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做咸鱼,最强首长拼命宠》 第116章 爱是常觉亏欠 “你说……什么?” 林夕韫冷笑,“我说,我都想起来了,陆宴北,你前世逼我离婚,现在装模作样早早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有意思吗?“ 陆宴北瞳孔骤缩,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夕夕前段时间零碎的梦境就让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所有。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的猝不及防。 怪不得夕夕醒来后对岳母态度不对劲。 任谁经历了所有人的不信任,都不会轻易放下的。 陆宴北颤着手指想要碰触她的额头,被一巴掌拍开。 清脆地一道声响,男人的手背红了一片。 他毫不在意,通红的眼始终凝望着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头还疼吗?”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林夕韫再次崩溃。 是在小院的几年,她情绪不好,时常双手用力捶自己的头,像个疯癫的精神病。 每回都是陆宴北操控着轮椅进来安抚她的情绪。 ——“不要怕,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粗粝的指腹揉捏着她几乎要炸掉的脑袋,舒缓低哑的声音平复着她躁乱的心。 她愣神的功夫,他趁虚而入,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泪。 “夕夕,如果我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才在事情发生之后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会信吗?” 林夕韫信。 她清楚的知道,陆宴北是被林萱萱那个系统控制。 可她依旧无法放下。 人就是这样。 亲人,朋友,林夕韫可以用这个借口劝说自己原谅,慢慢消除芥蒂。 可爱人,不可以。 骂她贪心也好,痴心妄想也罢,她做不到。 陆宴北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林夕韫被带走的那天晚上。 “那一夜,我也怀疑我是个疯子,因为正常人的脑袋里,怎么会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呢?” “冰冷的机械声一次又一次告诉我,洗脑我,是你的错,是林夕韫的错。” “它妄图取代我控制这个身体,它想清除我对夕夕的感情。” 陆宴北低眉,笑意凉薄,手指虚虚落在她的脸上。 林夕韫听见男人声音极轻地笑了声,是讽刺,是嘲弄,“可怎么会呢。” 记住本站: 仿佛在嘲笑那个气运系统的天真和不自量力。 他声音掷地有声,“哪怕我知道我无法和它抗衡,我也不会如它所愿。” “我相信你,夕夕,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 林夕韫死死掐住手心,张了张口,“可离婚报告是真的。” “我不相信别人。” 陆宴北抬头,眼底一片猩红,满是冷冽,“无论是谁来调查,他们都会被那个机械的声音洗脑、篡改记忆,我不会,夕夕,我永远都不会。” 他加重声音重复,“林昌远死后,只有我不会。” 林夕韫的心狠狠一颤,那些曾经刻意忽视的细节此刻似乎都清晰无比。 “是你。” 她神情急促又不可置信,“是你进调查组,还了我的清白!” 陆宴北弯唇一笑,“是。” 话说出口,林夕韫自己都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甚至她曾经还疑惑,为什么林萱萱可以控制那么多人一股脑站在她那边,却没有对调查组的人如法炮制? 今天,有了答案。 “在外人眼里,受害者监护人的身份对我来说,查案更有利,对不起,夕夕。” 所以,他选择了与她离婚。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林夕韫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 陆宴北眼尾红意更甚,不知是谁的泪,滴落在两人的脸上。 灼烫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心。 “那时的我以为,你的一切不幸都来源于我,也许分开,能让你结束这份痛苦。” 那次和机械声音在脑中无声厮杀的夜,他思绪纷杂,想了很多很多。 记忆里每一次林萱萱的靠近,他的严词拒绝,伴随而来的,都是夕夕被众人误会、谴责。 也许他才是她生命里最大的不幸。 放她离开,是当下他认为最正确的抉择。 林夕韫的泪像是断了弦的珠子,她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在前世的许多年里,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认为他是她生命里最大的灾。 但事实上,没有陆宴北,也会有别人。 林萱萱的目标是她。 要她千夫所指,要她众叛亲离。 记住本站: 垂落两侧的手缓缓触碰他的肩,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 逐渐收紧。 两个人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但谁都没有放手。 “当年林萱萱下毒和教唆那两个孩子的所有证据都被抹去,像是凭空消失,最后只能查到两个孩子,查不出幕后的林萱萱。”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宴北索性将所有的话都说清楚,生怕夕夕误会他包庇林萱萱。 林夕韫清楚林萱萱那个系统的本事,她早有预料。 但此刻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她反手抱住他,抖着嗓子问,“所以,你是因为反抗那道声音,不愿失去理智成为林萱萱的傀儡,才在战场受伤瘫痪的,是……不是?” 他沉默,然而林夕韫却剜心一样疼,气得她抬手捶他胸膛,哭着骂,“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陆宴北任由她捶打,揽着她腰的手指收紧,声音喑哑道,“我们曾经短暂的婚姻里,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一直把你推开,这都是我应得的。” 他浅笑,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执拗,“后来我甚至想,这样也挺好的,夕夕的喜怒哀乐,都是对着我,我很乐意成为你宣泄的工具。”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需要。 林夕韫又哭又笑。 她心理有问题。 他也不见得健康。 陆宴北擦眼泪也擦不干净,心疼的低眸尽数吻去。 “不要哭了好不好,宝宝眼睛好红,都要哭肿了。”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傻的事了。”林夕韫吸了吸鼻子,呜咽地道,“陆宴北,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有那样想法了。” 陆宴北点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我答应你。” 误会解开,林夕韫心里仿佛抬走压着她多年的千斤重担,她依偎在陆宴北怀里,死死抱着他不放手,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心情。 记住本站: 第117章 还是需要妈妈哄的小宝宝 陆宴北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她乌黑顺滑的发丝,轻拍着柔肩哄人。 估摸着她心情缓的差不多,起身去打湿了毛巾给她擦脸。 林夕韫的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一双眸子虽透着血丝,水润可人,像水洗过一般。 陆宴北没忍住低头吻了吻。 揽过她肩膀,温柔开口,“还想哭吗?” 林夕韫被问的满头问号,老实摇头。 她从他怀里起身,眼神懵懵地看着男人,总觉得他想秋后算账。 空白的脑子转了两下,她默默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住,有了点莫须有的安全感,小声控诉他,“你不能家暴我。” 生怕他因为前世那几年的事要报复。 陆宴北要气笑了。 轻易就将某个小鹌鹑身上的遮掩物扔到一边,双臂一伸,林夕韫已然坐到了他怀里。 故意逗她,“想的没错,我确实要有一笔账跟夕夕算一算。” 迎着小姑娘闪烁的心虚目光,陆宴北忍笑,捏了捏她腰间软肉。 林夕韫身上敏感,别人一碰她就会觉得痒,浑身肌肉都要绷紧的那种。 躲也躲不掉,干脆埋头扑在他怀里,一副爱怎么样怎么样的态度。 “那你轻点打,不能打疼我。” 陆宴北哭笑不得,轻揉了揉她的细腰,“向来只有夕夕打我的份,我哪敢造次。” 低头亲亲她的脸,“夕夕要打要骂我都高兴,但是不是应该谈一谈夕夕有话不说的事了?” “啊?我有吗?” 林夕韫眨着疑惑的眼睛。 陆宴北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笃定点头,“有。” 林夕韫小嘴一撇,揪着他大手就开始反思,“我不是故意的嘛。有时候我就是生闷气。” 说着,还伸手拉了拉陆宴北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陆宴北低头吻她的脸,“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有气憋在心里不舒服。” 听见他语重心长道,“以后有不开心的事,或者我惹你生气,都发泄出来,好吗?” 林夕韫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还用脸蛋蹭了蹭,轻轻应声,“好。” 陆宴北微微用力咬了咬她粉嫩的嘴角,“还有,刚才提……分开的事。”声音略带了一丝强势,“以后不许再提。” 他不想提那两个字,夕夕一提起,他心尖都是疼的。 林夕韫眼中划过一抹玩味,在他怀里扬起下巴,“如果我非要说呢?” 记住本站: 挑眉,“你能怎么样?” 陆宴北唇畔含笑,眼底一片欲色,抱起人轻掂了掂,引得林夕韫双臂环住他脖颈。 “媳妇要跑,那应当是我这做丈夫的未能满足。” 林夕韫:“……倒也不是。” “大好时光,你又赋闲在家,不若我们好好深入交流交流夫妻感情。” 林夕韫瞪大眼,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 她张唇,满腔拒绝被压下来的薄唇尽数堵回腹中。 ……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陆宴北早已去了营区。 她身上清爽,未能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还被换好了睡衣。 林夕韫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卧室的门被敲响,传来刘霞的声音,“韫韫,鸡汤还在灶上温着呢,宴北走的时候还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快下楼吃饭了。” 待林夕韫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刘霞已经把饭菜都盛好了。 “谢谢妈。” 刘霞愣了一下,抬手探她额头,“烧都退了啊,说什么胡话呢。” 她碎碎叨叨,“哪有亲闺女跟亲妈因为一顿饭道谢的。” 怎么发一次高烧还烧傻了呢。 林夕韫心颤了一下,眼眶酸得厉害迅速低头,不让妈妈发现异常。 她一边喝鸡汤,一边闷声问,“妈,我是不是从小到大都太让你操心了。” 万一,万一刘霞喜欢林萱萱不是因为外力控制,而是真的心疼呢? 讨厌她,也是真的呢? 林夕韫对亲人的占有欲很强,尤其是妈妈。 如果是亲妹妹,她不会反应这么大。 从小到大林夕韫都想不明白,林萱萱又不是她妈生的,凭什么对她那么好。 也是这份小小的不甘,让林萱萱有机可乘,母女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 刘霞从锅里拿出烫烫的水煮蛋,正在剥皮,闻言诧异抬头,却只能看到自己闺女快低到碗里去的后脑勺。 不知道闺女又从哪听的风言风语,刘霞那叫一个无奈。 不过小孩嘛,该哄还得哄。 在妈妈眼里,自己姑娘多大都是孩子。 “昨天出门碰见林萱萱了?她又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记住本站: 林夕韫不说话,刘霞就当她默认了,心里骂林萱萱嘴贱的同时又得哄。 “妈承认,以前看见她从小没有亲妈,那么小一点孩子到处干活,小可怜似的,我是升起过恻隐之心,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甚至还是你爹那边的,咋可能比得上我亲闺女的一星半点?” 刘霞剥完水煮蛋,起身坐到林夕韫身边,掰过她的小脸一看,心疼得不行,“哎哟,怎么还掉金豆豆了。” 林夕韫躲着不让她看。 “闭眼,眼睛都哭肿了,走路也不怕撞门上。” 林夕韫躲也躲不过,只好闭上眼任由她妈妈作为。 感受到眼睛上一阵阵的温热,心里和眼睛都很舒服。 刘霞拿着鸡蛋替她敷眼睛,“韫韫,无论孩子好坏,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亲生孩子的,这份爱从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存在了。” 林夕韫鼻尖一酸,“嗯,我知道了。” 刘霞咧嘴一笑,“而且我闺女这么优秀,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夸我有福气,养了个好闺女,有本事在政治部工作,还写稿子,妈以你为傲。” 这一刻,林夕韫心里的结释怀了。 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恢复了在妈妈面前一贯的肆意,歪头靠在妈妈肩膀上,“我就知道我妈肯定最爱我了。” 什么林萱萱,滚一边去吧。 刘霞见状,只以为是她一时兴起的问题,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是。” 见她情绪转好,才犹豫问出口,“你和宴北发生什么事了?这回我怎么听见离婚的字眼了呢。” “这话可不兴挂嘴边上。” 刘霞轻轻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 记住本站: 第118章 小气吧啦林昌远 林夕韫自己接过鸡蛋敷眼睛,“嗯,吵完架又和好了。” 刘霞想起上午回来后听见的楼上声响,一大把年纪也有点不大好意思。 把说教憋回去,“行,和好了就行。” 敷完眼睛的鸡蛋被刘霞用热水洗了洗又要吃,林夕韫突然出声,“妈,我爱吃蛋白,你不许跟我抢。” “你把那碗鸡汤喝了就行。” 林夕韫见说不通,三下五除二从刘霞手里抢过鸡蛋,把蛋黄留给她妈,蛋白拿走放嘴里了。 刘霞扫了一眼碗里剩下的蛋黄,叹口气,感慨姑娘懂事了。 林夕韫下午去了趟营区。 林昌远训练间隙,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视线骤然停下。 道路两旁的树荫里,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站在那,笑着朝他挥手。 林夕韫穿着一件素净的碎花衬衫,扎着丸子头,在阳光下衬得皮肤愈加白皙透亮,操练场上不少战士都往这边看。 林昌远一见旁边人直勾勾盯着他妹妹看,一人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都训练去!” 林夕韫喊了声,“二哥!” 一听叫林昌远哥哥,青春少男刚升起的小火苗一个个瞬间全熄了。 林昌远就一个妹妹,嫁给他们师长来随军,这事不是秘密。 他们追八辈子也吃不上天鹅肉。 “不是刚出院,不好好在家休息怎么过来了?” 林昌远有自己的小心思,用身子把妹妹挡的严严实实,争取让谁也看不见。 一个个不照照镜子,黑不溜秋那个样,放煤球里都分不清谁是谁,还想看他妹,梦里都没有! 操练场上隐晦投递目光的人什么也看不见,揉着屁股气急败坏地嘟囔,“营长心眼比针鼻儿还小。” 林夕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笑意盈盈道,“妈中午包的饺子,我给你送过来。” 其实饺子是她来之前自己动手包的。 前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哥哥吃一顿团圆饭。 可惜,都成了遗憾。 林昌远接过饭盒,挠了挠头。 妹妹记挂着自己,高兴是高兴,但就是觉得哪不对劲。 这丫头怎么两天不见这么黏糊他了? 他猜测,“是不是陆宴北欺负你了?” “没有,都什么跟什么啊。”林夕韫哭笑不得。 记住本站: “饺子记得吃完啊,我先回家了。” 林夕韫也知道操练场不能久待,看完人挥挥手就走了。 “这丫头,神神秘秘的。” 林昌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嘴角已经要咧到天上去了。 回家后,林夕韫久违的假期也没能闲着,下午在院子里给花浇点水,心情好了之后又坐在二楼阳台写稿。 电风扇呼呼地吹着,吹走炎炎夏日的燥热,带来阵阵舒适和惬意。 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有些人就没这么悠闲了。 林夕韫写稿的时候,院门口传来阵阵喧嚷声。 她思绪被打断,居高临下俯视,看见了田红的身影,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军嫂们。 林夕韫微微拧眉,这个家属院真是一天都停不下来,每时每刻都鸡飞狗跳。 心里吐槽的同时下楼查看情况。 “出来,林夕韫你出来,肯定是你报复!” 田红在大门口哭天喊地,她急得方言也出来了,“俺跟你道歉还不行么!” 钟政委家就在林夕韫院子对面,此时孙红梅听见动静赶出来,还在劝田红,“张宏和你离婚你来陆师长家里闹干什么?” 这种把自家男人前程全毁了的媳妇谁敢要? 还不嫌丢人的要死要活来别人家闹,孙红梅心里一点都看不上。 但看不上归看不上,她身为家委会主任,离得这么近也不能坐视不理。 拉着田红不让她往门上撞的嫂子们也纷纷出言相劝,“就是啊,你还有俩孩子要管呢,好歹和张团长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关起门来两口子谈,外人说根本就没用。” 这也是好心,毕竟来师长家里闹,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嘛! 赶着从筒子楼过来看热闹的黄翠芝此时幽幽出声,“都被停职调查了,哪来的张团长。” 她靠在一旁的树边,后悔没把厨房那根黄瓜拿来啃。 她没吐口唾沫星子就算她脾气好的了。 虽然,她当时是有点要和林夕韫打好关系的小心思在,但也就两张饼,人家拒绝后她也就识趣放弃。 谁知道田红这贱蹄子,平常看着闷声不响,脾气软好欺负,实际会咬人的狗不叫! 嫂子们:“……” “呜呜呜……”田红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林夕韫大门一开,直接冲着抹泪的田红吼了一嗓子,“嚎什么嚎,大白天在别人家门口哭,真晦气!” 田红被这一吼,哭得更凶了,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当即就要扑上去,被孙红梅眼疾手快地拉住,“夕韫妹子刚出院,你这可不能上手,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她上午可是亲眼看见陆师长把人抱回家的,身体都虚弱到这份上了,得少碰。 田红被吓得一下子缩回手,梗着脖子道,“不就是女人之间传两句闲话,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记住本站: “女人家的口角?”林夕韫冷笑,“恶毒心思害别人的时候就说小事,恶有恶报的时候又成了别人为难你了,田红,你这变脸的技术在川省学的吧?” 田红和林萱萱两个人在家属院和军营大肆散播谣言,打的可不是不痛不痒给个教训得主意。 而是要彻底毁了她和陆宴北! 以权谋私,私收贿赂,这都是什么罪名,难道田红无知成这样?张宏也全然不知? 田红嗫嚅着嘴角,满脸心虚,“那,那你不是也没事吗?说开了不就行了?” 明明以前在村里,她婆婆经常乱传别人家闲话,也没怎么样啊,怎么到她这,一回就要闹到整个家都要散了的地步了? 林夕韫语塞,这是当村里扯头花呢?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和纪律,你如果有问题去找部队领导,来我家里闹事,正好孙嫂子也在这,数错并罚只会更重,你想清楚。” 田红想说,找什么领导,不就是等于找你男人,装什么大义凛然呢。 没等她上前两步,林夕韫瞅准时机,抬手就重重关上大门。 “啊——” 如愿听见惨叫声后,林夕韫拍拍手吹着口哨满意回屋了。 记住本站: 第119章 灰溜溜地走了,醉酒 周围看热闹的军嫂们都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声。 田红缓过神来,又开始捂着鼻子撒泼打滚,“师长家的媳妇要打人了,还有没有人管哟!” 孙红梅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田红,你差不多就行了,上赶着送上门,你不出事谁出事?” 说完,招呼着围观的人都散了,有些人,就是你越给她目光,她越上脸。 最终徒留田红一个人坐在大门口,捂着红肿的鼻子,像个小丑一样。 她眼中满是迷茫,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林夕韫抹不开面子,轻拿轻放,大家伙都和稀泥劝架吗? 怎么和她预料的不一样? 田红想不明白,陆宴北就按流程让人带她去审讯室想。 一块进去的还有林萱萱。 审讯室,战士敲敲桌子,例行公事询问,“林萱萱,你是否是敌国奸细,进第七师扰乱军心有什么目的?” 林萱萱双手被固定在桌子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岁。 没了,什么都没了。 系统没了,她的锦鲤好运也没了。 她声音里充满了弱小,可怜,无助,“不是,我当然不是,全都是子虚乌有的污蔑!” 她神情激动,头发凌乱,“我要见顾为民,他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审讯员不为所动,“顾为民同志已经调走的消息你不知道?” “调走?” 林萱萱懵了,顾为民要调走?调到哪去?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可是他的妻子! “看来你并不知情。”审讯员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让一旁记录的战士拿了一份文件进来。 “不过这个你得知情,这是顾为民同志走前留下的离婚报告,组织上面已经批准了,还有结婚证也已经收回。” 林萱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份离婚报告,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泪水夺眶而出。 审讯员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在第七师的种种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军心,违反纪律,我们会根据调查结果,对你做出相应的处罚。” 林萱萱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 曾经仗着气运系统的她,以为可以在这军队家属院里呼风唤雨。 以为可以轻松抢过林夕韫身上的气运值。 但为什么会一切都变了? 坐在审讯室收到离婚报告的人为什么会是她? 明明应该是林夕韫才对啊! 最终,林萱萱以扰乱军心,违反军纪的严重错误,关了几天禁闭,被遣返回原籍。 因为她也不是军人,严重一些的处罚也就是在个人档案留了一笔。 张宏转业,和田红离婚后,带着老娘孩子回老家了。 顾为民被调任去了其他军区。 林萱萱回筒子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上楼的女人。 关颖虽然穿着矮高跟,但一旁的男人扶了一把,很快就稳住身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箱子太大我没看见路。” 林萱萱愣愣地看着关颖身边站着的男人。 是楚旭。 两个人一看就是在搬运家具,像一对甜蜜的未婚夫妻。 而他脸上也没有当初要极力摆脱她时的不耐。 林萱萱不禁想起楚旭坚决退婚的样子。 怕是那个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暗渡陈仓了吧。 如果,她嫁给楚旭,是不是结果又会不一样? 也许,不会像顾为民这么决绝地扔下她独自一人。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楚旭看了一眼林萱萱拎着的行李,以及女人狼狈的模样,心底平静无波。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这位女同志应该是没事,小颖,我们回家吧。” “哦,好。” 关颖一眼便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 刚才那个女人看楚旭的眼神,像是……余情未了。 总之让她很不舒服。 宋慧英听说了林萱萱被赶走的消息,高兴的不行,一下班拎着两瓶小酒就上林夕韫家里去了。 “来来来,喜大普奔,正好老严和陆师长忙着军演的事,也不回来,咱姐妹几个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甚至还虎到问刘霞,“阿姨要不也来点?强身健体!” 吓得刘霞赶忙摆手,自己闺女交的朋友还真是脾气豪放。 “不,不用了,韫韫你少喝点。” 林夕韫被宋慧英弄得嘴角抽搐。 “知道了,妈,我可乖了。” 等刘霞回屋之后,向玲和林夕韫纷纷拒绝了宋慧英的’不醉不归’。 向玲腼腆一笑,“嫂子,我不会喝酒。” 宋慧英转移阵地,“来,夕韫,今天可是为你庆祝,你必须得喝。” “半杯半杯,我酒量不行,陆宴北要是回来看见我喝醉了,肯定得骂我的。” 林夕韫现在一看见酒就想起自己上回的投怀送抱策略,老脸一红。 坚决不能喝醉! 宋慧英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撇嘴,“吹吧你就,老严骂我,苏茂森骂玲玲都有可能,偏偏不可能陆师长骂你,就你这张嘴,不骂陆师就不错了。” 向玲憋笑。 林夕韫:“……慧英姐,我发现你没喝就开始说胡话了。” 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对陆宴北有那么差吗? 狗男人就会装。 “我说什么胡话,那天我去营区找陆师长说你晕倒了,你是没看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慌的抬腿就跑,就跟射出去的箭一样,一下子就没影了。” 林夕韫夹菜的手一顿,心跳莫名加快。 “有……有那么夸张吗?”她嘴上还在嘴硬。 “你就嘚瑟吧。” 宋慧英翻了个白眼,尝口小酒,感叹,“二团团部现在可是大换血,团长和副团撤职的撤职,调走的调走,还全都离婚了,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呢。”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伺机而动的人,反正总会有人补上,过段时间也就都忘了。” 作为一个资深吃瓜人,林夕韫可是清楚人的八卦心情。 一个新瓜的出现就会立刻吸引大家伙的注意力。 最后,喝的最多的就是宋慧英,林夕韫次之,向玲没怎么沾。 第120章 各回各家,各教育各的 宋慧英喝醉酒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狼,手下也没个轻重。 她傻乎乎地笑,两根手指来回地晃,“嘿嘿,怎么两个老严。” “……” “你喝多了。” 严安国面无表情去拉她。 一个拉,一个躲,折腾半天,宋慧英还在原本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 气的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严安国彻底爆发,和扛麻袋似的,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就走,“宋慧英你就是欠收拾,老子还没喝上两口呢,你在这快活起来了!” 拿的是他藏起来的两瓶酒,结果他一口没沾,全被自己媳妇喝光了! 脸上还挨了一巴掌。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这个女人! 向玲觑了一眼严安国阴沉到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不禁为慧英姐祈祷。 祝姐好运,爱莫能助。 向玲走后,陆宴北低头收拾残局。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 就一天回来晚了,结果收获一个小醉鬼。 林夕韫半醉半醒,被他放在小凳子上也坐不好,晕晕乎乎往他怀里歪。 陆宴北单手把人抱到沙发上,轻点她眉心,“坐好,等我刷完碗再算账。” 病刚好没两天就敢喝酒,下一步该上天了。 “痒。”林夕韫哼哼唧唧。 她觉得有只蚊子在她额头戳来戳去,一巴掌挥手打开,然后翻身躺在沙发上了。 被拍了一巴掌的陆宴北:“……” “还知道痒?小醉鬼。” 无奈叹息一声,转身抱着碗碟进了厨房。 拾掇好再出来的时候,沙发上那个祖宗已经呼呼大睡了。 该说不说,相比上次,夕夕酒品倒是有长进。 陆宴北洗完澡换好衣服才轻手轻脚抱着她上楼。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怀里的闭着眼睛都人下意识埋头蹭着他胸膛,嘤咛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 陆宴北低头看了一眼,无声勾了勾唇,轻轻拍了拍怀中人。 单手关上卧室门。 刚把人放床上,就发现媳妇挂自己身上了。 林夕韫抱着人不放手,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攀在他的劲腰上。 陆宴北无可奈何,只好一只手托着她屁股,跟抱小孩似的。 低眉见她小脸红红的,没忍住揉了揉,哄,“夕夕不是要睡觉?” 声音轻似羽毛拂过,仿佛怕吓到她。 林夕韫颐指气使,“我头疼,你给我揉。” 这软软的娇纵声音落到他耳朵里,就像是在撒娇。 他语气宠溺,“好,给夕夕揉。” 大手揉了半晌额头,直到她拧起的眉头舒缓。 陆宴北眸色一暗。 顺着向下,摸了摸她的小脸,一路往下…… 林夕韫被微凉的指尖摸到敏感处,身体的原始本能被挑拨起,她娇斥,“陆宴北,你趁人之危!” 骂归骂,但搂着他脖颈的手比谁都紧。 陆宴北轻笑,伏在娇躯之上,低头堵上那喋喋不休的粉唇。 “喝酒伤身,以后少喝些。” 林夕韫迷蒙的眸子半阖,摇头反抗,“唔唔。” 她才不要听! 陆宴北专心致志加深这个吻,只给了一个字,“嗯。” 林夕韫睁大眼。 你嗯什么嗯! 喝醉酒的结果就是翌日清晨…… 头不疼但是身上疼! 洗漱好后慢慢悠悠下楼,今天还有最后一天的假期。 吃早饭时刘霞忽然开口,“韫韫,妈准备明天就回蓉城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林夕韫愣住,她还想挽留,“妈,你不是说要把二哥的终身大事解决之后再走吗?” “你二哥和温医生这段时间处的不错,人家女方条件各方面都很突出,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家里那边我走的时间太长,你大嫂一个人看俩孩子看不过来。” 多一个人干活就多工分。 刘霞没说的是,虽然女婿没意见,但老是在闺女家住着也不像回事。 林夕韫看了一眼日历,三两口把包子塞嘴里,“走,妈,今天十五,我带你搭部队的车去京城转转。” “不用,京城东西那么贵,家里什么都有……” 没等刘霞拒绝完,林夕韫已经拽着她出门了。 “欸你这孩子……” “我和宴北工作忙,你来这段时间都没出过驻地,京城肯定要去的,明天我送你去车站,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抽不开身。” 母女俩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虽然坐的位置不是太好,但林夕韫松了口气,好歹赶上了。 刘霞更别说了,能有大车坐已经是新奇的体验,精神饱满,哪有一点颠簸的样。 转眼就看见一旁坐着昏昏欲睡的宋慧英,关心道,“呀,慧英,你脸色怎么有点白啊?昨天晚上没事吧?” 林夕韫也好奇地看过去。 宋慧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又青又红,咬着后槽牙微笑,“没事阿姨,我昨天晚上有点失眠。” 醉酒的人说失眠,简直太好笑了。 也就是刘霞没拆穿。 宋慧英靠在林夕韫肩膀上,林夕韫明显感受到这人把身体大半重量全压她身上了。 “你咋了?昨天晚上运动过度?” 宋慧英小小声,“幸亏你今天破天荒也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熬。” 林夕韫除了第一次认了个流程,后面都没来过,这还是第二回。 主要大家也都知道,陆师长从京城出差回家都要给媳妇带礼物的人,有啥好挤在这大车上闻各种味道的啊。 不过宋慧英不来不行,婷婷非要京城百货大楼最新样式的书包,她含泪也得来这一趟啊。 偷偷摸摸揉了揉自己屁股。 不禁心里再次问候严安国祖宗十八代。 大老爷们下那么大黑手! 这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林夕韫的眼睛,她眼皮子一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宋慧英趴在她肩膀上抬头,见林夕韫面若桃李,没什么异样,忍不住问,“你昨天晚上就没接受教育?” 不应该啊。 她们还留下一片狼藉,那时候刘阿姨应该已经睡了,林夕韫半醉,那谁收拾的不言而喻。 就这,没发火? 好姐妹竟然能全身而退? 要是严安国那厮敢让她干这种事,她早一脚踹出去了! 不过她也是今天早晨醒来才想起这事的,还没来得及给夕韫道歉呢。 “没有啊,我又没违法犯罪,有什么好教育的。” 林夕韫梗着脖子嘴硬,暗地里却十分诚实地揉自己的老腰。 第121章 拆台小能手一枚 争取把严安国也驯的服服帖帖的! 林夕韫轻咳一声,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宋慧英,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嗯,也就一般般吧。” 到京城之后,林夕韫带着刘霞去逛西单商扬。 西单商扬算是京城最大的综合性国营商扬了。 刘霞连蓉城百货大楼都没去过两回,更别谈这么大的商扬了。 她望着这里进进出出的人,穿着无一不是正经时髦,男人穿着中山装,女人穿着颜色鲜亮的布拉吉。 反观自己粗布麻衣,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土包子。 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踌躇扯了扯林夕韫的手臂,“韫韫,供销社也有卖衣服的,咱不用花这个钱。” 林夕韫半强硬地拉着人进去,“也不是只买衣服,还有好多小人书和玩具呢,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咱们四处看看嘛,要不然回村里你怎么跟其他大娘婶子们显摆?” 刘霞被说的老脸一红,“你妈哪是这种人。” 林夕韫笑。 这年头地里不忙的时候,也没手机电视,村口大娘们拉呱不就显摆儿女吃穿么。 也就够她妈吹几年的吧。 “是,你放心吧,我刚发了上个月的工资,孝敬孝敬我妈还是有钱的。” 林夕韫揽着妈妈肩膀,看见乌发之中夹杂的几缕白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妈来了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帮她忙活家里来了。 林夕韫给她妈和她爸一人买了一身衣服,还有给小侄女小侄子的笔和铁皮玩具,她空间里还有些简单又好看的发圈,一块都放进袋子里了。 反正她妈一双眼睛看都看不过来,哪有功夫关心她买了什么。 还看上一件黑色中山装,她看见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陆宴北穿它的画面。 冷峻的脸,完美的身材,再配上气势极强的中山装。 简直就是完美! 当即就拍板拿下! 从商扬出来之后,林夕韫带着她妈直奔宜坊。 刘霞被大长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 林夕韫牵着她胳膊规规矩矩排队,“听说这家烤鸭做的可有名了,人当然多。” 本来一早过来排队是最好,但烤鸭不是每天都有对普通市民供应的,她也是出商扬的时候听见一对年轻夫妻说今天卖,这次匆匆忙忙过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轮的上。 “妈,这大热天的你别中暑了,拎着东西去旁边饭店等我,我买完就过去。” 林夕韫指了指一旁的招牌,推着一步三回头的刘霞过去了。 排队的时候,林夕韫听前面人兴致勃勃地讨论。 “欸,这宜坊的烤鸭一直都是招待外宾的,怎么今天有这么多货?还不用单位介绍信就能买。” 旁边的人把齐下巴的短发别到耳后,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边群岛的反击战打赢了,大喜事当然得有点氛围不是?今天话剧的票还便宜呢,下午去不去看?” “真的?那肯定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排队的人不减反增,林夕韫前面还有三个人,就听售货员喊了一嗓子,“今天还有最后两只,卖完就没有了。” 不少人唉声叹气,林夕韫扭头见队伍末尾的不少人都垂头丧气走了。 她数了数,眸子一乐,“正好,轮到我就是最后半只。” 没有特殊渠道的话,惯例就是限购半只,最后半只刚好轮到她。 果然,轮到林夕韫的时候就是最后仅剩下的半只烤鸭了。 焖炉烤鸭是宜坊特色,不见明火却外皮酥脆。 “一共一块两毛。” “同志,这是钱票。” 售货员把包装好的烤鸭放在桌台上,收过钱票清点。 林夕韫刚要拿油纸,却被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抢先一步,致使她抓了个空。 她愣神,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直接明抢的? “你谁啊?怎么还抢我付完钱的烤鸭?” 林夕韫眼睛冒火星地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是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和她爸年纪应该差不多大。 但身上布满了灰色白色交杂的灰尘,短粗的头发上也蒙了一层白灰,灰扑扑的看起来脏乱极了。 林夕韫看着他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语气稍微好了一点,“这是我辛辛苦苦排队买的,麻烦你还给我,要不然我去公安局了!” 大夏天的,男人满头大汗,混合着粉尘都黏在脸上,不知是急着跑来还是干活累的。 他局促又着急道,“小姑娘,我有急用,这烤鸭让给我,当我买你的。” 说着把攥着的五毛钱扔到桌台上,转头就跑了。 跑了! 林夕韫瞪大眼,“你回来!我花一块二买的!” 甚至她还付票了!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林夕韫抓起五毛钱就追上去了。 她边追边喊,“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林夕韫顾不上这些了。 那男人脚步匆匆,一把年纪跑的也不慢,林夕韫一个年轻姑娘,费了好大劲才追上他。 直到追到一条小巷子里,眼睁睁看着他进了一座院子。 林夕韫扶着墙壁的青砖缓口气,抹了把汗才进去。 迈门槛时还随手拍了两下子开着的大门,全当敲门了。 院子挺大,但没什么声音,给人感觉空荡荡的。 林夕韫这时候突然有点后悔,万一自己一上头结果羊入虎口,自己送上狼窝了怎么办? 冷静下来一想,反正就是几毛钱,也不值当的。 虽然烤鸭确实馋的人流口水。 就在她转头要走的时候,主屋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老婆子,儿子没了,你可不能再扔下我一个人啊!” 是刚才那个抢烤鸭的大爷声音。 林夕韫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主屋走去。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阵中药味,熏的人想吐。 林夕韫抬眼就看见一位大娘躺在床上,她一看就是久病缠身,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而刚才的大爷此时正坐在床边。 握着老伴的手哽咽,“你不是说想吃烤鸭吗?我跑到宜坊排队给你买回来的,你尝一口?” 没等半睁着眼、虚弱的大娘说话,林夕韫率先凉凉出声,“才不是,大娘,这大爷不是自己买的,他抢的我的烤鸭。” 第122章 林.神医.夕韫上线 “你怎么在我家里?” 反应过来之后老脸瞬间染上窘迫,瞪了这个不依不饶的小丫头一眼。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啊。”林夕韫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大娘要撑着身体坐起来,“你抢人家姑娘东西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怎么能干呢!你这不是给刚子抹黑吗!” “咳咳咳咳……” 随之而来的就是长久的咳嗽声。 大爷赶紧安抚病怏怏的老伴,“别听这丫头瞎说,什么抢的,我花钱买的。” 林夕韫听了这话终究是不忍,叹了口气,转身从桌上拿暖壶倒了杯水。 她背对着床边。 “是,我刚才说错了,这大爷留了钱的,您喝口水,别着急。” 大爷忙着给老伴顺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都没看,接过杯子就喂她。 温水入口,嗓子处的痒意霎时消散,大娘没忍住多喝了几口。 大爷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林夕韫戏谑的声音,“怎么,不怕我在茶水里下毒啊?”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这丫头噎死。 忍气又瞪了林夕韫一眼,“杀人犯法,谅你也不敢。” 待扶着大娘躺下,大爷转身去洗干净手,要去拿刀片鸭肉。 林夕韫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动手拿了一片切得整齐的鸭肉,放进嘴里。 大爷:“……嘿,你这丫头,怎么拿这当你家了?” 林夕韫叉腰,“我花一块两毛钱买的烤鸭,你只给了五毛钱,还不包括我花的票,严格来说,这半只烤鸭一大半都是我的,我吃我自己的鸭肉还用别人管?” “你,不是,我……” 大爷张嘴又无力反驳,急赤白脸半天,发现彻底说不过这丫头的利嘴,干脆闭嘴,自己气自己。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剩下的钱给你拿了,你赶紧走!” 大爷先喂了大娘两片鸭肉,随后去里屋拿了钱票出来。 黑着脸往桌上一拍,身上灰尘都震飞不少,“这回我不欠你什么了,你赶紧从我家出去!” 林夕韫坐在凳子上,没收钱,她反问,“不是,大爷,我从始至终有说过要卖给你吗?” 这大爷自我感觉真够良好的。 她一身汗的排了这么久长队,白白便宜别人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 她林夕韫从来不干亏本买卖。 大爷也不是爱贪便宜的人。 “我老伴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上午我还在搬货呢,就听见邻居来告诉我,说她病情加重,我着急忙慌就往外跑,身上总共五毛钱,不是故意要亏了你的。” 他也知道多少人都排不上队,叹气,“那你要什么?多少钱你说吧。” 林夕韫眼睛一眨,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房子。” “什么?” 惊得大爷一屁股弹起来,嗓子差点喊劈了。 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林夕韫,“你脑子没事吧?” “你什么鸭子这么贵,你排个队就这么值钱?孩子,你要是没睡醒回家睡去,我家不收留病人。” 林夕韫:…… 谁说大爷嘴皮子不利索的? 人一急了整个语言系统都灵活了。 大爷觉得林夕韫有病,当即就把钱塞她怀里,推搡着她出门, “走走走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林夕韫眼里满是胸有成竹,扶住门框以免被推出门,“大爷,如果我可以让大娘的病好转,怎么样,半只烤鸭不值钱,这个值不值钱?” 大爷脚步一顿,眼底狠狠一颤,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真的?” 旋即又狐疑地看着林夕韫,“你会治病?你可别在这胡诌,要是耽误了我老伴的病,我跟你没完。” 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像是医术高深的样。 他老伴病了好几年了,这些年也看过医生,无论是直接还是婉转,基本都一个说辞,等死。 林夕韫松散地倚靠在门框处,自信道,“彻底痊愈我当然不敢保证,但延缓病情还是能做到的,刚才也听见你说了,现在和老伴相依为命,有机会摆在眼前,你不想试试吗?” 大爷脸色微动,他眼中已然迸发出希望,但理智仍在。 强压着狂跳的心脏,“你怎么保证?我凭什么相信你?” “大爷,你除了相信我,别无他法,大娘眼下青黑,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 这话说的残忍却也是事实。 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了。 大爷脸上闪过挣扎纠结,良久,他垂下双手,让开了挡着的位置。 “你说得对,拜托你了。” 林夕韫走进屋内,路过时留了句,“我是看在大娘刚才人品正直的份上才愿意出手的。” 大爷的脸成功被说的更黑了。 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她来到床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大娘的气色,又装模作样把了把脉。 随后从怀里口袋中一阵掏,掏了很久,看得大爷那叫一个心急啊。 又不敢出声打扰,急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夕韫高深莫测地开口,“我去倒杯水,你稍等一会。” 大爷愣愣地点头。 她一个箭步,下一秒就端着杯子到了床前。 最后林夕韫拿出几个淡黄色药片,大爷死死盯着药片,不放心出声,“这什么药?” 林夕韫立即抬手做“嘘”的动作,小声说,“进口药。” “哦哦。” 一听这话,大爷也煞有其事点头。 在他心里,外国人什么好东西什么新奇东西都能弄出来。 小药瓶上还写了一堆他看不懂的毛毛虫字体。 好像药片上还刻着有东西。 他见都没见过。 肯定是外国药没跑了。 林夕韫三言两语把人糊弄过去,叫醒大娘,把刚才从空间里改头换面的维生素C喂进去。 “大娘,喝药了。” “喝口水冲冲。” 过了一会儿,大娘觉得身上有些力气,她轻咳了几声,声音比之前有力了不少,她心中惊骇,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我感觉好多了。” 大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夕韫,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姑娘,你……你这药太神了!” 林夕韫微微一笑,“大爷,我既然说能延缓病情,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要想治病,只能长年累月喝药,不能断,我目前手里只有一小瓶药片,还有一瓶口服液,一次喝一瓶盖的量就行,搭配着来,我相信大娘肯定会慢慢变好的。” 第123章 英雄父母 两人到了外间之后,大爷神情激动,迫不及待地开口。 林夕韫就像是说到了伤心处,眼泪说来就来。 “其实医术我也只是懂一点皮毛,主要还是因为我爷爷也是这种病去世的,当时家里人都束手无策,并且也没有这种药,我悲痛至极,听别人都说这种病有遗传的概率,所以我这些年一直提心吊胆,各种寻医问药,甚至都随身带着。” 林夕韫爷爷确实是得病去世的,至于什么病她就不知道了。 开局一张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大爷也被感动得眼眶泛红,“是个至纯至孝的好姑娘!” 也许是氛围到了,或许是被林夕韫感染到,大爷喝了口水,强忍伤心,缓缓道,“我姓李,你叫我李叔就行。” 林夕韫点头,“李叔。” 李大爷苦笑,“我老伴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俩这辈子就得了一个儿子。” “刚子他从小有大抱负,明明家里条件也不差,偏偏就非要去参军打仗,非说什么那才是大英雄。” 说到这,大爷终究是忍不住落了泪。 他怕丢人,低着头迅速一抹,但林夕韫依旧听出了声音里的哽咽。 她几乎猜到了结局。 是惨烈的。 “结果……结果再也回不来了啊!”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林夕韫想到了前世死在前线的哥哥,此时也心里也跟灌了苦水似的难受。 有的时候,有的选择,无法用对错去评价。 她眼眶泛红,轻声安慰,“叔,李大哥是大英雄,我相信他参军的那一刻早就想到了结果,但他仍旧义无反顾去了,这是他的信仰。” “他最放心不下你和大娘,你们要好好的,他在天有灵才会高兴。” 李大爷用袖子抹了抹脸,不好意思道,“让你看笑话了。” 他艰难扯出一丝笑,但怎么看都是苦的,“反击战打赢了,消息是上午传回来的,我不在家,所以……” 林夕韫了然。 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去,她这时才看见一旁角落里的奖状。 所以儿子牺牲的消息传到当娘的耳朵里,李大娘的病才会急转直下。 “您和大娘,节哀。” 林夕韫知道,这种事没法劝,因为每个人都是清醒地悲痛。 她把药瓶的标签撕掉,把药和加了灵泉水的口服液都放在桌上,一直到离开,她都没再提过什么房子不房子的事。 或许她最开始出手相助是抱着看上老两口房子的心思来的。 但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做趁人之危的事。 英雄护国,她救英雄的母亲,都是应该的。 但李大爷送她出门前却说,“小林同志,家里屋子多,我和老伴都是双职工,俩人也住不了这么大一个院子,你下次来的时候,咱商量商量屋子具体的事,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大爷,我之前就是顺嘴一说,您不用……” 林夕韫没想到李大爷竟然主动提出这事,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有买屋子的心思最开始也是想着囤房子。 以后高考恢复之后,她肯定要考大学,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这片土地,她要在京城找工作生活的。 既然如此,无论是当包租婆还是自己家里住,房子都必不可少。 “嗐,这事就听我的,你这丫头就别推辞了。” 李大爷还切了没动的另一半烤鸭给她带上,“我老伴吃不了多少,你排那么久的队,我腆着脸抢小姑娘的东西也怪不好意思的,你快带回去吧。” 林夕韫推却不得,最后只好收下。 她抱着油纸莞尔一笑,“谢谢大爷了,半个月之后我再来送药。” 随后附在大爷耳边小声说,“这都是我托了好多关系弄来的,您要是传出去,不但我要吃瓜落,大娘的病可就治不了了。” 李大爷自然知道这时候对外国进口的药把控多么严格。 今天能遇上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又怎么会傻到乱传。 一脸郑重地保证,“你放心,我嘴严着呢,就连你大娘我都不说。” “那就好。”林夕韫放心了,“我先走了。” 她回饭店找刘霞,远远就看见刘霞冲她招手。 “哎哟闺女啊,买个烤鸭怎么这么久,你再不回来妈就得去公安局报案了!” 刘霞满脸焦急,给林夕韫擦了擦额头的汗,“热成这样,赶紧喝口水歇歇。” 林夕韫先去窗口点了菜,然后故作义愤填膺,“还不是一个大爷抢走我烤鸭,那你闺女能忍吗?” 刘霞诚实摇头,她闺女什么样她清楚,最不能吃亏的一个主。 林夕韫狡黠一笑,“呐,最后抢回来一半,不过钱等于一分没花。” 刘霞无奈,宠溺一笑,“是,韫韫最厉害了,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许再追上去,万一对方是那要财不要命的,你可就毁了。” “知道了。”林夕韫这时候像个乖小孩,托腮乖巧点头,可听话了。 但刘霞瞪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看出来是敷衍的。 傍晚,陆宴北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沙发上零零散散摆了一堆衣服还有其他东西。 他单手解开衣扣,径直走近,俯身在媳妇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解馋。 刘霞默默移开眼,低头叠衣服,全当没看见。 这女婿也太不见外了! 林夕韫主要还是现代思维,她脸微微一红,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至于陆宴北,在媳妇面前,偷香窃玉当前,更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了。 他笑着问,“今天去京城了?” “是,妈明天要走,我就寻思带她去京城逛逛。” “怎么这么快?” 陆宴北一怔,看向岳母,“妈,您急着回家是……” 刘霞看出他的担心,忙笑道,“没有,家里都很好,我见你们夫妻俩过的好,昌远也不用我操心,也该回家了,小雅和小虎你大嫂一个人看不过来。” 一听不是自己招待不周,也不是林家出事,陆宴北放下心。 “好,那我明天……” 他一开口林夕韫就知道要说什么,出声打断,“你忙你的,部队的事重要,我去送妈就行。” 林夕韫清楚他这些天又是忙着排兵布阵,又是要亲自训兵,每次一回来身上几乎湿透,皮肤还黑了一个度。 自然不想让他非必要请假。 第124章 量“尺寸”,送别 “妈,你放心,我骑自行车技术可好了。” 要不是陆宴北的车是军车,除了他本人在,其他人不能随便开,其实她也慢慢熟悉开车了。 陆宴北听懂她的维护,会心一笑,眉眼柔和。 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心软成了一片。 夜晚,陆宴北洗完澡之后上楼,林夕韫早就坐在床边等他。 “快过来试试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陆宴北擦头发的手一顿,“还有我的份?” 这话说的,林夕韫怀疑他在内涵她。 她平常是对他有多坏,一件新衣服都让他受宠若惊。 林夕韫作势就要把床上摆的衣服收起来,“我看见这件中山装觉得挺适合你的,所以顺手买了,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送给我哥去。” 陆宴北连忙上前按住她的手,“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他快速放下毛巾,拿起那件中山装,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欢喜。 是夕夕给他买的第一件衣服。 他三两下将身上的短袖脱下,露出常年训练的八块腹肌。 林夕韫不知为何,脸霎时就红了,小手捂住眼,陆宴北慢悠悠穿上衣服,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回头时,果不其然对上小姑娘那从手指缝里露出的大眼睛。 愉悦勾唇。 被抓包也不羞,林夕韫走到他身后,帮他整理了下衣领。 男人身材标准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板正的深色中山装穿在他身上,尺码贴合,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英俊,气质卓然。 林夕韫忍不住夸赞,“我就说你肯定合适!” 陆宴北单手一带,林夕韫被力道拉进他怀里,脚尖相抵,猝不及防撞进男人含笑的墨眸里。 “我媳妇眼光好,从样式到尺寸都再合适不过,夕夕好厉害。” 不等林夕韫说话,他便低头吻住她的唇角,青筋毕露的大手狠狠箍住盈盈一握的细腰。 揽着她的腰将人压倒在床上,因男人手臂护住,倒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林夕韫想象中的失重感,几乎是全部重量压在他手心上。 陆宴北起身,他单手解领扣,动作十分欲色又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林夕韫仰头看着这一幕,顺着喉结下的扣子解开,露出一片片锁骨,紧接着,腹肌…… 不知是男人故意的,还是什么,解扣子的动作缓慢。 直到衣服被搭在旁边的椅背上,他高大的身影已然压下来,林夕韫才彻底回神。 “你、你,我们,太早了。” 陆宴北吻她嘴角,亲她小巧白皙的下巴,只觉得夕夕浑身上下都让他欲罢不能。 “夕夕,单有上衣不够,还要其他地方的。” 其他地方? 林夕韫不知思维发散到哪,红意逐渐从脖子蔓延,被他亲过的地方都粉红一片。 羞恼地捶他肩膀,“你胡说什么,买衣服怎么和你脑子里的废料联系到一起去的!” 陆宴北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林夕韫嗔怒,这个人是亲亲怪吗? 哪哪都要亲! 两人呼吸交缠,陆宴北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因温度升高而染上了红色。 他调笑,“衣服尺码这么合身,一定是我们夫妻夜夜努力的结果,要想其他地方也合适,定然要我夜里多努努力,对不对?” 夜色昏暗,陆宴北对准那张粉唇便咬下去,看都未看,抬手关了刺眼的灯。 “陆宴……唔……” 林夕韫瞪大眼睛,你对什么对! 他像是十分兴奋,对着她又吻又啃,吻的十分汹涌,几乎要将她埋没,身体被紧紧抱在他怀里,四周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香皂味。 激战一夜。 次日一早,林夕韫醒来时,浑身酸疼,她揉了揉老腰,看了一眼床侧早已空荡荡的地方,暗自咬牙。 必须要节制! 刘霞见她下楼,赶紧从锅里拿出一直温着的糖饼,还有白米粥。 嘴上念念叨叨,“好歹是起来了,人家宴北起的大早给你做的糖饼,你再看看你,要不是有个工作干着,怕不是要天天日上三竿才起!” “呐,这还有给你的煎蛋,鸡蛋蒸着煮着不照样能吃,也不知道费这个油干什么。” 刘霞看见那油滋滋的煎蛋就心疼。 不能看,根本不能看。 林夕韫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她一大早的怨气算是被美食平复了大半。 陆宴北这个狗男人对症下药计策很成功。 她掰了一块糖饼放进嘴里,满足地弯了弯眸,“睡到日上三竿不好吗?妈,这是你女儿毕生的梦想和奋斗目标!” 刘霞:“……” 她瞟了一眼胃口大开的闺女,哼了声,“你是真听不出来好赖话。” 母女俩斗嘴式吃完早饭,林夕韫送妈妈去车站,出门时一拍脑袋,想起来,“妈,这两天的饭你带上了吗?不是干饼子吧?” 她妈的节俭她看在眼里,火车上的餐刘霞肯定舍不得花钱买。 “你放心吧,宴北一大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有包子有菜,饭盒塞得满满当当。” 刘霞笑得合不拢嘴,话里话外都是对女婿的满意。 这辈子没吃上儿子闺女做的饭,女婿做的倒是吃了不少回了。 林夕韫没想到这男人还挺细心的,她见妈妈夸陆宴北,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夫妻一体,他干就相当于我干咯,反正我做的饭您老也不敢吃。” 刘霞煞有其事点头,对她后半句话表示赞同。 “确实。” 火车站,林夕韫把人送到站台,刘霞依旧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放心不下地嘱咐,“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少和宴北吵架,我看这女婿人很不错,但如果有委屈也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咱回家,有我和你爸住的就不让你没家回,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林夕韫眼眶泛红,用力点头,“妈,我都知道,你放心吧,你和我爸照顾好自己。” 火车缓缓进站,刘霞依依不舍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火车。 “快回去吧。” 搁着车窗,刘霞冲林夕韫挥手,但目光却移不开半分。 林夕韫站在站台上,挥手目送火车远去,直到看不见踪影才擦了擦眼泪,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第125章 秋燕好事将近 驻地今天还挺热闹,林夕韫看了一眼,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穿着军装,互相搭手从军队的车上跳下来。 应该是文工团来新人了。 林夕韫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放在心上,她骑着自行车路过。 “孟珍,孟珍你拉我一把。” 卡车有点高,刘悦胆子小又害怕,她喊了一声早已经被其他人拉下去的孟珍。 孟珍放在女人背影上的目光被拉回,被打扰的感觉很不舒服,而女人也已骑自行车走远了。 她不耐地冲刘悦吼,“你咋呼什么!这么多人就喊我?” 刘悦被骂了,这么多人看着,她又羞又怒,眼里盛满委屈,“你离我最近啊,而且刚才那个解放军战士要拉我,是你说你先下去,然后拉我手的……” 孟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下车都下不来,这么笨来什么驻地啊,真麻烦。” 说完她不顾刘悦下不下得来,直接抱着手臂没事人一样去一旁集合了。 “你!” 刘悦眼眶泛红,气急又无可奈何,孤立无援地站在卡车上。 大部分人已经去集合站好了,多数是冷眼旁观。 最后还是她自己看了一眼高度,鼓起勇气,慢慢扶着车斗两侧,费力扒着车,姿势不雅地下了车。 低头走过去集合的时候,还听孟珍跟旁边人嗤笑了声,“撅着个大腚丑死了,跟鸭子爬一样。” 此时没几个人说话,一群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争先恐后钻进刘悦的耳朵里。 她忍着泪站到了角落,死死抠着手掌心不敢吭声。 孟珍看见后,得意哼笑一声,果然,穷酸的乡下人就是不能惯,她刚有点好脸色就敢指使她做事了。 她妈也是,非说什么让她低调,她爸好歹是在京城有职务在身的,虽说比不上江家聂家,但也不是一个刘悦能指使的! 就是要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看看才行,让她们都知道她孟珍不是软柿子! 领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孟珍,没作声。 清点人数后,一队人去驻地文工团报到,孟珍眼珠一转,故意落后几步,和领队套近乎,“张姐,刚才我看见有个长得特别扎眼的女同志骑自行车过去,这也是咱文工团的同志吗?” 张小芸看她一眼,孟珍这个人真是心思都写脸上。 但她也对孟珍的身份有所了解,这次文工团招新本来是没有孟珍名字的,但后来上头又发话让给加上,是京城那边打的招呼。 所以张小芸脸上也挂了淡笑,“我在驻地文工团没见过那个人,也没穿军装,大概是驻地随军的军嫂吧。” 就刚才那个姑娘的长相,如果她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说实话,还真有点想招进来的冲动,但先不说文工团不好进,就说有孟珍在,一看就是两人认识且结过仇。 还是别给文工团惹事了。 孟珍听此,心放下一半的同时又开始有优越感。 “是,一般女同志都是过来随军,在家里忙家务伺候一大家子,然后挂念着要孩子带孩子的。” 话里的看不起任谁都听得明白。 张小芸听不下去,忍不住多嘴说了句,“驻地军嫂也大多都是有工作的……” 没等她说完,就被孟珍毫不在意地打断,“我知道,不就是家属工厂和车间吗。” 天天累死累活,忙一身臭汗还挣不几个钱。 张小芸这下是真无话可说了。 这不是思想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 “往这边走。”张小芸借着给队伍指路的间隙,不动声色和孟珍拉开距离,快步上前面去了。 孟珍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她她不在意,忙着四处观察部队布局呢。 她大老远来京城外面的驻地,又要艰苦住宿舍,目标可是江裕礼! 她有信心,虽然江司令亲自去孟家退婚,但这肯定不是江裕礼的意思。 一准是秦清妤那个女人搞的鬼。 最开始她和裕礼订下婚约,秦清妤就不怎么赞成。 这一遭,她听闻江裕礼调来第七师工作,天高皇帝远,又没秦清妤看着,一定能让江裕礼回心转意! 这边孟珍脑补了一扬自己被棒打鸳鸯的苦情大戏,另一边林夕韫直接背着包去政治部上班了。 本来就应该是今天假期结束,多请了半天假。 她一回办公室,就有一道圆滚滚的身影扑上来。 “啊啊啊夕韫姐,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看不见你,我吃午饭都不香了哦。” 有时候两个人忙得比较晚,午饭就会一起去吃食堂。 至于晚饭秋燕是不敢想的。 她怕陆首长直接杀过来。 林夕韫被秋燕熊抱住,无奈笑了笑。 她方欲出声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费劲把秋燕从怀里扒拉出来,低头仔细打量。 一下子发现了不对劲,故意笑着打趣道,“哟,咱们秋燕长大了,知道爱美了?” 她把包放在一边,目光揶揄地看向害羞低头的秋燕,“之前不是说工资都要存起来给自己当嫁妆?现在发油雪花膏一个都不吝啬了?” 看来是她不在的这几天,秋燕好事将近啊。 几天不来,林夕韫桌子上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常整理的结果。 “什么看不见我吃不下饭,全是谎言,我看王同志有情饮水饱。” “哎呀,夕韫姐,哪有嘛,我好想你的。” 秋燕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托腮,有些黑的皮肤涌起两抹红晕,多了几分十几岁少女的娇羞,看上去可爱极了。 她支支吾吾,“就是,你还记不记得……黄浩……” 秋燕一说,林夕韫还真有印象。 联谊会上弄了扬乌龙 ,最后被陆宴北吓走的那个副营长。 “记得,二团二营的副营长对吧,长相和职位都不错。” 秋燕憨憨一笑,“他原来的营长提干副团,他已经是二团二营长了。” 奥对,林夕韫这才想起来,张宏和顾为民,转业的转业,调走的调走,二团团部的领导班子,一下子空了好几个位置。 那天联谊会明显黄浩立功了,这个节骨眼提干也是情理之中。 第126章 双方试探 林夕韫笑看了满脸害羞的秋燕一眼。 肯定比当初给林萱萱那两块枕巾多。 “嘿嘿,反正我妈挺满意的,我们家只要我妈满意,其他的就都不是事儿,我肯定会叫你的,还有慧英嫂子,向嫂子,一个都落不下!” 林夕韫点头,“你家里人满意最好。” 于是,接下来就是林夕韫在收尾稿子,而秋燕喋喋不休讲着她和黄浩的事。 说来两人也挺有缘分的。 那日联谊会,黄浩走了之后,秋燕本来想去追,结果碰上了林萱萱和顾为民。 被恶心了一嘴。 后续再遇上,就是林萱萱的婚礼上,秋燕她大嫂见她那几天心情不好,就拉着她一块去吃席。 谁知缘分来了怎么都挡不住,遇上了同样在扬的黄浩。 后续是秋燕追的黄浩。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不,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两人闲聊完,林夕韫要去李副主任那交稿。 秋燕看见随口一问,“稿子不是交给蔡组长吗?” 林夕韫闻言笑了笑,“之前李副主任说让我试试军刊投稿,写好了直接拿给他看就行,后面肯定还要再给高主任看。” 秋燕听了后,满是星星眼,脸上全是敬佩,小胖手托着脸,“不愧是我姐,太厉害了,我觉得这什么小干事太埋没你了!” 林夕韫抬手,她拒绝捧杀,“千万别,我热爱为人民服务。” 秋燕没忍住笑出声。 她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哦对了,姐,高主任身边的秘书换了,这个新来的江秘书上班下班十分准时准点,你如果要送过去,别太早也别太晚。” “是晚一秒都人去楼空的那种哦。”秋燕调皮眨眼,“不然我怕你找不到人。” 林夕韫满脸问号,还有这样的人? 她还以为这个年代大家都铆足劲比拼谁干的多呢。 原来不是的吗? “什么人去楼空,下次好好学学那个成语。” 林夕韫走前拍了拍她肩膀。 “哦。”秋燕委屈巴巴耷拉下眼。 像之前林夕韫看过的动画片里,那个明明很强壮但有时候被哥哥训得可怜兮兮的大棕熊。 林夕韫把稿子先拿给李忠祥审核,没问题之后她直接去了高主任办公室。 她敲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应声。 没人? 她好奇地推开一条门缝。 有个人影在晃,但像个男的。 应该是新来的江秘书。 许久,里面才传来慢慢悠悠的一声,“进。” 林夕韫推门而入,“江秘书,高主任不在……吗?” 林夕韫话说一半,看见男人年轻又清俊的脸后,瞬间卡壳。 收拾文件的江裕礼转身,凝着眼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这世界真是不大,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挺小的。” 两人对视几秒,林夕韫尴尬移开目光。 “你们都站在这干什么呢。” 恰好此时,高琴回到办公室,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矮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高主任。” “高主任。” 林夕韫和江裕礼先后和来人打了招呼。 高琴身着板正的浅灰色工作装,略凌厉的眼睛看见林夕韫后却弯了弯,脸上冷色融化,这一转变,屋里几人都看得分明。 破天荒关怀了句,“夕韫回来上班了啊,病都好全了?”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林夕韫深知这一道理,她内心提高警惕,面上依旧笑得和煦。 “谢谢主任关心,我今天过来是之前投军刊的几篇稿子写好了,我第一次也没经验,有劳您帮忙把关。” 高琴接过稿,不疾不徐地放在桌上,喝了口水后才拿起来。 看稿的同时还抽出心思笑着问两人几句话,像是在唠家常。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和裕礼聊天,你们是之前就认识?” 江裕礼方要开口,林夕韫抢在他之前出声,“我刚才听同事说来了一位新秘书,原来这位江秘书名字是裕礼,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江裕礼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配合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是富裕的裕,礼仪的礼。” 林夕韫煞有其事点头,“那初次见面,以后还请江秘书多多关照,我叫林夕韫,夕阳的夕,韫玉的韫。” 高琴看了眼两人一触即分的握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之前就认识呢。” 说罢又低头看起了稿子。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高琴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高琴放下稿子,脸上满是欣赏之色,“写得不错,没什么问题,我和忠祥同志共同审核结束之后,再提交军刊编辑部。” 林夕韫松了口气,笑着道谢。 下楼时,身后传来江裕礼的声音,“林夕韫!” 他阔步走近,林夕韫看见他之后下意识拧起眉头。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刚在高主任面前说了不认识,结果转头就两人前后脚出门。 或许她脸上的嫌弃太明显,就听江裕礼傲娇地哼了声,“我腿长,三两步就赶上你这小短腿。” 林夕韫懒得跟这种大少爷废话,她转身下楼,江裕礼紧紧跟在身边,“你和高琴很熟?怎么她对你一个小下属这么和颜悦色?” 听他直呼高主任大名,还是用这样的语气,林夕韫心里有了数。 她停下脚步,平静无波的眸子凝着江裕礼,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江裕礼:“……” “怎么没有?我因为你被我爹……”江裕礼气得差点说秃噜嘴,觉得丢人又止住话头,他瞪了林夕韫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是陆宴北媳妇,我才懒得管你和谁走的近!” 说完就转身走了,背影都写着生气俩字。 林夕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去忙工作了。 晚上,夫妻俩吃完晚饭,陆宴北端着一盆热水放在听录音机的林夕韫面前。 蹲下身去拽她脚腕。 她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今天夕夕腿应该很酸,泡泡脚会舒服很多。” 他对他媳妇的运动量了如指掌。 泡完脚还要按摩小腿,明天才不会酸疼。 林夕韫有些不好意思,但今天确实运动量超标,就也没再拒绝。 她把脚放进热水里,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舒服地喟叹一声。 果然,家有贤夫就是爽! 第127章 媳妇减肥?看来夜间运动量不够 “这几天请假,今天工作还顺利吗?”陆宴北轻声问道。 是怕她几天没回去上班有哪里不适应。 林夕韫就顺势把去高主任办公室交稿,以及遇到江裕礼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摸着下巴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和盘托出,“之前林萱萱喜宴的时候,她婆婆,啊不是,前婆婆,聂婉贞提过,说什么高主任和她聊起我,话里话外在夸我。” “当时没多想,但我今天才发现,好家伙,分明是江聂两家看上你,拿我当中间人了!” 她可不觉得人家堂堂政治部主任,就因为她写稿画画做宣传,就能对她一个宣传处一个小组的小职员如此和颜悦色。 甚至今天还想旁敲侧击她和江裕礼是不是旧相识。 还有江裕礼,走时的那句话,几乎更是把题都给她点明了。 想听不明白都难。 陆宴北听完,勾唇笑了声,“那只能说他们有眼光,看得出咱家里谁当家。” 林夕韫脸一红,顺势脚丫踩了踩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动作大了些,激起水花。 虎着小脸警告,“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软软的脚心踩在他的手指上,他没忍住捏了捏,耳根莫名红了一片。 见媳妇瞪他,陆宴北才收敛些许。 握住她的脚腕,动作轻柔擦去水珠。 他低眉,动作认真,声音低沉而有力,“江司令突然把江裕礼调过来,用意良多,但不论是谁,终归都是要遵纪守法,在第七师一天就要遵守第七师的军纪,如果日后他招惹到你面前,不用顾忌谁,更不用忍让。” 这是在给她底气。 林夕韫笑弯了眼睛,凑到他面前亲了亲他嘴角,“你真好!” 适当的奖励还是要有点的! 陆宴北舔了舔她亲过的嘴角,眼中流淌着亮如明月的笑意。 他去倒了水洗完手回来,坐在沙发上,顺势将她纤细的小腿放在自己怀里。 林夕韫靠在扶手上,单手撑起额头,眨着眼睛,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站谁啊?我心里好有个数嘛。” 陆宴北替她按摩小腿,头也没抬,“站人民,站党。” “……哦。” 林夕韫汗颜,得,是她觉悟不够高了。 陆宴北见她小脑袋瓜陷入沉思,拦腰将人抱起上楼,“媳妇,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去,和咱没关系,不操心这些。” 感受到手里的重量好像轻了点,陆宴北轻轻一掂,拧着眉,仿佛在反省什么天大的事。 他语气后悔,“不该让妈走那么早的。” 总该他忙完这段日子再送岳母回蓉城。 林夕韫脸蛋埋在他胸口,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嘟囔了句,“说什么呢?” 陆宴北一步两个台阶上楼,心疼地回,“说我媳妇瘦了。” “真的?”林夕韫听见这话没有陆宴北的伤心,她高兴地抬起头,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激动,“太好了,我就知道这段时间减肥有所成效!” 自从她和陆宴北在一起后,老公的绝佳手艺都要把她喂胖了,她今早起来换衣服,觉得漂亮裙子的腰都要紧了!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大对劲。 身侧怎么凉飕飕的? 陆宴北阴着脸,他就说,早晚变着花样做夕夕爱吃的饭,这几天他忙,食堂吃饭应该也差不哪去,怎么就瘦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 陆宴北轻踹开卧室的门,动静有点大,林夕韫拧他腰,“发什么疯?” 陆宴北握住她手心,邪肆一笑,“疯?这才哪到哪。” 今夜长着呢。 不好的预感在林夕韫心里升起。 果然,卧室的大床一晚上没能消停。 林夕韫一口咬在他肩上,被折腾的没剩多少力气,这点力度对陆宴北来说更是软绵绵。 他任由她发泄,待她气喘吁吁松了口,才摸着她的腰问,“以后还有没有力气再减重了?” “没有了,没有了还不行嘛。” 林夕韫嘴上服软,手里巴掌就没停过。 陆宴北后背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片。 他宠溺一笑。 他媳妇,嘴上和行动上,反正不会全都吃亏。 完事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了,林夕韫只觉得哪哪都酸得没力气,猫儿似的力气踹他,“滚,你一个月不许上我床!” 陆宴北捞过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轻轻揉捏着,讨好地亲她脸,“这对我太残忍了,好夕夕,再商量商量……” 然而回应他的是女人疲惫的轻鼾声。 陆宴北无奈,阖起眸子休息,大手放在她细腰上,有节奏地轻揉。 —— 之后几天,林夕韫去政治部上班,果不其然,江裕礼如预料中的那样,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面前。 关键是,跑腿的是她林夕韫! 终于,林夕韫在第无数次以修改稿件为由,被叫到江裕礼跟前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 “江裕礼同志,我不知道哪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折腾我?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我也不属于你直属领导吧?前秘书在的时候我几天没来过几次!” 八月份正热的天,来来回回地跑,累的林夕韫一头汗不说,关键是又没什么大事! 江裕礼被喷了一脸也不生气,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起身亲自给倒了杯热水。 脸上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得意,“我说林同志,这么热的天你上什么火,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夕韫别开眼,没接。 江裕礼也不尴尬,他继续道,“如果不是之前我去你科室找人,被你三番两次拒之门外,也不至于麻烦你走这几趟了。” 他重新坐回去,从一叠文件下露出几张稿子。 林夕韫一眼就看出是自己之前交上去的。 她想拿回,被江裕礼一个闪身躲开,让她碰都碰不到。 林夕韫咬牙,强硬挤出一丝微笑,“这应该是领导审核完,让我投给军刊编辑部的稿子吧?” 要不是江裕礼是高琴主任的秘书,她这段时间又因为投稿的事受制于人,才不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江裕礼挑眉,“是。” 紧接着,口风一转,“其中一份。” “还有一份高主任还没看,毕竟主任工作忙,这什么时候看完都是不定时的事。 言外之意,以后要跑几趟,全看林夕韫自己了。 第128章 钱和大件两头骗 江裕礼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整了整衣襟,“你我两人,还有陆师长之间,从前有许多误会,不如这样,明天我在食堂,请林同志和陆师长吃个便饭,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林夕韫脸上顿时扯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我笑得够不够灿烂?” 江裕礼摸不着头脑,“够。” 林夕韫霎时冷脸,伸出白皙的掌心,“一笑抿完恩仇了,麻烦江秘书把我的东西还我。” 江裕礼噎住。 见他愣神没动作,林夕韫声音泛凉,“失职渎职,以权压人,江秘书也不想来了刚一周就狼狈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 别给脸不要脸。 江裕礼对上林夕韫黑白分明的瞳孔,觉得自己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这个女人真是难搞,软硬不吃。 江裕礼心里一阵烦躁。 将稿子递还回去时,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仍解释了句,“我只是想为上次在百货大楼不文明的举动道歉而已,前几次你一直不见我,我才出此下策的。” 林夕韫内心冷笑了声。 这个江裕礼,脾气确实不大好,耐心这个东西更是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一旦开头碰壁,总会失去耐心而转强硬手段。 甚至好话经过他的嘴说出来都能变得不中听。 她伸手拿过,就在此时,江裕礼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 “裕礼哥!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两个人的手都伸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 看见这一幕,孟珍欢欣鼓舞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她眼里,就是女人和男人的手挨得极近。 孟珍眼里只有这些,完全忽视现实距离明明之间隔得远,还有几张稿子。 她脸色瞬间冷下来,眼底含着浓浓怒气。 突然被打扰,林夕韫回过神来,拿回稿子。 江裕礼避开孟珍靠过来的身体,脸上是明晃晃的嫌弃。 他提醒,“还请孟同志保持正常距离,注意身份,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来找我,更不要这么没礼貌地推门!” 随后补充,“按照我目前的情况,不会单独和女同志吃饭,还请孟同志自重!” 最后一句‘尤其是你’没说出口。 算是给孟珍留了颜面。 但江裕礼把话说这么明白又难听,就差没把拒绝她倒贴,和她划分好楚河汉界说脸上了。 孟珍这高傲的脾气,怎么忍得了? 她冷笑,大声质问,“不和我吃饭和谁?和她吗!” 她食指毫无顾忌地指向林夕韫,怒气冲冲质问江裕礼。 好像来捉奸一样。 林夕韫望着就差指到她脸上来的狗爪子,脸上毫无波澜,拿起桌江裕礼刚倒的滚烫热水就淋上去,烫人不眨眼。 “啊——” 孟珍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食指火辣辣的疼,不停地甩,动作滑稽极了。 她愤怒地看向林夕韫,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敢泼我热水!”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林夕韫。 江裕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孟珍的手腕,冷冷道,“孟珍,你闹够了没有!” 生怕孟珍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孟珍又委屈又不可置信,“江裕礼,你居然护着这个女人!” 瓷杯被用力往桌上一搁,发出重重的声响,屋里还在掰扯的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林夕韫面无表情,仿佛烫孟珍不是她干得一样。 “你们要吵就吵,爱打就打,少来沾边!” 说完转身就走,门被甩得震天响,吓跑了一群门口看热闹的同事。 孟珍被吓得回过神来,她张嘴就是举着手告状,“裕礼,你看看那个女人给我烫的!你怎么能站在她那一边,明明我们才是……” “不是!” 江裕礼冷脸,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明明白白告诉孟珍,“我再说最后一遍,孟珍,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第七师,又是为什么人什么事来的,和我,和江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孟珍被他的冷漠无情吓到,江裕礼从前在她面前一贯是好说话的,虽说大少爷脾气也有,但大部分都有求必应。 这么冷硬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她顿时有些慌,红着眼眶,满脸的委屈,想要去碰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江裕礼甩开。 “裕礼,你怎么了?以前我们很好的啊,一起去看话剧,一起看电影,你还陪我去公园散步,聊理想,畅想未来,怎么短短一个多月,你全都变了呢?” 说起从前,江裕礼只想笑。 他眼露玩弄地看向孟珍,“孟珍,你怎么从来不说,我和你去的最多的地方是百货大楼呢?你那几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那一样不是我江裕礼的钱?” 孟珍脸色一白,她抿唇,觉得没什么不对,“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江裕礼点头,“是,应该的,这些我都没意见,我也从来没说过。” “但我妈去你家里商量彩礼钱,你妈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一千一,全都用来花在你弟弟身上,你又怎么说?!” 江裕礼气得眼睛充血。 这些事他从前一概不知,孟珍一直都骗他说什么少要彩礼钱,多给他们两人的小家添置些家具。 他心里暖洋洋的,觉得她在为两个人未来的家庭考虑。 寻思彩礼钱正常给,其他的都添在大件里就行。 所以孟珍彩礼要什么大件,他能做到的基本都做了。 合着孟家母女是做的两头骗的白日梦。 利用信息差,先把彩礼钱骗到手,等他买完大件之后,那时候哪怕他知道要反悔也晚了。 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孟珍因为强要冰箱,引得陆宴北一个电话告到他爸面前,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满意的母上大人一拍板就要退婚。 根本不在乎江家是不是丢脸。 他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出了冰箱那事,他妈让他爸去退婚,他觉得不关孟珍的事,和家里人赌气。这才逼得娟姐看不下去,偷偷把这事告诉他。 第129章 一物降一物 孟珍被骂到脸上,她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梗着脖子道,“那谁家娶媳妇不花钱?江家就你一个儿子,又不是没钱,我多要点怎么了?” “我是江家的儿子没错,但江家十几口子人,不是只是我的,就算是,我也不会允许有人这么算计我!” 他工作没几年,又大手大脚,还养着孟珍这个花钱的祖宗,几乎是月月光,还要靠家里贴补。 这些孟珍不是不清楚。 她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些话来的? 听着她依旧在胡搅蛮缠,江裕礼叉着腰在屋子里转圈,胸膛激烈地上下浮动。 最终咽不下这口气,气得一拍桌子,“我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婚早就退了,你趁早滚的远远的,少来恶心我!” 孟珍说到底也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被骂到这份上,早已脸面尽失。 她看了一眼江裕礼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跺了跺脚,哭着抹泪直接跑出去了。 跑出门时还撞上一个男同志,孟珍脸索性已经丢了,也不在乎再被人议论,她没头没脑的问,“你是不是江裕礼他同事?” 张庆原本是看热闹,此时被问的一脸懵,“是啊。女同志你没事吧?” 孟珍脸上还挂着泪珠,她没注意对面男人看她的眼神已然不对劲。 “那我前几天来找他一直碰不上,他干什么去了?你们政治部工作就这么忙?” 张庆眼神一暗,这几天他对对面这位女同志可不陌生。 孟珍最近往政治部跑的勤,五回有四回都找不着江裕礼。 于是她就直接拐弯去了高主任办公室。 张庆心知肚明。 他摸摸鼻子,眼神一转,“嗐,同志问这事啊,江秘书工作虽然忙,但一般高主任在他就在。” 孟珍哭声骤然一停,愣愣听着。 每回高主任都在,但秘书都不在,一次两次还情有可原,但每次这样,就是明显不对劲。 本是刚才看见林夕韫后随口一问,难道还真有蹊跷? 张庆将她脸色变化尽收眼底,继续道,“不过江秘书这几天一直都去楼下找林干事,就是刚才那位,林夕韫同志。” 孟珍顿时瞪大双眼,眼中怨恨逐渐聚拢。 好啊,她就说,肯定有问题!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张庆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在脸上浮现。 林夕韫他动不了也斗不过,但青云梯,定然是他张庆的! 孟珍从政治部回到文工团,整个人脸上苍白,眼眶红肿,还有些心不在焉。 训练舞蹈时频频出错。 张小芸脸色不虞,张口训斥,但顾忌她的身份,终究没骂太难听。 “孟珍,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儿,不要拖累我们大家的进度!” 其他女同志隐晦的目光瞥向孟珍。 孟珍不知在想什么,罕见没反驳。 她干巴巴应声,“抱歉。”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的魂不守舍。 于是张小芸真以为她今天身体有恙,脸色缓和,叫了她同一个宿舍的刘悦陪她去医务室。 然而刘悦脸色一变,站在原地没动。 很明显的不情愿。 此刻刘悦身后梳着麻花辫的赵晴晴眼睛一转,自告奋勇,“小芸姐,我陪珍珍去吧。” 张小芸看了一眼几人,点头。 “谢谢小芸姐。” 孟珍像木着脸色被赵晴晴扶着出门。 赵晴晴刚来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孟珍这个大小姐,两人一个宿舍住着,孟珍虽然眼高于顶,但出手还算大方,手指缝露出来的就是赵晴晴没见过的东西。 此时对她来说是一个拉近两人之间关系的好机会。 两人去医务室看了看,很明显孟珍身体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 赵晴晴送孟珍回宿舍的路上,她一副好姐妹的模样,挎着孟珍的胳膊,关心道,“珍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妨和我说说?说不定还能给你出点主意呢。” 孟珍一想也是,她轻声道,“如果你和你对象之间感情出现问题,此时有女人蠢蠢欲动,他妈还一直阻挠,应该怎么办?” “啊?珍珍你有对象了?”赵晴晴惊呼,语气有股可惜。 她还想着之后把家里表哥介绍给孟珍呢。 孟珍脸色不大自然,“是,但我和我对象感情好着呢,我说的……是我一个朋友,对,朋友。” 什么朋友能让你这么上心,比当事人还难过? 赵晴晴一眼看透,但她聪明地没揭穿。 “那你朋友对象身边那个女的,各方面条件怎么样?” 林夕韫那张过分张扬的脸浮现在孟珍脑海里,她咬牙,“长得也就一般,二婚的。” “那你朋友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晴晴不明白,一个二婚妇女,还能轻易嫁出去? 尤其是面对孟珍这种条件。 哪个男人瞎眼选那个女人啊。 孟珍吞吞吐吐,“主要不还是他妈那边一直不同意吗。” “那好办啊。”赵晴晴语气轻松,“都说一物降一物,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没人能降伏他妈。” 对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孟珍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过。 江裕礼不仅有,还有奶奶呢! 江家老太太对她印象可是很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江老太太出身农村,最看不上秦清妤这种书香门第的人,总觉得在儿媳妇面前矮一头似的。 如果婆媳关系好,也不至于江老太太不跟着长子住,反而和二儿子住一起。 但到底是孝字大过天,江老太太是江家辈分最大的人,如果她都满意她这个孙媳妇,还怕秦清妤不成? 孟珍打定主意,回到宿舍的时候,脸色早已缓和过来。 她去自己的小柜子里拿出仅剩的两块桃酥,分了一块给赵晴晴。 “谢谢你啊晴晴,你可帮了我朋友大忙了!” “不客气不客气,能帮到你朋友就好。” 赵晴晴小心翼翼捏着捧着桃酥,还有一只手在下面拖着碎渣,馋的舔了舔嘴。 孟珍看见她没出息的样后,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第130章 高琴被忽悠,阴差阳错 这个外甥女,一点都拎不清。 真是随了她那个姐姐。 孟珍撅着嘴,哽咽着声音告状,“就是怪你们部门那个林夕韫,要不是因为她告到江司令面前,我怎么可能会和裕礼退婚?不就是一个破冰箱,至于吗!” 高琴写字的手一顿,她抬头,语气凌厉几分,“林夕韫?她和江裕礼之前就认识?” “也不算吧。” 孟珍不知道为何小姨的语气突然变了,吓得她不敢再哭,添油加醋把之前百货大楼的事全交代了。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不仅心眼小,还爱往男人身边凑!” “闭嘴!”高琴厉声呵斥,狠狠剜了她一眼,“这种话不许再让我听见第二次!” 孟珍缩了缩脖子,嗫嚅着嘴角,“是,我知道了。” 得到保证,高琴的目光才从孟珍身上收回来。 她手指无声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孟珍的脾气她清楚,从她有失偏颇的话里大概能拼凑出事情经过。 也就是说,林夕韫和陆宴北,不仅和江裕礼不交好。 甚至还有过节。 所以,江司令把儿子派到这来,大概最重要的用意就是化解矛盾了。 摸透这些,那就好办了。 高琴精明的眼中闪烁着满意。 她语气缓和两分,“行了,别整日哭哭啼啼的,既然费尽心思进了文工团,那就好好在这上面下功夫,以后遇见的男人不会比江裕礼差。” 话里有话,几乎是明示。 孟珍咬了咬下唇,军装袖子下的手指悄悄攥紧。 她知道,她妈让她进文工团,是两手准备,和小姨的意思不谋而合。 可她不愿意,除了江裕礼,谁都不想嫁! “是,我知道了,小姨。”她强扯出一抹笑。 孟珍走后,高琴抽出压在文件下的稿子,署名那一栏,写得赫然是林夕韫的名字。 原本她察觉林夕韫和江裕礼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那天故意压下一篇,如今看来,是友非敌,没必要了。 她叫来曾经的许秘书,江裕礼空降过来前的秘书,江裕礼来了之后,许哲就退居二线打杂了。 把稿子递过去,“夕韫同志这两篇稿写的还不错,部里也审查过了,记得给夕韫,让她交到军刊编辑部。” 许哲自然清楚领导的心思,他疑问,“主任,您之前不是说要再观察观察吗?” 高琴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不用了。” “对了,记得让江裕礼转交,如果出现差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 “是,明白。” 政治部这群人七拐八绕的心思林夕韫一概不知,她反正把稿子按照流程交上去,后续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第七师的两个团被师长带走军演,陆宴北这几天自然是不在家。 林夕韫还是第一次感受黑灯瞎火,孤身一人的夜晚。 晚饭没从食堂吃,她拿了一个土豆,清洗过后削皮切片,又切了些肉丝,准备做个土豆丝炒肉。 之前陆宴北在家她也学过怎么用这个年代的锅灶,但她一个人干嘛要费这个劲,直接拎着食材闪身进空间。 熟练地起锅烧油,放入肉片煸炒,等肉片变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后,将土豆片倒入锅中。 翻炒间,厨房弥漫起令人垂涎的香气。 菜出锅后,又从冰箱拿出馄饨,是陆宴北走前包好放在冰箱里的。 一碗香喷喷的小馄饨,一个菜,够她一个人的晚饭了,再从空间倒出辣椒老干妈,夹在馒头中间,简直香死。 晚饭刚摆上桌,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 林夕韫放下手里的筷子,赶紧去开门。 宋慧英拎着饭盒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小布袋地瓜。 “老严也不在家,今天晚上婷婷非要吃炸菜团,我给做了些,正好给你送过来,这些小地瓜是我妈给寄过来的,说可甜了,你熬粥的时候可以放点。” 林夕韫一瞧,这分明就是怕她吃不上饭饿肚子,给送饭来了。 顿时哭笑不得,“慧英姐,我不是小孩了。” 宋慧英看了一眼桌上还算丰盛的晚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原来你会做饭啊,嗐,白瞎我担心。” 她还以为家里一向是陆师长做饭,夕韫不会呢。 林夕韫找了个盘子把炸菜团盛出来,又把饭盒洗干净,开玩笑道,“不利索,但养活自己还是够用的。” “正好,前几天我放假在家的时候,跟我妈一块做了些辣椒酱,我给你盛点带回去下饭,我猜婷婷肯定喜欢。” 宋慧英想拒绝,“婷婷这丫头不爱吃什么酱之类的。” 林夕韫揪了块抹了老干妈的馒头塞她嘴里,眼瞅着宋慧英直接变了脸。 宋慧英眼前一亮,“好吃!带!” “夕韫,你手还挺巧的咧。” 林夕韫失笑,找了个罐子给装了大半瓶走。 婷婷一个人在家,宋慧英多少还是不放心,所以送完东西就回去了。 林夕韫重新回归一个人的美妙夜间生活! 锁好门窗,她吃完饭洗好澡,直接一个闪身进了她的小出租屋。 电视没联网,幸好之前登录了一个视频平台,现在看一些之前她下载过的电子榨菜。 看够了黑白灰军绿,乍然有点多彩的颜色,还真有点小惊奇。 林夕韫吹着空调,切了一盘冰水果,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看剧,别提多舒服了。 直到指针指向十一点。 最终还是掩饰不住困意,伴随着电视里放的“今年的枫叶不够红啊”,林夕韫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林夕韫被外面军人的号子吵醒,迷迷糊糊起床,下了碗鸡蛋面当早饭,还有昨夜剩下的菜。 从空间拿出去,和昨夜刚炒好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收拾妥当出门上班,路过筒子楼时还和坐着的几个嫂子打招呼。 于大娘笑得慈眉善目的,“夕韫这是去上班啊。” 林夕韫看见她手里拿的正是之前自己做的宣传手册。 “是,秋燕走了吗?” 于大娘是谁,人精一样,别管是抱着攀关系还是占便宜的心思,她赶忙就回去喊人。 “没呢没呢,这丫头一天到晚磨磨蹭蹭的,我马上去催她。” 第131章 江老太太 她骑车带林夕韫去上班,秋燕打了个哈欠,“姐,我严重怀疑你为了少劳动,抓我做苦力。” 林夕韫拍她后背,“瞎说,明明是便宜你少走路,你不爱骑就下去。” “别啊。”秋燕嘿嘿笑,“开个玩笑嘛,我妈昨天晚上烙的油饼,我偷摸带了两张,一张给你的,我猜陆师长走后你伙食肯定直线下降。” 林夕韫不解,“怎么你们人人都有这个想法呢?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四肢不勤的人?” 秋燕理所当然地反问,“我的亲姐,这难道是什么秘密吗?“ 她没认识夕韫姐之前就在家属院听说过她的传说了。 家属院的嫂子们都在传,来驻地第一天,家务活都是陆师长干的。 一直到现在,两三个月过去,反正没人看见过她干活。 不过人家也上班,还工作认真得了上面领导的表扬。 都知道陆师长媳妇的手是握笔杆子的。 “姐,你放心,她们现在酸你都是酸凭什么你长的好看还能挣钱。” 什么家务不家务的,在钱面前早就不算什么了。 前面一堆小孩挡路,秋燕响铃,顺利穿梭而过,她无所谓道,“不过这又没什么不好,我妈还在家说呢,说如果我嫂子每个月能挣五十块钱,她也什么活都不让我嫂子沾手。” “四十五。”林夕韫纠正。 “哎呀都一样,上次李副主任让你弄得那个稿子不还有奖金吗,差不多。” 林夕韫无力,懒得反驳。 秋燕得意,“我转正式工之后,我妈对我态度可和煦了。” 林夕韫哼笑,笑话她,“刚才差点把你推个狗啃泥的和煦吗?” 秋燕:“……” “姐,咱这天没法聊了。” 很快政治部就到了,秋燕锁好车子后和林夕韫一块进去。 谁知看门的窗口有大爷探出头来,“小林,一楼有个老太太在等你,指名道姓要见你,还说要去你办公室等,我没给钥匙。” 老太太? 林夕韫想不明白自己认识什么老太太。 但她依旧热情笑着跟大爷道谢,拍拍秋燕的手,挤眉弄眼,“饼。” 啥饼? 秋燕疑惑眨眼。 “你不是说今早给我带饼了吗。” “哦哦,给。” 林夕韫撕了一半递过去,“这么早就上班,大爷还没吃早饭吧,我和秋燕给您带的。” “哎哟,谢谢你了。”大爷兴高采烈地接过,笑得合不拢嘴。 果不其然,林夕韫和秋燕在一楼确实碰上了一位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短袖,裁剪得体,袖口和领口还镶着精致的花边。 但一件短袖如此,难免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她眼神高傲,正满脸不耐烦地在原地踱步。 看到林夕韫走近,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满是嫌弃,“你就是林夕韫?” 秋燕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小声对林夕韫说,“姐,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林夕韫礼貌地笑了笑,“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太太看了眼进进出出的大门,冷哼一声,“去你办公室谈吧。” 这语气,像是反客为主。 林夕韫带人上楼,倒了杯水放在一边,江老太太看见后,瘪了瘪嘴,“倒是挺有眼力见,可惜,这张脸长得太扎眼,还是个二婚。” 林夕韫:? 这老太婆在口出什么狂言? 秋燕率先忍不住了,嘁了一声,“我说老同志,您哪位啊就对我夕韫姐评头论足?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婚,我姐夫妻生活幸福美满,你才二婚呢!” 江老太太被秋燕怼得脸色涨红,手指颤抖着指着秋燕,“你……你这没教养的丫头!” 林夕韫赶紧拉住秋燕,示意她别冲动,然后看向老太太,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强硬,“老奶奶,有话您好好说,一见面就人身攻击可不好,您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江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是江裕礼的奶奶,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孙子他有婚约在身,你不用痴心妄想了。” 林夕韫被这番说辞给整笑了。 她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我,惦记你孙子?我是有夫之妇。” 江老太太斜她一眼,“我知道,所以才来警告你,要注意男女同志之间的分寸,不要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夕韫听明白了,这老太婆根本就说不清楚,她只会坚信自己所认定的事。 在这拐着弯骂她水性杨花呢,警告她恪守妇道呢!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您一脸淡定地跑来警告我,似乎对您心中的误解毫不意外,莫不是您孙子背着您和有夫之妇勾勾搭搭,让您习以为常了?” 江老太太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 林夕韫耸耸肩,“是或者不是,都和我没关系,我奉劝您一句,一把年纪还是要积点口德,凡事讲求证据,不是光靠你一张嘴,念在今天没闹出什么不好影响的份上,你给我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江老太太多少年了,自从她大儿子当上京城军区总司令后,还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话。 让她道歉?这个女人真敢说的出来! 江老太太气呼呼地站起身,“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就摔门走了。 林夕韫笑着喊,“慢走不送,记得下次出门带点脑子,别再胡乱冤枉人了。” 看着江老太太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秋燕竖起大拇指,“姐,你太牛了,怼得她哑口无言。” 林夕韫笑着摇摇头,“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就得强硬点。” 怒气冲天的江老太太哼哧哼哧,健步如飞去找江裕礼。 “欸,奶奶?一大早的您怎么过来了?快坐,昨天刚得了些花茶,败火的。” “哼!还不是因为你!” 江老太太看见大孙子后,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但依旧清晰可见的怒意。 被一个小辈说到哑口无言,实在是太丢人! 第132章 孙子怼完儿媳妇怼 “你说说,这种没素质的人,政治部怎么招进来的!待会我要好好去问问高琴!” 气得江老太太满头白发都要倒竖起来。 江裕礼皱眉,“奶奶,您今天来第七师,是为了这莫须有的谣言,找林夕韫麻烦的?” 江裕礼苦口婆心,“我和人家真没关系,人家夫妻俩感情好着呢,我爸我妈都知道!” 江老太太一听,连自己大儿子都知道,那也许……是弄错了? 面上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依旧对林夕韫十分厌恶。 “幸亏真没什么,要不然先不说乱搞男女关系要吃枪子,就说哪怕她没嫁人,你要是喜欢这种人,我也能被你活活气死!” 江裕礼无奈,只好先安抚老人,“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当您孙媳妇,您就别生气了。” 他脑子一转就知道谁告的状。 “以后您少听孟珍吹邪风,我和她都没关系了。” 说起这事来,江老太太又来劲了,开始数落秦清妤。 “人家孟珍那么好的姑娘,孟家家境也不错,你们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让你妈这个恶婆婆给拆散了,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稀奇事,一点都不盼着自己儿子好。” 奶奶和亲妈。 傻子都知道站谁。 江裕礼眉头皱得更紧,抬手打断,“您觉得孟珍好您就自个儿娶回家供着,反正爷爷都魂归西天十几年了,您结婚又不犯法。” “江裕礼!” 江老太太被孙子好一顿损,气得她拿起一旁的杯子就要砸。 江裕礼也不怕,指着自己脑袋直接凑上去了,“欸您往这砸,砸坏了更好,您孙子找他爷爷去,再把您在这儿遇到可心人的事跟他一汇报,我俩保准天天晚上都来找您谈心!” 江老太太这手能砸下去才怪了。 被这不着调的孙子气得头疼,捂着心口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不砸了?那您在这坐着吧,我去工作了。” 江裕礼直起身子,他没个正形,却轻松拿下他奶。 但也不敢真一上午都晾着老太太。 江司令孝顺,也就是江裕礼知道,在他妈和他姐身上,江司令不向着自己老娘而已。 要是换成他? 那棍子砸下来分分钟的事。 “奶奶,您老喝点花茶,降火的。” “不喝,被不孝子孙气都气饱了。” “别啊。” 江裕礼发现自己这回有点过分,于是跟领导请了半天假,带着老太太去驻地转悠。 但江老太太却哪哪都不满意。 “这供销社东西这么少,你以后就常年待在这了?你爸也真是的,怎么忍心让你来这么苦的地方工作。” 部队刚下了雨,泥泞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弄得老太太鞋上全是泥巴。 江老太太转眼就忘了大孙子刚才怎么气自己的,心疼地拍了拍江裕礼的手,“我回去就跟你爸提,让你早日调回京城。” 江裕礼没成想,还有这意外之喜。 于是接下来,驻地哪破破烂烂他带着老太太去哪。 可把江老太太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心疼得不行。 江裕礼送老太太走的时候,还做着没两天他老爹就把他调回京区的美梦呢。 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江裕礼没等到调回京城的命令,等回来了他爹一通电话的大骂和思想教育。 事情还得从老太太回京那天说。 江老太太舍得怪儿子吗? 不舍得。 那怪谁? 儿媳妇。 秦清妤下班后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大对劲。 娟姐接过包,低声道,“清妤,老太太来了,脸色不大好。” 怪不得。 秦清妤了然点头。 她笑着进客厅,果然,江老太太正拉着张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报纸,听见声响也没抬头。 秦清妤毫不在意,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妈来了,正好,淮亭军区事情忙,今天晚上不回来吃晚饭,我爸在东屋吃饭,咱娘俩一块吃吧。” 江老太太就是打听好江淮亭今天晚上不回家,所以才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的。 她生的儿子什么样她清楚。 一看见秦清妤就跟脑子被狗吃了似的。 摘下老花镜放一边,江老太太掀起眼皮斜了秦清妤一眼,张口就是质问,“呵,你这个当妈的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秦清妤水喝一半,不明白婆婆今天抽的什么风。 她当妈都二十多年了,孩子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妈,裕礼怎么了,您赐教?” “京畿驻地那么艰苦,你怎么能让裕礼过去呢?” 哦,原来是心疼孙子了。 秦清妤不慌不忙把水喝完,倚在柜子边,“当年明溪做研究,去外省的研究所,条件比裕礼在的地方艰苦百倍都不止,当时您怎么说的来着?” 江老太太脸色一变。 秦清妤想了半晌想起来,“哦对,您这么说的,这个年代哪有不吃苦的,女孩子家也不能娇气,就得多历练历练,要不然容易意志不坚定。” “怎么?女孩子要历练,江裕礼就要享清福?他意志就坚硬如铁?” 江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她没想到秦清妤会拿江明溪的事来堵她。 仍犟道,“那……那能一样吗?明溪是自愿去的,裕礼是被你逼走的!” 秦清妤被一口大锅扣的严严实实。 “他这么跟您说的?” 江老太太气虚,哼了声,“如果不是你非要拆散裕礼和珍珍,裕礼怎么会被你扔到京城外面?我知道,你不就是觉得孩子亲近我不亲近你,所以你心里有怨气吗。” 这都哪跟哪。 老太太又自己给自己导了一出大戏。 秦清妤被气笑,良好的教养让她忍住没骂出声。 她懒得解释,“是,孟珍亲近您,老二家又不是没儿子,您这么喜欢孟珍,让江致远娶她不就行了?左右都是您孙媳妇,也跑不了。” 最好老太太再和老二家一块把孟家的天价彩礼出了。 “那怎么行!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堂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传出去不知道要把咱们江家编排成什么样!” 秦清妤无语,“合着您还真想过啊?” 她就随口一说的事。 江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秦清妤打断,她过去拉人,“好了妈,赶紧吃饭吧,吃完饭让老二来接您回家休息。” 梦里什么都有。 第133章 陆宴北主动申请护送任务 江淮亭望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大笑几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好啊老冯,这下你们冀省军区得了一个用兵如神的师长,千年老二终于拔得头筹了!” 冯司令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看向陆宴北的眼神里,赞赏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京城军区输了,怎么江淮亭这么高兴? 江淮亭略收敛了些,看向另一侧满脸不服几乎写在脸上的聂承霄。 嘿,迫不及待想看见聂鸿毅那老小子难看的黑脸了怎么办。 说起聂承霄,三十五岁能当京城军区二师的师长,别管其中聂家帮了多少忙,但这份成就已然够让人眼热的了。 尤其是家有不孝子的江淮亭。 谁知道聂鸿毅这老小子,还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来。 现下好了,天天鼻孔看人,今遭狼狈至极输给陆宴北了。 可算是杀杀聂家的锐气。 江淮亭一副鼓励的语气,“承霄啊,技不如人不要气馁,也不要一蹶不振,继续再练嘛。” 聂承霄嘴角抽搐,他什么时候气馁,又什么时候一蹶不振了?! 江淮亭还在自顾自地“加油打气”。 “反正全国军演的时候,你也输给过宴北当年的西北军区,又不是头一次了,都说这人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第三次再站起来也是一样的。” 聂承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他紧咬着牙,眼神中满是不甘。 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冯司令笑着打圆扬,“老江,你也别打趣承霄了,宴北这小子啊,就是有股子狠劲,承霄下次肯定能扳回一城。” 聂承霄冷哼一声,直截了当,“我聂承霄从不会轻易认输,下次再碰到陆宴北,我定要赢回来。” 江淮亭哈哈一笑,“好啊,我就等着看你们再较量较量。” 这时,陆宴北淡淡开口,“胜败乃兵家常事,聂师长下次继续努力。” 去tm的继续努力。 聂承霄被一个小他十岁的人教训了,岂能咽得下这口气,怒道,“我早晚会赢回来!” 陆宴北也不恼,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势在必得。 众人见此,也都不再言语,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复盘会议结束后,江淮亭回到办公室,陈秘书有些迟疑,“司令,复盘会议上您这么当众打击聂师长,是不是……” 好歹这也是咱京城军区的。 江淮亭脸上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哼一声,显然十分愤怒。 “大后方都让人家给偷了,这种蠢货我给他留什么面子?从前二师压着七师打,让聂承霄过于轻敌大意,现在输得这么难看,我骂他两句骂错了?” 左右第七师属于京畿驻扎,京城这边也不算太丢面。 陈秘书听司令这么说,也不敢再多言。 江淮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何整顿二师。 他叉着腰,单手一指,“对了,你把陆宴北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是,司令。” 陈秘书带着人敲门而入时,江淮亭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陈秘书笑道,“幸亏司令让我去叫得早,要不然咱们陆师就要离开了。” 江淮亭闻言,诧异抬头,“这么着急干什么,怕我给你留任务?” 陆宴北看了眼他手里的文件,“江司令不是已经留了吗。” 如此直言不讳,让江淮亭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他摆了摆手,陈秘书识趣离开,还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江淮亭起身,把文件递过去。 “这是九院参与本次重大项目的科研人员名单,经军委研究决定,由你们第七师特战团护送至西北青省,宴北,本次任务十分重要,这是组织对你,对第七师的信任。” 九院,华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研究国防尖端武器。 非同寻常。 江淮亭一脸严肃,“自外国对我国实行封锁后,对我们来说,无异于被人扼制咽喉,这次研发能有突破,实属不易,这群去青省基地支援的研究员,一个都不能出事。” 一目十行看完这份名单后,陆宴北的神色渐渐凝重。 视线触及江明溪的名字时,眸子微微一缩。 陆宴北想起前世,他还在西北军区,作为交接护送本次科研人员的负责人。 双方交接时,对面护送的军人身负重伤,研究员一死两伤。 遭受了雇佣兵袭击。 若非他带人赶到及时,伤亡怕是要更加惨重。 但不记得那一次是否有江家人了。 陆宴北思及此,将名单归还给江淮亭,敬礼,神情严肃道,“报告江司令,陆军第七师师长陆宴北,请求带领第七师特战团共同完成本次任务。” 江淮亭脸上浮现惊讶,陆宴北亲自请战,倒真是意料之外。 原本他和军委的其他人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考虑到第七师领导的问题,还是三思后选择了特战团。 如今陆宴北乍然请命,江淮亭斟酌片刻,最终应下,“好!” 他摸不透陆宴北的目的,但他知道,有陆宴北的加入,他能睡个好觉。 “既然你有这个胆识,又是特战团的直属领导,就由你带人完成本次任务。” 江淮亭再三强调,“必须要将研究院的人安然无恙送至指定地点,那边会有人接应,他们,非常重要。” “是!保证完成任务!” 夏季多雨,驻地连着几天都是连绵不断的雨天。 驻地不少路都是泥巴路,下雨天骑车不好走,于是林夕韫就没骑自行车,贴着道路边的石头路走。 即便如此,到政治部的时候,她鞋子和裤腿上早已沾满了泥土。 从包里拿破布擦了擦,换了双带来的新布鞋。 “小林同志!传达室有你的电话!” “欸,来了!” 林夕韫赶到传达室的时候,小战士笑着把电话递给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嫂子,师长的电话。” 陆宴北出门在外,但凡能有空,几乎是天天都要打回来。 这次军演还收敛了点。 林夕韫都和传达室的人混熟了。 “好,麻烦你了。” 林夕韫接过电话,试探喊道,“陆宴北?” 电话那头传来陆宴北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媳妇儿,京城这边下雨了,你那边雨大不大,上班路上没事吧?” 林夕韫嘴角不自觉上扬,久违的声音和关心都让她心里甜甜的。 “雨下得不大,放心吧,我没事。” 第134章 被媳妇嫌弃的严团 “结束啦?”林夕韫惊喜喊了声,声音不自觉拔高。 随后意识到自己还在传达室里,捂着嘴小心翼翼地问,“那名次?” 陆宴北无奈,他媳妇第一时间不关心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而是问名次。 该夸夕夕事业心很强吗。 “当然是第一,我什么时候拿过第二。” 男人自傲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勾得林夕韫一阵心神荡漾。 她嘴角不自觉扬得高高的,“是,我就知道你最厉害,等你回来!” 陆宴北听到媳妇的夸赞,心情格外舒畅,就是比别人说一万句还动听。 “好!” 林夕韫挂了电话后,旁边传达室的小战士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纷纷好奇。 “嫂子,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 他们都眼巴巴看着。 谁不知道师长是带兵出去军演了! 旁边有人插句嘴,“是不是咱们又拿了第二?” 林夕韫笑弯眸子,“第二我能这么高兴?行了,等上面政委把话传回来吧,我先走了。” 她潇洒地走后,传达室可炸开了锅。 “啊?听嫂子这意思,咱第七师把二师那帮孙子踩下去了?” 他们可真是苦二师久矣啊! 本来吧,七师在各大军区也是名列前茅的,但谁让自聂承霄上位二师师长后,回回都成人家手下败将呢。 每一回,军区其他兄弟部队,但凡揭短就是提二师。 偏偏二师那帮人眼睛还长头顶上,听说连炊事班的都不把他们七师放在眼里。 憋这口气可真是憋了好几年了。 谁曾想,翻身仗来得这么快! 一个个挺胸抬头,抑制不住的激动,“肯定是啊!全国军演,咱陆师长都能带着西北军区拿头功,什么二师,全都不值一提!” 有人感叹,“这半年来,特战团的兄弟们也算没白接受魔鬼训练。” 自从陆师长调到第七师,成了特战团的直属领导后,特战团哀嚎遍野就没消失过。 军演拿了第一,脚踩二师的消息,不消半天,就传遍了第七师驻地的每一个角落。 林夕韫下班时,还遇上解散去食堂吃饭的营队,一个个都红光满面地议论着什么。 远远看见她,就声音洪亮地喊,“嫂子好!” 树上的蝉都要被这惊天动地的声音给惊落。 林夕韫直接被吓了一哆嗦。 幸亏她今天没骑车,要不然能直接撞树。 “你们好。”林夕韫笑笑,拉着秋燕快速逃离现扬。 直至走远,四周无人,林夕韫才长长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 秋燕毫不避讳地放肆嘲笑。 “哈哈哈哈夕韫姐,你好像干了亏心事被人逮住啊,脸都红了哎。” 而下扬就是,被林夕韫一巴掌拍胳膊上了。 瞪她一眼,“就你懂。” 她回去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军演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还有全国大比什么的,怎么这么激动。” 秋燕不知从哪个草丛里揪了一根狗尾巴草玩着,她毫不意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第七师虽说综合实力也很强,但一直都是万年老二,像军演,但凡遇上二师,一直就是被压着打的份。” 林夕韫震惊,她来得时日不多,还真是第一回知道这件事。 “特战团也不行?” “单独比能和对面打的不分上下,但这种群体作战,肯定要看指挥官的。” 说到这,秋燕附在林夕韫耳边低声道,“二师师长可是个狠角色,全国军区都响当当的人物!叫聂什么来着,没记住。” 林夕韫眸子一变。 姓聂。 她收敛起表情,笑看了秋燕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每到这个时候,我哥总会在家恨铁不成钢,一来二去的,还是多少记住点。” 秋燕嘚瑟地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撞了撞林夕韫的肩膀,戏谑道,“陆师长这一仗直接在第七师彻底立住了,还是不可撼动的那种!” 林夕韫心里明镜似的,面上还是谦虚点,“没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 秋燕连忙追上去,“姐,你中午回家吃吗?上次那个辣椒酱还有没有?我拿我妈做的馒头跟你换!” 林夕韫回家又倒出两罐老干妈,分成两份,送去筒子楼,一份给秋燕,另一份给宋慧英。 宋慧英看见她手里拿的馒头和辣椒酱,眼睛一亮。 “正好家里的酱见底了,我还寻思再跟你换一点呢,婷婷可爱吃了。” 林夕韫把秋燕刚给她塞的馒头随手放桌上,一进家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 她看了一眼厨房满满当当的菜,开玩笑似的,“你和婷婷也吃不了这么多吧,怎么,掐指一算知道我今天要来?” 宋慧英难得一脸娇羞,扭扭捏捏道,“这不是……今天军演结束,我算着老严他们也该回来了吗。” 林夕韫了然。 这是做好了庆功宴呢。 她毫不客气地夹了个菜团扔进嘴里,满足地鼓起嘴巴,像只小仓鼠。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今天严团回不来。” 宋慧英一愣,她毫不怀疑林夕韫的话。 “咋了?老严难道出事了?” “不是,陆宴北上午打电话回来,说他和严团,还有特战团部分战士有任务要执行,晚几天回来。” 林夕韫把老干妈抹在馒头上,然后递给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严婷婷。 顺手掐了一把小脸蛋。 唉,小姑娘真可爱。 苏磊那种猴子才让人招架不住。 宋慧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不满地嘟囔。 “这个严安国,也不知道哑巴了还是被绑架了,出门这么多天,一次电话都没打回来过,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呼呼大睡呢。” 你再忙能忙得过人家领导? 人家都知道隔三差五跟媳妇报备。 严安国这个大老粗,这些年但凡出任务都没报备过一回。 气得宋慧英起身去厨房盛饭盛菜。 “他不回来正好,夕韫,你留下来吃午饭,咱娘仨吃,不给他留,这个臭男人就是没口福,白瞎我从供销社买新鲜的菜做饭。” 林夕韫也不客气,笑眯眯坐下,“那可就便宜我咯。” 躺在京城某宿舍睡午觉的严团长,突然之间打了个喷嚏。 “谁背后骂我呢,肯定是聂承霄那厮,输了不服气。” 骂完人,严安国揉了揉鼻子,宿舍重新响起鼾声。 第135章 聂家兄弟 他脖子青筋暴起,“废物!你这回不仅输了,还是以这么丢脸的方式输的,让聂家丢了这么大的人!” 想起在军区大楼,江淮亭那个老狐狸当着他的面,严厉批评自己儿子的模样就来气。 这么多人隐晦的目光向他看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聂承霄被打了也低着头不敢吭声,甚至手指都不敢碰一下。 别看他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但在聂家,就是他老子的一言堂。 谁都不可能挑战聂鸿毅的威严。 有时候聂承霄和聂家几个小辈都议论,寻思江淮亭和聂鸿毅职位颠倒了。 自己亲爹这易燃易爆的炸弹脾气,才应该是上战扬带兵打仗的司令,江淮亭的脑子,才应该是智囊。 这话自己心里嘀咕两句就算了,可不敢说出来。 “爸,这回是我轻敌了,但也是那陆宴北太过狡诈,那谁能想到,他用严安国的特战团当烟雾弹,把重要任务交给付友仁,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聂鸿毅一拍桌子,“还敢狡辩!” 他浓眉下的眼睛死死瞪着聂承霄,“你不是第一回领兵,兵不厌诈,骄兵必败的道理你不懂吗?需要我找个指导员再给你上上课吗!” 聂承霄被骂低下头,捏紧拳头,眼底满是不甘。 抿唇道,“不用,是我的错。” 聂鸿毅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把这次的复盘写个详细报告交给我!” “是!” 聂承霄应声,敬礼离开。 他一走,聂鸿毅双手撑着桌子,气的用拳头砸了下。 聂翊霄悄声推门而入。 看见父亲砸红了的拳头,眸光闪烁,把茶杯放在一侧,“妈担心您,让我上来看看。” 聂鸿毅重新坐回椅子,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担心我,你妈明明是担心你大哥。” 聂翊霄弯起的嘴角隐隐有股自嘲的意味,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情绪,“是啊,爸妈都最疼大哥了,爸也是器重大哥,这才对他严格要求。” 这话倒是引得聂鸿毅抬眼看他,“你倒是看得清。” 聂翊霄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配上白衬衫,更显得他干净单纯,“大哥是咱们聂家的骄傲,谁都清楚。” 像是反复说给自己听一样。 聂鸿毅没回答,但他几乎默认的态度,让聂翊霄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记得你和孟家那丫头是同学?她好像和江裕礼退婚了?” 聂翊霄站得笔直,点头,“是,她现在在第七师的文工团。” 又看了主位上的人一眼,忽的出声,“她小姨您也认识,上次来您书房的高主任。” 聂鸿毅喝茶的动作一顿,旋即“兹”的一声,茶盖落回杯身上。 他眼中沉思渐重。 聂婉贞不中用,顾为民又调走了,京畿驻扎的第七师一时之间还真就只剩下一个高琴可用。 良久开口,“这样,你也去看看老同学,别总在京城打转,顺便也拜访一下长辈。” 这是要用他办事的意思了。 聂翊霄一阵激动,他略带几分急促地应下,“是,爸,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向高主任带到。” 八月十五,本来应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陆宴北不在家,林夕韫和林昌远兄妹俩过的节。 和林昌远在一块,掌勺的人就变成了林夕韫。 但她也不算太熟悉。 林昌远被妹妹拽着去厨房打下手,到了晚上,这顿饭才彻底折腾出来。 林夕韫做了最拿手的土豆丝,白菜炖肉,以及模样千奇百怪的包子。 硬菜是食堂打的一份红烧肉。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表情一言难尽。 土豆丝粗一根细一根,白菜帮子还在里头掺和着,包子更是他见过最丑的包子。 试探着伸出筷子。 嗯,卖相不怎么样,味道还行,至少能吃。 “妹啊,妹夫不在家,你这胃确实挺受委屈。” “你还挑上了,我要是不在这,你就孤家寡人一个,思甜姐和伯母一块过节,哪都没你的份。” 见她生气,林昌远识趣闭嘴。 饭后的所有卫生都是林昌远收拾的。 刷碗刷锅擦桌子扫地。 他干完活后看了一眼墙角堆的柴,没烧多少。 回屋后随口道,“你院子里的柴火不够用就找我,哥给你劈柴,不用麻烦别人。” 他以为是用完一轮了。 躺在沙发上啃黄瓜的林夕韫一愣。 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些天趁着陆宴北不在家,她有点放飞自我。 烧水做饭都是在空间里。 外面陆宴北走前堆的整整齐齐的柴火自然就没怎么用。 一下子就被林昌远看见了。 干巴巴嚼了几下脆黄瓜,掩下眼底的心虚。 “知道了,我一个人白天上班,也用不了多少。” 但她二哥的话算是给她提了醒。 以后要更加谨慎才是。 “那倒也是。” 林昌远就是随口一说的事,没放在心上。 半个月的时间到了,林夕韫带着准备好的东西,骑自行车去了一趟京城。 京城小巷子的大院子门前,林夕韫敲了敲门。 “李叔在吗?” 半分钟后,就听脚步声临近,李大爷小跑着过来开门。 一见林夕韫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小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我和你大娘都盼着你呢。” 林夕韫提着一兜子水果进了屋,李大爷忙着给她倒水,看见红艳艳的苹果和大西瓜后,整个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十分不好意思道,“你说说你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我、我们老两口本来就承了你的大人情……” “一点水果,也是我的心意。”林夕韫笑了笑,她探帘进里屋,小声问,“大娘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李大娘一听声音,当即就要掀开薄被下床,被林夕韫眼疾手快拦下了。 她双手握住林夕韫的胳膊,眼含激动的泪水,“小林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本来以为没几天活头的……” 李大爷给她顺气,“老婆子,说这些干什么,小林说了,你还有好几年的活头呢!” “大爷说得对,只要您能吃能睡,身体就没大毛病。” 第136章 赡养老人 李大爷见她过来,招了招手,“喝点茶,上回刚子的战友过来,送了一斤养生的茶,轻易我可不拿出来招待人。” 林夕韫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那我可有口福了。”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味甘清冽,夏日里喝竟有清心静气之效。 “嗯!这茶好!” 李大爷见她喜欢,当即就说要给她带半斤回去。 “是这样,现在房子大多都归国家所有,我呢,和我老伴属于双职工,这间大院子是我家祖屋,我俩放弃厂子里分给我的房,所以这间没充公,可能也有刚子从军的原因在,上面对我们老两口还是比较照顾的。” 林夕韫点头,“我都知道。” 所以她才觉得上次有些唐突,估摸着要八十年代才能买房。 谁知李大爷却和蔼地笑了笑,“丫头,大爷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刚子走了,你大娘身体差,得靠着你才能活,我呢,现在身强体壮还能上班,你如果答应以后赡养我们老两口,这房子我就转让给你,怎么样?” 林夕韫有些愣住,没想到李大爷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间大院子加上正房厢房一共有五间房,原本十几间房,但现在住房紧张,被一道墙隔开,都住了好几家子。 一百来平,和她驻地的房子差不多宽敞,但布局很不一样。 驻地的家属院主要是屋内空间多,还叠加两层楼。 这个则是院子宽敞,完全还能再搭屋子。 林夕韫明白李大爷的意思。 一方面是感恩她救了大娘,老两口无儿无女,也是后半辈子有个保障。 另一方面,也是要绑住她,希望她以后能不给大娘断药。 他们能拿出来当报酬的,也就是这间房了。 她稍稍思考了一下。 既然老两口需要有人赡养,有房子做诱饵,上赶着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而她如果只谈买卖,先不说这个时代行不通,就算能行通,李大爷的潜在意思表明,也不会卖的。 李大爷见她犹豫,也在意料之中,他还想开口,“我们……” “好,我答应。” 林夕韫干脆利落的答应,让李大爷愣住。 他布满皱纹的大手不安地搓着膝盖上薄薄的布料。 仍然在不断地解释,“夕韫,你别误会,我不是赖上你,其实我就是担心我老伴的病……” 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找不着那种“神药”啊。 “我知道。”林夕韫见李大爷慌乱的样也有些心酸,轻声安抚。 李大爷有工作,以后老了干不动了还能申请补助金。 李刚同志是为国家牺牲的,就算老两口以后揭不开锅还有他的抚恤金,怎么也能不靠别人活的很好。 她知道大爷在担心什么,“您放心,大娘的病,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断药的,我白得了这么大的房子,该我谢谢您才对。”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她问,“这事您和大娘商量过吗?” 李大爷心中大石放下,摆手轻松笑道,“就是你大娘提的。” “她说了,房子不房子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遇见你,极速恶化的病都能好转,那就是老天爷的指示!” 一老一少说说笑笑,李大爷怕夜长梦多,敲定赡养义务和转让相关事宜后,今天就要争取把各个手续和书面证明办妥当。 两人去了居委会,李大爷拿着相关身份证明,还有房子的证明。 大概就是林夕韫负责李大爷夫妻俩的赡养事宜,李大爷名下的这套房子,三年后自动归属到林夕韫名下。 这期间是允许林夕韫居住的。 协议由双方签字盖章,居委会的人做见证。 等三年后,再拿着这些证明去房管部门。 为什么是三年后,因为林夕韫现在也开不出证明她已经赡养过李大爷夫妻俩的证明。 而她也知道,有些事情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增加信任的空间。 手续走完,居委会的人看了林夕韫一眼,悄悄问李大爷,“老李,这是你什么人啊?靠谱吗?你这过渡时间才三年,人家一般都十年二十年起步,不是我危言耸听,现在借着赡养孤寡老人骗房子的人可不少。” 李大爷笑眯眯地打太极,“这我远房外甥女,人品好还善良,刚子走了的这段时间,她时不时就来看我,这三年后再转让还是小林提的,按我来说,根本没这个必要。” 李大爷这副样子,在居委会的人眼里,妥妥就是被林夕韫迷惑了啊。 不过转念一想,李大爷现在好胳膊好腿还能工作,根本用不上赡养什么啊。 这女的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又暗自懊悔,那么大一个院子,好几间房,眼馋那么久,怎么自己就没转过弯来呢! 协议签署完,林夕韫也算是和李大爷老两口一家人了,李大爷非要留她吃午饭,林夕韫推却不得。 于是,她心虚一笑,委婉道,“大爷,我手艺一般,要不,我出去买点?” “你这孩子真不会过日子,外面买有咱自己做的实惠吗?”李大爷忍不住唠叨,说完就掀帘去厨房了。 林夕韫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她问李大娘,“大娘,大爷会做饭啊?我还以为他要检验检验我呢。” 李大娘温柔地看着她,还拉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道,“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他就是想给你露一手,上回就和我念叨,说没来得及留你吃饭,这回可算是好了,由他去。” 上回她妈还在饭店等着她,就算李大爷说了,林夕韫也不会留下的。 李大娘看着眼前灵动漂亮的小姑娘,亲切的很,就跟看自己孩子一样。 她身体一直不算太好,生了刚子后也就没再要孩子。 这辈子儿女双全的福气也没享上。 本以为就这么有些遗憾。 谁知老天爷把这么好的姑娘送她面前来了。 李大娘听说自己的病因为这个小姑娘有转机之后,高兴的不知什么是好。 其实之前,她也是信宗教的人,只不过现在局势紧张,不敢提了而已。 李大爷做饭是把好手,没多久的功夫,麻婆豆腐,醋溜白菜,土豆炖肉就端上桌了。 甚至他还打了半斤白酒回来。 第137章 相携到老的夫妻 “好吃,大爷,您手艺可真不错。” 林夕韫不怎么爱吃豆腐,她觉得一看那白净寡淡的就没滋没味,谁知道这回却爱上麻婆豆腐了。 李大爷喝了口小酒,被夸得有些飘,“那是,从前我可是干过炊事班的!” 说完又不好意思挠挠头,“不过后来年纪大了,没立什么大功,就退伍了,这些年一直在厂子里干活。” 林夕韫点头,快速倒腾筷子,“怪不得,我就说大娘一看年轻时候就是大美人,没个手艺,要不也不能跟着您啊。” “嘿,你这丫头,我年轻时候长得可俊了,方圆十里地不少姑娘都追我,也就是我眼界高。” 李大娘低头吃饭,是个极温柔的人,她只顾得笑,不说话。 她气色好多了,也不再是从前满脸蜡黄的样,露出几分韵味。 似乎病痛和丧子之痛从未击倒过她,只是留了几分苍白柔韧。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李大爷夹了筷子菜,好奇问,“夕韫家是京城哪的?这么急着买房子,年纪轻轻还没嫁人吧,莫不是家里兄弟姐妹多,所以住不开?” 没等林夕韫说什么,李大娘就眼含关怀地看向她,夹了筷子肉放在她碗里。 笑盈盈道,“以后安心住在这就成,不光你大爷做饭好吃,我还会煲汤呢,我们南边好多糕点我都会做,保准你喜欢。” 李大娘刚打了个照面就看出小丫头喜欢美食,那巧了,她手艺好。 林夕韫眼见大爷大娘都要把她当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了,她连忙摆手,“不是,我爸妈哥哥对我都很好,我早就嫁人了,不是京城人,跟我丈夫过来这边随军的。” “哟,还是军属呢。”李大爷一乐,对林夕韫的印象更好了。 这年头老百姓都信解放军战士,自然也对军属观感好上几分。 李大爷一合计,既然能随军,那夕韫丫头的对象肯定是副营级别以上,真算得上一句年少有为了。 然而李大娘却摸了摸林夕韫的乌发,眼底夹杂着一丝心疼,“当军嫂很辛苦吧?家里家外都是你一个人操持。” 说到这,不可避免想到自己苦命的儿子,她又几乎难受的落下泪来。 苦涩笑了笑,“幸好刚子没结婚,要不然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么。” 林夕韫拿了巾帕给大娘擦泪,她望着李大娘,眼底五味杂陈。 换身处之,古往今来,遇到这样的事,大概无数父亲母亲都是可惜自己儿子没结婚生子,留下一丝血脉。 但李大娘竟想的是,幸好,怕耽误人家姑娘。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林夕韫,却由衷生出几分佩服来。 “你说说我,这不是让你见笑了么。” 李大娘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不说我家这些伤心事儿了,夕韫啊,你丈夫在部队忙不忙?随军是住家属院吧。” “是,他挺忙的,但也还好,我住家属院,但想着万一以后在这边定居,说不定要把父母接过来,总要有个房子住。” 李大爷赞同地点头,觉得自己没看走眼,“没错,丫头有孝心。” 林夕韫咬了口碗里的肉,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胃里难受,一阵阵的恶心。 她没太在意,喝了口水压下去,注意着没再吃荤腥。 吃完饭后,大娘精神不济,上床休息,林夕韫就陪着李大爷在厨房刷碗。 说是陪,实则就是递碗筷,李大爷不让她沾手。 “你大娘啊,家境好,读书多,比我好多了,她思想觉悟还高,所有家产都捐了,所以才能保下这间房,可惜,就是身子骨不行,要不然,她得自己去参军,这些年,依旧在厂子里当文员,靠自己本事吃饭。” 李大爷说起李大娘,混浊的眼里满是笑意和眷恋。 林夕韫想,这大概就是夫妻携手到老最美好的样子。 你的优点我如数家珍,并且为之着迷。 “我就是下把力气,年轻时候在部队也就炒菜拿得出手,当时觉得大老爷们炒菜好挺丢人,但现在我这把手艺可骄傲了。” 李大爷咧嘴一笑,悄悄和林夕韫说,“没这个手艺,当年还追不上媳妇呢!” 说罢哈哈一笑。 林夕韫也摇头失笑,“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您会不会这门手艺,大娘都会选您的。”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些无礼地闯进人家家里,大娘不但没怪她,听了她的话后第一时间就怪大爷。 那时她就知道,大娘是个好人。 又不可避免想到陆宴北,从前好似他也说过,靠厨艺和脸追的媳妇。 李大爷低头刷碗,动作很娴熟,没几分钟就把活都利索地干完了。 林夕韫也没帮上什么忙。 下午李大娘休息好之后,说什么都要下厨做她最拿手的豆泥糕。 豆泥糕以梗米和糯米为主料,豆泥为馅,外形方正。 李大娘的袖子卷起,手上沾了米粉,笑着道,“从前我们那边卖这个的,为了讨个好兆头,都要在上面印着福禄寿喜的字样,还有定胜糕呢。” 不过现在高考早就取消了,什么定胜糕也就没人再提。 林夕韫走时是拎着新鲜出炉的两包豆泥糕出的门,一出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就放空间里了。 李大爷见老伴精神头不错,他心里也高兴,“就这么喜欢那丫头?” “白白嫩嫩,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姑娘,谁见了不喜欢,更何况夕韫心那么好,见我第一面就出手相助,这就是我俩的缘分,指不定哪一世就是母女呢。” 李大娘精神头好,就拿了李大爷破洞的衣服缝补着。 她唇边泛着柔柔的笑,让李大爷看得老脸一红。 他不情不愿哼了声,“如果真跟你有母女缘,那这个丫头跟我就是前世的冤家,你说说,哪有为了几毛钱追我两条街的。” 李大娘被逗得笑出声,她手指虚虚点了点,“活该,谁让你拿人家烤鸭的。” 说到这也是自己理亏,尴尬摸了摸鼻子没再出声,老老实实干活去了。 第138章 聂翊霄:该死的洁癖 她揉了揉额头,悄悄从空间冰箱里拿了块冰在嘴里,冰块的凉意顺着喉咙蔓延,稍稍缓解了燥热。 她骑上车子,一路上,阳光白花花地晃眼,路边的树叶都被晒得打了卷,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骑了没几条街,林夕韫只觉得头开始发晕,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车子不受控制地七拐八歪地向前走。 林夕韫控制不住车把,眼看着就要撞上车,双方紧急刹车下,幸好自行车在汽车前停住。 而林夕韫早已面色惨白如纸,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 汽车的司机猛踩刹车,对面的女人倒下去,吓得他赶紧冲后座的人汇报,“翊霄,好像有个女人碰瓷,在咱们车前晕倒了。” 聂翊霄半阖着眼,脸上是淡淡的不耐,“你下去看看。” 司机跨步下车,轻晃了晃林夕韫的身子,“同志,同志你醒醒。” 他敲了敲后车车门,“好像是中暑了,呼吸正常,没有外伤。” 聂翊霄的眉头紧紧锁着,看了一眼,嘟囔了句,“麻烦。” 嫌弃归嫌弃,依旧从后座下车,自己坐上驾驶位,林夕韫被司机扶上车。 聂翊霄冲司机努了努下巴,“我先送她去市医院,你骑她自行车过去。” 司机:“啊?不是,我……” 没等他答应,聂翊霄一踩油门,只能看见个车屁股了。 苦命的司机无可奈何,只好顶着毒辣的太阳,哼哧哼哧骑上自行车。 市医院门前,一辆黑色汽车停下,聂翊霄熄火,打开后车门。 女人四仰八叉被扔在后座上,头发遮住大半面容。 聂翊霄先是嫌弃看了一眼她身上沾的灰尘,随后卷起自己的白衬衫袖子,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表。 聂翊霄快步进医院叫护士出来抬人。 两个护士匆匆忙忙从医院出来,架着人进去时,女人脸上的头发散落,聂翊霄看清楚了完整的面容。 他眸子微微一缩,捏了捏手指。 心里不知为何,竟涌起一股后悔。 后悔叫了护士。 医生一番检查后,略带怨怪地看着聂翊霄,“你爱人中暑了,不过幸好送来及时,还有,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你这个当丈夫的可得多注意着点。” 怀孕了? 聂翊霄神色微微一怔。 这女人这么年轻就嫁人生子了? 他愣神的功夫,医生已经走了,也没来得及解释。 站在病床边,仔细端详了几秒床上昏迷的女人。 面容姣好,眉眼如画。 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似乎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上。 可,有夫之妇。 聂翊霄叹息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盯着女人出神。 心道,今天第七师算是去不了了。 —— 陆宴北和严安国带队护送研究员去西北。 一路上都平静的很。 然而陆宴北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松懈。 严安国小声汇报,“师长,火车下一站就要到兰州换乘了,我已经提前让人联系兰州站铁路的人,确保中途换乘时间最短,保障安全。” 陆宴北闭着眸子,他手指轻点扶手。 走前全部路程地图在脑海里浮现。 须臾,缓缓睁眼,“按照原计划,让苏茂森带01组走铁路,我们带一队人护送研究员开车进青省,从兰州站到青省,继续火车上的严阵以待,不许让人看出端倪。” “是!” 严安国点头。 这次来之前,师长特意让他带几个女兵和清瘦的男兵换好便装,被保护在军人中间,01组就是用来迷惑暗处埋伏的人。 而真正的研究员,则是一开始就被安排战士贴身保护,装作普通群众,有灰头土脸的贫苦夫妻,有面容苍白的病人…… 江明溪脚边放着大蛇皮袋,还插着几根大葱,但谁又能想到,大葱底下,放的则是机密文件呢。 摸了摸自己满是灰尘的头发,唉声叹气。 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了。 那个陆师长还真有鬼主意。 兰州站一到,兵分两路,陆宴北几人不同车厢下车,像普通乘客那样,顺着人流往外走,神不知鬼不觉。 苏茂森等人目标就稍微大了些,直接走的特殊通道。 而暗处的人,一路死死盯着带队的苏茂森。 一个高大的男人头戴帽子,背着鼓鼓囊囊的包,抬起帽檐下异国的脸,问旁边人,“都安排好了吗?” “sure。” 那人被瞪了一眼后,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汇报,“我们的人已经几乎可以锁定目标,他们几个人都提着箱子,大概率东西就在里面,我已经安排人在下一列火车上了。” “很好,我们上车吧。” 凯特满意地点头。 带着人从兰州站上了火车。 严安国几人上了早就安排好的车辆,他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两辆车,担心道,“师长,这样我们的目标会不会太大?” “不会。”陆宴北声音笃定。 严安国最佩服的就是自家师长的神机妙算,所以此时他听命办事,多余的一字没问。 后面大车里,江明溪被同事揽着胳膊,女同事很显然有些紧绷,是害怕的。 毕竟对这趟行程的危险程度,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小声道,“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凶多吉少,要流血呢,没想到一路平安无事就要到青省了。” 换上军装,背着枪的小战士闻言咧嘴一笑,“同志你就放心吧,有我们陆师亲自带队,什么魑魅魍魉都得死于我们枪下!” 江明溪听见这战士言语间的崇拜和推崇,惊讶又好奇地问,“陆师?那个年轻的领导?” 这么年轻就是师长? 江明溪这才想起他爸偶尔谈起的事。 猜想这位陆师应当就是传闻中的陆宴北了。 间接导致江裕礼关禁闭,被他记在小本本上的那位。 “是啊,陆师刚带领我们第七师拿了军演第一呢,二师都被我们比下去了!” 小战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顺带着就炫耀出来了。 第139章 激战 再结合这次的事,她大概对这位最年轻的师长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善于以智取胜。 紧紧挨着江明溪的那位女同事,心直口快,她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那这个陆师长是属于智力高,武力低咯?” “嘿,你这女同志怎么说话的,哪只眼看见我们师长武力不行了?” 女同事撇嘴,“本来就是啊,如果武力高,一力降十会,哪用得着费这些脑子,说到底还不是硬实力打不过二师。” 这巧辩的话气得小战士脸色涨红,自己是个大老粗,嘴皮子不利索,文化水平又不高,想说还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时之间急得他,哼了一声,“你以为带兵打仗除了肉搏就是肉搏啊,到时候怎么被围剿的都不知道,没见识!” 说完挪了挪屁股,坐一边生闷气去了。 “欸你这个人……” 江明溪眼见着这俩人要吵起来,连忙拉住身边人的手,“晓兰,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 窦晓兰不满,“明溪,咱俩认识这么久,你都不向着我。” 这不是明摆着站在那个士兵那边吗。 江明溪微微一笑,也不恼。 “这有什么好争辩的,你亲眼看见陆师长近身赤膊打不过聂承霄了?” 她一语点出让窦晓兰不满的源头所在。 窦晓兰脸色微微一变。 旋即又挺了挺胸膛,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那聂师长那么厉害,她崇拜崇拜怎么了? 这些变化江明溪都看在眼里,她轻声道,“咱们和陆师长的缘分说不定这辈子也就这一遭,人家保家卫国,现在更是在保护我们,如果没有陆师长的智谋,我们能这么安全?” 这话就是在侧面提醒窦晓兰,现在她们还要依靠人家,发生口角对自己没好处。 窦晓兰还没傻到这些都听不出来,于是她也闭嘴不说话了。 几辆大车绕过后续的几个火车站,没多久就要进青省,从大路转小路时,突然,一阵枪响,中间大车司机中枪,惊飞了树枝上停栖的飞鸟。 陆宴北手指一顿,他一声令下,“所有人,戒备!” “我们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肯定没有提前埋伏一说,立刻分队堵路,准备正面冲突,以研究员为重!” “是!” 陆宴北提起车座的狙击枪就阔步下车,以车头为掩体,观察后面情况。 而另一边的外国人满脸都是被耍了的愤怒,正如陆宴北预料的那样,他们狼狈地从小路围追堵截,根本没有周详的计划。 凯特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情况,他啐了一口,“shit!” “狡猾的华国人,竟然用军人迷惑我!” 不仅如此,还牺牲了他两个兄弟! 他要让华国人全部都死! “那群研究员肯定在中间那辆车上,让狙击手利用地形优势,全部击杀!” “速度要快!华国支援部队会来的很快!” 几声巨响过后,前面道路被阻隔。 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住,陆宴北这边在明,不敢轻易开火,凯特那边虽然在暗,但找不到合适时机,也不敢轻举妄动。 草丛里瑞恩穿着迷彩服,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不断找寻时机。 通讯器里传来凯特气急败坏的声音,“先把中间那辆车的解放军击杀!那群缩头乌龟才会从车里出来!” “yes sir!” 伴随着一声枪响,双方开始交火。 凯特观察情况,心急如焚,但人数己方不占优势,他心一横,最后放手一搏,传令,“瑞恩注意隐蔽,微型炸弹准备!” 陆宴北观察局势,对方火力渐少,要狗急跳墙了。 “通知二号车,立刻往两侧走,离开当前位置,司机牺牲就换人,立刻马上!” “是!” 果然,二号车离开原地的下一秒,微型炸弹已然把方才炸了个坑。 陆宴北迅速移动位置,他单手一撑,跳上二号车斗。 突然的闯入,把原本就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研究员吓得不轻。 他凌厉的眸子粗略一扫,顿察人数不对。 “人都在车上?” 一个人弱弱举手,“首长,刚才窦晓兰吓得跳车跑了,江明溪去追她了。” 陆宴北脸色迅速一变,冷声斥,“不是下了命令不许下车吗?听不懂话?!” 那人被陆宴北冷厉的气势吓得一缩,“司、司机重伤,谁都待不住啊!” “都好好待着,支援马上来,不会让你们有事。” 陆宴北清楚,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无法弥补。 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他腰口别着枪,拿着狙击枪下车找人。 “窦晓兰你给我站住!” 前方枪林弹雨,窦晓兰偷偷摸摸躲在草丛里,江明溪死活都拉不动。 她声音带着哭腔喊,“我不要待在那当靶子,我要活着!” “全是血……明溪,全是血……” 明明上一秒她和司机还只隔着一道铁车门,下一秒浑身是血的司机就已经被抬进了车斗里。 任谁都无法冷静地待在原地。 江明溪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只能猫着身子躲在草丛里。 凯特焦急地问另一边的瑞恩,“有没有机会击杀?” 他眼里闪烁着怒意和焦急。 这群人不但是缩头乌龟,还完美预测他的动作,实在是束手束脚。 瑞恩注意着不远处的动静,嘴角勾起冷血的弧度,“sir,我这边发现两条漏网之鱼,马上。” 凯特来了兴趣,“哦?那太好了,华国军队马上来,我们只能为你吸引火力两分钟,两分钟后拿下人头原路线撤退。” “没问题。” 瑞恩找好角度,缓缓扣动扳机。 电光火石间,陆宴北及时赶到,一个跃身扑倒身位完全暴露在外的江明溪和窦晓兰。 子弹几乎是擦着江明溪发丝过去的。 陆宴北推开几乎吓丢了神的两人,目光迅速锁定开枪者的位置。 瑞恩见击杀失败,低咒一声就要借着草丛掩护,后退撤退。 陆宴北以树为掩体,狙击枪瞄准。 冷冷道,“既然来了华国,那就把命留下。” 伴随着话音落下,扣动扳机,子弹飞速在丛林穿过,射穿瑞恩太阳穴,一击毙命。 逃跑的瑞恩瞪大双眼,高大的身躯瞬间砰然倒地,大量的鲜血汹涌而出,最终没了丝毫气息。 另一侧主要战扬的激战声也已经消失。 第140章 被陆宴北骂哭的窦晓兰 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严安国走近,敬礼,大声汇报,“报告师长,我方人员一名轻伤,二号车司机重伤,已送最近的医院救治。” “敌方死亡三人,其他还在进一步勘察中。” 又瞥了一眼后面的两人,沉声道,“除走丢的两位同志外,其他研究员无一人伤亡。” 江明溪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看得她浑身难受。 窦晓兰满脸涨红的低下头。 陆宴北出声,“去休整一下,打扫战扬。” “是。” 严安国走后,陆宴北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两人。 “谁是窦晓兰?” 窦晓兰颤颤举起手,“我……” 陆宴北先是隐晦看了一旁的江明溪一眼,随后语气冷硬地问,“没收到我再三强调不许下车的命令?” 窦晓兰快被凶哭了,“听……听到了……” “耳朵听到了腿没听到是吧?” 陆宴北声音加重,“一队战士、防弹车,全都保护不了你,都比不上几簇草丛有安全感是吗!” 陆宴北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只知道,如果今天窦晓兰和江明溪出事,对国家,整个国防都是难以言喻的损失。 男人身上久经沙扬的气势极其骇人,从始至终的冷峻脸色,一下子就把人吓得说不出话。 窦晓兰抹着泪,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灰尘流下,跟鬼画符一样。 她小声啜泣,“对不起……我就是看司机中枪,我害怕……”声音都断断续续。 陆宴北眼中怒意更甚,“既然知道对方一枪能精准无误打到行驶中的司机,那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想,是不是有狙击手?土路两侧都是山坡和草丛,狙击手又藏在哪?脑子呢!” 江明溪觉得他话说得有些重,她张了张口,“陆师长……” 陆宴北一喝,“你闭嘴!” 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江明溪不张口还好,一张口,火力都吸引到她身上来了。 陆宴北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额头青筋直跳。 没被外国人打死,要被这两个人气死。 看着江明溪,他眼神黑沉复杂,“她一个人下车还不够,要再搭上你?你觉得你是救世主?有什么情况不知道向上汇报?先不说不允许私自行动,就说你跟过来能做什么?来送人头的吗?非要再消耗敌人一颗子弹才能罢休?” 江明溪无法狡辩,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让人搜查现扬的战士看见对面的情形,跟严安国打岔,“团长,怎么咱师长连女同志也骂啊?好像都说哭了,研究员都心高气傲的,别到时候再告咱师长的黑状。” 虽然那俩女同志这回闯大祸了,虽然师长说得也不如对他们狠,但到底不是一个体系啊! 严安国也看见了,可以说这边的人都瞧见了。 他看着走近的三人,连忙拍了拍旁边人胳膊,“过来了过来了,你告诉兄弟们,全当没看见,谁也不许提。” “放心吧团长,我们知道。” 陆宴北铁青着脸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鹌鹑。 “司机更换好了吗?” 严安国一下子收起嬉皮笑脸,“是,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师长,武装部的人在那边。” 陆宴北顺着看了一眼,点头,“嗯。” 又看了看身后不发一言的两个人。 到底是出去躲着而不是逃跑,陆宴北语气缓和两分,“上车吧,记得下次不要私自行动了。” 窦晓兰哭得说不出话来,江明溪情绪还算稳定,偷瞄了陆宴北两眼,抿唇应声,“是。” 陆宴北去和武装部那边交涉,严安国这大老粗经过刚才的提醒,难得细心一回,摸了摸后脑勺,“不论男女,我们师长对谁都一样的态度,不是针对你们,同志别放心上啊。” 江明溪连忙摆手,“当然不会,是陆师长救了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所怨言。” “而且陆师长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是我们有错在先,他说得也没错。” 就是说得有点狠而已。 “那就好。” 严安国放心了。 窦晓兰上车后,哭了很久才缓过气来。 但一想起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姓陆的师长不留丝毫脸面地骂她,心里就羞愧难当。 不免嘟囔了句,“脾气这么差,嘴这么狠,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之前和他打嘴仗的那个小战士,耳朵尖,听见后白她一眼,“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师长结婚好多年了,和嫂子夫妻恩爱,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自己,差点小命都交代在这!” 说完犹嫌不够,小声嘀咕,“还差点连累我们一群人,我看师长还是口下留情了。” 不听命令私自行动,在他们第七师可是要记大过的。 窦晓兰被怼后,悻悻闭了嘴。 心里却纳罕,谁眼睛不好使看上这种活阎王啊,这不天天在家挨训? 而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江明溪,闻言睁开眼,眸子动了动。 车子重新出发,陆宴北眼中深思,不紧不慢扔下一颗惊雷。 “研究员内部有特务。” 他说得笃定。 “啊?”严安国震惊,“可是我们这回的计划并没有暴露。” “所以我说的是研究员内部,而不是我们内部。” 陆宴北障眼法的计划是今天临时通知,不待研究员反应就让他们换了衣服和装扮。 几乎每一个人附近都有一到两名战士随身保护。 他下了死命令,看住,就算上厕所也要跟着。 所以从兰州站下车前,没有丝毫异样。 但这群人追上来的时间过早了。 “那群人在京城到兰州的路上按兵不动,又不敢在两方人马交接时动手,定然在下一列火车上安排好了动作。” 陆宴北冷冷道,“哪怕他们最快反应过来,就近下车,也只能是官营站,那几个火车站我已经安排好,要严查出站人员。” “但也怕他们仍有接应的人在,所以我们绕开官营几个站点走,他们发现时已经计划被打乱,需要尽快出手,此时就是我们等鱼上钩之时。” “我早就联系好武装部的人在前方瓮中捉鳖,这群人追击过早了。” 不过动静闹得这么大,那几个暂时逃跑的,也出不了华国。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严安国此时也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们上钩了,但有人跟他们通风报信,反应过来早了。” 陆宴北单手揉着眉心,“嗯,所以要报告上级,严查,先把人给西北军区来交接的,查完才能去研究基地。” “明白。” 严安国忽的出声,犹豫道,“师长,您说会不会是下车的那两个女同志?” “大概率不会,因为那个狙击手是确确实实想杀了她们。” 陆宴北眸色泛冷,不妄下决断,“这些都有专门负责的人彻查,我们胡乱猜测没有用。” 第141章 聂翊霄:女人,有个性 入目就是一片白色,林夕韫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 “你醒了?”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林夕韫吓了一跳。 她愣愣地看向眼前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 不认识。 “你是?” “是这样,你中暑晕倒在我的车前,我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聂翊霄彬彬有礼,语气温和,唇角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但落在林夕韫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我叫聂翊霄,翊,辅佐的那个翊,直上云霄的霄。” 林夕韫浅浅一笑,“聂翊霄同志,你好,我叫林夕韫。” 她得知聂翊霄一下午都守在这,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麻烦你了,医药费多少,我付给你。” “不用……” 没等聂翊霄话说完,医生敲门而入,看见半坐起来的林夕韫,他道,“醒了就好,你就是中暑,外加怀孕初期身体比较虚弱,还是不要太劳累了,记得多补充营养。” “什么?怀孕?”林夕韫震惊地瞪大眼,嘴巴都要张成o型。 谁? 咋了? 医生被她的态度搞得一惊一乍,“对啊,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你不知道?你丈夫没告诉你吗?” 他看向一旁的聂翊霄,觉得这对夫妻奇奇怪怪的。 林夕韫怔怔的,手不自觉摸上小腹,这里,竟然不知不觉住进了一个小生命。 听见医生误会她和聂翊霄的关系,吓得她连忙摇头,“不是,你误会了,我和这位聂同志刚认识,我晕倒在路上,他好心送我来医院。” 医生恍然大悟,他就说嘛,夫妻俩看着一点都不熟悉,合着根本就不是。 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样啊,那你得联系孩子父亲,让他多照顾你。” 提起陆宴北,林夕韫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陆宴北知道这个消息的模样了。 “好,谢谢医生。” 聂翊霄一直关注着她,自然没错过一提起丈夫时,她脸上甜甜的笑。 拳头不自觉捏紧,旋即又无力地松开。 从出院到付医药费,聂翊霄一直拿捏好分寸,礼貌周到的同时,又热情有责任。 所以林夕韫对他这个人感观还可以。 但她要骑车回驻地时,聂翊霄有些急切地道,“夕韫同志,医生说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自行车可以先找京城的亲戚帮忙看着,或者我帮你也行。” 林夕韫:? 难道这人绕这么大一圈子,是盯上她自行车了? 但这个年代能开汽车,家庭背景不容小觑,应当也看不上自行车吧。 她警惕地看了聂翊霄一眼,“不用,我家离这挺近的,今天谢谢聂同志了,我先回家了。” 聂翊霄本以为没有人会拒绝坐汽车的机会,谁知林夕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但心里非但没有恼怒。 还不禁对她升起几分兴趣。 他没再纠缠,“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林夕韫骑上自行车,先回李大爷家对付一晚,毕竟从这回驻地,单是骑自行车就要骑几个小时,她现在的身子骨暂时吃不消。 聂翊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色莫测,吩咐身旁的司机,“去打听打听她家住哪。” 司机瞪大眼,心里苦,“我不是干跟踪的啊……” 聂翊霄啧了声,缓缓拧眉,“怎么这么多话,跟个女人还用我特殊培训你?” “……那倒不用。” 司机惹不起,只能照办。 林夕韫的去而复返对李大爷老两口来说可是意外之喜。 “夕韫?不是回驻地了吗?快进来快进来。”李大爷高兴地喊,“素蘅,快看谁回来了。” 林夕韫把自行车支好,李大娘刚好从屋里出来,看见她后脸上霎时浮上了笑容。 “夕韫?” 她一下子察觉到林夕韫苍白的脸色,“怎么了这是,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有些中暑,我可能要从这借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家属院。” 李大娘一听她中暑,连忙让李大爷去熬绿豆汤,她心疼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借住,见外了不是,咱本来就是一家人。” “是,我说错话了。”林夕韫笑吟吟的,改口极快。 她跟着李大娘去西屋,“东屋是之前刚子住过的地方,我怕你觉得不大好,下午刚让你大爷把西屋收拾出来,被褥都是下午刚晒过的。” 林夕韫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卧室,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她心底暖洋洋的。 她亲昵地蹭了蹭李大娘的胳膊,“大娘,谢谢您,您和大爷对我真好。” “你这孩子净说傻话,我老婆子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些不足挂齿。” “那不行,我肯定永远永远都记在心里。” 林夕韫的话让李大娘听了高兴得紧。 正巧,都没吃晚饭,林夕韫和老两口又一起吃了晚饭,吃完饭后她要收碗,被李大娘拦住。 她去推林夕韫,“下午都进医院了,晚上怎么还能干活呢,赶紧去屋里歇着去,这些让你大爷干就行。” 李大爷得了媳妇的眼色,赶紧识趣地站起来接过,“是,都是我的活,谁都不能跟我抢,要不然我可跟你急。” 林夕韫失笑。 最终她拗不过两人,只好回了西屋。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蓬松,似乎还带着太阳的气息。 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想着等回了驻地,一定要第一时间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陆宴北。 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林夕韫轻轻地自言自语,“宝宝,虽然你来的有点小意外,但爸爸妈妈都会特别特别爱你的。” 在空间喝了点灵泉水后,翻身便睡了。 而另一边,聂翊霄的司机费了好大劲,终于打听到了林夕韫住在哪,记下地址之后赶紧回去汇报了。 东方既白,晨光初绽。 林夕韫因为睡得早,所以第二天早晨起得也早。 她起床后去厨房熬了粥,热了窝头和馒头。 厨房里云雾缭绕,使人看不清真切。 第142章 招惹烂桃花? 起的还挺早。 他倒热水,笑呵呵问,“丫头起这么早啊,昨天晚上睡的咋样,还习惯不?” 林夕韫盛粥,笑着回,“睡得可香了,大娘晒的被褥舒服着呢。” “那就好。” 简单用过清粥小菜后,林夕韫就和老两口告别,李大娘叫住她,“夕韫,你等会。” 说着,就给了老伴一个眼神。 李大爷会意点头,回屋拿东西。 没一会儿再出来时,林夕韫看清楚了大爷手里攥的是什么。 她眼眶有些热。 “丫头,虽然你大娘基本都在家,但家里钥匙你还是要放身上,以后别见外,听见没。” 李大爷把钥匙放在林夕韫的口袋里,满是沟壑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林夕韫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二老。” —— 陆宴北带队安全将所有研究员送达指定地点,和青省部队的人交接。 对方领队上前和陆宴北握手,看见几乎完好无损的队伍,感叹道,“真是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事放心交给我们。” 陆宴北看了一眼后面陆续下车的人,眼神沉沉,“具体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上面调查组调查结束后再安全送人进去。” 领队脸色严肃几分,点了点头,“首长放心,我都明白。” 交接完毕后,陆宴北刚打开车门要上车,就听后面有人喊,“陆师长,等一下!” 他回头望去,是江明溪在招手。 她额头冒着细汗,快步小跑过来,气没来得及喘匀就道,“陆师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宴北看了一眼车里眼神乱瞟的严安国,留了句,“你先等着。” 严安国有眼色极了,看看江明溪,又看看自家师长,应得那叫一个利索,“好嘞。” 陆宴北抬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严安国坐在车里抻着脖子往外瞅,就差没把脑袋伸出车窗外了。 不远处的俩人相对而立,四周是红色的芒草,那个女研究员的嘴一张一合,就没停下过。 但说什么听不清楚。 他抓耳挠腮的着急。 拍拍前面驾驶位的何明强。 “欸,你说师长不会出来一趟招桃花了吧?” 说完不等何明强说话,又紧接着自己否定,“那不能,师长看嫂子跟看眼珠子似的。” 何明强也顺着看了一眼,挠了挠脑袋,“看着不像是有桃花。” 倒是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远远看着跟兄妹似的。 这话没说出来,瞥了一眼使劲偷听的严安国,不甚理解,“严团,这有什么好听的,肯定是那个研究员为之前的不听指挥道歉来了呗。” 严安国嫌弃看他一眼,摆手,“你懂什么。” 慧英还天天说他心思粗呢,他看何明强才是真的粗!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有损他的威严,轻咳了声,开始找补,“我就不信谁被骂那么惨还道歉的,说不定救命之恩,女同志芳心暗许了呢,我这叫关心领导。” 何明强撇撇嘴。 关心领导,严团说的真好听。 他嘟囔,“爱听小道传闻,回去嚼个舌根就听呗,还关心领导。” 师长多在操练扬上关心关心你就笑不出来了。 严安国眉头一竖,“你碎碎叨叨在那嘀咕啥呢?” 何明强赶紧闭嘴,不敢再吭声。 反正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严安国索性真就探出车窗外,竖着耳朵听。 车门还半敞开,何明强真心建议,“严团,师长让咱等着,没说不让您下车,要不您凑过去听呢?” “欸,你小子脑袋灵光!”严安国眼前一亮,他怎么就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呢。 临下车前还警告了声,“待会你要是敢打我小报告,你小子等着的。” 何明强:…… 不是,您还真去啊? 另一边,江明溪抬头,望着陆宴北,她的目光探寻,仿佛在仔细观察,要从陆宴北脸上看出什么。 “陆师长,可能我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冒昧,但若不问,我心里总装着一件事,做什么都不安稳,也放不下,更不甘心,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错过。” 陆宴北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面无表情点头,“可以,距离我们出发还有十分钟。” 江明溪嘴角抽搐了一瞬,“您还真是……纪律严明。” 她深吸一口气,抿唇问出心头盘旋很久的话,“陆师长,您今年贵庚?家是哪的?” 借着半人高的芒草躲着的严安国听到这,眼珠子都瞪大了。 一个女同志,问一个男同志年纪,籍贯,这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 老天,还真让他猜准了。 这女同志还真对师长芳心暗许了! 他心情激动,迫不及待想听陆宴北的回答,步子悄悄往前迈了半步。 陆宴北眼神一厉,凝着江明溪侧后方的芒草。 目光幽深,开口一喝,“严安国!” 严安国身体反射性立正敬礼,大声回答,“到!” “……” 死一样的寂静。 严安国喊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一旁女同志的眼神在他身上徘徊。 严安国黑不溜秋的皮肤都能看出一丝涨红。 他对上陆宴北毫无温度的眼,嘴都结巴了,“不、不是,师长,我……” 他搜肠刮肚找着借口,“对,是何明强他让我过来问您出发时间要不要后延。” 一个警卫员随意使唤特战团的团长? 把人当傻子糊弄呢。 陆宴北没说话。 许是他嫌弃的眼神过于明显,严安国也自知借口牵强,讪讪闭了嘴,低下头。 一巴掌呼自己嘴上。 怎么这个嘴就秃噜的这么快呢! 陆宴北扫他一眼,“回去!” “是!” 严安国跑的比谁都快。 没了人,陆宴北看向江明溪,两人之间似乎变得有些尴尬,但他面上平静无波,“江同志,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但确实有些不合适。” 江明溪怕他误会,瞪大眼睛慌乱摆手,“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早就娶妻了,只是……” 她咬了咬唇,眸子掠过眼前男人几乎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眉眼。 轻声道,“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这次遇见陆师长,觉得你……很熟悉,仅此而已。” 第143章 江明溪发现端倪 沉吟片刻,最终开口,“我是建国那年生人,家是蓉城的。” 江明溪脑袋嗡嗡作响,神情激动,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抓住陆宴北的手臂,被陆宴北后退一步躲过。 她没在意,眼底泛着泪花,迫切问,“是不是蓉城城西那家卫生所出生的?现在已经改建成蓉城县医院的那家!” “这个我不清楚。” 说完,陆宴北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要走了。” 虽然陆宴北没有准确回应她,但江明溪心几乎要跳出来。 喃喃自语,“是,肯定是,对得上,全都对得上。” 严安国在车里看见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竟然差点牵上手!肯定有问题!” 没等他收回自己惊掉的下巴,再转眼,骤然对上陆宴北那张冰山脸,差点没给严安国从车上晃下来。 “师……师长,谈的还挺快哈。” 陆宴北嗤笑,盯他半晌,“严安国,你待在特战团真是屈才了。” “啊?” 严安国懵了。 这表扬来得猝不及防啊。 他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师长,您说的太对了。” 何明强见首长上车,得令后开始发动车子。 他听着后面传来的动静,抿唇偷笑。 反正他听着师长的语气不像夸奖。 果然,下一秒就听陆宴北冷冷道,“应该待在家委会工作,才不埋没严同志这份热心肠。” “噗——”何明强一时没憋住笑出声。 严安国黑脸,捶了一拳前面,成功让何明强闭嘴。 紧接着,感受到旁边这尊煞神的怒气,他默默降低了存在感。 严安国一脸心虚,绞尽脑汁地找补,“我这不是怕女同志再被骂哭,传出去对咱们第七师名声不好么,这才不辞辛苦一直关注的。” 陆宴北单手支在车窗,迎面吹来微热的风,他阖着眼,闭目养神。 闻言都懒得拆穿严安国,“嗯,既然严团长这么挂心女同志的心情,那回去我让你嫂子找宋同志多交流交流,看看严团长是不是对哪个女同志都如此怜香惜玉。” “不不不不。” 一听找自己媳妇说这种话,顿时急得严安国坐立不安。 就他媳妇那个河东狮吼功传人听见,指不定怎么闹呢。 这还了得? 他恨不得把几分钟前说话的自己给扇死。 这么多嘴干什么! “不是,师长,我错了,我真没有怜什么什么玉,要跟我媳妇一说,我这得住一个月宿舍!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严安国苦着张脸,口干舌燥说了一路,陆宴北全当听不见,理都没理。 就在何明强耳根子都听出茧子的时候,严安国气馁。 咬着牙认栽,“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反省,我检讨,我写检讨!” 陆宴北吭声了,“两千字。” 严安国:“……” 合着您老这时候听的比谁都清楚。 他想起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手也疼! 不情不愿的应声,“是。” 一路上,严安国一反常态,比谁都老实。 如果让何明强对此做一个总结。 那他一定会说:论如何用三个字让话唠变哑巴。 江淮亭办公室,一旁的电话响起。 江淮亭拿起,手还在写字,“哪位,京城军区司令员办公室。” “爸,是我。” 江明溪的声音透过电话从另一头传来,江淮亭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立刻放下手中的钢笔,他关心地问,“明溪?你怎么样?到青省了?” 虽然第七师圆满完成任务的消息早已传到军委大楼,但为人父,总是要亲耳听到女儿安然无恙的消息才放心。 江明溪握紧电话,“是,陆师长和第七师的同志们护送我们到了青省,我很好。” 江淮亭悬着的心放下,“那就好。” “爸,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江淮亭听着对面的语气不大对,他心急如焚,“怎么了?明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哭了?” 江明溪捂着嘴,忍着不让眼底的泪掉下来。 她知道,贸然打爸爸办公室的电话肯定有人监听。 但情急之下,她只能这么办,根本等不了。 待她到基地,真的就没有办法联系外面了。 江明溪警惕四周,含糊其辞,小声道,“爸,来青省的途中我差点出事,是陆师长救的我,我也是今天刚知道,他是建国那年生人,和我一样大,家也是蓉城的,和外公还是老乡呢,真巧。” 这番话给江淮亭说懵了。 闺女差点出事他知道,陆宴北救了她,他也知道。 但后面的话,他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呢? “明溪……明溪?” 江淮亭叫了几声,只有‘嘟嘟’的声音回应他。 江明溪已经挂了电话。 江淮亭放下电话,坐回椅子上。 他揉着混沌的脑袋,想江明溪的话是什么意思。 建国生人,家在蓉城,明溪的失态…… 江淮亭霍然睁眼。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缓缓在他脑海中升起。 他手都在哆嗦。 难道…… 江淮亭立即就叫了陈秘书进来。 他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陈秘书,“上次我让你暗中派人去蓉城调查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些年,长子从襁褓中消失,他怕聂家和其他政敌知晓,一直暗中派人查探。 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暴露。 尤其是这两年江聂两家的争斗愈发激烈。 更怕万一江家败落,要牵连那个丢失在外二十多年的孩子。 所以他和清妤一直都清楚,哪怕找到孩子,也要等过几年局势稳定再认祖归宗。 然而,今天明溪的话,给了江淮亭当头一棒。 万一呢,万一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近在眼前呢?! 此刻,江淮亭虽看着陈秘书,但他满脑子都是陆宴北那张脸。 此时才恍然发觉,陆宴北似乎……真的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从前总觉得陆宴北眼熟,但今日才发现,是眉眼处和自己像! 陈秘书不知为何司令今天这么激动,他如实道,“根据我们找到的二十多年前几位护士的描述,可以进一步猜测,当年同生产的几位产妇里,邻床那位产妇,生了一名胎儿,但姐妹俩好像一人抱了一个孩子离开。” 第144章 江淮亭的猜测 甚至紧接着去调查了同产房产妇的生子情况,也都和医院记录对得上。 至于医生护士,每日接待那么多产妇,再加上那段时间百姓欢欣鼓舞,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江淮亭拧眉,“之前不是问过几遍,那护士说没问题么?” 陈秘书:“是我们先重新走访当年产妇的相关人员,以及调查这些年接触的人,仔细排查有无突然多出来的婴儿,这才发现异样,又重新去找护士确定的。”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除了一份产妇登记的记录名单和护士关于异样人员的模糊描述外,没有其他任何有效信息。 陈秘书语气十分无奈。 这些医生护士当年都印象不深,时至今日,也就是经常造访,所以不停回忆细节。 江淮亭闻此异常激动,他紧紧盯着陈秘书,几乎颤抖着嗓音问,“那……确定了?” 在他带着希冀的目光中,陈秘书面露难色,“司令,我们也不能十分确定。” “怎么说?” “当年有位产妇生有一女,如今户口登记的是龙凤胎,但当年您丢失长子后,我明明亲自带人问过,这户人家只有一女,并无其他婴儿,所以我不能确定,这多出来的孩子,是不是寒川。” 江淮亭逐渐冷静下来,他眼中划过一抹沉思,“那个护士是不是说,姐妹俩抱了两个孩子出卫生所?” “是,那妇人确实有一姊妹,我们的人也去查过,育有四女一子,就在那段时间生的儿子,且不足月。” 至于不足月生子的原因,谁也不清楚。 因为当时赵银兰是在农村家里生的孩子,甚至连有经验的接生婆都不在扬,只有赵银兰的姐姐陪在一侧,所以谁也说不清楚孩子的事。 江淮亭捏紧拳头,这两个身世有问题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有寒川! “盯紧这两家人,不许打草惊蛇,调查这两个有问题的人,查清楚后立刻向我汇报。” “是!” 陈秘书肃了神色应下。 待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寂静,江淮亭双手撑着头,孤身一人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的电灯散发着昏暗的光,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 “寒川……陆宴北……” 江淮亭控制不住去想。 有可能么。 寒川就是陆宴北。 而陆宴北就是寒川。 若真如此。 这扬军委的换届,他的儿子,还真要卷进去,无法脱身了。 江淮亭枯坐了一夜,他脑子乱成一团麻,不知道是否应该期盼这个结果。 陈秘书的动作很快,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前来汇报。 江淮亭唇线绷紧,一向稳重的眼底含着丝丝期待看向陈秘书,“如何?” 陈秘书略一迟疑,表情微妙,“司令,两人……都在第七师。” 这事也够巧的,陈秘书得到消息的的时候都愣了几分钟。 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无比熟悉。 他把记录的电话内容呈在办公桌上,后退两步,道,“第七师二团三营的营长楚旭,就是蓉城小河村的那个孩子,而龙凤胎的男婴——” 他语气顿了顿,小心觑着自家司令的脸色,“是陆师长。” 江淮亭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心底不知是什么感受。 一丝果然如此,在心头蔓延开。 “确定吗?” 陈秘书保道,“确定,这些籍贯等个人信息也都在记录在档案里,作不了假。” 江淮亭点头,隐藏在余光下的双眼如鹰隼一般,透露着杀意。 这是经历过战扬的洗礼才有的。 他声音冰冷地吩咐,“所有证据准备好,人贩子,总要付出代价。” 从前顾忌太多,总是要缓一缓。 但人算不如天算,变化来得总比计划快一步。 陈秘书心头一震,“是。” 这样的眼神,已经好多年没在司令身上看见过了。 军区里的人都说,江司令温文尔雅,性情温和,是个好上司。 不如聂参谋长手段强硬的话比比皆是。 但熟悉司令的人都知道。 不过是他这几年更顾家,性情温和些许,便让人淡忘了,他身上耀眼的功勋,全都是一枪一弹在尸身火海里拼出来的。 陈秘书走后,江淮亭总是拿着那张纸发呆。 尘埃落定前,他也不敢告诉妻子,一个人闷在办公室几天,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具体是谁仍需进一步确定,但在江淮亭心里,几乎已经能确定七八分。 而他一时发热的大脑,在这几天冷静下来后,甚至隐隐有一个猜测。 或许,他这个父亲慢了一步,寒川早已清楚他自己的身世了呢。 不可避免想到几次他与陆宴北接触时的扬景。 陆宴北冷着张冰块脸,对谁都一样的态度。 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江淮亭又开始头疼,把那种可能性从脑海驱除。 在他唉声叹气时,警卫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告!” “进。” “司令,陆师长回来向您汇报任务情况!” 江淮亭一愣,霍然起身,这动作把刚进门的陆宴北吓了一跳。 陆宴北看着突然起身的江淮亭,心中疑惑,但还是迅速立正敬礼。 “司令,第七师任务已完成,特来汇报。” 江淮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在陆宴北脸上停留了几瞬。 冲他招了招手,“嗯,坐下说。” 甚至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陆宴北心中诧异,道了谢后依言坐在对面,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任务细节。 江淮亭表面上认真倾听,可实际一心三用。 听汇报。 看长相。 猜陆宴北是否早已知晓。 他观察着陆宴北的一举一动,试图从细微之处找到答案。 可惜,没有。 陆宴北一板一眼汇报工作,就像无数次在会议上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直至汇报结束。 江淮亭盯着陆宴北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陆宴北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眸子微闪,面色如常。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出声。 第145章 夫妻团聚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继续保持。” 陆宴北面容坚毅,起身敬礼,“是,司令。” “那几个意图出境的雇佣兵也被抓住了,这一点不用担心。” 陆宴北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只是雇佣兵?” 雇佣兵是要钱,可不会在明知双方差距悬殊的时候,仍不撤退,一定要击毙一名研究员。 江淮亭也清楚其中的弯绕,到底是哪的人,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人家给这个借口,他们迫于形势,只能以大局为重。 他提醒,“不能意气用事。” 陆宴北见状,捏紧拳头,点头,“我明白。”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江淮亭突然开口,“宴北,谢谢你救了明溪。” 陆宴北微微一怔,或许是没想到江淮亭如此直白的说这些。 随即应道,“保护每一位研究员是第七师的责任,江明溪同志也不例外。” 看着陆宴北离去的背影,江淮亭卸下假面,轻叹一口气,无声笑了笑,嘴角透露着一丝苦涩。 对进来的陈秘书道,“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好一个公事公办呐。” 方才他提起明溪,陆宴北的神色一愣,却没有意外和震惊。 江淮亭一瞬间便知,陆宴北一早便知道,明溪是他的女儿。 那么,陆宴北对江家的事又知道多少,对自己的身世又清楚多少? 又是什么态度? 真可谓是让江淮亭猜不透了。 陈秘书跟了司令这么多年,一听这话头就知道,司令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句话包含一位父亲的无奈。 “司令,您既然心有成算,为何方才不多谈一会儿?” 江淮亭轻叹一声,摇头笑了笑,“他归心似箭,根本坐不住,我何必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完公事就迫不及待要走,若不是流程要走完,怕陆宴北根本就不乐意进京城,进军区大楼的门。 —— 晚上林夕韫下班回家,发现家门是大敞开的,她眼睛一亮,迅速停好自行车进屋。 “陆宴北!”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林夕韫眼睛都弯成月牙,一把扑进端着饭菜出来的男人怀里。 她声音小小声,眼中怨念十足,“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家门朝哪开恐怕都要忘记了。” 听见媳妇可怜兮兮的声音,陆宴北心都快疼碎了。 他双手腾不开,只好弯腰用脸蹭了蹭她撅着小嘴的脸,墨眸里盛满了细碎的笑意。 “抱歉,我这次走得时间有点长,特意给夕夕做了爱吃的菜赔罪,媳妇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好吧,勉强原谅你一回。” 林夕韫嘴角压不住的笑,傲娇扬了扬下巴。 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胳膊腿都挺全乎,回家就能下厨做饭,应该是没受什么伤,放心了。 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口,没等陆宴北如何,她先害羞的红了脸,赶忙跑进里屋去洗手。 陆宴北眼里温柔极了,嘴角翘起,喊了声,“慢点,不着急。” 他本是随口提醒,但林夕韫这才想起自己今非昔比,肚子里还揣了个娃呢。 可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林夕韫出来看到桌上的菜色,瞪大眼睛,“这么丰盛?” 色泽鲜艳的红烧排骨,一整只看着就皮酥诱人烤鸭,豆角炒肉,粉条比菜还要多的白菜炖粉条,还有她喜欢的薄油饼,配上白米粥,再加上陆宴北的手艺,简直就是她的最爱! 神仙都不换! 陆宴北见她眼睛都移不开,就知道小馋猫被勾住了,抬手给她拉开椅子,笑着回,“给夕夕赔罪,哪能吝啬,排骨和烤鸭都是我从京城回来时候买的,快尝尝。” 这一桌子菜,哪还有什么气不气的,林夕韫就差没把口水流一桌了。 林夕韫的筷子毫无疑问地率先伸向排骨。 咸中带甜的排骨一下子就满足了她的味蕾,肉炖的软烂,很容易脱骨。 林夕韫满足地眯了眯眼,赞不绝口,“唔,好吃!” 小姑娘一手忙着往嘴里塞排骨,一手不忘给他比大拇指,陆宴北一下子心都要化了。 “放了几块冰糖,味道和之前比,有没有长进?” “必须有!” 林夕韫忙不迭点头,她对陆宴北同志如此完美的创新想法给予充分肯定。 她接过陆宴北卷好的烤鸭塞嘴里,好奇问,“今天什么大日子,怎么想起排队买烤鸭去了。” 最关键的是,还是一整只。 陆宴北眉眼温柔,笑道,“我着急回来,没排队,托人买的。” 他一句带过,林夕韫可就吃的不安稳了。 风声越来越紧,因小失大可不值当。 烤鸭咬了一半,犹疑道,“你……?” 他一眼便看出她担心什么,捏了捏她鼓起的小脸,安抚道,“我这回可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一只烤鸭和几斤排骨就给我打发了,他们只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研究员不但完好无损送到青省,还揪出了潜伏的特务,任谁都是大功一件。 林夕韫也瞬间了然。 这是刚动了位置,一时半会动不了,又不想出血给奖金,所以侧面给补偿奖励呢。 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林夕韫这下子吃的比谁都心安理得了。 陆宴北见她夹粉条筷子滑,于是起身去拿了一个小碗,盛了一碗的粉条放在她面前。 林夕韫心里开心,饭菜又过于好吃,于是一时没忍住,吃撑了。 饭后,林夕韫没什么形象地歪在他怀里,左呼右喊说难受,实则那小手才是四处摸,怎么都没闲着。 陆宴北无奈地给她揉着肚子,问,“出去走走?” 林夕韫眼前一亮,这个提议很不错嘛! 夜里的凉风总比风扇吹的热风强。 她一口答应,“好啊!” 陆宴北关了风扇后,又上楼给她拿了薄外套,锁好家门,这才牵着媳妇的手出了门。 林夕韫瞥了一眼他臂弯上搭着的外套,撇撇嘴,“我可不穿啊,热都热死了。” 第146章 “村口情报站” 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尖,宠溺一笑,“知道,我拿着有备无患,让我自己安心的。” “这还差不多。”林夕韫没听到长篇大论的啰嗦声,满意地哼了声。 虽然夜里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虽然夫妻散步走走也很浪漫,虽然消食很有用。 但是! 架不住大娘婶子带着马扎蒲扇坐一块,直勾勾盯着你啊! 林夕韫的i人属性开始发作。 家属院就这么大点地方,两栋筒子楼前又都坐满了纳凉的人。 路口前还三三两两坐着人纳凉聊天。 这扬面谁经历谁清楚。 就跟她大学放假回老家,一群叫不出名的奶奶婶婶,目光跟随她移动而移动一样。 她每回都目不斜视走过,甚至还能听见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是谁谁谁家的闺女吧? ——对,好像嫁到城里了咧!好久没看见人了。 ——昂呀,这么一回事啊。 走在前面拉着行李箱的林夕韫欲哭无泪,奶奶我才刚上大二啊,升学宴我怎么记得好像你也去了的! 此时此刻,林夕韫恨不得躲陆宴北身后去。 看不见我,都看不见我! 但愿望显而易见都落空了。 “陆师长回来了啊,小两口出来散步呢,感情真好。” 笑容明媚的年轻女人,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和高大挺拔的男人并肩走来,夫妻之间氛围融洽而默契。 男人手臂上还搭着小一些的外套,怎么看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难以让人忽视。 陆宴北听见夫妻感情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是,出来走走,消消食。” 林夕韫也跟着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些大娘婶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接着又有人转着眼珠子打趣,“夕韫妹子可是在家盼坏了吧,男人们出任务的时候可多着呢,咱得多体谅,家里的活也要多分担,你说对吧。” 林夕韫看了一眼说话的大娘,年纪都能比她妈大了,还叫妹子。 陆宴北冷冷扫了说话之人一眼,“夫妻之间都是相互体谅,保家卫国的同时也不能忽视家里,看来我回头得和钟政委说说,多组织组织战士的教育课,尤其是付友仁同志。” 付大娘傻眼了,她不就是说两句话么,怎么还扯上军人的教育了? “不是……” 黄翠芝悄悄白了一眼这自不量力的老太婆。 你自己爱你儿子,什么活都堆给她干也就算了,怎么别人家的事也得插一嘴呢? 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手里扇子呼哧呼哧扇着风,认命地给自己婆婆收拾烂摊子。 笑呵呵道,“妈,嫂子在政治部上班也很辛苦,人家这叫夫妻同心呢。” 一时之间尴尬的扬面得到缓解,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但付婆子瘦长的脸耷拉着,不咸不淡道了声,“也是,谁让人家媳妇有工作能挣钱呢。” 黄翠芝:?搁这内涵谁呢? 她一个人带仨孩子,还得操持家里,难道比上班轻松?她甚至连工资都没有! 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黄翠芝只好铁青着脸别过头去生闷气。 她磨着后槽牙。 真是多余打圆扬,就应该让这糟老婆子一个人尴尬死! “翠芝可是不容易,在家带着好几个孩子呢。”有人接了句。 付婆子心里嘟囔,什么仨孩子,就一个大孙子,别人家都好几个,有什么好居功的。 不满归不满,大庭广众之下,也没傻到说出来。 她这个嘴也闲不住,抬头问要走的林夕韫夫妻俩,“陆师长年纪也不小了,啥时候也该要个儿子才对,要不然再过两年女人老了,生孩子受罪。” 林夕韫被问得有些无语,一股无名火窜起。 要是单纯八卦孩子也就算了,她笑笑敷衍两句。 但你这张嘴闭嘴就是儿子,怎么,闺女不算亲生的孩子啊? 再说了,她无论过几年都是如花似玉! 她忍不了,憋着气怼,“大娘这话说的可有失偏颇了,我记得翠芝姐生晓秋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吧,照您这说法,肯定是您这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给儿媳妇呢!” 付婆子的小心思就这么被戳破,脸色委实太过精彩,众人都哄笑出声。 尴尬的又不是林夕韫,她面色如常话了几句家常,拉着陆宴北就慢慢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 林夕韫长舒一口气,小声嘀咕,“这比上班还累呢。” 陆宴北听见后失笑,捏捏她的脸,“以后不出来了?” “那不行,哪有因噎废食的。” 出来走走,人心情也变得愉悦点,林夕韫反驳的快速。 两人并肩散步,走了两圈后正好回了家。 陆宴北洗漱完出来,林夕韫气呼呼地指着沙发上换下来的脏衣服,“陆宴北!我刚洗的沙发罩,你一回来就弄脏了!” 他眉心一跳,暗叫不好。 刚才要拿出来去洗,随手一搁就忘了。 赶紧道歉,“我的错我的错,我这就洗了去,明天我再洗一遍沙发罩。” 手上利索地收拾衣服。 不过他看见整洁的沙发,一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收拾家里了?” 林夕韫拿了个苹果啃,“不然呢,难道我要住垃圾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件怎么不等我回来洗,你一个人拧水多费力。” 陆宴北顺手把媳妇刚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一块敛起,单独分出来洗。 林夕韫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好像费力的是空间里的洗衣机,才不是她。 心里嘟囔,要是你在才完蛋了。 不过她对于夸赞照单全收。 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是啊,谁让我爱干净呢。” 说着呲着牙威胁他,“所以你以后不许穿衣服上我床,脏衣服也不能扔沙发,听见没有。” “收到,领导。”陆宴北弯眸,低头过去亲了她脸蛋一口。 他一直做的还不错,林夕韫这方面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实在受不了男人从外面累一身汗回家,衣服不换澡不洗,直接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 还不如杀了她。 陆宴北忙完上楼,林夕韫正在措辞怎么把肚子里宝宝的事通知娃它爹。 第147章 陆宴北(结结巴巴):怀了? “今天没写稿?” 自从夕夕去政治部工作后,每次晚上都要练笔看完报纸才睡,今天倒是一反常态。 难道是因为他回来了,媳妇不想浪费二人独处的时光? 他眼神变了。 林夕韫不知道他七拐八绕在想什么,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冲他勾了勾手指。 陆宴北眉头一挑,暗喜,果然,媳妇在邀请他。 他迫不及待扑上去,像只大型犬一样蹭着她的雪白如玉的颈窝。 声音暗哑,夹杂着一丝急不可耐,“夕夕……” 就在他要解媳妇睡衣扣子时,被一只素手按住。 陆宴北不解抬头:? 对上的,却是林夕韫同样疑惑的目光。 明晃晃写着‘你在干什么?’。 陆宴北:“……” 他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你说他干什么?! 林夕韫单手护着小腹,拽着他耳朵训,“你干什么呢?让你过来没让你扑上来,这么重万一压到我怎么办。” 陆宴北眼里的疑惑更甚。 “等等,媳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觉得脑子有点懵。 让他捋一捋。 他揉了把自己的短发,老老实实从媳妇身上离开,改扑为坐。 林夕韫见他这猴急的样,‘噗嗤’笑出声。 抓着他的手就往小腹上放,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看着他,抿唇笑,也不说话。 陆宴北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一阵柔软。 他愣愣的,仔细感受了一下。 媳妇肚子好像大了点? 他试探性开口,“没消食,我帮你揉揉?” “啪!” 林夕韫一巴掌拍他手背上。 眼睛里冒火星子。 这男人,该聪明的时候结果傻了! 之前她说她肚子饿的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不对,再想!” 陆宴北被媳妇打的手也不敢缩,看着她不满的表情,更茫然了。 肚子…… 他怔怔望着她,见脸上隐隐有喜色,电光火石间,陆宴北瞪大了双眼。 “怀…怀了?”问出口的时候,话都要说不利索。 林夕韫眼睛亮如繁星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凑在他嘴角边亲了一口,搂着他的脖颈,笑道,“陆宴北同志,恭喜你,要做父亲了。” 陆宴北呼吸一滞,下一秒,眼眶就红了。 他颤抖着双手,再次轻轻覆上媳妇的小腹,嗓子都在抖,是高兴的。 一遍遍地问,“真的?我们有孩子了?” 林夕韫笑着嗔怪道,“骗你干嘛,都去医院检查过了。” “都快两个月了。” 陆宴北激动得一把将林夕韫紧紧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太好了,夕夕,谢谢你。” 他抱得紧紧的,像是怕一松手,这幸福就会消失。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林夕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嘴都要咧到后耳根。 林夕韫见他激动的眼睛都有些红,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眼尾,笑话他,“流血不流泪的陆师长还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呢?” “不丢人,我这是高兴。” 陆宴北激动的恨不得抱着媳妇到营区跑两圈。 可惜实现不了。 但激动也没冲昏他的头脑,摸着她的小脸,心疼地问,“那你身体没事吧?医生说适合要孩子吗?” 林夕韫一巴掌拍他身上,翻白眼,“你什么意思?不适合就不要了?” 关于孩子这方面,他们两个人想的都是顺其自然,有最好,没有不强求。 林夕韫是没想过一辈子刻意避孕不生孩子的。 见媳妇生气,陆宴北赶紧哄,“我的意思是,一切要以你身体为重,我们要听取医生的意见。”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如果孩子威胁到她,定然是要采取措施的。 无奈顺毛哄,“你放心,医生说我身体很好,就是孕妇要补充营养。” 林夕韫靠进他怀里,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觉得踏实安心,是安全感。 陆宴北抵着她乌黑的发顶,揽着媳妇纤细的肩膀,心里懊恼。 早知道他应该买几只老母鸡回来给媳妇炖汤补身子的。 若是别人听见他的想法,要惊掉下巴。 现在谁家媳妇怀孕也没有喝鸡汤的,顶多坐月子,家里不那么紧巴的给炖鸡汤。 能有鸡蛋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轻声道,“明天我去供销社买红糖和鸡蛋,家里剩的不多了,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夕韫手指不老实地戳着他的腹肌,想了想,理直气壮提要求,“想吃虾。” 内地城市海鲜还是比较少见的,许久没吃虾,还真有点想。 “好。” 陆宴北一口答应,低头吻她额头,轻声道,“下次想吃什么就说,不是给孩子吃的,给夕夕的。” 这话灼得林夕韫心尖发烫,一头埋进他怀里,柔声撒娇,“你太好了,容易把我惯坏,以后你要是变了,我会很难过的。” “不会变,永远都不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 陆宴北抱紧她,眼神里是林夕韫看不见的温柔和认真,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声音飘渺,“如果以后我变了一个人,夕夕要及时抽身,无论报复与否,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世界上玄之又玄的事太多,他怕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林夕韫听见这话听乐了,仰头看他,故意戳他下巴,“我还以为你要说死都不放手呢,要一辈子把我绑在你身边。” 这不就是小说里写的吗。 霸道总裁强制爱! 不过陆宴北还是挺懂她的。 她只会,拿钱走人! 难过归难过,伤心归伤心,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陆宴北弯唇,笑意里透露着一丝危险,盯的林夕韫心里直发毛。 “但如果夕夕要变心,我确实要将你绑在身边一辈子。” 他笑,“永远不放手。” 林夕韫挑眉,“不是刚才还说要我一定幸福?” 戳他胸膛,瘪着嘴道,“说好的大度呢?” “不存在。” 陆宴北嗤笑一声,冲着那张红唇俯身吻下去。 “夕夕这辈子都别想甩了我。” 屋内吻得难舍难分的人,林夕韫扶着他宽阔的肩膀,嘴角忍不住上扬。 正合她意。 第148章 坦白 有力无气地踢踢他小腿,“口渴,去给我倒水。” 陆宴北扯过一旁褶皱的薄被盖到她身上,找鞋下床。 “放红糖?” 这个死直男! 林夕韫正闭着眼缓气呢,听见这话,一枕头砸过去,怒骂,“不许,我不爱喝那玩意!” 无论什么时候,她一闻到红糖的味就觉得难受。 颜色还不好看,每回都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要喝中药似的。 “好好好,不喝不喝。” 陆宴北连声讨饶。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陆宴北的一条手臂被她枕在脑下。 怀里的小姑娘翻来覆去也不睡,跟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 从前夏天她畏热,两人睡觉她都离他这个‘火炉’远远的,这回倒是一反常态。 陆宴北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一眼看透,“有事要和我说?” 林夕韫不安的动作停下了。 这男人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林夕韫趴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将李大爷老两口的事交代了。 自觉隐去了为大娘治病的事。 她眼睛里闪烁着心虚,虽然没损失什么,还算赚了,但总有些先斩后奏的感觉。 陆宴北听了后,感叹道,“儿子壮烈牺牲,无子无女,两人相依为命,确实不易。” 对夕夕说要赡养老人的做法,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不过他显然关注点不在这。 指尖勾了勾怀中人的下巴,陆宴北眼里似笑非笑,“我不相信匆匆一两面就能让两个老人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 他替她拢了拢脸上散落的长发,轻笑了笑,点出事实,“夕夕还有事瞒我。” 明明他是笑着的,眼底也流淌着温柔,但林夕韫就莫名的紧张。 是纠结要不要将空间和灵泉和盘托出的紧张。 她不语,陆宴北也不急。 他知道,从前世夕夕身上就有秘密,若非如此,他前世的伤也不可能奇迹般愈合。 还有今生的朝夕相处。 家里有时多出来的新鲜蔬菜,没见过花样的发圈……这些细枝末节,他也一直都看在眼里。 总会更贪心一点,想让她同样信任他,渴盼有一天她能将他划分为‘自己人’。 林夕韫咬着下唇,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选择坦白。 “我如果说得了一个机缘,有一个很玄的空间,里面还有可以强身健体,神奇效用的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如果眼前的人只是她在这个时代喜欢上的一个男人,她肯定不会坦白。 但陆宴北不是,他也同样是重生的人,甚至她的重来一世,和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完后,她没再出声,静静等着他的反应。 陆宴北瞧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都用力到泛青。 “当然不会。” 林夕韫听见他低低笑出声,低沉舒缓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很好听。 “夕夕,我只会高兴。” 他伸手展开她攥着被角的手指,十指交握。 握着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陆宴北眼角溢着一丝满足又愉悦的笑,侧身去蹭她的脸,开心地抱着她又亲又吻。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林夕韫手足无措。 她不明白,上一秒还是惴惴不安,下一秒怎么就又被这男人给抱着亲上了。 手腕被压在大掌下,他细碎的声音传出。 “夕夕……我好开心……” 这是一种终于等到的欢喜。 林夕韫瞪大眼睛,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早就有所察觉,一直等着她和盘托出! 她微微用力推开他,眼底满是震惊,“你……” 陆宴北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坦率点头,“是,前世夕夕治好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她愕然,“那你不怨我?” 明明可以让他变得像个健康人,但依旧让轮椅陪了他一辈子。 “我感谢夕夕才对,如果没有你,我也许早已腐烂,无家可归,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夜色渐浓,林夕韫眯着眼睛,哪怕困得打哈欠也和他简单说了说这个空间。 生怕不衬着晚上这股冲动,第二天又说不出口。 甚至还把林萱萱以及那个气运系统的事情全都和陆宴北讲了。 陆宴北听完,前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那还挺神奇。”他摸摸她的头发,叮嘱,“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说起,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谨慎。” “我知道了。” 林夕韫点点头。 如此奇异的事,万一传出去,她恐怕要被实验室解体分析。 说到前世,她有一个好奇却一直没问出口的事。 碰碰他胳膊,“你上辈子干什么了,让这个世界意识都要重来一次。” 她一直没想通黑化值是个什么东西。 陆宴北的脸贴得她极近,仿佛只有这样才会安心。 听见这个问题后,他顿了几秒。 黑化? 是指他前世杀了林萱萱和楚旭,然后自杀吗? 好像他死前确实听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说什么所有主角都死了,世界要崩塌了之类的话。 他敛去眼底的冰冷,十分平静地开口。 “没干什么。” 许是怕她会畏惧自己,只无辜地问,“自杀,算吗?” 说罢,还跟只金毛一样蹭了蹭她颈窝,紧紧搂着她的腰。 “给夕夕殉情,埋也要埋在一起。” 林夕韫:“你说什么???” !!! 你跟我说这叫没干什么?! 这是中文吗? 不对啊。 他自杀,关世界意识什么事? 怎么能叫黑化呢? 反应过来的林夕韫磨牙。 这个狗男人又有事瞒她! 两根手指掐住他腰间软肉,狠狠拧了两圈。 “疼疼疼,媳妇。” 见他疼得龇牙咧嘴,林夕韫解气之后才松手。 她哼了一声,“不愿说就算了,反正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要不然怎么叫黑化和怨气值呢。 陆宴北悄悄勾唇。 他觉得他做的挺好的。 但没敢反驳。 两人聊了好久,一直到后半夜,林夕韫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睡了。 第二天清晨,林夕韫起床的时候,陆宴北还没走。 她洗漱完,披散着头发下楼,整个人困得睁不开眼。 第149章 钟政委:没眼看啊没眼看 陆宴北站在楼梯下,见她摇摇晃晃,困得打哈欠,心惊胆颤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林夕韫跟没有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怨气冲天,“你以后不许晚上跟我聊天,我睡眠严重不足。” 也不知道临睡觉前,哪个小姑娘有一堆瞒着他的事要坦白的。 陆宴北被扣了结结实实一口大锅。 他照单全收,宠溺地抱着人坐到餐桌前,“是,我的错,今早做了鸡蛋羹,还有排骨面,先吃早饭?” 林夕韫吸吸鼻子,早饭的香味从四面八方勾引着她。 她强打起精神,“好!” 吃完早饭后时间也不早了,林夕韫半扎头发,换了一身淡黄色布拉吉,背着包就出门了。 陆宴北送她去的营区,她进门前他还嘱咐,“中午我接你回家,记得别太累。” 这话说的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 林夕韫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敷衍地应了句就走,“知道了知道了。” 陆宴北无奈叹气,盯着她进了大门才离开的。 江裕礼上班时刚好看见这一幕,听旁边许哲冷哼道,“都结婚这么多年了,陆师长也不嫌腻,把媳妇娇惯的跟什么似的。” “也就是陆师长养的起这样的祖宗,穿好看衣裳,天天吃肉,还是个下不出蛋的,换作别人家,早离了。” 江裕礼听见这酸言酸语,下意识拧了拧眉,鬼使神差多问了两句,“林同志不是刚来随军没多久吗?原来已经结婚好多年了?按照陆师长的职位,不应该啊。” 许哲撇了撇嘴,不屑道,“陆师长结婚三年都没回过家,头一回回家探亲,紧接着就把媳妇带来了,还要啥买啥,大家伙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江裕礼不解:“什么?” 许哲见四下无人,停下上楼的脚步,拉着江裕礼在拐角处走了走,悄悄地挤眉弄眼。 “都是男人,女人不就那点手段?夜里舒服了,白天自然言听计从。” 江裕礼听见这直白的操话,差点没一口口水呛死。 他咳嗽两声,“不、不能吧,林同志看着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说的,你是陆师长啊人家对你这样。” 说完,许哲就摆摆手上楼了。 林夕韫一进门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秋燕兴高采烈抱住她,“姐!你的稿子被录用,登军刊了!” “真的?” 林夕韫欢欣鼓舞,她本以为要多试几次才能中,谁知竟然一回就中! “当然了,这是刚才许秘书亲自送来的解放军日报,说高主任让带话,表扬你干的很不错!” “这还有通报表扬的词呢,高主任说,我们宣传组的同志都要向林夕韫同志学习!” 秋燕看上去甚至比林夕韫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中稿了。 她迫不及待拿过刊物,直接翻到那一页,正是林夕韫写的那篇稿子,指给她看。 林夕韫见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自豪。 她美滋滋地收起,准备中午要拿给陆宴北看。 余光瞥见秋燕满脸笑容,问,“要不你也试试?” 秋燕哼着小曲,低头拿笔画简笔画,闻言蹩眉,想也没想地拒绝。 “我才不要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呢,写一个字都大有讲究,费劲死了。” 一点都不如画画来的容易。 林夕韫无奈。 她本想放弃,但听秋燕继续道,“姐,你是不知道,我念这个初中都费老鼻子劲了,我嫂子没少夜里给我补课,我就不是读书这块料!” 所以,中专高中一个都没考上。 要不是有把子力气,又会墙绘,宣传部也不招她当临时工。 秋燕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肚子有点饿,趁着没人看见,秋燕从包里拿出干粮,赶紧塞嘴里。 但她这话本是想让林夕韫熄了这个心思的。 谁知让林夕韫死灰复燃了。 她略一沉思。 一句初中,让她雷达响起。 初中,高中……大学! 秋燕是初中学历,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要求是具备高中毕业或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参加考试。 也就是说,只要秋燕通过自学等其他途径达到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也能参加高考! 林夕韫乍然出声,“不行,你必须得学习!” 她还等着以后在京城干点小生意,拉秋燕入伙呢,没文化怎么能行,这出门两眼一抓瞎,要吃亏的。 秋燕吃了一半的饼子突然顿住,懵懵地瞪圆眼睛,“啊?” 林夕韫没管她乐不乐意,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要给你制定学习计划,你得业余时间多读书多学习,尤其是写作文。” 不是,姐你怎么还认真了呢,她真不适合学习啊! 林夕韫循循善诱,“那你信不信我,想不想赚钱?” 秋燕小鸡啄米似点头。 这不是笑话么。 跟着夕韫姐有肉吃! 林夕韫挑眉,“那不就得了,听我的。” 秋燕傻眼了。 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哦。” 秋燕满眼幽怨,用力咬了口饼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嚼着,实则内心泪流满面。 她挠了挠脑袋。 挣钱不就是天天过来上班? 她文化不高也不耽误啥啊。 咋就这俩搭上关系了呢。 秋燕不懂,但秋燕听话。 她一听说计划从明天开始,秋燕无比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中午号声响起,营区的战士们成群结队涌向食堂。 钟政委准备和往常一样,跟陆宴北去食堂吃饭。 本来陆宴北走前就坚持要回家做饭,但林夕韫觉得这大夏天来回走又热又累,刚好她也可以跟秋燕去食堂,就让陆宴北从营区午休,没必要来回折腾。 可谁知这回陆宴北整理了一下桌子,抬腿要走,“我去接夕夕回家,你和赵参谋去食堂吧。” 钟政委惊讶,“啊?弟妹生病了?” 林夕韫叮嘱过陆宴北,三个月安胎前不让他乱说。 于是陆宴北拍了拍钟政委的肩膀,“没有,小别胜新婚。” 钟政委:“……” 这神采飞扬的嘴脸,简直没眼看。 盯着陆宴北早已阔步离开的背影,指着怒喊,“没出息!” 天天围着女人转,陆宴北脑子跟灌了水一样! 第150章 拈酸吃醋陆宴北 “慢点,不着急。” 陆宴北 一见她动作幅度大,心尖都跟着跳。 众目睽睽之下,林夕韫也不敢有什么太亲密的动作,只好把包递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陆师长中午还要来接媳妇啊。” 江裕礼看见后,眸色微动,赶紧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陆宴北直接把林夕韫白色绣着小花的布包跨在了自己身上,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嗯,江秘书有事?” 他和他又不熟,这人整天厚脸皮。 “没。” 江裕礼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震。 想到他爸昨天来的电话,非要他和陆宴北打好关系,他就打怵。 这能打好关系才是奇了怪了。 于是他就开始拿林夕韫当挡箭牌。 “我和林同志也算是相处愉快,之前也是我做的不对,要不然我找个时间,在食堂请陆师长和林同志吃个便饭吧?” 看,他态度多好。 寻思这总该对他态度好点了吧。 谁知就是直接踩线了。 林夕韫听着这话,直觉不好。 这男人可是个千年老醋坛子。 果然,陆宴北听见这话,掀起眼皮冷冷瞭他一眼,一字一顿,“相处愉快?” 他站在吉普车旁,单手随意搭在车门上,浑身的气扬完全碾压江裕礼。 林夕韫就知道,江裕礼这个低情商的公子哥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早晚得搞砸。 这不就来了? 江裕礼不懂他哪句话说的有问题,满眼都盛满了不解。 愉快不行,那…不愉快? 林夕韫下车,拽了拽陆宴北的衣摆,“不是,打过几个照面而已,我人美心善不计较,所以江秘书一时激动。” 陆宴北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夕夕看不上江裕礼,满意了。 气势一敛,“嗯,知错就改就好,其他的不必了。” 说完,不等江裕礼再说什么,陆宴北扶着媳妇上车,他开车离开。 远远观望这一切的许哲见状走近,在江裕礼耳边道,“陆师长一向如此,对谁都冷漠相待,不好相处的。” 江裕礼现在一听许哲说话就烦。 不就是在他面前说各种陆宴北和林夕韫的坏话,以此来激怒他么。 他还偏偏就不如这群人的意! 静静盯着许哲,直把人盯的心里发毛,江裕礼才假笑两声,“许秘书对陆师长和林同志这么熟悉,私底下没少研究吧?就是不知道这是许秘书的意思,还是……高主任的吩咐了。” 许哲一震,小心思就明晃晃被江裕礼戳破,他干笑两声,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裕礼,你说什么呢,都是一个部门工作的同志,这点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还扯到高主任身上去了。” 许哲见状不妙,当即就要溜,“我先去食堂了,工作一上午,肚子正饿着呢。” 人走之后,江裕礼满脸得意地挑眉,“真别说,老江平常这一套冷脸不说话还真挺能唬人。” 还来忽悠他呢,真当他江裕礼傻子啊! 一路无言到家,陆宴北揽着林夕韫的腰回屋,打开风扇,又拿了她爱吃的酥糖,这才挂上围裙进厨房。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林夕韫嘴里含着糖,望着厨房里忙活的背影,疑惑地眨巴眨巴眼。 这是……生气了? 不理她? 她试探地出声。 “口渴。” “水在你手边。” 林夕韫看了一眼手边冒热气的杯子:“……” “要喝冰的。” 厨房切菜的声音停了。 林夕韫狐疑,这么快就妥协了? 下一秒,陆宴北端着几块切好的西瓜出来。 红沙瓤看着就好吃,还有清甜的果香。 他指尖还沾着西瓜的汁水,林夕韫多看了两眼。 陆宴北低眉擦拭手指,“喝冰水对身体不好。” 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平日应该有的温柔,但落在林夕韫耳朵里,却听出几丝委屈和别扭。 有时候男人确实也挺像小孩的。 她唇角微微勾起,咬了一口西瓜,香甜可口,汁水十足,夏日解暑的清凉必备。 抿唇一笑,拽了拽他的手指,陆宴北顺从地坐下,下一秒,一只莹白的素手捏着西瓜就喂到了他嘴边。 林夕韫倾着身子,笑意盈盈望着他,“怎么?嫌弃我?” 陆宴北薄唇忍不住上扬,他不自然地低眸,握住她的手腕,顺着她咬过的牙印,张口便完美含住。 缓缓咽下,男人俊脸上哪还有方才拈酸吃醋的模样,笑意止都止不住。 “才不会,夕夕咬过的才甜。” 林夕韫看见后,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跟西瓜瓤一样的颜色,红艳艳的。 对上他得意又充满笑意的眼,林夕韫气恼地把剩下的一半西瓜全塞他手里了。 “去,赶紧做饭去。” 就多余哄他! 陆宴北拿着西瓜笑着回了厨房。 最后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饭,林夕韫上楼午睡,陆宴北早不知道去哪了。 医院 医院中午一般都会有轮班的医生,倪主任见陆宴北进来,吓得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这也没听说陆师长这次执行任务受什么伤了啊。 赶紧三两口扒拉完午饭,笑着起身迎人,“陆师长来了,您坐。” “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陆宴北接过倪主任的水,随手放在桌上。 “那倒没有。” 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得倪主任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有点骇人。 “是我爱人,怀孕七周,我想问问孕期的注意事项。” 说着,甚至不知从哪拿了笔和本子,一副认真上课的模样。 看得倪主任一愣一愣的。 不是,这认真的吗? 陆师长没被鬼上身? “那真是恭喜您了。”他清了清嗓,努力扬起一个看起来礼貌的微笑,“我叫两个我们妇产科的医生过来,您稍等。” 妇产科的医生很快就被叫来。 于是这扬面就有点惊悚。 两个医生坐在对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注意事项。 陆宴北听得认真,时不时低头做笔记。 他一脸严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审讯犯人呢。 这真是漫长而煎熬的一个半小时。 第151章 你是亲哥还是我是亲姐! 李雪绞尽脑汁后发现确实没什么遗漏,才大着胆子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陆宴北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全是标注,龙飞凤舞的大字亦如其人。 可见其认真。 干妇产科医生这么多年,她头一回看见媳妇怀个孕,丈夫这么大张旗鼓,珍而重之的。 心神不由得有些起伏。 “嗯,好,过两天我陪她过来一趟,今天麻烦你们了,谢谢。” 陆宴北和李主任握了握手,和其他两个妇产科医生礼貌颔首,拿着笔记本头也没回地阔步离开。 而已经伸出手来的李雪愣了愣神,蜷了蜷空荡荡的手指。 这一幕自然没能逃过倪主任的法眼,他眸色一暗,出声,“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忙吧。” “李雪,你留下,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待办公室内只余两人,倪主任坐在椅子上,锐利的目光射向眼前人,敲了敲桌子,“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李雪捏紧手指,垂着眸子不敢看人,轻轻摇了摇头。 “年轻同志心思活泛是常事,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可以想,什么人绝对不能想,这些,你心里都应该有数。” 李雪脸色一白,下意识否认,“不,主任,我没有……” 这种事情要是被定性,按照陆师长那性格,第七师她肯定待不下去了。 倪主任抬手打断,声音加重几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找年轻同志谈谈心而已。” 李雪大大松了口气,此时才发觉,她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嗫嚅不敢作声。 死死抠着自己的手指,“谢…谢谢主任。” 见她如此,倪主任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李医生,你很优秀,未来前程一片光明,可不能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毁了自己。” 倪主任说得对,李雪比谁都清楚。 少女萌芽的悸动,就这么被彻底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李雪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是,我知道,谢谢您肯跟我说这些,我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的。” “嗯,这样就很好。” 倪主任满意了。 他手下的人,就应该一门心思为工作奉献的嘛! 温思甜拿着饭盒去洗的时候,路过楼道,听见几个医生闲聊。 “刚才你干什么去了?中午都没看见你人影。” “嗐,别提了,陆师长媳妇怀孕了,这不,首长没经验,来医院取经来了,差点没把我嘴说干,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我宁愿做两台手术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温思甜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夕韫怀孕了? 只见说话的那人连连摆手,不轻不重开了个玩笑。 几人一听是陆师长的事,纷纷充满好奇,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真怀孕了?外面都传言是不是那什么有问题呢,结婚好几年都没要上孩子。” 李雪摇头,“不清楚,听陆师长说过两天带嫂子来检查,这种事哪有假的,之前聚少离多,现在来随军,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那倒也是。” 有人语气夹带了酸气,“怀孕了又不是怀了金疙瘩,我老家的嫂子怀孕了还下地干活呢,孩子都是地里生的,现在照样活蹦乱跳的,什么事都没有,说白了就是……” 矫情两个字还没说完,温思甜心里一沉,路过就重重撞了下这人肩膀。 “嘶……谁啊,走路没看见这有人的吗?” 温思甜仿佛现在才看见她,勾唇一笑,“不好意思啊,没看见,可能是你挡我路了吧。”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底一点都没看出来。 被撞的那名年轻女同志顿时就火了,这话不是明晃晃倒打一耙吗! “欸我说你这人——” 她刚要上前理论,旁边人一把拽住她,低声耳语几句,“林营长在追温医生。” 那人一愣,“哪个林营长?” 别管什么营长团长的,温思甜撞她还有理了? “还有哪个?一团一营长,陆师长大舅哥!” 林……林夕韫她亲哥? 这不是背后说坏话被人抓个正着么! 那人瞬间捂住嘴,眼神飘忽不定,身上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温思甜轻挑眉头,虽是笑着,但怎么看怎么冷。 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下次你在地里生孩子的时候别给我来信,我不想大老远跑去随份子钱。”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哄笑出声。 温医生平日看着不言不语,骂起人来真够损的。 说完,不顾那人满脸涨红,温思甜拎着饭盒施施然离开了。 气得那人没脸待下去,跺了跺脚就跑了。 一个下午的功夫,陆师长媳妇怀孕,陆师长来取经‘上课’的消息在医院也就传开了。 来时不时‘骚扰’温思甜的林昌远自然是听见了风声。 他脑袋嗡嗡的。 妹妹怀孕了,结果他这当哥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第无数次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来找温思甜,这回测完血压之后,多嘴问了句,“夕韫怀孕了?” 温思甜收着仪器,听见这冷不丁的疑问后,她无语凝噎。 到底她是亲姐还是林昌远是亲哥? 木着表情点头,“嗯,是,医院都这么传的。” “嘿,这丫头,有喜事还瞒着我这当哥的。” 林昌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要有外甥了! 高兴完,林昌远才发现自己乐得有点傻兮兮的,掩嘴轻咳一声,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他眼神灼灼看向她,“这是我上回完成任务,上面奖励的一支钢笔,它留在我这才是埋没了,你平时经常要做记录,我想……送给你。” 温思甜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 她的视线移动,放在林昌远手里的钢笔上。 金属材质的钢笔,全黑色的设计,一丝银线勾勒使其看起来没有那么冷酷。 像林昌远这个人一样。 她垂眸,没有立即收下,“夕韫写稿应该能用得上。” 林昌远听这语气就知道有戏。 “韫韫那自然有陆师长送,我凑什么热闹。”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这……这是送你的。” 说完,不等温思甜开口,将钢笔往她手心里一搁,拉开门就迅速没了身影。 第152章 “伤风败俗!” 她凑过去脑袋看了两眼,眼珠子转了转。 “林营长送的?” 乍然出声吓了温思甜一跳。 她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嗔怪道,“怎么走路没声。” “我就和平常一样啊,反常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关颖眼里充满打趣,故意拖长声音,闹得温思甜有些羞窘。 温思甜握紧了钢笔,不自然地撇开眼,“你怎么知道他送的?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关颖指尖指了指,“上面写着呢,‘立功留念’,我怎么不记得温医生什么时候立功了?” 温思甜看见笔杆上刻着的字,欲盖弥彰地用手盖住。 关颖看见后,促狭地笑了笑,“林营长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往咱医院跑,为了谁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温医生,您就没半点想法?” 关颖凑到温思甜面前,故意刺激她,“林营长条件不错,咱医院小姑娘可有不少盯着的哦。” 温思甜梗了梗脖子,小声嘀咕,“那追我的又不比他少。” 关颖听见后都乐了,“是是是,温医生是咱医院一枝花,根本不愁嫁。” “可话又说回来,那些人你不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吗,玩欲拒还迎?” “瞎说。” 温思甜斥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静静躺着的钢笔,脑海不由自主想起几年前。 她一个姑娘家,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跑到人家部队找人,跟林昌远表白。 但那个死男人怎么说的? 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温同志,我的一生都献给了国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考虑儿女私情,抱歉。” 瞧瞧,多么一心向红,多么无私奉献的好同志! 怎么,她耽误他报效国家了? 现在她又不耽误他了。 想吃回头草? 温思甜赌气似的将钢笔一扔。 半晌,又心疼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关颖在一旁看得直乐,“哟,还舍不得扔呢。” 温思甜白了她一眼,“我是心疼这钢笔,又不是心疼他。”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落在钢笔上。 指尖戳着钢笔,小声嘀咕了句,“算了,就饶你一次。” —— 林昌远提着两提糖糕和面粉到家属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妹妹正坐在院子廊下的藤椅上吹风呢。 院里的花草迎风而开,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瓜果。 手里翻着一本书,真是好不惬意。 林昌远感叹。 从小到大,真是谁也没他家小妹日子过得舒坦。 一进小院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林昌远不用瞧就知道,每一个舒服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丈夫。 他那妹夫肯定在厨房忙活呢。 林夕韫抬眼瞧见她哥,笑咪咪招手,“二哥!” 眼神半点没分给她亲爱的二哥,全在糖糕上了。 林昌远没给她,径直进屋,“一天到晚少吃甜的,我先给妹夫了。” 林夕韫:笑容一秒消失。 林昌远洗完手坐过来时,林夕韫嘟囔了句,“也不知道陆宴北和我谁是你亲妹,天天向着他。” 林昌远也不见外,拿起一块西瓜就啃,看了一眼她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准备,总感觉确实大了点。 林夕韫托着下巴,傲娇地哼哼,“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听?” 林林昌远吃完西瓜一抹嘴,满脸高深莫测,“让我掐指一算,莫不是家里要添丁了。” “?你都知道?”林夕韫气馁,“真没劲。” 林昌远看着走近的陆宴北,眼中满是戏谑,“陆师长一个中午弄得整个医院都传开了,我想不知道也难啊。” 陆宴北过来时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他若无其事地反问,“医院传开你为什么会知道?” 林昌远被猝不及防一噎。 “我……我……”他咳嗽两声,“嗯,天气炎热,感冒去医院拿药,顺耳听见的。”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不敢牵扯修罗扬。 廊下只留夫妻两人。 林夕韫捏紧拳头捶他,嗔怪一声,“我不是说了少声张?” 陆宴北顺势握住她的拳头,十指相扣进屋,“过两天去医院检查,早晚都会知道。” 那群人自己传的,关他什么事。 陆宴北隐藏自己小小的嘚瑟。 “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上课。” 林夕韫:? 林昌远自觉地摆饭,闻言毫不留情地揭穿,“美其名曰上课,实际就是跟妇产科医生学习注意事项去了,哦,不对,在人家医生眼里,是咱陆师长给人家审讯去了。” 林夕韫听了,眉心直跳。 她就说中午陆宴北为什么没在,还以为是部队忙不开呢! 这么丢人的事,他也干!还干的这么骄傲! 陆宴北头一次觉得林昌远话多,眼含威胁斜他一眼,“蹭饭还堵不上你嘴?” 没等林昌远吭声,他就察觉腿上一疼。 转眼一看,桌下纤细的手指正掐他大腿。 脸上威胁的神情瞬间消失,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 “夕夕……” 林夕韫不为所动,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你还有理了?” “不是,没理,我错了。” 陆宴北说的丝毫不敢有迟疑。 但心里的嫉妒达到了顶峰。 夕夕就知道护着林昌远。 林昌远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还免费看一出首长被教育的好戏,那叫一个美滋滋。 但过于舒坦的下扬就是喜提刷锅刷碗。 陆宴北十分‘贤惠体贴’地收拾好碗筷和桌面,半威胁半逼迫地拽着林昌远进厨房。 然后……林昌远成了苦哈哈的洗碗工。 可恶的是,他那被蒙蔽在鼓里的妹妹,还当着他的面,奖励那头黑心狼一个抱抱。 林夕韫笑嘻嘻地靠在陆宴北怀里,“辛苦啦。” 陆宴北脸不红心不跳,揽着媳妇,“我应该做的。” 那模样,要把林昌远牙都酸掉。 他深刻怀疑,要不是他这颗电灯泡还在,不知道要腻歪成什么样呢。 这个地方真是一点都待不下去。 林昌远唉声叹气,念叨着伤风败俗,跟个老大爷似的,背着手走了。 第153章 寄包裹 她欢欢喜喜地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她爸妈。 因着是秋天,地里农活忙,抢收劳动量太大,所以也寄了大包裹,从京城买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仔细装好,还包了好多香菇木耳这些容易储存的菜。 想起她爸爱吃重口,所以从空间里拿了几瓶老干妈用罐子装好密封。 林夕韫考虑到中间运输时间比较长,所以把几斤肉用盐腌渍,晾晒,还滴了一些灵泉水,这才把大包裹寄出去。 蓉城大河村。 夕阳西下,略昏暗的天空下,劳累一天的大家伙记好工分,扛着农具放回公社,然后再三三两两地结队回家。 大队长喊住要回家的林青松和刘霞两口子,“老林,大队有夕韫寄回来的包裹,记得拿回去。” 闺女寄回来的? 林青松顿时有劲了,赶紧就把头上戴的草帽往刘霞怀里一搁,“你和昌盛他们回家,我去大队一趟。” 话落,人已经走出去老大一截了。 徒留懵圈的刘霞站在原地。 低头看看草帽,再看看早就没影的土路。 “刚才还累死累活呢,现在腿也不酸了,力气也有了,什么人啊!” “走,昌盛,春花,咱回家,不管你们那个偏心眼子的爹。” 林昌盛听见后撇嘴。 啊对,就他爹偏心,您老心就在正中央。 要不是刚从小妹那住了个把月回来,指不定现在跑出去的就是您了呢。 牛春花顺嘴一接话,“还不是娘从小妹那回来后,天天跟爹显摆,还什么京城烤鸭,爹都生闷气老多天了。” 这话都说轻了。 婆婆不但跟公公显摆,出门逮着人就唠。 京城多么多么好。 我身上料子好吧?衣裳好看吧? 都是我闺女买的! 刘霞眼角的嘚瑟都要溢出来了。 但以防儿媳妇生出什么心思,她脸一板,“怎么?韫韫亏着你这个哥哥了还是亏着你爹了?就连虎子和小雅都买了笔和本子,你满大河村打听打听去,哪有这么好的小姑,欸,你就偷着乐吧。” 牛春花一句话换来婆婆噼里啪啦一箩筐。 那叫一个无奈。 “是,小妹最好了,别说大河村,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刘霞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牛春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这样有钱又大方,嫁的好还有本事的小姑子。 她都快乐死了好吗。 还能有什么怨言,供着都来不及。 没见那隔壁的林萱萱,去部队找未婚夫,没过俩月再回来,好好一姑娘,转眼成了二婚的了。 还是被部队赶回来的! 全村人都在看笑话。 这不,被林青山和朱素蛾转眼就嫁给隔壁村的鳏夫了。 牛春花不傻,就林萱萱那恨不得小姑子有啥她抢啥的性子,混成这个惨样,难道就没小姑子的手笔? 她可不信。 于是她笑呵呵开口,“娘,我前两天还拿小妹送的布做了两身衣裳呢,您下回寄包裹的时候也给带上。” 一句话给刘霞哄的牙不见眼,“还是你手艺好。” 林昌盛怀里抱着小儿子,就在前头娘俩身后跟着。 小雅大点,知道自己玩,能跟着小伙伴出去跑,小虎还是太小了,只能媳妇抱着上工。 听见前头婆媳俩说说笑笑,他心里也舒服。 一家人刚进家门,没过多久,林青松就拎着大包裹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刘霞指使牛春花去倒水,好让林青松洗把脸。 她看着好笑,“咋了,闺女送回东西,给你乐成这样?” 林青松洗完脸,喝了两碗水,这才乐呵呵地掏出信。 “我马上就要有外孙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外孙?!” 刘霞一把抢过信,激动地看了起来。 她简单的字还是识几个的。 看完后,她大喜过望,心里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她就说嘛,照女儿女婿那动静,肯定好事不远了! “韫韫都怀孕三个月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她心里盘算着时间。 现在是十月份,生孩子就在五月,热是热了点,但地里没这么忙,她也能去伺候月子,刚刚好! 牛春花也凑过来,脸上也带了笑,“娘,过几天这阵子忙完,您去打个电话问问,缺啥少啥的,也好准备。” 刘霞第一次觉得牛春花说话这么好听。 “是,你说得对。” 一家子欢声笑语坐在一起,打开包裹就是满满当当的肉和菜。 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给家里人加餐呢。 “花!好好看。” 林雅指着早就有裂痕的糕点,小眼神眼巴巴的,就差没流口水了。 “你这丫头,跟你小姑一样,都是馋妮子。” 刘霞笑骂一句,手上动作很诚实地掰了一小块糕点给林雅,一只手还接着,“慢点,别掉地上。” “谢谢奶奶,奶奶最好了。” 吃到好吃的点心,林雅小嘴抹了蜜似的甜,脆生生地道谢。 刘霞笑着点了点林雅的小鼻子。 自己则是提着肉去厨房了,“今晚都加菜!” “咕咕……好!” 林虎小小一个奶娃娃,坐在凳子上呱唧呱唧拍手手。 惹得一屋子大人都忍俊不禁。 林昌盛笑弯了腰,抱起自己儿子放在腿上,“小虎叫姑姑了呢,谁教你的?” 林雅一只手忙着往嘴里塞点心,另一只小手举得高高的。 “窝!肆窝吖!”口齿不清也要抢着说话。 葡萄似的大眼睛亮亮的,满是邀功。 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牛春花没忍住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瓜,“你可真厉害。” 自己闺女做得好! 林雅撅着小嘴,“娘,我漂亮头绳要被你扯掉啦!” “又爱美又馋嘴,你小姑的翻版!” 林青松大手掐了掐孙女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的小脸蛋,笑着点评。 林雅眼珠一转,瞧见爷爷面前大桌子上还有好吃的,于是她手脚并用开始往林青松身上爬。 第154章 林小雅:只能我吃小姑这个天鹅肉嗷! “爷爷没换衣裳呢,身上脏,待会再抱。” 还是收拾桌子的牛春花看得清。 “爹,这丫头是想爬你身上去够糖罐子。” 又瞪了满脸心虚的闺女一眼 ,“那口牙我看是不想要了。” 林雅不情愿地撅着小嘴。 牛春花提着香菇和木耳进厨房前还反复嘱咐,“爹,您可不能心软给她吃。” “我知道,我都有数。” 林青松和孙女,一老一小眼神一对,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牛春花可没放心,林家人什么都好,就是宠闺女这一套,是从小姑子贯穿到了自己闺女身上。 虽然比不上小姑子。 但也是数得着的了。 她刚嫁进林家没两年,头胎生下小雅,本以为婆家要怨怪没能生个小子。 谁知道,不但不怨,婆婆还好吃好喝给伺候月子。 丈夫也早晚进出都得抱闺女。 一惯就惯到现在,都快五岁了,爱吃糖,全家人谁吃的都没这小丫头多。 刚才要不是林雅出声要点心,她婆婆能那么惯着,说给就给? 牛春花撇嘴。 果然,端着红薯饭从厨房出来,进屋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糖罐子,里头的糖果然少了,还挪了位置。 尤其是一老一小,飘忽不定的眼神。 任谁都能看得出问题。 她没说话,带着坐得板板正正的小丫头就出门,“走,先去刷牙。” 以前她也没怎么重视。 农村孩子谁刷牙这么频繁。 但上回小姑子回门,提起小丫头爱吃甜这个事,说什么她见城里有人,年纪轻轻一口大黑牙,疼得白天晚上的睡不着觉。 一下子就把牛春花吓着了,从此之后,一直督促林雅饭后刷牙,严格控制她吃甜。 “娘,刷牙难受死了,我不要……”林雅瘪着嘴,不情不愿。 没等牛春花说话,就听林昌盛喊了声,“不刷牙今天的肉就没你的份。” 于是,牛春花就眼睁睁看着腿边的小姑娘乖乖含了水。 林昌盛抱臂站在媳妇后边,慢悠悠道,“你就是太惯着她,小丫头今天上午还泼了村东头孙大娘外孙子一身水,中午回家的时候扯着嗓子就跟我告状。” 牛春花默默翻了个白眼。 对,就你不惯。 那怎么中午的事晚上才说? 再说了。 她也没见林昌盛怎么罚闺女啊。 林雅听见后,把嘴里含着的混合牙粉的水吐出来。 小嘴叭叭的,“不是我的错!是马小航先说小姑嫁的不好,没嫁给他舅舅,所以生活不幸福,还说什么他舅舅马上要娶媳妇了,小姑以后想嫁他舅舅都没处哭。” 想起来就生气,气得小姑娘双手叉腰,手指指着一处石头就开始描绘当时的扬景。 “当时我就一盆水泼上去了,让他胡!说!八!道!” 小丫头重重一哼,小辫子都跟着来回摆动。 林昌盛被自家闺女可爱得心都要化了,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好笑道,“你不但泼人家一身水,还说你石头叔叔想吃天鹅肉?” 牛春花都听得头几乎要炸掉。 怨不得孙婆子找上林昌盛呢。 就那老娘们护儿子那样,怕不是给外孙子要公道,来给儿子找扬子呢。 想到这头又开始疼。 这小丫头的嘴皮子跟谁学的,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厉害。 林雅拍掉她爹的手,把自己小辫子解救出来。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扬着下巴点头,“昂,我说的。” 还摇头晃脑重新完整复述一遍,“我明明说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爹,你不要把最重要的部分忘掉!” 说完,留下风中凌乱的爹娘,小丫头甩着辫子,蹦蹦跳跳回屋吃肉肉去了。 小姑的肉肉只能她来吃! 马小航的舅舅才不能跟她抢! 林昌盛都气笑了,挠了挠脑袋也想不明白。 “这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都跟谁学的啊。” 吃饭的时候,林昌盛看见碗里腌制的肉,他犹豫出声,“小妹只给咱家寄了,没给老陆家一点?会不会被人说啊……” “说什么说,都分家了,还想怎么样?”刘霞不甚在意,喝了一口粥,冷哼一声,“老陆家丢了钱都找这么久了也没踪影,一家子被他家老大媳妇闹得乌烟瘴气,能有那闲心关心咱家?” 说起这事,牛春花都憋好久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忍了又忍,终究试探着小声问出口。 “娘,老陆家真有那么多钱?不是分家了吗?怎么还藏着一千五百块钱?” 那可是一千五百块钱啊! 牛春花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手里连五百块钱都没有。 而且还是拿出老多钱分家之后的! 老陆家还真是个金窝啊。 林青松想了想,沉声开口,“老陆家一大家子,除了宴北他二嫂,都是挣钱的工人,陆爱国两口子更是这么多年的老职工,小陆当兵还月月往陆家寄钱,有这么多家底也不足为奇。” 虽然是别人家钱没了,但牛春花光是听着就难受。 感觉跟她没了钱似的。 她可惜得不行,“那这么多钱被偷走,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啊。” “可能一年半载?反正不好找。”林昌盛给闺女夹了筷子菜,摇了摇头。 都能进家门偷钱,大概率就是家贼,这俩月了都找不明白,以后也难找明白了。 “分家的时候请机械厂的领导见证,家底一共那些,现在又凭空没了一千五,谁给他找?到最后人家公安局那边一句根本没有给打发了,他能说出啥来?” 林青松说起这事就想笑,陆爱国两口子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是没有丢钱这一遭,他们算是留下家底了。 但谁让人算不如天算呢。 自作孽,受着吧。 幸好他闺女单独分出去,还早早去随军了。 要不然这摊子烂事,还得卷进去。 想想就心累。 陆家也正如林青松预料的那样。 陆爱国这么久没找着钱,再加上张丽娟时不时的闹一扬,直接给气病了,已经卧病在床小半个月了。 还有赵金兰,为了给心肝小儿子摆平肉联厂和买工作的事,她是赔了钱又赔了自己的工作给谢家。 现在整日唉声叹气,倒在床上流眼泪,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第155章 父子反目 他也彻底摆烂了。 爱咋地咋地。 反正还有他老爹机械厂的工作。 大不了亲爹一命呜呼之后,工作传给他呗。 想通之后,彻底放飞自我。 天天不知道出去去哪鬼混,回回都醉酒到半夜才回家。 主屋里,陆爱国跟死尸一样干瞪着两个眼珠子躺在床上。 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两下,嗫嚅出声。 “钱……我的钱……” 仿佛一张张大团结就在眼前。 陆爱国咧着嘴伸手去捞,抓了个空气。 坐在一旁的赵金兰发丝凌乱,哪还有从前得意的样,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这段时间,她只会不停地抹着泪。 “砰!” 院子里传来一道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喧哗声。 老五回来了,动静太大,吓着大房的两个孩子,张丽娟夫妻俩出来吵吵。 周而复始。 老两口早已麻木,这样的扬面已经司空见惯。 但这一回,陆业中没醉醺醺地回他自己屋。 而是一把推开主屋的门,嚷了声,“爸,妈——” 没人回应他。 这在陆业中的意料之中。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他爸妈还没从打击里回过神来。 但这件事让陆业中也极为不满。 俩人藏钱根本没和他说过啊! 这什么意思? 打算以后不把钱给他? 私吞还是给他们大孙子留着? 这让将老两口所有资产早已视作自己囊中之物的陆业中如何能忍。 于是他也没好气,嘴里还叼着一根大前门的香烟。 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把主屋弄得乌烟瘴气。 离他最近的赵金兰没忍住咳嗽两声。 她眼珠子动了动,看向心头肉似的小儿子。 “老五,你大晚上过来有事?” 陆业中嘬了嘬牙花子,眼里没有半分对父母的关心,全是贪婪,张口就是:“妈,我手头有点紧,给我拿点钱救救急。” 现在,钱这个字,几乎就是赵金兰两口子的忌讳。 听到这话,赵金兰身子一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老五啊,咱家现在哪还有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钱都被偷走了。” 陆业中一听,眼睛一瞪,“妈,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就不信你们手里一分钱都没留。” “之前分家的时候还说一大家子只有那些钱,没过几天又出来一句丢了一千五百块钱,你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呢?” 陆爱国被这番话气得在床上直喘粗气,“分家你也得了五百块钱,怎么就没钱了?你这是要把我和你妈逼死不成!” 此时此刻,陆爱国看着满脸利欲熏心,对患病父母不闻不问的小儿子,心中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他悔啊! 后悔自己和老婆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偏心,把这个儿子惯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铁青着脸,“家里钱都用来给你擦屁股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如果不信,那就把你亲爹亲妈逼死算了!” 这话说得有点狠,陆业中盘算着他爹的工作,到底也不敢真的闹翻。 视线四处扫了几眼屋里的柜子陈设,抖了抖手指,烟头落在地面上,陆业中一脚碾灭火星子。 再抬头时,脸上褪去刚才的凶狠,又挂上了笑。 起身倒了杯水,给陆爱国递过去。 陆爱国死死盯着他,陆业中没事人一样,假模假样笑了笑,“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你亲儿子。” 他身上烟味酒味混合在一起,熏的陆爱国直干呕。 那杯水到底也没接。 陆业中装模作样地给陆爱国顺气,“您说说,都一大把年纪了,生什么气啊,钱没了再挣呗,您和我妈儿子这么多,难道还真让您老两口饿死,去睡大街?” 陆爱国不是傻子,他知道陆业中要不到钱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番话里有话,更让他艰难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陆业中歪嘴一笑,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就……字面上的意思呗。” 赵金兰抖着嘴唇发出声音,“你是说……老四?” “啧,要不怎么说我妈聪明呢,爸,你还得多学学。” 陆业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翘着二郎腿,身子歪在床上,差点没把陆爱国给压死。 “你想都别想!” 赵金兰的反应极大,直截了当地尖叫着声音拒绝。 甚至有一丝畏惧。 这态度在陆业中预料之外。 他还以为这两口子演戏给他看呢,不耐催促,“不是,妈,你们平常对我四哥什么样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这时候就别装什么母慈子孝了吧。” “再说了,你们是亲爹亲妈,生他养他,老了,家里有难了,找他要点钱渡过难关,这合情合理,有什么好为难的?” 陆业中自顾自地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吊儿郎当地回了自己屋。 临走前还扔下一句,“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希望到时候能听见妈已经要到钱的好消息。” 随着一声门响,屋里重新回归了安静。 陆爱国气得砸床,“吸血鬼!不孝子!” 赵金兰却无心理会这些,她身子抖的如筛糠一般,眼神中满是恐惧。 “银锁不见了,老四万一手里有什么证据,再去举报我,那我怎么办?” “不能去,不能去要钱……” 她自己把自己吓成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爱国见此,直斥她:“没出息!你养他二十多年是有目共睹的!别管他说什么,只要你一口咬死,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那你就对他有恩!” 家里现在一团糟,陆爱国知道,只有他手里有钱,重新掌握一家之主的话语权,大房和老五才会消停。 陆爱国反复纠结斟酌,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老五的逼迫和家里混乱的局面,一边是对老四可能有的报复的担忧。 但最终,对钱的渴望和重新掌控家庭的念头占了上风。 他咬了咬牙,决定去找陆宴北要钱。 “明天就去找老四要钱,你也去,我们两个一块去打电话。” “这……这能行吗?”赵金兰到底是做贼心虚。 陆爱国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弥漫出一丝阴暗,咬牙道,“不行也得行,你一口咬死,大不了就去他部队闹!我不好过,凭什么这个小杂种吃香的喝辣的!” 第156章 成立专组调查 陆宴北一听他们张嘴闭嘴就是要钱,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他冷笑,“想都别想,我就是把钱全都扔河里也不给人贩子!” 陆爱国这回也是发了狠,直接撂话,“陆宴北,你别以为你现在当了大官就什么都说了算了,你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被你妈从医院厕所捡回来,悉心养育二十五年,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一日姓陆,一辈子都是陆家人!” 说完,陆爱国就挂了电话。 陆宴北还是低估了这对黑心夫妻的厚脸皮。 晚上,林夕韫一眼就看出陆宴北的神色不对,虽一切如常,但眼神是压抑的。 她拍拍身旁的沙发,轻声问,“过来坐,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沙发一陷,是陆宴北坐下了。 他把白日陆爱国恶心人的话一说,林夕韫甚至比他还生气。 “这两个人的脸皮是坦克做的吗?是不是刀枪不入!到底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还养育之恩呢。 啊呸! 全养在陆业中那个狗犊子身上去了! 见她义愤填膺,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气,陆宴北哭笑不得,反过来哄她,“怎么还为这种人气上了,别激动,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他缓缓说出他的想法,“我至今没有去举报的原因,就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容易被反咬一口。” 第二个原因,就是夕夕当时在陆家住着,他参军,不想和之前那个林夕韫同床共枕,只好将人暂时留在陆家,也就不能翻脸。 林夕韫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思,她慢慢覆上他的手,“但事实证明,恶人没有得到惩罚之前,是不会有所收敛的。” 陆宴北眉眼漆黑浓重,嘴角冷冷一勾。 “是,所以今天我接了电话之后,已经一封报告交上去了,要求彻查当年的事,并且举报赵金兰姐妹俩偷婴。” 他会让迟来的报应落在这对夫妻身上的。 陆宴北的报告和实名举报让上级十分重视。 对此,冀省军区的冯司令立刻把陆宴北叫来。 他死死盯着陆宴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先不论真假,如果你亲生父母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都知道,指的是成分问题。 “你的大好前程就全都毁了,你知道吗?” 陆宴北是冯司令最看好的后生,在冀省和京城军区联合举办的军演里,给他们冀省军区大大长了脸。 尤其是,爱才惜才的心蠢蠢欲动。 这么年轻的师长,冯司令不想让他毁在出身上。 陆宴北站的笔直,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眉眼坚毅。 “是,司令,我知道,但罪人不应该逃脱法律的审判,所以我要求组织彻查。” 冯司令见他如此坚持,自知是铁了心,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他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就彻查!” 陆宴北走后,冯司令思及第七师的特殊情况,江淮亭又是军委,他特意去找京城江淮亭商量。 “老冯?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大事?”江淮亭客套地笑了两声,两人一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冯司令顾不得寒暄什么,他将报告递过去,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老江,这事非同小可,陆宴北是现役军官,如果情况属实,这就是在破坏军队稳定,这个赵金兰姐妹俩就是在拐卖儿童!” “我们必须要为军队的同志讨一个公道!” 江淮亭捏紧那张报告,陆宴北的签字赫然在目。 他眸色翻涌不止,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是一个摆在眼前,顺理成章揭开陆宴北身份的好机会。 他在挣扎。 是否这么快就让聂家人的矛头对准他的儿子。 “陆宴北什么态度?” 冯司令还以为江淮亭要问什么,闻此松了口气,“他态度很坚决,要知道事情真相,这也能理解,毕竟没有人不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良久,听得叹息一声。 “好。”江淮亭闭了闭眼,点头,“这件事就按照流程,交给你们军区政治部,联合保卫部门、军务部门一起组成专案组调查,蓉城那边联系蓉城的革委会和公安干警,一定要查清楚。” 冯司令听了一圈都没听到京城军区的人,他疑问出声,“那京城这边是?” “不用派人。” 江淮亭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干脆利落地否决。 他这话让冯司令搞不明白了。 其实当年第七师本就应该归京城军区,但大家也都对军委的事心知肚明,最终江聂两家僵持不下,第七师成了冀省麾下,又因驻地位置特殊,也受京城军区协理。 江淮亭看好陆宴北,又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这回竟然完全不插手?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江淮亭笑着点头,明确表示,“第七师本就是你们冀省军区下属,这件事按照流程走完全没有问题,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调查清楚。” 说着,拍了拍冯司令的肩膀。 现在冯司令被江淮亭一番话搞得云里雾里。 直到后来,陆宴北的身世查清楚,才知道今天这番谈话,眼前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冯司令走后,江淮亭叫来陈秘书,眼中划过一抹寒光,冷声道,“盯紧聂家,我不能让寒川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是。” “还有,我们的人也不要插手,以免留下话柄。” 江淮亭要的,就是真相大白于天下。 “明白!”陈秘书得令便去办事。 因是军人,这件事迅速立案且自动升级为军事案件,各项调查组有条不紊成立且安排下去。 京城中不少人也得到了风声。 尤其是聂鸿毅。 他觉得这是上天把陆宴北送到聂家的好机会。 大手一挥吩咐底下人,“在京城军区参与调查的人里安排我们的人,一有消息立刻来汇报!” 秘书却面露难色,双手一摊,“参谋长,这……江司令没安排京城军区的人参与调查啊!” “全是冀省冯司令那边的人……” 第157章 审讯 一个无论拉拢还是毁了陆宴北,都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气得捶了一拳椅背,“暗中盯紧!” “是!” 各路人马都在蠢蠢欲动,而蓉城的陆爱国,还在岁月静好。 陆爱国打完电话回到家,一直信心满满等着陆宴北的汇款单。 但没想到汇款单没等来,却等来了……公安局的人。 “赵金兰和陆爱国在家吗。” 陆家大门被砰砰敲响。 门口喧闹的动静不仅吸引了左邻右舍的人,陆家人也全都从屋里出来了。 赵金兰本就做贼心虚,出门一见是警察,整个人腿都软了。 还是陆爱国稍微能沉得住气。 “是,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收到举报,你们涉嫌一个军事案件,赵金兰和其妹妹赵银兰有拐卖儿童的嫌疑,需要带回公安局审讯。” 公安脸上面无表情,为首的人一抬手,两侧的公安立刻上前控制住赵金兰和陆爱国。 赵金兰挣脱不开,她满头虚汗,她两条胳膊被人架着走,“不是,你们冤枉我,抓错人了,我没有……” “跟我没关系,我们是把老四捡回家养的!我们是他的养父母!” 公安听陆爱国还在咋呼,当即一喝,“是非曲直回公安局就能调查清楚,禁止喧哗!” 直到两人被抓走,四周看热闹的人才恍若回魂。 如同热油沸腾,一下子炸开了锅。 “刚才老陆两口子说啥?老四不是陆家亲生的?!” “你没听人家公安局的同志说么,涉嫌什么拐卖儿童!” “额滴个乖乖,这不就是赵金兰偷孩子?” 有人大为疑惑,“不能吧,赵金兰一口气连生俩儿子,添个闺女也没咋,有啥好偷别人家儿子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金兰有个妹妹可是连生四朵金花呢!我就说,为啥当初都生了好几天了,老陆才说媳妇生了龙凤胎,还说什么儿子打娘胎里就弱,养住了才敢宣扬的,合着龙凤胎全是唬人的,偷人家家里的孩子啊。” “真是作孽哟。” 甚至这群人越说越带劲,还有人打听到张丽娟和李招娣妯娌俩面前去。 “丽娟,你嫁进陆家这么多年,就没听见点什么风声?” 张丽娟这段时间在陆家的折腾,这左邻右舍的都有所耳闻,就等着套点话出来呢。 但张丽娟闹归闹,这种搞不好蹲一辈子局子的事还是谨慎的。 她上下扫了一眼来打听的人,皮笑肉不笑,“婶子,我嫁过来的时间哪有你在机械厂待的长啊,我正要问你呢,你知道吗?” 那人神色讪讪,“你这话说的,我能知道啥啊。” 张丽娟拍拍衣裳,冷笑两声就回屋去了。 而李招娣就不像张丽娟有主意,她就想啊。 那老四都不是陆家人了,分家凭什么拿五百块钱? 林夕韫那个女人都应该吐出来才对! 于是有人不怀好意地问她,她装的一脸正义,大剌剌地说,“没听见我公公说吗?是捡的!我们老陆家好心一口一口粮食养大的,现在飞黄腾达了就不认养父母,真是狼心狗肺!” 关于老陆家这个事,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赵金兰拐卖孩子的。 当然也有说陆宴北无视养育之恩,恩将仇报的。 好歹人家把你养这么大呢。 机械厂家属院看不惯老陆家的人有,看不惯陆宴北的更多! 尤其是十几岁就参军,月月都闷不吭声往家里寄钱,还有青砖瓦房,个个大件,让多少人眼红啊。 但凡这一片长起来的孩子,就没有没被爹妈训过,说要跟陆家老四学的。 如今出了事,恨不得全都踩上一脚才好呢。 公安局审讯室 赵金兰还在强撑,前一天晚上陆爱国千叮咛万嘱咐,一口咬死就是捡的孩子,如果撑不住,就把所有错全推到赵银兰身上去,反正确实是赵银兰动的这个心思。 可谁知,她撑了不到半天,下一刻公安再进来时,敲了敲桌子,严肃道,“你妹妹赵银兰已经招了,孩子是你从产房趁着另一个产妇睡着,偷出来的,你还嘴硬?” “什么?!” 赵金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哪还有刚进来时的满脸灰败。 死人听了这话都要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赵金兰怒喊。 公安皱眉,敲敲桌子,呵斥,“肃静!” 气得赵金兰呼哧呼哧喘粗气,咬牙切齿,若赵银兰在现扬,她恨不得一口撕咬上去。 “全都是赵银兰指使我这么干的!” 公安冷笑,“你不是刚才还说是捡的陆宴北同志吗?现在又成你偷出来的了?” 他一拍桌子,语气陡然凌厉,“还不如实招来!假口供可是犯法的!” 赵金兰被吓得一哆嗦,双腿发软,如果不是现在坐在椅子上,怕能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对上公安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泪水夺眶而出,声泪俱下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招了。 “真的是赵银兰撺掇的我,你说,我有儿有女,有什么必要缺衣少食的时候再给别人家养孩子啊!” “全都是赵银兰,她连生四个闺女,怕肚子里那个也是个丫头,彻底被婆家厌弃,所以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我一时糊涂,才……” 公安听了这番话,连连冷笑,直接替她说了,“所以你就偷别人家的孩子给你妹妹,让无辜的一家人饱受骨肉分离之苦!” 赵金兰缩了缩脖子,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个黑心肝的女人生了儿子后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我也没把陆宴北丢了,不是依旧含辛茹苦把他养这么大么。” 这番不知廉耻的话真是让在扬的其他人都听笑了。 合着你偷了人家孩子,人家还得转过来谢谢你? 就赵金兰这样的,还有脸骂别人黑心肝呢。 公安翻了翻调查的关于陆宴北在陆家这十几年的大概生活经历。 都是家属院的家属凭借记忆拼凑起来的。 从小穿的衣服是上头哥哥穿剩下,左一个补丁右一个大洞的。 第158章 张丽娟的算盘珠子 至于上学的粮食和学费,是陆宴北帮半个家属院的人劈柴挑水一点点凑起来的。 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能活着,还有出息,真是奇迹。 “究竟是胆子小怕将来东窗事发吃枪子,还是真有点良心但不多,这些只有你自己清楚。” 心思被戳穿,赵金兰心虚地低下头。 另一边,陆爱国还在负隅顽抗,死不承认。 “同志,你问再多遍我也不清楚,真就是我老伴捡了个婴儿,我看实在太可怜,这才留下的。” 甚至他还满脸怒气不平,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嫌丢人,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还真认为他是受害者呢。 “欸,谁知我这四儿子在部队里青云直上了,娶了个败家的媳妇儿,什么都听他媳妇的,不孝敬爹妈,什么都不管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命苦啊同志。” 他对面坐着的公安满脸无语地撇开脸,和旁边做记录的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糟心,烦不胜烦地掏了掏自己耳朵。 从进来到现在,这个陆爱国是从头嚎到尾,就没见过这么丢人的大老爷们。 “行了,别嚎了。”公安眉头快拧成一团,敲了敲桌子,制止这扬闹剧。 他面无表情说出事实,“你昨天向军队打的电话都有人实时监听,那副狠劲大家伙都清楚,没必要在这演,跟男窦娥似的。” 鼻涕泪水糊了一脸的陆爱国:“……” 傻眼了。 不是说关爱弱势一方吗?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是,同志,我被逼无奈!” 他还在挣扎。 但这副模样在别人眼中就是笑话。 公安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一样,“我说陆爱国,你是认为你从小到大怎么把你四儿子养大的,别人都不知道是吗?” 陆爱国脸一僵,又红又白,梗着脖子道,“我只知道,没有我给他一口饭吃,他早饿死在外头了!” 也就没有今天这个小崽子回过头来举报他的事! 陆爱国此时又气恼又懊悔。 当年怎么就怕了。 怎么就没一狠心直接捂死那个孽障呢。 既然示弱没用,陆爱国也不装了,他眼中冒着凶狠的冷光。 像只贪婪的饿狼一样张牙舞爪,“他就应该给我养老!” 公安气急,“你这个人……” “那要不要再顺便给你送个终啊!” 陈亚平拿着一沓审讯记录进来,听见陆爱国这么无耻的发言,一句话给骂回去了。 “队长。” “陈队。” 其他同志纷纷点头问好。 陈亚平把记录随手往桌上一丢,坐在椅子上,锐利的目光看得陆爱国浑身不适。 “赵金兰和赵银兰全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见赵金兰已经招供,陆爱国原本信誓旦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全都完了。 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娘们! “都是她们姐妹俩做的,和我没关系!” 从进来开始,他强迫自己一直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去。 陈亚平冷笑,满脸无所谓的模样。 “部队那边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已经派调查组在调查陆首长身世了,当年诊所的医生护士全都在被问话,马上你也会被多轮审讯,现在说或者不说,也没那么重要。” “既然你不想从轻处置,谁都帮不了你。” 陆爱国脸上肌肉不断抖动,满脸的挣扎。 说着,陈亚平作势起身离开。 “等等!” 他后怕地出声,方才强装出来的胸有成竹全都消失殆尽,只余苍白无力。 “我招……我都招……” 瘫坐在凳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审讯结束,两人都被暂时关押起来。 而在机械厂家属院,关于陆家的议论愈发激烈。 那些原本眼红陆宴北的人,此时更是添油加醋地说着风凉话。 李招娣还四处宣扬,想让陆宴北把分家的五百块钱吐出来。 张丽娟坐在屋里听着院子外面传来的闲言碎语,李招娣那叫一个起劲。 “蠢货!” 骂完之后,她继续拿针纳鞋底。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写作业的闺女,陆敏秀的心思显然不在作业上,时不时抬头,透过窗户往外抻脖子。 张丽娟气得揪她耳朵,“你也要气死你妈?不写作业干什么呢!” “妈……疼疼疼……” “就你天天听这些闲言碎语,能有什么出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你看看你四婶,除了有文化,其他别的本事都没有,一个月挣得钱照样顶得上你爸累死累活挣的多了。”张丽娟松开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陆敏秀揉着耳朵,委屈巴巴地说,“妈,我就是好奇嘛。” “再说了,四叔不是我亲叔,那四婶也不是我四婶。” 陆敏秀嘀嘀咕咕跟说绕口令似的。 闺女三两句话气得张丽娟头疼。 不爱学习是吧? 张丽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铅笔,胡乱把本子收起来,提溜着她拽起来,“去,不学习去厨房干活,少在这一天到晚气我。” 陆敏秀挨了一顿呲,蔫头耷脑去了厨房干活。 张丽娟耳根子消停没几分钟的功夫,陆敏秀这个不省心的又跑着回来了。 “妈,你猜我听到什么消息了?” 陆敏秀蹬蹬蹬爬上床,赶在她妈发火前,凑过去,小声说,“二婶怀孕了!” 张丽娟一惊,“你听谁说的?” “就二丫啊,刚才我去厨房听见的,大丫也在,说二婶现在天天晚上给她们念叨,说有弟弟了。” 张丽娟听了后,心里直突突。 怪不得李招娣这么卖力替那俩老不死的说话呢。 合着肚子里揣了一个。 她本来盘算的好好的,别管老不死的出什么事,他家向阳都是陆家唯一的孙子,什么存款压箱底不都得留给向阳? 甚至老头子的工作也能争一争。 老五最近自己作的,早就威胁变小了。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招娣。 万一向阳不是陆家唯一的孙子,那大房的钱难道还要给二房再分一份? 不,不行。 张丽娟捏紧手中的鞋底。 她眼中划过一抹狠意。 李招娣自己小心翼翼,非要坐稳胎之后再公布。 那现在她就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出点什么小意外…… 应当也赖不着她。 第159章 一生都在上当的聂鸿毅 按理来说不需要这么久。 但…… “你说什么?陆宴北亲爹是谁?” 这道惊雷炸的聂鸿毅手中杯子都没拿稳,热水洒了一身也没来得及擦。 他嗓子几乎要喊劈了,指着眼前的秘书,重复,“你再给我说一遍。” 掏掏耳朵。 他肯定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要不怎么听见江淮亭的名字了呢。 “是,参谋长,根据调查组调查的结果,陆宴北同志是江司令夫妇丢失的长子,和江明溪同志原本是龙凤胎兄妹。” 聂鸿毅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无法转动。 “陆宴北,江淮亭的儿子?” 声音透着满满的迷惑。 秘书头上冒冷汗,“是。” “不可能。”聂鸿毅一口否认,“江淮亭有儿子啊,不是江裕礼吗?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有问题!” 应该是世界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江淮亭占了! “还龙凤胎呢,当年秦清妤在老家……”说到这,聂鸿毅声音陡然停住,他动了动眼珠,嗓子有些干,“江淮亭岳家是哪的来着?” 秘书头更低了,“蓉城。” “陆宴北?” “也是蓉城人。” 死一样的寂静。 聂鸿毅靠在椅子上,松了松风纪扣。 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全是被气得。 良久,办公室里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江!淮!亭!” 几乎是从聂鸿毅牙缝里挤出来的怒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又被江淮亭这老狐狸算计了。 “我就说以他的脾气,怎么会不让京城军区参与调查。” 原来是既防止他插手,又能让自己避嫌! 他气得狠狠一捶桌子,“天生克我!” 奶奶个腿的。 第七师驻地。 这段时间关于陆宴北的身世问题也有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 但第七师和平常也没什么不一样。 陆宴北治军严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军演夺魁,让第七师士气大大高涨的同时,士兵也对师长的钦佩更上一层楼。 上面的调查结果还没下达第七师,陆宴北这段时间以来一切如常,照常接送媳妇上下班,甚至比平时还更空闲了点。 “夕夕,今天后勤处供应海鲜,我买了一斤虾,还有一只螃蟹,清蒸还是炒虾仁?” 陆宴北提着大袋子回家,喊了一声,林夕韫听见声响后从楼上下来。 她看了一眼,螃蟹个头有点小,也就吃个新鲜。 这个年代内陆地区能有海鲜,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美滋滋地规划,“我要吃油焖大虾!螃蟹蒸了吧。” “好嘞。” 陆宴北提着虾和螃蟹去厨房。 林夕韫罕见的也跟着进去了。 “这油烟大,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待会儿又要恶心。” 陆宴北怕烟呛着她,一向不让她进厨房。 更何况这段时间夕夕孕吐有点严重,吃什么都吐,急的陆宴北嘴都要长泡了。 林夕韫故意瘪着嘴挑刺,“你就是担心肚子里这个。” “还没生出来呢你就不爱我了。” 陆宴北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轻轻揽住林夕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怎么会,谁都比不过夕夕,这段时间你吃不下饭人都瘦了一圈,听话,先出去,等做好了我叫你。” 林夕韫嘴角止不住上扬,她掐了掐陆宴北的腰,这男人瘦的比她还多。 她心里清楚。 陆宴北心里还有陆家那档子事。 她还是没动,狡黠地看着他,“我就想在这看着你做,给你打打下手。” 陆宴北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行,那你就站边上看着,别乱动。” 说着,他洗了一个西红柿递过去,转身开始处理虾和螃蟹。 林夕韫在一旁也插不上手,陆宴北什么都不让她碰,看着他处理虾和螃蟹,备菜,起锅,烧油,她大概就起到一个观众的作用。 咬了一口酸甜的西红柿,林夕韫坐在小凳子上,问,“宴北,你说赵金兰夫妻俩会被判多少年?” “赵金兰和赵银兰情节严重,陆爱国会轻判。” 陆宴北切着葱蒜,在他看来,陆家心黑透了的就是陆爱国。 可谁让当年偷孩子的不是他呢。 林夕韫虽然和陆家人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得明白,陆家看上去是赵金兰泼辣,实际当家做主的就是陆爱国。 她撇撇嘴,“反正陆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陆爱国出来也就是被他心肝小儿子吸血,被大儿媳妇敲髓,被二儿媳妇要钱的命,好不哪去。” 陆宴北一听这话,剪虾头的动作一顿,眼角含笑望向他媳妇,挑眉,“你对陆家的现状很了解?” “当然,当初可是我怂恿张丽娟……”林夕韫得意的话戛然而止,她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从背后搂住陆宴北,作势要掐他脖子,“你套我话!” “没有,我好奇,夕夕做的特别好!” 陆宴北伸长了拿剪子的手,反手虚虚环住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林夕韫松了劲,整个人趴在他后背上,“哼,我还觉得我做的轻了呢,我妈上次来电话跟我说的。” 陆宴北提醒,“下次别自己出手,免得惹一身腥。” “哦。” 林夕韫嘴上应下,实际翻了个白眼。 还说她呢。 把陆家整的最狠的明明是他好吧! 陆业中这辈子基本上是完蛋咯。 这顿午饭在夫妻俩欢欢笑笑中度过。 久违的鲜香大虾让林夕韫吃的很满足,螃蟹就尝了点鲜,她也不适合多吃。 下午去政治部上班的时候,林夕韫刚从陆宴北手中接过包,就见不远处两个男人相对而站,看那样子是发生了冲突。 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跟她又没关系。 但她不搭理事,事还偏偏找上人。 江裕礼对面的男人远远看见林夕韫后,直接甩开攥着他的手,大步向这边走来。 “夕韫,好巧啊,你也在这上班?” 聂翊霄脸上洋溢着清淡的笑容,他上次得知林夕韫的住处后,第二天就去找她,谁知那并不是她的家,只是她亲戚的。 之后也一直没有头绪。 没想到他来第七师一趟,却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第160章 聂翊霄:我就说我们有缘分 “聂同志?” 看见眼前的聂翊霄,林夕韫也有些吃惊。 陆宴北看了一眼对面穿着干净白衬衫的清秀男人。 自然听到了江裕礼那一声喊叫。 他慢条斯理牢牢牵住女人纤细的手指,笑着看向林夕韫,“媳妇儿,这位是?” 听到陆宴北的称呼,聂翊霄的神色不受控制地一僵,旋即若无其事挂上恰到好处的弧度。 这一变化自然没逃过陆宴北的法眼。 他眸子微眯,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江裕礼没那些想法,但眼前这个男人,可不一定。 大庭广众之下,林夕韫虽然害羞,但也没挣开男人的手,她简单介绍两句。 “这是聂翊霄同志,上次我中暑昏倒,幸好有聂同志帮忙送到医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再遇见。” 中暑昏倒? 陆宴北脸色一变,他担忧的目光放在林夕韫身上,“什么时候的事?你……” “哎呀没事,我不是好好站在这么,回去再跟你说清楚。” 林夕韫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一切安心。 聂翊霄眸子一弯,目光灼灼看向林夕韫,话中有话道,“是,都是缘分。” 陆宴北上前半步,大半身子挡在林夕韫前面,隔绝对面男人恶心的视线。 只听他冷冷宣誓主权,“真是谢谢聂同志伸以援手了,不如这样,我们第七师食堂的饭菜也很不错,晚上请你吃个便饭表示感谢,你看如何?” 感受到陆宴北身上令人胆寒的气势,聂翊霄这才正眼审视对面林夕韫的男人。 剑眉星目,面若寒潭,聂翊霄承认,算是他见过的,长相还算勉强不错的男人。 虽说两人样貌有那么一丝的相配,但这男人性子这么冷,一看就知强势,夕韫嫁给他,不知受了不少委屈和苦楚。 他短短几秒间,已然脑补了一出大戏。 聂翊霄抿唇,故意唱反调,“请人吃饭去食堂的,倒是少见。” 其实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请人吃饭算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哪还分什么食堂家里。 说不定家里做的菜还没食堂丰盛呢。 但聂翊霄就是刻意让陆宴北难堪。 不就是不让他去家里么,他还偏偏直接点出来。 江裕礼拧了拧眉,只觉得这个聂翊霄今天着实反常。 他来第七师目的肯定和自己一样。 刚到地方就跟陆宴北杠上了? 但江裕礼能让这俩人走得近吗? 必然不能。 他插了句嘴,“夕韫同志都怀孕了,你还让人家给你做饭?难道我们第七师的食堂配不上你聂家二公子的身份?” 能去食堂吃饭就不错了。 还嫌弃。 江裕礼心里嘀咕,他连这都没混上呢。 江裕礼这番话真是把聂翊霄所有话口都堵得死死的。 聂翊霄艰难扯出一个笑,“怎么会。” 又暗自瞪了一眼旁边站没站样的江裕礼,满脸假笑地提醒,“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江同志慎言。” 江裕礼挑了挑眉,没接话。 陆宴北伸出手,“既然聂同志来第七师和江秘书交接工作,那我身为第七师的师长,也欢迎你的到来,什么时候走,我也好送送你。” 林夕韫:“……” 刚来就问人家什么时候走,这真的合适吗? 聂翊霄眸子一缩,“你是陆宴北?” 他父亲要拉拢的人,竟然是林夕韫的丈夫。 这…… 陆宴北眼底升起些许锋芒,“看来聂翊霄同志认识我。” “陆师长的大名,无人不知,听兄长谈起过。” 聂翊霄僵硬笑了笑,心底震撼不可谓不大,他缓缓覆上面前的手指,两人轻轻握了握手。 最终,林夕韫夫妻俩在食堂请聂翊霄吃晚饭,算是感谢他那日的仗义相助。 哦,非要跟着的江裕礼被拒绝了。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林夕韫见男人默不作声,还拽了拽陆宴北的袖子,“怎么,不高兴了?我真就和他第二次见面,上一回我从医院出来直接回了李大爷家里,没和他说什么话。” “不是这个。” 陆宴北侧眸看了她明媚的笑容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进医院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听了这个消息后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万一呢? 万一当时没有聂翊霄,没有及时送到医院,那夕夕现在会是什么样? 他不敢想象。 林夕韫没想到他在纠结这个,还以为又吃醋了呢。 弄错方向了。 她安慰他,“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我也没有预料到,况且,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说着,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鲜红的小痣映入陆宴北的眼帘。 他单手握住白皙的手腕,目露严肃地看向林夕韫,“夕夕,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后悔莫及,我们不能过于有恃无恐。” 像灵泉水这样的机遇确实可以兜底,但不是万能的,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因为有它而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知道了。”林夕韫对上男人饱含担忧的目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她再三保证,“我以后绝对会非常上心,不会让自己和宝宝出事的!” 陆宴北拉着她绕过孩子玩闹的区域,强调,“是你,孩子都是次要的。” 话音刚落,他后背就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转头就见林夕韫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你说,孩子都是能听见的,小心宝宝出生之后不和你亲!” 她的宝宝就是很重要! 陆宴北见她一脸认真,真的很想说,孩子才三个多月,器官都没长全,知道什么。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是,我说错话了,你们都很重要。” “这还差不多。” 林夕韫勉为其难放他一马。 陆宴北想到江裕礼和聂翊霄,他眼神一暗。 江淮亭晚上回家,把消息和秦清妤说了。 秦清妤大脑一片空白,“你是说……陆宴北就是寒川?!” 他将调查报告递给妻子,坐在沙发上,握住妻子的手,“是,上次明溪给我来了电话,宴北的年龄和籍贯都对得上,我还特意顺着去查,事情刚有些眉目,宴北自己就写了报告和举报信。” 说到这,他语气哽了哽。 “清妤,组织调查的清清楚楚,宴北就是寒川,是我们的儿子。” 第161章 秦清妤:讨好儿子?给儿媳妇钱! 江淮亭握紧她的手,安慰道,“现在也不晚,寒川骁勇善战,长得很好,我们还来得及补偿。” 秦清妤想到这,她心里就钻心一般的疼。 从前只在丈夫嘴里听到过这个年轻后生的名字,她身为一个旁观者,和别人一样,顶多感叹几句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然而一朝变成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身为一个母亲的秦清妤,此刻看不到那些耀眼的军功章。 只能看到上面刺眼的鲜血。 那都是她儿子拿命换来的啊! 秦清妤埋在江淮亭怀里,忍不住呜咽哭出了声。 “是我对不起他,我没看好我们的孩子……” 江淮亭搂住她的肩膀,眼睛也涩得厉害。 因为,他比秦清妤知道的还要多。 儿子这些年在陆家遭受的一切苦难,他都没敢告诉妻子。 “不怪你,怪我当年没能陪在你们母子三人身边,对不起。” 因为战争,他只能把待产的妻子留在岳丈家。 但岳父年纪大了,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于是就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这不是你的错。”秦清妤从他怀里直起身,抹了抹泪,眼睛红得吓人,她来不及追究这些,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寒川,第七师……我要去第七师。” 秦清妤见到孩子的心迫不及待,却被江淮亭一把拦下。 他耐心地劝,“天色已晚,你冒冒然前去,先不说影响不好,孩子也难以接受,更何况,宴北早已成家,你这让儿媳妇怎么看?” 秦清妤这才想起来,长子早就娶妻了,甚至和小儿子的冲突还是因为这事。 她拍了拍不清醒的脑子,此刻每一件事都变得小心翼翼,“是,我不能这么匆忙,得给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清妤被劝下,但她一时半会怎么也闲不住。 江淮亭见她卧室客厅来回跑,看得他连连感叹。 自从来京城,清妤进了国防财务司工作,随着年龄和职位的增长,优雅,清冷,稳重逐渐成了她的代名词。 多少年没见媳妇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了。 有点怀念。 但怀念归怀念,大晚上在家里折腾也不是个事。 不知道的以为遭贼了。 一进卧室的门就看见了被翻箱倒柜的屋子。 秦清妤正踩着凳子在橱柜顶上翻找呢,看得江淮亭眉心一跳,伸出手在身后虚虚环着她。 生怕媳妇心情过于激动,一下子摔下来。 “找什么呢这么着急,你先下来,我给你找。” “你不知道放哪。”秦清妤没搭理他,继续埋头翻,“我找存折呢,我记得就放这了,盒子怎么找不见呐。” 找存折? 江淮亭闭嘴了。 这东西他确实不知道放哪。 家里有个财务司的媳妇,财政大权他一点都不沾手。 “找到了!” 秦清妤兴奋地从橱柜顶上探出身,手里举着那个存折盒子。 “慢点慢点。”江淮亭赶紧上前扶着她慢慢从凳子上下来。 秦清妤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好几本存折,她翻开比对。 “寒川娶妻得给人家姑娘彩礼,陆家那群渣滓肯定舍不得出血,咱得给补上。” 秦清妤看人一向很准,她想起上次江裕礼在百货大楼的事,一下子就知道,儿子最在意的是他媳妇,一点委屈都不让受的那种。 既然如此,那就得从儿媳妇下手。 她就不相信,这世道能有人不喜欢钱的。 “我要把这些钱都给儿媳妇,让寒川知道我们是在乎他的,想补偿他。” 江淮亭疑惑开口,“给儿媳妇?” 不应该给儿子吗? 秦清妤白了他一眼,“不给儿媳妇给你?” 她把存折紧紧地攥在手里,突然又有些犹豫,“淮亭,我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寒川他会不会不接受?” 任谁这个年纪乍然多出一对父母,都会一时之间难以转变的吧。 江淮亭思索片刻,安慰道,“咱们慢慢来,先和寒川好好沟通,表达我们的心意,他会理解的。” 秦清妤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没错,我们是他的父母,一定会的。” 翌日一早,秦清妤衣服试了又试,争取不严肃但也不能太随意,还准备亲自下厨做些菜带过去,被江淮亭眼疾手快地制止。 看着兴致高涨的媳妇,江司令眼皮子砰砰地跳。 咽了咽口水,委婉道,“媳妇,咱到那都要中午了,你什么菜也早凉了,味道不好还影响儿子对你的印象,这多不好对不对。” 就他媳妇这个厨艺,别第一次见面就把儿子吓着了。 “对。”秦清妤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等寒川夫妻俩来京城,我再好好露一手。” 江淮亭:其实这一手也没必要非得露。 就在夫妻俩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家里电话响了。 “可能是陈秘书,你先去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行吧,那你快点。”秦清妤看向江淮亭,美眸含着浓浓的警告,“我告诉你江淮亭,今天除非军区大院塌了,否则你要是敢不跟我去找儿子,你以后别进这个家门!” 江淮亭被媳妇盯得心里发毛,连连点头,满脸堆笑,“是是,肯定不会,你放心。” 看着秦清妤出门,他才去接电话。 “喂,哪位?” 他语气不大好,也不知道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害他挨骂。 另一头打电话的江裕礼被这明显很冲的语气弄得一愣。 现在在电话都这么高级了,能让他爹直接看见他本人了? “爸,我,你儿子!” 江淮亭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头呢。 “哦,你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江裕礼听见这不耐烦的语气就来气。 办公室的电话打不通,家里电话这么久才接,一看就是搁家里和他妈在一起呢,有什么好忙的! 但江裕礼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一点不敢挑衅亲爹的权威。 “你儿子都要火烧眉毛了!陆宴北准备要把我调走!”江裕礼气不打一处来,“他报告都让高琴打了,爸,你得帮我,这回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臭冰块!” 第162章 鼓里有个被蒙着的江裕礼 江淮亭的一声呵斥让江裕礼都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爸,你竟然骂我?你到底我爹还是陆宴北他爹!” 江淮亭被这个混账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既然宴北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他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事吗?” 话里话外的嫌弃谁都听得明白。 江裕礼瞪直眼,他爹这什么意思? 什么叫陆宴北让他回去就回去? 还宴北。 叫那么亲切。 喊他就是连名带姓。 江裕礼不禁怀疑,陆宴北是不是他爹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这边还震惊着呢,江淮亭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心道臭小子应该是没什么事,直接挂了电话,拿起一旁桌上的军帽就阔步出门去找媳妇了。 边走还边嘀咕,臭小子真能耽误他时间。 江裕礼深呼吸,拿着电话刚张口要说话,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他:“……” “不是,我妈真没把我抱错吗?” 江裕礼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身世。 他憋了一肚子气满营区晃悠,反正都要被调走了,还上什么班。 江裕礼围着操练扬跑步,气喘吁吁锻炼了几个小时后,他抹了抹头顶的汗珠。 休息的功夫,仰头灌了口水,眼神随意一瞥,突然顿住。 他反复揉搓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仔细眺望远处路过的人,“爸妈?” 那钟政委陪着的夫妻俩,不就是他爸妈吗! 刚电话骂完他的爸和气质优越的妈! “我就说,虽然爸嘴上对我严厉点,实际心里还是我的嘛!” 这不,听说他受了委屈,立马就亲自到第七师来给他讨公道了! 也不对,他爸来找陆宴北的茬,他妈为什么也来了? 奥,江裕礼知道了。 肯定是他妈许久没见儿子,想他了! 江裕礼满心雀跃,绕了大圈操练扬,直奔他亲爱的爸妈。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钟政委满脸挂笑亲自去迎接江淮亭夫妇。 “江司令,您好,这位就是秦司长吧,久仰大名。” “建军同志,我听周同志说起过你,你们之前搭档很不错。” 江淮亭下车,笑着与钟政委寒暄。 “江司令您过奖了,这都是职责所在。” 秦清妤心里眼里都是分散多年的儿子,见这男人还有心思说扬面话,更急得上火,使劲拽了拽江淮亭的军装。 钟政委看见后,笑容未变,今天上面的调查结果下达第七师,他自然也能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连忙侧身请人进去。 江淮亭不是第一回来第七师,之前也过来视察过工作。 这回无心营区和战士训练情况。 他步履匆匆,纠结再三,没忍住问出口,“宴北没在驻地?” 钟政委陪着笑脸回,“在,这个点正好战士们结束训练去食堂用饭,陆师长一向都是回家的。” 他压低声音道,“陆师长妻子怀孕,陆师长放心不下,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此话让江淮亭和秦清妤面面相觑。 秦清妤惊喜出声,“怀孕了?” 钟政委点头,“是,林同志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这真是惊喜一茬接着一茬,把秦清妤和江淮亭砸得晕头转向。 一行几人直接往家属院方向走。 半路上遇见了满头大汗的江裕礼。 秦清妤拧着眉头拍拍他身上的尘土,“怎么弄成这样,让你来工作的,不是挖土来了。” “妈,我这是跑圈跑的,不要紧。”江裕礼咧着嘴问,“你们是不是要去找陆宴北?快点走吧。” 秦清妤觉得小儿子奇奇怪怪的。 但听他知道他们来意,便以为小儿子是知道了宴北的身世。 于是秦清妤拉着江裕礼跟在身侧,语重心长地教育,“以后要叫哥,不能直呼大名,多没礼貌。” 江裕礼:“?” “我叫他哥?” 他指了指自己,这下连他妈的态度也搞不明白了。 爸妈不是来为他做主的吗? 他不服气地开口,“就因为他比我大,所以我喊他哥?” 那世界上比他年纪大的人多了去了,照他妈这意思,他挨个叫哥呗? “不然呢?”秦清妤没觉得有哪不对,“宴北比你年长,你当然要叫他一声哥哥,还有你嫂子,上次闹得不愉快,不许再有了。” 提起这事,秦清妤就觉得自己当初和孟家果断退婚做的太对了。 幸好退了婚,要不然大儿媳妇以后怎么和孟家那姑娘相处,家里还不得闹翻天? 江裕礼急急忙忙冲过来,本以为会得到有力的靠山,谁知道,根本就是爸妈全站在陆宴北那边?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看见家属院,江裕礼才迟缓地察觉出不对劲。 他爸妈竟然亲自来家属院找陆宴北? 这是什么奇闻! 江裕礼脑子懵懵的,方才他妈让他叫哥哥的话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看着他爸妈脸上隐隐的激动,江裕礼嘴唇嗫嚅两下,没发出声音。 大门敲响的时候,陆宴北和林夕韫刚做好饭,还没动筷呢。 林夕韫疑惑,“这个时候谁啊?” “不知道。”陆宴北把菜放在桌上,“你先吃,我去看看。” 陆宴北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江淮亭夫妇和江裕礼,微微一怔,“江司令,秦司长。” 江淮亭和秦清妤的目光落在陆宴北身上,眼中满是激动与慈爱。 秦清妤望着眼前眉眼和江淮亭十分相似的男人,也许是血缘使然,母亲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儿子! 她眼眶霎时红了,上前紧紧抱住陆宴北,声音颤抖着说,“宴北,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江淮亭也百感交集。 江裕礼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他背后叫了好几天的臭冰块竟然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大哥。 他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怪不得今天他告状,他爸把他骂了一顿! 第163章 终于团聚 是母亲的拥抱。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双手在空中悬了半天,才缓缓落在秦清妤背上,轻轻拍了拍。 江淮亭走上前,拍了拍陆宴北的肩膀,“宴北,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宴北早早就想过他举报之后,江家人会知道真相,会来认亲,但这一刻真的来临,依旧会不知所措。 “先进来吧。” 陆宴北将众人迎进屋。 林夕韫看到这阵仗也有些惊讶,陆宴北快速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腰肢,轻声解释了两句。 今天上午调查消息传到驻地,林夕韫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面对江司令这样的人物,还是公公婆婆,她手心紧张地冒了汗。 笑着招呼众人坐下。 目光触及哭红了眼的秦清妤,林夕韫眼中浮现出惊讶,她不确定地出声,“秦阿姨?” 秦清妤听见有人唤她,抬起头。 她震惊,“你……夕韫?你是那个小姑娘!” 两个人的话让其他人都听懵了。 江淮亭:“你们认识?” 秦清妤一见陆宴北扶着林夕韫,哪还有不清楚的,她担心了一路,怕儿媳妇不好相处的大石落了地。 她抚掌笑道,“这不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么,之前爸来京城遭遇小偷,我不是跟你说多亏了一个女同志出手相助吗,这个女同志就是夕韫!” 林夕韫要去倒水,被陆宴北拦住,“你坐,我去就行,马上。” 林夕韫:…… 她是真的想去啊! 你爸妈来认亲,留她一个人在这很尴尬啊喂! 对上众人含笑的目光,林夕韫坐得板板正正,僵硬地笑了笑。 秦清妤见她坐得跟个小孩似的,觉得心尖都软了几分,主动找话题,“刚才来的时候听钟政委说怀孕三个月了,你身体还好吧?孕吐厉害么?” 林夕韫赶紧笑着点点头,“还好,没有很严重,宴北照顾得我很好。” “夫妻感情好是好事。”秦清妤笑着拉过林夕韫的手,“怀孕可是大事,得多注意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阿姨。” 秦清妤拍拍她的手,打趣道,“不应该叫阿姨了。” 陆宴北没喊爸妈,林夕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口。 她只好腼腆笑笑,没应声。 秦清妤眼神黯淡了一瞬,也知道强求不得,没再继续。 这时陆宴北端着茶走了过来,将茶一一递给众人。 江淮亭看着长成的儿子,心中满是感慨和骄傲,“宴北,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团聚,爸妈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陆宴北在自己媳妇身侧坐下,一时之间没吭声。 寂静无声。 屋内原本温馨的气氛僵硬下来。 林夕韫没有催促他。 她懂陆宴北的想法。 前世她和陆宴北是相互取暖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日子的。 他的养父母从始至终都是骗他的,从来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父爱和母爱。 然而他尽他所能地回馈陆家。 换来的却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赵金兰的破口大骂,陆爱国的侮辱贬低,陆家其他人的冷眼旁观。 没有人会不心冷。 在他瘫痪在床的时候,刚得知自己非陆家亲生的孩子。 下一秒,听到表弟楚旭认亲的消息。 他不傻又怎会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鸠占鹊巢。 他的亲生父母,又和其他的儿子一家团聚。 只有他,孤身一人。 留在生不如死的地狱。 所以,林夕韫深知,亲人在陆宴北的心里,重要过,但也早已成了伤疤。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枚银锁,她从始至终都放在空间里,没有拿给过他。 想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取,也许会更好。 谁知,陆爱国却在无形中推了陆宴北一把。 江淮亭打破沉默,他踢了下没事人一样的江裕礼,“外面我和你妈还给你大哥带了不少东西呢,你去提进来。” 江裕礼就知道他爸不可能让他闲着,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无奈起身,“……知道了。” 待屋内只剩四人,江淮亭索性就直接问出口。 “宴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陆宴北双眸微微一沉,缓缓点头,“是,赵金兰夫妇二人对我的态度,让我有了怀疑。” “江明溪同志问过我籍贯和年龄,她说在寻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江淮亭长叹一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这些年,是我们疏忽了,没能早点找到你。” 秦清妤的眼泪止不住得落,她不断捶着自己的胸口,满是自责和懊恼。 “对不起,宴北,我……我当年没能护住你……我的孩子……” 一个母亲哽咽破碎的声音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无有不动容。 “阿姨,您别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要做母亲,林夕韫看见秦清妤难受,她心里也酸涩得厉害。 秦清妤这些年也不好过。 不由得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肩膀安抚她崩溃的情绪。 秦清妤靠在她怀里,“夕韫,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陪着宴北。” 林夕韫浅浅一笑,她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是我丈夫,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 若说秦清妤来之前是爱屋及乌的心态,无论儿媳妇如何都强迫自己接受,如今短短的相处,已然让她从心里接纳林夕韫了。 远远看上去,婆媳俩之间的氛围甚至比亲父子都融洽。 陆宴北瞥见这一幕,他轻勾了勾唇。 再抬眼时,已然不一样。 他脸上的冷漠逐渐消融,做好心理建设,终究叫出了那个称呼。 “爸,妈。” 秦清妤激动地拉住陆宴北的手,声音颤抖,“哎,哎!” 江淮亭的眼眶都微微红了,他用力拍了拍陆宴北的肩膀,“好!咱们一家人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这时江裕礼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抱怨的声音打破屋内的温情。 “爸,你买了什么啊,这么沉,亏得你警卫员还能拎的动。” “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秦清妤抹了抹泪,连忙拉着林夕韫的手过去,还顺手拍了这个不着调的小儿子一巴掌。 江裕礼捂着胳膊,眼睁睁看着他妈转头就换了一副温柔的好婆婆样。 他:? 妈?你就这么对你儿子? 第164章 逗趣的婆婆 林夕韫感叹,这就是有钱人吗。 第一次见面就是砸钱! 秦清妤一手提东西,一手牵着林夕韫,两人说说笑笑地上楼,剩下三个男人坐在客厅—— 大眼瞪小眼。 卧室,秦清妤扫视了一眼,从方才客厅她就看出来了,家里女主人是个有品位的,生活很雅致,甚至院子里还种着色彩鲜艳的花。 “阿姨,您坐,我给您洗点水果吃吧。” “不用不用。”秦清妤制止想要忙活的林夕韫,她眼中带着打趣,“宴北都舍不得让你倒水,我哪敢使唤他媳妇。” 林夕韫被说得脸颊微微泛红,像是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月季花。 秦清妤拉着她的手,将内兜里的存折放在林夕韫手中,烫得她一缩,“阿姨,这……” “夕韫,你听我说。”秦清妤制止她推回来的动作,语气轻缓,“宴北长这么大,我和他爸也没能尽到父母的责任,就陆家那群豺狼虎豹,我都听说了,你嫁过来定然受了不少委屈,这些都是应该的。” 显然秦清妤已经把他们当作小可怜了。 “没有,宴北对我很好,我们结婚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缺。” 林夕韫莞尔一笑,说得也都是实话。 “我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夕韫自然不能再不识好歹地拒绝。 于是,半推半就之间,也就顺势收了起来。 “谢谢阿姨。” 秦清妤笑着看她一眼,“欸,收了改口费,可就不能叫阿姨了。” 想到陆宴北方才已经认亲,林夕韫也不矫情,轻声喊道,“妈。” “哎。” 秦清妤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应声。 看着眼前面若桃李的姑娘,她是越看越欢喜,终于如愿以偿,兜兜转转还是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上回从公安局分开,我回到家就一直想,这么厉害又善良的女同志怎么就结婚了呢,要是我儿媳妇该多好,没成想,咱们终究就是要做一家人的!” 秦清妤乐完,目光触及林夕韫微微凸起的小腹,这次想起来关心突如其来的孙子。 “孕吐厉害吗?之前我怀裕礼那小子的时候吐的天昏地暗,一点都不如他哥哥姐姐省心,还是娟姐做了些她老家的酸梅子,这才好多了,我回去给你寄些过来。” 她不由得感叹,自己明明觉得还很年轻,干劲十足,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当奶奶了。 “我还好。”林夕韫轻声疑问,“娟姐是?” “是淮亭远房亲戚,我和淮亭工作忙,平常就是她帮忙照顾家里。” 林夕韫了然,这个年代对保姆的一种婉转说法。 婆媳俩在楼上聊家常,林夕韫也从婆婆的口中了解到了江家和秦家的人员构成。 秦家简单许多,只有秦清妤和她父亲,也就是那天在公安局聊天的小老头,按理来说,林夕韫还得跟着陆宴北叫一声外公呢。 至于江家,江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江淮亭和江屿舟,江屿舟在外交部工作,和妻子育有一儿一女,长子江致远比江裕礼大两岁,目前还未娶妻,幼女江知遥今年刚高中毕业,年满十八。 最让林夕韫震惊的是,江老太太竟然不跟着当司令的大儿子住,而是住在小儿子家。 秦清妤说到江老太太,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事多的祖宗。 她连忙安抚儿媳妇,“夕韫啊,宴北他奶奶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老了都爱管一些小辈的事,以后你见了面,礼貌微笑,委婉拒绝就行。” 林夕韫听清楚了,通俗点讲,就是爱管闲事不招人待见,但又心肠不坏。 听到最后一句,她嘴角抽搐。 您这样教她敷衍长辈,真的好吗? 或许是意识到说得太过直白,秦清妤也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她总结,“总之,咱们家都很好相处的。” 本以为她说完,儿媳妇该放心了吧。 谁知道,林夕韫咬了咬唇。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搓了搓手指,“妈,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已经和奶奶见过了呢?” 秦清妤错愕,“什么时候的事?” 老太太天天待在老二家里,折腾折腾弟妹,去公园找一些大爷大妈聊聊天,也没什么其他大行程啊。 怎么见的面? “就……前段时间,奶奶来找裕礼。” 找江裕礼? 秦清妤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婆婆还心情不好地跑到大院来,说她非要拆散孟珍和裕礼的婚事,被她讲道理之后十分认同地走了。 (江老太太:或许我是被气走的) 对,夕韫和裕礼共事,来看裕礼,碰上也不足为奇。 但秦清妤觉得自己儿媳妇长的好看工作也好,婆婆印象肯定很好。 于是她满是自信,“见过面更好了,下次你和宴北回家,我把你二叔和奶奶他们叫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听见秦清妤心情颇好地规划见面的事,林夕韫只觉得心虚。 之前怼过的老太太竟然是陆宴北他奶奶…… 人怎么能点背成这样。 “妈。”林夕韫弱弱打断秦清妤的美好畅想,“或许,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怎么了?” “我和奶奶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林夕韫三言两语把这件事说完,她偷偷瞥了一眼秦清妤的脸色。 故作十分愧疚道,“我当时也是太生气,才口不择言说了这些话……” “这不是你的错。” 秦清妤听完,已经被气的脸色铁青。 结合那天老太太替孟珍说话的事,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气得一拍大腿,“老太太就是耳根子太软!” 听风就是雨,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的晕头转向。 林夕韫脸上愧疚的表情都没做完,就听见婆婆这句话。 看来,她婆婆对江家老太太也不满? 秦清妤握住林夕韫的手,眼含歉意道,“这件事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确实是老太太做的不对,裕礼和孟珍这个婚事我一向不满意,淮亭退婚之后,孟珍就时常去找老太太,一来二去这心自然就偏了。” 林夕韫听见这一番话,明着说江老太太耳根子软,实则把主要责任归在那个孟珍身上。 通俗讲,秦清妤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好好相处的。 她心底有数,微微一笑,“您放心,我也是希望能一家和睦的,这样最好。” 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如果实在和睦不了,她也是不会受气的。 第165章 江裕礼:到底有没有人在乎我? 他坐在沙发中央,先是关怀了两句大儿子这些年的生活,随后话题就到了这兄弟俩之间的嫌隙身上。 “宴北啊,你弟弟呢,这么些年就是长年纪不长本事的典型,我让他来第七师,本意也是想让他历练历练,谁知来了俩月就给你惹事,这回来,正好也带他回去。” 被亲爹攻击的江裕礼:“…………” 有这么埋汰自己亲儿子的吗? 他向后一仰,满脸写着拒绝,“待俩月我就走了,那多丢人,我不回去。” 肯定得被聂翊霄那犊子给嘲笑死。 他不同意。 但江裕礼忘了,同不同意是他爹和他哥说了算,他没话语权。 江淮亭没理会他任性的话,一双眼睛只放在长子身上。 “宴北,裕礼在驻地惹事了?” 陆宴北沉着声音,“爸,他为什么来,你我一清二楚,今天您和妈来了,他也没什么继续待的必要了。” 他已经是江家人,江淮亭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留江裕礼在这里了。 江淮亭拧着眉头默了几秒,只是反问,“高琴的事你知道吗?” “她影响不了什么。” 陆宴北略有几分张扬的话,给了江淮亭极大的信心。 他脸色缓和,“好,既然如此,那就依你。” 拍了拍角落坐着的江裕礼,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待会跟我和你妈一块回去。” 江裕礼:“?” 你们三言两语把他的工作决定了,他请问? 意图反抗,被亲爹镇压,反抗无效。 卒。 但最后下午回京城的只有江淮亭和江裕礼父子俩,秦清妤不想和儿子一家子分开。 她挽着林夕韫的胳膊,“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住两天,顺便照顾照顾夕韫。” 还照顾儿媳妇呢,江淮亭就不觉得他媳妇能照顾得了谁。 但这话可不能说。 “行李什么的都没拿来,等你工作不忙的时候,再过来也不迟。” 江淮亭委婉地劝,边劝还边跟江裕礼使眼色,然而江裕礼眼神飘忽,全然当作没看见。 他爸工作本来就忙,他妈如果不在家,就更不可能回家住了。 既然如此。 他妈住在这正合他意。 “妈和大哥好不容易见面,爸,难道您要让妈在家郁郁寡欢?” 天降大锅的江淮亭:“……” 这个臭小子! 但陆宴北皱眉要拒绝,他和媳妇儿在家住的好好的,来个婆婆在头顶上压着,他媳妇儿能舒坦? “妈,你……” 话说一半,他的手指突然被人拽住,低头一看,是媳妇儿的手。 他自觉闭了嘴。 林夕韫笑着打断,“家里能住开,生活用品也齐全,妈住两天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就是,还是夕韫会说话,哪跟你似的。” 秦清妤高兴了,直接瞪了一眼江淮亭。 虽然她听大儿子那话头也是不赞同的,但儿子能怪吗? 肯定得怪他老子! 于是秦清妤就顺理成章住了下来。 一楼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一间是刘霞之前住的,另一间林夕韫就打算收拾出来给秦清妤暂住。 她从空间拿出新的床单被罩,还有薄被,陆宴北接过,自觉抱着去一楼收拾屋子。 林夕韫在他身后不疾不徐跟着。 笑着对秦清妤道,“妈,您看看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明天去供销社买。” “不用麻烦这些,我住几天就走,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生活。” 秦清妤心里有打算。 家属院一贯是闲话盛行的地方,今天她和江淮亭一来,她又住下,一些对儿子和儿媳不好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晚上,林夕韫见秦清妤回房间,她才上楼。 陆宴北看见她回来,上前扶着她坐下,“妈有工作,不留下她也没什么。” 说着,他出去打了一盆洗脚水进来,医生说孕妇泡脚有助于缓解疲劳,促进血液循环,所以晚上他都是让媳妇儿泡了脚再睡觉。 “妈留下自然有她的用意,再说了,我妈也来咱家住过,你妈就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刚认回来的家庭关系岌岌可危。” 林夕韫摸了摸他发顶,从枕头底下拿了秦清妤给的存折,翻开看。 “危就危,我媳妇儿最重要。” 陆宴北揉着她脚心,语气坚定地道。 今天如果江家人和夕夕处的有一点不愉快,他都不会认下这个亲。 他这些心思,林夕韫都知道,所以她也愿意尽量跟江家人处好。 目前来看,公公婆婆都是很明事理的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存折,瞪大眼,“三千块!陆宴北,你妈给了我三千块钱!”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手笔,太吓人了。 陆宴北心里对比了一下,随后满意点头,“嗯,比我给你的少。” 林夕韫:“……” 这是一回事吗就对比? 她一本正经地教育,“你给我的,那属于咱家里内部财产转移,妈给的,这等于纯收入!” 这句话完美的取悦到了蹲着的男人。 听听,媳妇儿这是说只有他们夫妻俩最亲近! 陆宴北低头擦干她脚丫上的水珠,倒完水回来后,林夕韫还在抱着存折傻乐。 他长臂一伸,揽人入怀,“就这么高兴?” 林夕韫拍他一下,“废话,钱谁不喜欢。” 以后生了孩子,就更是吃钱的祖宗。 虽然目前她不缺,但抱着也高兴! 她翻身趴在他怀里,安排道,“明天早晨记得早叫我,早饭我来做。” 钱也攥在手里了,这时候还是要适当展现一下她的贤惠。 陆宴北轻轻拍着她后背,眉头拧得紧紧的。 夕夕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早饭,不用说也知道为了什么。 他没说话。 林夕韫知道他听见了,也没在意答没答应,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关灯睡觉。” 下一秒,听他喉咙里发出闷闷地一声’嗯’,眼前一暗,是男人捂住了她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啪’地一声关了灯。 翌日清晨,秦清妤一向早睡早起,她起床洗漱后,想去厨房给儿子儿媳妇亮个手艺,谁知里面早已有人影在忙活了。 第166章 家属院炸锅 “嗯。” 陆宴北抬头应了声,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再没了下文。 厨房里一时之间有些寂静。 秦清妤也不恼,她早就听说了,儿子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她看了一眼,陆宴北在做花卷,面团在他手里十分乖顺,被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锅里还熬着白米粥,咕嘟咕嘟冒热气,米香味传遍了不大的厨房。 有的花卷放了葱油馅料,有的则是抹了辣椒酱,咸辣分的清清楚楚。 她顺便也搭了把手,笑了句,“花卷哪有做辣口的。” “夕夕这段时间爱吃。” 说起儿媳妇,秦清妤能明显看到儿子脸上是隐约有笑意的。 陆宴北利落把几个花卷包好,一块蒸了。 看了一眼被烟呛到的秦清妤,他开口劝,“这我看着就行,您出去等会吧。” 儿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秦清妤心里感动不已。 她眨了眨眼,把泪花憋回去。 秦清妤没动弹,“没事,咱们母子俩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嗯。” 陆宴北看着锅,顺手往里面添柴。 他盯着灶底迸出的火星子出神,等着秦清妤开口,一直没出声。 而秦清妤坐在一边,只觉得这孩子确实性子冷。 灶底火光映照着厨房内两人的面庞。 “当初,你和明溪还没出生,我和你爸就一早起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寒川,如果是女孩,就叫明溪,还打了两把刻有你们名字的银锁。”说到这,秦清妤哽了哽,“但没想到,你刚出生就被……” 陆宴北眸子微动。 昨天夕夕确实交给他一枚刻着’川’字的银锁。 江寒川。 是他原本的名字。 秦清妤眼含泪光,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被躲开,几乎欣喜若狂。 “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宴北低眸,扯了扯唇角,“我不苦。” 能遇见夕夕,是他最大的幸事。 赵金兰前世今生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大概就是前世遇见了夕夕,强行为他包办婚姻。 没多久,早饭好了,陆宴北将花卷拾到碗里,盛了粥端出去。 秦清妤也帮忙端饭,红着眼眶跟在陆宴北身后。 林夕韫醒来匆匆忙忙下楼时,刚好遇见这一幕。 悄悄拽了把陆宴北,咬牙,“为什么没叫我?” 陆宴北揽着她的腰坐下,“你这个点上班又不晚,起这么早做什么。” 合着她昨天晚上说的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得,装贤惠第一步失败。 她咬了口陆宴北递过来的花卷,不好意思地笑笑,“妈,我睡过了,麻烦你做早饭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年轻就趁着睡眠质量好多睡会,像我这个年纪,躺都躺不住。” 秦清妤跟着儿子和儿媳妇吃早饭,只觉得一切跟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夹了口小菜,味道爽口,她道,“这些都是宴北做的,我没帮上什么忙,中午我再做。” 林夕韫连忙摆手,“不……” “好啊。”陆宴北应的利索,“刚好我这几天忙,中午可能回不来,妈,我早上包的有饺子,虾仁馅和三鲜馅的,您中午煮了就行。” “行,没问题。”秦清妤笑眯眯地应。 林夕韫没说完的话默默咽回去。 果然,谁的妈谁不用客气。 吃完饭,陆宴北送林夕韫去上班,秦清妤看着两人和谐般配的背影,再想到还有自己马上到来乖孙,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家里平常就很干净,她收拾了一圈也没费多少功夫,洗把手就准备出门去供销社买菜。 秦清妤出身书香世家,容貌上乘,嫁给江淮亭后没几年就是司令夫人,自己又是国防财务司的司长,更是没吃多少苦,通身气质贵气优雅,皮肤保养极好。 穿了身裁剪得当的中山装,踩着高跟皮鞋,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乌黑头发抹了茉莉花香的发油,又黑又亮。 她一出现,几乎就是人群中扎眼的那个,不少目光汇聚。 “同志,请问供销社怎么走啊?” 秦清妤笑得温柔,礼貌地问路。 黄翠芝还坐在马扎上洗衣裳,抬眼一看,神情怔愣了一下。 心里想着这又是哪家来随军的家属,气质长相都和她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嘴上仍旧热心地指路,“就在这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第一个路口右转就能看见了。” 秦清妤道了谢欲要离开,黄翠芝多嘴问了句,“同志,你也是刚来随军吗?哪家的呀。” 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停了手里的活计,都竖起耳朵听着。 秦清妤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正合她意。 她微微一笑,清声道,“我是陆宴北的妈妈,不是过来随军,夕韫这不是怀孕了嘛,过来照看几天再回京城,我工作还在那边。” 话落,大家伙都愣住了。 直到她人走远,筒子楼门口才炸开了锅。 “谁?这是陆师长母亲?天哪,明明和俺差不多的年纪,都快差辈了。” 忽的,有一人若有所思地开口,“昨天传言都是真的啊,听说陆师长养父母是人贩子,昨天亲生父母找来驻地了,还是钟政委亲自接待的呢!” 能让钟政委亲自接待? 这得是什么大人物啊! “哎哎,孙嫂子!这边这边!” 黄翠芝眼疾手快叫住骑自行车要走的孙红梅。 她三两步凑过去,“嫂子,陆师长母亲来驻地了?刚从这过去呢!” 孙红梅还以为什么事这么着急,原来是这事。 左右也借着这些人的嘴把这事说清楚。 她扶着自行车的车把,笑着解释道,“是,秦司长和江司令昨天刚来,江司令公务繁忙,回京城了,秦司长身为母亲,和亲生儿子几十年没见,肯定得住几天,大家伙互相关照,我先去家委会了。” 黄翠芝都听傻眼了。 司令。 司长。 怎么一个词比一个陌生。 一个官比一个大哟! 还互相关照。 人家谁用得上她们关照! 她满脸错愕,嘴巴都要惊到地下,“额滴个乖乖,咋啥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 第167章 嘴臭?送你一盆洗菜水洗嘴! “哎你知道吗?陆师长亲生父母来头可大着呢!” 烈火烹油之下,难免有些酸言酸语。 有军嫂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干家务,唠嗑就忍不住夹带了酸话。 “这婆婆当的还真好,听说是什么司长,可是大官咧,来了就直接住下伺候儿媳妇了,你看看人家这福气。” 再看看自己家里,婆婆就是一个多年媳妇熬成婆,恨不得想着法为难刁难儿媳妇。 旁边人冷冷一哼,“那可不见得,刚见面总要做两天样子,难不成第一天就撕破脸皮?且等着吧,原本就是高攀,有些人凭着有份正经工作还能踮个脚够一把,现在更是天堑,别痴人说梦了!” 说是人人平等了,实际家家户户娶妻嫁女的,哪一个不是看学历看工作看户口? 一个城里姑娘和一个农村姑娘,选谁还用问? 更别说京城司令的儿子了。 只能更甚。 这话正好被出来洗菜的宋慧英听见,她一盆子水直接就泼上去了。 ’哗啦’一声后,紧跟着一道尖叫声。 “咳咳咳——啊——” “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甚至因为宋慧英泼水时她还在说话,不少洗菜水都一咕噜进嘴里去了。 宋慧英站在阳光底下,笑容明媚,“不好意思啊,我就爱乐于助人,看你说的口干舌燥的,给你送一盆子水解渴,不用叫我活雷锋,我不爱这些虚名。” 她就知道,家属院这帮人都闲出屁来了,肯定得嚼舌根子,所以她宁愿提溜着菜走远路来洗,也得替夕韫看住这群八婆! 那人气炸了,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你你你,宋慧英你疯了吧!” 宋慧英甩了甩盆子里剩下的水珠子,神色冷了下来,“我疯了?我看有人大白天在这说梦话呢!” “你有什么意见要不要我带你去师长办公室说个够?实在不行政委那咱也能去。” 能去什么啊能去。 这话捅到陆师长那个冷面阎王面前,她能有好果子吃?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人一脸心虚,落汤鸡一样灰溜溜跑了,跑到一半还掉头回来端着洗了一半的衣服回家,好不狼狈。 宋慧英把菜往盆子里一搁,扬了扬眉梢。 她冲着背影朗声喊,“下次再让我听见,直接灌你嘴里洗洗嘴!” 因着宋慧英同志的壮举,家属院不少碎嘴子全老实了。 到了供销社,秦清妤看了一圈,有点不大满意。 这供销社还是东西太少,和京城里比起来差远了。 只能凑合着给儿媳妇买了。 回京城之后再给寄回来! 打定主意后,秦清妤几乎是见啥买啥。 她叫来售货员,大手一挥,就开始了进货之旅。 “同志,肉来两斤,那个丝瓜不要,茄子多拿两个,红糖来两斤,麦乳精拿三罐,还有鸡蛋,先拿二十个,这个布也拿十五尺……水果就我挑的这些,称一称都拿上。” 原本神色惫懒的张媛媛还歪着身子靠在橱柜边嗑瓜子呢,一听这大口气,她一嗓子眼差点呛了。 这人说啥? 吃穿全都要啊! 上回跟进货似的来这买东西是谁来着? 哦,还是林夕韫那个女人呢! 这女同志又是哪个领导家的? 张媛媛一边手脚麻利地包红糖,一边暗戳戳地打听,“同志,买这么多吃不完家里得放坏了。” “没事,我儿子家里有冰箱,能放好几天呢。” 秦清妤付了钱票之后,左手右手拎满了东西,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走了。 而张媛媛木在原地。 刚才那个女同志说什么? 她儿子家里有冰箱。 据她所知,全驻地有冰箱的人家也就陆师长和那个败家女人一家子! 张媛媛震惊,“这是林夕韫她婆婆?!” 秦清妤去了一趟供销社,双手塞得满满当当地回家。 “秦司长,这是去供销社了啊,买这么多东西。” “不多,家里没菜了去买点。” 打招呼的那人嘴角直抽抽。 这如果叫一点,那什么叫多…… 中午,关颖从医院下班,她刚进筒子楼大门,就被人喊住。 “小颖,你看看,这报纸上是你婆婆不是?” 于大娘踮着脚过来,手里还拿着份报纸,她手指头戳着一处问。 关颖和楚旭结婚的时候,楚旭老家的人都来吃过酒席,于大娘记忆还真可以。 尤其是这几天她闺女秋燕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知道上进了,家里总备着报纸,还说要读书。 于大娘今天本来想拿份报纸垫桌角,谁知道一看不得了,这被铐着手铐的人贩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关颖脸上一僵,急忙抽过报纸一看。 ’联合偷孩子的姐妹俩终于伏法……’ 上面的人不是赵银兰是谁! 这个满嘴脏话,动不动就要大孙子和钱的婆婆,她就算化成灰关颖都认得! 于大娘还在喋喋不休,“怎么上头还写着人贩子啊,楚营长不会不是他娘亲生的吧?” “你看错了。”关颖迅速说道,“只是长得像而已。” 说完她拿着报纸快速上楼了,动作快到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一样。 于大娘猫着腰,见人上楼,待看不见身影后才啐了一口。 “糊弄谁呢,偷别人家孩子的人贩子就该死绝!” 关颖呼哧呼哧上楼回家后,一把将大门’砰’地关上,气得将报纸摔在地上,恨恨地踩了几脚才稍微解气。 她又怒又委屈,“这都是什么人家!” 想起刚才于大娘看她的眼神就生气。 仿佛她偷了人家孩子一样! 想也知道她刚才那副说辞糊弄不了谁。 关颖中午没做饭,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楚旭回来。 然而她是等不到了。 午休的时间,楚旭接了个电话,是他爸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楚父大声吼叫,“你妈被公安局的人带走,到现在都没回来,还说要坐十几年的牢,你不是当官吗?快救救你妈啊!” “就她?”楚旭青筋暴起,一阵阵的冷笑,“因为她,我有个人贩子的妈,这辈子前程都要毁了,你说让我怎么救她!” 楚父许是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儿子会这样跟他说话,一时之间嗫嚅不敢言。 “可……可她终究是你亲娘啊!她含辛茹苦把你养育成人,什么都没亏待过你……” 第168章 楚旭真面目 对面一阵沉默,良久,楚旭平复了心情,语气缓和几分。 “她什么样和我没关系,我自身难保不说,更是帮不上忙,你也一大把年纪,我几个姐姐早就结婚生子,从前你嫌弃我妈脾气暴躁又强势,这下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没人管你了。” 楚父无赖的声音传出,“我一个糟老头子,你们都大了,翅膀硬了,早就从这个小家飞出去咯。” 楚旭皱眉,忍着气保证,“爸,只要我活着一天,只要你不惹事,我肯定会为你养老送终的,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 有这句话在,对面楚父顿时乐开了花。 他声音讨好,连连应声,“哎哎,那就好,好儿子,你放心,爸肯定不给你惹事!” 然而楚旭张口便道,“你去找大队长,立刻登报,就如实说,一切你和家里人都不知情,撇清关系,立刻马上。” “这……” 楚父震惊,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冷血无情。 他仍犹豫,到底还是顾念着几分夫妻情分。 更多的还是心寒。 “小旭,你妈这么疼你,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旭还在冷声催促,“听没听见?你如果不做,反正大姐她们没在你们手底下过过几天好日子,多的也不会管你,以后你就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吧!” “我做!我这就做!”楚父生怕慢一秒就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扬。 他心里酸得厉害。 都说养儿防老。 可谁家老子做成他这么窝囊? 无边的悔意在楚父心里蔓延。 他就不应该听赵银兰那个女人的。 但凡对几个闺女好点,都不至于变成一个人的后半生。 楚旭心里烦躁极了,简单几句后直接挂了电话。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满是心累。 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非但没有陆宴北那样强有力的家世,亲生父母还这么给他拖后腿。 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明明是晴空万里,他却只觉得前路漫漫,举步维艰。 整理好心情后,楚旭敲响师长办公室的大门。 “进。” “师长。”楚旭敬了个礼。 陆宴北正在低头处理公务,看见来人后,面上毫无波澜。 言简意赅,“说。” 楚旭听着这一个冷漠的字眼,眼底满是复杂。 他知道陆师长就是他表哥的时候,竟然是他妈偷孩子被抓的这一刻。 真是怎么想怎么讽刺可笑。 从小他就听几个姐姐说,他们姐弟原本有个时常来送东西看望妹妹的亲大姨。 但他从来都没见过。 据说是他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大姨和他妈闹僵了。 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所以哪怕他和陆宴北一同在第七师,他都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因为根本没见过面。 听都没听说过。 但如今才知,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甚至严格来说,应该是仇人。 因为他妈的一己私欲,毁了陆宴北原本司令员儿子的幸福生活,在陆家受苦受难这么多年。 楚旭心里羞愧又难堪,但为了他的前程,这一趟仍旧要来。 “师长,我妈做的糊涂事,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她虽然是一时糊涂,但实打实地犯了错,我身为人子,应该向您道歉,对不起。” 这番话说得恳切又令人动容。 但是。 除了陆宴北。 他望了望鞠躬的楚旭,不由得勾唇一笑。 这笑容清清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单纯觉得楚旭这番话格外有趣。 话里话外的撇清关系,大事化小的态度,刻意展现的有担当,全都尽收陆宴北眼底。 “嗯,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楚旭狠狠一怔。 他缓慢直起身子。 这和他想象中的态度不一样。 然而对上陆宴北毫无温度的眸子,他心惧地吞了吞口水。 “……是。” 陆宴北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钢笔写字,头都没抬道,“提干是组织考察和战功衡量,旁门左道的心思,毫无用处。” 楚旭走到门口的身影一僵。 红意瞬间从脖子根蔓延到脸上。 “我知道了,谢谢师长。” 说完,再没脸待下去,快步出门,落荒而逃。 这件小插曲陆宴北没放在心上,晚上还随口说给林夕韫听。 他揉着膝盖上的女人的小腿,温声道,“我原本以为他是要来找我给赵银兰求情,能少判两年的。” 林夕韫躺在床上,手里还拿了本书做标注,是准备明天给秋燕看的。 她听了后神情毫不意外,“心安理得享受了全家人的供养,这时候又能借口拜托控制欲强的母亲,楚旭高兴都来不及。” 楚旭从小到大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孩,无论是有意无意,明面上背地里,吸着母亲姊妹的血张起来的,又如何能有什么孝心。 和陆业中差不多,只不过他比陆业中聪明,至少懂得做表面功夫。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林夕韫听见赵金兰姐妹俩被判刑十几年,她心里舒服了。 陆宴北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大手轻轻放在柔软的小腹上,林夕韫歪在他身上,男人脸上满是温柔笑意。 “中午和妈相处的怎么样?” 方才他在楼下看见家里多了好些东西,应该是不错。 林夕韫嘴角一弯,眼睛亮亮的,“很好呀,妈还说下次来给我带大衣呢,冬天刚好穿上。”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婆婆的,秦清妤和赵金兰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秦清妤对她这么好,大概有三重原因,第一印象好,肚子里揣着一个,以及最重要的,要拉近和陆宴北的关系。 不过她受益就是了。 “那就好。”陆宴北放心了,听她的话抬手翻页。 秦清妤在驻地住了三四天就提出要离开,林夕韫挽留也无果,毕竟她工作那边假期请不太久,江淮亭还在京城,终究要回去的。 第169章 小小冤家 在母亲隐含期待的目光里,陆宴北沉吟片刻,开口拒绝。 “过年我放假之后再说吧。” 秦清妤嗔怪看他一眼,“你没空,夕韫总有的。” “夕夕身子不方便,不行。” 陆宴北拒绝的更利索了。 自从上次林夕韫在京城中暑晕倒后,在媳妇儿单独出门这方面就格外敏感,说是草木皆兵都不为过。 除非他和媳妇一块去,否则一律不行。 秦清妤被噎住,无奈一笑,“好,那就过年,过年回家吃团圆饭。” 林夕韫只顾着温柔礼貌地笑,一副以陆宴北为主的模样。 婆家的事还是由陆宴北处理比较好。 有些话,儿子说出来当妈的无限纵容,儿媳妇一说就是百般不是,她不干讨人嫌的买卖。 温度逐渐转冷之后,京城的天也不好,十一月就迎来了初雪,尤其是十一月下旬,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天地间一片银白。 她肚子逐渐显怀,雪天路滑不好走,工作的地方也没家里这么暖和。 陆宴北那根弦一直都绷着,亲自去政治部给她请假,林夕韫这段时间一直都居家办公。 正好小学也因为恶劣天气放假,严婷婷和苏磊俩小孩就经常蹦蹦跳跳来家里玩。 全当解闷了。 俩人身上都背着满满当当的小书包,不仅被各自妈妈塞了午饭零嘴,最重要的是书本,操心的老母亲生怕因为放几天假就耽误他们的学习进度。 林夕韫坐在阳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心情有些沉重。 今年大雪来的这么早,雪灾怕是也少不了。 她的思绪被一声娇喝拉回。 “苏磊!我妈刚给我买的新橡皮!” 转眼就看见严婷婷瞪着眼睛,而对面被骂了的苏磊满脸心虚。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正是个坐不住的皮猴,尤其是苏磊。 他一会儿拿严婷婷的橡皮摆弄切块,一会儿又开始咬笔头。 弄的严婷婷作业写不了一点不说,还要损失珍视的文具。 苏磊挠挠头,一点点挪着身子,把被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橡皮一把抓在手里,藏在身后。 “一块变一堆小块,老师说十分成十个一,总和相等,其实你也没损失什么的。” 被气炸的严婷婷:“……” 她一把拽住苏磊往后藏的手,从黑爪子里面艰难抠出她的橡皮。 揪起指甲盖大小的小方块,怼到苏磊脸上。 气呼呼瞪他,命令道,“你用它给我擦一个看看,快点!” “哦,擦就擦呗。” 被凶了一脸的苏磊委屈巴巴地瘪着嘴,用指甲费力抠住一小点,开始摩擦作业本。 林夕韫被逗得乐开花,婷婷虽然平日看着很文静的一个小姑娘,实则生起气来,尤其是对苏磊,还真有点严安国的范儿。 最后当然是指甲盖磨黑也没擦下去一点。 苏磊吹了吹自己有点发热的指甲,嘿嘿一笑,十分大方道,“严婷婷,我把我的橡皮给你吧。” 严婷婷看了一眼他手里黑黢黢的“石头”,上面还带着擦剩下的橡皮屑,更生气了。 叉腰撇过脸,“谁要你这又丑又脏的橡皮!” 苏磊看了看手里的橡皮,纳闷。 有那么脏吗? 他觉得还好啊。 铅笔的铅是黑的,橡皮擦铅,哪有白的? 两小只都静默了。 看够热闹的林夕韫轻咳两声,开口调解,“磊磊,没经过婷婷允许,私自破坏她东西的行为是不对的哦。” “就是!”严婷婷点头如捣蒜,义愤填膺。 苏磊蔫蔫的耷拉着脑袋,“我知道错了,林阿姨。” “那你要赔婷婷一个她看上的文具。” 苏磊对文具这种东西不感冒,小手一挥,“随便她挑,我都行。” 林夕韫捏了捏严婷婷肉嘟嘟的小脸蛋,“去吧,今天你写错字让苏磊给你擦。” 反正小丫头爱美又爱干净,怪嫌弃苏磊那黑黢黢的橡皮的。 严婷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好呀!” 苏磊的文具说是文具,实际就是两根铅笔头,一块黑橡皮,走遍天下都无敌。 严婷婷一个都不要,一下午光写错字,把苏磊使唤的不轻,苏磊自己作业都没写多少。 天色将暗时严婷婷才放他一马,吓得苏磊也不敢贪玩了,闷头补作业。 一连几天,这两个小萝卜头没少给林夕韫送乐子。 苏磊是个调皮捣蛋的,但这孩子有个优点。 犯错被教育后就再也不犯,但总能想出新的闯祸法子来,把严婷婷气得头顶冒火。 但严婷婷最后又会想出狠治他的法子,周而复始,一直循环。 没几天大雪停了,小学也恢复了上课,家里突然少了欢声笑语,变得空荡荡的,林夕韫还一时之间有点不大习惯。 她轻叹一口气,摸摸凸出的小腹,眉眼弯弯,“宝宝你还要好几个月才能跟妈妈见面呢,明年就能让妈妈亲到了呀。” 陆宴北回家时刚好看见这幅美好的画面。 林夕韫穿着白色毛衣,柔和的光线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陆宴北的脚步不自觉放轻,生怕惊扰了此时的幸福。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慢慢走到林夕韫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肩膀。 林夕韫微微一惊,回头看到是陆宴北,脸上绽开一抹笑意。 “你回来啦。”她轻声说道。 陆宴北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嗯,回来买了点你爱吃的。”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袋子,里面是糖炒栗子。 林夕韫眼睛一亮,抬头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你太了解我了!” 陆宴北感受到脸上的轻触,他扣住她的后脑,对着那张念念已久的红唇吻了下去。 “唔……” 吻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餍足地舔了舔唇瓣。 十分诱人。 就在林夕韫要开口说话时,陆宴北剥了一颗栗子,喂到林夕韫嘴边。 咽下甜腻绵密的栗子,林夕韫对自己被吃豆腐的事不予追究。 “哼,暂时放过你。” 陆宴北:“谢谢老婆大人。”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170章 不爱吃胡萝卜的小兔子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迫不及待要加入爸爸妈妈之间,轻轻动了动。 林夕韫第一时间感受到,眼中泛起惊喜,“宝宝动了!” 说着就抓起陆宴北的手放过去。 “怎么样?感受到了没?” 陆宴北屏息凝神,静静感受了几分钟,缓缓摇头。 林夕韫安慰他,“没关系,宝宝累了,下一次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怀里的宝宝会动就可以了。”陆宴北笑得邪肆。 换来女人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你混蛋!” 林夕韫小脸爆红,眼含嗔怒。 “我错了。” 暂时不犯。 陆宴北认错认得极其流畅,握住她的手亲了又亲,这才得以被放过一马。 林夕韫傲娇地哼了一声,算是揭过。 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因着怀孕的缘故,这段时间又居家写稿,整个人被养的珠圆玉润,皮肤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水润白皙。 原本瘦削的身子也逐渐变得有些肉感。 陆宴北盯着她许久,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林夕韫还在指使他剥栗子,浑然不觉。 她张口咽下他喂过来的栗子,掰着手指头点菜,“我晚上想吃青菜粉条,不要太烂。” “好。”陆宴北蹭着她发丝,询问媳妇的意见,“再加个茄子肉丁?” 怀里这个就是挑食的祖宗,还是口味多变的那种。 今儿爱吃的,说不准明儿见都不见。 果然,见林夕韫皱起好看的眉头。 “不要,只吃青菜!” 陆宴北没忍住笑,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怀了个小兔子?” 他手上的薄茧磨得她不舒服,偏头逃出魔掌,伸手去推他。 “是,所以兔子爸爸,快给你家兔子宝宝做晚饭去吧。” “真是小兔子?那晚饭加胡萝卜?”他故意逗她。 “你敢!”林夕韫呲牙咧嘴。 她最讨厌的就是胡萝卜,没有之一! 哪怕怀孕后口味多变,这一点也从来没变过。 但她也不想想,家里哪有胡萝卜。 陆宴北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在媳妇儿要伸手的时候,把桌上已经吃了一大半的糖炒栗子收走。 “吃多了积食,等着晚饭。” 林夕韫:磨牙! 她生无可恋仰望天花板。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肚子,“宝宝,你爸老年绝对得唠叨症。” 下一秒,身上多了一条薄褥。 军绿色的身影在身边走过。 不用看就知道谁搭过来的。 林夕韫嘴角忍不住上扬。 轻轻拍拍肚子。 “好吧,刚才的吐槽你暂时忘记。” 天气转晴之后,林夕韫就喜欢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写稿。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林阿姨!我和严婷婷来啦!” 是苏磊的声音。 林夕韫往下一看,两个小萝卜头背着书包,冻的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兜里,她赶紧下楼去开门。 “大冷的天怎么过来了?快进屋。”林夕韫拍了苏磊一巴掌,“去炉子边上烤烤火。” 苏磊斯哈斯哈的往手上吹热气,嬉皮笑脸,“我马上。” 林夕韫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严婷婷情绪不大高,爱笑的小嘴此刻往下撇着,看着怪可怜的。 苏磊围在炉子边上烤火,他抻着脖子喊,“林阿姨,我妈做了你爱吃的油酥饼让我带过来,在包里,还有炸藕盒。” “不过年不过节的,玲姐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弄炸货了。” 林夕韫接过苏磊递过来的油纸,满脸疑惑。 这些平常难得做一次,费油费钱,也就过年做一些。 筒子楼和小院隔的不远,拿在手里还是热乎的。 她拿了两块炸藕盒先递给严婷婷,“乖,去和磊磊坐炉子边上吃,我给你们烤地瓜。” “谢谢林阿姨。”严婷婷脆生生地应了声,跑去和苏磊分享了。 “我妈每年都这个时候做,要寄给奶奶家的。” “这样啊。”林夕韫想到苏茂森家里的特殊情况,怕是冬天也挺难熬。 苏磊迫不及待把藕盒塞到嘴里。 他抱怨道,“我们家隔壁的婶婶,这些天说要考文工团,天天在家里鬼哭狼嚎,闹得我都没法写作业了。” 林夕韫拿着地瓜过来,听见后拍了一下苏磊后脑勺,“什么鬼哭狼嚎,出去可不许这么说。” “我知道。”苏磊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唱那么难听弄得我耳朵受罪。” 他有眼力见,三两口咽下藕盒,从林夕韫手里接过地瓜,“给我给我,我会烤。” “那你们吃完就在客厅写作业,阿姨这安静。” 林夕韫任由他去,摸了摸今天格外安静的严婷婷头发,笑着问,“怎么苦着张小脸?被你妈训了?” 严婷婷摇摇头,没说话。 林夕韫又问,“那是考试考的不好?” 她心里清楚,婷婷本来就聪明,再加上宋慧英文化水平不错,能辅导,她成绩一向很好,名列前茅。 这么问也是想让小姑娘开心点。 苏磊拿火钳子翻着地瓜,他抢话道,“严婷婷回回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闹得我爸天天说要跟她学习,怎么会考不好。” 严婷婷抿着嘴,“阿姨,我想去上厕所。” “去吧。”林夕韫见她情绪不高,拍拍她小脑袋瓜,笑道,“吃的满手都是油,回来记得洗手,肥皂都在一边。” “嗯,好。” 小姑娘走后,林夕韫才收了笑容,踢了踢苏磊的脚,“人走了,有什么事就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苏磊转着眼珠回忆,“好像是她和班里一个男生起争执了,吵完架放学到现在就耷拉着脸,宋阿姨今天在学校开会,所以我就拉着她回我家了。” “那为什么吵架的你知道吗?” 苏磊两手一摊,“这还真不知道,他俩吵完我就去问那个四眼了,就那嘴脸,要不是老师凑巧过来,我就……” “你就什么?”林夕韫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苏磊你胆子肥了,都敢在学校动手欺负同学了?” 第171章 苏磊:作业?狗都不写 “那他一个男的欺负女生就有理了?”苏磊反问。 他义愤填膺,“林阿姨你是没看见,那个四眼这回没考过严婷婷,那叫一个欠揍,我猜肯定是他不服气故意欺负人,那我欺负回去咋了?” 苏磊捂着脑袋愤愤不平,“那严叔叔都说了,谁欺负我就得欺负回去,男子汉大丈夫,拳头不能软,不能忍气吞声!” 林夕韫:“…………” 怎么哪都有严安国这个莽夫! 教育孩子都教育到苏茂森家里去了。 以后她肚子里这个得离严团长远点。 “遇事不能武断,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你要……” “林阿姨,不关苏磊的事,他是替我出头。” 不知什么时候,严婷婷洗完手走过来站在身侧,林夕韫的教育戛然而止。 她对上小姑娘明显哭过的眼,轻叹一口气,招了招手,“过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紧接着瞪了一眼旁边的苏磊,“你小子的账等会再算。” 苏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严婷婷低着头走近,一直走到林夕韫膝盖前才停下。 她捏着衣角不吭声。 林夕韫看见,握住她的小手,耐心的一点点展平,就像一点点将她内心的褶皱抚平一样。 “婷婷,你妈妈如果看到你有心事,她会很难过的,你一直不说,把事情压在心里,同样会难受,这样便宜的,只有对方,你确定你要闷着吗?” 严婷婷犹豫了一下,眼眶又红了起来,小声说道,“林阿姨,这次考试我比那个同学考得好,他就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靠运气,还说女孩子读书再好以后也没出息。” “他说……说我是女孩子,没有哥哥和弟弟,以后无依无靠就是没有家,我爸爸妈妈心里肯定怨我是个丫头片子。” 严婷婷眼里的泪珠夺眶而出,她抽抽搭搭,哽咽地说不出话。 “林阿姨……爸爸妈妈会不会以后有了弟弟,不喜欢我了,如果没有弟弟,是不是就可以随便被人欺负……” 林夕韫心疼地把严婷婷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他们的宝贝,不管有没有弟弟妹妹,他们对你的爱都不会变。” 她又笑着道,“而且女孩子读书怎么就没出息了,林阿姨也是女孩子,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苏磊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严婷婷你可厉害了,比那个四眼强多了。” 严婷婷吸了吸鼻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真的吗,林阿姨?” “当然是真的。”林夕韫温柔地笑了笑,“以后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大声反驳回去,不用怕他们。” 严婷婷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夕韫又看向苏磊。 这小子已经掰开一个地瓜大快朵颐了。 他嘴角还沾着地瓜瓤,看着格外可爱。 林夕韫勾了勾嘴角,故作严肃,“你虽然是为了帮婷婷,但以后也不能随便动手,要先问清楚情况,学生有事找老师,老师不行找家长。” “知道了,我以后都改。” 苏磊用力啃了口地瓜,心里可惜地不行。 早知道先揍再说了。 这下子拳头没挥出去不说,还挨一顿数落。 林夕韫葱白的手指点了点苏磊,“你最好是能记住。” 又开始拿纸给怀里哭的小姑娘擦眼泪。 “婷婷乖,不哭了,你再哭下去,地瓜全让苏磊吃光了。” 严婷婷被林夕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破涕为笑。 苏磊见状,赶紧把手里啃了一半的地瓜递过去,“给你吃,可甜了。” 严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 林夕韫看了一眼满嘴地瓜的苏磊,扶额,哭笑不得。 “你自己吃你的吧。” 又拿了个新的递给严婷婷。 小姑娘咬了一口甜到心里的地瓜,笑眯了眼睛,“谢谢林阿姨!” “你俩吃完去写作业,谁都不许偷懒,听见没。” “嗯嗯,听见了。”严婷婷笑着应声,苏磊那边没动静,她还顺便保证,“阿姨,我保证拉着苏磊一块写完。” 林夕韫捏了捏小丫头肉肉的脸蛋,“好,婷婷特别棒。” 她写了大半天的稿,腰酸背痛,有点累,起身去了楼上。 苏磊啃完地瓜还舔了舔手指,“我可没答应林阿姨,你自己答应的自己写。” 严婷婷嫌弃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脏死了,我妈妈说不能舔手指,肚肚里面会长虫子。” “啊?真的假的?” 老师在小学生的心里可是有很高地位的。 有些小屁孩不听家长的话都要听老师的话。 这样一说,苏磊立刻吓得撒丫子冲出去洗手了。 看着苏磊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严婷婷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完地瓜洗完手,严婷婷坐得板板正正,扬声喊在院子里堆雪人的苏磊。 “苏磊,赶紧过来写作业。” “我不写,林阿姨院子里的雪可干净了,严婷婷你都考第一了还写啥啊,赶紧出来玩。” 筒子楼前的雪人来人往基本都黑了,就算有稍微干净点的,小孩这么多,也轮不上放学的苏磊。 林夕韫喜欢看雪,所以院里除了让陆宴北铲出走路的小道来,其他的基本没动,这下子就便宜苏磊了。 严婷婷看了一眼外面洁白无瑕的雪,苏磊蹲在雪地里滚雪球,看上去特别好玩,眼里闪烁着挣扎。 偏偏这时候苏磊趴在窗边冲她大力招手。 “赶紧出来,作业晚上回家再写!” 闷闷的声音透过窗户缝隙传到严婷婷耳朵里,她心动了。 雪人在诱惑她! 于是严婷婷果断扔下作业,奔赴堆雪人的战扬了。 “嘶——” 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给自己小雪人设计造型的严婷婷感觉背后一凉。 抬手一摸,摸了一手的雪。 “哈哈哈哈哈。” 苏磊使完坏就跑开了。 “苏磊你给我站住!” “小短腿你追不上我——略略略——” 苏磊边跑边回头做鬼脸,生怕严婷婷不生气一样。 第172章 不要孩子了 一进院子就迎面飞来一个雪球,砸了她一个透心凉。 “严婷婷!” 宋慧英正是被亲闺女迎面一击。 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两小只眼见闯祸,立即噤声。 吓得排排站。 严婷婷手心一松,攥着的雪球‘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好巧不巧,滴溜溜滚到了宋慧英脚边。 “妈……”小姑娘弱弱开口。 “你别叫我妈。” 宋慧英看了一眼闺女,气得头昏眼花。 头发跑散了,小脸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玩雪高兴的,一摸小爪子,冰的得她一哆嗦。 狠狠戳了下小丫头的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大冷天你在这疯玩,生病了怎么办?作业呢?写完了吗?” 夺命几连问直接问的严婷婷哑口无言。 好在林夕韫解救了他们。 林夕韫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慧英姐?你来接婷婷啊。” “快进来喝口水。” 宋慧英一手一个,拽着苏磊和严婷婷进屋。 两小只去洗手,林夕韫给宋慧英倒了杯水,“消消气,孩子们高高兴兴的也没啥错。” 说罢,又拿毛巾递给她,忍笑道,“快擦擦。” “真是亲闺女,砸的我脸都红了。”宋慧英揉了揉额头,砸的不疼,头疼! 闲聊几句后,林夕韫将俩小孩白天在学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宋慧英听见自己闺女受欺负,当即就急眼了。 说要去找那孩子爸妈算账,被林夕韫拦下来,“你怎么和苏磊一样呢,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婷婷,然后去找老师,多注意注意小孩的心理健康。” 这也是为什么林夕韫看见严婷婷跟着苏磊跑出去玩默许的原因。 “是是是,你说得对。”她忙不迭点头。 宋慧英就这么一个孩子,平常要啥给啥,现在乍然听说被欺负,这不是剜她的肉么。 “这事我跟玲姐说就行,夕韫你这还怀着孩子,别担心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婷婷这孩子懂事,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蒙在鼓里呢。” 林夕韫把苏磊那番话一说,乐不可支。 “多亏了磊磊才是,你家严团真是厉害,怕自己闺女在学校受欺负,一早就教育苏磊凭拳头说事,小萝卜丁的身高,现在动不动就男子汉大丈夫。” 宋慧英听了后又羞又窘。 心里把那个男人骂了八百遍。 严安国净干些让她尴尬的事! 她拉着两个小孩回家,先把苏磊送回筒子楼才返回自己家。 严安国已经回来了。 他刚换完衣服洗手,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身一看,自己媳妇儿和闺女都耷拉着个脸。 但看情况好像是媳妇儿更生气。 走近接过媳妇儿和闺女的两个小布包,一把将闺女放在腿上坐着,问宋慧英,“咋了?学校工作太累了?” 宋慧英没理,坐在椅子上,板着脸冲眨巴着眼睛的严婷婷招手,“你过来。” 严婷婷出溜一下从老爸怀里退出来。 她瘪着嘴,“妈妈,对不起,我马上去写作业。” “闺女,这么晚了你还没写作业啊?” 严安国看了眼时间,震惊。 这确实不怪媳妇儿生气,是有点晚了。 谁知一向关注女儿学习的宋慧英却摆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 她一把将女儿搂到怀里,“你今天在学校的事,你林阿姨都跟我说了。” 她清晰感受到怀里的小姑娘身体颤了一下,心尖也跟着疼。 严婷婷埋在妈妈怀里,宋慧英听她带着哭腔道,“妈妈,我不喜欢弟弟,你和爸爸有了弟弟就不会这么爱我了。” 严安国和宋慧英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 严安国坐到她们旁边,轻轻摸了摸严婷婷的头,“傻丫头,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别说什么弟弟妹妹都没影儿,就算有了弟弟,你也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 宋慧英也紧紧搂着严婷婷,“婷婷,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说着,她眼眶也一红。 严婷婷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抽抽搭搭地问:“真的吗?” 严安国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看,你今天在学校受了委屈,爸爸妈妈知道了多心疼,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跟我们说。” “我知道了,林阿姨也这么说。” 严婷婷贴着妈妈的脸,小声道。 宋慧英摸着她的小脸,“嗯,你林阿姨说的很对,你得听。” 把闺女哄回屋写作业,夫妻俩坐在客厅,均是铁青着脸。 严安国率先一拍桌子,“玛了个巴子的,我明天就找那个小崽子他爸去,敢欺负我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孩子在附小上学,肯定是第七师随军的,他就不信治不了。 宋慧英气得直踹他,“你给我闭嘴!满嘴脏话如果让婷婷学了去我抽死你!” 严安国被媳妇儿骂了,随手拍了拍腿上被踹的脚印,声音不自觉低一点,但仍咽不下这口气。 他瞪着眼,“那咋办?就几个老师口头说两句就算了?那我闺女掉的泪珠子咋算?孩子肯定一整天都不高兴。” 越说越气,他霍然起身,“不行,我现在就去。” “你去什么去,给我坐下!” 宋慧英拉他一把,男人壮的跟头牛似的,根本拉不动。 斜眼瞪着他,声音拔高,“严安国,我说坐下,你耳朵聋了?” “没聋。” 严安国迫于淫威,最后不情不愿坐回去。 “这事我处理,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学校,一切听我的,你要是敢跟今天晚上似的,你就干脆别去。” 严安国一想,去肯定得去,要不然就他媳妇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对上泼辣的,不得受气? “行,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第一件事说完,宋慧英按了按额头,开始说第二件事。 “咱俩以后别要孩子了。” “啥?” 严安国差点以为自己耳朵真坏了。 宋慧英不耐其烦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咱俩这辈子就要婷婷一个孩子。” “不是,媳妇,你……有毛病?” “滚,你才有毛病。”宋慧英白他一眼。 她轻叹一口气,“婷婷今天这个样,有了弟弟妹妹还不知道要委屈成什么样,我不想让我闺女天天躲在被窝里哭。” 第173章 酸橘子 前两年他媳妇确实身体不大好,所以暂缓了几年。 现在…… 媳妇儿竟然直接挑明了。 宋慧英见他沉默,也不意外。 她眼圈逐渐蔓延上红意,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我这么说挺对不住你的,但我没办法,婷婷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的一团,我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全世界,从小到大,她生病我守着,她哭一下我比谁都心疼,我心肝肉似的养着,我不想她为了莫须有的弟弟妹妹而整日担惊受怕,她怎么能怕我不要她呢,我女儿怎么能这么想呢……怎么能……我的女儿……” 宋慧英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成串地滴落,最终泣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着她怀婷婷的时候摔了一跤,孩子是早产儿,生下来就弱。 她哪怕撑着疲惫虚弱的身子也要亲自守着猫儿一样弱的姑娘。 一宿一宿的熬。 她谁也不放心,眼睛都不错地盯着怀里的宝贝。 生怕一闭眼再一睁眼,大夫就告诉她孩子没了。 她就这么守着养着,好不容易养住了,姑娘上小学了。 但她女儿竟然哭着问她。 ——“妈妈,你会不会因为弟弟不爱我了。” 这话无异于在剜宋慧英的心! 严安国见她如此,心也疼得厉害。 连忙起身将人抱在怀里,“不哭不哭,不要就不要,咱一家三口就挺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媳妇儿,别哭了,闺女里屋写作业呢。” 宋慧英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压抑着哭声,脸上血管都隐隐若现,几乎要哭晕过去。 里屋,细长的铅笔被小手死死攥着,粉嫩的拳头都在颤。 严婷婷听着外面传进来的若隐若现的压抑哭声,泪珠同样在她的眼睛里打转。 —— 陆宴北晚上拎着一个大包裹回家,入目就是院子两侧并排的雪人。 一个精致可爱,脸上插了木棍和眼睛,另一个……也算是个雪人。 两坨大雪球堆在一起,看不出是什么。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雪沫子,像是经历了一扬‘恶战’。 林夕韫听见声响,从屋里出来。 怕他误会,站在门口笑道,“是婷婷和磊磊堆的。” “外面冷,出门披件衣服。”陆宴北见她只穿了件薄毛衣,快走几步,牵着她的手进屋。 他把包裹随手放在桌上,去倒水洗手。 “你想堆也行,记得穿厚一点,还要戴手套。” 林夕韫摸摸凸出的肚子,放弃。 “算了算了,我还是少折腾吧。” 眸子一瞥看见鼓鼓囊囊的包裹,凑近一看,是京城寄过来的。 “这是什么?” 陆宴北蹲下来,边拆边道,“妈说今年冬天格外冷,又知道你是第一年过来随军,所以买棉花做了几件厚棉袄,还有围巾,一块寄过来,怕你受凉。” 拆开后,果然是一袋子的冬装。 有她的棉袄,还有陆宴北的毛衣,冬季三件套齐全,可见其拳拳爱子之心。 本来刘霞也说要给她做冬装的,但林夕韫想着棉花不多得,家里还有俩小孩,日子过得也没那么松快。 索性就把她空间的两床被子拆了,拿了棉花寄回家,她妈动手做了衣服,还有自己家里灌的肠和腊肉,一并寄过来的。 但林夕韫把毛裤收起来了。 问就是穿上怪傻的。 她摸了摸婆婆寄过来的棉袄,松软舒服,棉花放的也实诚。 “麻烦妈了,马上过年,妈工作本来就忙,还能抽出心思做这些,我这回算是沾你的光了。” 陆宴北把衣服拿出来,分门别类挂到衣柜里,闻言笑道,“咱妈上回来家里住,里里外外忙活这么多天,这么说,我不知道沾了我媳妇多少光呢。” 林夕韫斜靠在椅子上,盯着叠衣服的男人半晌,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发自内心的感叹。 “陆同志,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橘子剥皮,开玩笑,“是不是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开始变得油腔滑调?” 她印象里,前世陆宴北寡言少语的,这种话可不像张口就来的。 陆宴北叠衣服的手一顿。 男人。 上了年纪。 上了年纪…… 他抬头,撩起眼皮凝着她,狭长的眸子此刻尽是深沉墨色,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几乎是牙缝挤出来的几个字,“我年纪很大?” 刚咬了一口酸橘子的林夕韫:“………” “我有这么说过吗?”她真诚恳切地反问,一秒都不拖沓。 “肯定是你听错了。” 不等他有所反应,林夕韫艰难控制好脸上表情,递给他橘子瓣,“要不要吃橘子?可甜了。” 陆宴北瞥了一眼。 哄他? 嘴角隐秘勾起,“嗯。” 答应了,但没动。 这显而易见的意思,让林夕韫觉得好笑。 她缓慢地收回手,“哦,不吃啊,算了。” 橘子肯定要自己上赶着吃才’甜’呀。 陆宴北一滞。 起身弯腰,下一秒,橘子瓣和女人的指尖一起被含到了嘴里。 一股酸到牙根的汁水在口腔爆开,陆宴北眉头瞬间锁紧,拧成一个‘川’字。 猝不及防的冲击,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喉结微微滚动。 林夕韫注意力只在他酸到扭曲的俊脸上,明亮的眼睛笑眯成月牙。 故意问他,“怎么样,甜不甜?” 陆宴北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从桌上的盒子里拿了块她爱吃的奶糖,剥开糖纸,直接塞进她因说话而微张的嘴里。 “吃点甜的,中和一下酸味。”他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子,动作亲昵而自然。 林夕韫含着甜甜的奶糖,望着他略带几分宠溺又无奈的眸子,罕见有点小心虚。 陆宴北喝了半杯水压下那股酸涩的味道,才轻声道,“妈打电话问过年要不要回京城。” 转眼就看她还在吃剩下的酸橘子,他看着就酸到不自觉分泌口水,“难吃就扔了。” “还行吧,能接受。” 林夕韫三两口吃完,擦了擦手,才道,“那你放假那天回去吧。” 反正亲都认了,早晚都要见江家的人。 第174章 江裕礼:到底谁不知道我哥打败了聂承霄! 军区大院,江家。 秦清妤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她对着镜子反复比对衣服,把江裕礼从被窝里薅起来。 “快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会不会太艳了?” 还在梦庄公的江裕礼:“………” 他拿了件外套套上,倚在门框处打着哈欠。 看了一眼他妈身上跟新娘子似的大红衣裳。 忍了又忍,嘴角抽抽,“妈,今天是大哥和大嫂回来,不是您二婚的日子,对吧?” “江裕礼!” 一声暴怒。 不是来源于他妈,而是身后。 转眼就看见他爸站在客厅处瞪他。 他一个激灵,瞌睡都吓跑了。 坏了,忘了老江在家了。 江淮亭捞起手边的书就砸,“你个兔崽子满嘴跑火车,你再说一遍试试?” “滚,滚出去睡大街,我没你这种不孝子。” 江裕礼一边躲一边嘴贱,“是,您有我哥那么争气的儿子,够您在军区炫耀三天三夜了,哪还记得我啊。” “记得你干什么?转文职?你部门主任天天找我告状?” 秦清妤对着镜子反复试衣服,身后拌嘴的父子俩吵得她头疼。 她拧眉,怒喝,“再吵就都卷铺盖滚出去!” 一嗓子全都消停了。 角落里打扫卫生的娟姐偷笑,见怪不怪。 江淮亭坐在沙发上余怒未消,嘀咕,“这小子,越来越没个正形。” 江裕礼见老爸消了点气,立马赔笑,“爸,我错了,我就是嘴快。” 不过秦清妤也觉得衣服太艳,换了身素雅些的衣服。 秦清妤催促着父子俩赶紧换衣服,“一会儿宴北和夕韫就要回来了,快点。” 说完她又弄着头发,吩咐江裕礼,“裕礼,你待会儿去门口迎一迎你哥哥和嫂子。” “知道了妈,我这就去。” 江裕礼嘴里塞了个包子当早饭,口齿不清地应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秦清妤笑着道了声,又去东屋喊秦敬先,“爸,您弄什么呢,怎么还摆上笔墨纸砚了。” 秦敬先最后一笔落下,他摸着脸上的胡须,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 神神秘秘地笑,“你别管。” 江裕礼骑自行车出大院时,遇见不少人,都纷纷打招呼。 “裕礼这是一大早干什么去啊?” “欸婶子,今天我大哥和大嫂回来,我去门口迎迎。” 大哥大嫂? 那人撇着嘴嘟囔,“不就是山沟沟里长大的儿子找回来了么,秦清妤这么大张旗鼓,也不怕丢人。” 一大早江家就鸡鸭鱼肉的准备着,前几天还看见秦清妤去百货大楼买衣服鞋子,不知道的以为来什么大人物了呢。 合着不过就是俩小辈,还不是京城长大的。 江裕礼早已经骑车走远了,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 江裕礼靠在自行车边没等一会儿,就眼尖地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拼命招手,“哥,这!” 林夕韫听见,挑了挑眉,“你这便宜弟弟改口倒是挺快。” 当初陆宴北要把江裕礼弄回京,这位江同志可是愤愤不平,就差要和陆宴北结仇了。 转眼又喊哥喊的亲热。 也是真能屈能伸。 江裕礼在前面带路,陆宴北开车进了大院,一路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停好车之后。 江裕礼逢人就介绍,“潘叔,这是我大哥和大嫂,今年回家过年。” “哎呀,宴北,我能不认识么。” 潘政委是江淮亭的老搭档,自然和陆宴北也算熟悉。 江裕礼话密,生怕别人不知道,笑得嘚瑟,“对对对,就是我哥带着第七师把二师打的落花流水,没错没错,叔你记性真好。” 众人:“………” 林夕韫好像知道为什么江裕礼变脸变得这么快了。 陆宴北礼貌颔首,“潘政委好。” 潘政委笑得和蔼极了,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咱还有这个缘分呢,你和裕礼这小子一样,叫我潘叔就行,我和你爸都多少年的老搭档了。” “潘叔。”陆宴北顺着喊了声,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另一只手牵着林夕韫,“这是我媳妇儿,夕韫。” 林夕韫礼貌点头,“潘叔叔好。” 潘政委定睛看了两眼,这个名字越听越耳熟,他灵光一闪,“哦,小林同志是吧,我知道,那个报纸上看见你好几篇文章了,写得特别好,改天来家里坐坐,你婶子之前还夸过你呢。” 林夕韫温婉一笑,“谢谢潘叔叔夸奖,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看人走了,江裕礼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饶婶脾气烈,可不好相处,嫂子,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迈步进了院门,陆宴北手放肆许多,他牢靠有力的手臂揽着林夕韫的腰,她身子得以微微放松。 闻言,陆宴北斜他一眼,“军区机关的饶副主任一向名声在外,江裕礼,你少在这瞎打岔。” 林夕韫听明白了,眼神揶揄地看江裕礼,“噢~这是怕我知道你囧事?看来你在这大院挺有名啊。” 就是目前看来,不是什么好名声。 被戳穿小心思的江裕礼尴尬摸了摸鼻尖。 聂家和江家一墙之隔,路过时江裕礼故意大声喊,“爸妈,我哥和嫂子回来了!” 这一嗓子,夸张点感觉整条巷子都听见了。 林夕韫悄悄戳了戳陆宴北的腰,“看来你弟弟和聂家人仇怨不小。” “现在你也是江家人,要同仇敌忾。”陆宴北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道。 林夕韫摇头晃脑。 “行叭,勉勉强强入狼窝。” 秦清妤听见动静后连忙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落后一步的江淮亭。 林夕韫抬眸看了一眼。 她婆婆披了件深色的格纹大衣,里面是高领米色毛衣,搭配黑色毛呢直筒裤,显年轻又有气质。 至于江淮亭就相对来说‘普通’一点,一成不变的中山装,倒是和陆宴北今儿这身有点配。 秦清妤三步并作两步,笑容满面地握住林夕韫的手。 满脸关心道,“路上冷不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第175章 鸡蛋壳 林夕韫捂紧身上臃肿的棉袄,再看看婆婆身上洋气的穿搭,欲哭无泪。 她都快被陆宴北裹成熊了还穿的少呢! 陆宴北还在那煞有其事的点头,“是,给她戴帽子怎么都不戴。” 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耳尖。 媳妇儿耳朵肯定都冻着了。 林夕韫想掐死这个臭男人。 什么直男审美。 鼓鼓囊囊的棉袄加上带毛球球的毛线帽,丑死了知不知道! 一只手背后掐着男人的劲腰,面上十分勉强地回,“不冷,今天天气还好。” 秦清妤又看见大儿子手里拎满了东西,瞪了双手插兜的江裕礼一眼,“你哥提着那么多东西都看不见,这么没眼力见呢。” 妈,人家妈都是偏心,您这是心偏到胳肢窝了! 他和大哥到底谁体格好! 还不够明显吗? 江裕礼内心吐槽唰唰的停不下来,一脸早知如此,麻木地接过,全心全意当搬运工。 江家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进了屋,而被迫听了一耳朵母慈子孝的聂家格外安静。 自从江裕礼那一嗓子喊进来,聂鸿毅的脸直接黑如锅底,其他人哪还敢说话。 往日都是聂家人嘲笑江家这一辈的人没大作为,尤其是江裕礼,混日子的名声在大院早就传遍了。 说来聂翊霄功不可没。 没想到今日竟颠倒过来了。 然而聂翊霄今日格外沉默。 他眼里闪烁着平静的怒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那个男人回江家了。 他唯一引以为傲的聂家人身份,如今也被陆宴北比下去了。 在他身旁坐着的聂承霄听见了声响。 还纳闷看了这个弟弟一眼。 原来弟弟对他如此崇敬的吗。 知道他被人羞辱,弟弟的怒意和不平犹如惊涛骇浪,翻涌不绝。 心里还有点小感动,不禁反思,平常兄弟不和,他也有一定责任。 聂家人如何心堵暂且不管,江淮亭拿着儿媳妇送的茶叶,可乐呵着呢。 “你这孩子真有心,怎么知道我爱茶叶,娟姐,烧水泡茶!” “好嘞。” 江淮亭年轻时候好喝酒,但喝酒伤身,再加上媳妇儿实在是管的严,所以慢慢戒了。 戒酒之后渐渐就喜欢上喝茶了。 不过按照江裕礼的话来说,就是他爹为了平心静气硬装出来的。 “爸喜欢就好。”林夕韫又拿着羊毛衫往秦清妤身上比划了两下,“妈,您试试大小,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合适,我打眼一看就正好。” 秦清妤格外捧扬,她拿着衣服亲自回屋放好。 江裕礼就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双眼睛不经意间瞟向林夕韫的方向,就等着下文呢。 这爸妈都有,怎么也该轮着他了吧? “妈,这是给明溪的丝巾,听说她不在京城,我就一块带来了。” 林夕韫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条样式别致的丝巾。 江裕礼默默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哎好,这样式好看,等明溪那孩子回来我转交给她。” 就在江裕礼眼巴巴盯着的时候,林夕韫终于道,“这是给裕礼的,是宴北去买的,说你冬日上班刚好用得上。” 江裕礼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他迫不及待拿过来。 是个银色的保温杯。 全家人的礼物里,大概只有这一个是陆宴北去买的,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是从空间拆了包装改了款式送的。 毕竟这个年代的保温杯太有特色,里面内胆大多都和暖瓶内胆一样。 “谢谢哥,谢谢嫂子。” 江裕礼满意了。 “丫头呢?我听说丫头回来了?” 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传来,秦敬先的一头白发率先映入眼帘。 “爸。” “外公。” “秦爷爷。” 众人皆起身去迎。 秦敬先一双眼睛先在林夕韫身上停留几分,才看向陆宴北,拍拍他的肩膀,爽朗大笑,“好小子,不错,和你爸确实有几分像。” 陆宴北:“外公好。” 秦敬先点点头,转而看向林夕韫,眼神更和蔼了不少,他满意地不行。 “哈哈哈丫头,咱们的缘分可不浅呐!不能叫秦爷爷了,改改口叫外公了!” 林夕韫对老小孩没办法,只好浅浅一笑,“外公。” “我听说你来,给你写了好多诗呢,都送给你,你外公我别的不敢说,这书法和诗文在外面可是一首难求,待会拿给你看看。” 因着秦敬先是更先遇到的林夕韫,又或者是陆宴北过于生人勿近,秦敬先对外孙媳妇倒是比外孙还亲些。 秦清妤出来时就看见祖孙两人相谈甚欢。 “都站着干什么,都坐,宴北,夕韫,你们爱吃什么,中午妈给你们做。” 江裕礼啃了口苹果,不客气地举手,“妈,我刚才在厨房看见排骨了,要红烧的。” “一边儿去,我买来给你嫂子熬汤的。” 江裕礼白眼要上天。 您这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问啥啊问。 陆宴北起身,“妈,午饭我来做吧。” 起身起到一半被秦清妤按下。 “你坐着,妈去做,还有你爸呢,你好好陪夕韫。” 看报纸喝茶的江淮亭:“……?” 怎么还有他的事? 说完,秦清妤拉着江淮亭风风火火去了厨房。 江裕礼三两口把苹果啃完,“这俩人进厨房,嫂子,你真是有福了。” 一直到吃午饭,林夕韫才明白这句有福气是什么意思。 她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突然,脸色一变,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行。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她的陆宴北立即伸手,“张嘴。” 他一说话,吸引了一桌人的目光。 男人的手指近在眼前,林夕韫轻轻推开,拿纸吐了。 她神色尴尬,接过陆宴北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没事,就是听到了脆响。” 吃鸡蛋有什么脆响? 秦敬先胡子颤了两下,“清妤啊,你不会又把鸡蛋壳掉里头去了吧?” 这都是他闺女一贯的节目了。 谁知道马上有孙子的人了,还这么粗心。 第176章 叛逆 江淮亭也跟着不好意思地低头,“怪我怪我,当时我没注意。” 江裕礼在一旁幸灾乐祸,“嫂子,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吃个鸡蛋都能吃到壳。” 陆宴北冷冷瞥他一眼,江裕礼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媳妇面前的韭菜鸡蛋拿走,“不吃这个,换个菜。” 秦清妤也内疚,“是,这排骨汤是娟姐看着熬的,宴北,给夕韫盛一碗。” 陆宴北嗯了声,他握住勺子,盛了两勺汤和几块排骨,放在媳妇儿面前。 林夕韫碰了碰男人的手臂,笑着缓和气氛,“那明天除夕包饺子的时候,妈您塞个硬币,我这运气肯定能中大奖。”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露了笑模样。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饭后,秦清妤带着林夕韫进屋休息。 屋子是她提前就收拾好的,林夕韫一进屋就看见了明媚碎花的窗帘,让人心情很好。 床单平整,厚厚的被褥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屋子纤尘不染,阳光朝向也很好,每一处摆设都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屋内还有一个大的写字台,桌上有电灯,空间很大,一侧还是一整个柜子的书。 秦清妤笑着说,“你平常写稿看书都可以在这,椅子上我让娟姐做了厚垫子,不会不舒服。” “哦对了,前段时间我从百货大楼买的衣服都挂柜子里了,你待会试试,看看喜不喜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这屋子林夕韫处处都很满意,她亲昵地拉着婆婆的手,“谢谢妈,我都特别喜欢,劳烦您费心了。” “那就好,你累了一上午,快休息吧,下午和宴北在附近转转,去公园走走。” “好。” 客厅,陆宴北和江淮亭父子俩正在煮茶说话,见秦清妤面带笑容过来,陆宴北抬眸,轻声问,“妈,夕夕睡了?” “是,所以你们父子动静小点。”秦清妤叮嘱完又看向一旁嗑瓜子的江裕礼,抬手就把录音机关了。 录音机的新闻戛然而止。 秦清妤瞪他,“我说话你没听见?” 江裕礼不知道他妈又发的哪门子火。 “我的亲妈哟,嫂子屋子隔那么远,能听见啥啊。” 秦清妤喝了杯茶,氤氲的水雾遮住含笑的眸子。 她轻飘飘道,“你在家待的不高兴正好,出去吧,外头没人管你。” “出去就出去,我还不乐意待呢。” 江裕礼经不起激,他气一上来,拎着外套,薅了把头发就出门了。 他走后,秦清妤往外看了一眼,赶忙招呼娟姐,“娟姐!左家那姑娘到了没?” 江淮亭一头雾水。 娟姐正擦桌子呢,闻言赶紧踮着脚过来,笑眯着眼睛,“到了到了,刚才来电话,说是在大院巷子口,裕礼出门一准能遇上。” “那就行。”秦清妤心里一合计,那叫一个满意。 江淮亭和陆宴北对视一眼。 俩人听明白了。 这是激将法,顺便来个相亲,两相结合之下,就等江裕礼往里头跳呢。 江淮亭半阖着眼想了想,“左家……奥,我想起来了,是你那个表妹的闺女是吧。” “算是吧,我表姨当年收养了家冉她妈妈,后来又闹离婚什么的,去香江了。” 左家冉父母闹得挺厉害,这年代离婚也算是很扎眼了,但秦清妤那个表妹就是有本事,转眼又在香江二婚了。 “你还真别说,我那个新表妹夫对家冉妈妈还真不错,家冉一直跟着她妈妈在香江长大,这回回来我一看,小时候的小胖墩现在长得亭亭玉立,可漂亮了。” 秦清妤两手一拍,“你看,年龄相仿,又知根知底,这不就是老天给江裕礼准备的好姻缘?”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再加上秦清妤迫不及待想要给小儿子娶媳妇,早点断了楚家那些念头,今天就安排上了见面。 江淮亭抽了抽嘴角。 他还是比较清醒的,忍不住先给上头的媳妇打预防针。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这个表外甥女突然回来,就有猫腻,不见得就这么称心如意。” 秦清妤不以为然,“我知道,我表妹不受气也不吃亏,让闺女回来抢左家工作和厂子家属院了呗,这都是小事。” “你自己有数就行,别到最后再给江裕礼退婚去,这次我可不丢这个人。” 江淮亭算是怕了他这个小儿子的婚事。 一张老脸全在上回丢干净了。 秦清妤拍他,“你怎么就不盼着自己儿子一点好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宴北忽然问,“妈,您这么满意,怎么不在国营饭店安排相亲?” 年轻人双方正经了解,这难道不是更正式? “宴北,这你就不了解你弟弟了。” 秦清妤身子坐直了些许,可谓是大倒苦水,“江裕礼这个人呢,你越安排他什么,他越跟你对着干。” 江淮亭太有发言权了,“没错,我原本让他参军,他倒好,没两年这不合格那不达标,硬生生转文职了,你说他是不是欠教育。” 闹得他老脸也挂不住,江裕礼这小子也逐渐沦为大院人的谈资。 关键是江淮亭干生气还没用,人家当事人自己不在乎,没辙。 秦清妤叹气,“当初他和孟珍谈,我也是不同意,结果是什么?我越反对他越来劲,差点就进了门,幸亏有你和夕韫这档子事,要不然我现在哪还笑得出来,得被这俩人气得去撞墙。” “不说这事了,说起来我就来气。”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句话总结,“总而言之,对付江裕礼就得反着来,非常规!” 陆宴北听明白了,他点点头,“我记住了。” 下午三点多,秦清妤心情极佳地哼着小曲,试穿了一下儿媳妇给买的羊毛衫,大小合适,她刚准备放起来,外面就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 “江叔叔!秦阿姨!裕礼出事了!” 她一慌,连忙往外跑。 江淮亭和陆宴北正下象棋呢,也是一惊。 陆宴北放下象棋就阔步出了院子去西屋。 江淮亭和秦清妤叫住气喘吁吁的潘正豪,“正豪,你慢慢说,裕礼怎么了?” 第177章 打架,左家冉 “啊?”秦清妤震惊。 “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我也不清楚,孟珍也在,哦,裕礼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同志。” “这个兔崽子,我倒要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听孟珍,江淮亭脸直接一黑,一行人气势汹汹抬腿就走。 西屋,陆宴北进来时窗帘全都拉着,光线十分昏暗。 但床上原本应该熟睡的人此刻缓缓动了动。 他反手关上门,探身凑到床边,林夕韫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随手一抬,意料之中地碰触到了他温热干燥的掌心。 她睡意惺忪地嘤咛一声,翻身埋进他怀里,还用脸蛋蹭了蹭,“陆宴北……好吵……” 中午睡的有些久,陆宴北听她嗓子哑哑的,喂她喝了半杯水,轻轻拍着她肩膀安抚。 “没事,还要再睡会儿吗?” “几点了。” “三点十五。” 时间是有点久,睡两个多小时了。 林夕韫揉了揉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不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 “好。”陆宴北应声,拿一旁盖着的棉袄给她披上,这才起身去缓缓拉开窗帘。 阳光一下子透了进来,窗外冬天下午三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清冷的蓝,纯净而高远。 林夕韫眯起眼睛,被这突然出现的光亮晃了一下,随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 陆宴北怕她睡久了肚子饿,又去冲了一杯麦乳精,见她喝完才放心。 毕竟现在夕夕怀孕七个月,一人吃两人补。 “怎么爸妈都不在?江裕礼呢?” 林夕韫扫视一圈,发现客厅空空荡荡,只有娟姐在家。 陆宴北不紧不慢道,“江裕礼在外面和人打架,爸妈去看了。” “打架?”林夕韫来了兴趣,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想看。” 有热闹不凑什么时候凑! “……” 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于是将媳妇儿用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夫妻俩牵着手出门了。 在外面陆宴北虽松了手,但注意力全都放在身旁的圆滚滚身上。 林夕韫瘪着嘴抱怨了半天,“都说了我不冷,还给我穿这么多,烦死你了。” 本来就挺着个大肚子,还穿这么厚,这下好了,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大雪球。 “不穿也行,咱回家立马脱下来。” 林夕韫躲开他作势伸过来的手,气鼓鼓去踩他的脚,“我不要!” 陆宴北见她动作幅度这么大,眼皮一跳,赶忙扶住她手臂,林夕韫找准时间狠狠踩下去。 男人靴子上立马出现半个脚印。 她还重重哼了一声,表达自己浓重的不满。 陆宴北疼得嘴角狠狠一抽,还真是亲媳妇儿,踩得实实在在。 旋即眼中浮现宠溺又无奈的笑。 “消气了?” 见他态度这么好,林夕韫撅了撅嘴,“勉勉强强吧。” 下一秒,陆宴北就察觉手中小手抽离,转眼的功夫,媳妇儿已经走了。 他两步追上去,“慢点,等等我。” 这俩人边拌嘴边玩笑的功夫,已经走了两条巷子,不远处一群人围着,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钻入耳朵。 江裕礼揪着聂翊霄的衣领,眼里泛着凶狠的光,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聂翊霄脸上似乎更严重一点,谁也不让谁。 江淮亭一声厉喝,“江裕礼!放手!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裕礼,翊霄,你们别这样……” 孟珍欲上前劝,被一抹倩影直接挡在身前。 左家冉个头高,居高临下盯着她,略带几分娇蛮的声音响起,“谁让你和我对象叫这么亲密的?我允许了吗?” 此话一出,俩男人打架都不叫事了,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两个女人身上。 孟珍震惊到眼睛颤了颤,“你胡说什么,我和裕礼从前就这么……” “从前是从前。”左家冉不耐烦地打断,她举起手里攥着的两张电影票,再次强调,“我不管你们从前什么样,你只需要知道一点,现在江裕礼是我男人,别说他刚才已经纠正你的称呼,就算他同意,他说了也不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孟珍同志,别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说的太难听。”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不断传出,“孟珍怎么回事,孟家又不住大院,她过来走亲戚?” “谁知道呢,这年头两家都退亲了,就应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怎么还上赶着。” 又有人见左家冉脸生,问,“拿电影票那姑娘谁啊,和江家小子处对象了?” 秦清妤听见最后一句,她清了清嗓,“这是我远房外甥女,家冉。” 一听这话,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相亲呢。 孟珍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羞愤,她嘴唇颤抖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裕礼看着左家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也有一丝窘迫。 聂翊霄趁机挣脱了江裕礼的手,整了整衣领,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夕韫和陆宴北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冷眼看着。 林夕韫眼睛一亮,觉得这扬景比她想象中还精彩。 她拽了拽陆宴北的袖子,“欸,那姑娘脾气对我胃口,就这霸道的口气,以后你弟肯定被吃的死死的。” 陆宴北眼神没分给人群半个,怕自己媳妇儿一个激动就凑近看热闹,只有远离人群才行。 他听了后,微微勾唇,毫不掩饰的点头,“嗯,江家都是妻纲为天,江裕礼也不例外。” 另一头,左家冉能说会道,三言两语把几人的矛盾归结为走路没看路撞一起了。 “没什么大事,叔婶们都赶紧回家吃团圆饭吧,孟同志看着瘦,实际撞人还怪疼的嘞,话说开了就行。” 左家冉笑着揉了揉自己肩膀,临走时还故意看向铁青着脸的聂翊霄,“聂同志,刚才你和孟珍同志如此匆忙,定是有要紧事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孟珍和聂翊霄的脸色瞬间白了,而周围人看他们的神情俨然就不对劲。 “这姑娘真有意思。” 林夕韫憋笑,最后没忍住笑出声。 第178章 先甜了再说 轻蔑一笑,压低声音警告,“不该惦记的人,别惦记,你哥是手下败将,你连做手下败将的资格都没有。” 左家冉离得近,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话落,没看后者苍白的脸色,江裕礼和左家冉一同跟着秦清妤回家了。 江淮亭路上就没忍住狠狠拍了这个不孝子一巴掌。 “以后再干这种事,你趁早认别人当爹去!” “知道了。”江裕礼没躲,闷头挨打。 林夕韫和陆宴北远远缀在后面,她疑惑地拧眉,“刚才江裕礼跟聂翊霄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 “没有。”陆宴北不以为然,“大概是放狠话吧。” 江家,陆宴北扶着林夕韫回来时,就听见正屋里江裕礼挨训的声音,以及江淮亭的质问声。 “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顾江家的脸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说话!” “爸,我和聂翊霄什么仇怨你不清楚?我在大院名声怎么烂的?他聂翊霄居头功!” 江裕礼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他不过就是没听他老子的安排从军,他转了文职怎么了?招谁惹谁了? 黄赌毒一个不沾,也没天天出去逗猫遛狗,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没出息的那个二世祖了? 虽说这次动手不是直接原因,但江裕礼和聂翊霄的梁子从小就结下了,他俩打架别人也不稀奇。 江淮亭被他这副态度气个倒仰,抬腿一脚踹他屁股上,“滚去关禁闭!” 主屋里这一声怒吼传出来,林夕韫清晰看见门口处站着的那个小姑娘身子颤了一下。 她捏了捏男人的手指,都不用说话,水汪汪的眼睛一盯,陆宴北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长叹一声,无奈点头,“我去看看。” 果然,女人脸上顿时笑容更深了。 江裕礼挨了踹,揉都不敢揉,转身就要走,正巧遇上推门而入的陆宴北。 江淮亭看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宴北,怎么突然过来了。” “爸,阖家团圆的日子,关禁闭不合适,让他回屋反省两天。” 江裕礼一喜,“哥……” 果然,他哥心里是有他的。 江淮亭眉宇间攒起,浓浓的不赞同。 但顾及说话的人是陆宴北,他没反驳。 陆宴北话还没说完,“等过完年我带他回第七师练练,您不用多担心。” 这下,俩父子脸上的笑容转移了。 “好,你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不是,哥,我去第七师练啥啊,我……” 江裕礼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在第七师待了个把月,对那些人的训练强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指定坚持不下来。 陆宴北睨他一眼,“那你现在去关禁闭吧。” 江裕礼:“……” 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管它的呢,先甜了再说! 主屋大开着,站在门口的左家冉看见事情被陆宴北轻而易举解决,她悄悄松了口气。 正要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澈婉转的声音。 “家冉。” 左家冉脚步一顿,缓缓回头。 就看到林夕韫正挺着孕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 林夕韫慢慢走到她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如融化薄冰的暖阳。 “你好,我叫林夕韫,江裕礼的大嫂。” 左家冉听到她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怔。 林夕韫。 夕韫。 这个名字,在刚才和江裕礼打架的男人嘴里听到过。 正是因为聂翊霄亲昵地喊,江裕礼才暴怒的。 她原本以为是江裕礼心里藏着其他女人。 谁知竟然是他大嫂。 想起江裕礼走时警告聂翊霄的话,此时左家冉心中也已有了数。 她想通之后,笑容真挚了几分。 “夕韫姐,我叫左家冉,回来看望表姨的。” 左家冉的长相阳光明媚,御姐的身材长了张可爱娃娃脸。 她长长的头发烫成细卷,披散在肩头,再搭配上她的微卷的齐刘海,像是个洋娃娃。 秦清妤从屋内喊了一嗓子,“夕韫,外面这么冷,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还有家冉。” “知道了,妈。” 左家冉只凭借她表姨的一句话就对这位大嫂在江家的地位心中有数。 陆宴北出来牵人,一家人坐在屋里,秦清妤让娟姐从厨房端了豆腐汤出来暖暖身子。 “娟姐手艺可好了,家冉你也尝尝。” 左家冉甜甜一笑,“谢谢表姨。” 喝完豆腐汤,秦清妤给两对年轻人留出足够的空间,拉着生闷气的江淮亭一块出门溜达去了。 临走时她笑容满面,“家冉啊,裕礼脸上挂彩不好看,他房间有药,麻烦你帮忙给他上个药了。” 江裕礼和左家冉脸上都有点不大自然,谁也不敢去看对方。 “好……好的,表姨。” 左家冉脸颊微微泛红,咬着唇应下。 江裕礼房间不小,但头一回带女孩子来自己屋,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他和孟珍谈的时候,一直是他去孟家找人。 他妈不乐意让人进家门。 左家冉拿了棉棒蘸取紫药水,轻轻抹在他青紫的嘴角。 “嘶……”江裕礼倒抽一口凉气。 左家冉动作一顿,紧张地抬眼看他,“很疼吗?我轻一点。”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关切。 江裕礼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加快,摇了摇头,“不疼。” 左家冉垂眸继续上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有几分痒意。 江裕礼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浓密黑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 他脸上痒痒的,抬手去摸,却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发丝,又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指。 左家冉身子一颤,手上的动作停住,缓缓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江裕礼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左家冉脸颊绯红如霞,眼神慌乱又羞涩。 她强压下狂跳的内心,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她轻声问出内心的盘旋许久的问题,“你揍聂翊霄,是因为他提到了夕韫姐?” 第179章 回老太太那过年 他疑惑看向她,“那是我嫂子,我哥的媳妇儿,他姓聂的竟然敢起了觊觎之心,我没打死他就算好的!” 听见他义愤填膺的话,左家冉不知怎的,内心的一抹担忧悄然消失,松了一口气。 “确实忍不了。” “是吧。”江裕礼像是找到了知音,喋喋不休,“如果我哥知道,聂翊霄还以为挨一顿揍就轻易完事?想都别想。” 这话他也没法和家里其他人说,怕他哥一冲动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可不能干。 所以其他人都不理解他。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是挺聪明。 左家冉得到满意的答案,她语气都轻快了几分,故意夹着酸意问,“那那个孟珍呢?你烂桃花怎么这么多!” 江裕礼怕她误会,急忙解释,“该知道的你不也全都知道了吗,我早就和她没关系了,我身边人都能作证。” 她嘴角勾起,故意低着头不说话,江裕礼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眸,以为她不相信,急得头顶冒汗。 “左家冉,我发誓!我如果和孟珍还有半点关系,就让我……唔……” 话没说完,左家冉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哼了声,“我妈说了,男人发誓就等于公鸡会下蛋,满嘴承诺最后全完蛋!” 所以她才不要听什么天打五雷轰的话。 万一下一秒真打雷了,膈应死她。 江裕礼被她的大胆发言给惊住了。 从小到大,这样带着几分野蛮又霸道的话真是头一回听说。 但……江裕礼的心告诉他。 他喜欢这样的左家冉。 江裕礼愣了一瞬后,突然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拿下她捂住自己嘴的手,认真道,“那我不用发誓,我会用行动证明。” 左家冉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 她快速给江裕礼涂完药,就提出要告辞。 江裕礼连忙站起来跟上去,还想挽留,“都这个点了,要不然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用。”左家冉收拾着东西,“我回家有正事,表姨都清楚,过几天再联系。” 她挥挥手,不等江裕礼竭力挽留,潇洒的转身离开。 长长的卷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而舞动,江裕礼目不转睛地盯着早已远去的背影瞧。 “怎么?看呆了?” 林夕韫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裕礼回头就看见他嫂子优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他哥就跟那伺候皇后娘娘的狗腿子似的,端着一碗梨汤喂媳妇。 陆宴北轻声细语地问,“有没有太甜?” 见她嘴角沾了残留的梨汁,抬手替她擦去晶莹。 林夕韫咽下口中的梨块,浅浅一笑,“唔,还好。” 以前这俩人就这么亲昵,江裕礼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孤独呢。 还寂寞。 他皱了皱鼻子,甜腻的梨香在空气中蔓延,江裕礼抬腿揪起厨房。 兴高采烈的进,垂头丧气的回。 “哥,你熬个梨汤就熬这么点?” 小气吧啦的。 陆宴北把最后一块梨喂到林夕韫嘴边,头也没抬。 “夕夕喜欢吃甜的,但医生说不能吃太多,要控制量。” 熬多了经受不住媳妇的撒娇,最后还是要缴械投降。 江裕礼瘫坐在沙发上,得,今天倒霉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思绪不禁渐渐飘远,小声嘀咕,“她妈都在香江,有什么好回家的,过年都吃不了一个安稳饭。” “之前妈说家冉回来就是要找她爸的吧。” 林夕韫没说的是,和江裕礼相亲纯属就是捎带。 左家冉那姑娘目的就是要把她爸家闹个天翻地覆。 但江裕礼的眉头依旧紧紧拧起,“那也得等过完年再回来吧。” 她这个年过得得多糟心啊。 陆宴北一语道破,“左家事出的急,这个时间点应当也是她刻意选的。” 林夕韫赞同地点头。 主打一个她不好过谁都别过。 挑眉看向满脸郁闷的江裕礼,取笑,“怎么?刚见了一面,魂儿就被勾走了?” “什么跟什么啊。”江裕礼正了正身子,嘴硬,“我这是怕妈太想表外甥女而已。” “哦。”林夕韫配合他的表演。 不过陆宴北依旧提醒,“爸说除夕要去二叔二婶家吃团圆饭,你就别想要请左同志的事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 江裕礼脸色一僵。 完蛋,怎么把他奶奶这个大变故给忘了。 本来今天他爸就说要直接带哥嫂一块去看望奶奶的。 是他妈一口拒绝,怕儿子儿媳妇第一天回家就不适应,这才定下年三十去江屿舟家吃饭。 他彻底蔫了。 往后一瘫,仰天长嚎。 “天要亡我啊。” 除夕夜时,陆宴北开车,副驾驶坐着江淮亭,后座是秦清妤和林夕韫。 至于江裕礼。 下午骑自行车去左家,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秦清妤怕儿媳妇紧张,拉着林夕韫的手安抚,“不用担心,你二叔二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致远和知遥都还没结婚呢,知遥比你小不了几岁,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 “知遥做什么工作啊?”林夕韫微笑着问。 “知遥刚高中毕业,这孩子不怎么着家,经常往照相馆跑,还喜欢去什么报社,孩子大了,你二婶也管不了。” 林夕韫发现,提起江二婶时,秦清妤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同寻常。 像是可怜,又像是无可奈何。 这让林夕韫的心里很是好奇。 车子很快驶进江屿舟住的家属院,陆宴北牵着林夕韫跟在后面,江淮亭和秦清妤走在前面。 江屿舟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大哥大嫂来了,快进屋。” 看向身后陌生的陆宴北夫妻,他笑得也十分温和,“这就是宴北和夕韫吧,和大哥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打开门请众人进屋,“妈早早就等着呢。” “妈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吧?”江淮亭问了两句母亲的身体。 “都好,就是一直盼着宴北。” 缓步而入时,林夕韫侧眸打量了几眼江屿舟。 外交部的翻译官,一身毛呢灰色大衣,浓密的头发向后梳起,外表打理的一丝不苟,身姿修长,芝兰玉树。 鼻梁上的镜片更衬得他有几分书生气。 嘴角一直都含着温润的笑容,如冬雪初融。 第180章 我只是林夕韫的男人 江老太太坐在客厅的主位上,眼神急切地往门口张望。 当她的目光落在入门的陆宴北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像老头子,寒川,就是寒川啊!” 她嘴唇微微颤抖,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皱纹此刻似乎都因激动而更深了几分。 陆宴北上前一步,轻声唤,“奶奶。” 江老太太激动地拉着陆宴北的手不放开,泪花都在眼睛里打转,“好孩子,好啊,回来就好。” 老太太一见大孙子,眼里早就没其他人了,什么儿子儿媳妇,全成了空气。 她不断拉着陆宴北嘘寒问暖。 这过于热情的态度,让陆宴北浑身不适。 “现在做什么工作啊?住京城吗?” “我从军,在京城外的驻地。” 老太太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参军好啊,跟你爸,还有你爷爷都一样,保家卫国!” 老人由衷的欢喜,陆宴北也清晰感受得到,一问一答,老太太太过高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气氛还算可以。 “欸,这么多年,妈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江淮亭头一回在老娘这受了冷遇,还是因为自己儿子,他真是哭笑不得。 秦清妤早就习惯了。 她也懒得说,扶着林夕韫朝沙发那边走,“走,夕韫,咱坐那边去。” 坐下后,她见弟妹一直在忙活,连忙制止,“麦妮,不用忙了。” 郭麦妮倒了茶水一一递过去后才停下,林夕韫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是白水。 郭麦妮倒完水后坐到了江屿舟的身边,林夕韫清晰看见,江屿舟故作自然地往外侧移了移。 她笑眯眯的眼睛看向林夕韫,“这就是宴北媳妇儿吧,长得可真标志,肚子几个月了啊。” “二婶,七个月了,预产期大概在五月。” “这日子好,不冷也不算太热,你坐月子不受罪。” “是。” 郭麦妮推了一把从头到尾不说话的闺女,“知遥,跟你堂嫂问好。” 江知遥身形懒散,容貌姣好,十八岁花季一般的姑娘,皮肤白嫩,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不怎么打理。 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林夕韫,眼底含着淡淡的不满,迫于她爸妈的眼神威胁,她不咸不淡地开口。 “嫂子。” 林夕韫思及来之前,昨天江裕礼给她对江家二房人的科普。 江知遥一向看大房的人不顺眼,态度不冷不热,时不时还要甩个脸子。 因为她觉得,江家老太太按照道理应该住在大房,但谁知江淮亭为了媳妇硬生生把亲妈劝到弟弟这来住。 江知遥觉得她妈在她奶奶这里受了大委屈,都怪到了大房头上。 林夕韫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没等说几句话,江老太太终于稀罕完了大孙子,想起还有一大家子人。 她抬眼就看见陆宴北正挽起一个女人的胳膊。 但这个女人…… “你是……林夕韫!” 江老太太对上林夕韫含笑的美眸,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怎么能是这个女人呢! 她大孙子怎么娶了这个女人呢! 她指着林夕韫,不可置信地问陆宴北,“宴北,你媳妇是林夕韫?” 陆宴北微微侧身挡在媳妇儿身前,江老太太的手指就变成了指着他。 他眉眼渐渐染上寒冰。 “是,这是我妻子,奶奶,你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不对劲。 江老太太还没意识到他已然动怒,十分蛮横地开口,“我不同意!我不认这个孙媳妇!” 她这些年在江屿舟家里横行霸道惯了。 江屿舟工作忙,郭麦妮是老太太捡了养大给儿子做童养媳的,对老太太几乎是唯命是从,处处伺候周到妥帖。 江淮亭又因为媳妇忤逆老娘的事多有愧疚,有些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就让江老太太逐渐认为自己在江家说一不二。 就因为大儿子的婚事她没插手,所以大儿子结婚后不如以前孝顺她了。 那孙子的婚事,就必须由她来安排! 林夕韫这个女人,之前在第七师说话那么难听,还敢大言不惭地顶撞她。 她今天就要把这口恶气出了! 让林夕韫低三下四给她道歉! “妈!”江淮亭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他眉心狠狠一跳,拽自家老娘。 这不是一来就直拔儿子逆鳞么,陆宴北能答应才怪了。 “妈,我知道你第一回见到孙媳妇和重孙子太高兴,但咱也得保持清醒不是?”江淮亭见陆宴北眼神已然不对劲,硬着头皮打圆扬,“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可都饿着肚子呢,弟妹,咱开饭吧。” 边说边打眼色。 郭麦妮看了一眼江屿舟,见他没阻拦才开口,“啊对,我这就去……” “去什么去!”江老太太不依不饶,甩开江淮亭的手,上前一步,“宴北,这个女人之前还和裕礼不清不楚,你——” “闭嘴!”他青筋骤然暴起。 陆宴北一声怒吼,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他下颌线紧紧绷着,盯着江老太太的眸子深沉如墨,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吓得江老太太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一字一句,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声音大到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夕夕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命,如果你对她不满,我可以不是江家人,但我陆宴北一辈子都是她的丈夫!” 他的手紧紧牵着林夕韫的手指,陆宴北冷到滴冰的眼睛一一扫过在扬所有人的脸,最终落到江老太太惨白如纸的脸上。 他目光如刀,“夕夕不用得到谁的认可,如果谁不满意,那是你的问题。” 江老太太被陆宴北的话震住,呆立原地,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话。 靠着江屿舟的支撑才强撑着没能晕过去。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你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不做江家人?” 老太太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陆宴北前途光明,一朝认回江家,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这大放厥词。 陆宴北眼里闪烁着寒光,挺拔健硕的身形极具压迫感。 “什么江家人陆家人,我只是林夕韫的男人,江老夫人,我不想当着我妻子的面发怒,希望你慎言。” 第181章 江裕礼:受伤的又是我? 她气急败坏。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惧内成这样! 简直是丢老江家的脸!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陆宴北懒得再和她废话,拉着林夕韫就走。 秦清妤从头到尾都没制止过,任由她儿子发挥。 她余光瞥见桌上的围巾,赶忙拿上去追儿子。 “宴北,夕韫围巾还没拿上呢,你别冻着她!” 本就气血上涌的江老太太再被一刺激,眼皮子一翻,当即就要昏倒。 江屿舟眼疾手快掐她人中,“妈!深呼吸,您千万别出事!” —— 秦清妤跑了一段路才在车前追上人。 “你这孩子走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让夕韫动了胎气。” 陆宴北冷着脸,没说话。 林夕韫无奈,只好开口,“妈,我和宴北先回家了,您不用担心。” 陆宴北不赞同地拧眉,“夕夕……” 秦清妤忍住把手里围巾砸到儿子脸上的冲动。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亲妈都不认了?” “夕韫叫妈叫错了?你在这皱什么眉呢。” 越想越气,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就这么被迁怒了。 不等陆宴北开口,她一股脑把钥匙和围巾全塞林夕韫手里,摸了摸她的小脸,“乖,你和宴北先上车等着,我马上回来,咱一块回家。” 林夕韫愕然,“妈,您还有事?” “有!”秦清妤拍拍她的手,满脸怒容,“你等着,妈回去给你报仇。” 她转身就走,还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不许开车,等着我回来!” 林夕韫看看手里的钥匙,再看看阴着脸的陆宴北,眨了眨眼。 “要不,等等妈?” 陆宴北叹气,把围巾给她围好,小巧的下巴被遮盖在红色围巾下。 大手一把拉开车门,扶着她的胳膊,“外面冷,你先上车。” “奥。” 林夕韫借着他的力道钻进车里,乖得不能再乖。 另一头,江老太太刚缓过气来,结果秦清妤去而复返了。 江淮亭看见这气势汹汹的样,暗道不好,可太了解他媳妇什么脾气了。 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尤其是早早丢了的大儿子。 但这个节骨眼,也不能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他赶忙上前要拉人,“媳妇儿,咱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秦清妤扬手甩开,“滚开,谁要跟你回家,我儿子儿媳妇孙子全都要被你妈逼走了,我哪来的家?” 江淮亭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拦也拦不住。 秦清妤眼睛赤红地瞪向沙发上捂着心口的老太太。 她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我本来以为你就是老顽固老小孩,看在淮亭和孩子们的份上我哄你两句就得了,没想到你越来越过分。” 角落里站着的郭麦妮一听这话,赶紧去推江知遥,不想让她听见家里这些争吵,“你上楼,这没你的事。” 江知遥不动,兴致勃勃地听着,“我不,我骂不了听大伯母骂骂也行啊,妈,最该学习的人是你。” 都是一样做儿媳妇的,她妈怎么就是面团,大伯母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郭麦妮:“………” 秦清妤还在继续,“宴北回来过的第一个年,我生下我儿子二十五年,我们母子俩过的第一个年,你就这么把孩子们都气走,你想干什么?说啊!” “我是韫韫正经婆婆,我疼我儿媳妇还来不及呢你倒是拿上派头了,你哪个庙上的神仙你这么有脸?” 江老太太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完整话。 “你放肆!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有你这么做人儿媳妇的么!” “那就不做!” “说得跟我稀罕做你儿媳妇一样!” 秦清妤一把将江老太太面前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瓷片四分五裂,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疯了,淮亭,你媳妇疯了!”江老太太被她突如其来的发作吓得一个哆嗦。 江淮亭一把将秦清妤拉走,才没让滚烫的热水烫着她。 江老太太看见这一幕后更气得要晕厥。 他脸色不好,指节用力到发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秦清妤吸了吸鼻子,她盯着江淮亭,仿佛感受不到手臂传来的疼痛,嘴角泛起苦笑。 “我特别清醒,江淮亭,我和你离婚我不会死,但如果我儿子因为这个老太婆这辈子都不认我,我会死。” 冤死,心疼死。 说完,她撇开江淮亭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 徒留江淮亭一人站在原地。 江老太太还在火上浇油,“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不孝父母,摔杯砸碗!” “够了!” 江老太太被吼得一怔。 江淮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次清妤是真的被激怒了。 多余的话没再多说,他拎起一旁椅子上搭着的外套,阔步追了出去。 “逆子,江淮亭你个逆子!” 身后传来江老太太的怒骂声,他脚步未停分毫。 然而他紧赶慢赶,赶上也没用。 秦清妤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开车门就冲陆宴北道,“开车,别管他!” 陆宴北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她红意未褪的眼睛,什么都没说,依言发动车子。 “清妤!你等等我!” 江淮亭冲着远去的车子大喊。 气得他头一阵阵的疼。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一阵自行车的响铃声吸引他的注意。 江裕礼穿着皮衣,大老远就响铃,骑近之后还来了一个帅气的漂移,江淮亭黑着脸后退半步。 江裕礼长腿一跨,冲他爹挑眉,“您怎么站在这?我妈他们呢,在家里吃饭?” “嗯,应该吧。”回的极其敷衍。 江淮亭见他停稳自行车,不动声色扶上把,然后……骑上了。 江裕礼:? 这是搞哪样? 江淮亭一蹬,骑车走远了,只留江裕礼满脸问号地站在原地。 他扯着嗓子喊,“不是,爸?!你干什么啊!” 江淮亭远远的抬手,声音随风传回来,“晚上门禁之后记得回家。” 江裕礼呆滞,“不是,这么大一个司令抢我车?” 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个事实。 他回头看了一眼二叔家,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第182章 “不仅是婆婆,还是我妈!” 好奇问了句,“二婶,奶奶和二叔呢?这谁打碎的杯子啊,江知遥干的?” 江知遥拿着扫帚过来,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妈。” “嘿,你这丫头怎么还骂人呢。” 郭麦妮生怕这俩人又打起来,赶紧解释,“不是不是,知遥不是这个意思,大嫂不小心打碎的。” 江裕礼脸色转晴,了然地点点头,“哦,我妈干的啊。” 原来是他妈生气了。 那就能理解老江为什么灰头土脸抢他自行车回家了。 江裕礼一听就是发生大事了,也没多逗留,问了两句就走了。 江知遥见这个人一点也不知道帮忙,气得一摔扫帚。 “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大过年过来找事。” 又见她妈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气得她一把扯起郭麦妮的手,“别捡了,又不是你干的,凭什么要你捡啊,一个个撒完气都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受窝囊气!” “嘶……” 江知遥动作急,一个不小心,瓷片就扎破了郭麦妮的手指,殷红的血丝渗出,痛得她没忍住轻呼出声。 “妈,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郭麦妮摇摇头,“没事,一点小扎伤。” 自己放进口中含了含。 她不赞同地拍了一下女儿的胳膊,“不许瞎说,不是你大伯母的错。” 江知遥弯腰把碎瓷片扫干净后,拉着郭麦妮坐下。 她倒了杯水递到郭麦妮手里,摩挲着母亲这些年因做活而满是皱纹厚茧的手,心里满是对母亲的心疼。 “我都知道,不怪大伯母,不怪堂嫂,根本不怪大伯一家人,这一切明明就是奶奶她——” “闭嘴!”郭麦妮眉头一竖,一把捂住女儿的嘴,“你奶奶刚被气得头疼,你身为孙女,不去床榻前照顾也就算了,怎么能背后这么说她!” 江知遥就不懂了。 她奶奶重男轻女,又对她妈不假言辞,家里的家务活都堆在她妈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维护她奶奶的? 就在江知遥抱着手臂生闷气的时候,江屿舟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 冲郭麦妮道,“妈头有点晕,你晚上多留心。” 郭麦妮赶紧站起来,连连应声,“哎好,没问题,我晚上在妈屋里打地铺,一定照顾好妈。” 江屿舟欲言又止。 他不是这个意思。 江知遥听不下去,她深知说也说不听,霍然起身,无视江屿舟,径直回屋。 ‘砰’地一声门响,让郭麦妮有些无措。 她不安地搓着手,“知遥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没别的意思。” 江屿舟一见她这谨小慎微的模样就头疼。 他也不是脾气多凶的人。 从结婚到现在,郭麦妮见了他总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又闷又憋。 他多年前也多次找郭麦妮谈过话。 他们虽是包办婚姻,但既然娶了她,他们就是夫妻,不是下属对待领导。 但没用。 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于是江屿舟在家里越来越沉默,两人之间甚至一天到晚都说不了两句话。 江屿舟早没了力气,他回房间时看到厨房堆满的饭菜。 脑海里不禁忆起她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扬景。 他的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终究没忍住开口,“妈她腿脚利落,你睡前倒好水就行。” 男人清冽温润的嗓音回荡在空荡的屋子里,像是弦乐器那样好听。 他肯多和她说几句话,郭麦妮一喜,她咧着嘴笑,“没事,我睡妈屋里就行。” 意料之中的话,江屿舟已然听习惯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致远屋里有一张闲置的行军床,你非要睡也别睡地上。” 说完,不等回复,他抬腿进屋,咔嚓一声关了房门。 刚张了张嘴的郭麦妮:“……” 她失落地垂了垂眼,去了江致远屋里拿行军床。 许是动作大了点,惊醒了江知遥。 她披着棉袄站在门口,“你要睡我哥屋?” 家里三间房,老太太一间,她爸妈一间,她和哥哥的房间是一分为二隔开的。 她哥因为工作的原因不经常在家,有时候她妈就睡这个屋。 但更多时候,还是母女俩睡一起。 用她妈的话来说就是,江屿舟嘴上不说,但心里不待见她,怕他心烦。 江知遥只觉得这样陌生人的夫妻生活过得累极了。 偏偏她妈还乐在其中。 神人也。 郭麦妮弯腰扫去床上的灰尘,“不是,我拿床睡你奶奶屋,怕你奶奶起夜我照顾不及时。” “我爸让你这么干的是不是?”江知遥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亲妈他怎么不照顾!” “知遥!”郭麦妮厉声打断她,眼里满是不解,“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是我自己要做的,跟你爸和奶奶都没关系!” “我不信!” 江知遥气得胸脯上下浮动,“哪有人自己愿意去伺候婆婆的!” 郭麦妮直起身,她眼底盛满了罕见的薄怒。 她声音拔高。 “我再说一遍,你奶奶不仅是我婆婆,还是我妈!” “我知道,不就是抚养过你几年……” “不就是?” 她声音很轻地反问,却让江知遥一下子噤了声。 郭麦妮混浊的眼里渐渐含了泪,久违的儿时记忆缓慢浮现在眼前。 是战火纷飞,是饿殍遍野。 屠村的人,放火的人,是恶鬼。 每一个邻家婶婶的惨叫声,恶鬼的桀桀笑声,似乎都萦绕在耳边。 她被藏在地窖,那一日,她成了孤儿。 她乞讨,要饭,濒死之际,遇到了领兵路过的江父。 从那一日起,她有了新的父母,能吃饱饭,能穿暖衣。 甚至,还有了这么优秀的丈夫,有了一双儿女。 她这一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知遥,从前你小,很多事爸妈都没告诉过你,但这些都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郭麦妮温柔地扯了扯嘴角,“我把你奶奶当做亲生母亲看待,能赡养父母,养老送终,我是高兴自愿的,至于你爸爸……” 她自嘲一笑,“他学识高又长得好,本来应该和更有文化更漂亮的女人结婚,因为我的退缩和沉默耽误了他,错的人是我,不是你父亲和奶奶,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妈……”江知遥眼眶泛红,她没想到这些年母亲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我知道了。” 她上前抱住郭麦妮,郭麦妮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你还年轻,这些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的。” 江知遥松开母亲,帮着一起把行军床搬到老太太屋里。 第183章 宝宝最爱的永远都是妈妈 此时夜幕低垂,然而江家却灯火通明。 “以后别让我去你弟弟家,最重要的是,我不见你妈,什么阖家团圆的话以后别说,我不爱听,我儿子更不爱听。” 江淮亭回来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进了屋,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秦清妤扔下的炸弹炸了个外焦里嫩。 他顶着她不容置疑的目光,艰难点头,“行,不见。” 就今天这扬面,确实还不如不见呢。 秦清妤得了答复,心里的火依然没消。 “今天不许进屋睡!出了正月再说!” 江淮亭懵了。 声音陡然拔高,“一个月不许进屋?那我睡哪啊?” “客厅,办公室,还有江裕礼那屋,你爱睡哪睡哪,反正别睡我的床。” 客厅沙发睡的腰疼,办公室又冷又硬,工作忙起来睡一晚上还行,连续睡一个月,这不是要他老命么。 秦清妤起身时还故意踩男人一脚,恶狠狠警告,“我告诉你,这件事夕韫不往心里去也就算了,如果我儿媳妇不乐意,你就滚去和你妈住!” “不是,媳妇儿——” 江淮亭的哀嚎声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西屋一片静谧美好。 林夕韫躺在床上,陆宴北半跪在一侧给她揉腿。 他情绪不高,“夕夕,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这么觉得。”林夕韫摸了摸他的短发,莞尔一笑,“我觉得你今天做的特别好。” 这是实话。 哪怕知道他的心意,依旧为他在江家的那番发言而心动。 媳妇眼睛亮晶晶的夸奖,让陆宴北十分受用。 陆宴北感受到在头上乱动的小手,总觉得媳妇在撸狗。 他改跪为坐,轻轻趴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耳边是她的柔声细语。 “爸妈都对你很用心,不要辜负真心相待之人。”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奶奶……” “我没有奶奶。”陆宴北冷脸否认。 “好,江老太太。”林夕韫无奈改口,“不来往便是了,左右她也不重要,她的话也影响不了我们分毫。” 顺势捏了捏他的俊脸,歪头俏皮一笑,“所以不要愁眉苦脸啦。” “嗯,我都听夕夕的。” 陆宴北蹭了蹭她颈窝,他的大手轻轻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臂弯揽着妻子和孩子,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生产大概在五月,四月就请妈过来吧,把工分折合成钱给妈怎么样?” 林夕韫没想到他考虑的还挺细致。 点点头,“好啊。” 陆宴北说着他的考虑,“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妈工作那边有点调节不开,我准备再请个照顾你和孩子的保姆,对外称远房亲戚来帮忙的就行。” 先不说秦清妤工作很难请长假,就说婆婆照顾儿媳妇,陆宴北也没那么放心,医生说了,刚生完孩子的产妇都心理脆弱敏感。 万一婆媳之间因为哪一件小事发生分歧,夕夕生气难过落下的伤就是一辈子的,陆宴北赌不起。 至于保姆,他已经在托人物色了。 主要是照顾婴儿的。 如果他在家肯定是他照看。 林夕韫没想到他考虑的这么周全,她对于孩子也确实没有信心能带好。 但更怕别人说她这个当妈的不上心。 毕竟这个年代专门请人照顾孩子,还是很少见的。 “宝宝我自己带就可以了吧,我本来就要学会当好一个妈妈。” 林夕韫小声道,“而且好多人都说孩子不是我带就不和我亲。” 陆宴北微微拧眉,敏锐察觉到她心理不大对劲。 “这些谬论都从哪听的?” 陆宴北捏着她的手指,故意开玩笑,“我媳妇是知识分子,肯定不会相信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对不对?” 林夕韫眨眨眼,是这样的吗? 男人还在继续诱哄,“反正我只知道,血脉相连的道理,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宝宝,最亲近的,最爱的,永远都是你。” 他略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脸,一脸坚定道,“夕夕,孕育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是最辛苦的,我替代不了你,孩子生下来的事,应该是我的责任,我部队的事抽不开身,这是我的失职,所以只能尽量弥补一二。” “所以我亲爱的夕夕,能不能原谅我的失职,给我一个小小的机会?” 林夕韫被他一番话完美调理好了心情。 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对,她生的宝宝当然最爱她啦。 忍不住笑,重重一点头,“嗯,我勉强给你这个机会吧!” “谢谢夕夕。” 陆宴北看见她笑,自己也跟着开心。 大年初一,军区大院十分热闹,尤其是聂家,江淮亭为着躲人,早早就去军区大楼了。 林夕韫进正屋的时候,刚巧看见江裕礼揉着散乱的头发从沙发上坐起来。 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被子,一眼便知除夕夜他睡的哪。 江裕礼看见林夕韫,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他打了个哈欠,笑着打招呼,“嫂子,过年好啊。” “还有我小侄子小侄女。” “过年好。”林夕韫把红包递过去,“呐,我和你哥给的。” 江裕礼眼睛一亮,“谢谢大哥大嫂。” “夕韫,起这么早啊。” 秦清妤从屋里出来。 “妈,新年好。” “好,都好。” 秦清妤笑着把红包递给她,是三份红包。 “两份给你的,一份给宴北的。” 林夕韫笑弯了眼,“宴北一早和爸去军区了,我就代他收下啦。” “给你的,都是给你的。” “谢谢爸妈。” 秦清妤神色别别扭扭,“我给的还谢他干什么,晚上他回来还得再给一份!” 她才不要和江淮亭混在一起。 林夕韫笑而不语。 婆婆有时候也像个小姑娘似的。 江裕礼从沙发上探出头,大手往他妈面前一伸,眼巴巴的盯着瞧,“妈,你好像还有个儿子。” 秦清妤嫌弃看他一眼,一巴掌拍他手心上。 “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红包,赶紧起来去你几个叔叔婶婶家拜年去。” “大晚上放着屋子不睡非要睡沙发,家里待会来人,都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第184章 区别对待 同儿不同命。 他撇了撇嘴,嘟囔道,“谁家好人乐意睡沙发,腰酸背痛的,我这不是为了给老爸腾地方。” 昨天晚上他都要洗洗睡了,结果他爸突然推门而入,直接毫无道理霸占了他的床。 你说你抢他床就抢吧,好歹分一半给他啊! 可他爹那叫一个嫌弃。 “俩大老爷们儿睡一张床算怎么回事,你自己出去找屋睡去!” 说完,他就被扫地出门了。 江裕礼抱着被褥满脸迷茫。 他爸妈一间房,他姐一间,哥嫂一间,还有间是外公住着,哪还有空房间! 想赶他睡沙发还这么冠冕堂皇!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江裕礼越想越气。 等着的,看我娶了媳妇你还能不能抢我屋子! 但还是麻溜地起身开始收拾沙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裕礼跑去开门,原来是军区几个叔叔家的孩子来拜年了。 他揉了把最矮的小萝卜头,看着他鼓鼓囊囊的口袋打趣,“这是刚从哪家扫荡完过来?” 那小孩嘴里还含着糖,“翊霄哥给的,那好多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他捂着自己的口袋,小眼神防备地看向江裕礼,“裕礼哥,我就一点点,你可不能抢我的。” 江裕礼:…… 至于吗,他这么大了还和小屁孩抢糖吃? 林夕韫听见这孩子的话眼神一变。 怪不得大年初一的日子,公公要带着陆宴北去军区大楼,看来不全是公事,躲着这群人才是正解。 最快出了正月,最慢在三月,军委就要有大动作,这个节点太张扬不是好事。 秦清妤招呼着小孩,“这儿有糖,还有花生瓜子,都装点回去。” “谢谢秦阿姨。” “谢谢秦奶奶。” 小孩的嘴一个比一个甜。 一上午来的人也不算多,大多都是小孩串门,亦或者和江家关系近的人家来拜年问好。 秦清妤热情又得体的招待客人,但凡有人问到江淮亭身上,她一问三不知。 礼貌,微笑,一问三不知。 她一直将林夕韫带在身边,热情又强势地给众人介绍儿媳妇。 江聂两家是相邻的邻居,聂家迎来送往的热闹喧哗声自然也逃不过秦清妤的耳朵。 一直到中午,江家已经没人了,然而聂家依旧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秦清妤这就有些诧异了。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喊了声。 “娟姐,淮亭和宴北不回来吃,咱直接开饭吧。” “好嘞,没问题。” 娟姐连忙应声,从厨房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出来。 秦敬先放下报纸和老花镜走到餐桌前,他冲着秦清妤感叹,“你们这大院虽然人不算多,但真是热闹,比咱家那边一窝蜂的人热闹多了。” 一上午迎来送往的人,都吵得他头疼。 林夕韫笑,这大院住的都是京城军区的各位首长领导,还有科研骨干,平常都忙,再加上特殊原因,也就算了。 这大过年的,走动肯定要比平日更有借口,更频繁才对。 于是跟着煞有其事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 她余光瞥见秦清妤要盛汤,连忙要起身,“妈,我来吧。” 起到一半就被秦清妤按坐下了。 “哪用你,你赶紧坐下,身子越来越重,就更要懂得照顾自己,这些小事妈来就好。” 林夕韫心里暖暖的,“妈,我肯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摊上这么好的婆婆。”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秦清妤同样如此。 她嘴角上扬,“哪有这么夸张。” 说着,给林夕韫和秦敬先各自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二人面前。 江裕礼这回识趣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把剩下的鱼尾巴扒拉到自己碗里去了。 说起月份,秦清妤顺势问,“夕韫,生产还有坐月子,你和宴北怎么打算的?” 她脸上有点不大好意思,“是这样,我想问问亲家母有没有空,按理来说应该我照顾,但财务司那边请两个多月的假期不大现实。” 秦清妤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过不占理,她连忙补充,“如果亲家母没空也不要紧,你回咱家来住,方便我照顾你,白天娟姐也在家,或者咱再请个更有经验的阿姨。” 林夕韫不在意这些,之前她刚告诉她爸妈怀孕的时候,她妈就早早打电话过来说要陪产。 而且她也同样认为,婆媳之间,时不时见个面,亲切问候一下,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就是最好的。 日日见面才容易惹人嫌。 尤其是,她不想坐月子还要费尽心思维持一段关系。 想到这,林夕韫不由得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突然的小emo有点好笑。 明明亲生母女的关系,是最亲近最真心的,哪能有什么和外人亲。 她喝了口鱼汤,微微一笑,“妈,我刚怀孕的时候我妈就来说要照顾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您开口呢,这样正好。” 刚怀孕时,陆宴北还没认亲,这番说辞谁也说不出不对来。 “那真是麻烦亲家母了,你放心夕韫,这个花销方面,我和宴北他爸肯定全出,娟姐做饭好吃,带孩子也有经验,当年裕礼就是她带的,在我们家干了好多年了,知根知底,到时候也让她过去一块照顾你和孩子。” 娟姐闻言咽下口中的馒头,和善笑了笑,主动道,“我会好多个地方的特色菜,到时候你想吃啥我都给你做。” 林夕韫这几天也在江家吃了几回饭,饭菜确实很好吃。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晚上江淮亭父子俩回来,各回各屋,各找各自的媳妇。 陆宴北肯定顺理成章地进了卧室,但江淮亭没想到自己进屋进的如此顺利。 还有点不可思议。 这回媳妇儿气消的这么快的吗? 秦清妤坐在床头等着他,听见动静后看他一眼,“关门。” “欸好。”江淮亭那叫一个听话。 秦清妤没搭理他这些小心思,她满肚子疑问。 两个人凑近后,悄声把白天聂家的反常说了。 末了,还十分诧异道,“这群人去年还没这么明目张胆,今年怎么回事?” 第185章 脑子一时秀逗 他笑得高深莫测,“看来是都得到消息了。” 秦清妤一惊,“已经定了?” “不是。”江淮亭安抚笑笑,一丝冰冷在他眼底转瞬即逝,“上一任的推荐结果透出来了,所以这个天平开始倾斜。” 秦清妤这口气松了一半又提起来。 这个情况对江家来说可不妙。 “但杨老对你曾有知遇之恩,你和聂鸿毅之间,又一向更看好你,怎么会突然倒戈?” 江淮亭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长叹一口气,“我也是刚知道这事。” 秦清妤满脸疑惑地听着。 “杨老的孙女云英未嫁,宴北还在西北军区的时候,就早早看中了他,但宴北早已和夕韫结婚,施压未果,这件事不了了之。” “谁知这孽缘又在京城续上了,宴北认回江家后,杨老得知消息,和我谈过一次话。” 至于谈的是什么,结果又如何,已经明摆着了。 秦清妤怒从心起,狠狠一拍桌子,“你做的对!哪有人这么不要脸,明知别人有家室还要强行插足的?” 江淮亭揉着她手心,“本就不可能的事,你生什么……” 他话没说完,门口处传来江裕礼的声音。 “哥?你站在这怎么不进去?” 屋内夫妻俩纷纷一惊,江淮亭快步开门,果然见两个儿子都站在门外。 陆宴北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和夕夕明天要回驻地,过来提前告诉你们一声。” 秦清妤走过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多住两天也没什么大事。” 江淮亭生怕父子之间生了嫌隙,赶忙解释,“宴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有答应。” 陆宴北点头,“我知道。” 刚才他都听到了。 他眼底一片漆黑,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爸妈,我假期只有三天,所以明天回驻地是定好的事,不是突然兴起。” “这件事不要告诉夕夕。”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宴北……” 秦清妤想要追过去,被江淮亭一把拉住。 他轻轻摇了摇头,“明天我和他谈,先让他一个人冷静。” 陆宴北没有回卧室,而是孤身一人坐在院子里。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 看不到繁星点缀,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压抑。 曾经,他也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天空。 这次,好像更沉了几分。 他想起方才听到的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躁郁,更多的,是对林夕韫的愧疚。 本以为今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顺畅,可以给夕夕撑起一片天。 可以让她过得顺心如意。 却没想到这些利益纠葛仍然像无形的网将他困住。 江家的事,终究是因他而起。 “宴北?”熟悉的声音传来,陆宴北回头,是林夕韫。 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头发被夜风吹乱。 陆宴北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双手握住她的小手,还好,手不凉,仍旧仔细拢在自己怀里。 他揽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声音挂了些许担忧,“这么晚怎么出来了?也不多披一件衣服。” 林夕韫不过是见他许久未归,起来想去查看,谁知在院子里就碰上了。 一个孤寂的背影,一眼便知是他。 陆宴北一向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 这样的他,很是少见。 “是有棘手的事,和我有关?” 跨过台阶,林夕韫语气温柔地问出声,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没说话,林夕韫嘴边笑容更加微妙。 能让他挂心的,无外乎就是她和江家人。 “怎么,觉得我听了会生气,所以不说,想要当哑巴?” 她声音不大,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但陆宴北却心颤了一下。 “不是,不想让你烦心。” 林夕韫反手关上卧室门,直直望着陆宴北。 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眸子不怒不喜。 “陆宴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隐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宴北沉默片刻,林夕韫也不急。 她知道,他一定会说。 果然,下一刻,陆宴北将杨老孙女一事和盘托出。 他再三强调,“我和那个姓杨的女人没有一点关系,当年我还是团长,她凑到我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被我一个报告打到上级,她就被调离西北了,总共说话不超过四个字。” 要不是刚才听见江淮亭的话,他连那个女人姓什么都不记得。 “四个字?” 说啥了记这么清楚。 陆宴北站得笔直,手指紧贴裤缝,像和领导报告一样。 声音铿锵有力。 “我有媳妇!” ’噗嗤’一声,林夕韫没忍住笑出声。 嗔他一眼,“傻死了。” 见她露出笑模样,陆宴北松了口气,连忙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林夕韫静静听完后,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就这事?有什么好瞒我的。” 她大概能猜到陆宴北的想法。 陆宴北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林夕韫坐在床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我生什么气,你又没做错。” 陆宴北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只是觉得愧疚,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林夕韫靠在他肩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生活哪有一帆风顺的。而且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陆宴北抱紧她,“是,你说的都对。” 两人相拥许久,林夕韫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出声,“觉得你为江家带来了麻烦?” 一句话点出他的心思。 “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而已。” 涉及夕夕,他总是谨慎又谨慎,不敢轻易下决断。 然而夕夕并未生气,他吹了会儿冷风,发热的大脑早已冷静下来。 陆宴北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谁又能说塞翁失马,是祸非福呢。” 听他这口气,林夕韫放心了。 “想明白就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林夕韫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花,翻身进了被窝,“困都困死了,赶紧睡觉。” 陆宴北看着她困意满满的可爱模样,心软成一片,低头爱怜地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 轻声应道,“好,睡觉。” 他掀起被角钻进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林夕韫下意识贴紧这个“大火炉”,舒服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