忆超群,大部分见过的女子她都有印象,但是眼前这名清丽的妇人,她却是毫无印象。 要不是她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她想着她怕是哪家的小姐。 见到对面女子问到自己的出身,宋瑶今天来赏花宴之前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了,她的身份即使是相府没出事之前都怕要被别人看不起,现下更是说出就等着被对方奚落。 “我是白相府中的义女,嫁去了湖州,今日是陪府中的三小姐前来赴宴。” “原来是白相府中的人,怪不得见夫人这般的清丽脱俗,不过着三炷香都快要烧尽了,夫人怎么还在这,在这可赶不上看一会的热闹了!” 见对方没有对她的身份有什么怪异的表情和言语,宋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的父母家人很好,可是她的出身到底还是低了。 “我一会便过去,小姐可先行一步。” 宋瑶还未相处应对之策,在这里躲着也好,省得过去了说不得还要丢人,虽公主未说美人都要有所表现,可是在园中坐着怕是不那么容易就逃的过去,还不如先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一会就结束了。 “想必夫人是久未在京城,这可有趣得紧,我叫司昭昭,刚才还未问夫人芳名。” 司昭昭不知怎地,看着这眼前的肖夫人好似鹌鹑一样,唯唯诺诺地躲在这,她便就想拉着她凑这个热闹,既然都来京城了,可不得好好地赏玩一番。 “我叫宋瑶,夫家姓贾,你可以唤我贾夫人。” 名字还未报完,宋瑶就被司昭昭拖了往园中的热闹地方走去,后面的小桃也被司昭昭的侍女拉着一同前往。 才回到园中,香就刚好燃尽了,已经有人开始伴随着清幽的琴声朗诵诗句了,宋瑶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衣袖,旁边的司昭昭好似感受到了宋瑶的紧张。 开始给宋瑶说起正在朗诵公子和弹琴小姐的八卦,上去一个司昭昭便小声和宋瑶嘀咕这这人的趣事,说的乐此不疲。 听得宋瑶是美目微张,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八卦的真实性,真的是太劲爆了,怎么连人家的闺房之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看到宋瑶的表现,司昭昭很是满意,你看,知道这些八卦再看这些人献艺,就是很是有趣。这京城之中,多的就是这些表里不一的人,虽也有品行高洁且真才实学的,但真真是凤毛麟角。 “你看吧,我就说很有趣,相信了吧。你一会准备了什么宋瑶?” 提起这个,宋瑶刚才被那些八卦震惊的忘记了正事,她还什么都未准备! “实不相瞒昭昭姑娘,我就是没有准备,所以刚才才在那里焦虑地踱步,想着躲在那逃过这一遭,现下只能是希望别人不要发现我。” 宋瑶无奈的只能实话实说的开口。 看着眼前的美人有些忧虑的神情,“包在我的身上了。” 说完,司昭昭对着身后的婢女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然后婢女便悄悄地离开了。 两人在这里欣赏了好一会儿众人的才情,轮到展示武艺的上场了,旁边八卦已经讲不动的司昭昭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 宋瑶看在眼里,顿时懂了,看来眼前的这位司昭昭姑娘对于武艺更有兴趣一些。 就在这时司昭昭的婢女也回来了,然后悄悄地递给了司昭昭两张纸。 记住本站: 司昭昭打开看了一眼,随意抽了一张给宋瑶。 “诗我已经找人给咱们写好了,就是个中不溜的水平,咱们一会应付交个差就行。” 展开纸,一首诗跃然于眼前,宋瑶通读了一遍,大致懂了其中的意思,刚要开口道谢,就被司昭昭止住了,“看剑看剑!” 抬起头,飞花缤纷,满场寂静,随后便是热烈的鼓掌,尤其一旁的司昭昭鼓得最是起劲。 “你看那个司昭昭,就像是谁不知道她倾慕师小将军一样。” “就是,师小将军在的宴席,真是哪哪都有她。” “她不就仗着是皇商家里有钱,你看人家师小将军理她吗!” “……” 宋瑶听到旁边稀稀疏疏的议论声,原来这个姑娘家里是皇商,是贾良翰一直追求却做不到的事啊,看来一会要找她取取经,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做好生意。 只是旁边这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一点都没有贵女应有的气度,就像是市井的长舌妇,和原来在相府她们府中下人闲话也没什么两样。 才一面之缘,司昭昭就愿意对她出手相助,想着也真是个仗义的女子,还不在乎她的门第身份! “昭昭姑娘,他们这……你也别往心里去,男女之情看个缘字。” 宋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司昭昭,只能是有些僵硬的开口。 司昭昭看到宋瑶的反应,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才不在意呢!别管他们,而且我对师将军才不是男女之情!” 看着宋瑶一脸不信的眼神,司昭昭气地锤了宋瑶一下。 “哎呀,以后在告诉你!” 看菜说闲话的人,看到宋昭昭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便朗声问宋昭昭打算展示什么,坐在旁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司昭昭来京中这些时日,还是比较出名的,毕竟好多家都和司家有利益往来,生意牵扯,司昭昭平时都是随着司父打理生意出席宴会,见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可司家做生意是把好手,但是在女儿的教养上却是让京中权贵人家所看不上的,毕竟司昭昭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整日就会和金钱打交道,本来司家让司昭昭进京就是想为她择一门不错的婚事,可是上门提亲的要么就是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只是看中司家钱财的,所以司昭昭在京中待了一年也还是待字闺中。 “我自是已经准备好了,昭昭才艺浅薄,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说完司昭昭便朗声念出来了一首诗,宋瑶坐在一旁看着司昭昭脸不红气不喘,声音洪亮地念出诗句,心中顿时有了钦佩之意,这处变不惊的本事,看来她还得在练练,她刚才为了此事可是慌了神。 而且刚才司昭昭就看了一遍,这就记下了,她这个记性也太好了吧!这起步就是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司昭昭:没有想到本姑娘魅力这么大,这么轻易就收服了一个粉丝,我的三成功力都还没有使出来呢!) 听到司昭昭念了诗句,旁边谁还有人嘟囔,“这哪里像是司昭昭写的。” 但是也没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朝晖公主听了之后倒是点评了几句,不过眼神深邃的看了司昭昭好几眼,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还有谁想展示一下?” 朝晖公主说出这句话以后,下面未有人应答,紧接着就开口。 “那大家就移步去用饭吧,今日公主府准备了一些野味,让大家尝尝鲜。” “谢过公主!”众人起身对着朝晖公主行了一礼,然后三三两两的结对由丫鬟引路。 记住本站: 宋瑶手中的纸自始至终的都没有派上用场,不过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她可还没背下这上面的诗句,要是丢丑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宴席上。 由于是男女分席而坐,宋瑶明显感到司昭昭兴致缺缺,想来是看不到师小将军有些惆怅。看到周围的人都相约去给公主敬酒,宋瑶拉上司昭昭也往主席走去。 恰好此时,师小将军敬完酒,看到司昭昭对着她颔首一礼,司昭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来刚才司昭昭说对师小将军不感兴趣,也不全是假话。 敬完酒回来,司昭昭和宋瑶说了自家的地址和一个酒楼,让宋瑶有事便去这两处地方找她。 宋瑶羞于给自家小院的位置,而且最近她也是住在相府客房,便说找她让人去相府传话就行。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昭昭姑娘。” “现在还喊我姑娘!” “好好好,昭昭妹妹!” “瑶姐姐你太客气了,此间小事,何足挂齿,没想到今日这一撞,还撞出个姐妹来!这种席面我来得多了,现在学聪明了,我每次出来都会要一个我哥哥的书童,以备不时之需,书童的水平对于我来说够够的了!” 说完司昭昭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此时,三小姐的丫鬟找来了,传话三小姐已经在马车里等她了。 “那瑶姐姐,我们过几日再见!” 记住本站: 第18章 公主出行,三女相伴 因结实了司昭昭的缘故,宋瑶在京城的日子突然鲜活了起来,才不过第三日,司昭昭便遣人来相府给宋瑶递去口信,约她在樊楼相见。 三小姐最近的课业甚是繁重,因着是相府幺女的缘故,从小就是千娇百宠的长大,对于管家之事所学不多,所以最近都是在恶补,宋瑶虽说被夫人让教习给三小姐一些管家之术,只是她那点微末的功夫,自是不如教习的嬷嬷的,和三小姐与夫人都说了一声,她们便同意宋瑶出府了。 樊楼,是当下京城最时兴的酒楼,不知可以吃饭喝酒,还有西域的美人跳舞,更是有外来之物供给京城的达官贵人吃喝,只要有钱,在樊楼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樊楼虽在京城没有开业多长时间,可是却是独树一帜的。 “我的好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才进到樊楼的包间,司昭昭便忙不迭地跑到了送药的身前,拉上她的手入座。 虽是包间,但是却可以看到在一楼跳舞的胡姬,而且这个包间视野甚是好。 “昭昭妹妹,你破费了,我听说樊楼一座难求,这包间定时价格不菲。” 包间的装潢也甚是有异域风采,就连端酒的侍女都是外域打扮。 “哎呀,自家产业,这个包间平日里都是留给我自个的,以后姐姐要来,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就行。” 宋瑶有些吃惊,虽说司昭昭家是皇商,可是也没想到这樊楼也是司家的产业。她打听到的以为司家只是做矿产生意,在京中开了一些铺子,没想到一些铺子,就有这日进斗金的樊楼。怪不得公主的宴会都要邀请司昭昭,就连诗句一般,公主都还夸赞了几句。 “而且这樊楼是我自个开的,我家那些亲戚当时一点儿都不看好我,我爹宠我,我想开就开了,现在打他们的脸了吧。为了来樊楼吃喝,还要来给我套近乎呢!” 说完司昭昭有些小嘚瑟地看着宋瑶。 “昭昭妹妹真厉害!” 宋瑶这句夸赞是由内而外发自真心的,她在湖州对付那些掌柜的销售端,不如司昭昭这实打实的做了生意开了酒楼挣钱。 “要不你也向姐姐传授一下你的这挣钱在之法。” 一听有人愿意听他的想法,司昭昭顿时就来劲了,开始对着宋瑶颇有些头头是道地讲了起来。 “其实我初来京城的时候,也没有想开酒楼,我家是开矿的,其它的生意都是随便小打小闹地随便做着,只是我望着京城这些酒楼都有些一成不变,颇没有趣了,我从小就跟着家中长辈走南闯北的,在西域那边其实也有很多不错的东西,尤其是这美人,甚有韵味!” 说到美人,司昭昭嘿嘿地笑了起来,宋瑶被司昭昭的模样逗笑了,调笑了她几句。 “看来昭昭妹妹对于美人,很有兴趣啊!” “那是,无论男女的美人我都爱,为我挣钱的美女,我更爱!这京城中人觉得我是乡巴佬,他们才是,我把美人带来这以后,你看看不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巴巴的给我送钱!后来不止是美人,只要其它地方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我都会引进来京城,现下有很多域外的人都会到京城来做生意了呢!可不得好好谢谢我!” 对于司昭昭的见地宋瑶是钦佩的,年纪比她还小,就有着走南闯北的经验,比她这个困在深闺中的妇人,只知道这些丝绸米粮的生意要高明得多。 “那如果我也想开一个妹妹这样的店去湖州,不知道要准备多少银两?” 宋瑶问出这话是有私心的,毕竟她随三小姐出嫁,不知何时才能回湖州,如果有个她自己的产业,那往来消息便能方便得多了。她怕别人薄待了承煜,自己却无能为力。 况且,这樊楼看着就与众不同,无论开在哪里想必都是会大受欢迎的! 司昭昭听到宋瑶的问题,眼前一亮。 “我正想去外地开分店,如果瑶姐姐也想,那咱们刚好一拍即合,而且开分店,能让樊楼的声名传得更远一些!” 两人不谋而合,本来司昭昭只是想找宋瑶来打发时间玩乐一番,没想到两人对于开分店的事情兴致高涨。 开始商量起来,一直到都快傍晚相府派人来请催促宋瑶回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说下次见面继续商量。 · 记住本站: 到了相府,宋瑶便被请去饭厅用饭。 宋瑶到时,只有三小姐和夫人在,宋瑶立马加快了脚步,行至饭桌前,开口小声告罪。 “夫人、三小姐奴婢来晚了,请夫人小姐责罚。” 说着宋瑶就要跪下来请罪,夫人伸手扶住了宋瑶。 “都说了,你是我义女,以后喊我义母就行,这样在外面别人会看轻了你。你要随三丫头出嫁,看轻了你,就是看轻了三丫头,快来入座吧。” 听了这话宋瑶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站了起来,她的面子也是三小姐的面子,所以以后她不用在自称奴婢了。 “就是瑶姐姐,你快坐,母亲要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呢!” 三小姐亲亲热热地招呼着宋瑶落座,然后拉起宋瑶的手来。 对上宋瑶不解的目光,夫人缓缓开口。 “朝晖公主临时受皇上派遣,要去巡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朝晖公主和三丫头交好,要了三丫头随行,大概去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其中就要途经湖州,怕三丫头寂寞,现下相府式微,与别人相交少不得要处处小心。所以三丫头求了公主,让你一同前去,后日就出发,回来刚好可以出嫁,也是为三丫头提一提身份,让她去庆州也不敢有人小觑了她。” 听完夫人的话,宋瑶喜不自胜。 宋瑶没有想到这样天大的恩宠就砸在了她的身上!陪公主出巡这是多大的荣耀,途经湖州,到时候当地的官员肯定都要出来相迎,她想想贾良翰和府尹那些人看到她的表情,她现在就有些期待了呢! “谢义母和三小姐!” 吃过饭,宋瑶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东西,然后打发小桃去给家人送信,说明日相见,这一去就要一个多月,是要和父亲母亲哥哥说一下,不能让他们担心了。 · 次日。 宋瑶也遣人去和司昭昭说了一声,说可能开店事宜要等着她回京城才能继续商议了,却不想得到一个让她惊喜的消息。 司昭昭的丫鬟来回话,说司昭昭也被公主点了名陪同一起出巡,说司昭昭去过的地方多,肯定甚是会安排,还给她了一个临时的女官当当。 两人相约好了出巡的时候再仔细商讨开店事宜,恰好经过湖州,到时候也可实地去考察一下。 转眼便到了出京之日。 天色微微泛起鱼肚白,京城的街道已被早早清空,旷阔无比,百姓在街道两旁人挨人的站着,翘首以盼地等着出巡的仪仗。 今日朝晖公主出巡,在宫中走完礼节以后,由皇上亲送至城门,以示对公主的重视。 宋瑶和三小姐,三更天就起来开始打扮了,然后到宫门口候着,等着出巡的队伍一起出城。 仪仗队伍很是浩大,朝晖公主和皇上乘坐御辇,受街道两旁百姓跪拜直至城门口,皇上和朝晖公主话别很久才放公主离去,足见对公主的宠爱和重视。 因着两人没有官职,还有最近相府要小心谨慎行事,宋瑶随着三小姐在队伍的末端,只能隐约看见皇上和公主的影子。 过了良久,出巡的号乐响起,两人才登上马车。 行进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宋瑶刚才掀开帘子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人掀开帘子探头进来。 “司昭昭!你怎么来了!” 三小姐对于宋瑶和司昭昭交好的事情还不得而知,很惊讶于司昭昭为何突然出现在马车里。 “我已经派人回禀了公主,我和你们同一驾马车,白小姐这马车这么快=宽,怕不是没有地方给我坐?” 记住本站: 听到司昭昭不客气地开口,宋瑶太阳穴有些突突,怪不得京中之人说司昭昭没有礼仪,现下她算是明白了。 宋瑶连忙开口打圆场,“三小姐,我和司姑娘相熟,想必她也是想有个伴一同坐车,咱们就一起坐如何?” 听了宋瑶的话,三小姐表情不是很好,不过还是答应了。 宋瑶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三小姐的性格最是软和不过来,怪不得要找人陪她出嫁,这样的性格太容易被有心之人拿捏了。 “好吧。” “瑶姐姐,怎么我现在就变成司小姐了,你这样让奴家很伤心!你是不是有了白小姐,就不是我的瑶姐姐了。” 说完司昭昭整个人都扑到了宋瑶的身上,把一旁的三小姐吓了一跳。 “司昭昭,你在干什么,你,你,你再这样,你就下去坐你自己的马车!” 宋瑶也是一惊,可是她就坐在司昭昭的旁边,无处可躲,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抱着,也挣脱不开。 “好好好,昭昭妹妹,马车摇晃,小心一会摔了,快坐好!” 记住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