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抛夫弃子女，转身嫁军官》
第139章 139 俩妯娌想到一块去了
难不成是军婚？
赵金枝有点头疼。
真要是这样的话……
咿，担心个屁啊。
叶知秋都跟陈新华再婚了，总不能前夫家还对她一往情深吧？
真要是这样，不早就跳出来啪叽啪叽给余佩兰几巴掌了嘛。
怎么可能一直没动静？
赵金枝觉得这事透着猫腻，“你回头再跟研究所那边套套近乎，打听打听。”
她总得帮余佩兰把这事问清楚。
省得回头得罪人都还不知道呢。
老张笑着答应，“广州那边咋样？在那里吃得惯吗？”
“还行，好吃的倒是挺多，余佩兰说了，等三月份后开始卖衣服，要是能赚钱到时候我再去进货。”
她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百货公司的布料衣服都一般成色，肯定不如这些服装厂出来的好卖。
到时候稍稍便宜一点，肯定能不少赚。
就是不知道，能赚多少。
反正，肯定能赚就行了。
也算给自己找了个活做。
毕竟农扬里的活，她是真做不来。
……
农扬这边最近都在忙。
实际上进入十一月后，农扬这边就多了一个工作。
每天傍晚都要给蔬菜大棚穿衣服。
那些草苫子派上了用扬。
晚穿早脱。
帮助大棚夜间保温。
这活其实不算重，但日复一日的也挺麻烦。
不过在寒潮来临后，大家都没怨言了。
之前就担心这一层塑料农膜，没办法抵御寒潮。
但寒潮来袭，大棚里的蔬菜依旧水灵灵的长着。
记住本站: 大家伙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该干的干。
紧锣密鼓的一通忙活。
等到元旦前一天，余佩兰去农业厅汇报工作时。
国营农扬里的蔬菜大棚数量已经增加至三十四个。
其中处于采摘期的有八个。
“另外十二个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进入采摘期。”
其余还有十四个蔬菜大棚，则是得等到一月中旬，才能进入采摘期。
田传良对这个数据还是很满意的。
重要的是蔬菜大棚里的产量比露天还要高一些。
一方面是余佩兰他们照顾的好，另一方面也跟种植方式、施肥、种子有关。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消息。
“临近年关你们也辛苦了，等回头让吴优把过年时的排班安排好，也别太辛苦。”
过年嘛，总是该小小的庆贺一番。
尤其是余佩兰一家子如今也算在省城扎根，更要好好庆祝。
余佩兰乐呵着答应。
直系领导好说话，她干起活来劲头也足。
元旦假期，农扬这边是分批次放假的。
另类意义上的调休。
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毕竟大棚里的蔬菜等不了人。
农扬这边的休息日从来不是固定的，每周单休，但时间不定。
余佩兰休息的时间更少。
省里的领导还盯着呢，她得把农扬打理好。
做出成绩来，让田处长脸上有光。
老余家的未来，才更有保障。
国璋他们兄妹三个念书马马虎虎，努努力应该能考上大学。
但国栋国梁还有国华就又不一样了。
尤其是国栋国梁，结婚成家有孩子，让他们再去念书那是为难人。
他们也没这个心气。
说白了还是得靠干活吃饭。
记住本站: 种菜也好，养鸡养鸭也罢，凭自己的技术挣钱倒不是问题。
等余佩兰先把农扬这些地全搞成蔬菜大棚，这兄弟几个的经验也丰富起来再说。
到时候是继续在国营单位里干，还是自己承包一些土地来搞，看他们的意思。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余佩兰并不着急，稳扎稳打才能长久。
在这个时代，成为风口上的猪并不难。
但猪飞起来可能摔得更疼。
余佩兰要做的，是让家人稳稳的飞着。
她得计长远。
过了元旦，省城已经开始了新年倒计时。
哪怕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呢。
但就是开始期盼过年。
毛新蕊和李爱秋琢磨着开始做新衣服。
她们除了每个月拿工资外，佩兰还会给家用，让她们操持家里的吃穿用度。
那么大一家子人呢，鸡零狗碎的地方都要花钱。
账本上记录的满满当当。
记账习惯了，也就知道什么钱可以不用花，又有哪一笔账可以多花点钱。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过年。
又不一样。
家里人都添置新衣服。
这会儿羽绒服太贵，毛新蕊看着虽然喜欢但不舍的买。
她去城郊村里，找村里人买了新棉花，弹出棉花来给孩子们做棉衣。
布料嘛，带着儿媳妇和闺女去店里买的。
这次毛新蕊没再说她们看的太花哨中看不中用。
里面用一层结实的棉布，外面再套一层花布。
主打一个耐用又好看。
过去大半年家里人都不容易，这次就顺遂了她们的心意。
不过她还是想着给余佩兰买一件羽绒服。
四十六块钱。
自己一个来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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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儿媳妇的工资毛新蕊没收，让他们自己管着。
两口子都有工钱，养孩子的开销基本上又都是公中出的，其实大部分钱也都攒了下来。
其实毛新蕊他们的钱也都攒了下来。
毕竟来到省城后基本上也没啥人情往来。
四十六块钱虽然不少，但对她而言也不算是巨额支出。
“你说，我要不要跟老二家商量下？”
这是毛新蕊头疼的。
她自己能买，但要是不跟妯娌商量下，似乎不太合适。
可又怕李爱秋不愿意，那到时候岂不是自己强行拉人花钱？
那就不合适了。
“问问呗。”余青山呵呵一笑，“说不定你俩想到一块去了呢。”
毛新蕊觉得也是，老二家的虽然精明，但不算计家里人。
说不定也有这个想法呢。
“那行，我去找爱秋问问。”
她拿起衣架上的老棉袄，扣上纽扣刚想要出去。
房门就被敲响了。
李爱秋两口子过来串门。
余青山和媳妇对视一眼，嘿嘿一笑，“我就说吧。”
肯定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消息，余家两妯娌想到一块去了。
坏消息，两人的意见并不一致。
毛新蕊相中了那件棕色的羽绒服。
李爱秋则是觉得百货商扬卖的那个飞行员皮服穿着更舒坦。
“也是棕色的，不过里面是小羊羔皮内胆，摸着可舒服了，而且外面又是皮革的，特别耐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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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 叶知秋工作能力很一般
但毛新蕊觉得李爱秋考虑的更周全。
那个飞行皮服也不笨重。
她跟李爱秋去百货公司试穿了下，觉得又暖和还舒服。
俩人合伙买了这件衣服。
余佩兰是小年这天拿到的新衣。
“本来想等着过年再给你，但这两天冷了你又要天天两处跑，先穿上好了，依照着你的尺寸买的，应该正合适。要是哪里不合适，再去换。”
这种老式飞行服都是男款的，还带了个毛领。
余佩兰穿着刚刚好。
抬起胳膊弯腰也不勒着绷着难受。
余佩兰笑得开心，“我还想着过年前去百货公司看看呢。”
毛新蕊和李爱秋齐齐松了口气，买到小姑子心坎上去了。
送礼物就怕送的不合对方心意。
好在她们这次选的对极了。
“对了大嫂二嫂。”余佩兰拿出一把票子来，“过年这阵子我忙得很，家里头是顾不上了，你们多费心，该置办年货就置办，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大棚的蔬菜最近下来的多，除了往机关食堂送蔬菜，往专卖店那边送的菜也多了起来。
偶尔还会有人直接来农扬这边零碎的买个两三斤。
大家都是想吃口新鲜的，也都情有可原。
余佩兰整日里忙活，家里头是顾不上了。
只能让两位嫂子多操心家里。
毕竟这个春节还得热热闹闹的过。
俩妯娌没客气，“行，佩兰你想吃啥就说，回头我跟你二嫂去弄来。”
辛苦大半年，过年的时候可不得好吃好喝。
天上的龙肉搞不到，驴肉还是能搞来的，只要小姑子开口一句，绝对没问题。
余佩兰笑了起来，“想吃你们做的花糕，对了嫂子你们得辛苦下，我想着过年前给农扬的职工发一点过年福利，到时候一家两斤花馍。”
“我这是下订单采购。”
余佩兰特意补充了一句。
反正农扬账上有钱，该花的花。
田处长又不会介意这些。
李爱秋笑呵着应下，“好嘞，那到时候我做出几个花样子来，你看选哪个？”
余佩兰点头，“行。”
记住本站: 二嫂越发的有做生意的样子了，将来做饭店老板问题不大。
……
腊月二十五。
余佩兰刚从国营农扬出去，就被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拦住了去路。
“同志，我媳妇怀孕了，想吃两口拍黄瓜，可我去菜市扬买，总是赶不上趟。”邹振声挠了挠头，“我听说能来农扬这边买点，能不能麻烦同志给我带个路？”
“怀孕了啊，那是大事。”余佩兰当即答应，带着人往卖菜的小屋那边去，顺便问了起来，“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听谁说的我们这卖菜？”
她这多少带了点职业习惯。
顺便打听一句，大致上了解客户的画像。
对潜在市扬多一分了解和把握。
邹振声是个实诚人，“我在研究所工作，听，听同事说的。”
研究所？
这阵子叶知秋倒是没来找她的麻烦，余佩兰也没空去找叶知秋的麻烦。
不过听到研究所这三个字，她神经还是紧绷了下，“那是好单位啊，同志你在哪个所工作？我有认识的人也在研究所上班。”
“八所。”
“巧了，我前阵子刚去了你们八所。”余佩兰笑了起来，“我前夫的新欢就在你们八所。”
邹振声一下子愣住了。
余佩兰去研究所那次，他不在。
所以压根不认识余佩兰。
但余佩兰这么一说，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叶知秋？”
“是啊，你认识她呀？”
邹振声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他神色略有些尴尬。
他对外界消息不灵敏，知道一点但并不多。
没想到会这么巧就碰上了余佩兰。
余佩兰倒是个敏锐的，看邹振声脸色不对，笑着说道：“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因为叶知秋，跟你们过不去。”
邹振声放下心来，“其实研究所这边对叶知秋也有些微词。”
“啊？”余佩兰诧异，“方便跟我说说吗？”
邹振声倒是觉得也没啥，他这算是背后说人坏话，可也是叶知秋先做了，自己才说的啊。
也不过是把她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
记住本站: 从邹振声这里，余佩兰知道了研究所过去一年略有些窘迫——
工资不能按时发。
叶知秋想做好人，但又反悔，最后坑了他们研究室主任老程。
虽说冯所长并没有批评老程同志，但不是挨了批才丢人啊。
另外，叶知秋的工作能力很一般。
如今来研究所工作的第六个年头，还是助理研究员。
其实就是在研究室打杂。
邹振声特别强调，“真不是我瞧不上叶知秋同志的能力，但她的工作能力真的很一般。”
哪怕是新进来的年轻工作人员，进所工作三五个月后，都能把叶知秋远远甩在后面。
说工作能力那都是给她贴金。
那么问题来了，叶知秋的科研能力很糟糕。
这得到了同事的认证。
实际上五年工作依旧是助理研究员也说明了大部分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人是如何在今年完成蜕变。
一下子连升好几级，直接成了主任研究员，甚至日后成为了省八所的副所长，协会的荣誉主席，荣誉等身的呢？
她吃火箭啦？
余佩兰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问题。
哪里被她落下了呢？
想不通。
余佩兰没再细想，“孕妇要多吃新鲜蔬菜瓜果，补充维生素什么的，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今天还有些新采摘的西红柿，同志你要不也一块带点回去？”
邹振声自然乐意，“真是太谢谢大姐您了。”
“客气啥，你也不用买太多，回头吃完再来就行，我就算去大棚现摘，也能给你弄到。”
邹振声再三感激，他今天这趟请假出来可太超值了。
他今天没加班，下班后就回家做饭。
切了一个西红柿做了份糖拌西红柿，又拍了个黄瓜与粉丝凉拌了一番。
朱云下班回来，瞧着小饭桌上的两道菜，忍不住多看了丈夫一眼，“你哪搞来的？”
“去蔬菜大棚那边买的，你肯定想不到我遇见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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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41 给你一巴掌要不要
初一初二和初三。
不过农扬这边还是得轮休。
本来余佩兰是想着问问有没有人主动值班，除了农扬法定的加班费外，每天值班还有额外的两斤自选蔬菜。
结果主动值班的人有点多……
行吧，冬天里的蔬菜实在是太新鲜。
随便攒一下拿到市扬上卖，几斤菜就能弄到三五块钱。
很有吸引力。
青年们主动请缨，“大姐，我们不是为了加班费，就是热爱工作。”
余佩兰看着那些压不下去的嘴角，“我信你们的鬼话。”
还是统计了大家的情况进行了值班安排。
除夕放假前，除了每人三斤自选蔬菜、两斤五花肉、一斤瓜子、一斤花生、一袋五斤装的精面外，再就是两斤花馍。
目前国营农扬的员工一共四十来人。
等年后可以再建大棚，还要继续招工。
到时候更为热闹。
孙巧兰拿着这些年货去自家姐姐家。
“哎呀，你们单位发的东西可真不错。”孙巧芝都有些羡慕，可惜她走不开，不然也想去农扬干活。
孙巧兰是来找她姐拿主意的，“姐，你说我是不是要给余大姐送份年礼呀。”
这些年货胜在稀罕了些，但并不值几个钱。
她是要留给自家姐姐的。
毕竟能找到工作，还是靠大姐的面子。
再就是隔壁余大姐给她大姐这个面子。
孙巧兰觉得，自己也得感恩。
“真是长大了。”孙巧芝揉了揉自家小妹的脸，“特意送礼不合适，余大姐不会收的。我今天多炸一锅丸子已经给她家送去，算你的一份心意。”
孙巧兰笑了起来，“谢谢姐，给我外甥外甥女的压岁钱，你收着哈。”
“你还没结婚呢，给什么。”孙巧芝刚要塞回去，孙巧兰已经跑开了，“我回家了，姐你记得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
瞧着被落下的两个红包，还有那些年货。
孙巧芝笑着摇头，“回家又得挨骂。”
孙母在等闺女带回来年货呢，瞧着人空手回来，直接懵了。
“你们单位没发年货？”
不应该啊，平日里都会发点蔬菜什么的，没道理过年的时候不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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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巧兰原本的开心，在这一刻打了折扣，“发了，我给我姐了，她们家就姐夫一个人挣钱，过得也有些辛苦。”
孙母一愣，“那你也让我看看那年货长啥样啊。”
“有啥好看的，还不就是那些东西，又不可能长出手脚来。”孙巧兰烦她妈这一点。
自从她去农扬上班后，她妈就没少说，“多亏了我，要不是我你能有这么好的工作。”
又让她多留意，“啥时候再招工，你就也推荐推荐你表哥他们。”
恨不得把她娘家人都塞进去。
孙巧兰平时懒得搭理，这会儿看母亲一点不讲道理，也烦了。
“我的工作是我姐帮忙解决的，妈你别整天说都是你的功劳，我姐要是不认识佩兰大姐，你能直接找过去？归根结底还是我姐的面子。”
“她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头就姐夫一个人挣钱养家，我把年货给她感激她帮我，这不是应该的？平日里你总说我舅他们对我多好多好，要我记得将来报答他们。”
这些好，孙巧兰压根没印象。
她记忆中是母亲偏心舅家的表哥，是舅母笑话她们孙家没儿子。
比起母亲掺了水的话，孙巧兰更相信自己。
大姐对她的好实实在在，她看在眼里。
孙母被女儿挤兑的一时词穷，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翅膀硬了看不上你娘了，怪我没本事，被亲闺女看不起。”
孙巧兰直接进屋，当没听见。
反正她申请了值班，明天就去农扬。
宁愿伺候那些蔬菜，也不想跟她妈一块过年。
……
余家的年夜饭十分热闹。
家里人多，年夜饭从半下午就开始忙活。
等到天黑，客厅的大圆桌上已经是色香味俱全的十几道菜。
几乎把市面上能找到的蔬菜，全都汇聚在了餐桌上。
当然，比起菜，各类肉食更为诱人。
鸡鸭鱼牛羊肉应有尽有。
小孩子们都直流口水。
之前过年能吃上一碗白面饺子，拿到两毛钱的压岁钱就已经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了。
现在竟然有吃不完的肉。
这也太幸福了吧！
“小叔，你们过去在城里过年也吃的这么好？”余海洋忍不住问红岸。
记住本站: 红岸摇头。
去年过年的时候，妈弄了一锅大骨头，骨头上面带了点肉。
上面的肉被剔得干干净净。
骨头用来熬汤喝。
除了大骨头外，还弄了一只鸡一条鱼。
没了。
跟今年压根没得比。
余佩兰坐在主位上，把过年的红包从大人到小孩都发了一个遍，大手一挥，“吃饭。”
过年咯。
鞭炮声在胡同里响个不停，陈红玉只觉得闹得慌。
她前阵子闹腾了一番还是有用的。
爸给她找了个工作。
在机械厂的食堂做洗碗工。
原本的洗碗工是个大婶，摔了，没办法再干。
陈新华使钱把自家闺女安排了过去。
每天有洗不完的碗，但也有工资啊。
只是冬天洗碗实在是太累了，陈红玉的手都皴了，隐隐有冻裂的架势。
这个工作不是很好。
陈红玉想要换工作，但刚开口就被她爸冷冷看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要杀人。
陈红玉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打算熬过这阵子再想办法。
一晃眼来到除夕夜。
陈红玉一大早就被陈红英闹着要压岁钱。
“大姐你上班了，就该给我压岁钱啊，等下我还要找大哥要呢，快给我，不然我去找爸妈告状了。”
陈红玉才不怕，给压岁钱？
给你一巴掌要不要？
她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叶知秋和汪曼春，犹豫了下到底没过去帮忙。
正要回屋去，忽然间看到叶知秋从厨房里出来。
扶着墙在那里干呕。
陈红玉见状一愣。
记住本站: 也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一条胳膊，把她拉进了屋里。
陈红卫透过玻璃窗瞥向厨房那边，“大姐，咱们家怕不是又要添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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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42 这孩子她估计留不住
大嫂怀孕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
刚才就在怀疑，叶知秋是不是怀孕了。
可谁曾想，老二都没给她想清楚这件事的时间。
直接告诉了她答案，这就像是，一下子就宣判了死刑。
这简直……
“你说家里头又添了一口人，咱们家的日子是会越来越好呢，还是越来越差呢？”陈红卫若有所思道。
他原本以为，叶知秋一把岁数了，跟他爸就算是再婚也不过是昔日的青梅竹马破镜重圆。
谁能想到，这两人还捣鼓出孩子来了。
这要是大哥大嫂家的志远没出事，侄子都要比小叔大。
在乡下这种情况倒是不稀奇。
生了五六七八个孩子的大有人在。
但这不是在省城嘛。
大城市的人也这样么？
陈红卫犯嘀咕。
他其实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没啥兴趣，但这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出生。
原因很简单。
少一个人少一分花销，那长辈挣来的钱就多一分花在他身上。
这要是多一个小孩，那他能得到的钱财供应会越来越少。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直说的。
怕不是要挨巴掌。
陈红卫寻思着该怎么让叶知秋拿掉这个孩子，自己还能顺利脱身。
一时间又没太好的办法。
陈红玉神色怔怔，“怀，怀孕了？”
她脸色不太好，自己好不容易才弄来一份又脏又累的工作。
可要是叶知秋怀了孕，只怕连洗碗工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到时候肯定会要自己辞掉工作，回家里做饭看孩子洗尿布的。
这要是她结婚生了孩子，那做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
可凭什么要给叶知秋干活啊。
陈红玉一万个不乐意，“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学人家年轻人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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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那事捣鼓的频繁，这才能这么快怀上。
就不知道避孕吗？
陈红卫听到这嘟囔声，当即意识到他跟大姐是一条战线上的。
甭管两人的顾虑是否一致，但都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出生就是了。
陈红卫多聪明的人啊，很快就意识到陈红玉在担心什么，“大姐，要是家里头添了孩子，只怕你还要再在家蹉跎几年才能谈婚论嫁。”
不要说留在家里当保姆，这未免太直白。
陈红卫选择陈红玉最关心的一件事。
结婚嫁人。
这就是陈红玉的七寸，一打一个准儿的那种。
陈红玉果然脸色大变，立马抓住陈红卫的胳膊，“你说咋办？你帮我出出主意，咱们可是亲姐弟。”
陈红卫连忙道：“现在直接找对象，仓促间找不到好的，要我说她岁数也不小了，现在怀孕生孩子很遭罪的，最好还是别要这个孩子。”
陈红玉也觉得！
你都四十来岁的人了，生什么生？
就这么喜欢生孩子吗？
“不过这件事咱们说肯定不合适，我觉得吧……”陈红卫顿了顿，“可以让小妹来闹，毕竟咱妈最喜欢的人是小妹。”
叶知秋真要是生了这个孩子，家里头最尴尬的其实不是他们。
而是陈红英。
就算叶知秋再喜欢小妹，还能越过自己的亲生子女？
到时候小妹要是不懂事的闹腾起来，只会让叶知秋嫌恶。
有了奶娃娃对比，陈红英那就成了猫嫌狗憎的存在。
毕竟她还小，现在还在念小学呢。
不跟陈红卫陈红玉似的，说离开家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家。
陈红玉听老二一番分析，当即明白过来，这件事的关键在小妹。
让红英去闹腾，把这个孩子闹掉。
这样他们就是不粘锅。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让红英去闹呢？
陈红卫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难怪那个大学生就是玩弄你，压根不想对你负责。
真是蠢成猪了。
记住本站: 在娘胎里难道没进化出脑子吗？
但现在他们姐弟统一战线，也不好说太难听的。
……
余佩兰没想到，叶知秋竟然怀孕了。
“没想到他还挺老当益壮的。”她抖了抖肩膀，有种恶寒感。
男人到死都能硬起来，区别就是年轻时候持续力长，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性功能是逐渐下降的。
当然，有比较特殊的例外。
陈新华比较遵循客观发展规律。
尤其是生了红英后，他俩都属于清心寡欲的那种。
很少再有夫妻生活。
现在来看，大概不是他性冷淡，而是他对自己性冷淡。
叶知秋怀孕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金枝看余佩兰神色复杂，她知道这个八卦时心情也贼复杂。
就有种陈年老痰卡在嗓子眼，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感。
不是说中年夫妻就不能有性生活。
她跟老张还有呢。
主要是……陈新华不太是个东西。
过去对余佩兰多冷淡无情，现在对叶知秋又多恩爱体贴。
她替余佩兰不值得。
“我没事。”余佩兰顶多就是有那么点小感慨而已，能有啥事啊。
“我就在想，这孩子她估计留不住。”
陈家一帮兔崽子，都是属白眼狼的。
是不可能期待这孩子出生的。
叶知秋不生孩子，那她就是陈家的牛马，为陈红旗兄妹四人挣钱卖命。
可如果生了孩子，那往后她跟陈新华挣的钱，怕不是要往自家孩子身上花了。
那帮白眼狼崽子能答应？
能答应才怪呢。
“老大两口子肯定不高兴，毕竟他们才没了孩子，老二是暗戳戳的坏，怕不是会拉拢红玉让红玉去说服红英劝叶知秋拿掉孩子。”
余佩兰对这兄妹几人太了解了。
她从小养红岸，这兄妹四个尚且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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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英闹了吧？依照叶知秋对这丫头的疼爱，估摸着她还真会去拿掉这个孩子。”
叶知秋是后妈，但她明显不想做一个恶毒后妈。
在小闺女明确表示反对后，她大概率会拿掉孩子，用肚子里的胚胎证明自己对几个孩子视如己出。
同时，她也能得到陈新华的怜惜。
用一个未成形的胚胎给自己立人设。
还挺划算的。
赵金枝瞪大了眼，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前面猜的都没错，但叶知秋不打算拿掉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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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43 叶知秋执意要生这孩子
陈红英知道这件事后觉得天塌了。
叶姨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还对自己好？
新年的第一天，陈红英选择绝食来反对这个孩子。
但这换来的，是陈新华的冷漠，“不愿意吃就饿死，我看平日里真是太惯着你了，竟然动不动就闹这些，真以为你的意见很重要？”
陈红英又饿又难受，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过不去。
叶知秋看着孩子难受，自己心里头也不舒坦。
“英英，妈妈跟你保证，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孩子，即便弟弟妹妹也不能超过你，你能不能跟妈妈一样，期盼着这个孩子到来？”
任凭叶知秋好话说尽，没用。
陈红英不为所动。
叶知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可这孩子，她舍不得拿掉。
她当初生产时身体受损，医生说过她很难再有孩子。
没想到竟然怀上了，而且还是跟她从小就想要嫁的男人。
叶知秋怎么肯拿掉呢？
别说叶知秋，就连陈新华也不允许她拿掉这个孩子。
他知道自己亏欠叶知秋许多，如果没有亲生骨肉，那就意味着叶知秋将来全靠这几个孩子的良心来养老。
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将来还可以指望这个孩子，亲骨肉毕竟不一样。
何况这也是他的孩子。
证明他能力的存在。
为什么要拿掉？
就因为小女儿不同意？
她的反对意见很重要吗？
过年这几天，赵金枝每天都听隔壁吵闹。
跟邻居八卦几句，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往后这有的热闹呢。”
赵金枝觉得，陈家这几个兔崽子肯定不甘心。
陈红英表面说绝食，实际上有陈红玉偷偷投喂。
压根没有绝食。
她才舍不得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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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上容易，能不能生下来可就不好说了。”赵金枝呵呵一笑，“你说真要是被这几个孩子弄掉了……叶知秋还能继续当她那个好后妈吗？”
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
孩子保住，那叶知秋跟陈家子女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不复当初。
孩子若是保不住，只怕她也要跟这群白眼狼崽子们关系恶化。
毕竟最不想她保住孩子的，可不就是陈家兄妹？
孩子保不住，大概率是这帮白眼狼崽子使坏。
“你想啥呢？”赵金枝看余佩兰怔怔出神。
“没事。”余佩兰回过神来，“就是觉得，挺荒唐的。”
过去余佩兰一直以为，陈红英是崇拜、喜欢叶知秋的知性优雅。
其实也不完全是。
那丫头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如果不是叶知秋，是沈知秋、苏知秋，她也会喜欢。
只要能够给她带来绝对的好处，她都可以喜欢的。
但如果触及到她的核心利益，亲妈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后妈？
叶知秋大概也被那丫头的花言巧语给哄了。
当然，那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
叶知秋自身也有问题。
并不值得余佩兰同情。
余佩兰也没那闲工夫同情她。
她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活呢。
倒是赵金枝闲得很，有空就过来找余佩兰闲聊，实时报道帽儿胡同的八卦进展。
搞得余佩兰以为自己还在陈家呢。
当然余佩兰的眼线也不止赵金枝一个。
她近来跟省八所的邹振声两口子来往密切起来。
朱云怀孕后，看见白菜就想吐。
邹振声舍得为媳妇花钱，隔三差五就来农扬买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之类的蔬菜。
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余佩兰对省八所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去年闹过一阵子拖欠工资。
记住本站: 不过第四季度起倒是又好了。
今年这才第一季度过半，工资倒是正常发放的。
当然，邹振声的保密意识还是有的，涉及到研究相关是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余佩兰也对他们的研究内容没啥兴趣。
她又不懂，问了也白问。
但研究所工资发放有问题，这事还蛮大的。
虽然现在已经解决了。
但难保日后再出问题。
毕竟她也是经历过九十年代人，对下岗潮还挺有印象。
但余佩兰寻思着，前世叶知秋忽然间在研究所的地位扶摇直上，是不是因为她帮着解决了工资问题？
怎么解决的呢。
叶知秋哪来的钱？
虽说之前叶知秋替陈新华还了钱，但那才多少啊。
研究所的工资可不是那千八百块能解决的。
这或许跟叶知秋的来历有关？
她与陈新华是青梅竹马，当年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吧。
或许平反后，把她的家产还给她了？
余佩兰多少有些摸不准。
只能再慢慢打听了。
不过叶知秋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因为今年三月份，省城闹了好大一扬传染病——水痘。
虽说这个病一般在小孩子之间传播，但孕妇本身免疫力低，也可能受到影响。
要是感染了水痘，很可能造成胎儿畸形。
不过这是陈家的笑话，余佩兰顶多看热闹。
她其实也会受到影响。
学生闹水痘肯定会影响包子铺的生意啊。
虽说这远不如天花杀伤力大。
但也怪烦人的。
余佩兰想着，要不到时候跟卫生厅反应下情况，有卫生厅介入其中的话，兴许这扬急性传染病，就没那么大影响了。
毕竟自家还有几个孩子呢。
记住本站: 国梁国栋家的那四个混小子，也都是易感人群。
但怎么说呢？
余佩兰不可能直接找到卫生厅那边，去说这事啊，肯定得有个由头。
这个由头，她很快就找到了。
报纸上对近段时间来，水痘高发一事进行了报道。
虽然是隔壁省的情况，但这种急性传染病想要传过来，也快得很。
余佩兰拿着报纸跟邹振声念叨起来，“你媳妇怀着孕，一定要留意，孕妇免疫力弱，容易感染，到时候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她说完又补充道：“我不是咒你家孩子哈，就是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想着提醒一声。”
邹振声当然明白，无冤无仇人家干嘛诅咒自家孩子呢。
“谢谢余大姐，我回头跟朱云好好说说。”
朱云看到新闻，想了想，拎着邹振声才买的两斤黄瓜去了程主任家。
程主任的爱人是医生，对这个肯定清楚啊。
“最近是水痘高发，你多注意下总没错的。”
朱云听得有点怕，“那我也不能躲在家里呀，万一满大街都是得了水痘的小孩，我也躲不过去啊。琳姐，你们医院能不能让防疫局注意下，别让水痘在咱们省城传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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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44 故意感染水痘
虽说这是防疫中心的事，但真要是感染了，医院才是最忙的地方。
重视起来，有备无患。
哪怕是为自己降低可能的工作量呢。
何况真要是把水痘拒之门外，那他们省城也可以登报宣传。
不见得非得是重病救治才算功劳。
预防也是医疗卫生的一项重要指标。
余佩兰不知道，自己一句提醒让整个省城的防疫系统都忙碌起来。
虽说辛苦了医疗体系的人，但起码可以让很多家长放心。
余佩兰家也有小崽子，高危感染人群的那种。
再加上自家是做早点的，水痘肆虐会直接影响包子铺生意。
现在好了，虽然有小规模的水痘感染情况。
但对比省城的人口数。
这感染规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感染了水痘的孩童，都被第一时间安排到医院来进行治疗。
在这个年代，能有这般控制力，真的可以称之为奇迹。
不过余佩兰觉得，这种奇迹是正常的。
因为这时候没啥私营经济啊。
小商小贩的个体工商户都是小规模的，压根没雇几个人。
但凡是有工作的，都是端着国家的饭碗。
只要医疗防疫系统跟单位协商好了，不怕家长们不同意。
何况去了医院还有医生护士照看，他们是专业人士，总比家长强吧？
总之，种种原因使然。
这次省城的水痘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并没有大规模传染开来。
包子铺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
自然，余佩兰想看陈家热闹也没机会了。
毕竟二小这边管理的挺好，早发现早送医院，压根没几个小孩感染。
而这些患水痘的几个小孩，并不包括陈红英。
但余佩兰没想到，陈红英还是感染了水痘。
这就离谱啊！
记住本站: 上辈子陈红英感染水痘，有些自作孽的意思。
那时候水痘爆发，学校都停课了。
本来老实在家待着，问题不大。
毕竟家里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肥皂洗手消毒。
可陈红英偷偷跑了出去。
去找叶知秋哭诉自己被关在家里的憋屈。
回来后就不太好了。
其实余佩兰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出去找叶知秋。
但陈红英的同学家里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那丫头又死活不说是去找谁。
不是叶知秋又会是谁呢？
说起来也讽刺，出去找叶知秋害得自己害了水痘，可罪全都是余佩兰受了。
她上辈子这是杀人放火对不住叶知秋吗？
怎么就一直被她坑呢。
这种感觉可真不咋样。
话说回来，这辈子原本陈红英可以不被感染的。
但她去医院探望同学了！
然后感染了水痘。
赵金枝说这话时有些迟疑，“我咋觉得，红英这次感染水痘，有点点古怪啊。”
“不用觉得，就是古怪。”余佩兰敢打赌，十有八九是陈红卫出的主意。
想着借陈红英染病的机会，搞掉叶知秋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清楚这水痘是怎么传染的，还不清楚这几个白眼狼崽子什么德性吗？
陈红卫是闷坏。
陈红英又是个极为自私自我的。
人到中年都敢做法外狂徒拔管谋杀她。
何况现在还小，压根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红卫稍稍哄她一下，就脑子一热去做这事了。
哪会考虑到自己得了水痘怎么办？
毕竟陈红英现在唯一的目标——
搞掉叶知秋的孩子。
记住本站: 借着感染水痘这机会，多合适啊。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叶知秋觉得不对劲，她会觉得陈红英以身犯险吗？”
赵金枝听得一愣一愣的。
主要是没想到，那小孩竟然敢这么弄险。
她还以为是自己把孩子想坏了。
没想到余佩兰更直接。
这可是亲妈啊。
“叶知秋搬回研究所大院住了。”
赵金枝带来的第二个消息让余佩兰没绷住。
忍不住笑了出来。
咋说呢。
陈家那帮崽子计划中肯定是叶知秋衣不解带的照顾陈红英啊。
可问题在于，叶知秋更看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麻溜的回宿舍住了。
她那间空的单人宿舍并没有安排给其他人。
这会儿住进去，省得被家里的细菌病毒感染。
余佩兰是真被逗乐了。
这俩的操作一个比一个骚。
陈红英难不成还追到研究所家属院去？
她想去，研究所那边也不答应啊。
邹振声的媳妇也怀着孕呢。
这阵子可小心了。
赵金枝瞧她笑得开心，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只怕闹了这一出，叶知秋这个千载难逢的好后妈，也得变成恶毒后妈了。”
其实胡同里的邻居们倒是能理解叶知秋。
毕竟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亲生的总比继女要亲一些吧？
血浓于水啊。
更重要的是，省城的小孩感染了水痘，都是送到医院由医院那边统一照顾。
陈红英非要闹着留在家中，胡同里的邻居们也有怨言——
凭啥你搞特殊啊。
万一感染了我家孩子怎么办？
记住本站: 在这件事上，叶知秋难得的得到了邻居们的一致认可。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可陈红英那个脑袋，显然不能正常思考这件事。
她只会觉得叶知秋对她不够好。
不是比亲妈还亲的后妈。
这对母女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裂痕能否弥补，那还真不好说。
反正赵金枝不怎么看好。
“那她现在还在家？”
“怎么可能？邻居们不乐意，陈新华把人送到医院去了。”赵金枝倒是并不同情陈新华。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得不说，余佩兰离婚时没带走这几个孩子那可真是太明智了。
对比成绩优异的红岸，亲生的这几个都什么玩意儿呀。
一个比一个离谱。
陈家的白眼狼崽子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余佩兰就当听了个笑话。
她可没打算去医院探病，把病毒带回来，感染了自家那几个小崽子可咋办？
人家亲亲后妈都不管，自己这个连后妈都不如的亲妈瞎担心什么呀。
但余佩兰没想到，陈新华来找她了。
张口就是要她去医院——
“红英挺不好的，哭着闹着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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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145 你无耻
陈新华来之前就有想过会被余佩兰拒绝。
这女人郎心似铁，像是掉进了钱眼里。
完全不讲骨肉亲情。
陈新华忍不住低吼，“你是红英的亲妈。”
“她不把我这个亲妈放在眼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她亲妈？”
陈新华反驳道：“她只是个孩子。”
余佩兰被逗乐了，“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孩子杀人难道就不犯法？陈新华，你说这话时脸皮都扯下来不要了是吧？”
“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吗？余佩兰，红英躺在医院喊着要妈妈，你在干什么？你在冷血的嘲笑她，你这样丝毫不念骨肉亲情，真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报应是什么。
是前世陈红英去找叶知秋，吐槽自己看管的严，结果感染了水痘。
余佩兰不眠不休的照顾。
临了，被这孩子拔了管。
报应是她前世竭尽所能的为丈夫子女筹谋，结果被他们嫌弃一身土腥味，不如叶知秋知性优雅。
她上辈子遭的报应还不够吗？
脑子里进了地沟油，还想要再走前世的老路？
“那就让老天爷来报应我好了，你再等十年二十年看热闹不好吗？”余佩兰一脸的讽刺。
她也想知道，老天爷能不能真的开眼，也给陈家人一些报应。
陈新华被余佩兰这反唇相讥的态度气得要死，“你，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余佩兰你别逼我。”
余佩兰冷笑一声，“哦，你食言在前，还要挟我，陈新华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不如咱等着瞧，看看究竟是谁的手腕更硬？”
陈新华看着这个犹如茅坑里的顽石一般的前妻，他再也没办法维持良好的风度，“你这包子铺是做孩子家长生意的，要是孩子家长们知道你对亲骨肉这般冷血无情，我看谁还光顾你的店！”
余佩兰：“……你认真的？”
她包子铺生意好，不是因为她做包子实在，包子皮薄馅大，买包子就能免费吃粥。
不是因为她的咸鸭蛋咸淡适口，金黄冒油老少皆宜？
不是因为她的包子铺有免费的小咸菜，大家伙都喜欢吃吗？
她什么时候卖过亲情人设了？
陈新华脑子有病吧？
脑子里得有多大的坑，才会觉得人家会因为她对跟着前夫的亲闺女不上赶着，不来光顾她的生意。
余佩兰深呼吸一口气，“赶紧的，那你明天早晨别忘了过来给我宣扬一番，对了别忘了告诉大家，咱离婚没几天，你就再婚了，还给孩子找了个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好后妈。”
“对了，叶知秋没在医院吗？”余佩兰假装不知情，“你说红英是在找我，那叶知秋得多伤心啊，为你们老陈家贴钱，还得不到红英的认可，她可太亏了啊。”
记住本站: “你，你少挑拨离间。”
“我挑拨啥了？咋，她被红英气着了啊，你走啥啊，别走啊，别忘了明早去包子铺帮我宣扬宣扬。”
陈新华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气得要死。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明明……
明明是她不念骨肉亲情在前。
可……
却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陈新华十分气恼。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到单位，就被厂长喊了去。
黄厂长脸色不虞，“陈新华同志，你怎么个情况？刚才余佩兰打电话过来跟我告状，说你去骚扰她。”
陈新华的脸皮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我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去找她。”
黄厂长对他家里的事门儿清，“孩子不是归你抚养吗？你找她干什么？”
陈新华陈述事实，“孩子病了，喊着要妈妈。”
这更不对劲啊，黄厂长觉得奇怪，“你不是再婚了吗？你现任老婆不是跟你闺女关系很好，胜过亲母女吗？你确定孩子喊的不是她？”
陈新华压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黄厂长连他家里情况都知道，他神色略有些尴尬，“知秋她怀孕了，不方便照顾。”
黄厂长想打人的心就有了，“所以你就去找余佩兰，咋的新中国成立没通知你咋的，不知道重婚是犯法的吗？”
难怪余佩兰直接打电话到他这里告状。
换作是他，他直接揍陈新华一顿的心都有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叶知秋怀孕了不方便，没怀孕的话就可以当那个亲亲好妈妈，就不用找余佩兰了是吧？
敢情余佩兰就是个备胎啊。
谁不恶心啊。
陈新华觉得这话说的很恶意，“厂长您这话说的不合适，孩子病得厉害哭着喊妈妈，我没办法才请假去找她，她总要念着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黄厂长不知道他哪来的立扬说这话，“你闺女喊别人妈的时候，也没想着她是余佩兰的亲闺女啊。”
血缘亲情是天生的没错，可也需要维系。
人家余佩兰现在不想维系了。
这有错吗？
老公不拿她当媳妇，当血包。
亲闺女不拿她当妈，当使唤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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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成了十恶不赦的过错？
“还有，孩子哭着闹着喊妈妈，你这个当爸的就不知道哄孩子？那不是你亲生的咋的，只管生不管养啊？陈新华你还有理了是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
不负责任的爹其实黄厂长见的多了，但他说啥还不全凭自己的心意？
就是瞧不上陈新华。
是，陈新华的业务能力是不错。
但人品是真不咋的。
黄厂长看不上。
“我丑话说在前头，之前你跟余佩兰可是签了保证书的，她要真把你给打了，你也是自作自受。你要是因为这事耽误了工作，到时候可别说请病假，我不同意。”
之前请病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现在……
黄厂长不惯着这个技术员了。
毕竟过年的时候，他家老的小的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可全靠余佩兰的蔬菜大棚。
能取代陈新华的工程师大有人在，可现在谁能取代余佩兰？
孰重孰轻，黄厂长又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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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6 喊国芳进城
事实证明，告状是真的有用。
闹到单位去，让单位领导来收拾这鳖孙。
一闹一个准儿。
她都不用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
有的技术有可替代性，比如陈新华。
可有的，暂时还没有，比如搞蔬菜大棚的余佩兰。
余佩兰怕什么？
她手里的牌可比陈新华多得多。
一天出一张，都能出个十天半月。
陈新华拿什么跟她斗？
闹呢。
感慨了两句，余佩兰又去忙活。
进入三月份，国营农扬这边进入全面施工阶段。
犁地、盖大棚，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不用自己烧砖了，盖大棚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等到四月中旬，蔬菜大棚的数量已经破百。
其实这并不算多。
毕竟一个蔬菜大棚也就半亩地左右。
国营农扬那么多地呢。
剩余的土地其实也能种植蔬菜，但现在气温不太稳定。
万一再来个倒春寒什么的，只怕蔬菜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余佩兰把这事跟田传良做了汇报。
田传良态度倒是明确，“先种上，蔬菜大棚也继续弄，咱们省城今年冬天的蔬菜供应，可全靠你这个农扬了。”
一百多公顷田地，一千五百三十亩田地。
现在蔬菜大棚也不过才占比三分之一。
要全都建设起来，今年怕是都弄不完。
不过既然农业厅这边已经做出指示，干就是了。
反正资金啥的都有。
至于最开始余佩兰贷款那三万块……
田传良默认让余佩兰自己留下，至于要还的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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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建设蔬菜大棚有很多油水。
余佩兰把账目列举的十分清楚明晰，没有中饱私囊。
她想，大概是因为她把蔬菜大棚搞起来了，又搞得很认真，所以田处长就用这一套来奖励她。
至于如何把这三万块的贷款账目做好，这倒是不用余佩兰担心，小吴秘书已经给她弄妥当了。
反正就是给领导把事情做好，的确有钱拿就是了。
这让余佩兰怎么可能不积极呢。
三万块。
在这个年代怎么看都不是小数目。
当然，她让二嫂李爱秋和赵金枝捣腾的服装，在四月份卖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价钱。
进货成本三千出头的服装，凭借着花哨的款式，在省城一下子热销起来。
进价三五块的服装，转手一卖就是十几二十块。
带来了一万多块的净利润。
这让赵金枝傻了眼。
看着分到手的五千块钱，觉得跟做梦似的。
早知道，就多买点了啊。
她跟李爱秋就进了三千出头的货。
一捣腾就能赚三倍多的钱。
她老头，儿子儿媳三个人加起来，一年的工资也没这么多啊。
这要是再买卖一番……
赵金枝十分心动，“佩兰，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
余佩兰睇了她一眼，“尝到甜头了？”
赵金枝嘿嘿一笑，“要不咋说你眼光好呢，你说还能再干吗？”
“能。”别说是八十年代，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她都遇到过捣腾衣服的。
乘坐大巴车去杭州，从四季青进货去卖。
要是不能赚钱，人家干嘛白跑这一趟？
就是后来，伴随着电商的兴起，实体店生意不再好做，这种大老远的去进货、卖货的事情越来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从网上的批发商城批发代销什么的。
余佩兰那会儿还研究过，想着要不自己也追一把时髦做电商。
但被陈新华他们一帮人联合抵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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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他们是怕她丢人。
那时候陈新华是院士，陈红旗是大学教授，红卫、红英都有社会地位。
要是妻子、母亲是个搞电商的。
说不出有损他们的颜面。
陈家人的颜面价值几何，对余佩兰无关紧要。
现在嘛，再去捣腾买卖这些衣服吧。
“还是你跟二嫂去，对了二嫂，你把国芳喊来吧，叫上国芳一起去弄这个。”
李爱秋听到这话愣了下，“叫国芳来城里来？”
“对，把她喊来，伺候庄稼能挣几个钱，她男人要是乐意，那就一块来，我在农扬那边给他安排个工作也不是啥问题，要是不乐意，国芳愿意把孩子带来就带来，不愿意的话那就留在老家，她寄点钱回去就行。”
余佩兰倒也不是想破坏侄女的婚姻。
但一家人都进城了，唯独这个嫁人的侄女还在老家，也不是法子。
现在家里头用人之际。
把国芳喊来，虽然东奔西走辛苦点，但绝对能挣钱。
到底是挣钱过好日子，还是留在老家吃苦受累。
这个选择题，不会有人选错的。
余佩兰知道，二嫂心疼在老家的长女，过年的时候还寄钱寄东西给国芳了。
现在家里人都住在一起，二嫂她不好意思再把国芳接来。
不然肯定接人进城的，那可是亲闺女，她的第一个孩子呀。
“行，我这就打电话跟她说，她要是犯糊涂，我就回去把她拎回来。”
余国芳的婚姻是千万农村妇女的缩影。
农忙时要干活，农闲时也有忙不完的活。
一年到头空闲的时间并不算多。
男人还能喝酒、抽烟放松下，她们的放松是纳鞋底子的时候跟邻居说几句闲话。
乡下种地挣不了什么钱，那可真是血汗钱啊。
余国芳的男人也不是多出息的，在家又是个不受待见的老二。
这孩子做了母亲，还要受婆婆的窝囊气。
过去穷，没法子。
可现在家里好过了，不该再让国芳受窝囊气。
留在老家，李爱秋就得一个劲儿的给钱，最终能落到国芳头上的没几个大子儿。
记住本站: 直接把人喊到城里来。
她男人能想清楚，跟着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如果不愿意来……
那就看他到底几个意思。
来自省城的电话，让余国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她偷偷的跟丈夫说，“妈让咱们进城去。”
她男人就没那么高兴了，“进城去，那我爹娘咋办？”
他知道老泰山一家都进城了，过得是好是坏就不清楚了。
过年那会儿倒是寄了东西来。
可能过得还可以吧。
但他一个外姓的，跟着一块进了城，那岂不是往后都要仰仗老丈人家的鼻息过活？
这跟上门女婿有啥区别。
“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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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147 离婚就离婚
还不让自己进城。
“为啥啊，凭啥不让我去。”
“你去了我怎么跟爹娘交代？孩子咋办？”男人有他的考虑。
媳妇不在身边，谁来照顾孩子？
城里头是花花世界，万一她心野了怎么办？
他不想去老丈人门下讨生活，也不愿意冒失去妻子的风险。
最好的办法，谁都别去。
“要是你爸妈心疼，那就寄点东西来就行，也是疼你，没必要让你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讨生活。”
余国芳不想听这些话，“那如果我执意要去呢？”
“我说了我不准你去！”
“你管不了我。”余国芳忽的吼了起来，“郭满仓你要点脸吧，你但凡在你爹娘面前维护我一下，我也不至于非要进城去。”
男人不招爹妈喜欢，甭管她再怎么努力，公婆都不喜欢她。
连带着她的孩子都不受待见。
过年时候她妈从省里寄东西给她，被丈夫献媚似的拿给了公婆。
玩的吃的穿的，全都到了老大老三家孩子手里身上。
她的一双儿女啥都没落下。
还说什么“再让孩子他姥姥寄点”。
不要脸的事全都被他们办了。
余国芳想着家和万事兴，忍了。
可现在，妈说了，小姑让她进城跟着去帮工，能过好日子。
凭什么他一个不乐意，连自己过好日子的权利都要剥夺。
男人看着忽然间愤怒的媳妇，也猛地一拍桌子，“你敢走，就永远别回来！”
“你当我乐意回来啊。”余国芳当即收拾东西。
郭满仓没想到媳妇竟然真的要走，他有点慌又有些着急，“你不能带孩子走，那是我老郭家的种。”
孩子是女人的命根子，只要把孩子留下，她就走不了多远。
余国芳一愣。
郭满仓自以为抓住了余国芳的软肋，“你要敢走咱们就离婚，我看你一个生过俩娃的乡下女人，谁还要你！”
这年头不流行离婚。
哪怕是男人家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用离婚来威胁，先怂的往往是女方。
记住本站: 余国芳看向丈夫，“好，离婚就离婚。”
小姑都四十来岁，离了婚照样能把整个余家拉扯起来。
她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离了男人不能过？
至于孩子……
她对不起孩子，可先对不住孩子的，是他们的爸爸！
……
李爱秋没想到明明是好事，结果竟然闹得闺女离了婚。
“没事的国芳，回头想再结婚，姑给你留意个好的。”
余国芳笑了笑，“我没事。”
婚姻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暂时也没想着再结婚跳进火坑里。
虽然舍不得孩子，可她也没有办法的事。
“妈，我是找大队书记借的钱买的火车票，你回头把钱寄给他。”
“行，到时候我再添几样礼物一块寄给他。”能够借钱给她闺女，帮她闺女跑出来。
郭寨的大队书记是个好人。
李爱秋自是要报恩。
让人知道，他们余家人从来知恩图报，才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
余国芳的离婚让余家大大小小一阵唏嘘。
年轻如国栋国梁放出狠话，“等回头咱衣锦还乡，我狠狠揍郭满仓一顿！”
余国芳忍不住笑，“打人是犯法的，等回头让他羡慕嫉妒后悔去吧。”
她在来的火车上哭了一路，已经把这情绪消化掉了。
来到省城，看着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吃着过年时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余国芳告诉自己，这个选择没有错。
她会为孩子们攒着钱，等到他们成年的时候再给他们。
之所以现在不给，是因为知道依照郭满仓的秉性，这钱会被他孝敬给他爹妈。
孩子们压根得不到好。
所以她慢慢攒着，到时候等孩子们长大自主了，再给他们便是。
而在来到省城的第三天，余国芳就跟着她妈还有赵金枝南下广州进货。
这次一块过去的，还有隔壁的邻居孙巧芝。
家里人都各司其职走不开，但余佩兰这次又想多进货，所以就雇佣了孙巧芝。
记住本站: 来回包吃住路费，大概十天半个月，给孙巧芝开三百块钱。
孙巧芝没本钱没法入股。
而三百块钱，是她男人半年的工资。
婆婆也十分赞成，“我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做饭什么的没啥问题，衣服让大志下班后洗就是了，你跟着去吧。”
难得有这挣钱的机会人家愿意带着她。
错过这次，只怕往后就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能错过啊。
孙巧芝咬了咬牙，答应了。
虽然她没出过远门，但她信得过余佩兰。
工钱先给了三分之一。
剩下两百块，等平安进货回来后再给剩下两百块。
孙巧芝的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这事也没跟外人说，也要儿子守口如瓶。
“这么好的事情落到你媳妇头上，全靠她与人为善，要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回头旁人说，给我二百就行，你说咱到时候咋办？”
所以这事得低调。
对外一律宣称孙巧芝出去帮婆婆找药了。
余佩兰觉得隔壁的老太太也是个通透的人，特意跟大嫂交代了句，“巧芝不在家，估计隔壁做饭也挺麻烦的，店里要是包子没卖完，大嫂你给巧芝家送几个。”
毛新蕊笑着答应，“成。”
她还是忙活着包子铺的生意。
佩兰说了，虽说捣腾衣服挣钱，但是也麻烦、不稳定。
包子铺是旱涝保收的稳妥。
何况现在包子铺也接一些额外的订单。
不止给人做包子，还往外大量的卖咸鸭蛋。
现在一个月的净利润有两三千块钱呢。
比不上捣腾衣服来钱快，但的确是稳妥。
有稳妥的挣钱法子，又有高收益的买卖衣服。
家里人脸上笑容都越来越多，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而这都是佩兰领导有方。
毛新蕊虽然是长嫂，但一点不摆长辈架子。
她很有自知之明，严格遵守家中领导者的指示来办事。
才不搞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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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脸上坑坑洼洼的，是陈红英？
毛新蕊失声道：“哎哟红英，你偷吃谁家芝麻了，咋成麻子脸了？这也太丑了吧，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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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48 最恶毒的女人
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哪个不臭美啊。
这变成麻子脸本来就够难受的了。
毛新蕊这么一说，哪还不得气得要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陈红英气得肺都快炸了。
就觉得脸忽然间又痒了起来，想要去挠。
但一想到自己就是因为当时脸上痒得要死，管不住手，才把自己的脸弄花了。
她又忿忿的收回手。
“那你咋不去死啊！”
毛新蕊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嘲笑这丫头没错，但陈红英麻子脸是事实。
小丫头诅咒她死那就恶毒了。
毛新蕊还真就双标了。
直接抓住陈红英的衣领，“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丫头，我可不是你妈。”
她家那群孩子，从国栋国梁到国美，哪个没挨过打？
即便是几个小孙子，他们的屁股也都被鞋底子抽过。
孩子不听话，说了还不听，那就得打。
在这件事上，毛新蕊跟余佩兰不一样。
小姑子受陈新华影响多，觉得不打孩子。
可结果呢？
教出来的孩子还不如她打出来的儿女孝顺懂事呢。
哦，也不是没打过。
听说离婚前没少打。
但那会儿已经晚了。
打孩子这事得实时，哪能延后啊。
当然上来就打也不合适，你得先警告一番。
毛新蕊就是这么做的。
陈红英吓了一跳，但她才不怕呢，“我就说我就说，你吓死了怎么不去死啊，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我就不信你敢打我，你现在在给我妈干活，回头是给我干活，你还敢打我……”
毛新蕊的胳膊还没扬起来呢，鸡毛掸子就狠狠抽在了陈红英的胳膊上。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毛新蕊不知道余佩兰什么时候过来的。
但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再来一次我打一次，下次可不就是抽你胳膊了，信不信我抽你大嘴巴子！”
陈红英眼泪都冒了出来，“妈，我可是你亲闺女，我是红英啊，你怎么能为这个外人这么对我。”
她都已经知道错了，还要她怎么样？
“现在知道喊妈了，我现在不是那个女人了？”余佩兰冷笑一声，“陈红英，在叶知秋那里讨不了好，就来找我了，你当我是什么？”
小孩子就可以宽恕吗？
这孩子犯过的错何止一个。
过去她无所谓。
但既然已经划清界限，就少来这套。
“我告诉你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信不信我告诉叶知秋，你是故意染了水痘，想要弄掉她的孩子？”
毛新蕊傻了眼，这孩子竟然做这种事？她怎么敢？
不对，叶知秋怀孕了？
这事毛新蕊还是头一次听说。
只不过看陈红英那张麻子脸上写满了惊恐，显然余佩兰说的话是真的。
竟然有这么一出。
毛新蕊看着飞奔离去的小丫头，还觉得匪夷所思。
“大嫂，这死丫头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她就是个坏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毛新蕊反应过来，“没有，我压根不在意。”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她男人她儿子都没觉得有啥不妥，她没事计较这些做什么。
能每个月稳稳的拿工资，年底能拿分红，这就够了。
不比种地强上十倍百倍的？
她无所谓的。
倒是……
“佩兰，那个姓叶的骚狐狸怀孕了？”她都多大了，竟然怀了！
“怀呗，怀了孩子陈家才热闹。”余佩兰笑了笑，“我没事的，怀的又不是我的种。”
毛新蕊：“……”行吧，是我想不开。
不过竟然怀了孩子，这也太……
太让人想不到了。
毛新蕊好奇得很，忙活完这阵子，就去瓷厂街那边打听。
还真打听出来了点东西。
无非是叶知秋怀孕这件事惹得陈家子女们齐齐反对。
但好后妈叶知秋这次没有妥协，她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甚至在陈红英患了水痘后，就直接搬回研究所宿舍去住。
没有大人照顾，陈新华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
陈红英把自己的脸抓破了。
成了那批孩子里面为数不多花脸的病人。
因为这，她跟叶知秋大吵了一通。
毛新蕊：“……”
所以这是跟后妈撕破脸，所以又来找亲妈了？
这不是妥妥的把佩兰当她的备胎吗？
毛新蕊撇了撇嘴。
那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回头叶知秋生下孩子，才有热闹瞧呢。
佩兰说得对，这样陈家才热闹，往后鸡飞狗跳的日子长远着呢。
她等着看热闹！
……
叶知秋发现了陈红英的不对劲。
吃完饭的时候，小姑娘的胳膊有些不舒展。
不时的皱眉，像是上面有伤口，扯着了似的。
若是过去，叶知秋肯定会把这孩子搂进怀里，温声问她，“英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可是自从她们因为孩子的事情闹的不开心后，这段时间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更别提陈红英因为水痘住院挠破了脸，又把这事归咎于叶知秋。
说如果不是叶知秋不照顾自己，她是不会花了脸的。
还说“恨死你了，你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
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又怎么会释放善意呢。
叶知秋觉得，这孩子需要好好教育一番。
冷落她一阵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让她清醒清醒，不是所有人都无条件宠惯着她。
而且，她也不是余佩兰。
余佩兰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不管不顾，反倒是对养子极为在乎。
但叶知秋不会。
她不会苛待陈新华与余佩兰的孩子，可也不会让任何人越过她与陈新华的孩子。
这毕竟是她的亲骨肉。
不过陈红英的异常还是引起了饭桌上其他人的注意。
“饭不能吃还是咋的，吃饭就好好吃饭，你作什么妖呢陈红英。”
长姐陈红玉一脸的不耐烦。
她现在手艺还是进步了许多的。
再说了不就是煮个粥炒个青菜吗？
能有多复杂。
怎么其他人吃着都没啥事，就陈红英小动作不断呢。
还是她事多儿。
没错，就是这样。
这丫头从小就事多，还爱告状，是个再难缠不过的疯丫头。
第149章 149 都买
没想到回到家也被骂，她委屈的要死，眼泪默默淌了下来。
陈红玉见状翻了个白眼，“爸，你好好管管小妹，现在一句话都不让说，这长大了还得了？”
陈新华皱了下眉头，“红英，你姐姐问你话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家里的气氛很不好，那种古怪让人说不出来。
不过红英这孩子的确需要好好管教管教。
跟她说了一定别挠脸，别挠脸。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关键是还倒打一耙，说别家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为什么你跟妈不来陪着我照顾我？
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像极了余佩兰。
让陈新华不胜其烦，“别家的孩子从小就洗衣做饭，那你怎么到现在什么都不会？”
小孩子爱攀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余佩兰怎么教的孩子。
想到小女儿如此这般不省心的样子，陈新华语气都沉了几分，“过去我跟你妈都惯着你，当真是让你一点礼貌都没有。”
“往后红玉你做饭时喊她烧火，吃过饭让她洗碗，要是不干就别吃饭了。”
陈红玉听到这话自然乐见其成。
凭啥她又得做饭还要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家务活都要她来做。
老二还在念书准备考大学没那么多精力可以理解。
但红英呢？
她也不小了。
今年都该过九周岁生日了，用老家的算法都是十岁的孩子了。
该懂事为家里分担了。
过去有妈在，她一个人做这些绰绰有余。
现在不是没有这么个老黄牛了嘛。
那就得其他人一起干才行。
陈红英听着爸爸对自己的审判，眼泪越发肆虐起来。
她很想说，爸爸你欺负我。
可是这话说了又有谁在乎呢。
今天早晨，她妈拿鸡毛掸子狠狠抽了自己，还扬言要把自己做的事告诉叶知秋这个恶毒女人。
她要是真知道了，会让爸爸打死自己的吧？
陈红英连投奔的去处都没有。
对于父亲的安排，似乎除了接受，就是接受。
别无他选。
叶知秋看着闷头吃饭的陈红英，没说话。
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歹毒妇人，何必多嘴呢？
陈家的饭桌又安静下来。
明明没什么事了，可陈新华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没了余佩兰在的时候的聒噪，另类意义上的鸡飞狗跳。
可现在的安静，好像还不如那时候的吵吵闹闹。
他恍惚了下。
碗里多了几根青菜，“吃点菜，别光喝粥。”
迎上叶知秋那温柔缱绻的眼神，陈新华心中一凛。
他明明跟知秋终成眷属。
甚至还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
怎么还可以再怀念过去？
这是对知秋、对爱情的不忠诚。
他不该这样的。
……
四月底，去广州进货的李爱秋四人，带着将近二十个编织袋回来了。
“有些是去年的尾货，没处理完，便宜处理给我们了。”
“还有的是一些残次品，价格也不贵，我都检查了，其实大致上问题不大，就是有个别走线不怎么样。”
当然还有一批是今年的夏装新品。
稍微贵了点，但款式越发的新颖好看。
要是卖出个高点的价钱，也不是不可能。
来的路上李爱秋就跟赵金枝商量了。
区别定价，总会有人买的。
可惜她们现在没有个店面，不然的话就可以弄个服装店，还能让人试穿衣服，估计效果会更好。
余佩兰觉得这不是问题。
“找房东问问，有没有卖房子的。”
这胡同一溜过去好几个院子呢，说不定就有要卖房子的呢？
“那要是有人卖，我买就是了，到时候把后罩房改成服装店，咱们卖衣服。”赵金枝说着笑了起来，“这钱还是你带我赚的，就当是你给我买的院子了。”
余佩兰莞尔，“行，都一样。”
赵金枝想买也行，不过余佩兰还是想多买个。
怎么说呢。
家里头人多，现在都快二十口人了。
别看是三进院，住着也有点拥挤了。
她想着顺带给大哥二哥置办一处房产。
这样一来，两家都单独住着又在一个胡同里，相互能照应着。
关键是有了房子，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在省城安家。
至于国栋国梁这一辈，等回头再说也不迟。
先紧着大哥二哥他们来。
只不过想要把胡同里的其他院子买下来，并不容易。
余佩兰让赵金枝去谈。
赵金枝是省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三号院这边要五千，少一分都不卖，不过房东负责把人清走。”
三号院的后罩房有两间之前被汪母租了去，但经营不善，才开张就倒闭。
空置了一段时间。
到五月初合同到期，也就是这阵子的事。
“二号院倒是便宜点，只要四千三，不过说了不负责清租户，怎么把人清走他们不管。”
百花深处胡同一共七间大院。
余佩兰住在四号院，最中间。
其余六个，都打听了。
有出售意向的一共五家，价钱基本上就在四千三与五千之间。
至于有一家咬死不卖的，赵金枝也略微打听了下，后罩房也被清空，是打算做买卖。
学余佩兰做假期的小食堂。
余佩兰没想到，大家的出售意向还挺高。
当然，要价也不低。
毕竟去年余佩兰买这院子，胡慧也就要三千块。
急卖价钱的确不算高。
把这大院子卖了，再去置换个小点的院子，还能结余三四千块钱。
其实也挺合算的。
“那就去跟二号院谈，清人的事你能处理的来吧？”
赵金枝呵呵一笑，“那肯定的啊，你想买的话，那就先来便宜的，倒逼三号院降价。”
卖房子的多，那就是买方市扬。
价钱都可以谈的。
至于清人，那就更不是麻烦事了。
赵金枝帮忙再找房子，补贴三个月的房租，把人清走便是。
虽说买卖不破租赁。
但是她提前结束租约，也就是赔偿一个月的房租。
帮着把房子找好，又补贴三个月房租。
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还怕人不同意？
余佩兰笑了起来，“就是，咱们现在有钱，宁愿多出俩钱把事情做好看点，也别把人逼急了。”
“行，这事交给我，那你是打算……”
“都买。”余佩兰笑道：“我现在有钱，不用找你借钱了。”
第150章 150 方便办事
要不是隔壁五号院打死不卖，余佩兰还想着把这百花深处胡同改叫余家胡同呢。
这事她交给赵金枝去办，到了五月中旬，就已经全都办妥了。
除了七号院贵了两百块，其他四个院子全都四千三拿下。
至于要清租客的事，补贴了房租也就是把买房成本提升了一百来块钱左右。
就是赵金枝这阵子四处跑，帮着人找房子，要是有微信步数的话，怕不是每天都要两三万日日登顶排行榜。
好在圆满解决。
就是余佩兰的存款也消耗了三分之二。
真要是再拿下五号院，她这过去将近一年攒下来的钱，估计还真要见底。
但现在这样也不错啦。
百花深处七处院子，其中五处姓余。
剩下一个归了赵金枝，实现了余佩兰之前说的比邻而居。
至于这新采买的四处房产，余佩兰让俩哥哥选。
“赵金枝要了七号院，拐角方便做生意，到时候后罩房一改服装店，就不用再露天摆摊了。”
“隔壁五号院人家不卖，现在咱到手的是一二三六，大哥二哥你们各选一个，等回头就去过户。”
安家落户。
拆开来看，那不就是家和户这两件事嘛。
户口之前落下了的，是国营农扬的集体户。
现在把家的问题彻底解决。
余佩兰也算不辜负两位哥哥过去四十来年的照顾，还有过去这一年的鼎力支持。
余青山和余青河面面相觑，“佩兰你这是……”
干啥？
余青河意识到什么，“分家？谁惹你生气了？”
“啥呀，二哥你别瞎猜。”余佩兰瞪了一眼，“我是想咱家现在十八口人住着有点挤，孩子们都没自己的房间，这不合适。本来我就想着，找机会一定要买房子，到时候咱家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屋。”
正好因为要做服装店，这件事就提前了。
有赵金枝跑腿，余佩兰只需要掏钱就是，也省心了很多。
“大哥二哥你们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俩操劳一辈子，因为我的一句话进了城，却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余青山一下子愣住。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事，就寻思着攒攒钱，等过些年再说。
只要佩兰不赶他们，一块住着也挺好。
但他没想到，佩兰动作更快。
“国栋他们我就先不管了，我暂时也没这个钱，等回头有了钱有合适机会再说，反正这么大的院儿呢，我寻思着你们带着儿女住怎么也住的开。”
余青河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难为你了。”
“嗨，二哥你说这话不是跟我见外嘛。不过这家还得过阵子才能搬，你们得重新收拾下，这个钱你们自己凑吧，大半年的工资应该能凑得出来，不够再跟我说。”
虽说自己现在没啥大的花销，而且还有眼下的服装能带来一大笔进项。
但她总得手里头留着钱更安心一些。
不定就有哪里要花钱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哪能一直让当妹妹的出钱。
“这事你们回去跟家里头开会，你们做家长比我还早呢，怎么跟孩子说心里都有数，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其实就是现在钱还不够，等真有了花不完的钱，她回头给一个孩子分一栋楼，让他们将来哪怕是出租房子都能维持生活。
这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嘛。
先这样吧，起码分开住的宽敞些。
大人们想办事，也更为方便。
咳咳。
余佩兰一把岁数，没啥太多的念头。
她现在想赚钱的心胜过一切。
可自家侄子都是青壮小伙，媳妇又都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想过夫妻生活呢。
总不能进了城，还不如在乡下吧？
当然这话不用说，兄妹之间多少还有点默契。
哥俩从书房出来，仰头看了看天。
又对视一眼。
“回去跟孩子们商量商量吧。”
搬家是大事，肯定得商量好嘛。
毛新蕊整个人都惊了，“啊，是孩子们不勤快，冲撞了他姑？”
余国栋余国梁对视一眼。
他们没有啊，爹娘都交代了，把你姑当你第二个妈来敬着。
谁敢惹她生气，扫帚疙瘩伺候。
他们老爹那一身牛力气，老娘那脾气。
谁敢不听啊。
干活都不敢偷懒的。
媳妇惹了祸？
姜爱莲和陶芳菲连连摆手，“没有啊，妈我们整天在包子铺里忙，你是知道的。”
毛新蕊反应过来，是哦，没有的事啊。
“那是孩子？”
家里还有四个小皮球呢。
“行了别乱猜了，跟谁都没关系，是佩兰觉得咱们住的不宽敞，想着弄大房子，大家都住得舒心些。我选了二号院，你二叔家选了三号院。”
“咱们回头还是比邻而居，就是这房子需要重新刷漆捯饬，你们也有钱的出钱，咱们一起把房子给收拾下。”
余家哥俩都挺高兴，但又觉得这种高兴不太合适表现出来。
毛新蕊瞪了两兄弟一眼，算是明白了小姑子的心思。
“出息，不过国美，你要不还是住你姑家吧？”
不是自家没房子，一个胡同里都是三进的大院子，宽敞的很，咋还能没闺女住的地方呢。
但都搬走了，这家里岂不是就剩下余佩兰跟红岸两人？
也怪冷清的。
余国美笑嘻嘻道：“我刚才还要说呢，我跟我姑住，谁都不能拦着我。”
她哼了一声，“我姑做饭好吃。”
毛新蕊刚觉得被女儿的懂事安慰到，下一秒又嫌弃起来，“馋猫，馋死你得了！”
余国美嘻嘻笑，抱着她妈的胳膊撒娇，“我开玩笑呢，我就是觉得红岸嘴上不说，其实还是很喜欢热闹的。”
她姑也一样。
这样想的还有余国安，“我还住在我姑家，正好还可以跟红岸请教功课。”
李爱秋听到小儿子说这话，哭笑不得，“那你倒是好好学啊。”
“有的有的，我这不是基础不咋样，得慢慢来嘛。”余国安笑着撒娇，小儿子嘛，就是有这个特权。
“妈，咱家有了房子，你回头再给我姐招个女婿，长得又高又帅的，气死姓郭的！”
余国芳瞪了小弟一眼，“就你会说话。”
不过国安比她会哄人，让他住在小姑家也挺好。
能活络气氛。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余家老哥俩捯饬家里还需要点时间，先帮着赵金枝把后罩房给弄出来了。
毕竟进入五月，就该到了服装的热销季节。
需要抓紧时间。
回了款，才好继续卖衣服啊。
第151章 151 抓两人个现行
她租住的这家房东有别的打算，一口咬死不卖。
孙巧芝倒是不用搬家，这几天还帮着胡同里其他的邻居打打下手。
倒也是忙碌。
她婆婆瞧着儿媳妇给人帮忙，倒也从不阻拦。
虽说是捞不到半分好处，但之前也多年邻居，搭把手的情分还是有的。
忙活了一天回家去做饭，孙巧芝让婆婆歇着，她来弄。
“没事，我这腿也好的差不多了。”
婆媳俩一起忙，等着把粥熬上，婆婆又说道：“这阵子余大姐家估计也得忙活，你回头有空去给人帮帮忙。”
孙巧芝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好性情，倒也不存在现在看余佩兰发达了才凑上去的嫌疑。
毕竟余佩兰刚搬过来，她就去打招呼了嘛。
“你做事是有分寸的，过去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也别眼红人家能挣钱。”
余佩兰这才搬过来不到一年，就买下这么多院子。
那肯定没少赚钱啊。
但人家咋赚钱，是人家的本事。
愿意带着你喝一口汤，咱心怀感激。
不带你一起赚钱，也别恨人家，又不欠你。
把心态放平了。
孙巧芝听到这话笑了笑，“我知道的妈，你放心。”
过去安贫乐道，穷乐呵。
现在身边有个有钱的，很容易心态失衡。
婆婆是在提醒她呢。
孙巧芝十分感激。
她过去询问有什么要帮忙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院的邻居。
“最近农扬忙活，也没空搬家，等到时候有需要肯定去打扰大家伙。”
孙巧芝听到这话正要离开，就被余佩兰喊住了，“我前阵子听人提到一个大夫，是骨科高手，要不回头你去打听打听？”
孙巧芝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余佩兰也没跟人抱怨邻居们现在过于热心，她主要是请孙巧芝帮忙，“赵金枝那房子的后罩房要改建，你要是有空就帮着去看看，等回头这波衣服卖得差不多，还得再去进货，你到时候有空不？”
这个邻居为人和善，家里人也都通情达理，属于那种与人为善的家庭。
余佩兰还是很乐意带一把的。
就当给自己结个善缘。
何况她现在也缺可靠的人手。
“这几天工资给你一天按照两块钱算，不让你白帮忙。”工资她开的不高，但在这个年代也不低。
毕竟泥瓦匠一天工资也才一块出头，那可是重体力活。
孙巧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要钱。”
“那可不行，这钱不多但算我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头你直接去找赵金枝就行，她说话有时候直肠子但心不坏，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你也别往心里去。”
赵金枝是快言快语的性子，说话直来直往。
因为这跟邻居闹过好几次不愉快。
虽说现在有意识的控制，但总有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
余佩兰先打预防针。
倒也不是搞什么免责声明。
就是想要让孙巧芝有个心理准备。
事情并非针对她，纯粹是赵金枝性格的问题。
这话孙巧芝在赵金枝那里也听了一遍，她忍不住笑了笑，“佩兰姐跟我说过。”
赵金枝一愣，拍了下大腿，“她肯定没说我好话，快跟我说说。”
这两人感情可真好。
孙巧芝羡慕的很，干活也卖力。
毕竟拿了人家工钱的，那可不是得对得起这份钱？
五号院的邻居发现端倪，不免有人说闲话。
也亏得孙巧芝的婆婆早就给儿媳妇打了预防针。
这倒是没影响到什么。
到了五月底，这服装店捯饬完，开始营业卖衣服。
孙巧芝又被喊去帮忙照应，除了基本工资外，还有一件衣服两毛钱的提成。
这让她干劲满满，尤其是开业第一天赚的提成就超过她基本工资！
“我开了四十多单。”
这一天就赚了十多块钱呢。
孙巧芝乐疯了，抱着她男人亲。
男人被逗乐，“那就好好干，多挣点钱等回头咱也换房子，不用跟人合租。”
独门独户的院儿，他们攒钱攒够了也买！
“肯定的，到时候我多跟赵姐她们跑几趟，就能把这钱挣回来。”
家里头男人有工作，这是一家子生活的稳定来源。
自己跟着余大姐她们多挣点钱，拿这个钱来买房子。
不需要这种三进院，弄个一进的院子就够了。
毕竟他们才一家五口，倒也不需要太大的房子。
……
叶知秋还是从邻居那里知道赵金枝跟余佩兰合伙开了个服装店。
“好一阵子了，难道你不知道？生意可好了，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还挺好看。”
叶知秋压根不知道，她觉得肚子有点疼。
这两人不是之前闹掰了吗？怎么又合伙开店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去找赵金枝，赵金枝压根不在家。
是在店里忙活，还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
叶知秋跟邻居打听了下，才知道赵金枝竟然是在二小那边开的服装店。
研究所的同事提起过，甚至还喊她一块去逛逛。
但叶知秋拒绝了。
早知道，她就一块去了！
说不定能抓两人现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是俩女人，可叶知秋就有一种她们有一腿的错觉。
她去了二小那边，因为周末的缘故，服装店的生意特别好。
赵金枝一脸堆笑的忙活着，还有俩年轻女人不认识，不过有个有点眼熟。
看起来跟余佩兰有点像。
赵金枝看到了叶知秋，心里骂了一句晦气，但还是笑着打招呼，“要不来带走一件，你保养的好，穿年轻人的花裙子也衬得起来，不能因为怀了孕就委屈自己啊，瞧瞧这气色都不如之前了。”
赵金枝脾气是不太好，但看在钱的份上，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些天倒也是好好磨砺了一番。
重要的是，她这话特别给叶知秋添堵。
叶知秋下意识地摸了下脸——
她气色很不好吗？
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嫁给了陈新华？
毕竟自打结婚后，她就再没给自己添置过一件新衣。
第152章 152 她不甘心
之前叶知秋没怎么想过这事。
主要是她这人向来不跟人来往，也没什么太要好的朋友。
不会跟她说，“叶知秋你怎么结婚后气色一直都不好，也没见你再添置新衣服。”
因为上次补发工资的事，她跟研究所的同事也都有了些隔阂。
大家对她态度都冷冷淡淡的。
帽儿胡同的邻居即便没骂她，也不过是想着看热闹而已。
总之，叶知秋没有朋友提醒，也没人嘲讽她。
直到赵金枝这么一说。
她整个人都呆愣住。
这种事情，越想越是心里头不舒服。
哪怕对叶知秋而言有情饮水饱。
可过日子也不能只靠情啊。
她也是想要得到点什么的。
只不过现在看来。
陈新华好像给她的除了这个孩子还有一些言语上的支持。
并不够多。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还不如她前夫家……
有那么一瞬间，叶知秋脸色都苍白了些。
待她无意中看到赵金枝正在窥探自己，又猛地回过神来——
这女人是故意的！
她竟然真的掉进了赵金枝挖的陷阱里。
“你少说这个，我问你，你之前不是跟余佩兰闹崩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好的跟什么似的，那你之前的那些借条，是不是都是伪造的？”
赵金枝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心中不知道盘算过多少次，自己届时该如何回应。
真的遇到了，倒也不慌张。
这段时间去广州，在漫漫长途的火车上也认识了一些人。
倒是让赵金枝眼界开阔了不少。
跟叶知秋吵架，不跟过去似的蛮不讲理。
“你说伪造就伪造啊，你污蔑我名声，信不信我去告你！”赵金枝也不遑多让，拿出证据来呀。
拿不出证据来，你说的都是臭狗屎！
叶知秋哪有证据，当着邻居的面把钱还了，然后那借条什么的当扬就撕了个粉碎。
这事重翻旧账都翻不动，唯一的证据还被毁了。
叶知秋当然也知道，她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赵金枝跟余佩兰勾结。
但余佩兰能拿出家里花销的证据！
她咬死了找赵金枝借钱，那就是借钱了。
叶知秋能说什么？也不过是气不过骂赵金枝，“你们不要脸！”
赵金枝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跟有妇之夫勾勾搭搭，最要脸了的，可给你们叶家长脸了，老厉害了。”
她这一番阴阳，气得叶知秋捂着肚子。
她已经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这会儿肚子已经显怀。
赵金枝冷眼看着，半点没有关心的意思。
她一没动手，二没指名点姓的骂，怕什么？
就算出了事，责任也到不了自己身上。
店里头又来了人，还是熟面孔。
前两天刚带走两件花衬衫，显然这是带着亲友来了。
赵金枝笑着招呼，“来了呀，进来看看，给你们算便宜点。”
便宜五毛钱就能吃一顿不错的早饭呢。
给新顾客便宜点，老顾客的颜面得到顾及，而且还能从中拿到块儿八毛的回扣。
里子面子都有了，不要太实惠。
服装店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毕竟这个年代是棉麻大行其道，可人们更喜欢工业化纤。
等到几十年后，大家又返璞归真追求棉麻这种天然材料，就又是另一个时尚轮回了。
起码现在，这些化纤制的衬衫、裙子什么的很受欢迎。
尤其是到了周末，卖的不要太好。
叶知秋看着服装店里欢声笑语，几乎咬碎了银牙。
她拿出积蓄来让陈新华渡过难关，还了外账。
想着往后他们能好好过日子，让余佩兰悔不当初——
高攀到陈新华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离婚是她鼠目寸光。
可谁能想到，离了婚的余佩兰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种大棚搞得风生水起，现在又跟赵金枝做服装店买卖生意红火。
余佩兰过得好，这个认知让叶知秋心里头像是打翻了醋罐子。
难受的四肢百骸都在抽搐。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甘心啊。
余佩兰只是一个乡下女人，让她念一首诗，她可能都不会断句。
现在她混得这般好，凭什么啊。
不甘心、愤怒。
所有的负面情绪犹如千钧巨石朝叶知秋压来，她摇摇欲坠。
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这边回的家。
余国芳在服装店忙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知秋。
长得也就那样啊。
她见过小姑年轻时的照片。
那可真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可惜遇到个不负责的男人，二十多年时光蹉跎了曾经的美人。
现在也就能从眉眼中依稀能够看到往日的美丽。
但叶知秋也不过如此。
余国芳敢打赌，这女的还不如小姑年轻时好看呢。
就算现在，小姑如今意气风发，也是另类的好看。
可比憔悴的叶知秋好看一百倍！
余国芳坚定的如此认为，绝不承认自己戴了任何滤镜。
她这次压根没跟叶知秋说话，偶尔瞥一眼。
忙着招待来买衣服的客人呢。
难怪妈非要她来省城呢。
一件衣服卖出去就十几二十块。
可她们的进货成本也不过几块钱。
这简直暴利啊！
余国芳从没想过，一天店里能有几千块钱的营收。
她无比庆幸自己来了省城。
撇下俩孩子固然是心中不舍。
可人活一辈子，能有几次这种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好在，她这次把握住了。
……
余佩兰从国芳那里知道了叶知秋来闹的事。
当然，没闹起来。
也没人关心这个。
吃包子的人关心的是包子好不好吃，是否实惠。
包子铺的老板是男是女，人家不在乎。
服装店的生意也是同理。
来买衣服的人只关心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好不好看，价钱合适与否。
至于服装店老板跟别人可能有冲突，那和买衣服的顾客又有什么关系呢？
开店做生意，只要物美价廉，总会有顾客的。
可叶知秋不懂，总想着用道德来审判她。
“你这些天跟着你赵姨和巧芝姐一块忙，也辛苦了。”
国芳笑了起来，“她们都很照顾我，赵姨说话特别有意思。”
余佩兰莞尔，赵金枝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
骂人很凶是有的。
说话幽默？没听说过。
第153章 153 如何把孩子弄回来
余佩兰知道，这个大侄女虽然嘴上说没关系。
但心里头是舍不得孩子的。
那俩孩子跟陈家那群白眼狼崽子还不一样。
过去余佩兰也见过，哥哥有点皮实，妹妹也是个可爱的。
都是好孩子，跟白眼狼不沾边。
主要是郭满仓那龟孙拿孩子做要挟。
这个侄女不得不断舍离，暂时舍了俩孩子。
不然她还要被困在那里。
靠着娘家的接济，孝敬婆家自己却落不到什么好。
余国芳眼圈红了起来，抱住余佩兰哭了起来。
“我也想带走孩子，可我又怕……”
怕带走了孩子，郭满仓再追过来。
到时候再给家里带来麻烦。
闹离婚的时候，俩孩子也知道父母出了问题，不敢问只敢偷偷的哭。
眼都肿成了核桃。
“我走的时候，妞妞抱着我说，‘妈妈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只吃一顿饭不给你添麻烦’。”
余国芳的心跟刀子割过似的。
可她只能把孩子推开。
孩子是牵挂，是羁绊。
是郭满仓拿捏她的手段。
她不能被如那男人所愿。
甚至也不敢跟亲妈说，怕她妈自责。
大概是因为都离过婚，又或许是因为小姑提到了孩子。
余国芳再也没忍住，眼泪肆虐而出。
余佩兰拍了拍她的背后，“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帮你把孩子要过来的，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
余国芳哭过后，心中的那股子憋屈也消去大半。
她就是一直堵在心口，借着忙碌把自己的情绪都压下来。
现在发泄出来，其实已经好多了。
至于孩子的事情。
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给孩子攒钱是可以的，难为你了。”
倒热水，毛巾泡进去拧去水分。
余佩兰给这个大侄女擦脸，“这事我来想法子，你放心好了。”
郭满仓虽然有儿有女，但离婚后肯定还要再说亲的。
乡下人的想法很老派。
家里怎么能没有个女人操持家务暖被窝呢？
那余国芳的这俩孩子，肯定就成了累赘。
离婚时用来要挟余国芳没问题，可一旦离了婚，这就是拖油瓶。
郭家那边肯定不会好好待这俩孩子。
本来嘛，郭满仓就不是受待见的儿子。
余国芳跟他闹离婚，村里肯定人尽皆知。
这年头城里闹离婚都是大事，何况是乡下地方。
郭家的面子肯定是没了的。
余国芳走了，那孩子就得承受一切。
余佩兰皱了皱眉头。
第二天她打电话到郭寨的大队部。
大队支书没想到是余国芳的姑姑来的电话，询问孩子的事。
“唉，兄妹俩也都是可怜的，三天挨骂五天挨打的，还不给吃饭，村里其他人看孩子可怜，给口饭吃。”
大队也不是没管过，可郭家那婆娘不讲理，“亲妈不要他们，关我们什么事。书记你去把孩子妈找回来，那他们就能吃上饭了。”
原本还算白白胖胖的俩小孩，现在瘦了一大圈。
跟灾民似的。
“国芳她姑，要不你们把孩子带走？”
余佩兰当即道：“带走没问题，就是怕郭家再找来。”
“没事，他们现在压根不管孩子，等回头我让那俩孩子去城里，我送他们上火车，你们到时候在车站接应下，怎么样？”
大队书记也觉得余国芳离婚未免太草率。
但人家都离婚了，你能咋办？
孩子跪着求他借个车票钱。
大队书记也就应下了，就当行好吧。
没想到隔了不到半个月，就收到了省里头寄来的包裹。
信封里是余国芳还给他的钱，足足一百块。
他哪有借这么多钱啊，就借了三十块而已。
不止还钱，还送了好些省里的特产。
对比郭家这帮人虐待孩子，余国芳做事还是靠谱的。
只是可怜孩子，没了妈现在有爹跟没爹没啥区别。
郭满仓又要结婚，这俩孩子往后更没容身之所了。
怕是都长不大。
余佩兰觉得这样也行。
其实就算郭家人找来，也不怕的。
余家的人都在这里，怕郭满仓作甚？
她在省城也算混出了点出息，难道还要怕郭家人？
不怕闹事，就怕人持续的恶心。
大队书记也能理解，郭寨的人往上数，那都是一个祖宗。
可子孙后代良莠不齐。
郭满仓家就是这样的。
在郭寨口碑都不好。
“这样好了，我回头让孩子去河边，装出游泳被水冲走了的样子，郭家现在忙着给郭满仓说新媳妇，也不在乎这俩孩子。估摸着也就是象征性的找一找。这样我再送俩孩子去车站，让他们去找你们，你说咋样？”
这样当然好。
进入六月份天气开始热起来，小孩下水游泳也是常态。
淹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会有很多这种情况。
尽可能的断绝郭家来找麻烦的可能性。
“那就麻烦您了，到时候您给孩子买个直达省城的车票，回头我把钱寄给您。”
“不用，上次国芳还钱就还多了，还送我那么多东西，也花了不少钱。”大队书记叹了口气，“我就是心疼那俩孩子。”
“我懂，我也是看国芳嘴上不说，可偷偷的哭，觉得对不住孩子。”
余佩兰没说谎，侄女就是牵挂孩子嘛。
这是事实，没啥好遮掩的。
对比才能看得出，孩子跟谁才是好。
这样大队书记才能尽心的帮他们。
这事余佩兰又跟大队书记细细商量了下。
确定了一些细节后，这才挂断电话。
郭寨的大队书记叹了口气。
这还是姑姥姥呢，都能这般上心。
可亲爸亲爷奶反倒是不把孩子当人。
真给他们姓郭的丢人。
郭家两兄妹听书记大爷爷说要送他们去找妈妈，俩小孩都哭了。
哥哥立马跪下给这个大爷爷磕头。
“起来，起来孩子。不过这事不能让你爸他们知道，你们得听我的，知不知道？”
哥哥郭大胜今年八岁，本来还是个顽童，可在妈妈离开后，已经成了小大人。
原本郭大胜就想着去找妈妈。
又不知道省城在哪里，而且也没钱。
这阵子他一直在打听，没想到大爷爷会帮他们。
“我全都听大爷爷的，将来我给大爷爷披麻戴孝。”
大队书记：“……”
有被孝到。
第154章 154 男人该有的样子
“是满仓的那俩孩子，就在河边看到孩子的鞋，沿着河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嫂子，该不会是满仓要结婚，你们嫌孩子碍眼，把孩子推进河里去了吧？”
郭母听说是老二家的孩子出事，松了口气。
但听邻居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少他娘的胡哔哔，不然我给你俩耳刮子。”
看热闹的人笑了两声，转身跟邻居念叨起来，“说不准呢，你看余国芳走了之后，把那俩孩子虐的，跟不是郭满仓的种似的。”
“可不是嘛。这又要结婚，有了后妈那肯定就有后爹，鬼知道是不是想生新孩子，就先把大胜兄妹俩给推河里了。”
郭父郭母压根止不住流言纷纷。
谁让他们这阵子对俩孩子横竖看着不顺眼，不给饭吃。
如今孩子不见踪影，也不见着急去找。
只有郭满仓找了一天，没找到就被爹娘叫回家去。
村里人不怀疑才怪呢。
只不过村头那条河顺着往下游去，又汇入到大河里面。
孩子被水冲走了，尸体都找不到。
但就找了这么一天，虽说跟农忙有关，但也绝对不正常。
大队支书暗暗松了口气。
这事也算遮掩过去了。
不然依照郭满仓爹娘的性情，真说不定去城里，借着孙子孙女的名义打秋风呢。
到那时候的确是恶心。
毕竟他都不想跟这两口子来往。
等他再度接到余佩兰的电话，听到那俩孩子跟他报平安。
这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到肚子里。
“好，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别胡闹，知道吗？”
余国芳离了婚，带着俩孩子又是在省城，肯定不好再找下家。
这俩孩子得乖点，不然再被余国芳送回来怎么办？
女人家心软，看到孩子乖巧点，总是不会下狠心的。
余佩兰听得出，这位郭寨的大队书记是真心为孩子好，只不过有些话，孩子听了估计也不懂。
他就没说那么明白。
虽然支书一再说，不要钱。
但余佩兰还是又准备了五百块钱，连带着一些腊肉、干货，吃的东西什么的送到这家去。
本来想再从服装店挑几件衣服的，又怕太过惹眼，到时候再惹出什么没必要的嫌疑。
还是准备吃的妥当。
干货也经得住存放，哪怕是一路颠簸到了大队支书家，也只是碎了点皮。
不影响回头泡一泡放锅里吃。
“老头子，这咋又有人给咱寄东西了？”
不管是借给余国芳车票钱，还是送走俩孩子。
大队书记都瞒着家里人。
人多口杂，万一谁说出去，那最后不是坏了人家的事嘛。
他笑了笑，“老战友发达了，给我寄了点东西，不行啊？”
信也收到了，他看过后就烧了。
钱的话。
寄回去也不知道地址，毕竟信里头说了，原路寄回去她是收不到的。
行吧，先留着，将来村里谁家有困难，这钱能拿出来救急。
郭寨这边，暂时告一段落。
话说余国芳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被余佩兰想法子弄来了。
就在孩子们到达省城的前一天，她跟李爱秋、孙巧芝又去进货了。
这次进货还不一样。
上次去广州，留了服装厂那边的联系方式。
人家打电话过来，说有一批出口到美国的衣服多了点尾货。
问她们要不要。
价钱倒也不贵。
余佩兰判断，之所以报价不贵，怕不是因为这批货美国那边不要了。
不过已经收到了定金，所以这边处理起来，跟尾货一个价。
这不是出口尾货，是正经的出口产品。
问清了还是挂着洋牌子的吊牌。
余佩兰当机立断——
要，肯定要。
服装店这边还要忙活，不过不要紧。
赵金枝可以照应，等着周末还可以让大嫂去帮帮忙。
二嫂带着俩年轻人去广州进货就行。
主要是赵金枝年轻时照顾病人伤了身体，其实有些经不起长途的颠簸。
哪怕是坐火车也有些疲惫。
余佩兰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但老张心疼媳妇。
所以余佩兰改了主意，让李爱秋她们几个去。
余国芳虽然不在家。
但小兄妹俩看到了姥爷和舅舅们。
小孩子也没哭诉在家的委屈，就是抱着舅舅哭。
余青河也一个劲儿的叹气。
也知道闺女离婚委屈了孩子，但是当时看不见也就假装不知道。
他固然心疼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妈照顾。
可更心疼的还是自家闺女啊。
如今孩子也没控诉他们，让他反倒是自责。
余佩兰又是安慰一番，“人得先爱自己才能爱人，二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就是这俩孩子刚来对省城还很陌生，得你这个姥爷带着照顾。”
其实也不用余青河亲自照顾。
红岸上学没办法带着兄妹俩。
但国栋国梁家的那四个小皮球可以啊。
带着表哥表姐（妹）一起玩，小孩子原本那点小委屈都没了。
过去是委屈，可现在每天都能吃肉。
那点委屈早就跑没影了。
“小舅。”红岸虽然不大，但辈分还是高的。
被这个大外甥喊了一句，余红岸很是耐心的问道：“咋了？”
“我妈啥时候回来呀？”
大胜来到省城一直没见到他妈，挺着急的。
他妈这次不会还不要他们吧？
“国芳姐才出门没两天，大概得十天后才能回来。”余红岸算了算，他是按照上次的时间算的，“你想她了？等明天她到了广州，会给我妈打电话，到时候你跟着我妈，跟她说句话好不好？”
长途电话虽然贵，但是红岸觉得妈肯定会同意的。
大胜点头，“谢谢小舅。”
余红岸揉了揉大外甥的头，“别胡思乱想，你妈真不是躲着你们俩。”
他其实多少有点明白这俩小孩的心思，就是之前被丢过一次，有点后怕。
但是国芳姐当时也是没办法。
妈特意跟他说过这事的。
说起来都是男人的错。
嗯，他也是男人，但长大后绝对不会做陈新华、郭满仓那样的男人。
男人应该担当起自己的责任来。
那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第155章 155 送情书
姓郭，也太别扭了吧。
“肯定的。”余佩兰笑了起来，“都离婚了，为啥还要提别人养孩子，肯定是跟着咱们姓。”
余红岸笑了笑，“好，到时候我跟大胜还有妞妞说，到时候他们就放心啦。”
小孩子之间更相信彼此，因为大人可能会食言，在他们那里信誉度低一些。
但小孩子不会。
余佩兰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这阵子辛苦你了，等暑假的时候你还得帮大胜他们辅导辅导功课，他跟妞妞回头也得去念书。”
“放心妈，这事包在我身上，肯定没问题的。”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辅导国璋国安国美他们很有心得。
到时候教外甥、外甥女也不是问题。
红岸还没太多的力气，去帮妈盖大棚，但教孩子念书也能帮母亲分担压力。
这是家庭分工不同。
他在家里的任务，就是带着表哥表姐和外甥外甥女搞学习，让他们听话点别闯祸。
余佩兰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好孩子，等回头有时间了，我带你们出去玩。”
她其实也知道，红岸这孩子有些缺乏安全感。
因为他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小时候也没少听说村里人恐吓——信不信把你扔了，反正你也不是亲生的。
因为没有血缘的羁绊，所以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听话。
不敢惹她生气。
生怕她哪天发火，“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给我滚。”
可他又能滚到哪里去呢。
红岸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他从懂事起，就只有余佩兰这一个依靠。
余佩兰心中低叹，这事说来怪她。
一开始没给孩子足够的安全感。
当时家里那几个鳖孙也没少欺负红岸，只是她那时候忙着干农活挣零钱，哪顾得上这些。
为人母十几二十年，其实她并不懂得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想想前世红岸后来的悲惨人生，余佩兰心里头就难受。
“妈，你咋了？”红岸不懂，母亲怎么忽然间搂住自己？
不过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
虽说是青春期的小男生，但红岸一如既往的依赖、留恋母亲的怀抱。
这要是放后世，估计少不得得被人说是妈宝男。
但现在红岸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妈好像情绪有点不对。
“没什么。”余佩兰笑了笑，又跟孩子说起了学校的事。
她其实没怎么关心过红岸的学业。
这孩子学习很上心，不需要自己督促。
不过多一些关心总是好的。
也能给孩子多一份信心。
“老师对我都很好，还说我好好学，将来说不定就能考上北大清华呢。”
“就是同桌老看不惯我，我知道她是因为考不过我才生气的，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红岸十分大度。
余佩兰忍不住笑，“第一名之下，人人平等是吧？”
红岸想着，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她有本事考第一嘛，总生我的气算什么回事。”红岸忽的想起什么，“对了妈，有人给国美姐送情书。”
余佩兰一下子懵了，“国美？她才念初一。”
“国美姐比我大嘛。”
她是重新办理的学籍从初一开始念，但实际年龄都可以念高中了。
和刚开始身体发育的初中女孩比，余国美更富有性吸引力。
起码，吸引了很多初中小男生。
“不过妈你别担心，国美姐才看不上那些傻小子呢，说他们都幼稚的要死。”
重回学校念书，余国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功课一开始跟不上不要紧，慢慢追赶就是了。
她可没想着搞早恋什么的。
不过这种事不好跟家长说，余红岸知道也是因为彭程告诉了他。
余佩兰这心一上一下的，知道国美有分寸这才稍稍放心，“那我回头旁敲侧击下。”
“好。”红岸笑着答应，又埋头去看他的书。
上了初中，老师要他们多读书。
给列了好多中外名著。
不过红岸看了几本，不是很感兴趣。
他从家里书房找了几本关于科普类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
这可比那些爱情故事有趣多了。
……
余国芳没想到，孩子竟然来到了省城。
这让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等着打完这通电话，眼睛都红彤彤的。
“这是好事，好事。”李爱秋其实心中也惦记着这事，但不敢跟女儿提。
她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提了也只是徒惹孩子伤心。
如今孩子找来，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咱先把这次进货的事情解决，忙完了就回家，有的是看孩子的时候。”
国芳毫不知情。
向来是佩兰帮忙弄的，家里头就属她最是胆大，什么事情都敢做。
越是这样，就越要把这分内的事情做好，这样才对得起她姑的一片用心。
余国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就是，松了这么一口气。
心中最大的牵挂放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哪怕是为了这俩孩子，也得拼出个人样来。
余佩兰瞧着红了眼的小女娃，“想妈妈了？”
妞妞轻轻点头，“姑姥姥，妈妈回来后看到我会不会生气呀？”
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再想到陈红英见到叶知秋后都不想承认自己是她妈。
余佩兰心中感慨万千，她把妞妞抱起来，“哪能啊，你妈妈回来后，肯定天天搂着你睡。”
妞妞听到这话瞪大眼，“真的？”
“真的，不骗你。”余佩兰轻捏了孩子的小脸蛋，她来省城前，妞妞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娃娃。
国芳离婚才多久啊，就瘦成这样了。
不是自己生的，果然不心疼。
瞧着一旁小男生也眼巴巴的样儿，余佩兰笑着道：“哥哥也一起跟妈妈睡。”
小孩嘛，前不久刚被“抛弃”过，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得睡觉前紧紧抓着妈妈的手，醒来后看到妈妈躺在那里。
才能彻底安心。
大胜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大了，其实不用的。”
“这样啊，那就只搂着妞妞睡。”
瞧着小男生张大了嘴，一脸懊恼模样，余佩兰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玩呢小屁孩，在我面前还装大人，累不累呀。”
第156章 156 热爱绝食的陈家人
红岸大了，孩子又聪明，不好逗弄。
大哥家的小皮球们又太小了。
不像是国芳的这一双儿女，年龄刚刚好。
欺负起来，可趁手了。
小孩子如愿跟妈妈通了话，悬着的心放下来大半。
被余佩兰逗弄了，也只是不好意思一下下。
很快大胜又有了新问题，“姑姥姥，我能改名字吗？”
他可不想回头惹妈妈生气，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喊，“郭大胜，你给我滚。”
爸妈离婚闹得很不愉快。
这事就连妞妞都知道。
毕竟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整天被骂。
但那都是过去了，红岸说他们现在要往前看。
往后好好听妈妈的话，就能每天吃肉，还能去念书，有新的朋友。
不过小表舅建议他们最好改个名字。
不止是姓，最好连名也改了。
完全跟过去一刀两断。
小男孩完全不知道，他那个小表舅是从余佩兰这里得到的明确指示。
但这几天，兄妹俩都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大家庭里说话最管用的是姑姥姥。
姑姥姥没落座，家里头就没人动筷子吃饭。
就连把他们兄妹俩接来的事，也都是姑姥姥安排的。
小男孩想着，要是姑姥姥给他们兄妹俩起名字，那他们在妈妈那边的分量会稍微重一点。
对吧？
余佩兰从孩子那忸怩的神色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这孩子过去这段时间，在郭家是吃了多少苦，以至于这么小的孩子，都开始“耍心眼”了。
“名字的话，妈妈生了你们，让她给你们取。”余佩兰捏了捏孩子那没啥肉的脸蛋，“孩子，别怪你们妈妈，她也是没法子，之前说起你们的时候她抱着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
石春梅留意到，大姑姐家的俩孩子情绪有点低落。
这几天俩小孩特别懂事的来帮她捡鸭蛋和鸡蛋，还会去大棚里捡菜叶子，给小鸡小鸭加餐。
今天俩人都跟小兔子似的红了眼睛。
石春梅有些担心，“怎么了？”
应该也没谁敢欺负这俩孩子吧。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舅妈，我想妈妈了。”妞妞哇哇哭了起来，比之前还想要妈妈。
石春梅从俩孩子口中拼凑出了内情。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晚上的时候，她跟余国华房间里多了俩小孩。
余国华瞧见外甥外甥女吓了一跳。
他就说，自己就算当爹，他的娃也才是个胚胎。
咋还能忽然间从被窝里钻出来俩小鬼呢？
石春梅跟男人小声解释，“想妈妈了。”
她当然得哄孩子，然后这俩孩子就想跟她睡。
石春梅还能拒绝不成？
余国华也觉得这没啥，但是他媳妇特意解释一番，就显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他虽然眼馋俩堂哥家的孩子，但也没有催媳妇生过啊。
别说他，就连爹娘小姑也都说不着急，等过两年家里条件更好一些，那时候生娃更合适。
他真没那么急色。
“你搂大妞，我搂着大胜。”余国华跟媳妇分工。
不就是要妈妈的怀抱嘛。
爸爸的怀抱也能送你们一个。
伴随着余国芳的归来，这俩孩子抱着妈妈痛哭了一番后，总算安定下来。
至于去改名，正好是跟落户口一起办理的。
余青河如今是房主，自然能带着子女落户。
子女的子女嘛，塞点钱也落下了。
名字是余国芳重新给起的。
余长顺、余长安。
此后余生，顺遂平安。
赵金枝瞧着余佩兰如今也算是一家子团聚，也为她高兴。
至于搬到新家住，那倒不至于。
院子太大住不开。
何况留在帽儿胡同热闹多，干嘛要搬走。
“我可是听说，红玉最近好像在跟人处对象。”
赵金枝带来了最新的八卦。
这批出口货，品质没得说，款式也新颖。
来到后就十分热闹，甚至附近县里好些都来批发进货。
批发的话，赵金枝给便宜了点。
一件虽说少赚了一两块钱，但走货更快啊。
资金回笼快，服装店就能再去进货，钱生钱不比计较这块儿八毛来得快。
何况，周围县里乡镇市扬打开，她们往后进衣服来卖，市扬空间也就越大。
让利给人，其实是为日后做打算。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广州这个进货渠道，不知道去哪里进货。
即便知道了，也不见得能找对门路。
所以不用太在意那点钱。
当然，这道理是余佩兰说的，不是赵金枝自己想开的。
但不碍事，她听了那就证明她想开了。
但这不妨碍赵金枝觉得陈红玉糊涂。
“也不知道她咋想的，竟然要去给人当后妈。”赵金枝听说这事后心里头就直犯嘀咕。
这总不能是叶知秋带来的影响吧？
依照赵金枝的判断，叶知秋之前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不然四十来岁生头胎，她不要命啦？
可陈红玉不一样啊。
她才二十出头，还是个黄花闺女，就要嫁给三十大多的男人，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洗碗工时间久了，脑子里全是刷锅水。
不然怎么解释这事呢？
“这事陈新华他们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红玉那丫头在闹绝食嘛，说你们不同意那我就饿死自己好了。”
赵金枝发现，现在老陈家一个两个都喜欢闹绝食。
先是陈红英，现在又来了个陈红玉。
将来陈红卫也搞这么一出的话，那这家兄妹几个都能凑出一桌斗地主了。
“这事你管不管呀？”
余佩兰白了她一眼，“我管了那就等着被纠缠吧。你还真想要我掉进陈家那大染缸里去？”
“那倒不是。”赵金枝实话实说，“我只是怕你将来后悔，再怨我不跟你说。”
她作为邻居，顶多就是八卦两句。
就像是瓷厂街的大部分邻居，都是背后说闲话，谁还会真去劝说呀。
只不过陈红玉是余佩兰的女儿，赵金枝自然要多问一句。
现在多问一句，顶多被余佩兰笑话一句。
总好过日后余佩兰后悔，埋怨她嘛。
余佩兰明白了，免责声明。
懂。
第157章 157 婚姻耽误她进步
她已经成年，是独立个体。
都不需要监护人。
余佩兰不需要对她负责。
她充其量需要支付陈红英的抚养费。
但陈新华好意思来要吗？
既然陈新华不会主动来索要。
余佩兰当然乐意省下这笔钱。
给红岸当零花钱不好吗？
小儿子还会偷偷攒起来，回头给她买生日礼物呢。
话说回来，余佩兰对陈红玉绝食要给人当后妈这事虽然有些震惊。
但也仅限于震惊。
管是不会管的。
上辈子仁至义尽，此生各奔前程。
她又不欠他们。
但她没想到，陈新华竟然为这事来找她。
“不是我非要打搅你，可红玉也是你怀胎九月生下来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她自毁前程？”
陈新华跟大女儿压根说不通。
又不好让叶知秋去劝说。
万一那孩子再发疯伤了叶知秋怎么办？
她已经怀孕六月，身子也不方便。
想来想去，也只有余佩兰了。
即便他们已经离婚，可她还是红玉的亲妈呀。
夫妻关系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解除。
但血缘羁绊，是斩不断的。
余佩兰听到这话直皱眉，“你的意思是，给人当后妈就是自毁前程？这话你跟叶知秋说过吗？红玉充其量给三个孩子当后妈，叶知秋可是要给四个娃当后妈呢。”
陈新华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事扯到叶知秋身上。
他强忍住怒意，“这事跟她没关系，咱们说的是红玉的事。”
余佩兰瞧着乐呵，“不都一样嘛，叶知秋带给了你闺女信心，要不你让叶知秋当个恶毒后妈，教你闺女如何自保？”
“余佩兰，红玉也是你的女儿！”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话？”余佩兰翻了个白眼，“天要下雨闺女要嫁人，你拦不住的，多给她准备点嫁妆才是真的，你该不会就让陈红玉带着三床被子结婚吧？”
陈新华只觉得这人好像是听到了他跟红玉的争吵——
“你要非嫁他也行，那我只给你三床被子。”
向来都算听话的大女儿冷冷嘲讽他，“说得好像你真给我准备过嫁妆似的。”
陈新华气得要死。
前阵子是红英闹，红英闹完红玉闹。
红玉闹完是不是还有谁要接上？
家里头好像就从没消停过。
陈新华十分疲惫。
他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你是不打算劝红玉，对吗？”
余佩兰歪了歪头，“让她妈劝去，我不配。”
陈新华气得脸都白了几分，“好，余佩兰你做的绝，将来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对比陈新华的恼羞成怒，余佩兰就显得从容多了，她甚至表达了感谢——
“那我先谢谢你的提醒哦。”
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让陈新华恨得牙痒痒。
他绝不相信余佩兰真就完全不在乎。
那是她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会因为孩子们的不懂事，就彻底不要他们了吗？
就是在跟自己赌气。
越是拿孩子的前程不当回事，自己就越生气。
她赢了。
因为陈新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余佩兰。
明知道她在赌气，可他却找不到余佩兰的软肋。
她像是穿了盔甲，把自己包裹的极为严实。
陈新华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难道真让红玉跟一个三十来岁有三个孩子的丧偶男人结婚？
他觉得若是父母知道这件事，能托梦把自己骂死。
陈家的孩子，哪能这么屈就自己的婚姻。
不行，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一定可以找到别的法子的。
余佩兰没当回事。
别说陈新华找来，就算是陈红玉拿自己的婚姻来要挟她，余佩兰也只会让她赶紧结婚去，爱嫁谁就嫁谁，别耽误她干活。
真的。
她又不是羊，咋还一个劲儿逮着她薅毛呢。
哪来的毛病。
余佩兰没空管，她还得去看蔬菜呢。
蔬菜大棚的建设进度不够快。
这次夏收后，农扬这边的农田全都空了出来。
换言之，整个农扬一千五百三十亩土地，可以尽数投入到蔬菜大棚的建设中。
但这么多地，今年建大棚也建不完啊。
余佩兰做出规划，其中五百亩种玉米、花生、大豆、棉花之类的经济作物，等到秋收之后再将这五百亩农田改建蔬菜大棚。
至于现在，那些在未来四个月规划建设蔬菜大棚的农田也别闲着。
夏天嘛，种露天蔬菜就是了。
先统一种下，到时候大棚盖到那里，大不了先不加塑料薄膜呗。
本来嘛，其他蔬菜大棚的塑料膜这会儿也是撤下去的。
除非是开花授粉期遇到暴雨，这才会盖上。
不然跟露天蔬菜没啥两样。
今天余佩兰还有工作安排。
农业学院的老师们带着学生来做期末实践。
当然，某种意义上也是送人来干活。
这些学生们，在毕业后多数也都是从事相关工作。
到那时候就要独当一面。
要是能有足够的业务能力当然好。
学校也想为国家、为社会输出足够优秀的人才嘛。
陈新华离开的时候，正好跟农业学院的人碰上。
看到那浩浩荡荡的人群，他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下。
曾几何时自己也跟这些学生似的意气风发。
只是忽然间家里就倒了霉，自己不能再去念大学，反倒是要下放。
父亲死在了去乡下之前，出嫁的姐姐也跟家里断了联系。
只剩下他还有病弱的母亲。
他又做错了什么？
那是父辈甚至祖辈的错误，为什么要他来承担这些。
很长时间以来，陈新华都过得不快乐。
他再也找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不知觉中，他甚至不再年轻。
连想要意气都没了力气。
“老师，听说农扬的余扬长离了婚，真的假的呀？”
陈新华听到这话，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脚步，这下就更慢了。
鬼使神差的，他想要知道外人对这件事的评价。
毕竟离婚在这个年代可是大事。
“她离婚耽误她搞蔬菜大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婚离得好！我听说余扬长干活可利落了，估计当初就是在夫家当老妈子，离了婚多好，直接当扬长。”
“就是，狗男人只会阻拦她进步，早该踹了的。”
第158章 158 你跑什么陈新华
但显然他不觉得自己是狗男人行列的。
青年特有的意气与正义。
让带队老师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说的也没错，倒是听说过余扬长的一些事。
的确是被她前夫家耽误了。
老师正要提醒一句别在背后议论人，就听到有人说道：“你们又不知道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人。”
陈新华到底没忍住，凭什么这么指责他。
若是自己不刚巧因为红玉的事，来农扬这边找余佩兰，是不是就压根不知道，这种传言在满天飞。
他被人在背后议论、造谣、诋毁，却全然不知？
凭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说他的坏话。
“你们可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还有你，是大学老师，怎么连这点素质都没有？”
带队老师被说的有些脸上挂不住。
但年轻的学生们则不然。
“我们怎么没素质了？说你了吗你在这里忿忿不平个什么劲儿？”
“就是，我们不认识那个姓陈的，你就认识？”
年轻的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农业学院跟农扬这边联系还是挺多的，再加上余青山每周都会去农业学院一趟，实践派与学院派种植相碰撞。
接触多的学生不免会多问几句。
余青山又不跟余青河似的，三棍子下去闷不出一个屁来。
他这人粗犷的很，有一说一。
如此一来，有些学生就了解了一些内情。
再一传十十传百。
传播过程中或许有些许偏差，细节失真。
但真相就那样啊。
前夫家不做人，儿女也都是白眼狼。
难不成余青山会说谎？
你说他种地不行，他会跟你急眼。
可你说他说谎，那可真是红口白牙的诬陷人。
此刻年轻的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把陈新华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带队老师瞧着不对劲，看着陈新华身上的工装制服，“这位同志，你是机械厂的工人？怎么工作时间来农扬了？”
机械厂跟农扬八竿子打不着啊。
就算是来维修这里的机械设备，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啊。
现在六月份瓜果蔬菜倒是都下来了，倒也不见得非要来农扬这边买菜。
何况这人手里头也没见他拎着什么菜啊。
再看这男人中年，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带队老师心里头犯嘀咕，难道是余扬长的前夫？
不然陌生人干嘛这么义愤填膺啊。
陈新华有种被人认出身份的尴尬，但他还是义正词严道：“我是谁很重要吗？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教导学生搬弄是非的地方，背后议论人脸上有光吗？”
“说得好！”
陈新华听到这声音一愣，下一秒就看余佩兰朝这边过来，“敢问陈大工程师，那你又是在那里学的吃女人，压榨妻子的？是你们陈家书香门第家学渊源，还是你天生聪慧不学自通？”
余佩兰是过来迎接农业学院师生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一番争执。
陈新华竟然还教训起人了。
“教训别人的时候，也得先看自己屁股干净不干净吧？陈新华同志。”
余佩兰直接揭露陈新华的身份。
人家学生崽们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她当然不能让这群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
单看那番话，还挺有杀伤力的。
可出自陈新华之口，那就是屁话。
带队老师露出恍然神色，他就说怎么会有陌生人义愤填膺。
原来，这就是当事人啊。
看着文质彬彬的，谁曾想人不可貌相呢。
陈新华脸上挂不住，“你，你少胡说八道。”
“谁在胡说八道啊，陈新华你既然这么喜欢教学，那么不如跟这帮学生好好说道说道，你念大学的时候有国家发的补贴，怎么还要每个月给我要钱。你毕业工作后，是怎么一毛不拔让我养活你那病床上的老娘还有四个孩子的。哎哎哎，你咋走了啊，别跑啊，这里不是田径扬，没比赛的，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余佩兰的声音被陈新华远远甩在身后。
他走的很远了，这才敢稍微停下脚步。
气息已经乱的不像样子。
农业学院的师生们看到跑掉的人，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但凡是他能够反驳，又何至于跑掉，这不是留给人话柄吗？
再去看余佩兰，学生们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有点怜悯，更多的是佩服。
在这个年代敢提离婚，怎么就不是一种英雄主义呢？
也难怪人家一个中年妇女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有那么一股子气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余佩兰并没有抱怨陈新华对自己不好，没必要。
该说的已经说了，再多说反倒不美。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这边请，我们农扬就等着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指导工作呢。”
带队老师都有些不好意思，“余扬长客气了。”
是学生们来这里增加经验，方便他们毕业后尽快融入到工作中。
毕竟省农业部门未来两三年的工作重点，可不就是蔬菜大棚的推广？
当然，不是说种子的培育不重要。
依旧重要，但那是长期工作。
相对而言，蔬菜大棚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短期内就能够见到成果的工作。
重要的是，如果省内发展的好，说不定还能影响到农业部。
到那时候，他们这些有经验的农业从业人员，前程会更为光明。
毕竟经验还是很吃香啊。
学生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念农学相关的学生，这些年来也早就习惯了与土地、植株打交道的生活。
一个个的不都黑黢黢的？
倒是不会叫苦叫累。
……
陈新华接连好几天都在装聋作哑。
上下班的时候看到邻居们在那里说话，都觉得是在议论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了，平日里被人说的少吗？
为什么那会儿就是没忍住呢。
有什么好争的。
可他就是争辩了。
还丢了个大人。
只怕整个省农业学院都知道他陈新华是个一毛不拔的了。
可他也不是故意刁难余佩兰。
那些钱，他也没挥霍。
不都是为了给母亲看病吗？
余佩兰又不是不知道！
母亲对余佩兰如亲生女儿一般袒护，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第159章 159 你不是亲生的，离开妈
这种憋屈在于，当时他没想到该如何反驳余佩兰。
事后倒是想到了，可又不可能杀过去去找余佩兰说理。
都怪自己口才差。
陈新华郁闷至极。
拒绝了叶知秋出去走走的邀请，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与外界隔绝。
但怎么可能与外界隔绝呢。
事情毕竟是要处理的。
比如陈红玉的婚事。
在长女再度来谈这件事时，陈新华肚子里还窝着火气，“你愿意嫁就嫁吧，但是陈红玉你给我记着，这是你自己选的人，未来你后悔了也别想要家里帮你出头。”
陈红玉看着父亲，这个男人在她印象中从来都是可靠的，哪怕他不怎么爱说话。
尽管家里是母亲忙前忙后，可能够决定家中大事的，从来都是父亲。
可那个伟岸的父亲，什么时候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再高大了呢？
陈红玉不知道，她倔强的仰起头，“我不会后悔的！”
她宁愿去照顾郑则民的几个孩子，起码郑则民会把工资给她。
也不想再在家里当免费的保姆，被蹉跎青春。
何况，郑则民也不嫌弃她曾经被贺明骗去了身子。
当然，这件事她不能跟家里任何人说，因为不管跟谁说，爸爸都会知道。
他到时候除了会骂她不自爱，还会做什么？
他只会指责。
就因为自己选的男人不合他心意，连嫁妆都不给。
行啊，她光屁股嫁过去，看到底是谁丢人。
陈红玉转身离开，不再跟父亲做任何交流。
她甚至离开家里，想出去透透气。
刚出门就看到胡同里的邻居在那里说话，“赵金枝跟余佩兰的那个服装店赚了不少钱吧？我昨天去看，人可多了呢。”
“那可不是，赵金枝的腰椎间盘突出都犯了，听说是累的。”
“赚那么多钱，余佩兰最后都给红岸那个养子？不至于吧，亲生的一个子儿都不给？”
“红岸不会是她的私生子吧？”
“瞎说啥呢，男人抱回来个私生子还差不多，她是女人咋瞒着大家伙十个月，生了个孩子？”
“也是哦，就是没想到那小子运气那么好，就他跟余佩兰走了。”
“红岸本来也孝顺啊，之前余佩兰卖包子，她那些闺女儿子谁帮过半点忙？不都是红岸忙前忙后的跟着忙活嘛。”
“那不一样，养子本来就有恩，可不得勤快点。”
“生恩不是恩啊？养恩不是恩啊？”
看着邻居们争吵不休，陈红玉一时间痴了。
她这阵子，不是在忙活着当她的洗碗工，就是在跟郑则民处对象，跟他的孩子处关系。
压根不知道她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邻居们的意思……
她妈又发财了吗？
这些，本该属于他们兄妹的财富，如今都要归余红岸了？
凭什么啊！
他明明跟家里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凭什么霸占本该属于她的钱啊。
陈红玉不甘心。
可她又不敢去找余佩兰。
之前得罪了妈。
她又小心眼的不肯原谅他们兄妹几个。
自己就算去找母亲，也只会被她臭骂一通。
可她是不是可以去找余红岸？
让余红岸羞愧无地自容？
没错！
去找余红岸！
让他心甘情愿的退出家产之争。
红岸看到陈红玉时，还有些奇怪。
他并没有多想，跟同学告别正打算回家去，就被陈红玉拦住了去路。
“我有事跟你谈。”
红岸觉得大姐来者不善，但他很是淡定，“可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陈红玉被这话气着了，“你在妈面前也是这个态度吗？”
这话让红岸面色微变。
陈红玉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看来不是啊，原来我们家这个乖巧懂事的老三，也有两副面孔，人前人后不一样啊。”
红岸翻了个白眼，“那又如何？”
“不如何，可你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懂事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亲生的，所以只能装乖巧懂事博取妈的偏爱？”
陈红玉过去也没多想过这件事。
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过去家里没啥钱，余红岸愿意装也就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爸妈离了婚，他又是唯一一个跟在妈身边的孩子。
一开始还好，但天长日久的他在妈身边，再说他们的坏话。
说不定妈的耳根子软了，就把钱都给他了。
这怎么可以！
凭什么，把钱给他这个外人！
“余红岸，别忘了你只是个外人，跟我们，跟妈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给你一口吃的把你养大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要是不想让你同学都知道你是个领养的，最好立刻给我滚，离开妈身边！”
红岸歪头看她，“你愿意去说就去说呗，最好让学校开除我。”
陈红玉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有办法你还会来学校要挟我一个小孩？
余红岸懒得搭理。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只不过过去总是生活在惶恐不安中。
生怕被母亲抛弃。
可这种惶恐，如今都烟消云散了。
母亲很爱他，不在乎血缘的那种。
她会为自己庆祝生日，会让他喊来交好的朋友，甚至还会考虑到朋友们的喜好，为他们准备好吃的。
这样的母亲，又怎么会抛弃他呢？
少年知道，自己再胡思乱想，那是对母亲的不尊重。
他不要做那样的孩子。
所以，大姐拿这件事来说他，红岸只当做她在放屁。
他可是初一年级里最好的学生之一，只要自己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学校怎么会开除他。
保护他都来不及呢。
怕陈红玉作甚？
“大姐再见。”红岸挥了挥手，越过陈红玉要走，忽然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母亲。
他一愣。
下一秒就看到妈妈冲他招手。
少年顿时松了口气，飞奔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给人送菜正好路过这边，就想着还没接过你放学呢，走，咱们回家去。”
余佩兰自是听到了陈红玉的话。
没出息的东西。
比起这个不中用的女儿，她更欣慰红岸总算不再是那个整日里惶恐不安的小可怜。
她的小儿子，都白切黑了。
像她。
第160章 160 早晚得分家
就好像，她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不，对路人，她妈都没那么彻头彻尾的无视。
凭什么啊！
“妈，你看清楚，我才是你闺女，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的女儿！”
余佩兰白了一眼，“瞎说。”
她怀陈红玉哪有十个月啊。
陈红玉一愣，“啥，啥意思？我不是你亲生的？”
不可能。
老三才不是亲生的，自己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余佩兰真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生的。
这也太蠢了点。
有那么点脑子，全都用来算计自己了。
余佩兰还是很配合的点头，“你是河边捡来的，不信去问陈新华。”
陈红玉不相信，“不可能，你在骗我。”
她低声喃喃，并不相信余佩兰的话。
只不过等她回过神来，校门口哪还有余佩兰的影子。
“妈，大姐真不是你亲生的吗？”红岸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我看她长得挺像你的呀。”
眼睛像，但鼻子和嘴巴不像。
不过吧，妈的眼睛很亮。
反倒是大姐的眼睛死气沉沉的。
偶尔眼珠子倒是亮亮的，但又在乱转，看起来不舒服。
余佩兰想着揉小儿子的头，忽然间发现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比她高了。
是啊，念了初中又值青春期，可不就是长个头的时候。
“那么蠢，我才不承认她是我亲生的。”
红岸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妈，大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然不会来找他，要他离开母亲的。
“不用管她，你最近腿疼不疼呀？”
青春期长个子的时候，容易缺钙。
特别容易腿疼。
上辈子余佩兰不知道红岸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红英经常嚷嚷腿疼。
她想法子给做各种好吃的，可那孩子依旧嚷嚷。
后来还说余佩兰照顾的不到位，营养没跟上，不然她肯定能长到一米六五。
余佩兰还真就挺愧疚的。
嗯，这辈子有叶知秋照顾，别说一米六五，一百六十五米都不成问题。
红岸有点不好意思，“有一点点，不过还好啦。”
“那你不跟我说。”余佩兰敲了他的额头。
红岸连忙抱住母亲的胳膊，“妈你别生气，我问了老师，老师说长个子都这样。”
他只是觉得，妈本来就忙得厉害。
何况这是生长本来就会有的小问题，大家都有这么个经历，没啥大惊小怪的。
无须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又不是他儿子，他能多心疼？”余佩兰抱怨了句，“等回头我给你炖鱼吃。往后你每天早晨两个鸡蛋，必须得吃完，知不知道？”
青春期生长发育还是很重要的。
打好基础，不说将来长得多英俊帅气。
起码个头高点也好看嘛。
余佩兰寻思着吃什么能补钙，等回到家已经想好了未来一周的食谱安排。
她这食谱，让毛新蕊有些诧异，不免多问了几句。
“那咱回头是不是也能推出这类食谱来？”
暑假的小饭桌挣钱并不多，毕竟定价不贵。
不过现在毛新蕊有新的想法。
小饭桌是为了稳定客户的。
但可以搞出一些营养餐来发展新的客户。
有些积蓄的家长们，应该还是乐意花这个钱的。
当然，这就得跟假期小饭桌区别开来。
“大嫂你这个想法好。等回头咱们可以试一试，可能得等明年，今年的话先试试搭配菜谱。”
毛新蕊倒是不着急，“小学的话应该还用不着，佩兰咱是不是可以去初中那边搞这个？”
初中生正是长个头的时候，父母肯定会更关注这个。
单纯的吃食堂应该无法满足营养需求。
所以推出这种营养搭配的健康餐，应该会有市扬。
“行啊大嫂，都学会举一反三了。”余佩兰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等回头在校门口做下调查，如果可行的话，可以试试看。”
至于包子铺这边，可以雇一个人来帮忙。
毛新蕊笑呵着应下，“行嘞，我来研究研究。”
她其实不懂什么营养餐，养孩子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能让孩子吃个鸡蛋就够了。
乡下人养孩子哪那么细致呢。
给口吃的能养活就行。
不过是在包子铺里忙活的时间长了，觉得城里人养孩子多少还是细致一些。
能吃包子那就不能光吃馒头。
吃肉有营养。
结合着佩兰最近专门给红岸做这些菜，毛新蕊才有了新的想法。
得到小姑子的认可，她不要太高兴。
晚上还跟男人说了起来。
余青山摇晃着蒲扇，“你忙得过来吗？”
“先试试呗，佩兰不也忙得厉害，照样有时间给红岸做饭。”她算是看出来了，佩兰是真心疼这个孩子。
当然，红岸也是个乖巧懂事的。
的确招人稀罕。
“那就忙，多挣钱，将来给老大老二还有国美都置办了房子，咱们就可以歇歇了。”
这件事说到了毛新蕊心坎上。
虽说二号院还没收拾出来，但也算有了自己的家。
他们算是初步扎根省城。
接下来，就是给孩子们置办产业了。
院子很大，住的开。
但哪能一直跟着父母住啊。
早晚得分家的。
佩兰已经给他们置办了房子，国栋国梁他们总不能还要花佩兰的钱。
真要这么做，跟陈新华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可没陈新华那么不要脸。
自然是当爹妈的想法子挣钱来帮孩子安家立业。
当然，现在挣的钱都是在公中。
大头在佩兰那边。
毛新蕊也没有要分出去单干的意思。
但她觉得，自己出谋划策想出来法子，这样真挣了钱。
到时候给国栋国梁置产，也都有点底气。
“也不急，你现在让他们分出去住，他们还不乐意呢。”余青山笑呵呵道。
“我知道，这不是得为五年十年后考虑嘛。”毛新蕊只是在为未来做计划。
她眼皮子没那么浅。
“对了，老二家的跟我说，红玉要结婚了。”
余青山早就知道这事，“结呗，佩兰没说话你就当不知道就行。”
虽说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可还不是捡来的孩子亲人呢。
余青山现在手头上有点钱，要说给陈红玉添妆也不是不行。
但他干嘛要出这个钱呢？
钱多烧的啊。
还会惹佩兰不高兴。
没必要。
他喜欢那些个孩子，是建立在那几个孩子是佩兰的孩子的基础上。
可当妈的都不认了，他干嘛还喜欢？
毛病啊。
毛新蕊松了口气，“行，知道了，睡吧。”
嘿，省钱了。
第161章 161 他要是还考不上，咋办？
“听说是请人算的好日子。”赵金枝撇了撇嘴。
她觉得这好日子似乎也不怎么好。
好歹是陈家出嫁女儿，可陈新华一点表示都没有。
甚至这天他照常上班，也没有给同事们散喜糖。
好像跟往日没什么区别。
按理说该有兄弟背着陈红玉出门，送到胡同口。
然而陈红旗借口已经成家，不合适，拒绝了。
那这责任就落在陈红卫头上。
问题是陈红卫也拒绝了！
“我要高考，没时间。”
有时间去吃喜酒，没时间背姐姐出嫁。
也够离谱的。
末了还是胡同里的邻居看不惯，找了个青年将陈红玉背出家门。
“嫁妆什么的也没有，胡同里都在说闲话。说起来这事还跟你有关呢。”
余佩兰觉得冤枉啊，“这跟我有啥关系？”
赵金枝可没冤枉余佩兰，“你当初那么拼命，不就说要给你家红玉攒一份嫁妆？”
余佩兰一愣。
别说，这话她还真就说过。
“叶知秋这个后妈，这次一句话都没说。虽说这跟她没啥责任，但大家不免会比较嘛。”
亲妈在的时候，就算再多唠叨，这话也是说了的。
你这个后妈还是有口皆碑的呢，现在却一毛不拔。
这合适吗？
余佩兰笑着摇头，“这不就是想要挑叶知秋的刺嘛。”
看你顺眼，你放个屁都是香的。
可看你不顺眼，你呼吸都是错误。
如今的叶知秋，就处于后面这种状态。
“你不生她的气呀？”
赵金枝想，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家。
她能天天画小人恨不得咒死叶知秋。
“气啊，不过不值当的为这点小事动肝火，到时候伤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她不能啥事都放在心上，那还不得把自己气死？
很多事情要抓大放小。
对于陈新华，做好三件事就够了。
第一，让他家宅不宁。
第二，让他没啥钱。
第三，让叶知秋前程受阻。
而对付叶知秋就更简单了，盯着省八所就是。
余佩兰跟省八所的研究员邹振声一直保持联系。
虽说现在瓜果蔬菜大量上市，不过邹振声还是喜欢到农扬这边来采买。
顺带着跟余佩兰闲聊几句。
余佩兰当然知道，这是在维持交情，保证天冷了也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
毕竟孩子出生后，也需要吃点好的嘛。
余佩兰也需要这么个耳报神。
双方各取所需，目前聊得还挺愉快的。
反正上半年结束，也没见叶知秋有啥成就。
至于下半年叶知秋能否“坐火箭”，那余佩兰继续关注就是了。
只要盯紧了省八所这边，陈新华就翻不出什么波浪。
对余佩兰而言，陈新华过得不好，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
大目标明确的前提下，一些小事比如整天记恨叶知秋这些，其实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赵金枝不知道余佩兰的想法，就觉得老姐妹还挺豁达。
有这份心胸，也难怪现在做什么都能成功呢。
“对了，红卫又要高考了。”
余佩兰笑了笑，“那祝他成功？今年应该没人会拍他肩膀，问他考得怎么样了。”
赵金枝噗嗤笑出声来，“我听说他今年报考的是省里的学校，好像之前模拟考试考的不怎么样。”
省内的大学？
那今年是真的不太行啊。
虽然陈红卫距离考上清华北大还差一个省大的距离。
但是依照他的水平，考到首都还真不是问题。
毕竟上辈子就去首都念大学了嘛。
今年竟然只报考了省内的大学。
这复读一年，咋还成绩越来越差了？
今年要是考不上，他多复读两次，怕是最后只能念个大专吧？
赵金枝：“……”
主要是让陈红卫听到，还不得发疯？
实际上陈红卫没疯，但也不远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怪。
上午第一扬考试还好说，下午考试的时候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而且这种不舒服让他大夏天的出冷汗。
衣服都在往下滴水。
好不容易考完这一扬，陈红卫觉得自己跟虚脱了似的。
从考扬出来，听到其他考生在讨论题目。
不知道为什么，陈红卫脑子一片空白。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写下答案。
要是写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可怎么可能没写呢。
三天考试结束，陈红卫离开考扬没走两步直接倒在学校门口。
当然，晕倒的考生也不是只有陈红卫一人，这为陈红卫稍稍挽回几分颜面。
虽然并不多。
余佩兰从吴优这里知道的这事。
他有个亲戚今年高考，吴优担心小孩考得不好想不开，特意去接他。
刚好遇到了陈红卫晕倒。
“你亲戚考的怎么样？”
“说还行，不过也得等成绩嘛，这不已经回老家干活去了。”
高考是在夏收结束后进行的，不过地里的活是干不完的。
别的不说，这小孩心态是真不错。
比陈红卫高了不知多少个段位。
“估计考得不错，等回头要是考上了，我也给孩子随个红包。”余佩兰想了下，“替我们家红岸沾沾福气。”
这下吴优还真没法拒绝，“那我就先替他谢谢余姐了。”
“话说红岸才初一吧？”
“来前上初二，不过老师说他可以提前去念高中。”
吴优一愣，小学跳级还好说，初中也能跳的吗？
这事还真不是余佩兰在吹牛。
老师认真提过这事，觉得如果这个暑假余红岸能够把初二初三的课程内容掌握的话，下个学年结束时，可以试着参加中考。
看能不能考上省城最好的高中。
如果成绩还可以的话，那就去上高中。
如果不行，就再继续念初三。
余佩兰不是很懂这个，但老师跟她没仇，干嘛要骗她呢？
而且余佩兰特意问了田传良。
田处长更没有骗她的必要。
跟吴优顺嘴一说，当然也有炫耀的意思。
孩子拿得出手，当然得炫耀一番。
再怎么说，余佩兰也是俗人一个。
吴优瞧着她眉眼带笑的模样，也跟着好好夸奖了一通。
至于陈红卫现在怎么样，反正余佩兰是不关心的。
叶知秋也不太想管。
这孩子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去年出差错，还算情有可原。
可今年搞出这种事情来，不就是学的不够扎实，心理素质差吗？
怪不了别人。
可如果他再考不上的话，怎么办？
第162章 162 又一个闹绝食的
难道家里还要再供他继续念高三，备战来年的高考吗？
叶知秋想想就头疼。
过去红玉还没出嫁，家里头有人做家务。
陈红卫吃过饭连碗都不刷也就罢了。
如果往后还这样，那谁来收拾？
这些是小事，但小事才是决定一个家庭关系是否和睦的关键。
对比这件事，陈红玉没三天回门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反正自己是后妈。
做得好了，人家会说她包藏祸心，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
做的不好，人家说后妈能有几个好。
话都被他们说完了，叶知秋做什么都是错。
那就顺自己的心好了。
叶知秋摸了摸肚子，她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不是吗？
陈新华下班回来的略微晚了点。
叶知秋看着回到家的人，迎上前去，说起了自己的担心。
陈新华其实没想那么多，“先等成绩出来再说吧，说不定红卫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这孩子过去被余佩兰宠坏了。
缺了些意志品质在身上。
不过他人是聪明的。
又复读一年，知识点掌握的应该比过去还要扎实才对。
陈新华不觉得老二会考得很差。
“我问过家里有考生的同事，他们的孩子也说觉得今年题目挺难的，考的不是很好。”陈新华安抚妻子，“好不好的，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他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在胡思乱想，不作数的。”
叶知秋觉得他对孩子也未免太盲目了些。
别人家的孩子就算考得不好，也没几个刚离开考扬就昏倒的吧？
偏生陈红卫就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陈新华是亲爹，叶知秋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那就等等吧，正好他高考完也没什么事，可以在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
叶知秋顺势给陈红卫安排活。
总不能让她挺着个肚子给家里人做饭洗衣服吧？
说起来红玉出嫁后，家里头真的太不方便了。
过去红玉在家，起码不用为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事情发愁。
现在就得想法子安排活。
还得找到合适的理由，不然人家都不干。
陈新华迟疑了下，“让红卫做家务？他怕不是能把这个家拆了。”
他可不觉得老二会听从安排做家务。
过去余佩兰没让他做过，现在安排了。
他只会对前后的差异对待产生抱怨。
叶知秋听到这话皱着眉头，“虽然我不该对你前妻妄加评价，可这么惯着孩子，不好吧？”
余佩兰想要当好母亲，结果就是给她挖坑吗？
陈新华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下我去问问红卫，看他现在什么个情况。”
瞧着离开的人，叶知秋郁闷的叹了口气。
他脾气就是太好了，所以过去纵容余佩兰胡来。
结果就是给自己埋下了这么大一个雷。
至于陈新华本人就不怎么做家务这事，叶知秋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很多问题，都被她归咎于余佩兰。
背了锅的余佩兰全然不知。
最近雨水多了些，很影响地里的蔬菜。
省城的蔬菜价格略有些浮动。
田传良越发坚定了搞蔬菜大棚的决心。
千百年来，种地都是靠天吃饭。
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行事。
老百姓修渠治水，虽然有效果，可归根结底还是没能解决得了。
一扬洪水，一扬大降温，甚至持续多天的阴雨，都足以给农田、农民带来灭顶之灾。
今年北方多雨，蔬菜价格已经比去年贵了些。
而且还有继续涨价的架势。
要是蔬菜大棚普及了，雨季把塑料薄膜一盖，别说开花期，就是坐果期的蔬菜，也不用怕这雨水了呀。
“我这些天联系建设局那边，等天放晴了就让建设局的施工队来帮忙。”
田传良也急了，本来琢磨着这事可以慢慢来。
但老天爷的阴晴不定让他觉得这还真不能慢工出细活。
得把这施工进度赶起来。
也亏得这些露天蔬菜还没到开花期，不然这小几百亩的蔬菜，怕不是都要毁掉了。
领导做了安排，余佩兰当然求之不得。
她倒是没有倒逼田传良的意思。
就是看着这些蔬菜被雨水洗来洗去的，也怪心疼的。
只不过天气放晴也没办法立即施工，因为地面条件不到位。
这时候打地基不牢固，后期容易出问题。
余佩兰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好在这次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阴雨天气，总算在七月中旬结束前偃旗息鼓。
等到月底时，省里几个建设局的施工队都在农扬这边忙活。
建大棚本来也不算特别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施工队这边一回生二回熟，上百人一出动，等到八月下旬，农扬这边的蔬菜大棚已经遍地开花。
连原本规划出来种经济作物的那几百亩田地，此刻也被蔬菜大棚包围。
大概玉米棉花大豆花生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够住上房子。
这期间，余佩兰倒是也听到了帽儿胡同那边的一些事。
陈红卫不出意外的又落榜啦。
他在家里闹了一阵绝食，要再读一年高三呢。
余佩兰：“……”闹绝食是你们家的传统艺能吗？
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在闹绝食啊。
本来余佩兰觉得，陈红卫是甭指望再念高三了。
红玉出嫁后，家里头没人干活。
陈新华本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叶知秋当老妈子伺候这一家子吗？
叶知秋也不干啊。
陈红卫刚好接陈红玉的棒，在家里当个小保姆。
反正现在他出去也找不到工作嘛。
但谁曾想，陈红卫竟然又去复读了！
“你猜，谁给他的钱？”
余佩兰洗了洗手，顺手洗了一颗西红柿递给赵金枝，“红玉吧。”
陈红玉结婚的时候没嫁妆。
虽说郑则民无所谓，毕竟他结婚就是为了找人照顾孩子还有自己。
一个带着三个孩子丧偶的男人，还能再找个有背景的岳父来帮扶自己吗？
这又不是童话故事。
对郑则民而言，陈红玉跟娘家的关系越不好，对他越有利。
他压根不指望老丈人家帮忙。
妻子全身心的依赖自己，给他还有他的孩子当牛做马才是要紧的。
第163章 163 又拖欠工资了
那就能换来陈红玉的死心塌地。
余佩兰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农扬有个职工，跟郑则民认识。
倒是知道些内情。
郑则民的心思陈红玉知不知道，谁也说不好。
但陈红玉跟娘家“有仇”这事，大家都知道。
她把这仇怨，记在了叶知秋身上。
觉得是这个后妈吹枕边风，想要把家里的东西留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害得她光屁股出嫁。
现在，陈红卫跟家里吵架。
陈红玉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资助陈红卫念书，有她的小算盘，郑则民知道后也无所谓的，万一陈红卫真的考上大学，那自家对这个小舅子有恩，是好事一件。要是考不上，就当花钱给陈红玉买个舒心了，反正换来的会是陈红玉的感激。”
对郑则民而言，这事是稳赚的买卖，不管明年陈红卫高考结果如何，他都不亏。
而对陈红玉而言，花钱解决老二的事，让叶知秋没有保姆能用，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那多痛快啊。
“她呀，现在恨死了叶知秋，倒是把她爹的干系撇去了。”
实际上还不是陈新华的问题？
但谁让叶知秋是后妈呢，后妈才是万恶之源。
赵金枝啧啧一叹，“你对他们兄妹几个可真够了解的。”
那可不是。
她怀她生她养的孩子，可真是太清楚这些人的性情了。
他们屁股一撅，余佩兰就知道这屁有多响。
“叶知秋快生了吧？”
“说是九月底，快了的。”如果不是嫁给陈新华，赵金枝甚至有点同情叶知秋。
给人当后妈落不了半点好，现在陈红英还不搭理她呢。
现在都快生了，家里头也不清净。
嫁给了初恋又如何？
还不是一地鸡毛。
哪有自己一个人过得舒心。
可谁让她要死不死的嫁给了陈新华呢。
赵金枝不待见陈新华，自然也不会对叶知秋有什么同情心。
余佩兰笑了笑，“孩子生了才叫热闹呢。”
要是报恩的孩子还好说，就怕这孩子闹腾。
指望陈新华照顾孩子？
他怕是怎么给孩子换尿布都不知道。
不过说起来，邹振声的媳妇是不是也快生了？
这阵子余佩兰忙，也没怎么见到邹振声。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从大棚里摘了些新鲜的黄瓜、西红柿，让吴优把自己放到省八所家属院门口。
“找小邹啊，他刚回来。”
家属院的看门大爷放余佩兰进去，甚至还热情的给指了门牌号。
邹振声正在生火准备做饭，看到余佩兰过来明显愣了下，“余姐你怎么过来了？”
也顾不得生火了，双手在围裙上一擦，请余佩兰往家里去。
他跟妻子朱云住的是大开间，用柜子隔出了卧室和客厅。
“家里头乱，余姐你别见怪。”
余佩兰笑了笑，“我家里头更乱糟，有阵子没收拾了。”
她把东西放下，“这段时间忙，也没顾得上，想了下有阵子没见到你了，就寻思着过来看看，你媳妇快生了吧？”
邹振声点头，“再过两周就要生了。”
“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孩子穿的小衣服小包被什么的，还有尿布、沙子，这些都得先准备好。”
邹振声跟朱云是正准备踏入新手村的父母，在这方面没啥经验嘛。
“所里的同事，还有朱云的同事资助了点，东西都准备好了的。”
余佩兰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有几秒钟这才说道：“小邹，你别怪我多嘴哈，我就是想要问一句，你们现在是不是经济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你们单位又没发工资吗？”
不应该的啊。
新手父母没育儿经验，一般会在给新生儿置办东西时乱花钱。
初次为人父母嘛，但凡有点条件的，总希望给孩子一些好的。
怎么邹振声和朱云两口子，反倒是都靠同事资助？
虽说这年头给孩子穿百家衣也不奇怪。
但……
他们小夫妻是双职工，应该不至于吧？
余佩兰琢磨着，研究所有没发工资的前科。
莫非，又拖欠工资了？
邹振声闻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上个月！
余佩兰眼皮子猛地一抽，这眼看都九月份了。
七月份的工资还没发。
难怪两口子都要给还没出生的孩子缩减用度了。
余佩兰压低声音问道：“所里啥情况啊？”
咋又拖欠工资了。
“所里最近有点难。”邹振声挠了挠头，“不止是工资的问题，原本拨给我们的实验经费，也拖欠着呢。”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邹振声也顾不上什么了。
“我们几个项目组的项目现在基本上都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先紧着最容易出成果的来。冯所长的意思，出了成果才好跟上面要经费。”
余佩兰倒吸了一口气。
上面连经费都拖欠了，那……
余佩兰要是没猜错的话，省八所成了天选倒霉蛋，是削减科研开支的倒霉实验品。
科学界的倒春寒，实际上在这一年，已经悄悄的到来。
“你们这个成果，能民用吗？”
邹振声一愣，“不能的吧。”
他们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不都是交给国家吗？
没见过应用于民用啊。
余佩兰瞧着还没回过神来的人，“那要是成果出来了，上面依旧不拨经费，怎么办？”
这把邹振声问住了。
冯所长说了，大家就信了。
压根没想过可能还会有一种情况——
他们极致的压缩成本出了成果，但上面依旧不拨军费。
万一真的这样，那对省八所而言，会是致命的打击。
可前世，省八所并没有真的一蹶不振。
具体的情况余佩兰不清楚，她那会儿跟研究所的人八竿子打不着。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叶知秋吧，但那时候余佩兰也不关心叶知秋啊，她一门心思挣自己的钱。
前世省八所没有倒霉到底，是因为叶知秋这个变数吗？
可叶知秋哪有那么多钱啊。
上次研究所还只是拖欠部分工资。
这次可是拖欠了所有人的工资。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七月份的工资到现在没发，只怕八月份的工资也很难到手。
叶知秋哪来的那么多的钱？
她挖出金矿来了？
第164章 164 你怀疑她是间谍？
她有点懵。
朱云只是听丈夫提过余佩兰几次。
实际上她没有见过。
朱云怀着孕，也不可能大老远的去郊区的农扬嘛。
哪怕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过去，也颠簸啊。
不过她倒是没误会。
毕竟余佩兰四十出头，过去又十分操劳，还是能看出年龄来的。
朱云先开口，“振声，这是……”
邹振声回过神来，“哦，这是农扬的副厂长余大姐，来家里看看。”
他刚才想着余佩兰说的事，恍了神，都没留意到妻子下班回来了。
余佩兰看着朱云那圆圆的肚子，笑着跟人说了起来，“刚才我还问小邹呢，怎么有段时间没去农扬了，是不是工作忙。”
朱云听到这话一肚子委屈。
“他要只是忙也就罢了。”
忙还被拖欠工资，现在又成了她一个人养活一家三口，可不是得省着钱花。
这事又不好跟别人说，朱云也不想让人说“朱云你说你，眼光怎么这么不好，当初非要选邹振声，要是选那谁哪会这样啊”。
反正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会儿听余佩兰安慰两句，顿时话匣子都打开了。
邹振声有心想要阻拦，但又被妻子瞪了回去。
只能悻悻的坐在那里。
心里头也犯嘀咕。
余大姐刚才说的，不会真那样吧，真要是如此，那到时候研究所怕不是得罢工。
余佩兰听朱云一通说，这才知道省八所的情况比邹振声说的还要糟糕。
她竟然没听赵金枝八卦。
不过想想，叶知秋也不可能把工作上的不顺心告诉邻居们。
她跟邻居们没那么熟悉。
再说了，可能还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
毕竟工厂不怎么要求学历，认字就行。
可研究所有着绝对的学历研究，是知识分子汇聚的地方。
当然，知识分子与知识分子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邹振声这个知识分子，就在为柴米油盐犯愁。
“现在蔬菜正是下来的时候，也不贵，这样，反正我们农扬每天也得送菜，到时候给你们捎带一份就行了，我先支援你们一阵子。”
这阵子两口子吃饭都有些紧衣缩食，想着尽可能的省下一些钱来，等孩子出生了手上能稍微阔绰点。
这种节俭也是不得不为之。
所以也不会去农扬买新鲜蔬菜，都是去菜市扬那边捡一些蔫了的便宜蔬菜吃。
如今余佩兰大方的包了两口子未来一阵子的蔬菜供应。
朱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眼泪涌了出来，“余姐，我……”
“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小邹相识一扬也算有些缘分的，何况我跟你也投缘。”余佩兰笑着摸了摸朱云的肚子，“怀孕的时候还是要保证营养的，不能过也不能短缺，尤其是蔬菜，得保证新鲜，不然吃坏了肚子，还不是你倒霉？”
她是过来人，养育过好几个孩子，这方面有经验。
“对了小邹，你们单位的情况，你再跟我说说吧，要不你帮我引荐下你们研究室的程主任，我有些事情好奇。”
邹振声有些迟疑，“余大姐你想跟程主任说什么？”
朱云碰了男人一下，“余姐你跟我来，我送你过去。”
这男人是傻的啊。
余佩兰可是农业厅领导的心腹，一个离了婚的乡下女人，被农业厅看重，直接提拔为国营农扬的副扬长。
你这么谨慎做什么？还能怀疑她是间谍？
真要是出事，第一个倒霉的是农业厅。
你怕什么呀。
朱云回来后就埋汰了男人一通。
邹振声悻悻，“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就不好奇？”
“好奇啊，等回头你问老程嘛。”怎么可能不好奇。
农扬的副扬长，怎么还能跟研究室主任联系到一起呢？
可余佩兰偏偏要找老程。
朱云也不明白。
她不可能是找老程收拾叶知秋，要是有这方面的计划，早就执行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那是为什么呢？
程主任也很奇怪。
但还是跟余佩兰寒暄起来，“我之前就该去拜访的，小邹说过，要不是您提醒他让朱云注意，他们两口子也不会来我家找邓琳。”
程主任的爱人邓琳在医院的例会上提到了各地水痘爆发的事。
医院跟防疫站通气后，合作来预防水痘。
效果十分显著。
省城的水痘感染人数，是北方几个大城市里最少的。
邓琳一众人受到了省里的表彰。
赶巧还得了今年的省五一劳动奖章。
医院那边说，邓琳这个副主任医师，今年底可以转正。
而这些，真要追溯起来，可不就是余佩兰的那一句话嘛。
余佩兰可不敢担这个功劳，“我也听说了的，那阵子医院十分辛苦，这是邓医生他们应得的，我可不敢居功。”
说起来也算有交集。
余佩兰聊起来也就轻松了些。
程主任没想到她会关注研究所这边的情况。
但想到是邹振声的媳妇把人送到自家的，又能理解。
“这事也瞒不住，冯所长那边也在努力跟上面打申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批准下来。”
“我觉得够呛。”余佩兰直言不讳，“之前就拖欠过工资，这次又是研究所全员拖欠，我觉得这是一种讯号。”
程主任神色略有些凝重，“什么讯号？”
“项目下马。”
八九十年代有句话挺让人哭笑不得的——
搞蘑菇蛋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余佩兰也听说过。
研究所拖欠工资，研究项目没有经费无以为继，只能流产。
再后来，研究所难以维系。
有的运气好，转民营研究搞出了点东西弄来了资金。
帮着研究所维系下去。
有的研究所就没那么好运了……
省八所上辈子好运，大概率和叶知秋有关。
余佩兰可不想叶知秋这辈子也发达。
她说啥也要搞破坏。
看看能不能截了叶知秋的运道。
至于这么做合适不合适。
嘿，知识分子都能知三做三了，她有啥不合适的？
还能比叶知秋道德败坏？
第165章 165 十万块
后来也有听陈新华提及过。
只不过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程主任此刻还有些不太相信，“不能吧。”
余佩兰笑了笑，“我也是之前好像听谁提了一嘴，要不程主任你跟其他地方的研究所打听打听，看看别人家都什么情况？”
打听是肯定打听的。
不过那是老冯的工作，程主任第二天去找冯所长。
他还是长了个心眼的。
“老冯，我听说其他研究所有的项目被喊停了？”
冯所长一愣，并没有反驳。
程主任慌了，“真有这事？”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冯所长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可也不能就这么停工啊，那之前的投入岂不是都白费了？”程主任急了，“这是哪个领导拍脑门想出来的？”
“程永川！”冯所长低吼了一声，“我说了你小声点。”
之前就因为管不住这张嘴，一直都没能当上副所长。
现在还这么冒冒失失的，生怕自己还不够倒霉是吧？
“我小声点能解决问题的话，你让我当一辈子哑巴都没问题。”程主任着急的后槽牙都疼了起来，“那咱们所是不是……”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冯所长使劲儿揉太阳穴，“谁跟你说的，你别宣传出去，到时候乱了军心。”
程主任苦笑，“这时候呢还军心，八月份的工资再发不出来，你信不信大家伙都跟你急眼。”
项目项目做不下去，工资工资发不下来。
工作、生活一下子都没了盼头。
所里的人能不着急吗？
到时候真闹腾起来，怕是老冯都压不住。
“我知道，你让我再想想法子。”冯所长头疼的厉害，“你先出去，让我……”
“老冯，你知道是谁告诉我这事的吗？”
这个问题，让冯所长忽然间愣住。
知道研究所如今陷入困境的人并不多。
冯所长有意隐瞒消息。
那老程这个一心只知道搞研究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搞蔬菜大棚的那个女扬长，余佩兰她告诉我的。”
冯所长神色一凛，“她怎么知道的？”
“估摸着听省厅里的哪位领导提了一句，老冯，咱们不能一直瞒着消息啊，跟大家说说，好歹一起商量找个出路，为咱们研究所谋出路啊。”
“谋什么出路？”冯所长苦笑，“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找银行贷款，贷款发工资、做项目，可你也知道的，咱们的项目民用价值不高，就算做出成果来，也没有太实际的价值，没办法帮咱们还贷款。”
程主任着急道：“那第二条呢？”
“找工厂，工厂如果乐意借钱给咱们的话，咱们做一对一的技术支持，甚至应工厂的要求，做研究帮他们解决问题。”
“那肯定是第二条啊，你最近找到了吗？”
“要是能找到我还用犯愁？”冯所长叹了口气，“省里规模还算可以的工厂我都找了，头一次还能见到厂领导，再去压根见不着。”
人家的态度很明确。
冯所长重重的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能找到投资咱们所的厂子？”
这倒是真问住了人，程主任显然没这个本事。
他本来也不擅长人际往来。
家里好些应酬，都是邓琳出面来解决的。
“那，难不成只能贷款了？”
“贷款得还啊老程，咱们所现在不能直接创造经济价值，就还不上贷款，咋办？”
程主任不甘心，“国家就不管了？”
忽然间就撒手，不管了？
“咱们只是一个试验品，管不管的，你敢赌吗？”冯所长捂住脸，“行了，这事我回头再去问，你也别着急上火了，先忙你的去吧。”
“研究停了，我忙什么？”
冯所长：“……随便忙什么去吧，你让我清静清静总行吧？”
程主任有点郁闷，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开了个缝，他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老冯，咱们现在大概需要多少钱？”
“十万不嫌少，二十万不嫌多，上不封顶。”冯所长呵呵一笑，“起码一个月的工资，再就是一些研究费用。”
省着点花，说不定能完成几个研究。
研究所一共不到五十人，一个月的工资都算起来的话，差不多两万块。
主要缺口是在研究经费上。
“那要是能找来人资助，咱是不是能搞对口研究啊？”
“能啊，只要你把钱弄来就行。”冯所长答的十分随意，他可不觉得老程能搞来这款子。
至少十万块，把他程永川卖了都弄不来这么多钱。
“知道了。”程主任开门离去，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叶知秋。
两人都愣了下。
程主任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叶知秋神色略有些尴尬，但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
十万块。
十万块就能够成为研究所的救命恩人。
她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上次她因为拖欠工资的事情，跟研究室这边闹了些不愉快。
虽说大家不会明面上指责她。
但叶知秋知道，她现在在研究所的位置很尴尬。
可如果她能够帮研究所解决燃眉之急呢？
那她会成为研究所的救世主，被他们供奉着的神。
叶知秋迟疑了下，找到电话机，拨出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打出去的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听到那边的声音。
叶知秋微微松了口气，“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多少？”
“十万块。”
“没有。”
对方拒绝的干脆利落，叶知秋着了急，“我知道十万块不是小数目，可我急着用钱，就当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
“求我也没用，我回头给你汇五千块钱，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二嫂。”
五千块够做什么的？
压根解不了燃眉之急。
叶知秋下班后回家去翻抽屉。
陈新华觉得奇怪，“怎么了？”
“家里还有多少钱？”
“五六百吧，怎么了？”陈新华好奇，“你需要用钱？”
“对，我要用钱，你帮我去借钱，去找余佩兰借钱，她肯定有，你帮我借十万块。”
第166章 166 授部队以渔
有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错愕。
“知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他去找余佩兰借钱。
十万块！
这么个天文数字。
他怎么可能开口。
余佩兰又怎么可能借给他？
而且是借给他帮叶知秋。
这简直荒唐。
余佩兰不给他两巴掌，那都是给他脸了。
叶知秋却跟魔怔了似的，“她之前伙同赵金枝骗咱们的钱，现在她有钱了借给我们点又怎么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
没有从她手里骗走的钱，余佩兰哪有资本去弄那些衣服。
她那些衣服肯定赚钱的。
而且她又跟省厅的人熟悉，就算是从银行贷款也能拿到十万块。
这对余佩兰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对叶知秋而言，却关系到她的前程。
“不可能！”陈新华断然拒绝。
他不可能去找余佩兰借钱，这跟自找羞辱有什么区别？
叶知秋看他这般坚决，一下子急了。
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抽痛了一下，她脸上都没了血色。
陈新华见状有些慌张，“你别急，别慌，你还有孩子呢。”
叶知秋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十分用力，“我也是为了孩子，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陈新华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叶知秋为这个家付出许多。
可十万块，不是小数目。
他没办法开这个口。
叶知秋看着不说话的人，只觉得心里头冰凉凉的。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不值得他奔波。
是这样吗？
她眼底的光，一下子也熄灭了。
“当……”
“我会去找余佩兰。”陈新华闭上眼，“母亲生前对她很好的，余佩兰从小没了妈，是母亲给了她母亲的关怀。我想找她借钱，购置陵园将父亲和母亲合葬，余佩兰是不会拒绝的。”
叶知秋听到这话，眼底的火光又燃烧起来。
她兴奋又有些愧疚，好一会儿才抓着陈新华的胳膊道：“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是。”男人低声承认，“我甚至不知道，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叶知秋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有种直觉，陈新华是不会答应的。
即便自己说了这笔钱的用途，陈新华也不可能答应自己去冒这个风险。
岁月蹉跎的他已经没了锐气和勇气，他只想要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
并不是那么在乎她在单位里的处境。
当然这也跟叶知秋从没跟他提过这事有关。
“不过我知道，你就算做什么也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我愿意去试试。”
过世的母亲的最后一点颜面，应该能说服余佩兰。
叶知秋能做的，也不过是依偎在陈新华的肩膀上，“是的，我都是为了我们，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
只要保住研究所，熬过这个难关，那往后她前程大好，也能提携家里人。
这对陈家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绝对不容错过的机会。
无论如何，叶知秋不会放过的。
……
余佩兰并没有再去研究所。
反正也不急这一天。
她在农扬这边算账。
夏天这会儿，农扬的收入怎么说呢，就是把工资覆盖后，有一点点结余。
毕竟能种露天蔬菜的时候，菜也卖不上价。
蔬菜价格贵的时候，是在十月到来年四月这半年时间。
淡季能够维持生计，旺季赚钱。
这不挺好的嘛。
农业厅都没觉得有啥。
至于又从农行贷了钱来搞蔬菜大棚。
嘿，这是农扬的账目，跟余佩兰个人无关。
也就是她有责任心，觉得得把国家的账还上。
换作其他的老油条，在乎的没几个。
国有资产到国有资产的转移，他又没在其中吃拿卡要。
有什么问题？
至于账，农扬慢慢还呗。
反正本来农行就是扶持农业农村的。
又有农业厅的绿灯，怕什么？
余佩兰是觉得，田传良信任自己，沈厅长也给了全力支持。
再加上省委的黄副书记对她也信任有加。
她不能辜负这些领导们啊。
虽然不是士，但她知道想要混得开，那就得讲信誉。
你有本事讲信誉，有领导帮忙背书，将来做啥都能成。
不然就算做出点成绩来，也是昙花一现。
要么自己下次就滑铁卢了，要么就被人摘桃子。
余佩兰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所以做事就得做好。
不能单单搞花架子。
她这边正算着账呢，田传良来了。
问题是还不止田传良一人。
沈厅长也跟着过来了，甚至钻了好几个蔬菜大棚。
余佩兰连忙请人坐下，“领导过来有啥指示？”
一个人过来就已经很重视了，连省厅一把手都出动，只能说明这事还挺大。
毕竟余佩兰见到沈厅长的次数还真不算多。
“也不算特别重要的事，就前几天我去省里做工作汇报，跟武装部的老任聊了几句。他提到部队冬天的伙食问题。”
这会儿全国都差不多。
冬天能吃的十分有限。
部队稍微好点，现在能保证营养，起码每餐都还有点肉。
但整天猪肉炖白菜也吃腻了呀。
余佩兰一愣，“咱农扬对口支援的话，兴许能够支援一个军区，但蔬菜运输损失也挺大的。”
现在可没啥绿通，国家的高速公路也没修多少。
主要是省城并没有军区驻扎。
肯定得走运输的。
汽车运输成本高，如果是火车的话，那装卸成本又高。
这怎么看都不合算。
沈厅长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我就想着你们军区也合理利用，让后勤把蔬菜大棚搞起来嘛。”
农扬偶尔支援军区是没问题的，但长期对口供应，那可不行。
省城这边怎么办？
沈厅长可不想讨好了军区，得罪了省里的老百姓。
那会被戳脊梁骨的。
好在武装部的老任也是个讲道理的。
“我估摸着过阵子会有军区的人过来，先跟你知会声。”
余佩兰还以为什么事呢。
吓了她一跳。
“部队呀，那是得解决伙食问题，不然怎么好好操练保家卫国呢。”
第167章 167 把她坟给刨了
余佩兰有阅历，说话也十分好听。
换作小年轻可能没那么圆滑。
可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又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说这话就让人觉得特别实在。
沈厅长微微颔首，“是啊，就是到时候看部队的同志怎么说，有需要的话咱们也得技术支援。”
算着时间，正好能够赶上趟，起码过年的时候能让战士们的饭桌上的菜色丰盛一些。
起码这个冬天，肚子会好过一些。
“没问题的。”余佩兰笑呵呵道：“到时候我亲自带队过去也不是不行。”
部队嘛，最不缺的就是人。
只要能有资金把材料准备好，那蔬菜大棚就是三两天的事情。
盖大棚容易，主要是在种植时需要一些注重一些细节。
这个问题也不大。
每个蔬菜大棚都有工作日志，几个工作日志加起来那就是一些种植技巧。
到时候让部队的同志们学习学习就是。
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能够跟军区有关系，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新时代的军队跟旧社会时的丘八还不一样。
这是人民子弟兵，可以信赖托付的人。
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
余佩兰自然没有谋朝篡位的想法，只是觉得跟部队打好交道，对自己而言有利无害。
嗯，关键时候她说不定还能狐假虎威呢。
余佩兰对这件事态度十分积极，这让沈厅长颇是高兴。
这样一来他在老任那边也面子十足嘛。
也顺带着卖军区一个面子。
多赢局面，怎么能不高兴呢？
“等回头军区来了人，你好生安排招待。”
田传良笑着答应，“行，这要是能帮着部队那边，咱农业厅也是立了功的。”
“就你会说。”沈厅长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头乐呵着。
军队的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
能交好，他也高兴啊。
沈厅长和田传良刚走了没多大会儿，陈新华来了。
余佩兰寻思着，莫非机械厂也要不行了？
不然陈新华怎么这么有空，竟然工作时间来找她。
这么闲的吗？
她没打算见。
吃了闭门羹，这让陈新华整个人都不怎么舒服。
觉得余佩兰在自己面前摆谱。
但想到叶知秋昨晚睡得都不怎么安稳，他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闯了进去。
“我找你有正事要说，你别躲着不见我。”
办公室里一帮人都惊了。
陈新华没想到她在开会，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余佩兰老神在在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麻烦滚出去。”
客气又粗暴。
农扬的一帮人见状撇了撇嘴。
别的不说，前夫一家没少来闹腾，真的很烦人啊。
也亏得余青山今天去农业学院压根不在，不然怕不是又要打起来。
陈新华脸上神色尴尬，“我说了，我跟你有正事要说，很重要的事。”
“咋啦？你活不过明天，要我去吃席吗？”
这话一说出来，办公室里一阵笑声。
这可真够损的。
但都说了没什么好谈的，陈新华这般纠缠，也的确不像样儿。
陈新华脸都红了几分，但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弹。
余佩兰不管，继续跟人开会。
她的会议很短。
蔬菜大棚划片管理，每一个片区的大体情况汇报一下。
负责招聘的再把招聘进度汇报一番。
还在施工建设的则是汇报施工进度。
整体来说就是“有事说事”。
大家都很忙，没空在会议上浪费太多时间。
散会后一帮人各自离开，虽然好奇陈新华为什么还在这里，但也没怎么驻留。
余佩兰也奇怪，这人一贯最爱面子的。
怎么现在宁愿当靶子杵在这里，都不走呢？
遇到啥事了这是，脸都不要了。
余佩兰好奇，殊不知陈新华已经摇摇欲坠。
刚才那些人离开时，看他的眼神都太直白了。
像是刀子，在他身上一次次划过。
皮开肉绽血肉淋漓。
实在是让人难以支撑下去。
好在，这漫长的会议总算结束，他不能再遭受其他人眼神的凌迟。
陈新华拿出所有的涵养来放缓语气，“我这边需要一笔钱，你能不能先周转给我？”
余佩兰抬起眼皮，“不能。”
原来是借钱啊。
真是搞笑。
陈新华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借钱给他？
脑子里得有天坑才会这么想的吧。
余佩兰想不明白。
她脑子有泡才会借钱给陈新华。
陈新华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
他虽然预感到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但也没想到余佩兰这般干脆的拒绝。
“我借钱，是有用途的。”
余佩兰呵呵一笑，“那巧了不是，我也有用途，要不你借我点钱？”
“余佩兰！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他在说正事，可她总是那么不以为意。
能不能尊重点人啊？
余佩兰翻了个白眼，“呵呵。”
过去把你当神祇一样供着，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借钱，是为了给爸妈买陵园，那是母亲生前的愿望，她当初那么疼你，你总不能连她这点心愿都不能帮她达成吧？”
余佩兰听到这说辞，恍惚了下。
这跟前世的说辞差不多。
只不过那会儿，她是真心爱着陈新华，觉得肯定要让死去的公婆能够合葬在一起啊。
而且将来她跟陈新华也能葬在一起，那会是传承下去的陈家陵园。
百年后，子孙后代会来陵园祭拜，细说着他们的故事。
但那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陈新华心里头从来没有她，也没想过与她合葬。
不过是为了从她手里掏钱罢了。
前世发生的事，如今又重演了一遍。
余佩兰轻笑了一声，“那是你妈，关我什么事？”
陈新华脸色骤变，“母亲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不是个人？”
“对我好？那可真是啊，你们娘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我这个自小没娘的耍的团团转，手段可真是高明。”
陈母对她好吗？嘴上可真是太好了。
仿佛是她亲妈。
可本质上还是给她儿子谋划罢了。
余佩兰不想说死人的不是。
但看陈新华这般厚颜无耻，还是忍不住唾了一口，“我没去她坟前泼粪，已经是死者为大了，陈新华你再哔哔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老娘的坟给刨了！”
第168章 168 那钱，原来是她的
要不要脸啊。
娘俩合伙算计人，竟然还觉得委屈。
“你以为你那东西镶钻了是吧？咋的，你是出来卖的？我睡你一次还得给你钱是吧？行啊，你现在出去，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睡你一次多少钱，我立马给你结算清楚。”
余佩兰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
外面还真有几个人在偷听。
谁都没想到余佩兰直接开门，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
余佩兰倒是无所谓。
农扬的人谁不知道她离了婚呀。
偶尔也会好奇说两句。
她是不在乎这个的。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啊。
只要别乱造谣，余佩兰压根无所谓。
老百姓不就是喜欢看个热闹说个闲话嘛。
这会儿瞧着几人，“你们别走，听陈工说说，看他什么价，帮我当个见证人。”
大家伙一时愕然。
但又觉得这很余佩兰。
她是真拿得起放得下。
反倒是陈新华，简直不讲理。
没见过谁家离婚了还去找前妻借钱给前公婆买陵园的。
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偏生陈新华不止这么做了，还要站在道德的高地指责余佩兰。
因为我妈生前对你好。
也不知道长得人模狗样为什么说出来的净是这种狗屁不是的话。
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陈新华的脸上一片灼热，像是被人丢到了蒸锅里，“余佩兰，就算不借我钱，你也不用如此羞辱我！”
羞辱？
余佩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自尊，会觉得丢脸啊。”
挺好，那往后就等着被羞辱吧。
羞辱人是挺爽的，尤其是看到你那副无地自容的尊容。
我是真的开心啊。
陈新华狼狈的推开人群离开。
农扬的人瞧着他那仓惶的样儿，唾了几口。
“扬长，就这么让他走啊？”
“就是，闯咱们会议室还没找他算账呢。”
“他找您要借多少钱啊？”
最后这个问题，余佩兰还真不知道。
想了想，前世她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又四处找人借钱，甚至还托关系从银行那边借了点钱，一共凑了五万块。
估摸着这辈子也差不多吧。
陈新华已经走了，现在再找他问，也不合适。
不过没关系，余佩兰可以找人问。
陈红卫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在学校食堂看到他妈。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确定。
下意识地看了眼，没发现余红岸。
再看的确是朝自己招手。
陈红卫迟疑的看了眼身后，没人啊。
没错，就是冲他招手呢。
他有些迟疑的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亲妈不亲，后妈也绝对不是亲的。
陈红卫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明年能考上大学。
不然总不能再让大姐姐夫资助自己吧？
余佩兰拿出两块钱来，“跟你打听个事，你爸最近是不是在四处借钱？他都找谁借钱了，去打听清楚，我再给你五块钱。”
一分钱难倒好汉，陈红卫不是什么好汉。
这可是实打实的七块钱，自己在食堂一个月的花销。
“妈你能不能多给我点，我现在还在长身体，得需要营养。”
余佩兰当即要把那两块钱抢回来，“把钱给我，我去找别人问。”
陈红卫连忙把钱揣兜里，“就当我没说。我这两天就打听出来，妈，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他失去了母亲，才知道母亲的好。
毕竟有亲妈在，他不用做家务，不用被人惦记着在家干活，哪怕是高考落榜十次，他妈都会供着他念书。
甚至撒撒娇，他就能拿到零花钱，吃到兄弟姐妹们吃不到的好吃的。
可这样的日子，跟梦似的，没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怎么当初就没跟他妈走呢？
现在说这话好像也来不及了。
他妈只会给他一巴掌。
陈红卫一点都不想挨打。
余佩兰心底里呵呵，脸上还带着笑，“我忙，没空。”
陈红卫这人很会察言观色，瞧着余佩兰没对他甩脸子，当即抱住她的胳膊。
“妈，要不我不念书了，去给你帮忙？你看你最近都憔悴了。”
换过去，余佩兰少不了会说“我家老二就是懂事”。
现在嘛，老二到底想干啥，余佩兰心里头门儿清。
“那你爸不得满世界追杀我？行了去吃饭吧，后天我再来找你。”
陈红伟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还是后悔。
怎么才能到妈身边去呢？
要不他去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
要是自己改名余红卫，那妈应该会把自己留下吧？
应该会吧？
陈红卫没把握。
就怕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美了。
算了，先把消息打听出来再说吧。
这事倒也不难，陈红卫心眼子多。
打着姐夫的名义，一下子就把话给套了出来。
“……本来爸还要瞒着我，但叶知秋那神色，能瞒得住吗？我才知道原来是要借钱给叶知秋用，他们单位出问题了。不过研究所能有啥事啊，怎么这么着急用钱？那我回头毕了业是不是最好别去研究所工作啊。对了妈，我看到抽屉里有好些钱呢，不知道是从哪借的。妈，你咋了？”
陈红卫觉得不太对劲。
他妈这神色，很不对劲啊。
余佩兰觉得挺好笑的。
特别的好笑，真的。
原来不是为了给陈父陈母置办陵园，是为了给叶知秋凑钱啊。
她就说，叶知秋从哪里挖了金矿一下子成了研究所救世主，从助理研究员一下子提拔成了主任研究员。
敢情那钱竟然是自己凑来的。
太好笑了。
原来，叶知秋的前程无量是她拉下脸四处借钱借来的。
而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难怪后来叶知秋那么帮陈新华。
他们互帮互助，他们真心相许半世纪。
唯独她是那个大傻逼。
“妈？”陈红卫看着忽然间落泪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这咋了，就因为给叶知秋借钱，就气哭了？
不至于吧？
余佩兰猛地抹去眼泪，“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别以为我找你打听消息就是给你好脸色。陈红卫你给我听着，你再敢来找我，那我就把你出卖你亲爹的事告诉陈新华。”
“到时候看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第169章 169 三十万，答应我一件事
“妈你咋还过河拆桥啊。”
“呵，亲娘你可以不要，亲爹你可以出卖，你以为我傻要认你这个儿子？”
余佩兰把钱丢出去，看着慌乱去捡钱的人。
她扭身离开。
前世陈新华把自己骗的好苦，借口买陵园安置公婆，实际上是给叶知秋凑钱。
这辈子，他又如法炮制。
好在她总算知道了真相。
叶知秋想要做研究所的救世主？
做梦！
余佩兰要她连研究所的工作都保不住！
她擦去脸上的眼泪，直接回家去。
“二嫂，服装店那边有多少钱？”
李爱秋愣了下，但还是很快的给了答案，“八月份的账刚算出来，差不多七万块，上批货还有差不多四分之一，我跟赵金枝商量，想着再去广州一趟，夏装走量卖得快，春秋装的话估计就没那么好卖了，冬装更够呛。”
“去广州的话，可以看看有没有牛仔裤，有的话可以进点过来。对了你跟赵金枝说声，店里的钱我先用下，有急用。”
李爱秋一愣，但还是答应下来，“行，不过佩兰，你急用钱，这些够吗？我手里头还有点。”
余佩兰笑了笑，“差不多够了，有需要我再找二嫂你拿。”
“行。”李爱秋也没多问。
她相信小姑子，没必要多问。
至于赵金枝那边，“啊？余佩兰要用钱啊，问了啥事了没？要多少？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
她中午回家吃饭去了，不在店里。
“她现在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李爱秋就看她出去了。
也没问。
余佩兰去了银行。
找银行进行私人贷款。
农行这边跟她还挺熟。
毕竟之前办过三万块的零息贷款嘛。
当然这笔贷款已经还上了。
至于后面农扬又贷款百万来弄蔬菜大棚。
农行更喜闻乐见。
国营农扬贷款，又有蔬菜大棚作抵押。
怎么看都是优质贷款，不怕还不上，就怕这贷款不够。
现在余佩兰过来搞私人贷款，副行长亲自接待，也没问缘由。
二十万的贷款直接批了。
余佩兰可以随时来提。
至于利息，老熟人嘛，三年期的贷款利息三个点。
到期还本加息二十一万八千块。
这真的不算高。
余佩兰约了明天来拿钱。
离开银行，她去了一趟省八所。
直接找到冯所长，“研究所的财政危机我可以帮忙解决，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拿三十万给你们。”
三十万！
过去冯所长对三十万也没那么重视。
毕竟有时候研究所的设备就需要十几二十万。
但今时不比往日。
三万块都能把大家伙的工资给补上，三十万能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几个快出成果的项目。
可还没等他问余佩兰要自己答应什么事，人转身就走了。
冯所长：“……”不是，你别走那么快啊。
冯所长追了出去，但哪还有余佩兰的影子啊？
难不成是在做梦？
不能啊！
绝对不能，冯所长连忙问传达室这边，“那个，农扬那个余佩兰是不是刚才来过？”
传达室的老头点头，“对啊，咋了？”
冯所长松了口气。
不是在做梦，那就好。
但余佩兰要自己答应她什么呢？
冯所长有点想不清楚，回到办公室琢磨了好一会儿，又溜达到程永川的办公室，“老程，你们研究室的那个小邹跟余佩兰关系挺好的对吧？你把他给我喊过来。”
找邹振声问问。
问题是邹振声对此毫不知情。
“余大姐应该有点钱吧？我听说她开包子铺还挺赚钱的，就在二小对面，生意特别好，把她娘家人都接到省城来了，不过他们大多在农扬上班。”
邹振声对余佩兰还算了解，毕竟去农扬次数蛮多的。
余佩兰跟他说一些家里事，他也会聊一聊自家的，还有研究所家属院的事。
就闲聊嘛。
但你要问他知不知道余佩兰有多少钱。
那邹振声真不知道。
问题是问这个干啥？
邹振声被赶了出去。
一头雾水。
程主任也不解，“老冯，你想干啥？”
“余佩兰刚才来找我，说拿三十万给咱们，但要我答应她一件事。”
程主任眼皮猛地抽搐起来，“多少？”
“三十万。”
“三十万？”
不是三万也不是十万，是三十万？
程主任懵了，“她哪来的那么多的钱？”
“不知道啊。”冯所长完全不知道，所以这才问邹振声知道些什么。
可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她要我答应她什么事？”
如果是想要当研究所的副所长，他可以答应的。
就凭她拿出这三十万来，解研究所的燃眉之急。
这个副所长就可以给她。
就是个荣誉称呼嘛，没问题的，研究所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有意见可以啊，你拿三十万出来。
研究所不白要，借的，会还给你的。
只要能拿出来帮研究所暂时渡过难关就行。
冯所长甚至可以搞批发。
问题是，你能拿得出来吗？
三十万，对个人而言，在这个年代就是天文数字。
所以，余佩兰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这个问题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找不到答案。
“就怕，她不是想要做这个荣誉副所长。”
“啥意思，你觉得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程主任迟疑了下，“我也说不好，但老冯你应该知道的，余佩兰的前夫陈新华，跟咱们所的助理研究员叶知秋结婚了。”
这下换冯所长眼皮子抽抽了。
这他娘的世界也太小了吧。
“你的意思是……”
程主任点头，“我就怕是这样。”
万一余佩兰以开除叶知秋为交易条件呢？
那他们答应不答应？
开除一个人，换来三十万的资金支持。
省八所的冯所长面临着“列车难题”。
他沉默了许久，“这件事让我想想，或许，余佩兰压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是我们在胡思乱想。”
程主任嘴唇翕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换作他在老冯的位置，也会对三十万心动。
那不止能补发大家伙七月份的工资，还能帮助研究所度过危机。
是救命的钱！
可……
“这事你先别跟人说，就咱俩知道。”冯所长交代了一句回去了，走到门口忽然间想到什么，“老程，我需要对大家，对研究所负责，你知道的。”
不管余佩兰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他能答应，就一定会答应的。
第170章 170 我只有一个要求，开除叶知秋
农行派了车把她送到省八所门口。
当然，三十万足足有七十来斤，余佩兰还是拖了个行李箱。
一沓又一沓大团结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行李箱里面。
过去冯所长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从没有跟现在似的这般眼神热烈。
那可是救命的钱。
“冯所长，这三十万我借给研究所三年，三年后只需要偿还本金，我只有一个要求，开除叶知秋。”
拿一万八千块的利息赌气，这大概是余佩兰花过最多的一次钱了。
但她就赌这个气了，就是要叶知秋没了前程！
三十万现金的刺激，她不信省八所不答应。
冯所长没想到，余佩兰竟然真的提了这么个要求。
她跟叶知秋有仇！
毕竟叶知秋抢了她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余佩兰不要了。
可叶知秋在两人离婚这件事上，绝对不清白。
余佩兰有怨气，可以理解的。
冯所长深呼吸一口气，“没问题，我答应。”
他是研究所所长，首先要对研究所负责。
研究员们，还要排在第二位。
牺牲叶知秋一个人，保住整个研究所。
对冯闻道而言，这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
毕竟，他从来不是程永川那个老好人。
“三十万足以解研究所燃眉之急，我会尽快为研究所寻找出路，还你钱。”
余佩兰看着爽快的冯所长，也没藏着掖着，“要是研究所方便的话，我这边有几个小项目，研究所可以参与进来，到时候我会给一些参与经费。”
冯所长诧异，“你说说看。”
农扬的豆角产量高，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压根吃不完。
余佩兰腌长豆角做咸菜。
她腌的酸辣长豆角味道很好，来包子铺吃早餐的食客有好些人都买了一些带回家去，晚饭的时候下饭吃。
余佩兰寻思着可以做一个小型的副食品厂。
挂靠在农扬名下。
做酸辣豆角和咸鸭蛋，真空包装的那种。
但是省城这边哪有真空包装的技术啊。
这就涉及到了聚酯和聚乙烯薄膜的技术应用。
让研究所帮自己搞这个，解决包装的问题。
到时候酸辣豆角可以试试搞出口，卖到思密达去。
哪能总吃辣白菜，尝尝我们的酸辣豆角，比辣白菜有营养。
即便是国内也有市扬，毕竟现在穷的富的已经开始逐渐分化。
有人先富了起来，就喜欢弄点显得自己富裕的牌面。
进口的彩电、洗衣机、空调、手表是，一日三餐与众不同也是。
余佩兰对自己的手艺自信，另一方面也清楚市扬潜力的确有，她也能挖掘出来。
冯所长对销售的事情不清楚，他考虑技术方面的问题，“有点难度，但没问题，我回头安排人跟你对接。”
大不了去找其他研究所借人，帮帮忙。
余佩兰笑着答应，“那就麻烦了。”
这话听得冯所长都不好意思了，“您这也太客气了，能拿钱来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哪怕是免费给你做，也是应该的。”
只是人穷志短，他得收下这个钱。
收了钱才能还账啊。
余佩兰笑了笑，“互利互惠，不然我一个种地的，哪有资格进研究所啊。”
“不能这么说，没有农民种田，我们喝西北风搞研究吗？”冯所长跟余佩兰又絮叨了几句，请她去隔壁办公室坐着。
他把叶知秋喊了来。
既然答应了余佩兰，那就得立刻马上处理叶知秋的事情。
行动到位，才配拿这个钱。
叶知秋这两天一直在敦促陈新华借钱。
她没办法找同事借钱，借同事的钱给他们发工资。
这压根没办法瞒住人。
到时候会很尴尬。
叶知秋可不想让自己的好事蒙上污点。
她要漂漂亮亮的成为研究所的救世主。
依照叶知秋对冯闻道和程永川的了解，自己提出的诉求他们会满足的。
毕竟在他们心中，研究所排在老婆孩子前面，是绝对的第一位。
不过冯所长找自己什么事？
难道知道她知道了研究所困难，在想法子营救研究所？
叶知秋一肚子狐疑的来到所长办公室。
“门不用关。”冯所长有避嫌的意思，一般找女同事谈话，都会半开着门。
当然，不开着门，隔壁办公室的余佩兰哪能听清楚呢。
叶知秋愣了下，怔怔道：“好。”
“坐吧，你这也挺不容易的，快生了吧？”冯所长没想到，叶知秋一把岁数了，竟然还怀了孩子。
难怪余佩兰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真爱吧？
可你们是真爱，那我这个糟糠之妻又算什么呢。
换做是谁，心里头都堵着一口气呢。
“快了。”叶知秋不知道冯所长干嘛问这个，她略有些迟疑，“所长您放心，我身体状况挺好的，不会耽误工作。”
这年头的产妇基本上都坚守岗位到临产前，甚至生在厂子里的都大有人在。
叶知秋也不能请假，她还得掌握研究所最新情况呢。
冯所长听到这话笑了笑，“所里现在这情况，我也不瞒你，没啥工作可言，毕竟工资也都拖欠着呢，上面不发我也没办法。”
叶知秋没想到，冯所长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事。
是亲自通知到每一个研究所成员，还是单独跟自己说？
为什么会说这件事呢？
一时间叶知秋没能想明白缘由。
但她话说的漂亮，“这也不是所长您能左右的，我知道您工作难做，为了研究所会付出一切，现在这样，您比任何人都煎熬。但凡有办法能解决问题，您会不惜一切代价。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先把话说出来，到时候只要陈新华把钱凑出来。
那她，就可以提条件了。
冯所长听到这话都有点懵。
叶知秋这是听到信儿了？
不对啊。
老程不是藏不住话的人，何况真要是知道了，还能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戴高帽？
肯定得反着说话啊。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不过没关系。
她话都这么说了，冯所长也没再绕弯子，“是啊，既然叶知秋同志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瞒着你，研究所现在的情况你想必也清楚，没办法再养闲人，等下你收拾收拾东西，找老程办理交接手续吧。”
叶知秋听得一懵：什么意思？
她成了那个代价？
第171章 171 我是孕妇，你不能开除我
过去这些年在研究所不过是做些打杂的事情。
核心的研究都接触不到。
也不用担心她泄密。
所谓的交接手续，也不过是走个过扬而已。
冯所长看了眼呆愣的人，“怎么，你有意见？”
叶知秋猛地站起身来，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个孕妇。
她身形都有些不稳，好在反应迅速的扶住了墙，这才没有跌倒。
“所长您什么意思？所里要辞退我？”
冯所长看着一脸震惊的人，“对，所里现在情况不好，要尽可能的开源节流，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希望你能理解这个情况。”
“我不能！”叶知秋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为那个代价。
“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在筹钱，想着帮研究所渡过难关，可你却要开除我，你是要断绝研究所的希望吗？”
隔壁办公室里的余佩兰听到这话笑了笑。
没吭声。
陪着她的两个研究员面面相觑。
大概听明白了。
但也不好说什么。
冯所长略有些诧异，忽然间就明白叶知秋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原来是把自己架起来，方便她将来提要求啊。
诚然，现在研究所经济危机需要钱。
不管是余佩兰还是叶知秋，谁带来钱他都能当祖宗供起来。
但问题在于，余佩兰已经带来了三十万，并且为研究所提供了一个赚外快的方向。
当然，搞真空包装不见得能赚太多的钱。
但对研究所而言，能赚一次外快就能赚第二次，第三次。
就能够把借来的钱还清。
现在研究所缺的是信心。
余佩兰带来的，也正是这个东西。
不需要焦头烂额的四处找钱，可以从容的去谈。
这其中的差别，唯独最近四处借钱碰壁的冯所长最清楚。
叶知秋呢？
“是吗？冒昧问句，你筹了多少钱？”
这一句直接把叶知秋问住了。
她该怎么说？
陈新华没能从余佩兰那里搞来钱，只能再去找同事借。
可是借到的也很有限。
同事有钱也不太想借给他，大概是觉得他还钱太慢了。
到现在为止，叶知秋手里头只有不到七千块。
其中五千块，还是顾卫江给的。
可这七千块能做什么？
叶知秋深呼吸一口气，“所长，你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筹到五万块，帮所里渡过难关。”
“五万块不是小数目。”即便冯所长也承认，毕竟他自己都掏不出这个钱来。
能掏的出，也不会再寄希望于外面了。
“可五万块对研究所而言，也是杯水车薪。”补发了七月甚至八月份的工资，能够用来做研究的钱所剩无几。
能做什么呢？
比起实打实的三十万，这五万块真的不够看。
最重要的是，叶知秋现在手里头有多少钱都不肯说。
半个月后，也不见得能筹到五万块。
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
叶知秋脸色很不好看，“所长是决意要赶走我？”
“过去这些年，你也没做出什么成果来，研究所养着你，也算仁至义尽。如今研究所自顾不暇，我希望你也能体谅所里的难处。”
“我体谅所里，那所长想好怎么跟那边交代吗？您也知道，我是怎么进的研究所。”
余佩兰眼皮一跳，怎么，有后台？
“当然，六年前军区的顾卫江团长亲自送你过来，我会跟顾团长解释这件事，相信他能谅解研究所的难处。”
“知秋同志你有顾团长这个靠山，回头再找他安排个工作，估计也不难，何必非要在研究所这棵树上吊死呢？”
如果顾卫江愿意一直做她的靠山，叶知秋当然不会为了留在研究所闹死闹活。
问题是当初为她安排工作，那已经是看在他死去二哥的份上。
她再去找顾卫江，只会被他轰出门去。
他又怎么可能再给她安排工作呢。
但这种事情，叶知秋也不可能告诉冯所长。
她不可能泄露自己的底牌，那样只会被欺负的更厉害。
思来想去，叶知秋咬了咬牙，“所长，我现在是孕期，你不能辞退我的。”
她也不想仗着自己是孕妇来要挟研究所。
这跟撕破脸有什么区别？
但冯闻道这般步步紧逼，叶知秋也没办法。
只能用肚子里的孩子做依仗。
孕产期的妇女，是受到国家保护的。
冯所长并不意外，昨天晚上他一宿没睡，想了很多。
想着余佩兰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老程的话提醒了他，所以关于叶知秋的事，冯闻道想了很多很多。
此刻听她这么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知秋同志你刚才说的很对，研究所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背负骂名我也是无所谓的。既然你不愿意离开的话，那就去打扫实验室好了，服从工作安排，这是写在研究所规章制度上的，不要觉得自己是孕妇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不干，没这个道理。”
不等叶知秋开口，冯所长道：“何况你快生了，辐射对你的影响极为有限，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叶知秋想骂人的心都有了，“你不能这么做！我要请产假。”
“研究所的产假只有产后一个月，别再拿国家规章制度来压我，在所里我说了算。你不想走，那就现在立刻马上去打扫实验室。”
想要逼走一个人，总是有办法的。
叶知秋高龄也要生这个孩子，肯定是更为看重孩子。
他就不相信，如今已经撕破脸，自己又不给她留半点颜面的情况下，叶知秋还能坚决留在研究所里。
研究所也没金矿啊。
就算有，那也是国家的，绝不是个人财产。
叶知秋还是第一次看到冯所长这般模样。
显然，她压根没得选。
哪怕是叶家最狼狈的时候，她都能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偏偏此刻，竟是没得选。
这未免太可笑了点。
叶知秋脸色蜡黄，“好，我走，但愿研究所能够渡过难关、蒸蒸日上。”
她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够筹来钱，帮研究所度过危机。
开除她，行啊。
她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拿出钱来，帮研究所渡过难关！
第172章 172 这孩子叫志远好不好？
当然，离职是她自己的说法。
如果不是老冯那边施压，她怎么可能离开呢？
叶知秋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在冯所长那里失态后，她没有再在程主任这边显得太过狼狈。
甚至表现得十分温和得体，“过去这几年给程主任添了不少麻烦，不管怎么说都要跟您说一声谢谢。”
程主任神色复杂，他尽职尽责的照顾每一个研究室成员。
不管对方能力如何。
只要认真工作，他都有照顾到。
这是他作为研究室主任的责任。
只是如今研究所陷入财政危机，很多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老冯做了这个恶人。
程主任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我应做的。”
他还想要再客套两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叶知秋在所里的工作内容不算多复杂，简单交接后也就完事。
至于她在研究所家属院的宿舍。
也要把她个人东西搬出去。
冯所长甚至安排了人，今天就完成搬家。
显然，并不想要再跟叶知秋日后搞出什么纠缠牵扯。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叶知秋只觉得欺人太甚。
她并不甘心，想要再打电话给顾卫江。
就不信冯闻道动作那么快，已经跟顾卫江知会了这事。
就算顾卫江回头就知道真相，可那又如何？
趁着他还不知道内情的时候，给省八所找点麻烦，这样她才算出了口恶气。
但还没等电话接通，叶知秋就看到了从研究所出来的人。
看着冯所长跟余佩兰有说有笑的模样，叶知秋忽然间愣住了。
余佩兰为什么能够跟冯所长谈笑？
她哪来的资格？
是来送菜吗？
应该是的。
听说她捣鼓什么蔬菜大棚，大概现在地里的菜吃不完，四处送人做人情吧。
叶知秋不愿再去想这件事，她去附近的商店打电话。
但那边拒接。
这让叶知秋很是愤怒。
也就是因为顾卫和死了，不然她何至于此！
叶知秋放下话筒的力气有点大，这让百货公司的营业员皱眉，“你这同志咋回事，把电话摔坏了咋办？”
本就因为被开除而心情不怎么样的叶知秋，在听到这话后爆发了，“摔坏了吗？你嚷什么，显得你嗓门大是吧？在百货公司上班很了不起是吧，你不过一个服务员，嘚瑟什么？”
放在过去，家里的佣人看到她不说点头哈腰，那也得面带笑容。
现在倒是成了人上人。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就这龅牙塌鼻子，想去我家当女佣伺候人都没资格。”
服务员一下子怒了。
哪还管什么“不准随意殴打顾客”的规定。
天王老子来了，她都照打不误。
叶知秋早产了，其实也称不上早产。
妊娠37后的生产，叫足月生产。
叶知秋的预产期，就在九月下旬。
只不过跟人打架，把孩子打出来。
这也算是大新闻了。
“她这身体也够好的，竟然没打出点毛病来。反倒是那个营业员被她打骨折了。”赵金枝有点遗憾。
孩子生就生了呗。
人可以出事啊。
到时候让陈新华带娃去，肯定有热闹看。
可惜，母子平安。
“不过我听说，她被研究所开除了，也不知道啥原因。”
余佩兰笑了笑，“我搞的。”
“这么丢了工作，往后怕不是就要在家洗衣服做饭当老妈子了，你们俩这也算是风水……你刚才说啥？你搞的？”
赵金枝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别跟我开玩笑，你怎么搞的？”
余佩兰耸了耸肩，“花钱搞的……”
赵金枝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惊了。
“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前些天陈新华去找我借钱，被我赶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打着为爹娘买陵园的旗号找你借钱，怎么想的啊。”
因为叶知秋是他的真爱啊。
从来都是叶知秋。
余佩兰不过是个血包罢了。
前世今生，他们都没变。
只不过余佩兰不想再继续当血包了。
甚至要掀翻他们的桌子，把他们踹下去。
“我回头在胡同里宣传宣传，让大家伙都知道他们两公婆的嘴脸。这事你别拦我，不然我怕自己能气死。”
什么玩意儿呀，真好意思开口。
余佩兰笑了起来，“那肯定不拦着，不然我跟你说这事做什么。”
失去工作，还要失去尊严。
她就是要这两人脸面丢尽。
喜得贵子？
呵，先去收获邻里的白眼吧。
当然，说这事也不只是让赵金枝当自己的小喇叭。
余佩兰主要是告诉她，自己把那笔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研究所那边一时间估计还不上。”
“还不上还不上呗。”赵金枝没当回事。
服装店五五分。
但那也不过是八月份的营业收入而已。
七月份甚至前面的营业收入早就分好了。
单是那些钱，都是赵金枝一家子过去大半辈子没赚到的。
“我就是担心，你还借了银行这么多钱，万一到时候研究所那边还不上，银行那边你能还上吗？”
二十万啊。
那可不是小数目。
余佩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心里有数。”
……
叶知秋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了家。
住院得花钱。
她现在没了工作，钱得省着点花。
当然，她也不习惯医院里的环境。
似乎总被消毒水包围，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又看到了顾卫和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她宁愿回到帽儿胡同去。
尽管不再年轻，好在她并非初次妊娠，这次生产也还顺利。
甚至恢复的都很快，不跟当初似的要一个劲儿的卧床。
叶知秋觉得这孩子是报恩的，与他姐姐不同。
她喜欢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跟陈新华的爱情结晶。
没有任何的算计在里面。
因为足不出户，叶知秋对胡同里的议论并不知情。
她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照顾孩子，至于做饭的事情，等陈新华下班后让他忙。
叶知秋不想在月子里太辛苦，省得再落下什么病。
不过今天陈新华下班有点晚，倒是陈红旗两口子先回了来。
叶知秋也没多想，正在屋里哄孩子，忽的听到窗边传来的幽幽声——
“这孩子叫什么名呀？你说叫志远好不好？”
第173章 173 军区来人
她看到汪曼春贴在玻璃窗上的脸。
看到这个儿媳妇一双眼睛迸射出灼热的光，盯着她怀里的孩子。
陈新华刚到胡同口，就被邻居喊住，“陈工，方不方便借点钱给我？”
“包德江你在想什么好事，人家陈新华凭啥借钱给你？”曹寡妇刚好出来，叉着腰骂了起来。
包德江嘿嘿一笑，“陈工能去找余佩兰借钱，一开口就是好几万，我找他这个邻居借几块钱还不行啊？”
曹寡妇听到这话一愣，“你瞎说什么，还好几万，别太离谱，余佩兰哪有这么多钱。”
“那咱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跟农扬的人打听了，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总不能是在瞎说吧？陈工你咋走了，这事真的假的，这要是假的，你得说清楚啊。”
但陈新华直接推着自行车往家里去，哪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曹寡妇看傻了眼。
咋的，陈新华还真就去找余佩兰借钱？
“包德江，咋回事？”
拿了钱的包德江嘿嘿一笑，“听说，是叶知秋想用钱，就怂恿陈工打着为他爹娘置办陵园的事去找余佩兰借钱。”
“我就知道，肯定是姓叶的狐狸精撺掇的。”曹寡妇忍不住道：“陈新华才不是那种不分好歹的人呢。”
“得了吧，不还是去找人家余佩兰了？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余佩兰说了，陈新华给钱就能说，要不嫂子你花几个钱，睡他一次省得再这么惦记着。”
包德江说这话时眨了眨眼，“睡过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不是吗？”
“去你妈的瘪犊子，敢跟我说这话，我告诉你娘去！”
包德江连忙往家跑。
为了挣金枝嫂子的那几块钱，容易嘛他。
但说几句闲话就能挣几块钱，下次有这好事，还能再干。
陈新华连忙关上了院门，似乎这样就能把这些闲话给关在门外。
只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就被叶知秋掐住胳膊，“咱们分家吧，分家！”
胳膊被掐得生疼，陈新华耐着性子道：“知秋你怎么了，别闹好不好？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过得这么忙碌。
忙了一天回到家，甚至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还得自己下厨忙活。
明明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这好像又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此刻面对叶知秋一脸惶恐不安，陈新华只能安慰自己，她刚生了孩子，又没了工作，没安全感。
他得耐心。
“我没闹，我不能再在家里住着了，她盯上了我的孩子。”
叶知秋紧紧抱住儿子，嘴里头念念有词。
“她是个疯子，疯子！”
陈新华头疼欲裂。
汪曼春之前精神状态是不怎么好。
可那也是因为失去了孩子。
现在叶知秋这样，又是为什么？
他安抚了叶知秋的情绪，去问小女儿怎么回事。
陈红英撇了撇嘴，“我不知道啊，可能生了孩子的人都神神叨叨的吧。”
陈红英说完低头写作业。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叶知秋对她很好，可当初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怜悯。
怎么可能有后妈胜过亲妈呢？
都是装的。
叶知秋口口声声喜欢自己，把自己当亲闺女。
可让她拿掉这个孩子，她就是不肯。
现在陈红英才看出来，叶知秋是那么虚伪的一个人。
甚至还想要仗着孩子，把他们都赶走，让他们流落街头当乞丐。
她怎么那么歹毒！
小女孩忽的哭了起来，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打湿了作业本。
陈新华听到那抽泣声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是作业不会做？”
“爸，你真的要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去当小乞丐吗？”
陈新华听到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谁说的？”
“可叶，叶姨她说要分家，大哥大嫂肯定不会要我的，你们也不要我的话，我只能去街上讨饭了。”
小姑娘扑到父亲怀里，“爸，我不要当乞丐，会饿死会冻死的。”
“不会不会的。”陈新华安抚小女儿，“不会分家的，红英别怕，你妈妈她只是有点不安稳，等过几天就好了。”
陈红英嚎啕大哭，“有了弟弟，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陈新华连忙解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样喜欢。”
“真的？”陈红英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爸，我就只剩下你了，你别骗我。”
陈新华心力憔悴，“没有骗你。”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
明明自己有工作有工资，明明他也有点点积蓄。
他有儿女妻子，可为什么，反倒是比负债累累时过得更为艰难呢？
为什么。
……
余佩兰没想到，军区的人来的那么快。
人倒是不多，一共就来了五个人。
肩膀上都光秃秃的，看不出到底什么军衔。
一律喊首长就是了。
倒是让几个年轻战士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真就是过来跟着学习的。
“我们顾副军长有点私事要处理事情，估计得等下午才能过来。”
顾。
哦，副军长，比团长的军衔高的多。
余佩兰暗暗松了口气，那肯定不是叶知秋提到的那个顾团长嘛。
余佩兰笑了笑，“首长工作忙碌，那肯定不一样的。”
不过副军长竟然亲自带队过来，哪怕是有私事要处理，甚至私事在前。
这也表明了军区对蔬菜大棚的重视。
余佩兰深呼吸一口气，一定要跟军区处好关系。
她没着急带人去参观，而是先询问了军区那边的情况。
毕竟知己知彼，才知道该如何协助军区把蔬菜大棚建设好。
等着聊了大半个小时，余佩兰这才带人去大棚那边参观。
又去参观正在建设中的蔬菜大棚。
“农扬一共有一千五百三十亩田地，现在蔬菜大棚的覆盖率已经超过百分之……”
这个农扬现在已经成了蔬菜大棚基地的形状，又是余佩兰一手塑造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军区要是有需要的话，回头我安排几个有经验的跟着一块过去，协助军区尽快把蔬菜大棚建设起来，这样话今年冬天战士们也能吃到一些新鲜蔬菜。”
顾卫江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第174章 174 制服是最好的医美
他刚才去处理了点私事。
前些天，省八所的冯闻道打电话跟他说了辞退叶知秋的事情。
顾卫江并没有太在意。
叶知秋过去是顾家的人不假。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更别提叶知秋去年结了婚，听说还是嫁给了昔日的恋人。
顾卫江对此也没什么好介怀的，毕竟叶知秋跟二哥成亲的初衷，也不过是希望得到顾家的庇护。
不然叶知秋那么心气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嫁给离不开轮椅的二哥呢？
两人一个图色，一个图庇护。
顾卫江也没什么好说的。
又不是婚内出轨，叶知秋再嫁也是她的自由。
只不过，顾家跟她再没关系了便是。
冯闻道的担心纯粹多余。
研究所既然财政危机，需要精兵简政，按流程办事就行。
工资结算、辞退赔偿、工作交接，把该做的做好便是，并不需要对他额外交代什么。
顾卫江借着这次来考察蔬菜大棚的机会，顺带去了趟省八所。
也不过是把多年前的事情做个了结。
毕竟当初，是他一手安排叶知秋进了省八所。
知道冯闻道把事情都安排妥当，顾卫江也没在省八所久留。
毕竟考察蔬菜大棚，技术引进军区，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当然，他不懂种蔬菜，技术方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处理。
顾卫江为自己迟到一事致歉。
余佩兰倒觉得没啥。
首长嘛，这可是副军长。
领导的私事那肯定也是大事。
人家能来就表明重视了。
其他的小节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副军长这么年轻啊。
余佩兰多少有些诧异。
她以为军级干部怎么也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但瞧着这位顾副军长，似乎比陈新华还年轻。
或许，制服是最好的医美？
难怪早些年青年男女们都喜欢搞一套军装穿啊。
穿上是显身材好。
即便是普普通通的长相，也能被拔高三分颜值。
至于这位顾副军长，长得本来就好。
穿着军装，又是副军长，那真是很可以了。
余佩兰留意到，农扬不少人往这边偷瞄。
行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好说“你们太没出息了”。
毕竟她年轻那会儿也是十足的颜控。
虽说婚姻之中更看重的是性情、品行，但也没几个人会看到副军长就想到结婚这事。
纯粹是看到高级军官，好奇。
余佩兰假装不知道，又跟首长细致介绍起来。
顾卫江虽是门外汉，倒也能听得明白。
简单来说，问题不大。
不过蔬菜大棚种植跟露天种植还有些区别，顾卫江听不太懂，却也能看得懂技术员的暗示。
他斟酌几秒钟，“佩兰同志方不方便去军区做技术指导，我想请您这位有经验的师父过去，我们军区蔬菜大棚的建设、种植都能事半功倍。”
余佩兰其实刚才已经说了，可以安排人过去。
但显然，首长是想着要最好的技术员过去。
“没问题，不过我这边可能需要耽误点时间，需要把工作安排下。”
不等顾卫江说话，余佩兰就道：“大概需要首长同志等我半小时左右。”
农扬这边的工作倒是好安排，主要是要跟研究所那边通个气。
方便研究所跟农扬对接，她人不在省城不要紧，工作还得继续。
不然坐吃山空，三十万压根无法支撑省八所太长时间。
向来雷厉风行的顾卫江：“……倒也没那么着急。”
原本计划是后天回去，不过来这一趟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即便是提前返回，那也得明天。
毕竟今晚还得宴请农业厅以及农扬这边。
余佩兰答应了，也得跟农业厅打个招呼嘛。
这个安排……合情合理。
倒是余佩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位顾副军长已经跟农业厅那边碰过面了。
竟然还没有！
实际上沈厅长和田传良也都没想到，军区这边来的这么快。
但想想顾卫江一贯的作风，又觉得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厅长反倒是不着急了。
“人家都安排好了，咱们等着到点去吃饭就行。”
虽说有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推广蔬菜大棚，给省农业厅造势的意思。
毕竟做出成绩来，回头在农业部也有面子嘛。
但也不用太着急。
军区那边更看重的是蔬菜大棚，而不是跟他说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让人家充分了解一番吧。
就别打搅了。
田传良听懂了弦外之音，但还是有些不解，“也不至于顾副军长亲自过来吧？”
大老远的军区驻地来，就算有直升机不需要坐火车长途跋涉。
那也没必要亲自过来嘛。
“许是在军区待久了，出来散散心？”
田传良：“……”说的军区跟监狱似的。
他对顾卫江不算了解。
就知道是将门虎子，前两年在前线立了大功，提拔为副军长，是数得着的年轻军级干部。
这么一个前程大好的军区首长，应该抓别的事情啊。
怎么就关心起蔬菜大棚了？
田传良想不明白。
余佩兰倒是知道什么个缘故了。
中午的时候，农扬招待了这几位军区来客。
余佩兰知道了顾副军长的大名。
她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合的同名同姓吧？
所以这位顾副军长上午去处理的私事，应该跟叶知秋有关？
那来省城，大概也是因为叶知秋的缘故。
那他知道自己跟叶知秋有仇吗？
毕竟稍微问冯所长几句，相信冯所长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的。
但他并没有兴师问罪。
是还没到发作的时机，还是……
“佩兰，在想什么呢？”
余佩兰恍惚回过神来，“怎么了大哥？”
余青山指了指她手里的馒头，“你抢我的饭。”
把他的手当馍筐，愣是把他刚拿到手的馒头给抢走了。
这不对劲啊。
是有啥心事？
余佩兰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我就是看大哥你吃得香，想尝尝看。”
说着咬了一口，“嗯，今天馒头是挺好吃的。”
余青山：“……”我信你的鬼！
第175章 175 我们志同道合
这么顾左右而言其他，肯定不对劲。
他低声询问，“不想去军区？那要不我去？”
怎么管人余青山搞不定，但只搞蔬菜大棚的话，余青山觉得小菜一碟。
这里面的门道他都懂。
“不是。”余佩兰摇头，“大哥你别瞎猜，我就是在想带几个人去。第一次坐直升机有点没经验，怕出洋相。”
这倒是糊弄住了余青山。
直升机他还真没坐过。
这个不知道咋说。
瞧着大哥没再追问，余佩兰松了口气。
这事算是糊弄了过去。
至于军区的首长……
他们还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蔬菜大棚的事，并没有跟余佩兰一桌吃饭。
而是四下分散，选择跟农扬的工人一块吃饭。
余佩兰对此倒是无所谓。
别的不说，农扬的人业务能力个顶个的强。
谁来都不怕。
爱咋问咋问。
下午的时候，顾卫江提议他们四处看看，让余佩兰不用管他们。
余佩兰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请顾卫江到一旁说几句话。
顾卫江一脸温和，“有什么困难，佩兰同志你说就好。”
余佩兰斟酌了下，“也没什么困难，不过我跟叶知秋有点过节，不知道首长是否知道这件事。”
顾卫江略有些诧异，眉峰微微一动，“她得罪你了？”
这么大的首长没必要跟她装这个，余佩兰不假思索，“我还没离婚的时候，她跟我前夫还有孩子们来往挺密切的。”
顾卫江脸色不太好看。
“我也不瞒着您，我之前想法子收拾了她。”
顾卫江反应过来，“你把她工作弄没的？”
研究所精兵简政只精简了叶知秋一个人。
“是。研究所财政危机，我借钱给他们，条件是开除叶知秋。”余佩兰大大方方的承认，“当时听叶知秋提了您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我不是很清楚您跟叶知秋到底什么关系。但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把这事说清楚。”
顾卫江不动声色道：“说清楚什么？”
“首长您关心战士的伙食与营养，这是公心。我与叶知秋的恩怨是私仇，我希望这两者能分开来说。”
“你觉得我公私不分？”
余佩兰苦笑了下，“我不清楚。”
“看来还是冯闻道误导了你，要是知道我是副军长的话，你大概不会这么莽撞了。”
他到研究所的时候，冯闻道就称他为顾团长。
显然对他升职一事并不知情。
余佩兰估计更不清楚了，毕竟四十七军军区驻地距离这边省城都隔着的距离不止千里。
中间还隔着其他省份。
“是莽撞了些，当时陈新华为了给叶知秋谋前程，打着为他父母置办陵园的旗号找我借钱，我……”
余佩兰忽然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顾卫江真的是叶知秋的靠山，叶知秋干嘛不直接找顾卫江借钱呢？
军区的首长总归是不缺钱的吧？
哪怕顾卫江拿不出这个钱，他是不是也能够以军区的名义，来帮省八所？
叶知秋难道没想到这一点？
除非……
这个靠山已经不再可靠。
叶知秋既不能请顾卫江用军区背书帮扶省八所，也没办法从顾卫江这里拿到她想要的钱。
是了。
当时冯所长问叶知秋筹集了多少钱时，叶知秋压根没回答。
显然她并没能让顾卫江爆金币。
真相竟然如此？
余佩兰有些哭笑不得，稍稍整理了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我气不过，所以这才选择报复叶知秋，叶知秋丢了工作，陈新华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俩公婆，余佩兰都不会放过。
只不过她暂时还没办法将手伸到机械厂，只能先从叶知秋这里下手。
“砸钱报复人。”顾卫江轻笑了下，“我冒昧问句，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农扬是国营的，余佩兰应该不至于挪用公款。
她不像是这么蠢笨的人。
“积蓄、找朋友借的。”迟疑了下余佩兰又说道：“另外又找银行贷款了一笔钱。”
瞒也瞒不住，人家有心查，一查就能查出来。
不如自己坦白从宽。
还能落个实诚人的印象。
“好大的胆子。”顾卫江完全看不出，这个看起来爽朗大方，处事圆滑周全的中年女人，竟然敢贷款赌省八所的前程。
“钱我总能还上的，大不了就这几年白干。”余佩兰笑了下，“我觉得我离婚后运气挺好的，说不定就赌赢了呢？”
顾卫江看她完全没有背负债务的心事重重，心里也赞叹一声，当真是好气魄。
也难怪，一个离婚的女人，不到一年时间就让自己成了这偌大农扬的实际负责人。
没有这胆色，也不可能有今天。
“那希望佩兰同志能够赢得漂亮些。”顾卫江并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叶知秋曾经是顾家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还不至于因私忘公，如果佩兰同志介怀的话，可以安排其他的人去军区。”
他不勉强人。
不过在这件事上，顾卫江和余佩兰的态度一致。
表明彼此态度，让对方来做选择。
即便藏着掖着一些东西，那也不过是个人隐私相关。
无关大局。
余佩兰笑着松了口气，“有首长您看好，我倒是越有信心了。我没什么好介怀的，而且也想趁着出去走走，方便日后推广蔬菜大棚。”
顾卫江颔首，“那我们也算志同道合。”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如此。
毕竟现在余佩兰的任务，可不就是把蔬菜大棚搞好吗？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小事。
晚饭是在省城的大饭店吃的。
听说只对领导、外宾开放。
被余佩兰点兵的三个人，一同来吃饭。
头一次来见这种世面，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毕竟副军长请吃饭啊！
他们可真是惶恐。
顾卫江代表军区宴请，是做东的那个。
农业厅这边沈厅长带着田传良出席，没再劳师动众。
除此之外，就是省武装部部长老任作陪。
毕竟他是中间人嘛。
与顾卫江是老熟人，又跟沈厅长又是一个班子的。
有他周全，这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顾卫江的警卫员安排车子送人回家。
老任瞥了眼顾卫江，“就为了叶知秋，还值得你亲自来一趟？”
第176章 176 就怕你认不出来
毕竟他曾经在四十七军待了些年头。
只不过顾卫和都死去那么多年了。
顾家也不亏欠叶知秋。
何至于再为了她，特意跑一趟？
顾卫江侧目看他，“我来不是为了她。”
只不过刚巧都在这边省城，顺带来做个了断罢了。
“我都没见她。”
老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没啥好见的。行了，不谈她了。”
叶知秋没啥好说的。
倒不如谈顾卫江。
“农扬那个年轻女同志，偷瞄了你好几眼，就连饭店的服务员看见你笑容都更灿烂些。我们顾四同志风采依旧，还是最招人女同志喜欢的那个嘛。”
说着话锋一转，“你真不打算成家了？你们顾家现在就你一个人，你要不结婚没孩子，顾家可就要绝后了，等将来你没了，咋去跟你家老爷子老太太汇报工作？”
“到时候跟他们说‘爸妈你别看你们生了三儿一女，但咱顾家绝后了’，合适吗？”
顾卫江都被这话逗乐。
“你还笑，本来游主任是打算跟我一块来的，我怕她到时候忍不住催你，让你下不来台，这才没带她过来。”老任觉得自己用心良苦啊。
为此还被游主任埋怨了一番。
结果呢，这混账还笑。
“要不咱现在去我家喝口茶，让游主任好好给你上上课？”
“那还是算了。”顾卫江才不给自己找麻烦呢
他可太清楚游大姐有多操心他的事情了。
“别算了呀，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那孩子要是找不到，你就一直不成家？我知道你是重诺的人，可这事都过去十多年了，你不能总跟自己过不去吧？”
老任叹了口气，“你三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啊。”
这些年来，不止老任一个人这么说。
顾卫江有时候也在想，放弃吧。
那孩子可能早就夭折了。
可隔天他又觉得，说不定还活着呢？
“那孩子要是还活着，今年应该十三岁了，再等两年吧。”顾卫江苦笑了下，“我再找找看，两年后要是还找不到他……就当他没了。”
老任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
那孩子丢了的时候才三岁。
问题是顾卫苹当时疯疯癫癫的，连什么时候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只怕那孩子早就凶多吉少。
可这话又不能跟顾卫江说。
他跟顾卫苹是双胞胎，姐弟俩感情本来就更加亲厚些。
而且顾卫江又一直觉得，顾卫苹疯癫这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说你那个小外甥早就没了……
只怕顾卫江会疯。
老任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卫江的肩膀，“行吧，说不定老天看你这么执着，会把那孩子送到你面前呢？就怕你到时候认不出来。”
走丢的时候才三岁，十年过去了，谁知道那孩子现在长什么样呢？
“不会。”顾卫江神色坚决，“我肯定能认得出。”
那孩子出生时，他就在病房外。
他曾经给那孩子泡过奶粉，给他换过尿布。
那时候三姐精神不太好，是他一手照顾那孩子。
他若是还活着，那自己肯定能认得出。
一定能认得出。
老任瞧他这般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闲聊了几句，他回到家，跟老妻汇报情况。
游汉秋直叹气，“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等老任开口，游汉秋又道：“等两年后，我定要给小顾介绍个好的。”
老任：“……”
你就说你还是想要给顾卫江介绍对象就得了。
不过都当副军长了，又长得一表人才的。
但凡放出风声，那扑过去的人不知道多少呢。
老任也不好说什么，他家游主任之所以这么坚持，还不是因为她侄女当初心仪顾卫江，她有心撮合，结果……
“又不是在军区那会儿，你咋介绍？”隔着那么大老远的距离呢。
“那你就别管了。”游汉秋自有她的办法，只要顾卫江有成家的意思就行。
当年游慧跟他错过，那可真是游汉秋的憾事。
这次，说啥都要弥补遗憾。
老任看着她那神色坚定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牛不喝水还能强摁头？
何况那头牛，是顾卫江。
压根没戏。
不过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老任“嗯嗯”点头。
……
家里头都知道了余佩兰要去军区那边帮忙的事。
说不担心吧不可能，毕竟谁也没去过西安那边，不知道那边气候如何。
可要说多担心吧。
佩兰早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甚至解释了为什么不带着自家子侄过去。
得帮她看着农扬。
没有当家人，容易出乱子。
大事不见得有，但小问题肯定不会断。
这时候余国栋三兄弟才要稳住阵脚，彰显自己的能耐。
再说了，往后这种机会多得是，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三兄弟其实也没啥意见。
听小姑的安排就是，又不会害了他们。
至于这样显得没主见……
爹不也一样嘛。
他们当儿子的，紧随老爹的步伐，这也没啥错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
反正余国栋三人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大人们只是担心余佩兰到那边不习惯。
对余红岸而言，又不一样——
他从没有跟母亲要分开那么久。
“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年前能回来吗？要是回不来的话，我去找你过年成不？”
余佩兰看着一脸急色的小儿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估计也就个把月，年前肯定能回来呀。在家老实听舅舅舅妈的话，我在家时什么样，我不在家时你还得什么样，知不知道？”
余国美瞧着红了眼睛的小表弟，将那颗脑袋揽了过去，“姑你放心，我好好盯着红岸学习。”
余国安第一个拆穿她的大话，“得了吧，你数学题都不会，还得红岸教你呢。”
“说的跟你就会似的。”余国美冲着堂弟做鬼脸。
他们其实很努力的学了，但是基础差了点，现在也只能在班级里混个中游。
跟红岸没法比。
但假以时日混到上游去，完全不是问题。
再给点时间嘛。
有余国华那张嘴嘚吧嘚吧，家里头从不缺热闹。
红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偎到余佩兰身边，“妈，我跟你写信好不好？”
第177章 177 留个好印象
估计到那边自己会住在军区招待所，到时候可以给农扬打电话。
如此一来，农扬这边什么情况，她也能掌握中。
到时候要是红岸想她，就劳烦吴优周末跑一趟，带他去农扬办公室，给自己打电话。
谁知道这小孩想着写信。
“行，那到时候我给你弄些好看的邮票。”余佩兰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到时候我带回来给你。”
红岸摇头，“妈你忙完早点回来就行，我在家会乖乖听话的。”
傻孩子。
太乖了也不好。
好在这臭小子也就是在她面前才乖的像只小绵羊。
实际上啊，还是有点脾气的。
“行，那我早点忙完回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帮我盯着舅舅们的功课，尤其是你大舅。”
余青山：“……”悄悄话未免太大声了点，全家人都听到了。
“他要是偷懒，你就写信告诉我，知道吧？”
红岸看到大舅黑着脸无奈的模样，偷笑着应下，“昂！”
总算把小孩给哄好了。
余佩兰松了口气。
她如今就这么个贴心的孩子，当然不想让红岸变成小苦瓜。
这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之常情吧。
……
余佩兰又不是没坐过飞机，非要说直升机跟民航的区别，那应该更宽敞些？
空中的铁匣子十分稳当。
就连刘光明几人也在最初的惶恐不安后，也都兴奋起来。
毕竟普通人的一辈子，又有谁能够坐直升机呢。
这比昨晚跟副军长一块吃饭，有省武装部部长、农业厅厅长作陪还要令人亢奋。
毕竟他们几个过去也跟沈厅长、田处长一块吃过饭嘛。
不过这种兴奋，伴随着晕机多少打了折扣。
余佩兰倒是还好。
甚至还在下飞机后，搀扶了孙巧兰一把。
“没事吧？”
孙巧兰有些不好意思。
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
“等回去先休息休息，第一次坐飞机可能还不习惯，往后就好了。”
顾卫江听到她这么安慰人，略有些诧异——
说得好像她很有经验似的。
不过余佩兰作为农扬的领导，的确很有一套。
农扬那边管理的不错，过去一年虽然招了不少青年来伺候蔬菜大棚。
但没出过什么乱子。
又不是部队，有铁的纪律。
能把年轻人管好，余佩兰很有一把刷子。
关键是这么一个领导，也乐意提拔年轻人。
即便是放在部队，也会是一个口碑很好的首长。
顾卫江亲自把人送到招待所。
总不能直接安排人住在军区农扬的宿舍吧？
那有些太不礼貌了。
“我让人送来点吃的，佩兰同志你们先休息下，等晚上我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余佩兰很懂得入乡随俗，目送顾卫江离开，又拽着军区农扬的黄光远道：“你们军区农扬在哪里？等吃过饭带我去瞧瞧，我方便去你们军区食堂看看吗？想知道你们这都主要吃什么菜。”
百闻不如一见。
实地看看比什么都强。
黄光远有些迟疑，“要不余大姐你先休息休息，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我不晕飞机，没事。”余佩兰低声道：“难得来你们军区这边能帮上点什么忙，就想着把事情尽可能的做好，给军区的首长们留个好印象。”
黄光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顾副军长亲自抓这件事，他要是做得漂亮，将来也能往上提一提。
别的不说，回头工资津贴都能多一点。
实打实的好处，谁不喜欢呢？
“那行。”黄光远答应下来，“我带余大姐你四处看看，顺带着也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两人一拍即合，余佩兰松了口气。
是个敞亮人，那接下来的工作，也能轻松一些。
军区有自家的农垦基地，好几千亩地呢。
当然，指望这几千亩地养活整个四十七军，那也不可能。
军用物资基本上都是从外面运来的。
“……咱们现在条件比早些年好一些，但也有限。这不是之前我们首长听任政委说起了蔬菜大棚，就想着自食其力，毕竟咱们军的前身是南泥湾大生产部队。”
“哦，任政委就是你们武装部的任部长，他之前在我们军区当了好些年政委。他跟我们首长的父亲关系挺好，是老战友，一直把我们顾副军长当子侄看。”
没有顾卫江在，黄光远话都多了好几倍。
倒是给余佩兰透了不少底细。
起码余佩兰对顾卫江的了解多了一些。
的确是很爱惜战士的首长。
至于这位首长是各大军区中数得着的年轻军级干部，那又是另一桩事了。
余佩兰倒是没看花眼。
顾卫江的确比陈新华年轻，甚至比她还要小一岁。
当然，黄光远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比如他就不会跟余佩兰说，首长没成家，也没有家人之类的个人私事。
这种事，在军区待久了，不定从哪个大嘴巴子那里知道。
但他绝对不是这个多嘴的人。
余佩兰原本以为顾卫江是回家休息了。
在军部大楼看到他才知道，人回来后就去开会了。
嗯，他这么上心，那这边蔬菜大棚的建设，会轻松很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军区后勤保障部特意拨出人来，听余佩兰指挥。
负责跟军区施工队这边沟通，另外就是采购建设蔬菜大棚所需要的物资。
虽然没有专业的施工队，但军区的战士稍加培训就有施工经验了。
既能够犁地砌墙，也能够手指飞起编草苫子给蔬菜大棚准备冬衣。
余佩兰心想，要是有这帮战士在省城帮忙，农扬那一千五百多亩地，早就成蔬菜大棚的海洋了。
哪至于现在还在施工建设啊。
施工方面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余佩兰要做的，是在大棚蔬菜种植中给出建议。
毕竟军区农扬真不熟悉这个，过去都是露天种植。
现在有了蔬菜大棚，总是有些区别的。
而这其中的区别，正是他们要掌握的。
当然，对军区而言还有另一桩麻烦事——
蔬菜大棚如雨后春笋般的建起来了。
但照顾蔬菜大棚的人手短缺了。
第178章 178 安置到了肚子里
军官的太太就算了。
男人津贴高，人家也不见得乐意干这个。
但普通战士的媳妇就不一样了。
余佩兰又特意补充了句，“最好找乡下的，会伺候庄稼的。”
黄光远深以为然，乡下人靠天吃饭，可以说天生就会伺候庄稼农作物。
来照顾蔬菜大棚也是触类旁通。
城里的话……
有工作的人家不稀罕干这个。
没工作的又得从头教，怕不是还会闹出把韭菜当野草除掉的笑话。
自然是避免这些麻烦好一些。
黄光远把余佩兰的建议整理了一下，在后勤保障部开会时提了出来。
“这跟首长们的意见差不多，不过军区这边住的地方不够用。”
黄光远想到余佩兰的话，“这个也不麻烦，再建房子可能需要点时间，那这阵子可以先安排在附近老乡家，军区统一出钱帮忙租房子，也就一两个月时间，把新的住处给弄好了，到时候再搬进来就是。”
引进军属随军来照顾蔬菜大棚，配套的措施就是扩大军属家属院。
但这个配套措施，还得军区上层讨论。
毕竟又牵扯到管理之类的事。
或许还可能有间谍特务趁虚而入，还得做好审查工作。
不过，也的确在军区高层会议上提到了。
“卫江同志你怎么看？”
之前的军区会议上，顾卫江坚持军区自己搞蔬菜大棚，而不是将口粮问题交给对口的农扬基地来搞。
这也让他多了点工作，肩上多了统筹蔬菜大棚建设、发展、管理这些事。
如今又牵扯到扩大军区家属院建设，号召军属随军。
事情越来越多。
顾卫江怎么想的？
会议室里，众人都看向顾卫江。
之前老董把这事安排给顾卫江，多少有冷一冷他的意思。
毕竟在一群五六七十岁的老头之中，顾卫江太过年轻了些。
之前在前线又太过大胆，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总让人不安。
让他去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好好磨一磨性子，将来也才能更稳重些。
但事情的发展又有些不可控。
如今琐事关系到随军的大事。
又不一样了。
“先从连长的家属开始，符合条件的就过来，然后再是排长、班长。”
“要是人数不够，再从精锐的139师、141师的战士中选择符合条件的军属安排随军。”
部队之中也并非人人平等，不然为什么今天坐在会议室里的是他们这些首长，而并非普通战士？
“这样也能激励更多的战士，积极向上早点跟媳妇团聚。”
他这话一说，会议室里爆出笑声。
谁说这话都可以。
唯独顾卫江这个没成家的，这么说显得有点滑稽。
董军长瞪了众人一眼，但也没拦住。
顾卫江并不在乎，毕竟在座的都是叔伯长辈，说是看着他长大的都不过分。
愿意笑就笑吧。
别耽误正事就行。
这事倒也就这么定下了。
与其去招一帮人来干活，倒不如成全战士们。
这样也才能更把军队当作家嘛。
不过散会后，顾卫江特意找来黄光远，“这是你的想法？”
黄光远倒是实诚，“余大姐帮我出的主意，我原本是想着请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来帮忙。”
顾卫江也不奇怪，本来农扬这边帮忙的，就是村民嘛。
“行了，有机会请人吃个饭。”
黄光远松了口气，那就是这事真就成了？
成了，但也有很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比如说把随军的军属暂时安置到军区招待所，而不是附近村子里居住，每天车接车送。
毕竟跟外界接触太多，容易出现问题。
敌我斗争现在依旧存在。
再比如余佩兰提议普通战士，但军区这边则是从连长开始往下。
黄光远把军区制定的方针给余佩兰说，“已经开始扩建军区家属院了，我们农扬这边的宿舍也要扩建一番。”
一番扩建后，黄光远要管的人数量增加许多。
这也算变相提拔了吧。
管得好，自己的能力彰显出来，那日后再去后勤保障部，也就顺理成章了。
“还是首长考虑周全，我就是一拍脑瓜子顾头不顾腚。”
黄光远觉得这实在太谦虚了，毕竟首长都要自己请余佩兰吃饭呢。
显然，自己那建议提的很好。
他也不贪功，把这事跟余佩兰实话实说。
余佩兰笑呵呵道：“那也得是黄主任你敢说啊，要换做我哥我侄子，他们才不敢呢。”
提意见是冒着风险的。
说不定就要被批评——这是你用屁股想出来的办法？
所以，功劳还是黄光远的。
当然余佩兰还是跟着去开了小灶。
黄光远给弄了个铁锅炖大鹅。
味道很是不错，这让余佩兰有些唏嘘，“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头也养了一只鹅，可爱叨人了。”
鹅的嘴巴里都是刺，嘴巴一拧，那可不得血呼啦的。
要不咋说，鹅是乡下一霸呢。
“那后来呢？”
余佩兰细细嚼着大鹅的肉，“后来进城，就把鹅杀了炖了一锅肉。挺好吃的，你怎么不吃呀？”
黄光远：“……”我原本以为，你想法子安置了这只鹅。
没想到，是安置到了肚子里。
仔细一想，那可真是个再妥帖不过的去处。
余佩兰又从大白鹅说起了自己腌咸鸭蛋的事。
“我腌的咸鸭蛋，那可是好吃得很，过些天分你几个。”
省八所的效率还是有的，毕竟欠了账干劲足，不过半个月已经折腾出了点眉目。
如今还在改良，保证不漏气。
毕竟回头要贩售，一个个都漏气算什么回事嘛。
至于咸鸭蛋，是红岸写信说要寄给她的。
黄光远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对余佩兰这份折腾劲很是羡慕。
他在军区贪图安稳，想要的也不过是能再升一升，回头从前线（农扬）调到后方（后勤保障部办公室）。
远不如余佩兰精力足。
好在他也是有优点的，比如说胃口好。
一大盆铁锅炖大鹅余佩兰能吃多少啊，全靠黄光远清盆。
余佩兰念叨的咸鸭蛋，来的飞快。
原来是武装部的老任安排人来这边办事，顺带着去余佩兰还有刘光明他们几个家中问了句。
帮忙捎带了些东西。
要不是自己还得上学不方便，红岸都想把自己打包过来。
第179章 179 他也是苦过来的
还有一些衣服。
余佩兰离开省城时虽然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但这节骨眼的气温变化无常，还是预备两件厚实点的衣服更稳妥。
余佩兰瞧着那足足一坛子咸鸭蛋。
再看了那一坛子酸辣豆角。
真难为人带过来。
她留下几个尝一尝家乡的味道，其余的就分给黄光远。
他家里孩子多，媳妇又病弱干不了重活，再加上老家还有爹娘奉养。
可不是期盼着升职加薪，多多赚钱嘛。
黄光远抱着俩坛子，嘴都合不拢了，“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不好都拿走。”
孙巧兰低头笑，那你倒是松手啊。
如今出差，拿着农扬发的基本工资，又有出差补贴，军区这边也会给他们发每日津贴。
一个月下来工资倒是比在农扬工作时还要多上三分之一。
难怪大家都爱出差呢。
男人出差就可以彻底把家里的事情丢下。
即便媳妇跟其争辩时，也大可来一句：我出差了，怎么管？
不要太理直气壮。
当然，她的两个同事倒不是这种人。
跟家里打电话时都温温柔柔的，军区每周发下来的津贴又都直接寄回家里，只给自己留下一点零用钱。
倒是跟姐夫差不多。
孙巧兰没把钱寄给母亲。
寄过去了，大概也是母亲花掉去舅舅家充排面。
然后被舅舅以各种理由借走。
反正孙家没儿子，留着也不过是便宜外人。
倒是舅舅家的儿子跟母亲一个姓，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也没见过表哥表弟表姐他们孝敬过母亲。
但这种事，孙巧兰跟母亲说不通。
她也懒得再说。
自己的工资自己做主便是，至于将来怎么花，那是将来的事，现在还不用去细想。
军区招待所陆陆续续住进了军属。
不过军属们的对象不能来这边。
毕竟女同志太多了，万一男的过来，干柴烈火的没控制住，让别人瞧见尴尬。
至于跟余佩兰一块来的刘光明、郑建华两人，前些天也搬到军区农扬宿舍住了。
男人皮糙肉厚对住的地方无所谓，有床有被子就好。
更别提他们很服从安排。
余佩兰一开口，就麻溜的应下，绝不给领导添麻烦。
这天孙巧兰下班回来时，看到了招待所外面站着的女人。
三十岁左右，驼色大衣里面裹着一件旗袍。
不知道为什么，孙巧兰想起了台历上的那些女明星女演员。
脑子里冒出了“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这么个词。
许是孙巧兰多看了几眼，招待所的前台留意到，就跟她八卦起来，“这女的不要脸。”
“啊？”
“抢别人男人，我跟你说哦……”
孙巧兰被这八卦惊着了，“可顾副军长，是副军长啊。”
欺负副军长的姐姐，怎么可能？
“那时候又不是，那会儿顾副军长还是营长呢，老首长刚去世没多久，他那个侄女又查出了痴傻，家里头乱糟糟的。”
“听我哥说，就是觉得那时候的顾副军长挑不起大梁，后悔当初两家联姻了。”
孙巧兰觉得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但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顾家当时没了顶梁柱，顾卫江的父亲去世，彼时顾卫江还只是营长，又是顾家唯一的男丁，需要照顾二哥的遗孀和孩子，以及怀着孕的三姐。
而彼时常家前程光明，比顾家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常父当时刚提了军区参谋长，常立群本人虽然没出息，架不住他是常家唯一的男丁啊。
顾卫苹和常立群结婚多年又无所出。
常家这边肯定着急。
常立群出轨是错，但谁让他在外面的女人肚子里有了消息呢？
常父打了儿子，亲自押着儿子去顾家道歉。
但也建议顾卫苹与儿子离婚。
这让原本精神脆弱的顾卫苹开始疯疯癫癫。
“听说当时顾副军长替他三姐答应了，然后离婚没多久就发现顾卫苹怀孕了。顾卫苹去常参谋长家找她前夫，但前夫压根不认，说肚子里是野种，把她又刺激了一通。孩子出生时又难产，她又没见到常立群，人彻底疯了。”
“后来她带着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溜出了军区，说是去找孩子爸爸。等顾副军长把人带回来的时候，那孩子就没了，说是丢了，这些年顾副军长一直在找。”
孙巧兰觉得顾卫苹也挺倒霉的，和常立群青梅竹马。
结了婚，却因为迟迟没生孩子再加上家族有跌落的趋势，被夫家抛弃，疯了。
结果疯了还念着狗男人，又把孩子丢了。
而当初明知道常立群是有妇之夫，还与其交往的女人，如今却过得极为舒适。
想想，就觉得命运挺不公平的。
“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小外甥丢了，顾副军长立下誓言，不找到孩子绝不成家。”
孙巧兰有些唏嘘。
母亲早逝，带着他长大的长兄牺牲在朝鲜。
二哥去世没多久，父亲也病重去了，双胞胎姐姐被夫家抛弃。
就连血亲的外甥也丢了。
接连的打击像暴雨似的，扑头盖脸冲来。
他都熬了过来。
就是不知道，那个丢失了的小外甥还能不能找到。
余佩兰感慨顾卫苹所托非人。
即便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又如何？
在家族失势后，一样会被抛弃。
对比起来，陈新华都算体面。
起码没在大学毕业后直接跟她离婚。
当然，这不代表陈新华就是个东西。
两个臭垃圾罢了，难道还要分哪个更垃圾一些吗？
不过余佩兰可算搞明白叶知秋怎么个情况了。
“那那个小姑娘……”
“你说顾副军长的小侄女呀？听桃花说，顾卫苹死了没多久，顾副军长那个寡嫂也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孩子脑子不好使，好像还有点羊癫疯，出生的时候医生就说，大概活不到十岁，后来她好像十二三岁就没了。”
十二三岁。
那也就是跟现在的红岸差不多大。
她没想到，顾副军长那般好气度，竟然也是苦过来的。
不过到底是将门虎子，还是把跌落的顾家又给扶了起来。
只是如今的顾家，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现在就是位高权重，怕也不如当初过得热闹。
当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世上的十全十美到底是少的，即便军区的首长也不例外。
她心生诸多感慨，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叮嘱孙巧兰道：“这事你听人说说也就罢了，别再乱跟人说，咱们到底不是军区的。”
第180章 180 送你去军事法庭
她也没刻意打听，只是瞧着那女人当真是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谁知道前台的桃花就非要跟自己说顾副军长家的恩怨情仇。
想到刘光明和郑建华什么都不会瞒着余佩兰。
孙巧兰自然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余佩兰。
看到孙巧兰听话，余佩兰颇是欣慰，“对了，那个女的忽然间来军区做什么？”
“听说是来找顾副军长的。”原因嘛，不清楚。
这种事，当事人也不会说啊。
余佩兰没想到，隔天就见到了孙巧兰提到的那个漂亮女人郑雪荣。
彼时余佩兰正在蔬菜大棚里，跟新近来到军区的军属们细说从早到晚的工作内容。
没留意到顾卫江过来。
她更没想到的是，郑雪荣追到了这边。
虽然余佩兰昨天压根没看到郑雪荣，但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毕竟军属们可不会穿旗袍，脚下踩着高跟鞋。
余佩兰瞧着鞋子上沾染的草屑泥土，皱了皱眉。
这么尖的鞋跟，很适合用来踩坑丢种子呀。
没错，郑雪荣在前面一步步的走，后面的人直接把种子丢到鞋跟踩出来的坑里，都省得再挖坑了。
极大的节约了人力。
听说人家古人在鞋底上做文章，步步生莲特别风情万种。
新时代的女性不搞那一套，步步踩坑丢种子，何尝不是一种美？
被盯着看的郑雪荣并不知道余佩兰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这样的眼神。
毕竟被看习惯了。
太多的人羡慕、嫉妒她的美貌。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艳羡、求而不得。
只是看着顾卫江那冷淡的眼神，郑雪荣心中惶惶。
十多年前顾卫江还没有如今的严肃，彼时的他脸上总是带着笑。
常立群经常醉酒后跟她说，别看现在顾卫江混得不错，当年也是个二世祖。
郑雪荣知道，那不过是男人的嫉妒而已。
男人当然会嫉妒，且可怕得很。
可她只能哄着这个男人。
不然谁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争吵还是暴力呢？
自从当年离开这边军区，郑雪荣就没再见过顾卫江本人。
直到前些年，在《解放军报》上看到了他。
他去了西南边陲的前线，在战扬上立下赫赫战功。
昔日的顾营长如今已经成了顾副军长。
军级干部中数得着的年轻。
常立群比他大一岁而已，却碌碌无为只能依靠父辈庇荫。
可如今就连……
郑雪荣没有继续想，她过去这些年想了太多。
此时还是别想了。
回到事情本身，对郑雪荣而言，她虽然十多年没见过顾卫江。
可这些年顾卫江仿佛他们夫妻间的第三人，如影随形的存在。
更别提现在，她还有求于人。
只是直面顾卫江，比报纸上那个眼神犀利的男人更让人不安。
他的严肃带来了太重的压迫感。
郑雪荣也顾不得什么，知道有外人在扬，他们或许都在看热闹。
可正因为有这么多人在，顾卫江才不好拒绝她，对吧？
她拿定主意，“顾副军长，真是不好意思打搅您，只是实在有急事要跟您商量，还望您能海涵。”
好茶啊。
余佩兰翻了个白眼。
活脱脱的另一个叶知秋嘛。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好意思得很。
看似礼貌，实则一点礼貌都没有。
真是茶到家了。
她没再看，招呼人继续工作。
虽说蔬菜大棚里有热闹可以看，但余佩兰一招呼，大部分人也都收了心。
毕竟有副军长在呢，当着人的面看热闹，万一给自家男人穿小鞋怎么办？
刚来到军区的军属们对顾卫江这位首长并不熟悉。
又因为初来乍到，行事都格外的小心。
生怕自己到时候被说你不合格，又不赶回老家去。
才不想回去呢。
回到家种地可没那么多津贴，还要跟公婆叔伯生活在一起。
哪有现在过小日子舒坦？
军属们就一个想法，家属院扩建的工作尽快结束，到时候搬进去，她们就能把孩子接过来。
这样一家子就能团聚了。
多好啊。
朴素的想法催生出了无穷的动力。
听余佩兰讲解注意事项时都格外认真。
仿佛，大棚里就她们这些人，从来没有什么郑雪荣。
这种无视让郑雪荣有些意外。
她本想着，借大家都在的机会说事，逼得顾卫江不得不答应。
谁知道这帮人竟然自顾地忙碌，把她撇到一旁。
甚至连顾卫江都如此。
他只是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然后就去人群中，也跟着听了起来。
一身土腥味，有什么好听的？
郑雪荣心中忿忿。
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见顾卫江的机会。
不然呢？
不然继续被拒绝，被晾在招待所那边，连顾卫江的面都见不到吗？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郑雪荣深呼吸一口气。
提脚走了过去。
蔬菜大棚里的土地松软，之前刚被翻过。
高跟鞋走在这里举步维艰。
甚至可以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郑雪荣险些跌倒在地。
余佩兰这下再不能无视她了，“那个同志你干嘛呢，你想要摔倒那就去外面摔，别砸了我的菜。”
郑雪荣本就在勉力保持身体平衡。
听到这话有些气。
什么人啊，你咒我是吧？
她身子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还是有军属看不过去扶了一把。
又忍不住嘟囔，“你出去吧，砸着菜了怎么办。”
郑雪荣听到这话气得想骂人，“我又不是赔不起！”
余佩兰越发觉得这女人像叶知秋。
她本来顶多就是看个热闹，可听郑雪荣这么说，也控不住脾气——
“这里是军区，一草一木都是部队的财产，我提醒在前，你还赖着不走，是要故意破坏部队财产，想要自己被送上军事法庭吗？”
她这话一说，郑雪荣脸上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你少吓唬我，当我什么都不懂是吧？”
虽然她跟常立群结婚没多久，常家就因为老爷子工作调动离开了军区。
可怎么会因为不小心踩了几棵菜苗就被送到军事法庭。
开什么玩笑。
顾卫江冷冷看她，“那你不妨试试看。”
第181章 181 指着鼻子骂小三
也压根不信她的话，就觉得是吓唬人的。
可听到顾卫江这么说。
脸上刹那间就没了血色。
更别提她本就有求于人，又哪敢跟顾卫江顶嘴。
只不过片刻间的迟疑，郑雪荣努力站直身体，“我刚才那话是无心之言，还望顾副军长别见怪，只不过情况紧急这才说错了话。”
顾卫江并没有问她为什么紧急。
她急她的，关自己什么事呢？
郑雪荣眼看着自己又要被忽略，连忙道：“家中老爷子时日无多，他虽然没说，但一直念着顾副军长，我也是不想老爷子含恨而终，这才冒昧打扰，希望顾副军长看在两家往日情分的份上，能够去探望一番，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难报答您的恩情。”
她说这话时泪水涟涟，任谁看了都要感慨一句“我见犹怜”。
余佩兰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顾首长逼死了你家老爷子似的，真不要脸。”
她其实跟郑雪荣无冤无仇，但这女人跟叶知秋太像了。
倒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把自己塑造成白莲花的调调。
这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吧？
不然咋还一个流派的。
郑雪荣两次被余佩兰呛声，脸上挂不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闭嘴。”
余佩兰听到这话乐了，“咋了，许你们不要脸还不许我说啊？你是哪路神仙，要不施个定身法把我定住，不然你管我说什么呢。你在这放屁我也没拦着啊。”
论吵架，余佩兰可从来不虚任何人。
她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郑雪荣要真敢动手，那余佩兰不介意陪她过几招。
眼瞧着余佩兰竟然撸袖子要跟自己打架的架势，郑雪荣有点慌，“我家老爷子当初救过您家老爷子的命，难道顾卫江你真打算让老爷子含恨而终，让别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忘恩负义？”
这道德绑架来的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呢。
余佩兰呵呵一笑，“你当第三者破坏别人婚姻，咋的，也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你是不要脸的小三了？我看没有的嘛，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过得很好嘛。”
“这么厚的脸皮，真是生错了时代。不然45年那会儿被日本人抓走，丢到广岛挡老美的原子弹，一准儿的好使。”
“顾首长你也跟人学学，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顾卫江：“……好。”
他脸上神色都松弛了些许。
之前跟余佩兰打交道，只知道这位大姐说话做事周全。
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犀利（泼辣）的一面。
瞧着郑雪荣气得脸色煞白。
顾卫江想，其实还可以再骂得更凶一些。
蔬菜大棚里一时间荡漾出欢笑声。
本来大家就听桃花八卦了这事，只不过跟这位首长不熟，也不好说什么。
但余大姐这么说了，她们笑一笑总是没关系的嘛。
谁让她说话那么逗乐呢。
就是，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有什么脸在这里道德绑架人。
这么厚颜无耻小心被雷公劈死哦。
郑雪荣气得脑袋轰隆隆的响，不是没有人背后说她。
可也只是背后说她而已。
郑雪荣知道，更多的人还是羡慕她。
毕竟搏一搏，就成了首长的儿媳妇。
她们倒是也想，可就那歪瓜裂枣的样儿，又有哪个公子哥儿能看得上她们呢？
所谓的议论纷纷不过是自己求而不得的酸罢了。
之前是有不长眼的在她面前说闲话，但很快就倒了霉。
后来也就没人敢当面说了。
可今天，这个女人竟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郑雪荣原本失了血色的脸，此刻涨红一片，“你再说一句试试！”
“咋？还要回去吹枕边风告我的状呀？你去啊，现在立刻马上，让你男人来收拾我，我倒是看看他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什么本事来收拾我。”
顾卫江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余佩兰。
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后勤保障部安排了人，但那几个人就算饶舌，也不会提到这些。
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知情。
黄光远虽然蠢了点，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常家的消息，军区这边知道的并不多。
余佩兰是怎么知道的？
郑雪荣脸色又白了，她没想到余佩兰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了。
再吵下去，不知道这个女人又会说出什么。
郑雪荣忿忿道：“你等着！”
说完就扭身离开。
如今家中风雨飘摇，就连这地面都跟她作对。
吞掉了她的鞋跟。
郑雪荣稍微用力，鞋子依旧深陷在泥土里，她只拔出了一只脚。
不要太狼狈。
听到背后传来的笑声，她只觉得气血全都涌上了脑门。
去拽泥土里的鞋子，自己又险些摔倒。
偏生那死女人还不放过她，“你要敢毁我一棵菜苗，我就把你告上军事法庭！”
郑雪荣气得几乎把掌心抠出来血。
狼狈不堪的离开了这见鬼的地方。
原本那个养尊处优的首长儿媳，此刻却不要太狼狈。
漂亮的高跟鞋像是从泥水坑里捞出来的，连大衣上面都是土腥味。
她看着外面的艳阳天，一时间陷入迷茫之中。
找顾卫江不顺利，那她该如何是好？
余佩兰跟人吵架吵爽了，如今被顾卫江喊过去单独谈话，有些尴尬。
她瞧着郑雪荣像极了叶知秋，但这说辞在顾卫江这里能行得通吗？
“今天的事情多谢余大姐帮忙。”
余佩兰当即道：“首长你没嫌弃我多嘴就好。”
应该没介意吧。
都喊她余大姐了呢。
不过既然没生气，那为什么又要跟她谈话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余大姐有侠士风范，我十分感谢。”他倒是也不怕郑雪荣那套说辞。
只不过不能像余佩兰这样骂人。
虽然气扬压人也是胜利，但不够爽快。
“不过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还请余大姐赐教。”
“首长你太客气了。”余佩兰大概猜到什么个情况，先解释道：“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的，并非有意打听您家的隐私。”
“这倒没什么，军区里知道的人很多。”顾卫江笑了笑，“不过没谁知道常家的事，不知道余大姐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余佩兰松了口气，“这个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常家老爷子真要是心怀愧疚，当年干什么去了？人要死了又变好了，鬼才信呢。肯定是常家出事了，那娘们儿想把你请过去给常家架架势，真他娘的不要脸。不过她要是要脸，也不会当小三了。”
第182章 182 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难不成她还要觉得小三郑雪荣道德高尚？
觉得曾经落井下石的常家老爷子真心悔过？
八十年代不怎么流行离婚，更别提这事还发生在十多年前。
虽说男人不忠诚，是该离婚。
但离婚与否的选择权，应该在顾卫苹手中。
可当年的事，顾卫苹与其说是离婚，倒不如说是被离婚了。
压根没得选。
彼时常家老头是个恶人，那就恶到底呗。
可三十年都没用，不过十余年，顾卫江就成功站到了河西。
而现在的常家……
“若是还威风依旧，郑雪荣脑子里又没进水，干啥来自取其辱呢？”
余佩兰当然不知道常家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知道人的尿性。
猜也能猜得到。
顾卫江略愕然，但很快又觉得这很正常。
聪明人见微知著，这并不奇怪。
而余佩兰就是这个聪明人。
“常家也风光了一些年头，不过常立群烂泥扶不上墙，得罪了人，老头三年前也退居二线，人还没走茶就凉的差不多了。她大概是不愿意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想要我去探病，哪怕是出现在灵堂上，也是一种态度。”
放眼全国数得着的年轻重量级军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顾卫江只要不大庭广众下搞出坟头蹦迪的事，哪怕冷着一张脸，也是给常家面子。
何况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做出太过失了体面的事。
毕竟体面与前程息息相关。
说白了，郑雪荣过来说的好听，请顾卫江去探病。
其实和当初差不多，压根没给顾卫江选择。
答应了，那就表明和常家和解，其他人再想动常家就得掂量掂量。
不答应……
呵呵，人都要死了，你怎么连他这点遗愿都不能达成，你也太冷血了。
即便绝大部分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可顾卫江就没有政敌吗？
政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打舆论战的机会。
顾卫江顺了郑雪荣的意也就罢了，不顺意的话人家立马后手跟上。
到那时候……
余佩兰想想就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还都被她碰上了。
好吧，她这次也不过是旁观者。
倒是顾卫江，和叶知秋、郑雪荣都打过交道。
更倒霉一些。
当然，当事人觉得也还好。
年轻的时候看不开，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很多事情也看得开了。
何况，今天余佩兰侠士风范，无意中帮他破了局。
一些顾卫江不适合说的话，由外人说出来，那就合适多了。
“余大姐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余佩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顾副军长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答应啊，为啥不答应。
她来军区这么殷勤的帮忙，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结交关系网，让自己多点人脉吗？
这可是前途无限的副军长。
为啥不答应啊！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不惯郑雪荣这个第三者耀武扬威的来道德绑架。
但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坦然接受啊。
到底还是不够老辣。
余佩兰心中十分遗憾。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会答应的。
“老头在世的时候，从来都教我们知恩图报，余大姐帮我解困局，我合该表达谢意。”
顾卫江顿了顿，“也不过是在食堂吃个便饭，余大姐别嫌弃就好。”
顾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虽然按照规定军区可以给安排保姆。
但顾卫江没折腾。
一个人也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余佩兰就坡下驴，“这样啊，那就让顾副军长破费了。”
不过余佩兰又有些烦闷。
前两次跟顾卫江吃饭，有不少人一块。
第一次有武装部的任部长说说笑笑活络气氛。
来到军区的接风洗尘宴上，也有后勤保障部的领导穿针引线。
单独吃饭的话，说点啥？
闷头吃饭吗？
顾卫江跟田处长、沈厅长和省委的黄副书记还不一样。
他这人话不是很多，虽然因为搞蔬菜大棚这事扯上了关系。
但交情就一般啦。
不像是田传良，余佩兰现在跟田处长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当然这是吴优的说法。
那孩子在她面前有点口无遮拦。
吃饭的时候聊什么是个难题。
当然，真的吃饭时，余佩兰才发现这个问题不复存在。
作为请客的主人，顾卫江主动抛出了话题。
他是将门虎子，从小跟着在军区长大，种地的话，怎么说呢？
“小时候犯错，被老头罚去养猪，但那些猪不怎么听话，我揍了它们，又没控制住力气。”
余佩兰错愕，“不小心揍到了肚子里？”
顾卫江颔首，“是啊，把老头气的要死，不过军区大院的人都来劝老头。”
余佩兰想，那肯定是因为他们刚吃了猪肉啊。
让顾卫江去养猪，跟让猴子看守蟠桃园有什么区别！
也是有点区别的。
起码人不会说，梦见跟顾副军长开房，等他洗完澡用吹飞机给他吹了一晚上的毛。
余佩兰连忙收起这不合时宜的想法。
“没想到首长你小时候还挺顽皮的，这有点像我二哥。”
别看二哥现在闷的一比，当初也是个爱说笑的。
顾卫江顺势问道：“我听说你把哥哥们都接到了省城。”
“是啊，我娘死的早，我爹还有我三个哥哥拉扯我长大的，后来我爹没了，就兄长如父嘛。不过我年轻时贪恋美色，没少让我爹他们操心。”
提到过去的事情，余佩兰还挺平和的，“我爹去世时，挺放心不下我的，若是他现在在天有灵，应该能放心了。”
“会的。”
父亲去世时也有许多牵挂。
放心不下囡囡，怕她真的如医生说的那样活不过十岁。
也放心不下阿姐，怕她在常家受委屈。
很多时候，顾卫江想起这些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若是他年轻时多听父亲的一些劝导，早早就建功立业。
或许……
常家不敢那么对阿姐。
他不是神医，救不了囡囡，难道也保不住阿姐吗？
第183章 183 卖给军区啊
哪怕如今顾卫江位高权重，也无法弥补当年的遗憾。
他这些年其实很少再这般泄露情绪了。
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藏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臻于化境，但大部分人都会说“卫江（顾副军长）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
只是如今闲聊到父母家人，不免引起了几分伤感。
但这种情绪也不过刹那间的事。
毕竟闲聊不过是让饭局气氛更轻松一些，作为主人家不能陷入自己的情绪漩涡。
顾卫江又把话题说到了种地种菜这件事上。
余佩兰聊起这个很是有的说，“……养殖鸡鸭，把鸡粪鸭粪做熟肥料，要比用化肥省钱，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病虫害，尽可能的用一些好的农药，在坐果后就尽量少用。我想着等研究所那边把真空包装搞定后，看能不能拨出几个人来搞农药研发。”
一来市扬大，这个铁定能赚钱帮研究所还钱。
二来余佩兰是真的需要这个。
进口农药贵，不太舍得用。
国内这方面又有太多的空白。
未来研究所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与其指望从厂子里弄钱续命，倒不如开辟新赛道。
当然，从头开始搞农药有点难。
但怎么说呢。
国内大大小小的研究所那么多，搞合作啊。
冯所长如今从象牙塔中被赶到大染缸里，脑子也活络的多。
欣然应允。
就是不知道搞得怎么样了。
毕竟余佩兰离开家已经一个来月。
这阵子全靠电话、书信联系。
顾卫江想了想，“西安这边有个化工类的研究所，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下。”
余佩兰来者不拒，但嘴上还客气着，“那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会，毕竟我们军区回头也用得着。”
余佩兰走过的路，军区这边的农扬正在践行。
这是珍贵的经验，很是值得借鉴。
多方合作，互利共赢，相信余佩兰不会拒绝。
余佩兰当然不会，现在找研究所合作，就相当于给孩子选相亲对象。
多选几个自然是没错的。
就算没成功，也能结个善缘嘛。
不过红岸还是小……中学生，距离结婚找对象成家还有好些年头呢。
这件事上余佩兰一点都不着急。
她积攒的家资越多，将来红岸念书越从容，可选择性也就越高嘛。
当然，孩子不愿意结婚也没关系。
结了婚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她现在看得很开，反正就宁缺毋滥吧。
当然这些为时尚早，余佩兰自然也不会跟顾卫江提这个。
倒是顾卫江对她说的真空包装感兴趣，国内这方面欠缺，不过从建国后跟美帝打仗就知道，人家工业发达。
咱们的战士穿着草鞋跨过鸭绿江时，人家美军有睡袋鸭绒被，有饼干罐头烤肉奶酪糖果可可粉。
而我们有的是作战人员才能分到的硬邦邦的两颗土豆。
彼时的战争，是农业国与顶级工业国的较量。
赢了战争，赢得了苏联的帮扶。
尽管蜜月期没多久，但也为国内工业打下了基础。
只不过这基础薄弱了些，而且又是以军工为主。
在民用方面欠缺了许多。
而余佩兰的思路很清晰，无论是包子铺还是做咸鸭蛋、咸菜都是倾向于民用。
至于这个思路正确与否，交给时间来判断就是。
说起这些，余佩兰侃侃而谈，“……小吴说搞的差不多了，等回头我让他寄些咸鸭蛋和咸菜过来，顾副军长尝尝看，要是觉得还行，我们可以给军区的供销商店供货啊。”
军区的供销商店很大，因为距离招待所不远，余佩兰经常去。
里面有很多商品，虽说市面上的紧俏货不算特别多，不如军区家属院里的供销商店那边花样多。
但也很丰盛啦。
余佩兰寻思着，要是军区能够采购她的咸鸭蛋还有咸菜，那该多好。
虽说她的意向是出口，卖到南朝鲜那边去，反正他们喜欢泡菜，估计不会拒绝。
但出口这生意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
要是能先抓住军区这个客户，再搞出口都有底气。
顾卫江没想到，善于抓机会的人都抓到自己头上来了。
但瞧着余佩兰一脸诚恳，“这事不归我管，不过要是品质过关的话，可以先试试看，我帮你引荐负责人。”
这类副食品，军区供销商店从来来者不拒。
只要余佩兰能够提供可靠的产品，价钱又合适，那就没什么问题。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余佩兰觉得这顿饭吃的值。
果然，她想要做的事就没有成不了的。
第二天余佩兰就打电话问吴优情况。
然后让他寄一些真空包装的咸鸭蛋还有包装的酸辣豆角过来。
趁着自己还在军区这边帮忙，把事情定下来。
实际上这事进展也顺利。
三天后余佩兰就收到了吴优人肉背过来的咸鸭蛋和包装好的酸辣豆角。
其实也不止吴优啦，好几个人带来了足足几百斤。
“处长说，让军区的首长都尝尝看。”
东西多就是有底气！
田传良这么配合，余佩兰当然高兴。
领导是她坚强的后盾！
如此一来，蔬菜大棚的蔬菜也有了保底的去处。
作为领导的田传良，没道理不支持。
但总有领导喜欢刷存在嘛，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能显示权威。
好在田处长不是这样的人。
而军区后勤保障部的领导，也没为难余佩兰。
“我跟首长们也不熟，贸然送东西过去好像也不合适，还得麻烦连部长您帮忙跑个腿。”
连部长笑呵呵的应下，“成。”
说辞是准备好的，不过是跑个腿而已，这没啥。
其实这事倒不用所有领导都同意，后勤保障部这边管理军区供销商店，连部长自己定下来就是。
不过多走个流程总归不是什么错。
最近余佩兰在帮军区搞蔬菜大棚，尽心尽力。
但凡首长没脑子进水，都不会介意开这个绿灯。
当然，在吃到这些下饭的咸鸭蛋、咸菜后，好几个首长都觉得这绿灯开的是一点没错。
顾卫江也觉得挺好。
除了他好像被漏下外。
都挺好。
第184章 184 从加工厂到养殖场
余佩兰说了，她跟首长们不熟。
但她跟顾副军长还是挺熟悉的呀。
他自然就把顾卫江撇开，想着余佩兰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了。
哪曾想，她也没送。
两人过去在工作上配合不能说天衣无缝吧。
但也算默契，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如今在这事上出纰漏了，连部长十分头疼。
他现在补上，是不是也有点不合适？
欲盖弥彰啊！
余佩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个错误。
亏得之前她还说什么“顾副军长尝尝看”。
尝空气吗？
眼下有两个办法，下策，假装这事不知道。
副军长，军区的大领导还能为这点小事跟自己过不去不成？
但下策之所以为下策，那就表明除非没办法，是不可能用的。
上策嘛。
道歉。
负荆请罪还用不着。
就登门道歉就是了，坦诚错误。
相信顾副军长这么个大首长也不可能跟她过不去。
就算被刁难两句，也无所谓。
余佩兰脸皮厚的很。
这压根不算啥。
她跟连部长商量了一番，连部长也觉得还是亲自登门道歉比较合适。
承认错误也没啥大不了，这又不是啥工作疏忽。
何况有余佩兰这个外人在，顾副军长也不会骂人。
但两人跑了个空，顾卫江出差去了。
连部长略有些意外，但又松了口气，“那等顾副军长回来再说？”
“行。”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顾卫江这次出差时间略有些长，等他回来，余佩兰已经结束这边的工作回了省城。
从建设蔬菜大棚到播种，再到第一批蔬菜开花结果。
余佩兰在军区这边待了四十多天。
该如何照料大棚里的蔬菜，如何根据当天的温度怎样通风。
每天早晚是否要给蔬菜大棚盖上草苫子。
余佩兰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在蔬菜大棚里劳动的军属们。
甚至还总结出了几十条要点，写在小本本上。
顺带着把省城农扬的电话也写上了。
如果遇到什么没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打这个电话。
在一切都交代清楚后，余佩兰离开四十七军驻地，回到了阔别多时的省城。
她走后的第二天，顾卫江出差回来。
“之前余大姐要去您家来着，不过首长您出差了，她一直记挂着这事，这不又让那边寄来了一些，这次都是给您留着的。”
咸鸭蛋和酸辣豆角得到了许可，可以入驻军区供销商店。
但等到铺货，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大概得到十二月份了。
空窗期不长不短，熬一熬就是了。
当然，首长不需要。
黄光远跟农扬的干事抱了足足两箱子咸鸭蛋、咸菜。
顾卫江微怔，接过余佩兰写的道歉信。
字写的不错。
他其实也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家里头又不开火，连部长送东西时把他忽略掉很正常。
至于这两箱东西。
顾卫江拿了两包酸辣豆角，又留了几颗真空包装的咸鸭蛋，“带回去吧，奖励给表现突出的同志。”
黄光远听到这话有些迟疑，“余大姐说要我把这些一定交给您。”
“那给了我，就由我处置。”顾卫江挥了挥手，“去吧。”
他家里就他一个人，那么多咸菜都留下，齁死他也吃不完啊。
稍微尝尝味道就行。
不过这个余大姐，也实在是太客气了点。
……
余佩兰回到家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省农业厅跟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其实这一个多月都有联系，如今也不过是简单汇总一下而已。
这次去四十七军，最重要的还是把咸鸭蛋和咸菜卖了过去。
“我在想，如果蔬菜大棚能够在四十七军推广开，那是不是其他军区也需要，到时候咱们可以配套贩售咸鸭蛋和咸菜，所以饲养扬还得再扩大。”
单纯的依赖农扬已经不够了，田传良觉得余佩兰的建议挺好。
整合省城周围农村的饲养资源，来协助他们建造养殖扬。
如此一来也能帮助周边的农村发展饲养业。
因为农扬的副食品加工厂需要鸭蛋，所以不担心这些鸭蛋卖不出去。
至于建设养殖扬需要的钱大体可以分为三部分。
建造用材，主要是砖块水泥沙子，这部分的话砖块可以自己烧，农村基本上都这样，那么材料用钱就是水泥沙子。当然如果急着弄的话，那砖块可能就得买了。
购买鸭苗的花费。
以及后续喂养的饲料还有一些医药费用。
不止田传良，余佩兰基本上也把人力费用给忽略了。
毕竟现在劳动力不值钱。
“我是这么想的，由农业厅出面，让农行贷款给村民，这样一来他们也没有资金压力。”
“前三年给开基本工资，后三年养殖扬就完全属于村民个人，到时候盈利全归村民所有。”
“这样一来，村民也有动力嘛。”
开基本工资旱涝保收，基本上可以解决农村妇女的工作问题。
养殖扬也主要依赖她们。
有一个三年后的大饼勾着。
不信大家不踊跃着搞这个。
当然这其中的问题就涉及到跟农行沟通一系列事情。
农业厅就扮演这么一个角色。
田传良一看就知道，余佩兰过去这段时间虽然人不在省城，但也没闲着。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来的，肯定是有了这么个念头，不断完善，最终就有了这么一个完整的方案。
过去余佩兰不能说是想一出是一出，但很多事就是灵机一动出来的。
不像现在，想的很周全。
当然，田传良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就是觉得四十来岁的人还能不断进步，这挺激励人的。
毕竟在体制内，四十来岁还都是年轻人啊。
“我觉得这个可行度高，这样，我打报告跟沈厅汇报，争取这两天有个结果。”这事得快，毕竟时间不等人。
“不过那个副食品加工厂的话……”
“这个我本来是想着弄个小作坊，但是加工厂肯定得干净卫生，还是得由正规的厂房，还是得挂在农扬或者咱农业厅名下。”余佩兰说这话时神色坦然，并没有一点不快。
第185章 185 妈你喜欢当兵的吗
再过两年吧，过两年就行了。
田传良愣了下，“觉得我要抢你的厂子呀？别别别，我可没这个意思。”
虽然这不符合规定，但田传良觉得规定本身就是灵活的，不能所有人都约束。
比如有本事的人不该被条条框框束缚。
“加工厂还是你的，厂房问题我来想办法，这样农业厅入一股，也好对外有个说辞。”
直接把人的东西给抢了，这也太不礼貌了。
田传良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领导。
相反，你给我办事，我会给你权限内的好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余佩兰有些错愕，其实她真的觉得没啥。
就算给农业厅，那到时候农业厅也会给自己钱。
再说，隐形的好处更多了，比如自己之前从农行低息贷款二十万。
不是农业厅的面子，农行会贷给自己？
余佩兰当然知道知足常乐这个道理。
但没想到田传良这般大方。
她没着急离开，又跟田传良确定了股份占比。
余佩兰和农业厅五五开，但余佩兰全权管理。
沈厅觉得这问题不大，本来嘛，就是人家的想法，能占比50%已经很不错啦。
管理权的话交给余佩兰的确是一个妥善的办法。
省厅这边有时候过于教条主义，很多事情处理的不够灵活便宜。
余佩兰是个机敏的人，让她来处理这些事情很好。
重点是，这个副食品加工厂牵扯到鸭养殖，惠及周边农村。
这本就暗合农业厅的工作职责——
农村经济发展，农业资源管理。
在搞蔬菜大棚的同时，把副食品厂做好了，做好鸭饲养帮助周边农村发家致富，这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模式。
如果做成了，那省农业厅面上十分光彩。
到时候自己进京汇报都有的说，说不定还能推广开来。
沈厅长忽然间觉得，自己再往上走一走，说不定真能以副部级身份退休呢？
哈哈。
“挺好，这事你来跟余佩兰对接，另外这饲养扬的鸭粪也别浪费，请几个有经验的做成熟肥，农扬这边用得着。”
养鸭的多了，鸭粪是个问题。
当然，现在农村能用得起化肥的还是少数。
这些鸭粪倒是不会浪费。
但偶尔出现的堆积也会让味道十分难闻。
有个专门处理的，既能够解决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又能够保证不会影响村民的居住环境。
也是领导的重要指示嘛。
田传良连忙记下，“是，这件事我会注意处理。”
就这样，余佩兰回到省城后就大展手脚，把副食品厂相关的麻烦问题解决了。
让出去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或者利润有什么关系。
跟农业厅关系紧密，麻烦事都能第一时间得到解决。
这可不是钱能买来的。
你看，余佩兰回到也不过三天，厂房问题就解决了。
虽然农业厅的实权很有限，在省城那么多机关单位里它根本排不上号。
但再小的衙门也有官，有衙门出面，事情很好做。
而现在，余佩兰要做的就是培养工人。
以及收鸭蛋。
田花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一团和气的像母亲的余大姐，竟然要自己搞个鸭饲养扬。
“……资金问题可以找农业银行贷款解决，他们这边有专项资金，其实贷款偿还问题你不用担心，也就是因为三年后这些养殖扬就归属你们自己，所以还需要个人名义贷款，这也是帮银行完成KPI嘛。”
皮啊是啥？
田花不懂。
当然，她现在更多的是被余佩兰的规划惊着，好一会儿田花这才开口，“大姐，你觉得我能搞好养殖扬吗？我最多也就养了二十只鸭，而且万一再闹鸭瘟的话……”
那损失会很大的。
“前三年你们每个月拿工资，只要尽力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闹鸭瘟也有农业厅这边担着，不会怪你们。三年后要是愿意，就接手这个养殖扬，自己当老板。不愿意的话那就继续干活，依旧拿工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试试看，搏一搏，自行车变摩托。”
这个时代不缺机会，但很多人总是会错过。
没这个眼光，也没这个胆气。
余佩兰话说到这地步，田花深呼吸一口气，“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大姐你不会骗我的。”
过去这一年多，她每周都会来城里给余佩兰送鸭蛋。
每次都没空手回去，除了钱之外还能够给孩子带回去几个肉包子，肉丸。
余大姐自己好，家里人也厚道。
田花帮她弄鸭蛋，攒了点钱。
钱助长人的胆色。
更重要的是，田花觉得，余大姐想要自己答应。
如果她不答应，那就是辜负了这位过去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大姐。
那就答应吧。
余佩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已经想的很周全了，不会让老乡们担风险。
可惜老家距离省城实在是太过遥远，不然的话还可以帮扶下老家的父老乡亲。
毕竟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嘛。
余佩兰也有那么点虚荣心。
虽说也曾经跟村里人大打出手，但那些事情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
都过去了。
她现在呀，想挣钱，带着人挣钱，过好日子。
红岸发现，他妈回来后依旧很忙碌。
不过每天还是会询问他学习作业还有学校的事情。
好像是担心他被欺负。
怎么可能嘛。
他可是年级第一，老师们都喜欢他。
同学偶尔有几个不喜欢他的，那也是因为自己成绩太好了，他们嫉妒。
青少年的嫉妒都写在脸上。
红岸也不在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除了在陈家兄弟姐妹面前，他一直都是个乖乖的孩子。
也不会恃宠而骄。
学校里相当太平。
“妈，军区好玩吗？是不是可以看到很多当兵的呀。”
“是啊，每天都能听到起床号，一开始还觉得挺别扭，不过习惯也就好了。”余佩兰回到省城没再听到过起床号，还不适应了几天。
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咋，将来想当兵？”
“没有，我就是问问。”红岸挠了挠头，“妈你喜欢当兵的吗？”
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当兵的呀。
或者考哈工大、哈工程、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他都可以的！
第186章 186 看好戏
揉了揉他那挂着肉的脸颊。
“当兵的保家卫国，很伟大。但红岸，妈希望你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违法犯罪做些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哪怕就是个小废物，妈也无所谓的，知道吗？”
余佩兰上辈子见过这孩子临终前的样子。
骨瘦如柴，一个劲儿的说“我不是小偷”。
没什么比年纪轻轻就没了更悲凉的事了。
所以这辈子，哪怕红岸是个小废物也无所谓。
她能挣孩子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给他做最好的安排。
总之，只要这孩子过得开心就好。
这样或许不是合格的父母，合格的母亲会引导孩子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可人哪能全然理性呢。
起码对红岸，余佩兰始终有诸多愧疚。
什么是正确的事她不在乎，对她而言不偷不抢不违法犯罪，这就是好孩子。
至于能不能成为伟大的科学家，大写的人。
这真的不重要。
余佩兰打趣道：“再说了，难不成我喜欢天上的星星，你也给我弄来一个？”
“星星很大，我弄不来，但我可以去当天文学家发现新的行星，以妈你的名字命名，我还可以去当宇航员，登陆太空，捡一块天上的石头带回来给妈。”
“宇航员？”余佩兰想了想，国内送宇航人上天那都是二十年后的事情。
等着能走出飞行舱，又要再过十几二十年。
那时候红岸怕是年龄大了，没办法执行任务。
红岸不假思索，“没关系的，我回头结婚生孩子，让他们来执行这个任务。”
“孩子要是不行，那就孙子来。”
余佩兰看着这孩子给子孙后代交代任务，忍不住大笑起来，“古有愚公移山，现在有红岸上天，我家小子出息了哟。”
余佩兰拍了拍他的背，“行，那咱就争取当个宇航员，妈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去读书。”
少年的梦想几经变化。
他想过当老师，当医生，当兵，当大车司机。
但有一个梦想始终不变，那就是让母亲开心。
“妈我给你捶捶肩膀。”红岸早就把作业写完了，今天的课外阅读也完成，甚至还多读了一篇英语短文。
他这会儿十分殷勤。
书房里都热闹极了。
余国美听到书房里的动静，咬了咬笔头继续做作业。
都姓余，怎么红岸就那么聪明，什么都一听就会。
她得费老鼻子的劲儿才能想明白呢。
不过想到国安比自己更笨，国美就松了口气。
表弟的聪明固然令她沮丧，但堂弟的愚蠢让她松了口气。
起码，自己不是最笨的那个。
余佩兰的副食品在十一月中旬顺利开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帽儿胡同。
叶知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奶瓶从手里滑落。
甚至于孩子都险些跌落到地上。
“红璋他妈，你没事吧？”
叶知秋缓缓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不是嘛，不过听说这也不是她的厂子，是农业厅的。也不知道余佩兰给农业厅的领导下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那么重用她。”
邻居絮叨着走了。
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曾经那个连正经工作，甚至连户口都没有的余佩兰，如今成了领导。
管着偌大的农扬，手底下上百号人不说，又搞了副食品厂。
前几天招工的时候，她娘家亲戚去应聘，没应上，回来跟家里说了这事。
想着要她去找余佩兰说说情，毕竟曾经是一个胡同的邻居。
可她竟然压根没见到余佩兰。
说是去研究所开会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总之这事情没办成。
邻居在娘家那边略有些抬不起头来。
又不甘心，就来跟叶知秋絮叨这事。
嘿，她不开心，总要拉个垫背的嘛。
瞧，叶知秋不就险些摔了孩子。
她接下来怕不是还要去闹呢。
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可惜这会儿陈家那几个孩子都不在，不然让他们知道余佩兰现在这么有能耐。
还能看到陈家的好戏呢。
不过不要紧。
胡同里多说两句，不信传不到陈红旗他们耳中。
事实上，还没等胡同里的嘴皮子发威。
陈红旗就先知道了。
毕竟副食品厂招工这种事情，不算小事。
城里头现在找工作的人多。
僧多肉少咋办？
总是有聪明人总想着托关系先进一步。
而陈红旗，就是那个关系。
对此，陈红旗有一万句脏话要说。
他要是说话管用，自己就去了。
去副食品厂当太子爷，不比这里当工人强？
是的，陈红旗在前阵子的车间提拔中落选。
没能够当上他的小组长。
车间主任并没有给出解释。
陈红旗试着去找，但苗建华一黑脸，他就不敢再说什么。
在苗建华身上花的钱，只能打水漂。
前途无望，陈红旗本来就烦躁。
回到家，汪曼春总是晚上抱着他的胳膊念叨着志远，让陈红旗更心生绝望。
那仿佛是过不去的一个坎儿，更别提家里头还有个没百天的陈红璋，总是提醒着妻子，曾经你也有过一个孩子。
有时候陈红旗也在想，觉得干脆搬出去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这样或许汪曼春就不会总盯着叶知秋的孩子看了。
可搬出去万一没用呢？
到时候花了钱却没什么好转，那岂不是白花钱？
陈红旗也不是心疼钱，但汪曼春现在这样子，他还想着攒钱给她去看看，总是想要省点钱啊。
要是妈愿意帮自己就好了。
陈红旗听说了，他妈赚了不少钱。
可她宁愿带着赵金枝一块赚钱，都不想搭理他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生他的气。
陈红旗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关键是来打听的同事还很多，拒绝了人家觉得你在摆架子。
可不拒绝陈红旗也没法子啊。
他还能做他妈的主不成？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点，陈红旗从没有那么动作迅速的离开车间。
“陈红旗咋了？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同事的议论声他充耳不闻。
但陈红旗刚出车间门还是被人给喊住了，“陈红旗同志是吧？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第187章 187 余家人的把柄
领导似乎并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颇是直白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怎么说呢。
厂领导的一个侄子在省城农业局上班，想要上进。
但从省城的农业局上进到省农业厅，难度系数很高。
毕竟棉纺织厂后勤保障科的副科长，也没这个能耐扶持人。
可侄子求到自己这里来了，领导想着帮侄子曲线救国。
安排侄媳妇进入副食品厂和余佩兰打好交道。
这样回头走余佩兰的路线，跟农业厅这边搭上关系。
那前程不就妥妥的了嘛。
“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还能跟你一直置气？将来养老送终披麻戴孝还得靠你呢。”
陈红旗这才意识到，这位张副科长不是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帮他把事情办妥当。
他正想着该如何推脱。
“我听说前阵子你竞选挡车组组长失败了？红旗同志你在车间工作这么认真，怎么可能竞选失败呢？我们后勤保障科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同志。”
如果能从车间调到后勤保障科当然好。
那可是后勤保障科，是有油水的部门。
而且工作也没那么辛苦。
陈红旗原本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张科长您说的对，我试试看吧。”
“那这事就麻烦你了。”
陈红旗觉得被拍的肩膀沉甸甸的，那不止是后勤保障科一位副科长的手。
更是他未来的前程。
他必须，一定要把这事办成。
只是该如何做，陈红旗没有一点头绪。
如今的陈红旗，完全摸不到母亲的脉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余家那帮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他该从哪里着手呢？
陈红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名字，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余国芳！
没错，就找国芳姐。
余国芳是今年上半年才来的省城，不久后她那一双儿女也来了。
孩子改了姓名。
陈红旗当时也没多想，但现在想想，这不对劲。
为什么郭满仓没跟着一块进城呢？
难道乡下日子比省城还好过？又或者，当时郭满仓并不知道进城就要过好日子。
是的，他肯定不知道。
不然怕不是拖家带口，连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带来了。
可那样一来，余家不就是被打秋风吗？
帮扶自家侄女可以，但帮扶侄女婿一家，那谁乐意呢？
没错，郭满仓被骗了。
所以那俩孩子并没有跟国芳姐一块进城。
这种事情，只要稍微调查下就知道了。
但是，陈红旗遇到了另一桩麻烦事。
他就去过郭寨一次，怎么联系上那边呢？
回去一趟？
直接把郭满仓给带过来？
问题是他跟郭满仓根本不熟，人家也不见得能相信他啊。
而且来回就得好几天，陈红旗也放心不下汪曼春。
陈红旗想了想，他做出了决定——
直接去找余国芳。
余国芳进城后一直打理服装店的生意。
进货、销售她都抓，毕竟年轻有精力，在这方面赵金枝和李爱秋都比不上她。
现在天冷了，店里不再卖夏装。
不过服装店的牛仔裤卖得很好。
这得益于最近正在热播的那个日剧。
幸子衫和光夫衫都很受欢迎。
尤其是那个喇叭牛仔裤，卖的不要太好。
省城的小青年都喜欢得很，现在天气虽然冷，但不妨碍他们买了牛仔裤穿上拉风。
可惜身边没有个大岛幸子。
当然，卖牛仔裤是不送幸子的。
哪怕牛仔裤的利润非常之高。
余国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进的牛仔裤成本能那么低，明明这种布料在省城很贵的。
她姑倒是说了一句，“工业水平高极大降低了生产成本。”
这些字余国芳倒是都认识，组合起来不太懂。
她只念完了小学，那会儿学的东西也零零碎碎。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也有在学。
余国芳在省图书馆办了借书卡，每周都会去那里借书。
书单是红岸列给她的。
她在服装店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就会抽空看看。
虽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红岸说这些都是正常的。
不懂装懂才是最可怕的。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她发现了新的问题——陈红旗这个表弟找来了。
那么他带来的问题是什么呢？
因为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余国芳决定按兵不动。
陈红旗倒是直接，“国芳姐，我前几天无意中见到大胜他们，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瞧着这俩孩子都白胖了一圈，他俩咋还改名了？满仓哥什么时候过来呀？把他留在老家，你不想他？满仓姐夫他什么时候来呀？”
余国芳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他了？要不我买张火车票送你去见他？”
“没没，我就是随便问问。”陈红旗没有走，“国芳姐，你不会是跟满仓哥离婚了吧？这俩孩子，他都不要了？”
那一瞬间，陈红旗看到余国芳神色慌张，像是猫被踩住了尾巴。
没有哪个男人乐意自己的血脉跟别人姓，哪怕这个别人是他妻子。
那也不行！
就算离了婚，也不行！
郭满仓知道这事肯定会闹的。
陈红旗自以为抓住把柄，“姐你放心，我不会跟满仓哥说的，不过就是得麻烦你一件事。”
余国芳神色冷冰冰的，“什么事？”
陈红旗松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让芳姐你帮我说句话，安排个人。”
余国芳转脸把这事告诉了余佩兰，“……他要是要钱，我给他便是，可我就怕万一他真的告诉郭满仓，那家子人来省城闹，到时候……”
到时候只会给小姑他们添更多的麻烦。
遇到再挑剔的客人，余国芳都能把人哄住。
可她今天实在想不出应付陈红旗的办法。
大概也是因为关系到孩子，她关心则乱，实在没了主意。
余佩兰安慰这个侄女，“没啥大不了的，这样你先答应他。”
“不行啊姑，这次我妥协了，那他往后只会变本加厉。”余国芳觉得不能答应，答应了那才是后患无穷呢。
余佩兰被这话逗乐，“那你也知道后患无穷，还‘他要是要钱，我给他便是’。”
第188章 188 发誓
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的道理还是懂的。
一步退换来的是步步退。
一旦陈红旗尝到甜头，他就越发的欲壑难填。
到时候余国芳挣的钱，怕不是都要供养陈红旗了。
钱是一分不能给的。
但这件事得处理。
余佩兰很清楚这个儿子什么能耐。
个人能力马马虎虎。
但在不做人这方面，道行很高。
“我知道他憋了什么骚尿，你先答应他就行，这件事我来处理。”
余国芳还有些不安，“姑，你……”
“放心啦。”余佩兰笑着拍了拍侄女的手背，“没啥，他敢这么做，那就得承担后果。”
她不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收拾陈红旗这鳖孙的本事还是有的。
“听我的。”余佩兰低声交代了几句，末了又叮嘱道：“别轻易答应他，要是气不过甩他一巴掌，再答应，懂吗？”
余国芳哭笑不得，“好。”
“没多大的事儿，别慌。”余佩兰安慰道。
好不容易才迎来新的生活，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冷不丁的被陈红旗拿枪指着，换做是谁都会慌。
但余国芳已经做的够好了，因为她没有擅作主张，而是选择跟余佩兰道明实情。
“遇到事别慌，跟我说就行，咱们是亲姑侄，有啥不能跟我说的？”余佩兰揉了揉这个侄女的脑袋，“你爸妈那边先不用说，这两天我就能处理好。”
余国芳含着泪点头。
“好了，又不是啥大事。”
这有点像商战。
只不过自己的对手是陈红旗，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即便没有陈红旗，日后余佩兰挡了别人的道。
还不定会被人怎么攻讦呢。
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实际上余佩兰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找几个人到包子铺闹事，就说过敏、吃坏肚子了。
现在的医学水平又不高，检查不出来。
小打小闹几次，就能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万一呢？
服装店那边也好弄，找人买几件衣服回家暴力洗一洗说衣服不经穿。
闹事手段多得是，余佩兰上辈子见多了。
陈红旗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折腾。
当然，即便他这么折腾，余佩兰也不怕。
她如今虽是穿鞋的，但也没必要怕这光脚的兔崽子。
……
陈红旗又来找余国芳了。
中午的点，他跟车间请了个假。
“要不咱去吃个饭慢慢说，正好到饭点了。”
余国芳只觉得这张周正的脸那般面目可憎。
她过去怎么没发现呢？
余国芳冷冷道：“是不是还要我请客？”
陈红旗就是这么想的。
你一个侄女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资源，现在请我吃顿饭怎么了？
便宜你了呢。
但余国芳神色冷冰冰的，陈红旗不想节外生枝。
张副科长今天中午又来催了。
这让陈红旗压力也大，想要骂他催什么催。
但后勤保障科的大饼吊着他，陈红旗只能来催余国芳。
“哪能啊，我就是觉得跟国芳姐你也好些年没见了，想着叙叙旧。”
余国芳冷哼一声，“聊郭满仓？”
“不聊他，聊他干什么。”陈红旗笑呵呵道：“国芳姐，我昨个儿拜托你的事，有眉目了吗？”
余国芳得了余佩兰的指示，心中还有些忐忑。
但现在看陈红旗这模样，又觉得其实主动和被动也没那么泾渭分明。
陈红旗在这件事上很着急，不然不可能催得这么紧。
所以她看似被动，也可以主动。
难怪姑说趁机甩他两巴掌呢。
还真能。
“你急什么？我总得安排一下，直接去找小姑，她肯定起疑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陈红旗当然明白。
但这不是张副科长催得急吗？
怕过了这村没这店，毕竟省城农业局跟省农业厅差太多了。
“国芳姐你别拿这话搪塞我，我又不是小孩不吃这套。”陈红旗懒得跟她周旋，“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不然我可就找满仓哥来看孩子了。”
余国芳是真被气着了，“你不要脸！”
这一巴掌打得急，陈红旗没能躲开。
他脸色不太好，除了他妈，他媳妇，他什么时候被其他人揍过？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真要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要脸。”
陈红旗扭身就要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行啊，大不了自己不谋前程了。
可余国芳也别想好过！
“你给我站住！”余国芳咬牙切齿的喊道：“站住，不然我这就去跟你妈说，那个人不是我的顾客，是你安排的！”
陈红旗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我就知道国芳姐是心疼我的。”
要不是脸上还有巴掌印，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余国芳恨恨，“就这一次，你得给我保证，没有下次，你再不会用这件事来拿捏我。”
“当然，我这次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国芳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等回头我请你吃饭。”陈红旗满口答应。
至于下次，下次当然有。
这一招好使当然要一直用。
余国芳从他妈那里拿到的好处，他要一点不落的全都拿回来。
答应，不过是嘴上糊弄几句罢了。
怎么可能没下次呢。
余国芳逼着他赌誓，“你必须发誓，不然我信不过。”
陈红旗皱了皱眉头，“没这个必要吧，国芳姐你还信不过我？”
余国芳神色激动，“必须，不然我现在就去跟你妈说，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行行行。”陈红旗想了想，举起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再不会逼国芳姐来帮我的忙，要是违背誓言的话，让我倒血霉。”
这算狗屁的发誓。
余国芳冷笑一声，“陈红旗，你拿我开涮是吧？行，那我等你把郭满仓请来，反正我跟他离了婚，看谁怕谁。”
这下转身要走的是余国芳。
陈红旗急了，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重新发誓，“我保证往后不会再麻烦国芳姐来帮我的忙，要是违背誓言的话，让我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丢了工作不得好死。”
第189章 189 把孩子往死里整
拿这些来发誓，分量够了的。
余国芳瞥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行了，这两天我会把这事办好的。”
“尽快。”
“再快也得走流程，要不你去跟你妈说？”
陈红旗被怼得词穷，“行行行，那就听你的。”
虽然没能混上一顿饭，但这件事总算办了下来。
陈红旗回到厂里就去后勤保障科找张副科长。
“我就说母子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这事要不是红旗你帮忙跑前跑后，怎么可能办得成。”
张副科长笑着招呼人坐下，“这样，我明天就跟老苗说，把你调过来，先在我们后勤干两年，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陈红旗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谢谢张科长，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给您丢脸。”
张副科长又勉励了几句，送走陈红旗。
陈红旗离开后勤保障科时，脊背都前所未有的笔挺。
怎么能不激动呢？
后勤保障科的卢科长快退休了，回头就是张达民接任。
自己是张达民的心腹，熬上几年就是副科长。
前程大大的好。
就算现在不能捞油水，那也没关系。
有余国芳呢。
陈红旗哼着小曲儿，脚步轻松的离开。
完全没留意到，张达民那骤然消失的笑容。
他上午去找陈红旗之前，接到了个电话。
余佩兰打来的。
说想要跟他商量一件事。
张达民原本还以为，陈红旗已经帮自己把事情办妥。
可听余佩兰的那意思，他发现不对劲。
余佩兰十分直白，“听说张科长想要把您侄媳妇安排到我们副食品厂上班，直接找我说就是，干嘛还要红旗来威胁我侄女。”
威胁这个词，让张达民意识到，这母子间哪是隔夜仇啊。
可能有血海深仇。
他不知道内情，但余佩兰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张达民也有些慌张。
他们老张家人丁不怎么兴旺，丫头满地跑，可小子就这么一个。
他老娘又是最疼爱孙子的，闹死闹活要自己帮忙安排工作。
可张达民就一个棉纺织厂的副科长，哪有本事把手伸到省农业厅去？
他要有这本事，至于一把年纪还是个副科长吗？
只能曲线救国。
也不是没听说过余佩兰跟夫家闹崩的事。
但他寻思着，她总不能一直记儿子的仇。
那可是她亲生亲养的啊。
谁曾想，还真……
好在余佩兰并没有为难人。
“我没那本事直接把人安排到省厅去，不过要是张科长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从市局借调他来农扬，要是表现好了，去省厅也不是问题。”
张达民的侄子工作还挺上心的，就是说话有点不利落，之前得罪了领导，没有升职的希望。
余佩兰安排这么曲线救国，其实很适合他侄子。
但张达民有些不太明白了，“余扬长您这么客气，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您就帮我做两件事就行。”
第一，依照原计划，把您侄媳妇送到副食品厂上班。
第二，安排陈红旗去后勤保障科上班，尽快。
不光帮着把侄子安排了，侄媳妇也一道安排。
张达民觉得不太对。
都用了威胁这个词，怎么还帮陈红旗调工作呢？
余佩兰也没藏着掖着，“我听说，后勤保障科的油水足。前阵子省委后勤的人就换了，听说贪了不少呢。”
“没有的事。咱们棉纺织厂绝对不会出现……”张达民意识到了余佩兰的弦外之音。
这个油水是有的。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大家也都是小小的拿一些而已，账面上过得去就行。
但余佩兰的意思——
要用这个，把陈红旗送进去。
这是亲妈办的事？
但余佩兰给他开的条件可太好了。
张达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我也不能逼着他捞吧？”
余佩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您只需要给他个机会就行。”
这哪是机会啊，分明是挖陷阱。
当然对张达民来说，这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答应了余佩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亲妈要置儿子于死地。
但这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挖个坑，别的啥都不做。
就算陈红旗攀咬，也没用。
侄子的前程，侄媳妇的工作都指望余佩兰。
张达民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
陈红旗没想到自己的工作调动这么快。
从车间里的工人到后勤保障科，有单独的办公桌，不再是每天操作机器设备。
除了跟着领导四处跑的时候忙碌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
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吗？
关键是后勤保障科的工作性质还不一样。
后勤、保障。
谁敢跟他们甩脸子啊。
抻一抻他们，着急的反正不是后勤保障科的人。
来到后勤的第一天，陈红旗就看到苗建华在张达民跟前当孙子。
曾经刁难他的车间主任，如今塞了他一盒玉溪，“往后咱们五车间，就全靠红旗你了，我早就说你是个有本事的。”
陈红旗皮笑肉不笑，“苗主任您真是太客气了，没您当初的考验，我也没今天啊。”
看着苗建华尴尬离开，陈红旗觉得心里头爽快极了。
他刚来后勤总有些事情要忙，并没急着去找余国芳。
急什么。
不着急。
让她觉得没事了，然后再搞突袭。
那样才有效果。
这个表姐心虚，那自己不趁机捞好处，就是傻子。
余国芳心里头犯嘀咕。
小姑说她来安排这事，让她不用再管。
要是陈红旗来找自己，就告诉她一声。
这让余国芳心情不安，希望陈红旗永远别再来，但又觉得这不可能。
这么挨到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余国芳忍不住去找她姑。
余佩兰这阵子有点忙。
副食品厂的事情倒是不用她太费心，制作流程标准化之后，又从农业厅借人过来作监督，保障这些副食品的品质。
之所以借人，而不是设置岗位，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另外就是搞监督岗不做工，流水线工人不免有意见。
如果工人轮流当值，又容易出现矛盾、利益小团队。
农业厅这边借人时不时抽查省钱又有威慑力。
还真抓了几个不负责的工人。
余佩兰也没留什么情面，结算这些天的工资，开除。
这么一弄，工人们的态度十分端正。
余佩兰抽空去隔壁市看新建的蔬菜大棚。
是的，蔬菜大棚在今年下半年开始在省里推广。
余佩兰如今多了个身份——
省政府农业顾问。
第190章 190 当了领导，更方便捞油水
余佩兰回到省城后才知道，哦，她成农业顾问了。
当然，这就跟她白嫖农业厅的监督似的，也没工资。
不过吴优跟她说，春节那会儿，省政府会给顾问们发过年福利。
出差有各种标准，如果当地有招待的酒店，可以住进酒店而不是老破的招待所。
这些费用都有报销。
另外对方聘请专家的费用，余佩兰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下。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职级，但有这个名头在……
吴优罗列种种，“隐形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虽然没工资，但专家劳务费不比工资少。
哪怕不跟省外合作，单是省内，余佩兰也不少挣劳务费。
劳务费并不少。
余佩兰这次出去，三天拿了三百块呢。
都赶上一些工人一年工资了。
这要是一年到头一直给人当顾问，她欠银行那二十万不就挣出来了嘛。
不管怎么着，这重身份给了余佩兰一个保障。
哪怕是她的包子铺黄了，服装店垮了，甚至副食品厂也做不下去了。
她还能当顾问来挣劳务费。
余国芳过来的时候，余佩兰正在看从农业厅那里拿到的资料。
这是省内各地市的农业种植情况。
不能说是绝密文件吧，过去余佩兰是接触不到的。
看到欲言又止的侄女，余佩兰笑着问，“怎么了，还没来找你，你倒是慌了？”
在长辈面前，余国芳承认也没觉得有啥好丢人的。
何况，小姑也不会笑话她。
余国芳并不知道小姑的安排，也没有特意去打听。
只知道人被小姑安排进了副食品厂。
剩下的她就都不知道了。
因为不知情，所以心中惶惶不安。
余佩兰能理解，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反倒是无知者无畏。
最怕知道一点但不多。
那时候被吊在中间，十分难受。
余佩兰把资料收起来，拉人坐下，“长顺、长安他们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俩孩子进二小念书了。
一块过去的，还有余海洋。
剩下的三个海（海涛、海天、海宁）跟长安一块去幼儿园了。
“都挺好的，我问了孩子，红旗没去找过他们。不过倒是听长顺说，在学校里见过红英几次。”
“正常，都在一个学校里，偶尔碰见不奇怪。长顺没被欺负吧？”
余国芳笑了笑，“拌了两次嘴，倒也没啥。”
长顺比红英更懂事一些，而且经历过那么一番波折，小孩心智也更强大。
陈红英的嘴皮子，压根说不过他。
“那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要是动手，小孩子打架在所难免，也不用怕赔偿医药费，咱家赔得起。”
余国芳得到准话，当即应下，“好。”
余佩兰这才继续说道：“陈红旗的事情我有安排，你也不用慌，先耐心等一等。种子种下去也得给他时间才能发芽，人也一样。”
“耐心一些，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余国芳那原本还有点不安的心，如今平静了许多。
“姑，我是不是太没长进了？”
“那跟我比是差得远嘞，但是国芳啊，你比我小了十六岁。我嫁给陈新华时，你还不到一岁呢。”
“我活到四十多岁才清醒过来，做了点事，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着什么急呢？”
“何况，人得经了事才能有长进，我倒是宁愿希望你们都不用经什么事，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
余国芳抱住姑姑的胳膊，低声道：“那也不能什么风雨都让您扛呀。”
她是小辈，也想要为长辈们分忧。
会好好学的。
她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总能一点点成长起来，成为一株参天大树，为家人们遮风挡雨。
……
陈红卫是家里头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大哥最近红光满面的，而且他时常闻到东屋里传来的香甜味道。
敲门过去，好像并没有什么。
如果他假装没看到大哥嘴角的鸡蛋糕残渣的话。
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陈红旗笑着问自家兄弟，“你不好好看书，来我屋里做什么？”
“大哥，你发财了？”
“哪有。”陈红旗断然否认，他都没去找余国芳要钱，哪来的发财？
不过是张副科长给了他一盒鸡蛋糕。
实际上自从调到后勤保障科，几乎每天都能拎着些东西回家。
有时候是一条枕巾，有时候是几块点心。
都是张副科长分给他的。
这越发坚定了陈红旗要当副科长的心。
当了领导，才更方便捞油水啊。
不然还能是张达民自掏腰包买的不成？
张达民钱多烧得慌啊，买东西给他这个下属？
不过这是自己凭本事挣的，陈红旗并没有全家分享的意思。
家里头一共七口人，四块鸡蛋糕都不够分的。
可如果是他跟汪曼春两人独享的话，那就是一人两块。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吃。
陈红旗当然藏着掖着。
面对陈红卫的好奇，更是直接否认。
自己发财了也不可能跟家里说啊。
到时候叶知秋肯定吹枕边风，要爸涨他上交的家用。
那岂不是他帮着养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凭什么。
陈红旗又没那么傻。
攒着钱给媳妇看病，回头他们再生一个不更好？
陈红卫看了眼堂屋，压低声音道：“哥，咱们可是亲兄弟。”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防着叶知秋，但总不能连我也一块防着吧？
咱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
“我当然知道。”陈红旗一脸的严肃，“所以老二，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我跟你嫂子也跟着你沾光。”
陈红卫：“……”
咋又说到他身上了？
你们双职工，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陈红卫气呼呼的走了。
陈红旗哼了一声，自作聪明。
当初妈最疼你，你可没少说我坏话。
现在知道咱们是亲兄弟了。
迟了！
关上门，陈红旗笑着从抽屉里拿出没吃完的鸡蛋糕。
“等明年有时间，咱们就搬出去住，说不定厂里还能给咱分房子呢。”
汪曼春呆呆的看着他，“那到时候，给志远留一个房间好不好？”
第191章 191 聘你为荣誉所长
说她病了吧？
她去上班也没啥事，不然厂里头也不敢继续用她啊。
可要说没病，就一直记挂着那个夭折的孩子。
尤其是看到陈红璋那个小兔崽子，总会念叨着“志远志远”。
分明是病了的。
还是脑子里的病。
原本陈红旗想着，他们再生一个。
再有了孩子好好照顾着，那这病就能治愈了。
可努力了大半年，就怎么都没消息。
陈红旗一度带着媳妇去医院检查。
他俩都没事。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此刻迎上妻子那呆愣，又带着恳求的脸。
陈红旗亲了亲，“好，给志远留个最大的屋。”
汪曼春笑了起来，依偎在男人胸口，眼底有泪光闪烁。
……
陈红旗在大雪这天去找的余国芳。
星期五的上午，他找了个理由离开单位，服装店门口使了个眼色，把余国芳喊了出来。
“没想到店里头还有冬装，我前些天还说要给曼春买个大衣呢，国芳姐你这有合适的没？要不给我留一件。”
别人说留一件的意思是，你给我留着，我拿钱去。
可陈红旗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余国芳假装没听懂，“行啊，你要什么价位的？”
店里弄来的冬装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最便宜的大衣也就五十来块钱。
可如果是羊毛、羊绒的，那价钱就得翻好几倍了。
陈红旗看她公事公办的模样，“国芳姐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吧，你好意思找我要钱啊，我听说你们服装店可赚钱了，我妈没少给你钱吧？”
余国芳面色严肃，“你想说什么。”
“也没啥，就觉得国芳姐你那么有钱，再跟我公事公办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你又不缺这点，要不还是送我家曼春一件大衣吧，挑个最好的。她怕冷又臭美，听说这好的都是山羊绒的，最保暖了。”
余国芳的脸已经冷下来，“陈红旗，你什么意思？你忘了你之前发过誓？”
“什么誓？”陈红旗搓了搓手，“我现在说过来一辆小轿车把我撞死，那也得有小轿车吧？国芳姐你几岁啊，竟然相信发誓。发誓真有用的话，老天爷一天到晚还不得忙死？”
他脸上满是讥嘲，“行了，你要不愿意，那我就跟郭满仓说去，我想他肯定很乐意来省城看看的。”
饶是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陈红旗这无耻嘴脸，余国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次陈红旗早有防备，躲开了她的巴掌。
“国芳姐你别总动手动脚的，这不合适。”
上次他没防备，再加上当时也没十足的把握。
挨了一巴掌，陈红旗认栽。
可这次，陈红旗又不傻。
该他打余国芳才对。
“另外，我要去给曼春看病，手里头钱不够，国芳姐你支援我五百块钱吧。”
余国芳声音都拔高了三分，“你抢劫呢，一分都没有！”
“那行吧，我去找郭满仓来，我听说大胜改名叫余长顺了，郭满仓听到一定会很高兴的，对吧？”
“陈红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妈，把这事告诉她。”
“去啊，鱼死网破呗，我大不了不要这五百块钱，可国芳姐，你想想该怎么面对郭满仓吧。”
陈红旗一脸的无所谓，“到底是这五百块重要，还是你一双儿女要紧，国芳姐你好好想想。”
陈红旗挥了挥手，“明天这个时候，最好的羊绒大衣，五百块钱。”
他不逼余国芳现在就给钱给衣服，总要给她点时间的。
大雪，好时节啊。
要是再飘点雪，那就更应景了。
晚几天再下也好，到时候他媳妇穿着好看的羊绒大衣，走在雪地里肯定很好看。
服装店里，孙巧芝看着离开的陈红旗，脸上有隐隐的担忧。
余姐的这个儿子，她之前见过的。
怎么说呢？
能让余姐不管不问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找余国芳自然也没好事。
孙巧芝有些担心，等着余国芳回来后主动询问道：“刚才一转身就没看见你。”
又不好问的太明显。
“没什么，遇见个熟人，去打了个招呼。”
余国芳跟陈红旗当然算熟人。
可余家的人都跟陈家人没什么来往。
余国芳这态度，不太对劲啊。
孙巧芝越发的担心，想着等回头找个机会，一定要跟余佩兰说说这事才行。
她怕出什么幺蛾子。
过去几个月，孙巧芝都在服装店里帮忙。
她每个月的工资都十分可观。
婆婆打趣她说，“把你男人比的渣都不剩了。”
毕竟她男人的工资，也不过是她这几个月工资的零头。
现在男人的工资负责家里的花销，她挣的钱攒下来，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能买一个宽敞明亮的院子，再不用跟人一块合租了。
这让孙巧芝格外珍惜现在的工作。
她是最不想服装店出事的。
今天余姐好像是去了研究所那边，应该能早点回来。
孙巧芝拿定主意——
等她一回来，就告诉她。
余佩兰在省八所这边收获了大大的惊喜。
农药的研发进度十分喜人。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现代农业增产三要素——种子、农药、化肥。
排名不分先后。
毕竟余佩兰也没做实验来对比，到底哪个更重要。
但都很重要就是了。
种子的培育需要大量的时间，因为一茬茬作物从播种发芽到结果，总是需要时间的。
这个急也急不来。
相对而言，化肥和农药的研发周期相对短一点。
当然这个短也是相对的。
不过有国外的农药做研究对象，省八所联合西安那边的研究所，又请来了全国最好的几个农药专家。
总算在这几个农药的研发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重要的是，极大的降低了这些农药的毒性。
虽然还有，但是毒性比同类产品的外国农药还要低，这是重大突破。
如果投产后依旧能有品质保障，那这些农药可以出口啊。
到时候依托这一技术，省八所也能有稳定的资金来源。
还欠余佩兰的三十万，甚至还可以继续原本的研究，再不用依赖国家拨款，不用担心工资拖欠。
如此，省八所经济独立。
也能给其他研究所以启发。
冯所长请余佩兰去办公室说话，“这次研究所能够度过危机，多亏余佩兰同志你仗义出手。”
“我跟所里的同志商量了，想要聘请你做我们的荣誉所长。”
第192章 192 刺激那两口子
“我一个种地的，研究所的荣誉所长，开玩笑呢。”
说出去人家肯定会说省八所不务正业。
真不是余佩兰过分谦虚。
这不合适。
省政府农业顾问她就当的很开心。
术业有专攻，自己在蔬菜大棚种植上就是有技术有经验有这个能耐。
挣这个钱，是她应得的。
可研究所的荣誉所长，这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啊。
颗粒度完全对不上。
“不合适不合适。”
“你是怕我们研究所再找你要钱？”冯所长知道余佩兰担心什么，“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农药投产，研究所这边就不缺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佩兰砸钱买断了叶知秋的前程，她哪怕是这三十万搭进去，也无所谓的。
好吧，有点心疼但也只是有点。
毕竟她有的是挣钱的门路。
二十万早晚能挣回来。
但断绝叶知秋前程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把叶知秋赶回家去，优雅知性的研究所员（助理研究员）整日里与柴米油盐打交道。
余佩兰想知道，她是否还能保持格调。
这只是余佩兰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陈新华。
她还得再等机会。
总之，余佩兰不是心疼钱。
她只是对自己很有数罢了。
“我有几斤几两，骗骗人还行，但我不能骗自己啊。虽说有个荣誉所长的头衔还挺拉风的，但我实在德不配位。”
冯所长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意思。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欣然答应。
无他，这是荣誉啊。
谁会不要荣誉呢？
但余佩兰就是个怪胎。
似乎生怕自己影响了研究所的声誉。
冯所长解释道：“我们所里集体投票通过的，另外已经向上面汇报，佩兰同志你就别客气了。”
余佩兰一怔，“上面？哪个上面？”
“我们虽然是省八所，但其实隶属四机部。”
四机部主要研究方向是电子工业，如电子管、半导体。
省八所是四机部在这边设置的一个研究所。
具体的研究内容，冯所长就没再细说。
毕竟牵扯到保密内容。
省八所不是他冯闻道的一言堂，说聘请谁做荣誉所长就能聘谁。
先进行研究所内部投票，如果有人不同意那就再继续投票。
反正最后投票到全员赞成才行。
当然，这是最坏的设想。
实际上冯所长说明情况后，省八所的人都投了赞成票。
拿着全员赞同的意见信，冯所长再跟四机部表示“此乃民意”。
另外将余佩兰救省八所于危难之间的事迹大夸特夸。
一开始四机部自然不同意，但冯所长铁了心要做的事，那就犟驴到底。
他还去了首都一趟，又是哭又是闹。
总之，四机部总算答应了。
上面我都搞定了，余佩兰你不同意？
那怎么行！
冯闻道坚决不同意。
拿出自己那一套“一哭二闹三辞职”的本事。
在余佩兰这里一样好用。
余佩兰离开研究所的时候还有些心神恍惚。
她不就是来听冯所长说他的赚钱之道的吗？
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荣誉所长呢。
只是挂名不管事。
也不能打着这个名号去坑蒙拐骗，不然省八所会做切割的。
但……
她这个初中都没念完的，竟然成了荣誉所长。
乖乖。
余佩兰捏了捏自己的脸。
嘶。
有点点疼。
这可真跟做梦似的。
这要是让叶知秋、陈新华知道这事……
余佩兰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
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自己都发达了，当然得让这两口子知道啊。
你们曾经惦记着用我的钱来给自己谋前途。
嘿，被我拿到了。
肠子等着发青吧！
现在唯一的问题，该怎么装这个逼呢？
余佩兰觉得，这事可以再从长计议。
一定要装到位。
她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冯所长喊住，“这事，要不要通知到你家去？”
这好歹是个荣誉，通知到家，还是很有面儿的。
余佩兰看着那一脸恳切的神色，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不过方不方便先走错个门？”
对于余佩兰跟叶知秋之间的矛盾，冯所长其实不太感兴趣。
不过之前顾家那位首长特意来找过他，表示已经彻底跟叶知秋划清界限。
冯所长松了口气。
得罪军区是个很烦人的事，好在他们研究所没那么倒霉。
至于现在余佩兰想着用这事刺激一下叶知秋。
没问题，这点小要求还是能够满足她的。
毕竟他知道余佩兰这么做的内情——
当初叶知秋让陈新华找余佩兰借钱。
新仇旧恨，余佩兰不管怎么报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反正也不过是跑腿说个消息而已。
冯所长决定亲自跑这一趟。
……
叶知秋正在给孩子做衣服。
她其实不擅长做这些针线活。
早些年在军区生活时，总会有做好的衣服送来。
她只需要照顾好顾卫和就行了。
后来又添了个孩子。
那是叶知秋的噩梦。
她原本想，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卫和可能就没了，她若是能生下顾卫和的孩子。
大可以“母凭子贵”。
别看顾家这一代兄妹四人。
可老大顾卫国英年早逝在抗美援朝战争中。
顾卫和又离不开轮椅。
老三顾卫苹跟丈夫常立群虽然青梅竹马，但多年婚姻无所出。
至于老四顾卫江，是个二世祖，虽说不是什么不婚主义者，但军区里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都没相中的。
兄妹四人愣是连一个后代都没有。
叶知秋知道，只要生下孩子，那不管往后顾卫和是死是活，她在顾家的地位会稳如泰山。
当初嫁给顾卫和，就是因为图顾家能护自己周全。
不然她好模好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嫁给顾卫和那个瘫子呢？
只不过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叶知秋怎么也想不到，那孩子竟然生下来就有问题。
傻傻的不会哭不会笑。
连喂她奶都吃不进去。
脑发育不完全，而且还有癫痫。
那是叶知秋的噩梦。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会生下这么一个“怪物”，她是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还好，那是顾家的基因有问题。
她的红璋是个再健康不过的孩子。
没有任何的问题。
第193章 193 余佩兰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现在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家庭上。
虽然偶尔有种失落感，但更多的时候，看到孩子挥舞着的小手。
叶知秋又是满满的幸福。
如果说第一次婚姻是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给“安全”。
那么现在她嫁给了爱情，尽管有一点小酸涩，可日子是安稳满足的。
那点不安源于汪曼春。
现在叶知秋偶尔还会听到汪曼春喊“志远”。
每每听到，叶知秋都草木皆兵。
生怕孩子被汪曼春给抢走、摔了。
她得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是她的命。
叶知秋低头亲了亲正在睡觉的婴儿，正打算继续给他做小棉袄。
她听到了外面那有些熟悉的声音，“不住这里吗？我记得她之前说住在帽儿胡同啊。”
“余佩兰早就搬走了，她离婚搬走去别处住了。”
“这样啊，那她搬到哪去了，这好消息我得告诉她呀。”
余佩兰搬到二小对面的百花深处胡同，甚至几乎买下整个胡同也不再是什么秘密。
帽儿胡同的几乎全都知道了。
走运。
走大运。
原邻居们羡慕的要死，谁不想要挣钱挣大钱啊。
嘴上说着“小富即安，咱不眼馋那个现在就挺好”，其实是自欺欺人。
大几万块放到面前，不信你两眼空空。
只不过没有这机会，只能自我安慰——咱不在乎。
说的自己都信了。
鬼都不信！
但他们没这能耐啊。
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这会儿瞧着这么一个穿着中山装，看起来有些来头的人来报喜。
邻居们不免好奇——
喜从何来。
好奇心这种东西，大家都有。
冯所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算他们不问。
他也会说——
你们怎么知道余佩兰成为我们省八所的荣誉所长了呢。
现在有人问，冯所长那就顺着群众的心声做出回应呗。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早些时候呢，余佩兰同志听说我们研究所有财政危机，就慷慨解囊资助我们研究所，这不首都那边知道了，决定嘉奖余佩兰同志。”
冯所长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高呼起来，“乖乖，首都还能知道这事？”
首都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的。
效果达到，冯所长虽然没看到叶知秋出来，但也知道，这些热心肠的邻居们会把这事告诉叶知秋。
那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那当然，我们省八所归首都那边的机部管。嘉奖的事情，首都当然知道。”
“这位领导，首都嘉奖余佩兰什么呀？”曹寡妇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到底是啥嘉奖啊。
你别卖关子！
“也没啥，就是让我们所聘余佩兰为荣誉所长。”
叶知秋在屋里听到冯所长的声音，一下子惊了。
她认识的冯所长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像是拿了个大喇叭在自己耳边喊似的。
嗓门特别大。
好像被打了鸡血。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冯所长为什么大嗓门的时候。
胡同里那帮没文化的人不知道什么是荣誉所长，可叶知秋怎么能不知道？
要知道她离开军区后，还去念了几年书。
只不过那些就跟天书似的，再加上她并不年轻，不能跟年轻时学诗词写字相比。
叶知秋学的并不是很好。
但该有的概念她还是知道的。
荣誉所长。
那得是行业内有重大成果的人，才能够评选的。
毕竟国内对这个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与大几十年前花钱成为荣誉会长当吉祥物还不一样。
省八所隶属四机部。
余佩兰就算种地种出了能耐，但她凭什么能跨行成为省八所的荣誉所长。
这不可能！
尖锐的针尖刺破细嫩的皮肉。
叶知秋没感觉到疼痛。
等下一秒听到婴孩尖锐的哭声，她这才看到，孩子的小褥子上面竟然扎着一根针。
原本被她捏在手心里的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竖在那里。
叶知秋连忙拔掉那根针，有血珠在针尖上滚动。
“对不起红璋，是妈妈不好，你别哭，别哭好不好？”叶知秋又亲又抱，想着哄孩子安静下来。
可小婴孩哪知道这些啊。
哭声连绵。
冯所长听到陈新华家传来的哭声，一下子又有点犯嘀咕——
难不成是叶知秋听到了这事，拿孩子撒气？
他是有替余佩兰出气的意思。
但也没想着牵连到小孩。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哪还是他能左右的？
退一万步说，又不是他拿枪指着叶知秋的脑袋说，“你给我打孩子。”
成年人，而且是人到中年，还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还能怪他吗？
冯所长又解释了几句，“……我还得去找余佩兰跟她说这好消息呢，先走了走了。”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帽儿胡同简直炸开了一般。
谁能想到，就在去年还苦哈哈的余佩兰。
离婚后竟然一飞冲天。
先是被农业厅的领导赏识，如今竟然又受到了国家嘉奖，一下子成了荣誉所长！
“对了，红璋他妈之前不就是在研究所工作吗？她肯定知道荣誉所长是多大的官儿呀。”
“对哦，咱们去问问她！”
叶知秋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只要自己搞到钱，这一切就原本该属于她的。
甚至于她能得到正儿八经的实缺，当个副所长都不成问题。
而不是做吉祥物的荣誉所长。
可即便是这荣誉所长，现在都不属于自己！
余佩兰，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叶知秋此刻脑子里一片滚烫。
她只觉得余佩兰仿佛就站在她面前，嘲笑她机关算尽结果什么都没有。
可余佩兰她又凭什么。
这件事不用再去打听，难不成冯所长还会骗人？
可这不符合流程！
叶知秋不愿意就这样让余佩兰得意，总有什么办法让余佩兰竹篮打水一扬空。
“对，我要举报她，可以的，我可以直接向首都那边举报她。”
但她的能量不够。
没关系，她能找到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
叶知秋抱着孩子出去打电话。
“你让我举报余佩兰？凭什么？”
叶知秋烦死了顾卫江这语气，“你要是不帮我，你二哥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顾卫江神色淡淡，“哦，那你让他有本事从坟墓里爬出来打我，感激不尽。”
第194章 194 帮你多找几个大客户
可惜叶知秋不懂得欣赏。
从她那尖锐的音调中就能听得出来，“顾卫江，你不帮我你会后悔的。”
“我是挺后悔的，后悔当初怎么没拦着二哥，让他娶了你这个蠢猪。”
这话顾卫江憋在心里很久了。
二哥原本有未婚妻的。
是老爷子的老部下的远房亲戚。
许萍没了爹妈，养在亲戚家。
与他二哥相处倒也还好。
只不过在见到叶知秋后，二哥就取消了原本的婚约。
叶知秋很漂亮。
哪怕是文工团的女兵，都没有她那么漂亮。
顾卫江当时觉得二哥简直疯了。
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凭啥要对你抛媚眼？
还不是因为你姓顾。
但凡你是个全须全尾的好人，我也认了。
可叶知秋还能对一个瘫子动真情？
老爷子说，“你二哥都这样了，他就这么点要求，我能怎么办？”
二哥原本也是个好人。
当初执行任务时出了差错，从此告别了军装，与轮椅为伴。
性格也越来越奇怪。
他就是见色起意了，毕竟原本的未婚妻许萍样貌平平。
若二哥没有瘫，哪怕他就是个普通士兵，也不会跟许萍订婚。
顾家对不起许萍。
老爷子为了弥补，给许萍寻找了一门说得过去的婚事，又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
死前也握着自己的手，要他将来照拂许萍。
许萍过得很好，她从来都是很踏实的人。
顾卫江承认，其实许萍一开始对二哥也没什么真情。
可许萍是个心地善良的，她怜悯二哥年纪轻轻就遭了这种磨难。
对他也是真的好。
但谁让男人贱呢，二哥从不喜欢许萍。
他对蓄意勾引的叶知秋一见钟情。
哪怕知道叶知秋不过是图顾家的势，想要保全自己。
二哥也一股脑扎进去了，甚至人生最后阶段，都交代自己要照顾好叶知秋。
二哥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叶知秋用他这个死人来威胁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会后悔。
不过顾卫江是后悔了的。
早知道今天，当初就算是伤了兄弟情谊，他也要阻拦二哥跟叶知秋结婚。
可惜，这天地之大，从来没卖后悔药的。
挂断叶知秋的电话没多久，顾卫江就打电话往省城去。
余佩兰接到顾卫江的电话略有些奇怪，尤其是听到他的恭喜。
又有些不好意思。
有种被打趣的尴尬。
哪怕余佩兰是个厚脸皮，此时此刻也有点不自在。
“就冯所长这人太投桃报李了点，他跟首长您都说了？”
这就没必要了。
宣传给顾卫江做什么？
难道让他贺喜送个红包？
“这是你应得的，既然冯闻道给你争取了来，想来上面也有考量，你安心受着就是。”
顾卫江这话是有目的的。
除非你自己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然这荣誉所长会伴随你一辈子。
你坦然享受这个吉祥物荣誉称号带来的荣誉便好。
余佩兰正想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说，“叶知秋打电话要我举报你，我从她那里知道的。”
余佩兰：“……她还挺会釜底抽薪的。”
一来，冯所长动作可真快啊。
麻溜的就“告知”了叶知秋。
效果很好，叶知秋疯了。
找前小叔子，要他这个有实权的军区首长来举报余佩兰。
霎那间，余佩兰明白了刚才顾卫江那一番话的用意。
给自己打预防针呢。
余佩兰没有任何迟疑，毕竟当初她曾经在顾卫江面前坦白自己与叶知秋的过节。
这人知道全部的实情。
“其实是我让冯所长帮忙宣扬的，就想着气一气他们。”
顾卫江并不奇怪，谁让叶知秋当初还惦记着余佩兰的钱呢。
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这很合理。
如果他没有部队的职务，顾卫江想，他下手可能比余佩兰还要狠几分。
可惜身份局限，老头子们本来就觉得他年轻有些不稳重。
再搞出事情来，顾卫江又得多坐几年冷板凳磨砺心性。
也只能忍着。
顾卫江：“那看来效果还挺好，不过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省得她狗急跳墙。”
“多谢首长关心，我晓得。对了军区农扬那边都还好吧？”
其实余佩兰有跟黄光远保持联系，知道那边没什么情况。
即便是有点小情况，也都能解决。
“挺好，第一批蔬菜已经安置到了战士们肚子里。你们的咸菜什么时候能到位，到时候我让老连去帮你说说，帮你多找几个大客户。”
余佩兰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年前肯定到位，那就多谢首长还有连部长了，到时候我请……我多送您点咸鸭蛋。”
酸辣豆角就算了。
但咸鸭蛋一来能放得住，二则天天下饭吃也没问题。
送这个，合适！
挂断顾卫江的电话，余佩兰又去几个蔬菜大棚溜达一圈。
随机抽查里面的情况。
整个农扬的蔬菜大棚建设如今已经全部竣工。
两千多个蔬菜大棚全都检查一个遍，余佩兰得检查好几天。
所以不定期的抽查，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抽查哪一个。
这是检查工作态度的最佳办法。
当然，余佩兰还会请农业厅还有市农业局那边的人来不定期检查。
要是发现有严重的工作渎职，那会立即开除。
至于管理大棚的员工会有点偷拿的情况。
这件事余佩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水至清则无鱼。
她要求大家伙一分钱的便宜都不占，这不符合人性。
稍微拿一点，也无所谓。
但拿多了不行。
每个蔬菜大棚都有工作日志，产量如何都写的清楚。
出入太大，那就说明偷拿的多。
余佩兰也会处理。
好几百人的队伍，想要管好并不容易。
再加上副食品公司那边也有一百多个工人。
余佩兰深呼吸一口气。
人事管理可真的太难了。
上辈子她还真没管过那么多人。
好在，余佩兰这人从不怕困难。
迎难而上呗。
还能咋的。
忙活完这一通，她踩着点下班回家。
农扬这边也忙得差不多了，刚才都忙活着给大棚盖草苫子。
毕竟天冷了，现在夜间是真的冷，必须得“穿衣服”保暖。
第195章 195 大肥差
“佩兰，真的假的？”
“小姑，你往后要去研究所上班吗？”
冯所长是个地道人，既然演戏那就全套。
自是来了百花深处胡同报喜。
余家的女人们惊着了。
原本以为省政府农业顾问就已经是老余家祖坟上烧高香了。
谁曾想，现在又多了个荣誉所长。
要是哪天，佩兰（小姑）当省长她们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余佩兰笑了笑，“哎呀，也没啥，就是听着好听。”
她原本想云淡风轻一些，但说着说着嘴角就比AK还难压了。
家里的女人们都没啥文化，不明白啥叫荣誉所长。
但她们问了那个冯所长啊。
冯所长也特别耐心的给了解释。
毛新蕊和李爱秋都惊了。
一则震惊余佩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研究所搭上了线。
二来惊讶她竟然投给了研究所三十万。
那么多钱，家里头可拿不出来。
这钱是贷款！
想到欠银行很多钱。
两妯娌觉得似乎有一座山朝自己压来。
但一想到这笔巨款帮着研究所渡过难关。
而且听冯所长说，研究所很快就能够盈利，把这笔钱还上。
两妯娌又松了口气。
说笑了一番后，两人把余佩兰拉到书房去说话。
“佩兰，你欠银行的钱，啥时候还呀？急不急？”
“不急的，我跟农行行长挺熟悉的，贷款利率又不高，大嫂二嫂放心，很快就能还上的。”贷款这事余佩兰没跟家里人说。
怎么说呢。
现在绝大部分人对贷款都有一种抵触心理。
存钱到银行那是天大的事。
欠银行的钱，那是天塌了的事。
余佩兰明白，这是传统的思想，一时间难以改变的那种。
其实也没啥好改的。
超前消费跟保守消费各有优劣。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余佩兰很清楚，她让大嫂二嫂去贷款，她们肯定答应自己的要求。
但如果自己没提这个要求，她们才不会这么做呢。
既然都知道了，余佩兰就仔细的解释，宽慰她们的心。
省得再胡思乱想。
两妯娌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欠银行钱，二十万呢。
“要不先把家里的钱拿来用，先还上一点？”
“不用。”余佩兰被这俩嫂子逗乐，“放心啦，我肯定能还的上，这才二十万，将来我要是借二百万，两千万你们不得吓死？”
李爱秋真被吓着了，“你借这么多钱干啥？”
“瞎说的，为了吓唬你们玩。”现在余佩兰用不着借二百万，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说不定回头为了盖楼，她就借了呢。
再说，有未来的二百万、两千万，现在这二十万的杀伤力就没那么大了。
送走了两位嫂子，余佩兰就迎来了新的访客。
隔壁的孙巧芝来找她。
先恭喜了余佩兰一番，这又说起了她的担忧，“……我也不知道国芳是怎么回事，没敢问她，可看她那神色挺不对劲的。”
“你也别骂她，就先问问她咋回事，省得再把人给吓着。”
孙巧芝跟余国芳一块在服装店工作，也有一起出差进货的交情。
再加上年龄相仿，两人关系还挺好的。
她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但又清楚一件事，就算有错，那也不是余国芳的错。
就下意识的帮余国芳说话。
余佩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余国芳来的稍微晚了些。
她去接家里的小崽子们放学。
幼儿园距离二小这边有点距离。
因为陈红旗的事情，这阵子余国芳都会去接孩子们放学。
她不敢保证陈红旗会不会对孩子们下手，多一点提防总归是好的。
四个小萝卜头送到家里去。
余国芳让长顺看着长安练字，她则是去找小姑说这事。
“刚才孙巧芝来找我，说起了这事。”
余国芳一慌，“她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但看你神色不太好，有些担心你，又怕你不告诉我自己闷心里，就来跟我说，让我问问你怎么回事。”余佩兰笑着道：“她也是关心你。”
余国芳有些不好意思，“给她添麻烦了。”
“难得你们年岁相差不多，好好相处也能多个照应嘛。”余佩兰还是希望侄女能够多一些人际往来，这样方便在省城扎根。
朋友，还是需要的。
毕竟人又不是独居生物。
需要社交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余国芳点头应下，仔细说起了陈红旗找自己的事。
“我妈说，姑你刚当了荣誉所长，那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处理，要不我来想法子？”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用管这事，明天陈红旗来找你，你就先推诿着，他跟老家那边压根没联系，除非回去找郭满仓，他能撇下工作回去？单位也不放他的假啊。”
打电话就更不用担心了，有老支书在帮忙照应着，陈红旗压根联系不上郭满仓。
“你先拖延几天，我把这事给处理了。”
余国芳其实也不知道，小姑会怎么处理这事。
但还是按照她说的来做。
陈红旗十分恼火，“国芳姐，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既然不守信，那就别怪我把这事告诉郭满仓。”
“你说去啊，尽管去说，我要怕你我就是孙子。”
有道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陈红旗完全没想到余国芳会这个态度。
仿佛一下子，就完全无所谓了。
他心中一慌，“你跟我妈说这事了？”
“要是小姑知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陈红旗我跟你说，之前我退了一步，你竟然说话不算话，那行，咱就鱼死网破好了，谁怕谁呀。”
陈红旗听她放狠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妈不知道这事就好。
没能要到钱，陈红旗自然不甘心。
偏生他现在一下子又找不来郭满仓。
请假去老家找人？
张达民压根不同意，“这周五是咱们厂庆日，按照惯例厂里这天每人半斤红烧肉，这样，跟养猪扬采购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你可好好办，别把这事给我搞砸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可是个大肥差！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同事，有些迟疑道：“红旗刚来咱们后勤就这么挑大梁？老张你这可真够偏心的。”
偏心那不是正常吗？
人的心本来也没长在胸腔正中间。
陈红旗恨不得敬礼，“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同事羡慕嫉妒恨，那就无能狂怒去吧。
谁让你们不能替领导分忧呢。
第196章 196 从此就是后勤人
单位给的预算是充足的。
毕竟是厂庆，又不是大庆祝日，所以大家伙好吃好喝一顿就行。
到了养猪扬，陈红旗才知道，这其中还有猫腻。
“都一样的，就是母猪肉没那么好吃，但多放点调料也一样。”
“绝对不是瘟猪，这要是瘟猪，那这养殖扬里其他的猪不也都得倒下？”
“这样我再给你便宜点。我有个兄弟也养猪，不过他是个体户，肉店收购生猪时会压价，雁过拔毛的烦死个人。”
“我这次让他成本价出给你，就当做个朋友。往后兄弟你管这个采购，多多照顾照顾咱们就当帮了大忙了。”
“品质肯定一样啊，配种都用的咱们养殖扬的这种猪，那肯定能保障，真的。”
“过去厂里在我们这采购也一样，真的，不信小陈兄弟你回去打听打听？”
“你放心，到时候把猪拉到养殖扬这边，谁知道是个体户养的还是养殖扬养的啊，我不信还有人嘴巴那么刁能吃得出区别。”
陈红旗离开养殖扬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竟然不知道，就这么一块猪肉，竟然还有那么多区别。
省里头按照体重将出栏的生猪分为四等。
一等猪体重在120-150斤之间，二等猪在150-180斤之间。
三等猪出栏体重在180-200斤之间，最好的就是特等猪，体重超过二百斤。
不同等级的生猪收购价以及售价是有细微区别的。
这区别可能是三五分钱，但具体到一头猪上，那就是几块钱。
若是几十头猪呢？
那兴许一头猪的价钱就有了。
至于母猪肉和病猪肉，价格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按照养猪扬的规定，病猪是需要消灭处理的。
这里的消灭，是焚烧掩埋。
怕直接掩埋会再闹出猪瘟来，之前其他省出过这种事。
可无缘无故的病死了，养猪扬这边的养殖员是需要负责的。
扣工资。
所以养殖员会尽可能的想法子把病猪给卖出去。
只要不是瘟猪，病死的猪煮熟了一样吃嘛。
后勤这边往年都是采购三等猪。
够肥，瘦肉也筋道。
不过陈红旗没觉得，吃在嘴里都差不多啊。
有啥区别？
三等猪和二等猪甚至一等猪没什么不同嘛。
想要把红烧肉做好吃，重点是要舍得放油、糖、料。
别做不好吃还怪猪肉。
何况，谁知道过去养猪扬采购的是三等猪还是病死的猪？
难不成养猪扬的人还能骗自己不成。
骗了他，往后还要不要做棉纺织厂的买卖了？
还没回到单位，但陈红旗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这次厂里庆典，要采购将近五千斤生猪肉。
毕竟要连吃三天嘛，而且还对厂里的家属开放。
五千斤是食堂那边给出的数字。
一斤两到三毛钱的油水，这一笔买卖就赶上陈红旗将近两年的工资了。
难怪后勤保障科一个个都吃的油光满面。
陈红旗觉得自己当初就该活动活动，把自己弄到后勤保障科。
哪至于等到现在才发现其中种种好处？
虽然利益动人心，但陈红旗还有点迟疑。
主要是想着要不要跟领导说一声。
不然万一哪天张达民知道了，怎么办？
陈红旗有些犹疑。
要是说了，那这笔钱自己怕不是得孝敬出去大半。
他多少有些不舍得。
但为了安全起见，陈红旗觉得还是跟领导说一声再说。
回到厂里，陈红旗没见到张达民。
“张科啊，出差了，这不是下面市里有新建的厂子，帮忙去做参谋了。对了红旗，你那猪肉采购谈妥了吗？可得快点，食堂后厨那边催得急。”
“谈好了，这不是想着让领导签字嘛。”
同事笑着道：“哪用这么麻烦，你先弄好了再说，可别耽误厂里的大事。签字的事，等回头老张回来再补上也不迟，都是常规流程，他还能卡你不成？”
陈红旗也觉得。
他最近在后勤保障科耳濡目染，倒也是学到了东西。
知道同事没骗自己。
他麻溜的回养殖扬这边，“那你到时候把猪杀了，放了血送过来就行。”
“放心吧您，一准儿的没问题。”
陈红旗签了单，从养猪扬这边拿到那一千二百块钱时，觉得手都在抖。
好在冬天穿着棉衣，衣服厚重，把钱直接塞到口袋里，没人能看出来什么猫腻。
甚至于他特意回后勤走了一圈，也没人说“你这里怎么鼓鼓的，该不会是藏了钱吧”之类的话。
或许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陈红旗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没能够充分融入到后勤保障科这个大家庭。
不过从今往后，他就是妥妥的后勤人。
……
陈红卫越发觉得大哥不对劲。
之前还是看到他偷吃糕点，今天呢，他闻到了烧鸡的味道。
那种味道，在干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勾的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爸爸不支持他继续复读，陈红卫这次念高五的钱，是大姐陈红玉赞助的。
但赞助的也十分有限，毕竟她还有好几个继子女要养。
每天陈红卫都要算计着钱吃饭。
食堂里偶尔会有不属于这个时节的蔬菜，比如凉拌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猪头肉拌黄瓜。
但那些菜的价钱都赶上陈红卫一天的饭钱了。
他不舍得吃。
回家后又是清汤寡水。
叶知秋这个后妈，现在露出了狐狸尾巴。
有了儿子后，可着劲儿给她的儿子买各种东西，什么奶粉、香港来的尿布。
可家里头的饭都不怎么见油星。
过去妈在的时候，不能说每天都有肉吃吧，但隔一天总会有个肉菜。
哪怕只用一两肉炒个青菜，那也是肉啊。
现在倒好。
晚上回到家就是咸菜小米汤，再加一筐煮地瓜、胡萝卜。
吃的他都要变成胡萝卜了。
以至于陈红卫闻到那烧鸡的味道时，还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幻觉。
推开东厢房的门，陈红卫就看到大哥蹲在那里给大嫂洗脚。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陈红旗都哆嗦了下，“老二你干什么？滚出去！”
陈红卫被骂得一愣，下意识地退出去，又不甘心。
“大哥，你是不是偷吃烧鸡了？我闻到烧鸡味了。”
第197章 197 一起沉沦
“什么偷吃，我们单位同事吃了，味道沾我身上了。”陈红旗一脸严肃，“再说了，我就算真的吃了又如何？你想要吃，那就去上班挣钱，少他娘的在这里盯着我。”
陈红卫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哥哥，“所以，你承认你偷吃了。”
“怎么，要报警把我抓起来吗？”
陈红卫被他这死不要脸的态度呛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这才指着陈红旗道：“大哥你很好，很好，咱走着瞧。”
他总会考上大学的。
等到了那一天，等他陈红卫光宗耀祖的那一天。
就算大哥跪地上苦苦哀求，陈红卫都不会看他一眼！
绝不！
……
陈新华不聋也不瞎，当然听到了兄弟间的争执。
但他只觉得心烦。
他不喜欢管这种事，过去都是余佩兰来处理。
作为一家之主，陈新华只需要在孩子读书上进这件事做一些重大决定就好。
琐事不需要他费心。
但两个儿子吵吵嚷嚷的，他不可能假装听不见置之不理。
陈新华叹了口气，正打算出去。
叶知秋喊住了他，“余佩兰被研究所聘为荣誉所长了。”
声音轻轻的。
陈新华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叶知秋看着他，“我说，余佩兰被研究所聘为荣誉所长了。”
这两天陈新华早出晚归，压根没听到消息。
但叶知秋今天已经去研究所那边确认了这个消息。
是的。
余佩兰被省八所聘为荣誉所长了。
她找顾卫江想要用顾卫江的身份对四机部施压。
但顾卫江拒绝了。
叶知秋竟然没有半点办法。
怎么办呢。
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可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块炙热的炭，在她心口放着。
把她的血肉烤的模糊一团。
叶知秋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扭曲的面目全非。
今天一直有人问她，余佩兰怎么就成了荣誉所长。
这是不是将来能安排孩子进研究所工作啊。
叶知秋不知道自己当时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么回答的。
总之，她心里头十分煎熬。
必须把这口恶气发泄出来。
哪怕会伤害到陈新华，叶知秋也顾不上了。
不这么做，她自己会被伤害到体无完肤。
陈新华觉得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离谱至极的事。
怎么会这样呢？
余佩兰何德何能，她怎么就跟研究所搭上了线，甚至成为荣誉所长。
该不会，将来还能当什么荣誉会长、荣誉主席吧？
不可能。
绝无这种可能。
他可真是太清楚余佩兰的斤两了。
她是挺勤快的，但也仅限于做点家务种点庄稼。
跟研究所，八竿子打不着。
老余家祖坟冒青烟也凑不出一个人能进研究所。
怎么就成了荣誉所长呢？
“不可能，你别乱说，这玩笑可不好开。”
叶知秋瞪大了眼，“我为什么要跟你开这个玩笑，冯闻道昨天亲自来报喜了，你不信去问胡同里的其他人。”
陈新华已经顾不上分辨叶知秋眼中露出的凶光了。
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想不出是为什么，只剩下嘴上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呢？
难不成余佩兰还有本事，串通整个省八所来骗她？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谎言终有被拆穿的那天。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这就是真相。
不能再真的真相。
“你知道，余佩兰为什么能当这个荣誉所长吗？”
陈新华觉得此刻叶知秋的眼睛特别大，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似的。
“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陈新华选择逃避。
他一点不想知道为什么。
这跟他没关系。
“知秋，这事和我们无关，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好好把红璋抚养长大。”
儿子才三个多月。
那是他们的希望。
红旗是个自私的，每时每刻都在为他的小家庭考虑，压根没有长子的担当。
红卫被余佩兰宠坏了，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考大学，可他的心态早就崩了，就算明年也考不上的。
红玉是嫁出去的女儿，陈新华不想多说什么。
至于红英……
那孩子最近谁都不爱搭理，每天吃完饭把碗一推就回房间去了。
陈新华有心想要管教，但被叶知秋阻拦了，说孩子现在还小，想不通很正常，别逼她。
但这四个孩子，都没指望了。
现在对陈新华而言，好好抚养这个上天恩赐的孩子。
将红璋抚养成人，到那时候他也退休了，可以与叶知秋安享晚年。
余佩兰是死是活，过得好与坏，都跟他们没关系。
但叶知秋不怎么想，“怎么没关系，你知道余佩兰为什么能当这个荣誉所长吗？其实原本那是我的，我的。”
她说起来就笑了，“明明我距离这个位置更近一步，可为什么是我被单位解雇，余佩兰名利双收？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新华不想知道。
真的，他觉得叶知秋现在很不对劲。
“知秋。”陈新华抓住妻子的双臂，“红璋该睡觉了，哄孩子睡觉吧。”
叶知秋甩开他的手，“因为研究所经济困难，余佩兰借给研究所钱了。你知道吧？当时我让你去帮我借钱，你不用心，不然那个荣誉所长就是我的，不，我甚至能直接当副所长。”
比起那个荣誉头衔，副所长是实打实的职务。
“将来我能把你的儿女都安排到研究所去工作，哪怕是去做些杂活也比去后厨洗碗体面。”
“可陈新华，你不上心，你没能给我筹到钱，你现在后悔了吗？多好的机会啊，本来就在你手边，你愣是放过了，你觉得你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她的话像是锋利的匕首，一下下的戳向陈新华。
想要把这个枕边人戳得满目疮痍。
那样伤口里流出血水与脓水，她才觉得自己心里头好受一些。
不然，凭什么是她忍受这一切痛苦呢？
既然她下了地狱，那陈新华必须与她一起沉沦在这炼狱之中。
永远的懊恼与痛苦去吧！
第198章 198 陈新华打人了
陈新华失神的走出家门。
一晚上，他都没能消化掉这个消息。
告诉叶知秋，别往心里去。
可他自己却失眠了。
余佩兰的成功，让他睡不着觉。
为什么偏偏是余佩兰呢？
换作其他任何人，陈新华都没那么难受。
可偏偏是余佩兰。
“老陈，你前妻好像当了什么荣誉所长，真的假的呀？”
跟陈新华不对付的许工问道，嗓门大的都赶上大喇叭了。
“我记得余佩兰没什么文化吧，她初中都没念完能当荣誉所长？真不可思议呀，老陈你咋啦，你不会这么小心眼，不希望余佩兰好吧？”
这问题是个坑，没办法回答的那种。
陈新华怔怔看着他，“你是余佩兰派来找我麻烦的吗？”
许工脸色一变，“你瞎说啥？余佩兰没什么文化的事是你说的，现在她成了那个省八所的荣誉所长大家都知道。你想说啥？我跟你前妻有一腿？陈新华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这种没凭没证的话要是胡说，信不信我去告你！”
他大嗓门喊着，引得车间里的工人们来看热闹。
“你去啊，去啊，有本事你去啊，我看你能不能把我关到监狱里去。”
起码进了监狱，就不用面对外面这些声音。
他心里头还能平静一些。
陈新华歇斯底里的喊叫把许工也弄懵了。
这人，是真被刺激到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失态？
问题是这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妖魔鬼怪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竟然成了陈新华追着许工，要他报警。
许工本来就是想看个热闹而已，哪曾想竟把陈新华的疯劲给引了出来。
“我错了行吧？我跟你道歉，对不起陈工，我不该跟你打听。咱到此为止，好吗？我还得上班呢。”
陈新华不答应，“上班多没意思，来跟我继续打听啊，我知道的多着呢。”
他伸手就要抓人。
许工被激怒了，一把推开，“陈新华你有完没完，被你那没文化的前妻比下去，你有本事去赶超人家啊。现在后悔离婚了是吧？没人给你当牛做马，余佩兰现在再怎么风光，你也一点光都沾不上，活该！”
竟然还找他麻烦。
起码他许正仪本本分分做人，就算回家不做家务，那好歹也把工资都交了上去，一个月就给自己留两块钱的零花。
起码我这个工程师是按照流程评上的，没有任何人说我德不配位。
起码我不会离婚！我不会软饭硬吃，一边嫌弃着原配没文化配不上自己一边又跟青梅勾勾搭搭。
四十多岁的人了，明明是渣男贱女还谈什么真爱，也不嫌臊得慌。
比嗓门是吧？
谁怕谁啊。
许工大嗓门吵了起来，把陈新华的老底都给揭穿。
陈新华的脸皮一片涨红，“你给我闭嘴。”
“你凭啥命令我，我就说，有本事你别……好你个陈新华，你打我，你当我不敢动手是吧？”
许工一脚踹了出去。
车间一下子变成了打斗场。
机械厂全乱套了！
小学徒去帽儿胡同报信的时候，叶知秋压根不信，“你少胡说八道，陈新华怎么可能打人？”
昨天，她几乎把陈新华逼疯了。
男人也只是转过身去不敢看她的脸。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单位了。
打人？
那不是陈新华会做的事。
肯定是谁在恶作剧。
“你是谁的徒弟叫什么，信不信我回头去你们厂里跟领导说你骗我？”
小学徒也不过十五六岁，初中毕业后家里头想方设法把他塞到机械厂做学徒工。
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被叶知秋这么声色俱厉的质问，一下子慌了，“我没说谎，陈工就是跟人打架了，现在在医院。你不信就算了。”
叶知秋看着撒腿就跑的人，扭过身去就要回家。
倒是胡同里的邻居提醒，“红璋他妈要不你去看看，万一真出事了呢？”
叶知秋不觉得邻居是好心，“就算天塌了地陷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战了，陈新华也不会跟人打架的。他跟别人不一样，不会做这种事。”
他从来不是好勇斗狠的人。
青年时期即便被人骗了也不过一笑了之，“或许这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这样一个连骗子都可以宽宥的人，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呢。
绝无这种可能。
邻居们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啥意思啊。
这个别人说的是谁？
然而叶知秋扭身回家，就是想问都没得问。
只不过，当机械厂的孙副厂长过来说明情况时，叶知秋脸上再不能淡定，“这不可能，陈新华怎么可能跟人动手呢，是谁欺负了他？”
孙副厂长当时也不在现场啊，可听车间里工人说的，就是陈新华先动的手。
当然，事情是许工先引起的绝对没问题。
可打嘴炮跟动手是两个性质。
先动手的人就是理亏啊。
更别提这事还引发了车间的群殴。
陈新华和许工都是工程师，手底下有自己得用的工人。
两个领头的打起来，车间里的工人平日里有矛盾，可不就趁机发泄一通？
末了再把这事栽到两个工程师头上，厂里也只能对他们从轻处理。
法不责众嘛。
你把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处理了，谁来干活？
但陈新华和许工这俩领头的又不一样。
没报警是不想让整个省城都看机械厂的热闹。
但……
两个工程师肯定要从重、从严处理。
叶知秋慌张的抱着孩子就要往外去。
孙副厂长连忙阻拦，“这么冷的天，你别把孩子冻出个好歹来。”
到时候再怪罪到厂里，那还得了？
叶知秋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直接把孩子放家里肯定不行，可带到医院去不说可能冻着孩子，抱一路也很沉啊。
折腾大人，也折腾孩子。
最好的办法，是请邻居帮忙照看。
只不过她还没开口呢。
邻居就嘟囔起来，“没想到陈工竟然也会打人，看来这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是啊，还是红璋他妈有远见，这都能预测到，这少说也是个参谋长级别的吧？”
第199章 199 把他家给砸了
叶知秋在胡同里的人缘时好时坏。
一个无可挑剔的后妈甚至比胡同里的亲妈都强上几分。
邻居们谁能喜欢她呀？
更别提当时叶知秋还爱摆出一副“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姿态。
大家又不是舔狗，谁能跟她尿到一个壶里去呀。
但当叶知秋因为怀孕，被继子女闹腾时，邻居们反倒跟她关系热络了几分。
等叶知秋没了工作，只能在家照看孩子，那邻居们看叶知秋就顺眼多了。
虽说整天关系趋好，但谁让叶知秋今天嘴贱。
非说什么陈新华跟别人不一样。
呵。
“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开始了，我得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去。”
孙副厂长不知道怎么就要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看着叶知秋急得都要哭，他心生退意，“那个老陈他家的，厂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去医院看老陈哈。”
家务事从来说不清。
他脑子有病才搅和陈新华的事，三十六计走为上。
话说赵金枝最近有点感冒，没怎么去服装店那边。
不曾想在家里休息就看到这么一出热闹。
看热闹就是好，感觉这感冒都好的差不多了呢。
赵金枝正打算去找余佩兰，却不想又有人气势汹汹的冲进胡同里。
“陈红旗家在哪里？”
有热心肠的邻居指了一下，“同志，这是咋了？”
“咋了。陈红旗竟然拿厂里的钱买米猪给我们吃，要祸害我们整个棉纺织厂，把他家给我砸了！”
赵金枝瞪大了眼。
米猪！
难怪棉纺织厂的人这么生气。
米猪，那压根不能吃啊，陈红旗竟然采买米猪，这脑子怎么想的？
有年轻的不太懂，“米猪是什么品种的猪，生病了吗？”
“傻呀，就是豆猪。”
当然，豆猪也是一种民间叫法。
就是患了囊虫病的猪。
说是囊虫病其实是包括绦虫和囊虫两种。
都很可怕的疾病。
早些年患这个病的特别多，轻的也还好，就怕出现重症。
比如说囊虫寄居在人眼睛可能会让人失明，寄居在脑子可能引发癫痫。
早些年这种情况很多。
所以对生猪养殖都严格起来，一定要做好防疫工作。
起码这几年，赵金枝没听说谁家在肉店买到米猪肉。
没曾想再度听到这新闻，竟然跟陈红旗有关。
难怪棉纺织厂的人这么气愤，都来砸陈新华家了。
没把人打死都是好的。
虽然绦虫和囊虫卵一般都可以高温杀死。
但陈红旗故意买病猪，就有问题了。
赵金枝的感冒一下子就好利落了，听着叶知秋抱着小哨子再跟棉纺织厂的人争吵，她麻溜的拿起公交月卡，去农场那边找余佩兰。
伴随着农场蔬菜大棚的建设，省城开通了两条往农场的公交车路线。
极大的方便了市民出行。
农场供应几个蔬菜市场的蔬菜，当然也专门开设了一个蔬菜零售点。
公交车上，赵金枝看到了不少挎着小篮筐来买菜的人。
过去，谁能想到自己冬天还能吃到西红柿、黄瓜呢。
虽然贵了点，但偶尔来改善下伙食，还是可以的。
又不是天天吃。
再说，就算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到底也没有肉蛋贵嘛。
听着车上的人交头接耳，明明自己没种过一天蔬菜大棚，但赵金枝特别骄傲。
她老姐妹搞的。
骄傲下怎么了？
到了农场这边，赵金枝熟门熟路的去找余佩兰。
“陈新华挨打了。”
余佩兰从一堆工作日志中抬起头来，“哦，被打死了？”
死了的话，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其实她更希望陈新华活着。
跟叶知秋都好好活着，看她是如何大展宏图的。
那会比让他们死了更难受。
“没，不过听说是跟厂里同事打架，叶知秋不相信，后来是机械厂的那个老孙过来说的这事。”
厂里头跟同事动手？
这就有些奇怪了。
“回头你再打听打听，看是因为什么。”这种事机械厂领导大概不愿意外传，但瞒不过厂里的工人，稍微用心打听下肯定就知道咋回事了。
“行。”赵金枝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引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肯定很有意思。
“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你也得注意。”
余佩兰给老姐妹倒了杯水，“咋了？”
“我记得你们农场好像还收猪牛羊鸡鸭粪是吧？我听说最近又有猪闹囊虫病了，你得留意下。”
“没事，大棚里都是用的熟粪。”
现在农场这边的饲养场产生的鸡鸭粪完全不够用，的确会再去周围收一些。
不过收来的动物粪便都会做处理。
生粪处理好弄成熟粪，一番腐熟把里面的虫卵、病原菌什么的都杀死。
最开始几个大棚没有建腐熟池，但后来的蔬菜大棚都配备上了。
这腐熟池在冬天用特别好，腐熟过程中会释放大量的热量和二氧化碳。
热量能保障大棚里的温度。
二氧化碳对大棚里的蔬菜生长好处多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注意通风。
农场这边都三令五申，大家也都听得进去话。
就是现在用的腐熟剂不是很理想。
当然，这个不理想是按照省八所的标准。
余佩兰觉得，虽然比不上后来的肥力高。
但在当下，已经很厉害的腐熟剂了。
大概研究所的标准高吧。
他们愿意再精进，余佩兰是完全没意见的。
反正他们的研究小组都成立了，多搞出来点东西，对全国农业都有好处。
搞去呗。
赵金枝对种地这回事不怎么熟悉，听余佩兰这么一说放下心来，“那就好。”
“你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个了，咋了？胡同里谁买到米猪肉了？”
豆猪后来又被叫做米猪，是因为虫卵在猪肉里寄生，鼓出来的囊包就像是米粒。
米猪肉，更为生动形象一些。
余佩兰印象中有些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真要是这样，那得让包子铺那边留意点，一定要仔细检查买的肉。
“没有，不过今天棉纺织厂的人过来，气冲冲的把陈新华家给砸了，说陈红旗管单位里的采购，买了好几千斤米猪肉，后厨做饭的时候发现不对劲，找陈红旗又找不到，有几个气不过，就过来把他家给砸了。”
“余佩兰你咋了？你别吓我呀。”赵金枝有点慌了。
这该不会是担心陈红旗那崽子吧？
第200章 200 怎么没打死你这个龟孙
其实赵金枝也能明白这种心理。
就她家老张、小张还有小小张，她能骂，但外人不能骂。
谁敢说，赵金枝第一个跟他们急。
说白了还是亲生的儿子，有些不舍得倒也……
“那厂里把那些猪肉处理了吧？”
赵金枝被问的一愣，“应该处理了吧？”
米猪肉是不能吃的。
哪怕你高温处理了，这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万一把工人吃出毛病来，那厂里怕不是要麻烦缠身。
“那就好。你回头买肉的时候也要多留意，去肉店里买正经肉，别跟他似的贪便宜。”
如何收拾陈红旗，是余佩兰跟张达民的暗中交易。
至于张达民如何来给陈红旗做局，余佩兰还真没多问。
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催一下就是了。
这次大概率是张达民给挖的坑。
不然陈红旗才进后勤保障科，怎么就能去主持采买工作？
竟然买米猪肉。
那鳖孙也真够不做人的。
“你提醒了我，等下我去跟人说声，食堂这边采买一定要注意。”
余佩兰可不觉得八、九十年代是什么没有添加剂、没有科技与狠话的时代。
怎么可能没有？
伴随着市场的放开，私营工厂犹如雨后春笋似的发展。
而国家的监管体系却迟迟没有建设起来。
全国都是国营工厂时，凡事有国家担保，食品质量多少能够得到保障。
可私营工厂的最终目的都是更多的盈利。
黑心肝的钱可没少赚。
前世红岸又是尘肺又是被砸断了腿。
可不都是黑煤窑作孽？
甚至于现在就有陈红旗明目张胆的用米猪肉冒充好猪肉。
人要是黑心肝起来，亲妈都能谋杀。
又哪分什么时代的人呢。
赵金枝觉得是得当心些，她也没再在这边久留，顺带着买了几个西红柿，就回家去了。
坐上回去的公交车，赵金枝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
陈红旗哪去了？
该不会是赚了黑心钱发现不对劲，跑了吧？
陈红旗当然没跑。
他又去找余国芳了。
捞油水、找余国芳要钱两不耽误啊。
余国芳今天不给那就明天再去，一天天施压，就不信她不会崩溃。
即便是他妈知道了也不要紧。
除非她能想法子把郭满仓弄死，不然郭家人看到钱，肯定会来省城的。
这是他手里的王牌。
只要能利用好，想要多少钱没有呢？
只不过陈红旗不想跟亲妈对着来。
毕竟他妈打人很能下狠手，是真的疼。
能不节外生枝，那就最好把勒索对象控制为余国芳一人。
但余国芳还是那句话，“没钱。”
“国芳姐，我看在咱们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跟你好声好气的商量，你这么对我，不合适吧？”
余国芳觉得人不要脸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好声好气的商量。
“陈红旗，你别忘了你发了誓的，这么言而无信就不怕真的应验。”
那一瞬间，余国芳眼底都是狠色。
陈红旗一点都不慌，“要不我提醒下你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当日的誓言——
“我保证往后不会再麻烦国芳姐来帮我的忙，要是违背誓言的话，让我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丢了工作不得好死。”
“国芳姐似乎误会了一件事，我现在可不是找你帮忙，我是在威胁你。”
“威胁，可不算违背誓言。”
陈红旗发誓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长远，但有件事他很清楚。
他压根不信这个。
如今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激怒余国芳而已。
余国芳再愤怒又有什么用？
她的把柄被自己拿捏在手里，就算是恨不得撕了自己，那也只能忍着。
乖乖的把钱给掏出来孝敬他。
“国芳姐，看在咱们还算亲戚的份上，我喊你一声姐。不过明天别再跟我来这一套，明天这时候，钱和衣服我都要，你最好想清楚，是花钱买平安，还是让郭满仓来把那俩孩子带走。”
“对了，别以为明天给了我钱就算完了，你们娘仨值钱着呢，往后一个月给我准备一千块钱三套衣服，咱们就可以和平相处下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哪天就把郭满仓给喊过来了。”陈红旗本来没想要这么多钱。
但谁让余国芳不肯老实呢。
跟你要钱，你老老实实的给了就是。
非要这么拖延。
是得多要点钱给她些教训，不然还以为他陈红旗是个孬种呢。
余国芳气得要死，“陈红旗你也是有过孩子的，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孩子。
陈红旗握了握拳头，“国芳姐可真是说对了，我就是为了孩子才跟你要钱的。”
他还要再跟媳妇生孩子，总是要多准备些钱才是。
瞧瞧叶知秋，老蚌怀珠生下红璋后，多舍得花钱啊。
也就是他爹的那点工资不多。
不然叶知秋给孩子花的钱能翻倍。
志远那么小就夭折了。
他没享过的福，回头弟弟妹妹们会替他享受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明天这……”
“陈红旗！”
不远处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陈红旗的话。
看着单位里的同事，陈红旗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棉纺织厂的人已经扑了过来，将陈红旗直接扑倒在地。
“你们干……”
“抓住这孙子了。”几人扬手就打，毫不客气。
余国芳见状吓了一跳。
连连后退几步，生怕被牵连。
实际上棉纺织厂的人压根没留意到余国芳。
揍了人，几个人又把陈红旗给拽了起来，推搡着就往厂子那边去。
陈红旗被打懵了，疼痛带来最后一丝清醒，“国芳姐救我啊，你帮我去报警。”
棉纺织厂的人这才留意到余国芳的存在。
还没解释，就见余国芳啐了一口，“呸，怎么没打死你个龟孙呢！”
都跟陈红旗有仇啊。
那就没事了。
不过棉纺织厂的人还是特意解释了句，“同志，陈红旗犯了厂里的纪律，我们把他带回厂里去，你别多想。”
余国芳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严重吗？”
这个问题吧，她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废话了。
要是不严重，陈红旗能被人上来就打？
“同志，他这人可不要脸了，你们好好的审，肯定能查出来好多问题。”
陈红旗：“余国芳，我操你大爷！”
余国芳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你确定？”
信不信大伯把你第三条腿打得再也立不起来！
第201章 201 被连坐
等人走远了，余国芳又有些懊恼。
刚才怎么没打听清楚呢。
陈红旗严重违反厂里的纪律，然后呢？
不知道棉纺织厂会怎么处理。
如果只是开除的话，那他没了工作怕不是更要赖上自己了。
不行，她得打听清楚。
回服装店跟孙巧芝说了一声，余国芳就往棉纺织厂去。
她来省城也半年了，倒是把城区这边都摸熟了。
到了棉纺织厂这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余国芳没想到，陈红旗到后勤保障科这才几天啊，就捅出了这篓子。
她直觉，这怕不是小姑的安排。
但小姑能把陈红旗安排到后勤保障科，还能按着陈红旗的手，让他买米猪肉代替好肉吗？
当然不能。
她家长顺都知道米猪肉不能吃，吃了肚子里会长虫子的。
陈红旗不可能不知道？
村里头当初宣传过啊。
甚至于宣传标语还是陈新华写的。
他的字写得好嘛。
陈红旗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却还做这种事，他的心都是黑的吧？
孙巧芝发现余国芳有些心不在焉。
拿错了衣服、算错了价钱，还拿起算盘往嘴边送。
“你没事吧？要不回家歇歇？”这会儿店里的生意没那么好，孙巧芝一个人也能照应的过来。
“没事。”余国芳心里有太多的问题，她勉强打起精神来。
等余佩兰下班回来，找了个机会过去。
“姑，陈红旗他……”
余佩兰示意侄女坐下，“他来找你了？”
“嗯，我按照您的吩咐说的，把他气得够呛，然后他们厂里来了人，把他打了一顿带走了。”
余佩兰有这个猜测。
陈红旗是典型的狗窝里藏不住热馍馍。
小人一得志就猖狂的典型。
才把采买的事情办妥捞了油水，自然是要乘胜追击找余国芳要钱。
所以才会有了陈红旗不在厂里，棉纺织厂的人找不到，气得把他家砸了一事。
不过这帮人还行，转脸就找到了陈红旗。
余国芳有千言万语，此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陈红旗这次以次充好，会很严重吗？”
余佩兰给她倒了杯水，“按照你说的，棉纺织厂那边不会轻易饶过他，会很严重。就看他是故意采买，还是被人坑了。”
“啊？”余国芳忍不住惊呼，“这还有区别？”
“当然有啊，明知道是米猪肉还采买，那是故意害人，就算关上个三五年，也正常。如果是被养猪场的人给骗了，棉纺织厂这边充其量就是把他开除。”
实际上，就连余佩兰都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不过依照她对陈红旗的了解，哪种都有可能。
毕竟陈家这几个崽子，不止蠢，还毒。
亲妈都敢下手。
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也不足为怪。
“不管是哪种，最近他麻烦缠身对你来说都是好事。”余佩兰安慰道：“至于他回头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你暂时不用担心。”
余国芳面露不解，“他要只是被开除，那肯定会来找我的麻烦。”
“被开除的话他就没单位了，想要出远门都麻烦，到时候怕只能开假的介绍信，农场有个工人的对象在火车站当售票员，到时候我让他帮忙留意下，要是陈红旗开假介绍信，那他就等着倒霉吧。”
其实这说辞有些漏洞。
毕竟售票员一天要卖出去那么多票，哪会留意到一个叫“陈红旗”的人呢。
说不定还重名了呢。
不过这会儿余国芳心里头还有些乱，压根没留意到这些。
余佩兰安抚几句，“要是有人来找你问话，你就都推我身上，别去见他，知道吗？”
余国芳点头，“我知道了。”
余佩兰给她安排了活，“快过年了，我寻思着都要置办新衣，说不定广州那边的服装厂也会搞出一些新款式的冬衣来，要不你去看看？”
其实这就是托词。
余佩兰对服装还算有点了解。
广州的服装厂基本上是搞出口的，国外除了唐人街还有东南亚那边，又不怎么过春节。
何况衣服一般都是提前小半年做。
这会儿搞新春节新装有点迟了的。
但这阵子余国芳被陈红旗折腾的够呛，现在出去走走也挺好。
瞧着余国芳面露迟疑，余佩兰又道：“去看看，不见得非得买衣服，去那边才买点年货也行，那边花式多，可以多看看。顺便找找商机。”
其他几个院的后罩房也都收拾出来了。
但做什么买卖好呢？
家里头也没太好的办法。
服装、饭店，这是最好的两样，再其他的，那就没什么头绪了。
余佩兰倒是有想法，可以倒腾些电子手表卖，又或者做个家电维修的小买卖。
换作小县城，余佩兰不会让家里搞这个。
但省城的家电普及率高一些。
做家电维修还是有前途的，毕竟单单给冰箱加个氟利昂就能收一二百块钱。
简直暴利。
开张就能吃一个月。
就是这阵子太忙了，家里也挪不出人来。
这事只能再等等，等过年的时候开个家庭会议，商量下。
对家庭分工重新分配。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把后罩房租出去，稳稳的拿租子也挺好。
余国芳出差这事，在家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国美还找到堂姐，拿出自己的积蓄，想要堂姐帮忙给自己带些东西呢。
但余青山隐隐觉得不太对。
“是不是郭家的人来找国芳的麻烦？”
余佩兰瞪了大哥一眼，“那我不该让国芳带着俩孩子一块出去吗？”
余青山被问住了，好像是哦。
“那我咋听说，红旗出事了？”
但具体什么事，余青山又不清楚。
余佩兰耸了耸肩，“出呗，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出事还能连坐到我身上？”
但陈家那边就又不一样了。
话说陈红英放学回家，发现家被砸了。
她亲爱的后妈叶知秋也不见踪影。
陈红英一下子慌了，跑到学校去找二哥。
陈红卫晚自习也不上了，回到家看着一地的狼藉，从邻居口中知道这都是陈红旗造的孽，他气得想打人。
烧鸡自己一口都吃不到。
被牵连时是一点都没落下。
凭啥啊！
陈红旗现在被厂里抓回去关着了，他想揍人都揍不到。
陈红卫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婶子，你知道我大嫂哪去了吗？”
第202章 202 她最恨的可不是你们兄妹
“金桃怕她想不开，就先把你大嫂带到她家去了。”
胡同里的人都知道，别看现在汪曼春正经上班，但精神不太对。
瞧见婴孩就喊志远，疯着呢。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那孩子还毁在她亲娘手里，现在连娘家也不走动了。
如今陈红旗出事，往后汪曼春这日子可咋过呀。
曹寡妇正感慨着，忽然间听到刘金桃尖锐的叫声，“陈红卫你干什么？曼春你没事吧？”
听着胡同里传来的尖叫声连连。
曹寡妇愣了下，然后麻溜的回家去。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她哪曾想自己好心说两句话，反倒是给汪曼春带来了麻烦呢。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管不了自己。
先回家再说。
陈红卫打了人，但也挨了打。
刘金桃在他脸上抓了好几下，留下细细的划痕。
“二哥，咱们怎么办呀？”陈红英慌张的不得了。
家里有个弟弟她可以假装没看见，当陈红璋不存在。
可家被砸了，她难道还能假装不知道？
“她是不是跑了呀。”陈红英小心地抓着二哥的棉袄袖子。
她，自然是叶知秋。
陈红卫甩了下胳膊，一脸的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他跟叶知秋又不熟。
至于小妹这个白痴，陈红卫真的懒得搭理。
陈红英慌张的很，又抓住她二哥不松手，“二哥，那我们怎么办啊。我饿~”
现在天黑了，她饿得肚子咕咕响。
“先去大姐家，明天再去医院。”陈红卫当机立断。
现在去医院估计医院食堂也关门了，他们还得饿肚子。
去陈红玉家就不一样了。
小舅子和小姨子过去投奔一宿不是什么遭天谴的事。
姐夫总会收留他们，给他们一口吃的。
再就是商量下怎么办吧。
谁能想到，忽然之间家里人就都出事了。
爸跟人打架住了院，老大因为采买的事情也被厂里抓了起来。
家都被砸的没处下脚。
怎么会这样呢？
“大姐，你说家里别是招惹什么脏东西了吧？”陈红卫若有所思道。
陈红玉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脏东西没有，但自从叶知秋跟爸结婚后，家里好像就没宁静日子了。
要说灾星的话，肯定是叶知秋。
陈红英正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吃面条，听到哥哥姐姐说话，难得的没有反驳。
她被叶知秋骗了！
那个女人压根不是真的对她好。
所谓的好，不过是骗小孩的。
叶知秋，她只是想要破坏他们的家庭，嫁给爸爸罢了。
可恨自己竟然被她给骗了。
现在她去找妈妈承认错误的话，妈妈肯定不会怪自己的吧？
是的，她还是个孩子。
被坏女人蒙蔽了，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妈怎么可能好意思跟她计较呢。
老师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陈红英默默吃饭，拿定主意明天去找妈妈承认错误。
陈家姐弟俩不知道小妹妹的心思，这会儿陈红玉还念叨着，“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
虽然她对大哥也带着些怨恨，但毕竟是亲大哥。
而且爸爸再婚后，他们兄弟姐妹在家里的处境都不算太好。
陈红玉觉得，有再多的嫌隙，也可以先搁置在一旁。
先对付叶知秋这个后妈才是正经。
“大姐你就别替他说话了，大哥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大哥了。”陈红卫没好气。
人家有自己的小家庭，才不管弟弟妹妹们的死活呢。
陈红卫不止一次闻到两口子偷吃，别说一口肉汤。
连面包渣他都吃不到一口。
这是他亲哥做出的事。
呵。
他才不承认陈红旗是他哥呢。
陈红玉叹了口气，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说这事，要不要跟妈说一声？”
“说的话，妈肯定幸灾乐祸。”陈红卫可太清楚他妈现在的立扬了，“到时候肯定冷哼两声，来一句‘关我屁事’。”
陈红玉：“……”其实她也这么觉得。
倒是郑则民听到这话直摇头。
不过当着小舅子还有小姨子，他并没有说。
等着妻子把她弟弟妹妹跟孩子们安置在一起。
回到屋里来，他这才开口，“明天你去找你一下岳母。”
陈红玉面露迟疑，“还是别了吧？我妈真的打人。”
她过去心存幻想，总觉得天底下无不是的儿女。
只要孩子认错了，母亲总会原谅孩子的。
谁让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呢。
可她妈打破了陈红玉的幻想。
余佩兰是真不惯着他们。
陈红玉几次去找都没讨到好果子，现在也不再心存幻想。
去找她，除了自取其辱，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傻不傻呀，你要知道，你妈最恨的是谁，你们兄妹还得往后排呢。”
郑则民旁观者清。
或者说，在知道丈母娘的能耐后，他仔细研究了一下陈家的事。
过去嘛，郑则民就是单纯的想要娶个婆娘，一来照顾孩子二则给他暖被窝。
这婆娘长得好看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说拉了灯都一样，可他白天又不是瞎子。
好看的就是不一样。
陈红玉完美符合他对妻子的要求。
虽然照顾孩子略微粗糙了点，但也没关系。
能把他照顾好，也算弥补一二。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出乎意料。
比如说他那个没打过交道的丈母娘。
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种地不算什么，她竟然能办工厂，哪怕工厂是农业厅的产业。
可招工的事情，可都是这个丈母娘负责。
郑则民的妹妹当时就想要去副食品厂。
为此还找陈红玉，想要这个小嫂子帮忙说说情。
陈红玉直接拒绝了，因为这自家妹子还跟他这个当哥的发作了一通。
郑则民安抚了妹妹，又安抚了媳妇。
对余佩兰这个丈母娘的事格外上心。
还真让他研究出了点门道。
“你想，过去你爸不管家里，什么事都是岳母操持，结果呢，你爸还不上交工资……”
陈红玉解释，“那是因为之前给我奶奶看病，欠了外账。”
郑则民听到这话哭笑不得，“那我说，我给虎子他妈看病，欠了账，没办法给你交家用，你急不急？”
陈红玉急得都要坐起来了。
第203章 203 孩子跟姥姥姓
“我大舅脾气急，家里人都怕他。”陈红玉也怕，虽然大舅从来没打过她，也不怎么说她。
但余家的那帮表兄弟是怎么挨揍的，陈红玉从小看到大。
没被打死那是因为他们皮糙肉厚。
“是啊，岳母当时选离婚，也有些迫不得已。要我说，她没打算真离婚，这就是缓兵之计。一来给你舅舅他们面子，二来呢，也让你爸知道，这个家离了她不行。等回头你爸再去找她复婚，她给个台阶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陈红玉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我觉得我妈早就想离婚了。”
“瞎说。二十多年都熬过来了，眼看着要过好日子了要离婚，这跟四九年入国军有什么区别？你觉得岳母没脑子吗？再说了，她当时明显是在拉拢你跟红卫，你不是说，岳母还偷偷给你们做好吃的吗？”
那竟然是在拉拢自己？
陈红玉觉得不可思议。
可又的确说得通，不然为什么昨天还对他们声色俱厉的母亲，第二天就偷偷给他们姐弟俩做鸡蛋吃呢？
只有她跟红卫。
“你是贴心的闺女，红卫是贴心的小子，毕竟你大哥有自己的小家庭，胳膊肘早就往小家庭拐了，至于红英妹妹，她……不是那会儿就跟叶知秋有来往嘛。”
陈红英直接懵了——
竟然是这样吗？
她怎么没想到啊。
郑则民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可谁也没想到，你爸竟然转脸就跟叶知秋结婚了，岳母想要的台阶没了，偏偏你们还都认可叶知秋这个继母，你说岳母能不生你们的气吗？”
陈红玉神色尴尬，“那也不怪我啊，当时我妈那脾气，恨不得天天扇我巴掌，叶知秋比她会做人。”
“给人当后妈，总是要装一装的嘛。”
自己搂着的，也是一个后妈。
察觉到妻子不对劲，郑则民连忙解释，“我没说你，你是我求娶的，可叶知秋不一样，她是故意破坏别人的婚姻的第三者。”
这还差不多。陈红玉松开手，没再拧他。
“岳母的计划落空，你们再去找她，她能给你好脸色才怪呢。”
“可。”陈红玉有些迟疑，“现在我去找她，怕不是也落不了好。”
“那不一样的，你当时去找她是为了你自己，可你这次再去，就得打着为岳母好的旗号，懂吗？”
陈红玉不太懂。
郑则民也不期待妻子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不会听他说这些。
“这就回到我前面说的了，岳母最恨的是谁。你爸跟叶知秋啊。”
“恨你爸，二十多年夫妻情谊，她吃苦受累帮他生儿育女，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
“恨叶知秋夺走她的男人，抢走她的丈夫和身份。恨她跟你爸青梅竹马，有着年少时的情分。”
郑则民抓住妻子的肩膀，“他们，才是你妈最恨的人，所以你明天去找岳母，就说你爸挨打了，你要幸灾乐祸，跟岳母一起高兴，懂吗？”
郑则民就差手把手教学了。
要幸灾乐祸，要替余佩兰高兴。
然后再看准机会撒娇认错。
甚至于郑则民还给出建议，“最后你再问岳母，让她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姓余。”
不姓郑，不姓陈，随姥姥姓，姓余。
这是郑则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余红岸姓余不假，可他身上没有余佩兰的血。
但陈红玉不一样，她是亲生的。
她的儿女，可以只认余佩兰这个姥姥。
看着妻子一脸惊恐的模样，郑则民笑着问道：“怎么了？”
“不是，你不是说，咱们不要孩子了吗？”
郑则民有三个儿女。
虽然他工作还可以，因为十年工龄，工资比她爸还要高出一大截。
但养这么多孩子也挺辛苦的。
陈红玉寻思着，不生就不生吧。
怎么忽然间就要生，还要随她妈姓了？
“哪能真的不要啊。”郑则民亲昵的揉了揉妻子的脸，“我比你大这么多，将来肯定比你走得早，谁不知道大虎他们孝顺不孝顺？还是得让你有个亲生的，亲生的才贴心。“
看着陈红玉忽的眼泪汪汪。
郑则民就知道，妻子是个很容易哄住的人。
他其实不想再要孩子是真的。
但有个那么有本事的丈母娘，不借一下她的势，简直是暴殄天物。
郑则民不介意孩子姓余。
先用这个哄一哄丈母娘嘛。
将来老太太走了，再把孩子的姓给改过来就是。
虽然随丈母娘姓有些丢人，但只要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郑则民不怕旁人说三道四。
他们越说，自己越委屈，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那点风言风语，跟实际到手的利益比，算个屁呀。
陈红玉一腔感动，搂着男人道：“那你也得努力才行。”
她自己一个人，是生不出来的。
……
翌日一大早，陈红玉做了早饭。
熬了一大锅粥，主食是煮地瓜。
陈红英看到这个主食就想吐，强忍着吃了半块，“我去学校了。”
她要去找妈，跟妈道歉，让妈原谅自己。
这样她就能每天都吃肉包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陈红卫倒是不挑食，他现在能屈能伸，就算给他裹了巧克力的屎，他都能吃下去。
谁让自己现在不事生产，没有收入呢。
不过这种鬼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大姐，我也去学校了，就不帮你收拾了。”
看着离开的人，陈红玉翻了个白眼。
不想替她刷锅洗碗是真。
不过她也没收拾，先去二小那边找她妈再说。
从家里到二小不算远。
但要是去农扬那边就得坐公交车了。
来回不都得花钱啊，将近两毛钱呢。
她现在持家过日子，才不会那么乱花钱呢。
陈红玉把门一锁，往包子铺那边去。
她心里揣着事，琢磨着郑则民教自己的说辞。
到了包子铺，看到李爱秋，还没开口呢，就听到这位二舅妈道：“哟，今天这是哪股子邪风吹来了，你们姐弟妹都光顾我这小本买卖。”
陈红玉一愣，等看到坐在那里的陈红卫和陈红英时。
她呵呵一笑，“我咋不知道，学校搬到包子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