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金刚神力开始纵横诸天》 第149章 我们怕风浪大? 霍休的脸更僵硬了。 好似庙里的泥塑,动也不敢动。 他不敢想,什么样的人可以避开他的探听,什么样的功夫能让三人无声无息的接近。 这三个人,好像一直就在房上,好像等了很久。然后好整以暇的,直到此刻才现身。 霍休心中有了很不好的猜想,可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任韶扬衣袂翻飞,眉眼淡淡有神,对着霍休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呢?” 三人身形一晃,已然落在霍休对面。 看清任韶扬三人的面容,孙老爷声音发颤:“真,真是您三位当面?” 任韶扬转头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然后道:“谈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祖上可是‘百晓生’?” 孙老爷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狂跳难遏,赶忙低声道:“任剑神您知道?” 任韶扬笑道:“我在太白居见过一个书生,和你长得很像,他应该就是第一代‘百晓生’吧?” 孙老爷愈发惊疑不定,颤声道:“任剑神果然如先祖所言,法眼如炬,洞彻大观!” 任韶扬道:“百年后还能见到故人之后,有些意思。” 孙老爷低头道:“任剑神谬赞了,能见到武林神话,老朽晚辈欣喜至极!” “对了。”任韶扬问道,“你是怎么确认我们的身份?” 孙老爷闻言笑了笑,说道:“先祖一来留下画册,二来便是留下一句话:‘见白袍如见佛陀者,为任剑神也!’晚辈从小到大一直想象您的样子,所以当您三位甫出现江湖,我就基本确定了。” 任韶扬点点头:“还真是有心了。” 转头看向佝偻了很多的霍休,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踏出一步。 霍休猛地退两步,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你,你真的是百年前的剑神?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竟然不老不死?!” 初时声色俱厉,但为白袍漠然的目光所逼,嗓音不觉颤抖起来。 任韶扬索性站定,笑道:“霍休,你这段时间一直找我,没完了?” 霍休气息急促,道:“完了如何,没完又如何?” 嚯? 红袖、定安、孙老爷都睁大眼睛。 这个人很猛嘛! 任韶扬眼睛也一亮,笑道:“有趣,想跟我拼一下啊。” 霍休在袖子里的双手猛地攥拳,厉声道:“尊驾位高名显,为何不顾体面!” 任韶扬问道:“体面?你要什么体面?” 霍休冷笑着看向三人:“三位乃是堂堂武林神话,难不成要一起出手围攻我么?算不算以多凌寡、仗势欺人?” “那咋啦?”定安挠挠头,说道:“昨天我们还一块围殴了独孤一鹤呢。” 霍休眼睛猛地睁大,不解地看向他们。 就见任韶扬撇着嘴,点点头。 “你们,你们不要面皮的么?” 霍休破防了,他没见过这般地位的大人物,竟然还能干出围殴晚辈的事情。 红袖笑道:“我们向来是一起行动,面对一个人是三个人齐上,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也是三个人。” 霍休没办法了,只能怒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谁害了苦情,背后还有比我青衣楼更强的势力作祟?” “不需要,我们自会揪出来。”任韶扬道,“出手吧,我一个人来收拾你。” “你!”霍休失声惊叫,“就不能谈谈嘛?” “你说呢?” 任韶扬袍袖一抖,地下忽地裂出一道细缝,宽寸许、长盈尺。 “噌~” 铮鸣声不绝,剑刃在身前盘旋,模样极尽诡异。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霍休又惊又怒,慌忙往后退开,他从没见过如此诡异又如此骇人的兵刃。连退几步之下,不自觉间后背已撞上石墙。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霍休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任韶扬负手而立,剑刃在身周摆荡不休,口中闲闲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神剑擒龙’么?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我不想看了!”霍休头上青筋暴起。 “那又怎样?”任韶扬不屑一笑。 下一刻,铮鸣声霍然响起。 夜风呼啸,白袍拂动。 一道蓝光飞驰而出,好似闪电划过长空,霎时便到霍休面前三尺。 蓝光快的惊人,几乎被刺穿了眉心。 霍休猛地退开一大步,一时心跳如雷,血往上冲,忍不住颤声道:“这就是神剑之威?” “噌”! 霍休一窒,侧头看去,就见耳畔的墙壁忽地裂出一道缝隙,微微烛火投了出来。 火光映在他惊恐的眼瞳中,摇曳不定。 踏踏踏~ 脚步声起,剑刃飘荡,任韶扬冷漠高傲的声音再度传来:“别装了,你没这么差劲的。” 霍休咽了口口水,嘶声道:“你,你说什么?” 任韶扬走到他身边,缓缓站定,冷声道:“如果你只是这般烂怂,根本不配有如此家业。骗骗自己可以,却骗不得我的眼睛。” “果然啊,不愧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 霍休沉默片刻,目光忽地尖锐起来,笑道:“我只是好奇。”僵硬干枯的脸上扯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们为什么不老、不死呢?” 任韶扬不动声色:“你说呢?” “长生不老啊~!任剑神!”霍休长叹一声,嘴也咧的更大,“这个消息只怕比‘神剑擒龙’更让人疯狂呵!” “这就是你的遗言?”任韶扬摇摇头,剑指一点,“无趣。” “豁喇喇”! 在黑暗中,一道电光冲天而起! “好!”霍休也大喝一声,双掌陡发,拍向来剑。 只听当的一声,掌剑相接。 霍休竟徒手接住了这惊若飞鸿,快愈奔雷的一剑! “看着厉害,实则无非是手挥目送。”霍休双手夹住剑刃,狞笑道,“你这剑术,与当年慕容世家的‘神蛛剑’有何区别?” 神蛛剑? 可是,那还是我取的名! 简直倒反天罡,倒果为因! 任韶扬叹息一声:“小蜘蛛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霍休嘿嘿一笑,说道:“慕容世家在‘昆仑论剑’十三年后,因叛乱被朝廷诛灭,主家鸡犬不留!剩余旁支迁入七星塘,自立门户。” “知道了。” 任韶扬目光一闪,突然一股奇异劲力从手腕传递至剑身。 霍休一怔,只觉掌心酥酥麻麻,蓬勃异常。 突然之间,剑上异声大作。 随听砰地一响,霍休袍袖碎裂,布片飞漫,露出瘦愣愣的两条手臂,还有腕子上带着的钢制护腕。 霍休大惊,足底一旋,连连后退。 又听“豁喇喇”一声霹雳,剑刃飞动如蓝电,挑向他咽喉。 霍休移步闪身,猛地手臂暴伸,反抓任韶扬胸口。 任韶扬手腕一抖,剑刃刷地收回鞘中,反手一袖,格开来爪。 紧接着踏着奇怪的步法,直追而至。 霍休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步法,轻若一羽,凭虚移动,短短两步,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 任韶扬右手倏伸,大修飘飘,击向他顶门。 霍休只觉这一掌沉实异常,心下惊骇至极。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江湖上练剑之人,无不数十年如一日地打磨剑术,力求人剑合一,剑出无悔。 按照常理,只要他们没了佩剑兵刃,战斗力起码要折扣半数以上。 (最为离谱的得说是笑傲世界,原著里令狐冲最后都几乎无敌了,见到劳德诺还要回屋取剑.属实是逼格破碎。) 所以。 当任韶扬收剑后,出掌劲浪漫空,步伐神鬼莫测,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霍休见状,连忙将双臂抬起,只听“锵”地一声,以铁护腕架挡头顶。 就在这时! 只听一声轻笑。 霍休眼内,那袍袖中一缕剑光倏闪忽灭,剑刃猛然蹿出,一股冷厉寒气袭来,奇诡无比! 昆仑十三剑法——剑寒! 霍休只觉双臂一空,头上脆响不断,随后几十片亮物洒落。 任韶扬收剑振袖,转身而走。 霍休定定地看着白袍远去的背影,突然高声叫道:“任剑神,好剑法!” “我知道。” 任韶扬摆了摆手,并不回头。 霍休嘿然道:“我等着那些人下来陪我,哈哈哈!”笑声未绝,忽见眼前的景物无端向两侧分开。 就见霍休从头至胯,遽然裂作两半爿,腑脏鲜血,噗通一下砸得地面到处都是,遍撒小巷。 孙老爷看得嗓子发干,一股冷气直冲颅顶,令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连忙跑到墙根下吐了起来。 任韶扬走到红袖面前,淡淡说道:“解决了一只癞蛤蟆。” 红袖神色平淡,点点头,然后说道:“还有无数藏在水底下的大货呢。” 任韶扬抬起头,眯眼瞧着天穹:“他们绝对会借此机会兴风作浪。” 定安道:“风浪?咱们怕风浪大么?” 任韶扬微微一笑:“风浪应该怕咱们。” 就在这时候,一道想要装作玩世不恭,却又极为凝重地声音传来。 “那个,诸位,也许我能帮你们斡旋一下呢?” 就见陆小凤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摸着自己的胡子,有些哭笑不得。 任韶扬看向他,说道:“你?” “是我!” 陆小凤深吸气,说道:“刚刚所有一切我都听到了,我朋友很多,可以帮您将事实说出来。试试化干戈为玉帛,避免死伤更多的人。” 红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事实?什么事实?” 陆小凤一愣,然后说道:“事实就是,霍休是青衣楼楼主,他为了得到‘神剑擒龙’,杀了苦情大师,嫁祸于三位前辈.” 任韶扬打断他:“杀苦情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陆小凤身子剧震,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任韶扬淡淡地说道:“他练得是‘童子功’!这种笨功夫怎么操控几丈的剑丝啊?” 陆小凤问道:“那还有什么剑法能隔着几丈杀人?” 红袖接口道:“有啊,‘神蛛剑’。” “神蛛剑?”陆小凤喃喃道,“可这绝学已经随着慕容家的覆灭而失传了!” “所以嘛~!” 任韶扬小熊摊手:“凶手你都找不出来,我们就还是‘凶手’。” 红袖哈哈一笑:“更何况我们还有千古第一神兵。” 定安接口道:“若是他们再知道我们竟然不老不死.” 任韶扬和红袖一起点头:“这句话是最重要的。” 陆小凤笑了,只是笑起来龇牙咧嘴的,比哭还难看。 他猛地蹲地抱头,低吼出声:“原来如此,真相对任何人都没用!” “真相本身没作用,需要的时候,落在需要的人手里,才有作用。” 任韶扬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陆小凤,不要高看自己交朋友的水平。我们这个局,可不是你和你那些所谓的‘朋友’能解开的。” 说罢,转身朝着红袖他们走去。 “任剑神!”陆小凤突然高声叫道,“一定要血流成河吗?你们作为千古名侠,难道忍心死这么多人?” 任韶扬身形顿了顿,悠悠道:“我们从来不是侠客,我们的外号是什么?” “塞北三凶!” 红袖和定安举臂高呼。 “这名号,咋听也不像好人啊!”陆小凤目瞪口呆,背上的衣裳被汗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颗心脏怦怦乱跳。 他最后劝了劝:“你们真的不再谈谈吗?” 红袖挑眉一笑,摆摆手:“不用不用,塞北行事,从不解释。” 定安呵呵憨笑:“我们用刀子说话!” 任韶扬道:“命大,能活,咱们再谈喽。” 三人哈哈大笑,最后看了眼陆小凤,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看着远去的三道背影。 这一刻。 陆小凤深刻地意识到了武林神话和普通高手的区别。 不仅仅是在武功上,更是在思想上。 他们的背影,在陆小凤看来,就好似整个天地都在为他们开路。 那种我自走我的道路的风范,深深震撼了他。 而那种无力回天的深深失落,也席卷了他。 (本章完) 第150章 好玩,真好玩! 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 皓月当空,月轮的万顷光波,浩荡流银汉,世界一片澄明透彻。 一个看着很规矩、很老实的和尚来到了洛阳城。 许是连日奔波,让他看起来风霜满面,甚是狼狈。 当他来到城东一座高楼之外,眼望雄楼壮阔,有气凌八表之势,心中暗暗赞叹,随后看了眼天上圆月,便即纵身而起,好似一只大鸟蹿到了屋顶之上。 在这里。 有一人等着他。 这是个衣着极其华丽的公子,面部轮廓美如雕刻,神气郁郁。 那是一种满足了所有欲望,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致的疏离感。 他的背后系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随风微微荡起,腰间一口镶嵌宝石明珠的长剑微微露出。 “九公子,您好!”和尚走上前,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 “你是……老实和尚?” 那人回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老实和尚好几遍,总算是认出来了。 实际上他们此前见过数次,不能算是陌生。 老实和尚轻轻吐出口气,继续道:“和尚之前见过九公子。” 这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冷淡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迷路了,你带我回去。” 他语气淡然,说的话却很让人啼笑皆非。 这人就是宫九。 一个很聪明,很自负也很天才的人。 但同样的,宫九会发呆、会迷路、有时候甚至连十以内的算数都不会。 他这个人简直复杂到了极点。 老实和尚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说道,“九公子,霍休死了。” 宫九听着并没反应,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武功、权势甚至财富,霍休都不被他看在眼里。 死了个土财主,算得了什么? 反正青衣楼也被渗透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让面前的老实和尚接手也没问题。 顺便改名叫白袜子,怎么样? “出手之人,就是‘神剑擒龙’之主。” “哦?” 宫九感兴趣了,他摩挲着手指上那枚澄蓝的戒指,笑着说:“出手几招?” “阿弥陀佛!”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两剑。” “怎么是两剑?”宫九蹙了蹙眉头,摩挲着戒指的手指更为用力,“难道他放水了?” 老实和尚摇摇头,憨笑道:“不清楚啊,可能霍休比我们情报中的更厉害?” 宫九忽然一笑:“有意思。”说罢,便没有兴致再去追问了。 老实和尚接着道:“各大门派都已接到了密报,武当木道人已赶往少林寺和大悲禅师商议。明天一早,‘神剑擒龙’出世的消息就会在江湖爆发。” 宫九微微一笑:“又要开始了。” “是啊,又开始了。”老实和尚叹道,“只不过这次是真的。” 二人接下来望着月光,都没说话。 啪! 老实和尚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大逼斗,这一巴掌很重,半边脸立刻肿了。 宫九好奇:“你为什么自己打自己?” 老实和尚嗫喏道:“因为和尚刚刚有了不好的想法,实在不应该。” “什么想法,这么不好?”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和尚竟然在想九公子和那‘神剑擒龙’之主打起来的话,不知道谁能活。” 啪! 说完这句话,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我身为一个和尚,竟然有这种邪恶的想法,真该死!菩萨应该罚我爬回去。” 他说着话,真就伏在地上,手足并用像只毛毛虫一样地爬下了房顶。 宫九没有说话,看了他良久,忽的笑了起来。 “我也想知道。” 说完,整个人纵身而起,突然手指一点,“刷”的一道澄蓝色的细丝激射而出,落在远处的屋檐处。 白衣公子随风荡漾,直入黑夜中去。 —— 一场春雨过后,少室山烟岚杂沓。 方丈室内,一炉檀香,两盏清茶,一僧一道相对而坐。 那老僧身材高大,面有慈光,正是大悲禅师。 而道人亦是身材高大,身上穿着千缝万补的破道袍,笑容很是落拓,一脸的云淡风轻。 “禅师节哀。” 大悲禅师古井无波:“苦情师弟早登极乐,老衲为他高兴才对。” 落拓道人,或者说武当长老木道人说道:“那三位有消息了?” “他们又做了件大事。”大悲禅师缓缓说道,“他们在洛阳杀了霍休施主。” “天下第一富人霍休?” 大悲禅师点点头,然后有些迟疑道:“只是,后续收到的消息,倒是让老衲不太敢相信。” “哦?”木道人微笑道,“老禅师,说来听听。” 大悲禅师深吸一口气,说道:“杀了霍休之人,是真正的‘神剑擒龙’之主。” “这我们都知道啊。”木道人道,“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 大悲禅师平静的看着他,缓缓道:“木长老,老衲说的是‘真正’二字。” 木道人捋着胡须的手停了下来。 忽然,他隐隐感受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极为的凝重,甚至有些局促。 “真正的?” “依照情报来看,真的。” “那位?” “是!” “剑神,血衣人,刀皇?!!” 大悲禅师点头:“没错。” 木道人控制不住声音,高声道:“人怎么能活这么久?” “阿弥陀佛~!” 大悲禅师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这就是老衲不敢相信的原因,他们不仅活着,而且依旧年轻。” “哈!不老不死!” 木道人拈起茶杯,一饮而尽:“禅师,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泄露,所有人都会为之疯狂,天下都会为之倾覆。” 他紧紧盯着对面的老僧:“谁都忍不了不老不死的诱惑!江湖人、达官贵人、积年的老魔头,甚至是龙椅上的那位。” “老衲知道。”大悲禅师古井无波,接下来的话却让木道人都目瞪口呆,“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这麻烦了!”木道人呆呆地坐着,心中想陷入极大地恐惧之中,“我是被这老和尚给牵扯进来了!” 他知道,这次绝对是场武林浩劫。 一边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另一边则是贪图神兵利器和觊觎其身上长生之秘的天下人。 正所谓俗世洪流,浩浩汤汤。 武林神话有着惊人艺业,可他们能和天下人相抗衡么? 恐怕不能。 同样的,海啸袭来,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少林寺,弄不好也会寺毁人亡。 木道人面色越发地枯槁起来,看向大悲禅师的神色也越来越哀怨。 你他妈这不是把武当往火堆里推吗? 木道人不由得羡慕起来正在闭关的石雁。 果然,少做少错,不做就不错! 木道人冷冷地看着他:“禅师,你要怎么做?” 大悲禅师顿了顿,肃穆道:“为了江湖正道不毁于此劫,只能苦一苦那三位武林神话了。” 木道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将他们彻底定为真凶?” “他们有‘神剑擒龙’,必然是真凶,也只能是真凶。” 大悲禅师沉默了半响,又道:“老衲已经传书各派掌门前来少林商议。”他看向木道人,“包括朝廷六扇门。” 木道人冷笑一声:“也是啊,有金九龄这个‘天下第一名捕’在,少林就有了官方喉舌!‘三高侠客’百年前是武林神话,可那又怎样?到了如今,便只能是邪魔之流,人人喊打。” 大悲禅师云淡风轻道:“木长老,老衲知道你不喜欢。可只有这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将真相控制在我们手里。” 木道人心旌摇曳,神色晦暗道:“禅师将武林正道和朝堂拉下水,先从武力上压制那三位。接着,又让天下人相信他们是杀人凶手,是邪魔的事实!从根本上剥离了‘三高侠客’与他们的联系。” 大悲禅师目光深邃:“天下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是啊,世人蠢笨,随波逐流。在朝廷和正道无数次的呼喊洗脑下,他们又怎么会往那离谱的真相去想呢?” 大悲禅师微笑道:“只要宣传做到位,就算最后真相被解开又如何?太过逆反,他们如何相信?” “还是那句话,天下人都只相信,他们相信的。” 木道人叹息道,“这般运作下来,便如同巷子抓狗,围追堵截之际,却是要尽快将那三位堵到一处地方。” 大悲禅师笑了笑:“到时候,自然邀请参与门派关门打狗,彻底消弭此次劫难,保全诸位的道统性命。同时也让朝廷满意,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堂堂正正,以势压人。”木道人叹了口气,“少林在此次浩劫里,不仅是受害者,还是领导者,长空瀚海,贫道佩服!” 大悲禅师淡淡道:“武当亦是全力协助,共同消灭危害武林的邪魔,高风亮节,木长老当居首功。” 木道人苦涩道:“贫道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大悲禅师道:“此事如同海啸,木长老来到少林之际,便已随之乘风蹈海。” “只是,贫道还有个问题。” “请说。” 木道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大悲禅师:“如果!如果那三位武功真的练成了神仙。打得天下束手、日月变色,该怎么办?” 大悲禅师手微微一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是人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神仙。” —— 翌日,未及天明。 一道震惊江湖的消息已如潜流般被送到各方。 一方方武林巨擘,江湖豪雄,得见消息内容,无不纷纷动容变色,就连各派掌门亦是失态连连。 “什么?” “神剑擒龙又出现了? “三个年轻人得了擒龙,然后杀了少林苦情?” “他们去峨眉将独孤一鹤打得武功尽失?” “据说他们又在洛阳杀了“天下第一富豪”霍休,夺了他的全部身家财富!” “消息准确吗?” “咋不准确?‘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昭告天下,全力追捕任韶扬、任红袖、黎定安三人!他们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对啊,对啊!少林、武当、崆峒、青城、华山等正道门派纷纷相应。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亲自带队,前去少林商议除魔大计哩!” “妈呀,也就是说。”有人咽了口口水,“这三人除了有天下第一的神兵,还有天下第一的财富?” “不止呢!”有人大叫,“少林昭告天下,只要有人能将这三人捉回少林,验明正身后,便开放藏经阁,随他翻阅秘籍一个月!” “卧槽!老子的大刀饥渴难耐了!” “还等什么?” “冲啊!” “轰~!” 所有人都疯狂了,纷纷朝着门外涌出。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反应,几乎在不同的地方同时上演。 与此同时,刚刚杀了洪涛的西门吹雪甩掉剑上的血珠,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掉头去向洛阳方向。 南海。 同样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直奔中原腹地。 昆仑玉龙峰顶,有带着玉质面具的黑袍人正负手望月,他身后,则是三个穿着墨绿绣花长袍,头戴白玉黄金高冠的老人。 “伺机而动。”玉面人一声长吟,“把‘烛花红’带回来。” “是!教主!” 东海。 一个圆脸老头背着双手,站在五色缤纷的花丛中,遥望西方,嘿嘿一笑:“搅吧搅吧,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哈哈哈,真好玩!” (本章完) 第151章 血驴车 青乡村位于洛阳以北七十里,虽然地近北疆,但此此地花木繁茂,山顶犹有一道瀑布飞泻而下,到了谷中化为交织的溪流,滋养整片整片的桃花林。 故而青乡村的桃花很出名,尤其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 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时值夜色正浓,弦月高挂。 春风拂过,一时落英吹雪,妃红俪白。 桃花飘落,场景下移,就见到一辆驴车停在这桃花林下。 红袖一脸严肃地看着定安。 定安也一脸悲壮地看着红袖。 “断手,准备好了么!”小叫花双手握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定安沉重地点了点头:“来吧!” “来啦!” 小叫花双手高举,欢呼着扑倒定安的怀里:“我准备好啦!” 定安左臂紧紧地环住小叫花,义手对准了地面,看向一旁吃瓜的白袍:“瘸子?” 任韶扬将瓜啃干净,瓜皮随手塞到大喵嘴里,竖起拇指:“我也准备好了!” 定安点点头:“好!” 运转“嫁衣神功”,一股火劲呼的传导进义手,表面鳞甲刷地全都张开。 就见义手如火星溅水,白气升腾。 “起!”定安猛地向下一按,顿时大力反向涌来,火光迸发之下。只听“嗖”地一声,定安和红袖好似火箭起飞,猛地蹿起七八丈高。 “断手,别,别呆着啊!换,换方向!”小叫花抱着定安的腰,大声叫道。 “哦哦!”定安如梦初醒,发现二人要往下落,于是再度运转内力,义手往身后一推。 只听呼得一声怪响,漫天火星迸出,二人受力疾向东面激射,好似流星飞过,留下一道白色痕迹。 任韶扬、大喵、白毛驴一起摆头看去,都觉新奇。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呼啸声,三长一短,声音尖利,宛若鸟鸣。 任韶扬眉头一皱,道了声:“真是影响心情。” 此时远远的又是一阵呼啸传来,任韶扬略一分辨,听出是从桃花林东面、南面,至少有两批人正迅速向这一方赶来。 那呼啸声也跟着越来越近。 任韶掉头望去,发现定安和小叫花在空中“噗噗”地用火劲推进,连续三个加速,左右乱飞。 突然,定安没有控制好平衡,猛地栽了下来。 二人从兴奋当即变成了惊呼惨叫。 “瘸子,瘸子,救命啊!” 任韶扬摇摇头,手臂一探,剑丝倏出,人影已经消失原地。 刷! 白影现在二人身边,一手一个,丢到一旁树上。 啪啪两下,定安和红袖好似两只考拉,四肢爬在树干上,面面相觑。 而任韶扬身形一转,白影如烟如尘在月下穿梭,朝着东、南两个方向激射而去。 定安和红袖抱树远眺。 就见那两个方向火把光芒乱闪,远远看去好似两条火龙。 突然,叫骂声、惨嚎声、兵刃掉落声、惊呼声、求饶声、尸体落地声近乎一瞬间就响彻整片桃花林。 但见一瀑桃花冲天而起! 火把掉落在地,光芒缭乱,映得一时烂漫如锦。 如此不过几个呼吸,落英依旧纷纷,尚未飘落。 可火光突然全灭。 天地一片静谧。 就见一点白点远处显现,遽然变大。 任韶扬的身影从月光下走了过来,手上拈着一只桃花,笑道:“你们还不下来?” 红袖嘎嘎笑道:“瘸子,我下来啦!”猛地一扑,咚的一声,落在任韶扬怀里。 小叫花抬起头来,指着桃花面露欣喜之意,娇声道:“是给我的么?” 任韶扬笑了笑,抱着她走回驴车。 顺便把桃花插在她的发髻上。 红袖开心地摇头晃脑,搂着任韶扬的脖子,俏声道:“好瘸子!” 这是,就听头顶呼啸声传来,炙热扑面。 二人抬头一看,喜上眉梢。 却见定安义手推进,犹如火箭一般落在驴车里,将白毛驴吓了一跳。 任韶扬把红袖放到车里,对定安道:“断手,你这进步也太大了。” 定安憨笑道:“还好,不过这一招太耗内力,我只能短距离地用,助力不大。” “这有啥?”任韶扬摆摆手,“再改进,再畅想。”他说着,拍了拍车厢,“咱们就算不飞,也可以给驴车加个速啊!” 蛤? 红袖和定安二脸懵逼。 “驴车加速?”红袖问道,“什么意思?” 任韶扬哈哈一笑:“定安义手可以作飞行推进,当然也能作驾车推进啦!” 红袖眼睛一亮,一手锤掌:“对啊,这个提议好啊。” 定安则嘟嘟囔囔:“还能这么干吗?” 任韶扬笑道:“有何不可?来,我给你们讲讲速度与激情的故事” 说话之间,驴车和老虎已经并排前行。 黑夜之中,偶然不时见到一点一点的火光喷出。 随之惊呼声,还有老虎的咆哮声遥遥传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桃林之内,又有几十个武林中人狂奔而至。 为首的是个身高不过五尺的老头,扛着个六尺的铁杖,神情狰狞。 “人呢?人呢!” 他一来到桃林就开始左右寻觅,大声咆哮。 身后有人小声道:“这是洛阳‘铁杖门’的王元朗,本来他先遣门下弟子前来此处设伏那三人,可据说” 话未落音,就见老头满眼通红地回眸,厉声道:“哪个狗崽子背后说闲话?不想活了么?!” 这一吼好似雷震,震得桃花簌簌飘落。 也震得众人纷纷噤声。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叫道:“这,这!” 王元朗目光一亮,拽着铁杖就跑,身后众人一见,也纷纷跟上。 却见此地不时可见断兵残肢,树折石裂,宛如飓风扫过。 众人触目惊心,却又并不死心,继续前行。 转过了几个弯,便见一片空地。 月光之下,不见一个活人,满地折刀断剑,尸首散落。看着打扮多为铁杖门的门人,俱是身首异处,其状惨不可言。 “完,完啦!” 只听当啷一声,铁杖脱手落地。 王元朗心中悔恨万千,大声疾呼,跪地恸哭不已。 众人见状,也都觉兔死狐悲,心中怆然。 有人啐了口:“他妈的,这什么邪魔手段,几十个人啊,就算是猪也得杀半天!” 有人上前查看,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聚集着躺了七八具尸体,蹲身扯开他们的衣服,便见其胸口有一点红点,贯穿前后,却半分血水也没渗出。 这人心头打了个突突,伸手摸了摸,发觉那铁杖门弟子浑身软塌塌的,显是骨骼被大力击碎,竟无一根完整。 这人大惊失声,叫道:“不是,难不成就是这一个创口,便将人全身骨骼统统碎裂?” 其余人也是纷纷上前查看,发现无一例外,均是胸有红点,骨骼尽碎。 “妈妈的,这是什么功夫?”有人惊得直抽耳光,“这分明是一击贯穿了十几人。就像,就像用针将他们串了起来似的!” 此时,月色被乌云笼罩,整个桃林黑森森、冷幽幽,形同地狱。 倏忽狂风凄厉,刮得桃花簌簌直落,好似纸钱一般。 众人全都浑身颤栗,彼此面面相觑。 “任韶扬!” 王元朗突然蹦了起来,仰天大叫:“一定是任韶扬干的!除了‘神剑擒龙’,还有什么兵刃能有如此效果!”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 传说神剑大小伸缩如此,硬时无坚不摧,软时柔如缎带。 也唯有这等神兵才能造成如此神奇的杀孽! “哼!”有人冷哼出声,“擒龙落入此等邪魔手里,真是让神剑蒙尘!” “是啊,我们必不可坐视不管,就算集正邪两道之力,也要将神剑夺回来,将那三个邪魔绳之以法!” “没错!”王元朗厉声大叫,“他杀我‘铁杖门’几十门人,与我有血海深仇!我王元朗在此起誓,与他不共戴天!” “说得好啊!” “王掌门硬气!” “王掌门加油!” 王元朗越说越大声,跳着脚大叫:“任韶扬,我草你姥姥!”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咦”了一声。 “还敢骂我?” “轰隆”一声大响! 众人大骇,抬眼一瞧,就见远处陡然亮起了熊熊火光! 随后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驴叫! 这一声驴叫,当真是铺天盖地,震得众人血气浮腾,为之一怔, 随后便见或光影映照下,那染上了血色白驴,吐舌瞪眼,拖一架烈火驴车,飞奔而来。 行到近处,白驴人立而起,“夯啊”又是一声长啸,气势之盛,无以复加。 便见烈火驴车驶入人群,所带过的劲风,伴随着大火,直撞得众人“轰”地一声,如仙女散花般崩飞。 那王元朗更惨,未及反应,便被驴子踩成了饼饼。 但见不断有人“砰砰”地被车撞飞,尚在半空,嘶声惨叫。 那白毛驴也在疾驰之中,铺了层血色。 等驴车疯狂凿穿人群,轰隆远去,此地死伤狼藉,血流遍地,被碾死,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残存者,缩着身子不住大叫:“驴车,血色的驴车!” —— 伴随着任韶扬、红袖、定安恶名轰传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同时。 他们的路线也被有心人公布。 第一日。 三大邪魔驾驶驴车于青乡村轧死三十多人。 “狂妄~!!”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忿恨。 更有脾气暴烈,手段凶悍的绿林人在第二日集结拦车。 时值天降小雨,正好给血色石板街道洗地。 第二日上午。 天色阴沉,乌云翻滚。 就见天授镇的大街上,尸体排成排,有的挂在房檐,有的飞到树枝上。 本地武林人见状,无不庆幸昨夜没有强出头。 那驴子狂啸声,火光冲天的轰鸣声,江湖子的惨叫声。 这是驴车? 这他妈是火麒麟! 第三日。 通往京城的小镇上静悄悄的。 唯有火光一闪,驴车车轮碾压石板的“轱辘”声响起。 屋内缩在被窝的武林人士,无不低声乞求神佛保佑。 这疯驴子不要冲进来! 他们知道这驴车过处,根本无法阻拦。 就连铁杖门王元朗、青城派刘连大师、九华剑派秦老谋、西岭老剑客何欢等高手,皆是被撞碎。 这驴车声名大噪,被武林众人称之为。 血驴车! (本章完) 第152章 让人心暖的好朋友 晨色茫茫。 拂晓将至,晓来风急。 “驾!” “驾!” 蒙蒙烟雨之下,几队人马从各个城门口进到洛阳城内。 这一路上的江湖中人当真不少,有马帮车队也有走镖的。 一大群人围着束腰,打着绑腿,有的裹着头巾或是头戴斗笠,携刀带剑地走入城门里。 今日大风格外的狂猛,吹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吹得马鞍冻臀,吹得心中凉凉。 这时,一个领队镖头喊道:“都打起精神了!最近中原不太平,招子都放亮一点!” 一旁头发支棱的小子笑嘻嘻地凑上来:“师父,又出啥事啦,说说呗?” 就在这时,唿哨传来。 镖车后队一阵大乱,镖师们纷纷退避,让开一条道路。 就见一队人马旋风般冲入城门,轰隆作响,声势夺人。 众人移目观瞧,见这些人马只有十几人,可人马精神,显得极有气势,周遭虽有数百众,却也如萤火对比皓月,都不由暗暗称奇。 当先一匹马上坐了一个大汉,威风凛凛,手掌粗大,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关中大侠山西雁!”那镖头神色严肃,静静地看着这人。 不只是他,后面还有人。 就见三个墨绿长袍的老人,自城外飘了进来,神色傲然,犹似神仙。 众人仔细看去,却见他们前胸衣裳绣着人首蛇身,鸟爪蝠翼的怪物。 这怪物也似有着某种诡异的力量,虽不过是绣在衣服上,可是只要看见它的人,就立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升起,禁不起要打个寒颤。 镖头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西方魔教的‘岁寒三友’也来了?” 两旁的江湖人听后,极为忌惮。 西方魔教这些年声势越发显赫,玉罗刹武功盖世,麾下“岁寒三友”更是剑术精绝,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手。 其后,少林菩提院首座苦无禅师带着十八个龙精虎猛的僧人进城。 武当丹霞真人领着七名眼神锐利的弟子随之而来。 青城、崆峒、唐门、温家、十二连环坞,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纷至沓来。 有的气势狂放,有的内敛和善,有的猥琐油腻,有的清隽秀美。 这般鱼贯而入,让众人瞧的鸦雀无声。 也让那头发支棱的小子脸色渐渐变得惊骇。 “师父啊,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然有这么多人来京城?” 镖头喃喃道:“如今江湖最出名的,便是一辆车。” “什么车?”弟子疑惑问道。 “一辆驴车。”镖头沉声道,“喷火,杀人,不可阻挡之驴车!” “啊?这么厉害?驴子成精了?” “当然不是驴子成精,而是里面的人厉害!”镖头认真道,“这驴车在三天的时间里,在洛阳驰往京城,所过之处动地惊天,血流满地,端的是厉害!” “我知道了!”那弟子高声道,“师父您说的是不是‘神剑擒龙’之主?” “没错!”镖头认真道,“他们所驾的马车,便是血驴车,只是他们前天又原路返回,往洛阳回走!” 弟子疑惑道:“为啥走一半返回来啊?” 镖头摇头道:“任老魔魔心深沉,谁知道在想啥?” “只是咱们把招子放亮,此刻洛阳风云汇聚,着实酝酿一场腥风血雨!” —— 三日前。 “天下第一神捕”金九龄以六扇门的名义下达缉拿文书。 确定任韶扬、任红袖、黎定安三人便是杀害少林苦情,伤害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谋害霍休的真凶。 随后,少林武当率先发声,要让邪魔血债血偿,纷纷发出追击令。 一时间,正邪两道应声而动。 天底下的高手,无分正邪,纷纷动身齐至于洛阳。 此刻的洛阳城,宛若一弓数矢,都绷而未发,却又一触即发。 武林人物,苦练一生,无非为了名扬天下,亦是为了无敌天下,更是为了富甲天下! 如今,血驴车之主,神剑擒龙之主,霍休财富的继承人——任老魔已经现了魔踪。 谁都心中火热,万一老天眷顾,擒了三人,那岂不是瞬间就可登顶江湖。 甚至未来一步登天,称霸天下都有可能! 太阳未出,天气阴翳,过不多时,淫雨霏霏。 蒙蒙烟雨之下。 长街两侧茶馆酒肆已经坐满了人。 偶有燕子掠过,也被那肃杀的气机所惊,惶惶逃走。 洛阳最大的酒楼内。 陆小凤已经醉了。 可他还是透过纷纷扬扬的雨幕,瞧见那茶肆酒楼里,一个个探头探脑,冷眼旁观的江湖人。 有的顶着斗笠,有的戴着毡笠,有的甚至带着面具。 他们手中的酒已经很久没有动了。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大开的城门处。 他们在等着一辆驴车的到来。 陆小凤对面,一个少女悄声问道:“你为什么痛苦呢?” 她穿着雪白的衣服,又轻又软,随着春风吹拂,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这个可爱的姑娘正在看着陆小凤,满眼都是他。 满眼都是谁也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陆小凤打了个酒嗝,看着她,竟已看得痴了。 少女的脸红了,轻轻道:“你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陆小凤叹气道:“我呀,很奇怪的事情有两件。” “哪两件?” “第一,就是你这么个羞人答答的小姑娘,竟然就是江湖人人见了头大的‘冷罗刹’薛冰。” 薛冰笑道:“你见了我呢?” 陆小凤温柔一笑:“头没大,心跳却快了好多。” 薛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负心贼,就是长了张好嘴。”她又问道,“那第二件呢?” 陆小凤神色郁郁,指了指楼下那些江湖人:“他们要死了,我却救不得。” 薛冰伸头往下看去,看到有两个人跳出窗户,跳到巷子里,刀剑一亮,片刻后一个倒下,另一个继续回到酒肆里痴痴地望着城门口。 而那尸首,此刻已被乞丐拖走,只留下一滩血泊,被雨水慢慢洗地。 薛冰轻声道:“这样的人也值得救么?” 陆小凤有些羞惭,目光却渐渐地坚定:“我,想试试。” “试试?”总是羞答答的小姑娘,已是冷若冰霜,“你能解决哪一方?任老魔三人,还是天下正邪两道?” 薛冰越说越气,最后声音不由得放大:“你都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还会搭上性命!”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痛苦道:“可我无法见到生命在眼前如残花一般凋零,我也没法看着江湖遭此大劫!” “大劫?” 薛冰冷笑:“你是说血驴车的三个人能将整个江湖杀穿?” “他” 陆小凤无话可说。 他没法说出这三人就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 他们不老不死的啊! 这话一旦出口,那便真会有无可预料的风暴席卷天下,甚至远比现在更为狂热,更为恐怖。 薛冰见他又不说话了,冷冷道:“你一定要去?” 陆小凤沉默地点头。 “那带着我!”薛冰倔强地看着他。 陆小凤沉默地摇头,意态极为坚决。 薛冰扭过头去,泪眼婆娑,不愿让陆小凤看见。 陆小凤叹道:“我都没有把握活下来,如何能带你进火坑?” 薛冰凄苦道:“可让我等着你去死,你叫我怎么受得了?” 陆小凤道:“你可以找人聊聊天,喝喝酒。有舌头说话的人很多,有嘴喝酒的人也实在不少,你都可以去找。” “滚!” 薛冰勃然大怒,“你去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别的男人!你就被那驴车撞死,被‘神剑擒龙’杀死!” “还有可能被‘魔刀烛花红’砍死,被‘烈火焚城’烧死。”陆小凤心中默默想道。 可他没有说,而是看了眼一旁一直在默默喝酒的男人。 这是一个很瘦的男人,面色苍白,却神情和缓。 他叫蛇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陆小凤能在他身上感受完全不同于薛冰的一种力量。 友情的力量。 陆小凤心中有了一丝温暖,觉得就算面对那三位神话,也并不觉得恐惧,他对着薛冰柔声道:“现在时局虽然危险,但我的武功你是了解的。可能很多人我打不过,但是没有任何人能追得上陆小凤。” 说罢,转头看向蛇王。 蛇王微微一笑,开口道:“虽然此地不是羊城,我却可以保证,在此地没有任何人可以动薛姑娘!” 陆小凤笑了。 他很相信蛇王,所以他对薛冰安危放心极了。 身形闪动之际,陆小凤已经朝着城中掠去。 而薛冰此刻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仿佛变成了雕像。 没了鲜活的气儿。 “你知道的,他是为你好。”蛇王不知从哪取出一壶酒,为她倒上。 薛冰没用杯子,一把夺过酒壶,仰头就灌。 然后,她捂着头,很是怪异地看着满脸痛苦的蛇王,晕了过去。 蛇王叹了口气,喃喃道:“对不住了。” (本章完) 第153章 当做坏事被围观 这是一条很阴暗,很狭窄的巷子。 阴暗潮湿,隐隐有老鼠在“吱吱”叫着。 可屋内和屋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每一样陈设显然都花过一番心思,奢华无比。 这屋子的主人实在是一个很懂得享受之人,每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 白玉酒杯装酒,波斯水晶盘装水果,甚至墙上书画,竟也是吴道子的真迹。 蛇王坐在软塌上,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薛冰,满脸的痛苦。 薛冰此刻依旧在沉睡,可是那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然后慢慢上扬。 似乎沉浸在一场美梦之中。 “她很美,不是么?” 就在这时,一道得意至极,满含调笑的声音传来。 蛇王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带笑意的俊朗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桌子旁。 蛇王深吸一口气,恭声道:“见过大人!” 来人衣着华丽,气度悠然,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也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 金九龄。 金九龄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去吧。”就好似随手扔掉了一只尿壶。 蛇王红着眼睛,最后看了眼薛冰,咬了咬牙,低头走了出去。 金九龄看都没看他,嗤笑一声:“好人做不成,坏人还做不透。还能活到现在,真是稀奇。” 说完这句话,金九龄转过头来,步伐平稳,不急不徐的朝前走过去,甚至尚有余暇整理衣衫,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一种要将美好揉碎的笑容。 变态一样。 金九龄看着“母老虎”薛冰如今趴在桌子上,就像是一只软弱无力的小猫,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第一次见到薛冰,就很想要虐杀她。 因为他太想看一个如此骄傲,如此喜爱陆小凤的女人在自己手中痛哭哀嚎,然后绝望地死去。 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金九龄目光扫向薛冰的襦裙,微微一笑:“小猫儿,等我把你剥光了,再把你弄醒,到时候想必会很刺激,很舒爽。”他啧啧轻叹,“我最讨厌床上跟木头一样的女人了。” 边自言自语,边将手往薛冰的臀儿探去。 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身后传来,其音纯和平厚,其意深邃难测. 就像一尊佛陀独坐天外,凝视着世间的丑恶。 这声叹息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狠狠地敲在了金九龄的心上! 金九龄神色蓦地一变:“不好!!!”身子一晃,扭腰,旋转,人如飞鹞,猛地纵身到房梁上。 这还不算完,突然右手一扬,一蓬银针撒出,雨点般射向下方,上下相距丈余,可银针眨眼间到了那人面前。 “呵,雕虫小技。” 一声轻笑传来,旋即就见一宽袍大袖拂了拂。 数十根银针飞到他身前,就像被传说中的“袖里乾坤”收走一般,俱都不见踪影。 随着袍袖落下。 金九龄好似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眼睛骤然睁大。 就见墙口不知何时剜开了个大洞,斜风细雨扑进了房里。 此刻,屋中正立着三人一虎一驴车。 为首那人身着白袍,气度潇洒,湛然若神。 一左一右分别立着血衣球头少女和黑袍青年。 就见他们连同那白毛驴子、斑斓猛虎,一齐杀气腾腾地瞅来。 场面立时寂静了。 金九龄怔了怔,猛然间已猜出这队神奇的组合是谁,不由得魂飞胆裂,口中大叫:“绕我一” 蓦地里寒光一闪. 剑刃已如灵蛇绕枝,遽然到了他的眼前! 金九龄到了生死关头,连忙使出全力,身体似乎是横空挪移了一般,让过那诡异剑刃。 随后倏地出现在任韶扬眼前,骈指抹向他的双眼! 他这一招乃是指中藏针,以大力金刚指驱使银针,只要使出,对手眼睛纷纷刺瞎,无一例外! 可他指出一半时,忽觉手臂一麻,竟是任韶扬一剑已刺上其身。 随后就听任韶扬轻声道:“剑浪!”手腕一翻,剑光陡然卷起波澜,笼罩其手臂。 金九龄只觉周似有数百口长剑刺来,竟迫得他手不能抬,足不能起,连一招也施展不出。 明明奋力躲避,可剑剑虚渺无痕,不可名状,只觉得手臂剧痛,眼前也都是一片血色,心中大感绝望。 锵! 剑光一敛。 金九龄猛觉压力顿消,连忙退了一大步,举手大叫:“不要杀我!我能帮你们作证.” 话未落音,他已惊得目歪眉斜,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此刻竟已成白骨! 陡然间只听“哗啦”一声响。 白骨散落在铺满了肉糜的地上. 此时雨已越下越大,如千万根水柱将天地相连。 每一道闪电照亮天地。 金九龄就见到自己的双臂散落在地上,白骨混合着肉糜,红的白的看着好不瘆人。 “啊~!啊啊啊!!!” 金九龄踉跄惨叫,扑倒在地,如蛆虫一般抽搐翻滚,他抬起头,整个人因恐惧和剧痛而颤抖着。 对方武功之高,实在远超他的想象。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韶扬背着墙外的风雨,站在阴沉的天光下,好似萧索无边却又似是倨傲不屑。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朗: “我向来不喜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比如劝人改变、比如无意义地虐杀。但是对于你,你值得我特意过来,打破规矩做些费力的事。” 金九龄嘶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少林和朝廷的地位?有我在,就可以保你们不死!” 任韶扬摇摇头:“我不需要。” 金九龄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为什么?” 任韶扬笑道:“你没那么重要,可没了你,却对我们很重要。” 金九龄面色陡然惨变:“你什么意思?” 任韶扬道:“让我们心情舒服很多。” 就在金九龄陷入绝望之际。 红袖走到薛冰处,一手贴在她的背上,灼热的内力传输到她的体内。 不多时,一声嘤咛。 薛冰缓缓睁开了双眼,以手扶额,仍感到一阵眩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薛冰神色一冷:“不对,蛇王他害我!”陡然直起身子,杀气四溢。 “这位姑娘,前面那人才是你的大仇人呢。”一道清脆可爱的声音传来。 薛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圆脸少女对着自己笑着,她疑惑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只是还没等红袖回答,她就很快地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金九龄,还有站在远处的任韶扬等人。 红袖微笑道:“我们来杀金九龄,恰好发现他要对你不轨。” 薛冰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目光闪烁寒意:“是他指使的蛇王迷晕我?” “是啊,就是他。”红袖点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他就交给你了。” 薛冰盯着面色扭曲,双臂尽断的金九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多谢!” 走上前去,咬着贝齿咯咯作响,冷笑道:“好好好,金九龄,你真是陆小凤的好朋友。” 说话间,已从袖中划出一柄短刀,刀光舞动,血肉横飞。 金九龄大声惨嚎,整张脸已经被薛冰剐得面目全非。 只是薛冰还在折磨他,手中刀依旧在剐,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无法稍泄心中愤怒。 任韶扬淡淡地道:“祝你玩得开心。”转身就走。 “请,请等一下!” 薛冰突然站起身来,身上、脸上满是血迹。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陷入了很大的危机。若有需要,我薛冰舍命以报,绝无二话!” 红袖微微一笑,上前用袖子擦掉了她脸上的血渍:“我们只是恰逢其会,不用谢的。” “不!”薛冰很倔强,“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红袖拍了拍她的手臂,声音很温暖:“好啦,我们该走啦,不打扰你甜蜜的复仇啦。” 薛冰听到“复仇”二字,脸上又冷了下来,看向血肉模糊的金九龄,微微一笑:“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红袖微微一笑,和任韶扬等人走出了敞开大洞的墙体,走进了愈发狂暴的雨中。 薛冰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追去,可她出墙的一刻,顿时惊得弓腰缩颈,不敢大喘。 就见小巷子里碎尸无处不在,铺满了整条整整一层,而且就算大雨磅礴,也掩盖不了那烧焦了混合着熟了的肉香。 蛇王的头正对着薛冰的脚尖,那双因为惊骇而睁地裂开流血的眼睛,无神地与她对视。 雨声极大,可薛冰却觉得天地一静。 她看着驴车远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声:“我算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害怕了。” 只是提到陆小凤三个字时,她的言语中已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本章完) 第154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时值午后,穹顶乌云漫卷,渐渐迫向地面,好似将天地卷入无日无夜的境地。 酒肆内的武林中人,眼见外面仍是银河倒泻,沧海盆倾,大雨下个不停,心中烦躁:“他妈的,这破雨,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有心急的披了蓑衣斗笠,冒雨而出。 更多的是焦急地等待消息。 “咱们在这守着,那人会来么?” 有人等的实在不耐。 “放心,他们回洛阳,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咱们不愁他们不来!” “豁喇剌”! 雷霹电闪,天地一亮。 有人风风火火跑进酒肆内,大叫:“城东!血驴车出现在城东!” 来了,血驴车果真来了! 爆金币的机会到了! 任老魔,我要你助我直攀人生巅峰! 所有人身子无不为之一震,然后瞪大双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然后“呼啦”一声,一窝蜂地跑出门外,直奔东城。 东城空荡的长街上,一辆驴车轻快的跑着,远处房顶上几道人影快速闪掠, 那拉车的白毛驴左觑右瞥,神态极其的傲慢,又莫名的贱兮兮的。 小叫花的声音在车厢内传了出来:“咱们是往哪儿走啊。” 驾车的任韶扬笑道:“往前走。” “前?”定安向前看去,一片水气蒙蒙的,“哪是前?” 任韶扬哈哈一笑:“往哪走,都是往前走!” 三人俱是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这空荡的长街上。 突然,只听“噗嗤噗嗤”数十声碎响不绝于耳,便见无数寒星从两侧房顶劈头盖脸射下。 人都说一言不合,便见生死。 房顶的这群人却是见面就要任韶扬三人的性命。 连驴都不放过。 正常来说,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都逃不过这唐门狂风暴雨一般的暗器。更何况如今有心算无心,借着大雨遮住暗器的破空声响,就算发现了,也回天乏术了。 只是万事都怕意外,万事皆有万一。 就听一声悠悠轻吟:“一寸光阴一寸金~!” 随后就见素手一扬,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无数木质的飞刀陡然射出,彼此勾连,便似挪移似的,形成了一圈木色的光圈,激荡的水花四溅。 “当当当~”! 光圈与暗器碰撞不绝,火花或隐或现,如风似雾,就见无数光点被反弹了回去。 便见两旁屋瓦“咔咔”破碎,不时有人捂着要害软倒,压塌了房顶,挟瓦跌落。 那道女声笑嘻嘻道:“收。”五指一转,宛如莲花盛开。 就见那飞刀光圈倏地一散,化作笔直一线,“咻咻咻”地落入那女子手中。 这一切在众人眼中如鬼魅妖邪,瞧的所有人心头发冷,让本来窃窃私语的长街瞬间落针可闻。 众目睽睽中,驴车停下。 三个戴着鸟巢一样的斗笠的人跳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长街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瘦瘦小小,脸上笑眯眯的,穿着身金色的袍子,袖着手看向三人。 任韶扬正了正斗笠,掸了掸手中的雨沫,淡淡地道:“暗器手法,着实不错。” 那人嘿嘿一笑:“老夫没想到,除了神剑主人,你们中的那只女子竟有如此精妙的飞刀术。” 任韶扬睨他一眼:“我不喜欢‘只’这个字来形容我妹妹。” 那人哈哈一笑:“我就这么说,那又怎么样呢?你们三个邪魔杀人盈野,血污满手,不用‘只’用‘头’吗?” “好!说得好!” 突然有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出现在房顶,环臂而立:“唐门的‘泣血唐’唐三四,此话说的在理!” 唐三四拱了拱手,打声招呼:“见过‘关中大侠’山西雁大侠!” 山西雁微微颔首,低头看向伫立在长街的三人,神色严肃,语气僵硬:“最近的诸多血案,你们这三个邪魔认是不是认?” 任韶扬视线微垂,闲闲地道:“我今天做了件好事,心情好,所以会回答你的问题。” 踏踏踏~ 此时,长街上脚步声不断响起。 少林苦无大师,武当丹霞道人,青城、崆峒等门派高手纷纷带着门人将街道围了起来。 远处更是江湖黑道、邪道高手不断飞来,占据两旁房顶。 可以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天上地下,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忽听少林苦无禅师高声喝道:“哼!你们三个邪魔,回答也好不答也罢,还不束手就擒,随老衲回少林受审!” “对!现在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哼哼,我看他们还想着负隅顽抗,真是冥顽不灵!” 众人哄然大作,纷纷指着任韶扬三人喝骂。 “诸位!”山西雁大喝一声,震得屋瓦跳动,也震得众人止了声。 山西雁见状,十分满意,先是对着苦无禅师道:“老禅师,正所谓捉贼拿赃,这三人已经落在咱们手里,且先定了他们的罪,再拿下也不迟?” 苦无瞅了他一眼,突然呵呵一笑,双掌合十:“关中大侠考虑周全,就依了您罢。” 山西雁哈哈一笑,抱了抱拳,看向任韶扬时,面色陡然一厉:“邪魔,你还不如实招来!” 任韶扬双眸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神态不一的脸,淡淡道:“首先,‘狂魔’二字我不喜欢。” 丹霞道人冷冷道:“哦?那敢请教你们尊号啊?”此话一出,身后众人尽皆戏谑地笑了起来。 任韶扬神色如常,扬声道:“好说,我们叫‘塞北三凶’,有名有姓,不叫什么‘邪魔’。” “塞北三凶?那不就是关外的土鳖?” 红袖笑出了声:“关外土鳖啊,好亲切啊。” 定安也憨笑点头;“是啊,当年第一个这么称呼咱们的人,死的老惨啦.” 苦无禅师眯了眯眼睛,说道:“好!塞北三凶!你们报个万儿,也叫大家伙儿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到底”二字明显加了重音。 定安上前一步,以手挠着头,鳞甲作响,昂声道:“我是‘残刀’黎定安!” 红袖大眼睛转斗,笑的极为甜美:“‘一刀仙’任红袖。” 最后,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任韶扬的身上。 山西雁喝道:“神剑之主,你呢?” 任韶扬朗声道:“‘屠夫’任韶扬!” “好个凶恶的名号!”山西雁大喝出口,“塞北三凶,是不是你们出手害了这些仁人义士,为祸江湖?” 任韶扬笑了笑,说道:“我害了谁?” 苦无大师一顿禅杖:“我师兄苦情!” 丹霞道人负剑而出:“霍休施主!” 山西雁纵身而下,冷冷道:“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任韶扬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独孤一鹤死了?” “独孤一鹤昨日被人发现死于玄真观内,一剑枭首!” 任韶扬点点头:“还有么?” 唐三四冷笑道:“我唐家在洛阳的三名弟子,被你杀害于青乡村桃林!” 有长须中年上前大叫:“我温家弟子也在桃林被你们所杀!” 随后,众多人纷纷上前,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场面立时发作了起来。 “好啊,说得好。”任韶扬依旧平淡道。 山西雁和苦无大师同时踏前一步,戟指道:“屠夫,你是承认了?” 任韶扬露出不以为意地笑容,迎着所有人炙热的目光,淡淡道:“所有的血债都算我身上罢。” 苦无禅师大怒,喝道:“屠夫!你毫无悔过之心!” 任韶扬大笑一声,说道:“我现在承认,也是让诸位心里有个预期。” “什么预期?”丹霞道人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七名年轻道人。 “任某向来不爱说谎。”任韶扬突然如此说道,“刚刚认了所有的血债,让我很是不爽。既然不爽,任某便要去诸位的门派所在,让自己爽爽。” “好贼子!” “你说什么?” “他妈的,这人还敢威胁咱们?” 山西雁猛地大喝一声:“贼子!既然承认所有罪行,还不放下‘神剑擒龙’,束手就擒!” 任韶扬微微一笑,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这样说,朗声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擒龙?既然如此,你们还等在那里做什么?” “上!” “抓了他!” “先抓那个小姑娘,让他投鼠忌器!” “呛啷!” 刀剑出鞘,就见十几人一跃而起,朝着任韶扬冲去。 与此同时,屋顶众人也纷纷跳下,直冲那“残刀”和“一刀仙”。 任韶扬道:“速战速决吧。” 红袖颔首:“好。” 定安大吼一声:“当猪宰?” 任韶扬长笑一声:“当猪宰了!”袍袖一挥,剑刃蹿出。 只见剑身上有一丝白烟飘过,竟尔凝出一层寒霜。 这还不算完,白蒙蒙的冰尘飘来,剑身竟然慢慢消失无形,幻化成模模糊糊的一团白光,长街寒气大盛,四下都是阴森一片。 任韶扬这一式,乃以“剑寒”、“剑影”、“剑豹”合而为一,乃是速极,剑日:“遁幽”。 却是任剑神整合《昆仑十三剑》之法,重新解构,推陈出新的三套剑法之一。 这三套剑法分称:“天剑崩岳”,“地剑遁幽”,“人剑流觞”。 合起来,便是任剑神自己的“万流景仰”级别的剑法。 《昆仑三元剑》!(必不能让《三达剑》专美于前!) 任韶扬白袍裹着白雾,寒剑森森、薄雾茫茫中,倏忽欺身众人面前,手腕一挑,剑光缭乱,剑风声萧然! 只听“哧哧”轻响,十数人尚未跳下,便见肢体横飞,碎成一滩坠地。 “叮当、哗啦”有声,竟而是碎尸冻成冰块,鲜血也成了冰沙,铺红长街。 呼啦! 碎肉血冰呼地溅在众人身上,他们惊恐万状,齐声惊呼,纷纷后跃。 忽然间,天际骤然一红! 整条大街的暴雨都成了血雨。 众人惊骇欲绝得眼神望去。 就见一道电光曲曲折折,如火蛇般蹿过天穹,映出那弯刀的的精芒,照出红袖傲然立于房檐的黑影。 手中那一口秀美至极的弯刀,迎着天上惊雷,刺眼夺目。 在她脚下,十几个斗笠客软成了流体,顺着大雨缓缓流下了地面。 就在这时,有两个刀客大着胆子,朝着她钢刀抡出。 “当”地一声,火光四声。 一只带着鳞甲的木头手臂伸出格挡,随后也不见弯曲,转腕一拳“啪啪”正中二人胸口。 直把那两个刀客一并砸地齐齐飞出,落地时正好是人群之中。 众人哄然后退,还是被砸地在泥水中滑出两三丈远,将数十名后来人撞得东倒西歪,兵刃乱飞,惨呼仆倒。 可神奇的是,众人被砸得连连后退。 而那两个刀客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板挺得笔直,仿佛两尊泥像,只是两张脸炽红欲爆,模样极其古怪。 踏踏踏~ 定安扭着义手冷眼看着众人,“嗤”!义手白气升腾,掩映的他的脸庞忽隐忽现:“瘸子和小叫花的背后,有我定安守护。” 任韶扬和红袖尽皆大笑。 此刻,俯瞰这条长街。 一黑一白二人背对卓立,面对满街群豪。 房顶上,一袭红衣绰着“烛花红”,站在屋檐处,冷冷一笑。 “今天过后,寇可往我亦可往!” (本章完) 第155章 你死我活的战争 众人眼看任韶扬一剑既出,挡者无不四分五裂,这等神剑,实是骇人心胆。 又见他漠然垂目,神威凛凛,都不由连连后退,露出惧色。 “这、这是什么剑法?” 远远地一处阁楼里,小窗开了一缝,三个绿袍老头眼看任剑神“遁幽剑”恐怖如斯,无不骇然动容。 “一剑之中,但见寒影不见剑,万变之内,只见剑光不见人。” 老大孤松声音低沉,似有丧气:“妈的,剑法怎么能练到这般地步!”他边说边喝酒,喝得很快,喝的很多。 另外两人却不喝酒,滴酒不沾。 实际上,这两人以前的酒量很大,尤其是枯竹。 他们此刻很想喝酒,特别是看了任韶扬的剑法之后。 意兴阑珊。 枯竹苦笑不已:“练剑几十载,如今得见昆仑,仰头之际,为之脱帽。” 寒梅地位最低,此刻竟然流出眼泪:“咱们几十年修行,不过是小土丘而已” 长街之上。 苦无大师瞳孔骤然一缩,周身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口中惊呼:“你,你出手好生狠辣!” 丹霞真人握剑的手心满是汗水,他神色阴沉问道:“阁下这是什么剑法?” 任韶扬淡然一笑:“三元剑。” “好!” 丹霞真人大喝一声,若灵揉纵出,运剑飞刺。 任韶扬微微一笑,竖剑身前,状似祈祷,恰在长剑递来时,手腕一抖。 “刷刷刷刷”! 丹霞真人只觉似有寒风袭来,胸口、肩膀、手臂、大腿无不剧痛。 蹭蹭蹭连退三步,四股血线呲出,老道士双眼大张,满是不信之色。仰天栽倒,手中剑“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师父!” 七名武当弟子看得目眦欲裂,连忙上前查看。 可丹霞真人此刻已经面色惨白,浑身冰霜泛起,显是被任韶扬一剑四式给刺死了! 苦无大师,山西雁还有唐三四在其身后看得真切,顿时三魂七魄都要走失了。 丹霞真人乃是武当的中流砥柱,可以说是掌门石雁和木道人之下第一人,武功高强,内功精湛,一手太极剑术驰名武林! 可没想到面对“屠夫”,甫一照面竟然就被刺成了血葫芦! 这任韶扬到底有多猛?! 眼见对面白袍目光扫来,三人背骤然挺直,蓄势待发,此人一剑杀了十几名高手,又是一剑刺翻武当丹霞真人,这手剑术当真是可怖到了极点。 同时还有一点。 三人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的周身死穴处,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气机牵动下,必会引来对方的极速一击。 这一刻,周围虽然有成百上千人在身边,可苦无大师等人却觉得自己如同赤身于荒野,对面饿狼盯梢,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自己! 忽然,那七名年轻道人大叫一声:“布‘真武七截阵’!为师父报仇!” 说话间,七人蹿了出来,眨眼间围住那白袍,足踏七星,提气疾纵,人影渺渺。 这阵法乃是张三丰观龟蛇二山有感,从中领悟出来精妙阵法,七人合力,气机牵引相连,彼此弥补,则攻守兼备,威力大增。 任韶扬看了眼,笑道:“如果是百年前的‘玄门泰斗’张松溪带你们施展此阵,任某尚且忌惮三分。如今尔等这般照本宣科。”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技蒙尘,没甚滋味了。”手腕一抹,擒龙剑光闪烁。 “流觞剑”施展开来。 这一式为《昆仑三元剑》中的机巧之剑,最擅“流转无形“之变。 但见几绺剑光迅如电火,矫若流云,于不可思议的角度亮起。 苦无大师等人欲助这几个武当后背,可哪知甫一动身,就听一人惨叫出口,砰然倒地,跟着又是二人胸口血柱急喷,委顿了下来。 山西雁抬头一看,就见任韶扬闲庭信步,澄蓝剑刃在身周如飞舞,似电光如彩蝶,招式意态极妍,美不胜收,也可怕到了极点。 两名年轻道士颈中剑尖透出,陡然一长,又刺入另一名年轻道士口中。 转瞬间,六名道士已死,真武七截阵烟消云散。 最后个年轻道士见任韶扬举手之间,杀人如屠鸡宰羊,剑光之美妙对比招式之狠辣。 顿时吓得哇地大哭出声,转身就逃。 任韶扬脚尖一勾,一柄长剑嗖地飞出,就要刺穿道士后心。 “住手!”苦无大师猛地出手抓住剑身,鲜血直流,“难道你要赶尽杀绝么?” 那年轻道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转过头来,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剑尖,下身湿了一片。 任韶扬抬眼看他,轻声道:“你们以为呢?” 苦无大师一愣,突然只觉胸口疼痛异常,有如针戳刀刺,猛地大叫一声,胸口血箭喷出。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松开,长剑猛地一窜,直直插在年轻道士眼中,不由得尖叫一声,声音中满是痛楚之意。 “师父!” “师叔!” 他身后十八个大和尚眼看苦无大师霎时摔在地下,全然不能动弹,顿时大吃一惊,狂奔而来,急忙救治。 方才任韶扬踢出那一剑的时候,使出了“剑蛊”的绝学,藏了一道暗劲在剑上。 苦无大师用手抓时,便已中招了。 虽然他内力不弱,可又如何能扛得住结合“大金刚神力”、“转阴易阳术”、“劲力千幻”的阴损暗劲? 不过几个呼吸,就被钻心剑蛊戳伤心脉,同时也把持不住长剑,一剑刺死了那武当门人。 山西雁手足冰冷,颤声道:“你,你好狠辣!任老魔,难不成你要将在场之人全都屠杀吗?” “是又如何?” 唐三四面色惨白:“你必不会得逞!我们一拥而上,难道你的功力无穷无尽?” “对!你剑法再高,如何抵得上千百人,乃至整个江湖!” “呵~!”任韶扬轻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这是江湖械斗?不!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长街一时寂静了。 众人听到这话,看着那武当道士道士舌伸目突,死状惨绝。 再看那垂手伫立,气定神闲的白袍。 心下越发沉了下来。 只觉他气机越来越强,背后似乎浮现一撑天立地,高拔万仞的参天巨佛,闭眼垂目,俯瞰众生。 众人直吓得手脚冰凉,呼吸艰难,几乎屈膝跪下。 房顶上的江湖子瞧着街上群豪与任韶扬对峙,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吓得对面众人脸色大变,踉跄后退,心中均感奇怪。 与之相比,街的另一头,定安与众人相斗,则火爆的多,气势也更昂扬的多。 此刻雨下的不再是那么疾了,反而雨线绵密,仿若棉絮般撕不开,扯不烂,化作一团,笼罩全城。 就见侧面一人忽地窜出,也不见如何出手,左掌已按向定安胸口,喝声:“去死!” “笃”! 定安受他一掌竟动也不动,只微微侧目:“你的力气差小叫花太多了!” 右足在地上一踏,脚下数寸厚的青石板碎裂,竟被带起几块,直奔那人射来。 那人惊呼欲躲,可定安一把攥其手腕,不让他跑。 只听“噗噗”几声,那人身子狂震,被碎石打得脑浆崩碎,如个面口袋一般倒了下去。 定安突然仰天大笑,这一笑洪亮异常,四雨水崩散,众人两耳被震,均感头大如斗。 “驴子,随我杀敌!” “夯啊!” 就见白毛驴将颈子一转,竟然挣脱缰绳,狂奔而来。 定安猛地纵身而起,坐在驴背上,大声吼道:“来到这里你们就一直欺负人,没完没了了啊!”白毛驴也放声大叫,甩蹄狂奔,如惊猿脱兔,冲向众人。 定安已动杀念,体内“嫁衣真气”癫狂爆发。 就见一人一驴冲入阵中,燃火的铁链短刀狂甩,左右冲杀。 先是刷刷刷三刀砍得六人成了两截,大火焚成焦尸。 而后义手转成了“电风扇”,打飞射来暗器,反手赤红一拳砸碎一人顶门,左脚起处,踹塌另一人胸口。 白毛驴快似闪电,猛如霹雳。 定安大吼一声,义手抓住一人脖颈当做武器,将另外几人砸得鲜血狂喷,身子腾起,飞向街上商铺的门板。 周遭众人被那巨大的冲力冲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头脑一片混乱,只觉眼前火光乱舞,耳边“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之声,跟着有人长声惨叫。 定安宛如杀神附体,一手持着铁链短刀,火光灼灼,大雨也浇不灭;另一只手掐着一名高手,却是已经手脚俱无,被他掐死了。 豁喇喇! 忽见电光一现,惊雷声起。 却见定安随手抛开残尸,狂笑一声,向众人逼来。 众人眼见一人一驴身上火光腾腾,刀光闪闪,无不胆战心惊,栗栗自危。 有人撑不住了,一时高举双手,奔向出城方向,兀自大哭道:“救命啊!火神爷爷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此人虽说武功不弱,却被吓破了胆,此时只拔腿直奔,全然不敢应战。 其余众人看在眼里,顿时都气势崩溃,抱头鼠窜。 就见一群大喊大叫,叫得震天价响,从各个小巷逃命而去。 有人脑袋飞起,胸前肩头全是血。 有人腰以下也无影无踪,肠子拖了一地,手脚兀自颤个不停。 有人裤裆一热,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嘿嘿傻笑两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 “退啊!” 眼看任韶扬气机越发恐怖,底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江湖人物,立马不要命的逃开。 正这时。 长街之上,忽然有道身影闪出,倏地横移到七八丈开外,再一动,凭空出现在另一处檐角。 最后好似一只大鸟般落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任韶扬。 任剑神叹了口气,一手绰着剑,一手叉着腰:“陆小凤,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陆小凤苦涩一笑,说道:“前辈,公子,任爷!”他抱拳拱手,“我,我还是想要帮您!” 任韶扬淡淡道:“帮我?” “对!揪出这百年来引得江湖大乱的幕后之人,还您清白!再者,死的人够多了,请不要再杀了。” “就像花满楼说的那样,世间的美好,在于生命的美好,不要让生命无端的凋零。” (本章完) 第156章 你没资格 定安则和驴子一起大叫,挟着火光狂追不止。 一群武林豪杰无不疯狂作鸟兽散。 这番景象看得远处藏着的几个人无不失语。 他们一来心惊定安的恐怖功力,二来也气苦这些武林人的不争气。 “他妈的几百上千人,打不过一个骑驴的!”孤松气得破口大骂。 枯竹也是摇头道:“那个有奇异手臂的年轻人,内功好生厉害,却不知是什么功夫?” “嫁衣神功啦。” 孤松和枯竹转头看向寒梅,一脸惊异:“你咋知道的?” 寒梅一脸懵:“我也没说话啊。” “你没说话?” “那是谁说的话?” 岁寒三友陡觉凉风细雨斜吹,神色猛地一变,连忙转头朝窗口看去。 就见窗口懒洋洋地趴着头斑斓猛虎。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骑在虎背上,对他们招了招手,元气满满道:“你们好呀。” 岁寒三友不禁一怔,觉得不对。 在这一刻,他们感觉红袖的目光仿佛秋水利剑,将他们从头到脚划开,一分为二,内里的不堪、秘密统统显露出来。 孤松迟疑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红袖笑道:“你们如此大声的密谋,我当然听得到啦。” 岁寒三友看着此处和那条街足足百丈的距离,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孤松才冷声道:“我不信!” “不信?”红袖淡淡一笑,“那可太好了。” 寒梅冷冷道:“本来我们想要找你,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 枯竹接口道:“倒是省了很多事,也不枉我们三人亲自下山寻你。” 红袖走到三人近前,娇小的身躯对比他们高大的身形,就像小红帽对比大灰狼。 “你们要做什么?” 孤松嘿嘿一笑,指着她腰间道:“魔刀。” 枯竹道:“把烛花红给我们,然后剥光衣服到床上躺着等我们临幸。” 寒梅怪笑一声:“否则我们出手,到时你就是想死也难了。” “呵。” 红袖轻笑道:“刚刚弄死个变态,现在又来了三个老变态。” 孤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枯竹和寒梅吩咐道:“捉了她!” “是!” 枯竹和寒梅身形骤然蹿出,闪电般扑向红袖。 这二人身法快极,同时抓住红袖一臂,两下里向外一扯,欲将她双膀卸下。 红袖不理不睬,看着孤松微笑:“就这么点手段?” 孤松怒哼一声,长剑倏出,剑锋一圈,斜刺红袖眼睛。 红袖此时被二人抓住手臂,无法动弹,眼看就要被刺穿双目,就听她娇叱一声:“起!”双臂陡振,大力骤临,拎着枯竹和寒梅向前便砸。 孤松见状,双眼大张,连忙后退。 红袖哈哈一笑,双手一挥。 “救我!”就听二人惊恐大叫,张牙舞爪地飞向孤松。 孤松面露不耐烦神色,却还是一手用力,剑作云转,以轻巧劲力将他们卸下。 红袖笑道:“功夫可以。”双拳一握,“嗤嗤”激电声传来,骨骼劈叭做响,周身煞气弥漫,“那我可要开始咯。” 眼神陡冷,有寒芒划过,双拳翻天一扬,攻了过去。 岁寒三友见状,纷纷出剑攒刺。 红袖招式未足,身形横移,翻拳当当几下砸开长剑,直逼寒梅。 寒梅匆忙后退,红袖形如鬼魅,转到他身侧,呼呼又是三拳,打得他手臂“咔嚓”折断,只得再退。 红袖抢得先手,翻身躲过孤松和寒梅刺来长剑,又出两腿,踢得寒梅哼一声,缓缓坐倒,目视那少女,露出委屈至极的神情。 “你,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红袖闪身而走,好似一缕血色微风,只留下嘻嘻笑声:“谁让你武功最差,嘴还最笨呢?” 寒梅气得喷了口血,他脏腑已然碎裂,终于忍受不住,倒地就死。 孤松和枯竹此刻也是没有功夫再看他一眼,因为红袖围着他们拳打脚踢,手挥目送。 一拳砸来,闷响如雷。 二人回剑格挡,但觉力大无俦,顿时闭气,陡然又觉一股天雷烈火般地真气顺着手心袭上心脉,不由得心中大骇,纷纷蹿高伏低,左右游斗。 红袖也不出刀,只是以“南天神拳”应敌,当年在恶人谷内,燕南天太过喜欢她,便传给了她这门拳法。 平素红袖多用魔刀对敌,哪想百年之后,神拳再度出世,却是用在了岁寒三友头上。 也算他们命好,可以见识古龙世界最强的拳法。 一时间,只看三道人影在房内如飞蓬相逐,乍起乍落。 岁寒二友到底是年龄大了,气血本就不足,激斗已久,被“天怒真气”所摧,出招渐渐缓慢。 红袖微微一笑,忽地纵跃而起,一脚正踢在枯竹心口,直将他踢得翻滚而起,破窗而坠。 孤松陡然发现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心中胆气顿消,忽地运剑刺她面门。 红袖侧身一闪。 就听孤松大叫:“今日之耻,来日必将奉还!” 这老头猛然蹿出窗外,身形闪动中,已飞出几丈。 “呵,竟敢露背后给我。” 红袖双眸一黯,白茶妹妹上线,嘴角一勾,冷声曼吟: “烛花红换人间世~!” “仓啷”! 一道红色冷电闪过,刀气掣空。 孤松飞窜的身形在半空猛地一顿,突见满目变色,天地俱红。 耳畔萧萧风声传来,有如少年时听到的风笛声。 “呵,这是我的血么.” 孤松眼前的景物急剧变幻,忽而苍天变成小巷,忽而小巷变成乌云,到了最后,他见到了同样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是枯竹 孤松的死人头如是想道。 —— “生命无端凋零?” 任韶扬收剑入鞘,潇洒一笑:“他们的命是命,我们就不是么?” 陆小凤连连摆手:“任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随后又道,“我只是调查后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 他信誓旦旦,像是智珠在握:“百年前头一次传出神剑消息,回雁峰顶那些武林高手的死因,多为极细极柔的利刃切割所致。” “八十年前金钱帮覆灭,六十年前神刀堂、魔教覆灭,还有五十年前‘天尊组织’覆灭。” “全都为这利刃所害!” 陆小凤转身对着众人大声道:“近百年来,就好似有只看不见的黑手,一直在用一种诡异兵刃消灭我们江湖的力量。时至今日,黑手再现,苦情大师也饮恨此种兵刃之下!” “他们更是要挑起纷争,要大家伙儿与任爷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从中得利!” 人群沉默了片刻,忽有人大声道:“如今时过境迁,该死的人都死了,我等便是想去验证也已无可能,又有谁能证明你的推测?” “我能证明!” 这时,就见孙老爷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举着手对众人说道:“大通大智临死前告诉我,江湖上还有个组织叫做‘隐形人’,乃是一批可以震惊武林的高手组成,这些年在中原各地做了很多恶事,灭了很多的门派。” “诸位朋友!”陆小凤接口道,神情肃穆,言辞恳切,“陆小凤再次恳请诸位不要中了幕后黑手的算计,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长街此刻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陆小凤环顾一看,看到的却是眼神冷漠,毫无变化的众人。 其中很多都是自己的朋友们。 “陆小凤!我拿你当朋友,你劝我放下仇恨不要做牺牲?” “他妈的,你说黑手就黑手?刚刚任老魔杀人多狠你没看到么?” “陆小凤!”山西雁冷冷道,“不说你能不能证明什么狗屁‘幕后黑手’,单就是这几日任老魔三人犯下的累累血案,还有他今日当街害死之人,你觉得我们和他有缓和的余地么?” 陆小凤面色一变,看着扑街的丹霞真人和他的七名弟子,看着远处十几个碎尸万段的武林豪侠,又看着倒地不起的苦无大师。 他巧舌如簧的嘴巴再也发不出一言,只剩下了沉默。 就在这时。 “呵” 却乍闻轻笑声响起。 陆小凤猛地抬头一瞧,笑的正是那独立雨中,头戴着可笑的鸟巢斗笠的白袍。 任韶扬对他说道:“陆小凤,我说过这个局你没资格参与。” 陆小凤不发一言,只有苦笑应对。 任韶扬笑了笑,负着手漫不经意地向前一步。 呼啦! 众人骇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陆小凤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场面古怪无法形容,思来想去,只有一句话。 ——千军万马避白袍! 任韶扬笑道:“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名声财富和神剑擒龙。”微微侧头,“你能拦得住天下熙熙为利之人?” 陆小凤沉默良久,涩声道:“拦不住。” “杀劫一起,仇恨顿生,有理无理终归是要靠手中长铗说话。”任韶扬一挥袍袖,擒龙出鞘,吓的众人一激灵,“你能拦住天下攘攘复仇之人?” 陆小凤平静道:“拦不住。” “最后,我问你。”任韶扬睥睨四顾,头也不回道,“你都拦不住他们,确定能拦得住我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神情萧瑟已极,“更是拦不住。” “呵~!” 任韶扬轻笑一声,随口道:“对了,提醒你一句,回去看看薛冰。” “什么?”陆小凤一愣,随后面色大变,“薛冰她怎么了?” 任韶扬道:“你找到她,自然就知道自己所谓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陆小凤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人都似被恐惧的阴影笼罩,浑身发颤,冷汗直流。 他心中只有不断回响的一句话:“薛冰有危险!” 陆小凤猛地纵身一闪,向着蛇王的老巢方向掠去。 任韶扬转头看向面色阴沉如水地众人,微微一笑道:“好了,插曲结束,任某也该继续送各位上路了。” 话音甫落,一声炸雷当空响起,滚滚传出,长街众人一时寂然。 唯有远处定安大喝声混合着驴叫,不时的撩拨着众人本就脆弱的心弦。 (本章完) 第157章 帮我送只堂前燕 雷霆更响,白雨如长练泻地,越下越大。 街上众人脚踏泥水,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个男人。 山西雁,唐三四更是额上青筋根根凸起,瞪着任韶扬,手指卷曲又抻开,慎重无比。 “师父!” “苦无大师!” 突然,一阵悲愤的大叫声传来。 苦无禅师到底是没有撑得过“剑蛊”侵蚀,胸口鲜血长流,堵之不住。抽搐了不短时间,最终头一歪,死在弟子的怀里。 那少林十八个大和尚仰天大吼,吼声震荡长街,凄惨悲痛之意让身后众人为之动容,更兼之兔死狐悲,看向前方白袍的眼神愈发冷厉。 蓦然间,一个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苍莽大地为之动摇。 “任老魔,你该死!”一个大和尚腾地站起了身,手中长棍指着他大声喝骂,“你竟真的杀了师父!” “杀了又怎样呢?”任韶扬面如止水,“天意如此,他只是撑不过去。” “好贼子,我杀了你!” “对!为师父报仇,为江湖同道报仇!” 大和尚们勃然大怒,纷纷起身齐声大喝。 山西雁也上前,一对牛眼直勾勾地盯着任韶扬手中剑刃,厉声道:“诸位,魔头气焰滔天,咱们一定要同心同力,此獠有‘神剑擒龙’在手,若是被他各个击破,咱们今天谁都跑不了!” “好!” “说得对,江湖正道,岂能被这样的魔头吓倒?” 唐三四大喝一声;“少林的大师们,你们结阵顶在前面,我们暗青子招呼!” 少林寺十八个大和尚大吼一声:“好!” 任韶扬看着他们表演,微微冷笑道:“不跑就好,不跑就好。” “动手!” 唐三四大喝一声,扬起衣袖,猛听“咻咻”几声,三十三道银光乍现,激射飞出。 三十三片柳叶飞刀好似盛开的莲花,拖曳着长长的光痕,划破雨幕,直直射向了丈余开外的任韶扬。 “哗啦”! 两边商品门板猛地破碎,数十唐门弟子擎着兵刃,纷纷扑来,刀光闪烁间,挟裹着冷厉的劲气,欲要将场中那白袍剁成肉泥。 此时雷声隆隆,自东滚来。 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滚到任韶扬腿边,十指黑紫肿胀,挥爪抓向其胯下。 与此同时,山西雁也伸手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根粗长的鞭子,鞭梢系着铁链。 山西雁大喝一声,手腕疾抖,长鞭矫若游蛇,“啪”地击空作响,迂回摆动,向着任韶扬头颅飞去。 少林十八和尚则骤然分散站位,将白袍围困其间,长棍隙挥出,卷起阵阵恶风,狠狠砸下。 这些人近乎同时出手,将任韶扬的一切退路尽皆封死。 其后众人更是声色俱厉,上百人高声怒骂,扑上前来。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确是江湖上的精锐中的精锐,短短时间便可以做到如此娴熟的配合,远、近攻伐无所不有,手段更是一击致命,狠辣无比。 换作寻常高手,即使有十条命在,也得一次性的交代在这里。 可任韶扬不闪不避,气定神闲,飞刀落向他身上,只见蓝光闪闪,耳听“嗤嗤”作响,便见三十三片柳叶飞刀陡然化作细细铁屑,崩散半空。 “怎么可能?!” 唐三四猛见自己得意绝技竟然被任韶扬手不抬、足不动地破去,连飞刀都成了铁砂,不由得目眩神骇,大叫出声。 这时,就听任韶扬说了声:“滚吧!”袍袖拂了拂,巨力排空而出。 两个抓蛋妇人胸口塌陷,身不由主,一个跟斗向后翻出,带的两旁唐门弟子滚做满地葫芦。 任韶扬目光一转,扫向山西雁的鞭子还有十八个大和尚的棍子。 手腕一翻,幽幽蓝光自身上飘起,忽听“铿铿”脆响,一道又一道剑刃在身前飞驰而出,剃光圈转,已在众人兵刃上各撞一下。 “当”地一声,棍头纷纷飞了出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八个大和尚手捂胸口,都已倒地不起。 山西雁功力深厚,却也是踉跄后退,只觉心口疼痛不已。 等他缓过心神来,正待上前时,却觉手上不对。举起来看,便见自己仗之成名的鞭子,此刻已被削成了一只马鞭。 又听“刷”地再响。 山西雁手上握着个鼓槌。 刷刷刷风声暴急,山西雁双眼圆睁,喃喃说道:“我在做梦么?”赶忙把手中的“擀面杖”砸出去,也不管面皮,使出了驴打滚,滚着便跑。 可哪知地面倏地破开,跟着伸进一条蓝澄澄的剑刃。 山西雁吓得面无人色,惊声大叫,反手抓了个大和尚拦在身前,剑刃势道不歇,一扫而过。 山西雁和大和尚抱在一起,双目圆睁,竟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 血浪立时腾空而起,浇地后面来人满身满脸。 就在这时,任韶扬长啸一声:“你们想见识‘神剑擒龙’,那就让你们见识个够!” 声似雷霆,如山岳崩塌,震得人耳生痛,纷纷倒跌,长街石板起落不停,喀喀作响,雨水为巨响所震,一蓬蓬扑向众人。 巨响震耳欲聋,众人自是骇异万分,各自掩耳叫苦。 猛然啸声一收,任韶扬高声喝道:“剑芒!” 众人只见无数剑刃好似妖鬼一般陡然射出,那白袍化身虚影飘来,看似不紧不慢,却又翩若惊鸿,捷逾闪电。 恍惚之间,白影已经扑到人群之中,身周无数的剑刃越来越亮,如同无数支光剑,聚在白影身周,精光耀目。 此时天空越发黯然,层云叠起,如苍色大纸上泼了一团浓墨。 剑芒灿烂耀眼,只逼得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遽然。 剑刃不见了形状,只有无数丝缎般的光芒仿佛从九天裁下的星河,缓缓流泻在那白影身周。 他便如九天仙人一般,挟着万道霞光,瞬间在近百上千的武林人中来回穿梭。 瞬间,血浪漫天,又似血瀑逆流,直冲九天! 恍兮惚兮之间,剑光忽然蓬散,绽放为一声清脆的仙音,流贯天地。 那一声铮鸣,清绝万古,仿佛雨夜中听到一声鹤唳。 仰首而望,那仙鹤已上九皋。 此时长街大乱,宛若屠场,剩余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欲要逃走。 可他们如何逃走? 往往只见白影一闪,便是天地倾倒。 有武功高明者,也只瞧见指尖点来,一线清光挥洒,便有万点夭红,喷薄而出。 幸存之人大声哭叫,眼看长街彻底成了血池地狱,无数人已然烂死在此。 站在屋顶的红袖摇摇头,对着定安道:“这群人又奸又笨,实在死有余辜。” 定安此刻全身是血,却扯着义手放在小叫花头顶,内力运转,手部“嗖嗖”旋转。 当做雨伞使用,竟也滴水不进,殊为神奇。 小叫花转头看了看定安肩头那丝丝缕缕的纤丝,再看看头顶旋转不断的义手,叹了口气:“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定安笑道:“管他们做啥?咱们来到这个江湖后,所见者,除了陆小凤和朱老板夫妇还算是个人,剩下的,连猪仔都不如。” 红袖点点头,说道:“话糙理不糙。”转头看向下方。 就见矫矫剑芒劈地石板碎裂,房屋倒塌。 小叫花皱了皱眉头:“瘸子这招有点失衡啊。” “怎么说?” 小叫花道:“剑芒配合‘剑丝渡虚’确实厉害非常,可瘸子在疾速之间的真气流转却有瞬间的空隙,导致他逸散剑气过多,掌控乏力,从而扫及周遭建筑,看似破坏力极强,却也有了太多的破绽!” 定安眨眨眼睛,说道:“啊,有破绽么?” 红袖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这呆子!” 她低声说道:“这招未来确实不可限量,甚至比起我的‘天怒真气’杀伐更甚!只是破绽太大,面对弱手自是无往不利,可面对真正的强敌,还是不如‘昆仑三元剑’更为趁手。” 突然,惨叫声一停。 乌云垂幔,高天之下,街道之上,百丈方圆已是一片赤色,横陈在地的尸首数不胜数。 此处,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忽喇喇! 一道闪电在浓云中撕裂翻滚,照亮了凄绝的天地。 也映出了卓立在场中的那道白袍身影。 任韶扬正了正头上鸟巢一般的斗笠,转过头去,看见陆小凤慢慢的自街角走出,眼中满是悲恸。 “任剑神,一定要赶尽杀绝?” 任韶扬瞥他一眼,微微点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有转圜的余地?” 陆小凤脸色发白,痛苦道:“可你明明无须如此,你若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你。” 任韶扬轻笑了一声道:“我为何要避他们锋芒?” 陆小凤一愣,说不出话来,雷声越发紧了,黄豆大小的雨珠裹着狂风,迎面扑来,凉浸浸透入骨髓。 任韶扬笑了笑,伸手入袖,取出一枚铁燕子递给了他,慢悠悠说道:“你收好。” 陆小凤大感意外,问道:“这是什么?” “可以叫它‘堂前燕’。”任韶扬轻描淡写,“我要你这几日给各大门派掌门送去。” 陆小凤望着堂前燕,心子突突直跳,问道:“任剑神,你,你要做什么?”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任韶扬曼声吟道,而后微微一笑,“告诉他们,攻守异形了。 “任某来找你们了,既决高下也决生死。” 轰隆又是一声雷响,一条闪电过去。清清楚楚映出了任老魔似笑非笑的脸,在他身后,绰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更远处则是一虎一驴在高声咆哮。 此刻的长街,尸骸遍地,血腥气冲得陆小凤直欲作呕,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堂前燕”,他有些痴了。 根本没有发现任韶扬等人已经离开。 “堂前燕堂前燕,这是要让高高在上者彻底崩塌啊!” 陆小凤打了个寒战,今天他不仅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爱情。 抬头望天,脸上冷冰冰的,也不知是泪是雨.—— ps:求个月票哈,各位读者老爷们! (本章完) 第158章 他们好像真跟神仙一样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中原大地好大的一场雨,连绵下了整整七日,下的百姓怨声载道。 也吓得整个江湖呜咽噤声。 第九个日头。 天气久违的晴朗,照耀在少室山上,灿金秀美。 嵩山由两群山峰耸峙而成,太室山和少室山。 太室山群峰相连,巍峨壮阔,少室山则峰高突兀,俊伟争秀。 “什么!” 方丈室内,木道人,苦瓜禅师,没有死的阎铁珊和霍天青,‘开天掌’卜巨、唐门唐天纵、‘太平剑客’司马紫衣等人,甚至包括大悲禅师在内。 这一瞬间,都露出惊悚的神色。 “全都死了?” “是!此役数百高手无一幸免。” 木道人身子一个趔趄,忙追问:“你的师叔祖和我师侄丹霞呢?” 这名少林弟子低头抹泪,不敢隐瞒:“苦无师叔祖,武当丹霞道长,皆殁于洛阳。” “啊?!” 大殿众人皆变色。 大悲禅师沉声道:“详细说来!” 少林弟子不敢怠慢,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一五一十地将信息讲来。 当听到任韶扬一人一剑,定安烈火焚天,二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将全街的高手屠戮殆尽。 此刻,整个方丈室内一片寂静。 “这消息有些太过骇人,我们需要好生确认,到底是真还是假。” 木道人神气郁郁,眉头紧锁:“丹霞师侄的功力和剑术直追老道。就算那任剑神再强,又怎么可能当着苦无大师和诸多同道面前,一息瞬杀了他?” “这不符合常理!” “木长老说的是极!” 苦瓜大师双目垂泪:“只是苦情师兄和苦无师弟皆死,着实令人伤心。” 大悲禅师沉声道:“先不要着急下结论!一人敌百人,还能屠戮殆尽.”他吸了一口气,瞳孔微微放大,“难不成他真的成神仙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难以置信。 唯有木道人悄悄地斜了他一眼。 苦瓜大师连忙道:“主持,我这就下山去洛阳!” “没错,光听没有用。”霍天青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大悲禅师低头沉思了阵,然后抬头看向那弟子,缓声道:“继续说吧。” 那弟子继续道:“除了‘关中大侠’山西雁,唐门唐三四,温家温从容等大侠身死,我们在小巷发现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霍天青道:“别慌,慢慢讲。”他虽然嘴上说着别慌,可底下已经将拳头捏紧了。 作为昔年“天下第一”天禽老人的儿子,也是‘关中大侠’山西雁的师叔。 霍天青一直有着近乎病态的骄傲,他一直想要做一件大事。 所以,他同青衣楼主合作,并不为财富,而是为了证明单凭自己同样可以办到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笑的悲凉。 只是随着霍休被杀,山西雁死于洛阳。 霍天青的骄傲让他对于任韶扬嫉恨不已,也忌惮不已。 少林弟子继续道:“我们在小巷发现了‘岁寒三友’的尸首。” 霍天青一窒,没有再说话。 阎铁珊道:“西方魔教长老被斩杀在洛阳巷子口,玉罗刹只怕不日便要前来中原了。” 大悲禅师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 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如今内功凋敝,以招式论乾坤的江湖,任韶扬如何能一骑当千,杀光一城的高手? 难道此人真有鬼神之力? 大悲禅师想不明白,便慎重道:“苦瓜师弟,我们一起去洛阳,真假一看便知。” 在场众人也不废话,当即连同几大门派的掌门,同赴洛阳。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但是路面泥泞至极,纵然骑马而行,也在路上多耽搁了一天。 等来到洛阳之时,已是那惊天一战的第三天了。 此刻,洛阳惊天之战早已传遍了江湖,因为城内死人太多,城内权贵被吓得连夜逃出城,竟显得这座昔日繁荣无比的大城,变得好似鬼蜮。 洛阳城外早就聚集了大批大批武林中人,这些时日已是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他们不敢进去,也不敢去摸尸,洛阳城已成武林禁地,没几个人敢去瞧。 谁都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出现了这么三个人。 塞北三凶! 就像是塞外劫道土匪随意起的匪号一般的三个人,他们竟然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两天前天下正道汇聚数百人在洛阳围杀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此役十拿九稳。 可谁又能想到? 数百人,在那“三凶”手里没有一个活口。 他们手不留情,从城西砍到城东,杀人如麻,长街成了血路,人命在他们手中真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如今正道高手聚集于此,城外武林中人纷纷精神一振,随之进到洛阳城内。 只是明明天气晴朗,可进到城内依旧感觉阴冷湿腻的感觉,鼻腔之中,还是能嗅到那股子血腥气,让人为之作呕。 此刻长街已被洗地,尸体都在义庄等待下葬。 众人转头朝着郊外义庄奔去,这才瞧见恐怖无比的场景。 义庄上上下下俱是白布,尸体,四下都是尸体! 大悲禅师、苦瓜大师和木道人第一时间查看,就见苦无、丹霞道长、山西雁的尸体被摆在台子上。 “一剑点四处死穴,再以异种真气凝结全身气血,好生狠辣,好生诡异。” 木道人看着自家师侄尸身上的四处创口,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我师侄被腰斩而死。”霍天青看着半截山西雁,语调低沉,“与苦情大师的创口如出一辙。” “苦无师弟除了手上有皮外伤,其体表竟然没有创口。”苦瓜眉头紧锁,心生疑窦,“他到底因何而死?” 大悲禅师一脸沉重地走上前,摸了摸苦无尸身的胸口,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创伤,白眉一皱:“看!” 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就见大悲禅师一指从尸体的手臂划到胸口。 刷地一声,皮开肉绽,露出里面的肌肉经脉,甚至白骨都显露出来。 所有人都没时间惊讶少林主持为何毁坏自家师弟的尸身,因为都已被眼前一幕震惊。 只见尸体手臂划开之后,没有一丝血流出,清晰地见有条空腔,顺着经脉直达心脏。 而苦无大师的心脏,已经彻底炸开个大洞。 “好阴毒,好诡异的劲力!”木道人喃喃道,“照此来看,必是苦无大师手抓来剑,却没想到中了一记阴狠暗劲,心脏炸开而死!这是什么剑法,能如此阴损?” 众人闻言,无不摇头叹息,直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木道人说道:“任韶扬乃是百年前天下第一,我们只知道他手里‘神剑擒龙’恐怖如斯,却对他的剑法一无所知。” “阿弥陀佛。” 大悲禅师面色很不好看:“只看苦无师弟等人的尸身,便已知晓任韶扬连着使出奇寒,锋锐,疾速,阴毒,刚猛等诸多剑术” “那个,我们昆仑有记载!”远远的,昆仑掌门举手道。 “哦?震阳子掌门快快请说!” 昆仑掌门震阳子道:“据昆仑内部记载,任韶扬此人一身剑术,乃是前代昆仑异人,‘剑神’卓凌昭所传,是一种名为《昆仑十三剑》的奥妙剑术。” “昆仑十三剑?” “也就是说他一人可以分使十三种剑术?” “这就能说得通为何每具尸体创口皆有不同。” 木道人问道:“震阳子道兄,你可知道这十三门剑术分别是什么吗?” 震阳子面露尴尬:“这个贫道便不太清楚了,昔年任韶扬人称‘白衣剑神’,高傲无比,若非他说与我昆仑有旧,我们不会知道他那一身惊天剑术竟出自昆仑。至于具体是哪十三种剑术,却是没有记载了。” 众人听后,气氛有些低沉。 大悲禅师又查看了几具尸体,慢慢说道:“这几人看来是被‘刀皇’所杀。” 众人一起看去,就见这几具尸体焦黑,依稀能辨认出死前的慌乱。 “烈火焚城。”霍天青道,“天下刀道之最,刀出烈火,无双无对。” 众人又看了岁寒三友的尸首,瞧着孤松颈子的创口光滑如镜,枯竹和寒梅的尸体骨骼尽碎。 霍天青面色冷峻:“他们三人是被‘昆仑血衣人’所杀,‘魔刀烛花红’可是不逊于擒龙的神兵!” 大悲禅师点点头:“看这拳印,刚强威猛,应该是传说中的‘南天神拳’。传说任红袖和大侠燕南天相交莫逆,想必是她从燕南天处学会了这门神功。” 苦瓜大师忍不住冷哼一声:“燕南天真是所传非人!” 众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可却说不出来话。 对于这三个百年前的武林神话,尽管他们已经足够重视,可如今看来还是不够。 就在众人招呼门下弟子收敛尸体之际。 大悲禅师低声询问苦瓜:“师弟,任韶扬三人武功之高,骇人听闻,如果只凭咱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 苦瓜低声道:“主持师兄,您想~?” 大悲禅师低声道:“咱们与魏督公交易的火药,可以启用了。” 苦瓜一愣,随后有些骇然:“那可是两千斤火焰啊。” “火药的话,我们武当可以提供啊。”就听木道人微笑着接口道。 大悲禅师微笑转头:“木长老能提供多少?” 木道人想了想,然后自信道:“我们向来喜欢炼丹,提供几万斤,还是有的。” ——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刚洗了澡,将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洗的彻底干净。 指甲修理了一遍,衣服也是崭新的,从内衣和袜子都是白的,雪一样白。 他已斋戒一日。 身上都是好闻的梅花香气。 本来他要去洛阳见识那传说中的高山,可走到一半,便听到洛阳一战的消息传来。 于是他立即调转车头,回到了万梅山庄。 只为养精蓄锐,养出最佳的状态,在最合适的时间,去向那千古剑客的最高峰挑战。 只是此时万梅山庄的花园里。 他一直使用的躺椅上,此刻斜倚着两个人。 一个是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另一个则是面带微笑的花满楼。 西门吹雪卓然而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 突然“咦”了一声,坐直身子,惊声问道:“你,你怎么跟任剑神如此相像了?” (本章完) 第159章 老实和尚 “像么?” 西门吹雪喃喃道,心中所想,却是旬月前在黄石镇外碰到的那道身影。 “像,非常像!”陆小凤接口道,“只不过你比他少了点东西。” 西门吹雪冷声道:“少了什么?” “从容。” 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问道:“什么从容?” “历尽千帆,洞彻大观,长空瀚海,万物不萦于心的从容。”一直没说话的花满楼“望着”太阳,感受阳光,轻声说道。 西门吹雪看着他:“在你的话里,他不像是剑客,更像是高僧大德。” 花满楼将手探出,用手感受着花的柔软触感。 万梅山庄还没有梅花。 现在四月芳菲,桃花开得正艳,天孙锦衣般铺满整个庄子,绛红香障之间,这白衣公子,宛如天生就该在此一样,和谐自然,片尘不染。 花满楼面带微笑:“在我心里,他虽有佛蕴,却并非高僧,反倒像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事物。” 西门吹雪凝视他,问道:“到底是什么呢?” 花满楼道:“天道。” 西门吹雪剑眉一轩,灿然一笑。 陆小凤怔住了。 他很少见西门吹雪笑。 因为西门吹雪说,祖父长海教导他要绝情绝性,才可以真正击败“浪、花、飞、影”四剑诀。 所以他向来不爱笑。 而这次,陆小凤发现西门吹雪笑得极为欢畅,眼中不知何时已有狂热的光芒,仿佛有两团炽热的火焰在跳动着。 “花满楼,你虽然看不见,可是心却灵敏至极。”西门吹雪叹道,“老天,一饮一啄,真是奇妙。” 花满楼也叹息道:“怪不得陆小凤说你和那任剑神相像,你们对我的评价都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看向颓废的陆小凤,又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小凤怔怔地看着他:“你这一生中,有没有烦恼过?” 西门吹雪想也不想道:“未有。” 陆小凤说道:“所以你也从不听人劝?” 西门吹雪嘴角一勾:“我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得,不管谁来都一样。” 陆小凤点点头,突然晒然一笑:“是啊,就比如你一定要和任剑神比剑对吗?” “别人见我如见高山。”西门吹雪负手望着天,神色悠然,“可我见剑神如见青天。”转头看向陆小凤,“怎么能错过?” 陆小凤声色严厉:“可我知道任剑神到底有多恐怖,你根本活不了!” 西门吹雪又笑了,笑容看来有说不出的洒脱。 陆小凤道:“你不信?” 西门吹雪斜睨他一眼:“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听过一句话么?” 陆小凤皱纹问道:“什么话?” “朝闻道,夕可死矣。” 陆小凤怔住了。 他知道,这个人孤傲高绝,是从不屑于说谎。 西门吹雪,是真的准备用生命。 向任剑神问剑! 花满楼叹息道:“生命是这般美好,可你却寻找到了远胜于生命的追求。”他沉默了一瞬,然后由衷道,“我虽然不认同。却还是祝福你,我的朋友。” “谢谢。”西门吹雪颔首致谢,面上依旧冷漠。 陆小凤长长地呼了口气,直起了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西门吹雪问道:“你要去哪里?” “送燕子!”陆小凤摇了摇手中的“堂前燕”。 “为任剑神而送?” 陆小凤顿住了身形,微微侧身:“为江湖送终。” —— 洛阳之战第三日。 消息已经传遍了五湖四海,少林、武当、天禽门、唐门、温家死了五大高手,还有一众弟子和江湖好手数百人命丧长街。 加之洛阳城外义庄停放的尸体被江湖人看到。 尸体上的异状让人不寒而栗。 一瞬间,那些跟着正道喊着要打杀任韶扬的人瞬间沉默。 他们不是没见过高手,也不是没见过残忍的厮杀。 当年的青龙会,天尊组织,金钱帮,魔教,乃至现在的西方魔教。 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霍乱天下的? 可他们杀人再狠,也是有迹可循,有理可依的。 哪像任老魔三人这般如妖似鬼,不可名状,让人心中大感绝望?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没人知道他们的师门,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富有。 这两日,随着洛阳之战消息的发酵,江湖整个轰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 “塞北三凶”有着霍休的财富,也有着神剑、魔刀、烈火焚城三样神兵。 杀了他们,你马上富甲天下!杀了他们,你瞬间就拥有着无双的神兵。 杀了他们,你,就是天下第一人! 与此同时,随着陆小凤拜访各大门派,展示那人人见之色变的“堂前燕”之时。 整个江湖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他们知道。 攻守之势易形了。 这一次,他们来攻,自己来守。 而就在中原武林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时。 驴车已经休息一夜,奔驰欲飞,再次直奔川蜀。 任韶扬他们为何又来蜀地? 一则独孤一鹤被人杀了,屎盆子却扣在了他们头上,他们要确定是谁干的。 二则洛阳城内,唐门唐三四骂了小叫花。 虽然红袖没说啥,可任韶扬和定安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最终清晨熹微之时,挂着黑眼圈定计先来川蜀。 找青城,唐门算完账,再一路由南向北杀向少林。 这一日,三人又到了峨眉山脚下。 此时已近黄昏。 觅着瀑布水声,进到山里,绕了一大圈,眼前忽然一宽,原来已钻出林子。 终于下到瀑布底。 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仰头为之帽脱,瀑布宛如玉带自天际落入一个深潭,阳光下水珠玉碎琼飞,水雾弥漫,气流升到空中,形成一朵朵白云,飘然而去。 “好了,就这吧!” 任韶扬率先跳下驴车,转头对着小叫花和定安说道:“头一次来地宫的时候,就觉得此地的鱼肉鲜美,如今百年已过,却是得尝尝味道有无不同。” 红袖连连点头:“吃鱼,吃鱼!” 任韶扬笑道:“你俩打点野味,只是鱼肉没甚油水,不好吃。” “好好好!” 小叫花骑着大喵和定安朝着林子内跑去。 任韶扬转头先给白毛驴喂了把草料,然后砍竹竿做了个钓竿,在远处深潭钓起了鱼。 一时间,瀑布声、鸟啾声交相传来,愈动愈静。 任韶扬长长地呼了口气,露出欢畅的微笑。 果然,此地风景怡人,舒缓人心,最适合出大货。 我任老魔要大显身手,灭你蜀山鱼群,饱我肚肠! 时间就像一头发疯的野驴。 等红袖和定安俩人四手提着山珍,就连大喵也口衔一只野生肥鸭,满载而归之时。 便看到任韶扬一脸漠然趺坐。 一旁燃起篝火堆,劈成了几截的竹竿上插满了鱼 “哇,瘸子你的垂钓技艺竟然提升如此之大?”定安瞪大双眼,跑了过来左看右看,嗅着烤鱼的香气,“竟然有这么多的鱼!” 任老魔没说话,而是头一仰,云淡风轻。 红袖放下手中山珍,反手一拳锤的大喵哀嚎一声,赶忙将肥鸭吐出。 小叫花负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瞅了瞅篝火上不住翻转的烤鱼。 然后又看了看任老魔的表情。 定安和白毛驴还有大喵似乎被凝滞的气氛所摄,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任韶扬没有说话,依旧抿着嘴,眯起眼睛研究天空。 只有一丝冷汗自额头上缓缓滑落。 “嘻嘻,瘸子好厉害哦。”红袖突然一笑,“我快饿死啦,鱼烤好了吗?” 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任韶扬哈哈大笑:“好了,当然能吃!吃吧吃吧!哈哈哈!” 三人一虎一驴围在篝火旁,听着瀑布轰鸣,吃着烤鱼肥鸭,大快朵颐,彼此欢笑。 见到这种情形,谁能想到这三人几天前竟然在洛阳犯下累累血案? 吃饱喝足后,任韶扬在潭边打坐。 而定安和小叫花在玩投掷游戏。 投掷什么?一只叫大喵的斑斓猛虎。 大喵越发的肥硕,筋骨也越来越强。 可在红袖和定安的手里,依然跟个肉球无疑。 “小叫花,我现在又开发了个新玩儿法!”定安义手不住扭动,鳞甲簌簌直响。 小叫花笑道:“好哇,来试试!” 定安笑眯眯地看向大喵,大喵也转过胖脸瞅他。 不好! 大喵“嗷呜”一声,蹦起一丈来高,掉头就跑了出去。 突然,只听“咔咔”声响,便见自四五丈外,猛地飞来一只手掌,“啪”地揪住大喵的颈子皮。 大喵惊得连连刨地,却觉后颈力如泰山,除了在地上刨了四个坑,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四肢一摊,垂头丧气地放弃抵抗。 只听“咔咔咔”机械声响不断,定安的义手缓缓收缩,抓着大喵的颈子皮回来。 红袖看着定安那好似橡胶一般拉长的义手,不由得瞪大双眼:“断手,你这招帅啊!” 定安提着大喵,呵呵憨笑:“我也觉得很厉害!小叫花,准备好了,接着嗷!” 小叫花摆好架势,严肃点头:“来吧!” 定安大喝一声:“走你!”义手猛地向后一抻,带着大喵飞走丈许。 弯弓搭箭一般,“崩”地一声,大喵猛地朝着小叫花弹去! 大喵惊恐非常,却身不由己,滚飞了过去。 红袖嘎嘎大乐,身子一闪,赶上前去,举足一挑,踢在虎臀处,将大喵踢回。 定安也觉得好玩,义手一搭,猛地抻远,将来势卸掉,又反手掷回。 就这样,二人有了“虎球”,心中大乐,来来回回玩了起来。 另一边,任韶扬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场景转换,密林深处。 任韶扬缓缓将剑刃收回鞘内,阳光射下,在密林树叶遮挡下,丝丝缕缕的金辉铺在他身上。 剑神亮如一泓秋水,渐渐消失在袍袖之内。 这地方死了十六人,他们想要下毒,有些影响自己的心情。 于是任韶扬就抢先一步斩了他们。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株树上。 有个穿着破烂僧衣,趿着破烂拖鞋胖和尚正在撅着屁股,捂着脑袋,偷偷看着。 只是这和尚边看边自言自语道:“看不懂啊,完全看不懂啊!比起小老头,他的功夫简直就像天外来的一样。” “你刚刚说的是,小老头?” 突然,和尚背后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 和尚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蹿起身来,三步两跳地就要往树下跳。 不料刚起身,蓦地一只手疾如闪电般伸来,一把握住他右脚脚踝。 和尚左脚往后飞踢,却突感右脚三阴交上一热,一股力道瞬间自右脚传到左脚,双腿同时一软,再也无力挣扎。 突然,那手一松。 和尚顿时重心全失,“哎哟”一声惨叫,翻身栽落树梢。 一路滑落,一路“咔嚓”有声,他也一路“哎呀”连天的叫。 “佛祖啊,老实和尚要死啦!” 终于脑袋“砰”的一下重重撞在最下面的树根上。 和尚顿时双眼一对,好似鹰眼儿。 脑袋一垂,没了声息。 (本章完) 第160章 由南至北(求月票哈!) 月亮从极远的山颠露出头来。 这个地方离瀑布较远,那震天的轰响也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隐藏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后。 “哎呦~!这是干嘛?” 树下传来一声哀号。 和尚慢慢坐起身子,捂住后脑。 他还有些晕眩,所以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想要在天旋地转之中挣脱出来。 过了片刻,和尚哼哼唧唧,转过身就要往外爬。 突然,他的手摸到一样毛茸茸的事物。 和尚迷糊地抬头,正和大喵的虎目对上。 四目相对。 和尚身子一震,清醒过来竟是摸到虎爪,“妈呀”一声惊叫,猛地蹿了起来,就要逃走。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无俦的怪力瞬间压下。 和尚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心中惊慌,忙抬眼看去。 就见月光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宽袍大袖,神气潇洒,女子穿着血色短褂,可爱灵动。 而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则披散着半长的头发,浓眉大眼大鼻孔,很有正直憨厚的意味。 和尚立马老实下来,他感觉自己被三道气机锁定,一瞬间,后背全是汗水,跑都不敢跑。 只见他光头一垂,委委屈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任韶扬斜眼瞥着和尚,问道:“不想着跑了?” “不逃!不逃!”和尚连连摇头,坚定地回答道。 任韶扬又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老实和尚?” “是我。”老实和尚调整身形,让自己跪地舒服些,“见过任剑神,血衣人,刀皇!” 任韶扬清朗地声音传来:“说吧,小老头找我什么事?” 老实和尚有些懵了,怔了一怔,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我我.和尚” 小叫花的声音传来:“慢慢说,我们也不是吃人的老虎。” 话音未落,猛地“嗷呜”一声吼叫,腥风传来,却是大喵在对月长啸。 老实和尚一哆嗦,直接吓了个半死,心中哀叹:“你们可比老虎更可怕!” 他脸涨得通红,连忙道:“小老头让我来,是来恭喜您们的。” “有意思啊。” 任韶扬和红袖对视一眼,然后轻声道:“恭喜我们什么?” 老实和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来,说道:“恭喜有三,一则三位武林神话重现江湖;二则三口神兵再放光彩;三则又接近了当年慕容家覆灭的真相。” 任韶扬沉下脸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一番盯瞧,让和尚心中惴惴不安,几乎跳出嗓子眼。 让他窒息的几息沉默后,任韶扬突然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他来见我?” 老实和尚又是一愣,双手连摆,小心翼翼说道:“小老头想让您去岛上” 话没说完,就觉肩头那机械手臂一紧。 和尚顿时疼得胖脸发白,嘴唇哆嗦,说不得话来。 红袖冷声道:“好大的面子啊,要我们见他?” 定安接口道:“皇帝老儿也不行!” 任韶扬道:“老实和尚。” “啊,啊?”老实和尚痴痴呆呆地看去。 “跟小老头说,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儿,让他来见我。” 老实和尚听了这话,惊得魂飞魄散,就连定安什么时候松开了他都不清楚。 过了半响,他抬手捂住胸口,嘴唇哆嗦得厉害:“我,我听到了什么?您拒绝了小老头,不仅不去岛上,还要他亲自来见您?” 任韶扬微微一笑,刚要说话。 定安就闷声闷气地说道:“欸,你们说了半天,那个什么小老头到底是谁啊?” 三人都静了静。 红袖也一拍额头:“对哦,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呢?” 任韶扬看向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与他眼光对上,突然一惊,提起手,一巴掌搧在脸上,脱口叫道:“和尚,和尚该打,竟然没有与您们说明小老头是谁,该打,该打!”说着,又啪啪扇了自己几耳光。 红袖和定安几个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这大和尚到底在干什么。 “行了。”任韶扬袍袖一挥,一股巨力排空,老实和尚猛地站起身来,“说说吧。” “是!” 老实和尚恭恭敬敬的说道:“小老头其人叫什么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位奇人,精通天文地理,甚至能够预测海上的风暴潮汐,使得天地伟力化为己用。” “哇!”红袖眼睛一亮,扯了扯任韶扬的衣袖:“瘸子,听这个描述,小老头是不是就是你梦见的那个叫‘梁萧’的大聪明?” “对啊,对啊!”定安也是极为兴奋,“如果真是他,是不是我的义手。”说着举起义手,呲呲喷着蒸汽,“可以升级成‘潜龙’版啦?” “不是~!” 任韶扬无奈,摇头道:“他不是梁萧。” 嘴上这么说,任韶扬心中却想着:“奶奶的,如果真是‘西昆仑’在世,那他只怕已过了六次‘六虚劫’。面对这种神仙,老子见都不见,直接带人逃到别的世界!” 看见任韶扬示意自己继续,老实和尚按下心中好奇,继续道:“小老头智谋通天彻地,设计了一件件惊人的大案,但无论谁都以为是意外,而查不到他头上。” “并且他的武学上造诣极为惊人,前人耗尽心血也无法修成的绝学,他往往几个月就能练成,随手拈来,妙用无穷。” 听到这话,定安笑呵呵看向红袖:“小叫花,小老头的武学天赋好像不下于你啊。” 红袖嘻嘻笑道:“是厉害,我是小叫花他是小老头,都是小字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嘻嘻哈哈,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老实和尚道:“小老头一人身兼多种失传已久的绝技,并能融为一炉,武功实在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或许已是当世第一人。”话锋一转,“不过,他说过一句话。” 任韶扬笑道:“继续说。” “他曾说,这世上若是真正能让他生出自愧不如想法的人,也只有百年前的‘白衣剑神’任韶扬了。” “无论是‘神剑擒龙’,还是那传说中的‘剑丝渡虚’都让他叹为观止,着迷到不行。” 老实和尚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过去:“任剑神,和尚我全都说完了,可以走了么?” 任韶扬沉吟片刻,然后道:“神蛛剑在他手上?” 老实和尚木然挺立,过了会方才说道:“在宫九手上。”咽了咽口水,“他赏赐给了宫九。” 任韶扬笑了笑,然后道:“你的命保住了,回去吧,将我的话传达给他。” “是!” 老实和尚苦着脸,龇牙咧嘴地合十一礼,转身就跑入林中。 红袖看着老实和尚的背影,摇头道:“这和尚一点也不老实。” 定安点点头,一针见血道:“若要对上,一棒子打死,绝不给他任何机会。” 任韶扬微笑道:“定安你现在越来越聪明啦。”说罢,转身悠闲地走出林子。 小叫花拍了拍定安的头,笑嘻嘻道:“塞北三凶,你就是第一大聪明!”边笑着边蹦蹦跳跳地跟上任韶扬的步伐。 定安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练成了‘舍心式’,惊世智慧得以开发?”说着,神情兴奋起来,猛地向上抻开义手,急剧拉长抓住几丈外的树枝。 随后定安如同长臂猿一般扯着树枝快速穿梭在林间,口中还发出“嗷嗷嗷”的长啸。 —— 月光如水,清辉洒落。 青城山,青城派。 斑驳山阶之上,此时此刻,山门外却发生了件大事。 青城武道源流极长,往上可追溯到张天师入四川青城山修道,其留下“雌雄龙虎剑”以及“降魔功”等奇功传说。 而今的青城派,其剑法辛辣狠厉,追求以无匹剑势震慑对手,向来有“川蜀无双”的美称。 但是现在,青城山上。 却见青城门人,一个个如临大敌,手中持剑,目光凝重地看着来人。 一道娇小的血衣身影,背负着手,缓步登山而上。 她不时左右张望,似乎在游玩观景。 “一刀仙!” 青城掌门玄元子咬牙切齿,恨声道:“你们竟真来了!” 红袖走到了青城山门前的广场上,无视青城弟子那要吃人的目光,而是缓缓看向广场中间那青铜香炉。 上前摸了摸香炉上那道暗红的痕迹,小叫花笑道:“我来做什么,你们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 “你,你好大的胆子!”玄元子大怒,“上,杀了这个魔女!”说话间,一众弟子便已大吼着扑来。 红袖摇了摇头,对着青铜香炉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就见红袖随手抓着一只承柱,呼的抬了起来! 小叫花拎着一人高的青铜香炉,跟传说中的李元霸似的,反手一抡,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冲得筋骨立折,“当”的一声反射回人群。 数十人只觉一股极古怪的大力袭来,当即撑不住抛剑跌倒。 小叫花擎着青铜香炉,看着玄元子,微笑道:“老杂毛,这一次再来青城,你红袖姐可不是只诛首恶啦。” 玄元子没有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青铜香炉上那抹暗红血迹。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年似乎也有一抹血影擎着这个香炉找上门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同一片月光下。 唐门此时也陷入了生死时刻。 无数唐门弟子随着大公子唐天仪,冲向面前那两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可他们扑到迎面两丈远近,便听到了一声刀鸣! 眼前遽然出现漫天大火,所有人防不胜防,均被烈火灼烧,向后抛飞,衣衫顿时焦黑,皮肤火辣辣疼痛。 定安纵身而起,义手白气蒸腾,噗噗几拳,便将身后几人打得腾空飞起,尚未落地,突然炸裂开来,血肉横飞。 唐门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都惊得再难说话,只觉见了地狱的火焰恶魔。 忽听唐天仪大叫:“各位!不杀了屠夫和残刀,今天难逃一死!为了唐家,剿灭魔头!” 这段时间,江湖传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知道“塞北三凶”手段极是狠辣,根本不可能弃刃屈服。 当下所有人齐声应道:“为了唐家,剿灭魔头!”发疯般围住定安和任韶扬。 所有唐门弟子同一心思,只想着将二人置于死地,方有生机。 此刻天色熹微,他们一同叫嚷,让此地山谷哗然一片。 任韶扬将一枚“堂前燕”放在地上,忽闻身旁劲风来袭,袖子一拂,来人当即分做两半。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断手,速战速决。” “好!” 定安火劲涌遍全身,大吼一声,铁链挟着短刀上下翻飞,顷刻间杀了十几个唐门门人。义手忽长忽短,或拍或爪、或点或锤,又打死了七八个人。 任韶扬身形一闪,纵身跃起,跟着神剑飞出,偷偷过来的一排唐门弟子瞬间分作两端,场面乱成一片。 喊杀声传的很远。 此刻,月色似乎都变成了血色.—— 川蜀境内。 最为奢华的繁宾楼内。 “说说吧,任韶扬是什么反应。”宫九半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说道。 老实和尚木木地站着,半响才道:“九公子,任剑神要小老头,亲自去见他。” 宫九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老实和尚:“你再说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