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和亲,你让女帝变娇妻?》 第1章 老爹刚死,你派我去和亲? “少将军,大事不好!” “老爷进宫面圣,在御花园落水身亡啦!” 南梁都城。 天威将军府内。 宁烈正执笔于案前,描摹着一张战舰图纸,门外却突然传来惊慌的喊叫。 “别放屁!” “老爷子成名就是在博阳水战,怎么可能淹死!” 看着面色惨白的管家,宁烈撇了撇嘴。 然而不等他继续臭骂对方,另一个尖利刺耳的嗓音却抢先响起。 “少将军,此事千真万确,是杂家亲眼所见,天威将军的遗体,此刻就停在御乾宫的偏殿里!” 开口的正是当今南梁皇帝的贴身太监。 只见这老东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宁烈,一双三角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老爹真死了? 恍惚间,宁烈心中咯噔一下。 他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已经在南梁生活了十八年,早已习惯这个世界的一切。 老爹天威将军宁万山功高盖世。 一生南征北讨,战无不胜。 正因他的存在,原本弱小的南梁才在乱世之中逐渐崛起,最终与强大的北玄划江而治,平分天下。 作为其独子,宁烈的地位自然是万人之上。 哪怕皇孙贵胄也要忌惮七分。 可自古位高权重都不是好事,南梁皇帝虽然表面上依旧倚重宁万山,暗地里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杀之而后快。 这一点,宁烈早有所觉。 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少将军节哀顺变,陛下口谕,命你即刻赶奔御乾宫接灵!” 见宁烈呆愣愣的半天没说话,老太监像是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 随后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全没了往日的恭敬。 靠! 这人走茶凉的也太快了吧! 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离去的背影,宁烈不由得暗骂了一句,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老爹死的太蹊跷了。 此时召他进宫,狗皇帝不会是想把宁家一锅端了吧! 然而抗旨必是死罪。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只好硬着头皮,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南梁皇宫。 刚进大门,便见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摆放在偏殿的角落。 宁万山才刚死就已入殓,甚至连棺材盖上的钉子都钉好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让人见到尸体! 宁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刚要凑上前仔细打量,不想背后却突然响起脚步声音。 “天威将军乃我南梁柱石,如此陨落,实在令朕痛心疾首!” 宁烈猛回头。 一袭龙袍映入视线。 南梁皇帝赵崇满脸悲戚,身后还跟着一众文武大臣,像是早就准备好在这等着他一般。 “陛下,我爹……” 虽然心中满是质疑,可宁烈却没敢问一个字。 反倒瞬间红了眼眶。 佯装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跪拜。 他很清楚,老爹的死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如果自己此刻表现出任何疑意,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宁烈,见了陛下竟不行礼,你要造反吗?” 果然。 黑锅马上就扣了下来。 百官对他的态度已然天翻地覆,再没了从前的阿谀谄媚。 但皇帝赵崇却摆了摆手。 “突遭巨变,忘了礼数也情有可原,恕他无罪!” “不过宁烈,你爹这一去,可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他叹着气,尽力想将自己表现的宽厚仁爱。 只是戏太假了。 这家伙平日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即位以来,因为一点失误便将官员定为死罪的事比比皆是!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帝今日如此大度,明显就是做贼心虚。 甚至很可能还有其他算计在后面。 想到这,宁烈深吸了口气:“家父陨落,痛不欲生,还请陛下开恩,容我先将父亲下葬!”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更何况,宁烈还想回去开棺验尸,查查老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急!” “三日之后,朕会亲自降旨,厚葬天威将军!”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你去办!” 赵崇直接把宁烈驳了回去。 接着再次开口:“原本七日后的惊蛰,朕要集合大军,进攻北玄要塞延津!” “而领军大将便是乃父宁万山!” “可眼下万事俱备,主将却突遭不测……” 说着,赵崇面露为难,沉吟起来。 “陛下难道是要我代父出征?” 一想到对方可能是要自己上战场,宁烈恨不得将赵崇的八辈祖宗骂个遍。 南梁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虽然被称为少将军,但自幼只喜欢奇技淫巧,对兵法武艺不感兴趣。 若要出征,摆明了就是送死。 “非也!” “没了主将,仗肯定是不能打了!” “因此,为了稳住北玄,朕想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赵崇微微一笑。 看得宁烈不由得头皮发麻。 难道说还有更不是人的招数? “朕听闻北玄女帝刚刚即位,尚未婚配,甚至连情人都没有!因此想派你作为男宠前去和亲!” “如此有了盟约,自然可以暂罢刀兵!” 靠! 一听这话,宁烈差点没骂出声来。 他是真没想到,赵崇居然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老爹尸骨未寒,就让儿子去成亲,这有悖人伦的事亏狗皇帝想得出来! 更何况,让堂堂天威将军的独子去给敌国女帝做男宠,传扬出去,他在军中那点本就不多的威信必荡然无存! 如此,原本铁板一块的宁家军自然也就土崩瓦解。 为了除掉心腹大患,赵崇这王八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怎么,你不愿意?” 见宁烈半天没言语,皇帝有些不耐烦。 与此同时,殿外的御林军也纷纷握紧了兵器,如临大敌一般。 那架势,一旦宁烈拒绝,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将其碎尸万段。 御乾宫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宁烈的手缩在袖口里,已暗暗攥成了拳头。 眼下,一切都明了了。 不用查验棺椁,也能确定老爹的死不是意外。 而没了靠山的他,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想要活下去,只能先委曲求全! 不过,即便没法扭转乾坤,但恶心狗皇帝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处,宁烈微微一笑。 “陛下有旨,我照做就是!” “只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第2章 以退为进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赵崇闻言挑了挑眉,以为宁烈为了拒绝和亲,肯定会提出非常苛刻的条件。 哪成想对方的答案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作为男宠和亲,说白了就是入赘,那南梁作为咱的娘家,是不是该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宁烈说完,还不忘舔了舔嘴角,满眼的贪婪。 见状,御乾宫内顿时响起一阵嗤笑。 一些曾与天威将军交好的文臣武将更是忍不住唏嘘起来。 南梁战神的儿子,竟如此软弱。 都被欺辱到这个份上了,非但不敢反抗,居然恬不知耻的只想着身外之物! 反倒是赵崇听完之后,眼里露出了笑意。 “说吧!” “你想要多少!” 对于皇帝来说,钱是最容易的。 如果只用财富就能除掉心头之患,赵崇不介意多给一些。 正好还能坐实宁烈贪财无能的名声。 简直一举两得! 然而,正当赵崇敲打着如意算盘之际,宁烈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文臣武将瞪大了眼睛! “内阁首辅李林忠的千金,户部尚书崔铭久家的二小姐,镇南将军的小女儿,还有长平侯的独女……最后再加上昭阳公主!” 宁烈一口气点了十几位当朝重臣女儿的名字。 甚至还有皇帝赵崇最宠爱的昭阳公主。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婚约在身,而且大部分的对象还都是皇室成员。 而昭阳公主更是早就许配给了南梁另一位大将军神武将军董承之子。 若都跟着去和亲,赵崇为了笼络朝臣而布下的关系网,必将毁于一旦。 “你疯了!” “荒唐!本官之女,岂能下嫁敌国?” “陛下,宁烈侮辱皇室公主,罪该万死!臣奏请将其立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 短暂的惊愕过后,御乾宫内顿时炸开了锅。 被点名的那些文武大臣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宁烈五马分尸。 皇帝赵崇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双目狠狠的盯着宁烈,胸口起伏,竟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被面前这个看似窝囊的黄口小儿给耍了,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果按照宁烈的要求,几乎要朝中所有权贵的女儿都去和亲。 此等懦弱屈辱之举,放眼古今也没有哪一个朝代做过。 甚至还不如直接向北玄俯首称臣来的痛快!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今日便是朕看在已故天威将军的情面上饶你不死,其他爱卿也不会答应!” “堂堂南梁贵女,绝不可能嫁给北玄蛮子!” 此刻,赵崇已经动了杀心。 但他还是不敢轻易将宁烈处死。 毕竟三十万宁家军若是听说这父子二人先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必然会爆发叛乱。 为今之计,只能以言语施压,逼迫其主动认罪。 赵崇的想法是好的。 可惜宁烈早已看穿一切,否则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南梁所有的重臣。 “陛下,诸位大人,此言差矣!” “敢问在座诸位,谁对朝廷贡献比先父还大?” “你们的闺女嫁与北玄就是奇耻大辱,难道我身为天威将军之子,作为男宠和亲便是荣幸?” 宁烈的音调逐渐攀升。 说到最后,整个人骤然挺直了脊梁,如同雄狮般环顾四周,满是轻蔑。 “为了国泰民安,老子都能委屈自己,你们的女儿凭什么不能?” “难道在场都是口是心非的王八蛋吗?” “还是说,你们见家父陨落,便故意欺辱他唯一的血脉?” “如此,从今往后,估计不会再有人为国鞠躬尽瘁了吧!” 宁烈字字铿锵。 语意更是杀人诛心。 就像他说的,如果今天皇帝和其手下的奸佞之徒依旧只逼着他一个人和亲,而舍不得自己的闺女,肯定会寒了那些忠义之士的心。 古语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没了民心,赵崇这个皇帝也就快做到头了。 御乾宫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宁烈问的哑口无言。 哪怕是有名的大儒,此刻都想不出理由来反驳。 皇帝赵崇的脸更是变成了猪肝色。 只见他几次握紧腰间的宝剑,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没办法! 他现在不能杀了宁烈。 不然,又何必出此下策,命对方去和亲呢! 此时此刻,赵崇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小瞧了天威将军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儿子。 原以为对方可以任意揉捏。 却不想人家全身长满了倒刺! 稍微碰一下便会鲜血淋漓。 “这样吧!宁烈,看在你也是为国牺牲的份上,除了要众贵女陪嫁外,任何要求朕都答应你!” 沉默了半天,赵崇终于服软。 他很清楚,今日若强行令宁烈和亲,传扬出去必会动摇国本。 “抱歉!” “我没别的要求了!” “若陛下不允,也不必感到愧疚,只需想好如何向南梁百姓解释便可!” 说着,宁烈直接递给老管家一个眼神,后者马上心领神会,招呼着几个家丁抬起了天威将军的棺椁。 不得不说。 宁府上下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即便面对皇帝的威压,依旧毫不动摇的站在了宁烈一边。 “宁烈,你当真不给朕面子?” 赵崇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自从登基以来,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吃瘪。 平日里潇洒的长髯都被气的胡乱飞舞。 而已然走出御乾宫的宁烈,也感受到了对方言语中的阴寒。 或许下一秒,皇帝就真的忍不住降旨,将他碎尸万段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能把这一屋子畜生气的七窍生烟,宁烈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硬刚没有必要。 再者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带着百万大军让这群腌臜数倍匍匐于脚下。 于是,他转过头,灵机一动:“陛下莫要动怒,不如等到北玄使臣到了,咱们再商议和亲细节?” “你怎么知道北玄使臣要来?” 赵崇一愣。 他哪里知道,一切早就在宁烈的算计之中。 和亲这么大的事,岂是南梁单方面的事? 而他之所以退了一步,其实是以退为进! 第3章 给未来老婆的聘礼 宁烈很清楚,作为敌国,只要能让南梁遭受打击,北玄是非常愿意的。 既然如此,他何不在和亲之前,就向未来老婆交份聘礼呢! 没有了老爹宁万山,此时的赵崇是绝对不敢与北玄开战的。 倘若对方非逼着众多贵女一起陪嫁,狗皇帝即便再不情愿,也得送几个应付应付。 那样,北玄手里可就相当于了一批人质。 等两国再战,自然便可要挟其亲眷作为内应! 想到日后赵崇众叛亲离的惨相,宁烈忍不住嚣张的扬起了嘴角。 而前者却还没意识到他又生一计。 反而因为宁烈的妥协,误以为是对方慑于自己的皇威,终于服软了。 “也罢!” “既然你已错,朕便给你个改过的机会!” “待北玄使臣到来,你可要好好表现!” 暗自得意的摆了摆手。 赵崇不想再看宁烈的脸,竟先一步朝反方向离开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消弭。 只不过,在宁烈离开之际,先前那些被他点到名字的文武大臣都满眼恨意,怨毒的盯着他的背影。 再次回到府上。 宁烈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开棺验尸。 果不其然。 老爹的死状根本不像溺亡。 宁万山的尸体嘴唇青紫,明显是中毒。 这也更加坐实了狗皇帝种种行径,就是为了卸磨杀驴! “爹,枉你鞠躬尽瘁替人家打天下!” “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放心,儿子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心中暗暗发誓,宁烈最后看了一眼老爹的尸体,便命人准备下葬。 葬礼并不隆重。 甚至只有宁府上下的仆人参与。 在没替老爹报仇之前,宁烈哪好意思风光大葬! 等一切事了,他这才有机会重新规划自己未来的路。 目前看,到北玄和亲已无可避免。 想要靠着老爹的威望重整三十万宁家军为已经没有可能。 但宁烈手里还有个杀手锏。 那就是他为老爹出征北玄准备的大杀器、传说中的五牙大舰。 五牙大舰,乃是隋朝用来跨越长江天险,征服南唐的无敌舰船。 宁烈前世作为一个古舰爱好者,其结构早已烂熟于胸。 又经多年努力,终于在不久前成功复刻。 可以说,在五牙大舰问世之前,无论南梁还是北玄,都没有绝对的实力跨过长江。 此等神器,足以彻底打破双方之间的战争天枰! 为了能够在北玄使臣面前一鸣惊人,接下来的几日中,宁烈再次恢复了足不出户的状态。 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一门心思的制作战舰模型。 终于,五日后。 皇宫中圣旨传来。 北玄使臣已到,命宁烈进宫商议和亲细节! …… 御乾宫正殿。 皇帝赵崇如往常一般,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 殿下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就连远在边疆的神武将军董承也位列其中。 那风尘仆仆的外表,足以说明这家伙是今日才到。 宁烈拎着一只木匣昂首阔步来到殿上,丝毫不在乎两旁怨毒的目光。 而他的出现,也立刻吸引了北玄使团的注意。 此次,北玄出使队伍多达百人。 其中有男有女。 宁烈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对准了龙椅上的赵崇,丝毫没有注意到,使团之中,一个头戴面具的清瘦身影正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他。 “陛下,如今我算是南梁的臣子,还是北玄女帝的男宠?” 一开口,宁烈便给了赵宠一个下马威。 后者闻言立刻皱眉,已经意识到这小子又要找茬。 但碍于北玄使团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意,嘴唇微动:“是南梁的臣子如何?是北玄女帝的男宠又如何?” “若是南梁臣子,那我自然要向您行跪拜之礼!” “可要是女帝的男宠,还请陛下恕宁烈无礼,毕竟忠臣不事二主!” 宁烈大大咧咧的一笑。 随后看向北玄使团为首之人。 “既然和亲双方都没有异议,那宁少将军现在自然是我北玄的人了!” 使团为首之人哈哈一笑抢先回答。 此人名叫纪纲。 乃北玄河津都护府都护。 也是天威将军宁万山的老对手。 二人虽然敌对,但也惺惺相惜。 眼下与宁烈一唱一和,倒是颇为默契。 “纪都护谬论!” “和亲之事虽定,但目下宁烈仍在南梁,自然是吾皇子民!” 神武将军董承马上反驳。 话音落下后,还不忘微米双眼,暗暗警告宁烈。 “董将军,反正我早晚都得去北玄,也不差这一天,索性今日便不拜了!” 宁烈压根没理会对方的威胁,甚至故意把腰杆挺的更直了。 顿时气的龙椅上的赵崇一阵咬牙切齿。 “他现在对宁烈不但充满了恨意,还厌烦之极。 抱着尽快让其在眼前消失的心态,即使对方已经折辱了自己的威严,但赵崇还是暗气暗憋,忍了下来。 “罢了!” “细枝末节没必要纠结!” “你愿跪便跪,不愿便算了!朕也不缺你这一个臣民!” 赵崇本想以此彰显自己的大度。 然而北玄使团中的一声嗤笑却令他更加尴尬。 宁烈循声望去,正是那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既然南梁皇帝有容人之量,那纪某便代我家女帝笑纳了!” “接下来,就开始敲定细节吧!” 先占了个便宜,纪纲的心情不错。 同时,不由得对宁烈也高看了几分。 “没什么细节!” “眼下就一件事卡着而已!” “所以,在敲定之前,我想先向女帝陛下献上一物,权当聘礼!” 宁烈故意把嫁妆二字改成了聘礼。 没办法。 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亲的本质。 哪怕因此得罪北玄女帝,也一定要这么说。 好在纪纲并未追究字眼。 闻听此言,他只是好奇的皱了皱眉:“何物?还请少将军展示!” 就连南梁众人也被勾起了兴趣。 那日接灵时,宁烈可没说他自己还有礼物要送给北玄女帝。 “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宁烈自谦的笑了笑,接着轻轻打开了木匣。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了过来。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 整个御乾宫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第4章 抱歉,你没机会了! 木匣中盛放之物,正是宁烈精心搭建了三天的五牙大舰模型。 一经亮相,顿时引得御乾宫内满是倒吸凉气之声。 文武百官一个个呆若木鸡,均被那宏伟的造型震慑得不知所措。 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神武将军董承第一个瞪大了双眼,随后竟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伸手欲抚摸模型。 工部尚书陈贡更是惊呼出声。 “天呐,此等神威战舰,若真打造成功,别说是畅游江河,便是横扫四海也不在话下!” 皇帝赵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脸上写满了贪婪。 就连北玄使团的人,也忍不住下意识的靠近。 尤其是那戴着面具的消瘦身影,在仔细观摩了一番之后,身体竟激动得颤抖起来。 没办法。 对于都志在统一天下的双方来说,五牙大舰完全就是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谁得到它,谁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跨越长江天险,直捣黄龙! “宁、宁烈,这是你设计的?” 赵崇失态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支吾了半天,仍旧不敢相信,此等神物竟是他弃之如敝履的宁烈制造出来的。 那个只会些奇技淫巧的天威府懦弱少年,何时有如此神技了? 不行! 无论用什么办法,决不能放他离开南梁,一定要将其重新收为己用。 短短瞬间,赵崇内心对宁烈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他面色陡然一变,立刻开口:“来人,快把战舰模型收入国库,待送走北玄使团,朕再行封赏宁烈之事!” 话说的冠冕堂皇。 可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赵崇这分明是想将模型据为己有。 至于和亲的事,肯定要作废了! 不过,现在才想重新拉拢,显然为时已晚。 狗皇帝的无耻之举,宁烈早有预料。 眼看着两边侍卫就要将木匣从手中拿走,他立刻冷笑一声:“慢!” “南梁皇帝是不是忘了,这是宁某进献给我主北玄女帝之物?” “你要将其收入国库,有点不要脸了吧?”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哗然。 尤其是之前被宁烈点到名字,要求送女陪嫁的那些大臣,个个义愤填膺。 “宁烈,你别忘了自己可是天威将军的儿子!这模型本就该献于陛下!” “宁烈,你是南梁人!若将此物送于北玄,南梁必将生灵涂炭,到时你便是千古罪人!” “是啊!你可要好自为之!” “宁烈,无论你之前有多少不满,都先放一放!要以国事为重!” “如果不交出模型,你今日休想全身而退!” …… 刹那间,威逼利诱不绝于耳。 可宁烈却只是不住的冷笑。 这帮王八蛋,居然还想着道德绑架。 “呵呵!” 嘲弄的笑声打破了殿内的嘈杂,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宁烈双手高高举起木匣,直接奋力摔在了地上。 精致的模型应声而碎! 紧跟着他一一扫视众人,缓缓开口:“千古罪人?” “之前你们要将宁某送到北玄和亲之时,想没想过自己也是千古罪人?” “令当朝柱石之子受此奇耻大辱,你们要不要好自为之?” “此刻再谈什么以国事为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想要战舰模型是吧?可以,它全在宁某脑子里呢!” 一句句质问掷地有声。 再看殿上群臣,竟都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 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然而,论起不要脸,还得是赵崇。 狗皇帝只是尴尬了片刻之后,便立马挤出一张笑脸。 “宁烈,先前的一切,其实都是朕为了考验你而已!” “如今你已证明了自己的忠义,和亲一事自然不存在了!” “朕知道你有颇多怨气,但还是莫要耍性子,日后自会重重补偿的!” 为了能得到战舰,赵崇也算是彻底没有了下限。 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哀求起宁烈来。 最后甚至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宁烈,只要你献上战舰,朕立刻就将昭阳公主赐婚于你,她可是我南梁第一美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鄙夷的冷哼。 “区区公主而已,岂能与女帝相提并论?” “南梁皇帝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宁烈脸上的讥讽之意愈发浓烈。 噎得赵崇直翻白眼。 这话确实没毛病。 放眼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够比得上北玄女帝? 不过,他一次次的嘲弄也彻底激怒了南梁众臣。 神武将军董承直接抽出了佩剑,杀意凛然的架到了宁烈的脖子上:“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公主都配不上你,难道你还想做南梁的皇帝不成?” “南梁皇帝?” “哈哈哈,有朝一日,宁某自会来取!” 面对剑锋,宁烈毫无惧色,仰天长笑。 他早已料定,有北玄大军压境,今日自己便是再怎么狂傲,这群南梁鼠辈也不敢伤及分毫。 “你、你……” “你简直大逆不道!” “来人,将宁烈……” 接连的忤逆已经把赵崇气疯了。 可还没等他发号施令,对方却双目一凛。 “南梁皇帝陛下,宁烈如今已是北玄人,如何处置,恐怕你不能定夺!” “否则,延津口二十万大军,立刻就会南下血洗南梁!” 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北玄使团中的纪纲。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点了点头。 “没错,南梁皇帝陛下是想现在就开战吗?” 这一问,立刻就令赵崇没了脾气。 他设奸计害死宁万山后,压根就没打算再与北玄开战。 更何况最精锐的三十万宁家军现在还没有掌控住,他拿什么跟人家打啊! 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硬生生将先前的话茬一转:“来人,将宁烈……将宁烈摔碎的模型残片,收拾了!” 那忍气吞声的模样,就连殿下的南梁群臣见了,都忍不住哀其不争。 再想想,若天威将军尚在人世,他们此刻又何须如此屈辱? 让敌人在自家皇城指着鼻子威胁? “宁烈,朕最后问你一遍,是和亲,还是迎娶昭阳公主?” 万般无奈之下,赵崇最后还是妄想能让宁烈回心转意。 然而得到却只有冰冷的回答。 “抱歉,你没机会了!” 第5章 谁主沉浮 “抱歉,你没机会了!” 宁烈的话音甫落,御乾宫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南梁文武百官纷纷怒目而视,有几个甚至按住了佩剑剑柄,随时准备拔剑而起。 神武将军董承眼中杀意更甚,手中长剑微微颤动,剑尖已经在宁烈脖颈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你这逆子,真以为有北玄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 董承厉声喝问,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耳膜生疼。 “无法无天?” 宁烈不屑一笑,“董将军,你说这话时怎么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臣子,竟敢在皇宫大殿内拔剑相向,这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吧?” “你!” 董承气得面红耳赤,手中长剑又向前逼近了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北玄使团中那名戴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开口:“董承,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本使定让你人头落地!” 清冷的女声响彻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宁烈也微微侧目—这声音竟带着一丝熟悉感,但他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纪纲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董将军息怒,宁少将军如今已是我北玄之人,你这般举动,是想挑起两国战端吗?” 董承脸色铁青,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长剑。 赵崇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恨不得立刻杀了宁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眼下确实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宁烈,既然你执意要去和亲,那朕也不强求。” 赵崇强压着怒气说道,“不过你要带走的那些贵女……” “这个好说。” 宁烈打断道,“我已经写好了一份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恭敬地呈了上去。 赵崇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名单上竟有五十多个贵女?而且还都是朝中重臣之女!” “有何不可?” 宁烈笑道,“陛下不是说要厚葬家父吗?这些贵女便是我要的厚葬之礼!”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荒谬!” “简直狂妄!” “这哪里是和亲,分明是要挟!” 文武百官纷纷怒斥。 但宁烈却不为所动,反而环顾四周道:“诸位大人何必如此激动?我不过是效仿古人罢了。” “效仿古人?” 赵崇冷笑,“何出此言?” “陛下难道忘了吗?” 宁烈正色道,“当年秦始皇陵墓,不也陪葬了数千美女么?我区区要五十个,已是相当克制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虽然人人都知道宁烈是在强词夺理,但一时间竟无人能反驳。 就连赵崇也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倒是北玄使团中,那戴面具的神秘人似乎对宁烈的表现十分满意,发出一声轻笑。 “宁烈说得有理。” 纪纲也适时开口道,“况且这些贵女若是留在南梁,将来难免会成为两国争端的导火索。不如随宁烈一同北上,也好促进两国和平。” 赵崇闻言,顿时陷入了两难。 若是答应,朝中重臣必定会心生怨怼;若是不答应,又恐怕会激怒北玄。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宁烈又道:“陛下不必为难,这份名单上的贵女,我自会说服她们心甘情愿地随我北上。若有不愿意的,我也绝不强求。” “你有何本事能让她们心甘情愿?” 董承冷哼一声。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不劳董将军操心了。不过我可以向陛下保证,三日之内,必让这些贵女全都主动请缨陪嫁。” “狂妄!” 董承怒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服她们!” “很简单。” 宁烈悠然道,“就像我说服陛下一样。” 赵崇听出他话中威胁之意,不由得面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敢。” 宁烈拱手道,“只是想提醒陛下,我虽然不如家父威震天下,但也略通兵法韬略。若陛下执意阻拦,那些贵女的父兄们,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此言一出,赵崇心中顿时一凛。 他太清楚宁烈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些贵女的父兄,大多都与天威将军交好。若是让他们知道宁万山的真正死因…… 想到这里,赵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罢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准了!朕准你三日时间去说服那些贵女。若她们愿意随你北上,朕绝不阻拦。” “多谢陛下!” 宁烈躬身一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北玄使团见状,也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特别是那戴面具的神秘人,目光中更是异彩连连。 只有南梁众臣还在愤愤不平,但碍于皇命,也只能强忍怒气。 “退朝!” 赵崇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纷纷退出大殿。 临走前,董承狠狠地瞪了宁烈一眼,眼中杀意毕露。 宁烈却浑不在意,反而笑着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待众人散尽,北玄使团也准备告退。 那戴面具的神秘人却突然开口:“宁烈留下。” 宁烈微微一怔,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神秘人这才摘下面具。 一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展露在宁烈面前。 “北玄……女帝?” 宁烈瞳孔微缩。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神秘人竟会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难怪刚才听她说话时会觉得熟悉。 这声音,他在前世的史书记载中可是听过无数遍。 “你很聪明。” 司空玉淡淡道,“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久。” “那要看是在谁手下。” 宁烈不卑不亢地答道。 司空玉闻言轻笑:“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在北玄活多久。” “这就要看陛下的本事了。” 宁烈微微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很好奇,堂堂北玄女帝,为何要亲自南下?” “你说呢?” 司空玉反问。 宁烈目光一凝:“难道是为了……五牙大舰?” “不全是。” 司空玉缓缓走到宁烈面前,“本宫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南梁天威将军如此重视。” 第6章 说服贵女 “那不知陛下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司空玉说着,突然伸手抚上宁烈的脸庞。 冰凉的触感让宁烈 “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话音未落,司空玉已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留下宁烈独自站在殿中,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轻声自语:“有意思的,应该是你才对……” 离开皇宫后,宁烈并没有立刻去找那些贵女。 而是先回到将军府,召集心腹密议。 “少将军,您真的要带着那么多贵女去北玄?” 管家老周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然呢?” 宁烈反问,“难道留在南梁等死?” “可是……” 老周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宁烈笑道,“放心,我自有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说服那些贵女。” “这个恐怕不容易。” 另一名心腹幕僚刘谨说道,“那些贵女大多都有婚约在身,而且身份尊贵,怎会轻易答应随您北上?” “所以才要劳烦刘先生走一趟。”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请您将这封信交给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 刘谨一愣,“您打算从她开始?” “没错。” 宁烈点头,“她是皇室贵女,若能说服她,其他人自然也就好办了。” “可是……” 刘谨还想说什么,却被宁烈挥手打断。 “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刘谨见状,只好接过信件离去。 等他走后,宁烈又对老周道:“老周,你去将府上所有能用的人都召集起来,我有重要任务要交代。” “是!” 老周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将军府上下数百人便聚集在了大堂之中。 “诸位。” 宁烈环视众人,“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我即将北上和亲,你们可愿随我同去?” “愿随少将军赴汤蹈火!” 众人齐声高呼。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分派任务……” 接下来的一整天,宁家将军府上下都忙碌不停。 各种消息不断传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二天一大早,昭阳公主府就传来了消息。 公主召见宁烈。 当宁烈来到公主府时,昭阳公主已在花园凉亭中等候多时。 “宁公子。” 看到宁烈,昭阳公主微微颔首,“你的信我已经看过了。” “不知公主觉得如何?” 宁烈拱手问道。 “你说要让我主动请求陪嫁,还说这是为了避免战乱。” 昭阳公主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公主不信也没关系。” 宁烈不急不缓地说道,“反正事实摆在眼前。” “什么事实?” “就在昨夜,北玄十万大军已经开进延津要塞。” 宁烈淡淡道,“而南梁现在能调动的兵力,不过数万。” 昭阳公主闻言色变:“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 宁烈摇头,“我只是想告诉公主,如果南梁开战,必败无疑。到时候,公主的下场恐怕会比陪嫁更惨。” “你……” 昭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而且。” 宁烈又道,“公主真的甘心嫁给董承的儿子吗?” 昭阳公主闻言一震:“你什么意思?” “董承其人,公主应该很清楚。”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妄议朝臣!”昭阳公主呵斥道。 但宁烈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我倒是听说,公主似乎对北玄的宫廷生活很感兴趣?”宁烈突然话锋一转。 昭阳公主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 宁烈笑道,“重要的是,如果公主随我北上,就能亲眼见识北玄的繁华了。” “你……” 昭阳公主咬着嘴唇,明显在动摇。 “而且。” 宁烈又补充道,“以公主的才情,说不定还能在北玄朝堂上大展拳脚。总比在南梁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强吧?” 这句话正中昭阳公主心事。 她虽是公主,但在南梁一直被压制,根本施展不开。 更何况,她对即将迎娶自己的董家公子也十分反感。 沉默良久,昭阳公主终于开口:“如果……如果我答应随你北上,你能保证我在北玄的安全吗?” “我以天威将军的名义起誓。”宁烈正色道。 昭阳公主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多谢公主成全。” 宁烈拱手一礼,“不过还请公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请公主召集其他贵女,我想当面向她们解释。” 昭阳公主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 当天下午,京城中的贵女们便纷纷聚集到了公主府。 面对这些贵女,宁烈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让人将一封封密信分发下去。 这些密信中,记载的都是她们父兄在朝堂上的秘密。 有的是贪污受贿,有的是结党营私,还有的则是通敌卖国。 这些都是宁烈多年来暗中收集的情报。 贵女们看完信后,一个个面如土色。 她们都明白,如果这些秘密暴露,她们的家族必将万劫不复。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开战,这些秘密必定会被揭发。 所以,为了家族的安危,她们别无选择。 当天晚上,赵崇就收到了一份联名奏折。 五十多位贵女,全都主动请求随宁烈北上和亲! “这个宁烈……” 赵崇看完奏折,气得将御案拍得砰砰作响,“居然敢用这种手段威胁朕的臣子!” “陛下息怒。” 一旁的太监连忙劝道,“现在北玄大军压境,还是先忍忍吧。” 赵崇闻言,这才强压下怒火。 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等宁烈一走,就立刻派人追杀。 决不能让他活着到达北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宁烈,也正在密谋着什么。 将军府书房内。 “少将军,所有准备都已就绪。” 刘谨禀报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在各个要道上了。” “很好。” 宁烈点头,“看来赵崇那老狗果然没安好心。不过……” 他冷笑一声:“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第7章 出发前夕 夜色如墨,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宁烈正在书房中细细查看着手中的舆图,这是他让人绘制的从南梁到北玄的详细路线图。 每一处要道、险隘、城池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少将军,探子来报,赵崇已经秘密调集了五千精锐,准备在我们离开京城后动手。” 刘谨快步走进书房,低声禀报。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不过五千人……赵崇这是看不起我啊。”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沿途埋伏好了人手。” 刘谨说道,“只要他们敢动手,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不,不能这样。” 宁烈摇头,“正面交锋对我们没有好处。要让赵崇的人自己打自己。” “少将军有何妙计?” 宁烈从案几下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刘谨:“这是我特制的‘迷魂散’,只要吸入少许,就会神志不清,将身边的人都当成敌人。你派人把这个撒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妙计!” 刘谨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们必会自相残杀!” “没错。” 宁烈点头,“不过这还不够。我要让赵崇永远失去追杀我们的能力。” 说着,他又取出一封密信:“你让人把这个送到延津要塞。就说是从董承府上截获的。” 刘谨接过密信看了一眼,顿时大惊:“这……这是董承与北玄暗通款曲的证据?” “假的。” 宁烈笑道,“不过足够真实。以赵崇多疑的性格,肯定会立刻派人严查。到时候董承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来追杀我们?” “高!实在是高!” 刘谨连连赞叹,“少将军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 “行了,别拍马屁了。” 宁烈摆摆手,“时间紧迫,你赶紧去安排吧。” “是!” 刘谨躬身退下。 等他走后,宁烈又唤来老管家周管家。 “老周,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府上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回少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 周管家道,“该带的东西都已经装车,不该带的也都已经处理完毕。” “那些贵女呢?” “也都安排好了住处。” 周管家答道,“不过……老奴担心她们会从中作梗啊。” 宁烈闻言一笑:“放心,我自有安排。对了,那些护卫都是可靠的人吧?” “都是老爷生前亲自挑选的死士,对将军府忠心耿耿。” “很好。” 宁烈点点头,“让他们加强戒备,尤其要注意董承的人。那老匹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 周管家应声而去。 夜渐深,宁烈却毫无睡意。 他走到后院,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北玄女帝。 司空玉…… 这个名字,在前世的史书上可是如雷贯耳。 她是北玄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帝,也是最后一位。 在位期间,她不但平定了内乱,还统一了天下,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遇见她。 “有意思……” 宁烈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院墙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烈神色一凛,悄然退入暗处。 下一刻,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入院中。 来人一身夜行衣,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飘逸之感。 宁烈眯起眼睛,正要动手,却见那人突然开口:“宁公子,何必藏头露尾?” 这声音…… 宁烈一怔,随即从暗处走出:“不知北玄女帝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来人正是司空玉。 她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本宫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是吗?” 宁烈不置可否,“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本宫是来提醒你。” 司空玉淡淡道,“董承已经派出死士,准备今晚动手。” 宁烈闻言一愣:“多谢陛下提醒,不过……您为何要帮我?” “因为本宫需要你。” 司空玉直言不讳,“北玄现在局势不稳,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所以陛下是来招揽我的?” “不。” 司空玉摇头,“本宫是来警告你。若你敢有二心,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宁烈不由失笑:“陛下这是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 司空玉冷冷道,“总之,你最好安分一点。” “那要看陛下给的条件如何了。” 宁烈眯着眼睛说道。 司空玉柳眉微蹙:“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 宁烈正色道,“我要当北玄的兵部尚书!” “你?” 司空玉似乎有些意外,“就凭你也配?” “那陛下觉得谁配?” 宁烈反问,“您刚登基不久,朝中各派势力错综复杂。若是用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司空玉闻言沉默。 她知道宁烈说的没错。 现在的北玄朝堂上,党争激烈,她这个女帝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各方势力,但根基并不稳固。 若是能得到宁烈这样的人才相助…… “你倒是好算计。” 沉吟良久,司空玉终于开口,“不过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道。 司空玉闻言一震,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梁…… “好!”她突然说道,“本宫答应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立下血誓,永不背叛北玄!” 宁烈笑了:“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也要陛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陛下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司空玉闻言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宁烈认真道,“我要知道自己效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有趣。” 说着,她缓缓摘下面具。 “如何?” 司空玉淡淡问道。 “果然是个好君主。” 宁烈由衷赞叹,“臣愿意立下血誓!” 说着,他咬破手指,在一张白绢上写下誓言。 司空玉看完后,收起白绢:“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北玄的兵部尚书了。” “多谢陛下!” 宁烈拱手。 “对了。” 司空玉突然又道,“董承的死士大概子时会动手,你自己小心。” 第8章 血夜 说完,她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宁烈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少将军!” 刘谨匆匆跑来,“不好了,发现董承的死士潜入府中!” “呵,来得正好。” 宁烈冷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请君入瓮!” “死士在哪?” 宁烈沉声问道。 刘谨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已经潜入了后院,约莫二十余人,个个身手不凡!” “二十余人?” 宁烈冷笑,“董承这是小瞧我了。” “少将军,我已命人秘密包围了后院,只等您一声令下!” 宁烈摇了摇头:“不,让他们进来。” “这……” 刘谨大惊,“少将军,这些可都是董承精心挑选的杀手,身手不凡,若放他们进来,恐怕……” “放心,我自有打算。”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告诉守卫,装作没发现,但要暗中保护那些贵女的安全。” “是!” 刘谨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即下去安排。 宁烈则返回内室,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个形状奇特的金属装置和一些细小的竹管。 “正好试试这个新玩意。” 他自言自语道。 片刻后,宁烈已经回到自己的卧室,安静地坐在案前,仿佛在研读什么典籍。 他故意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室内昏暗不明。 约莫一刻钟后,窗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宁烈嘴角微微上扬,装作毫无察觉。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口飞掠而入,手持短刃直奔宁烈后心刺去!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宁烈的瞬间,他猛地侧身一闪,同时从袖中抽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准那黑衣人扣动机关! “嗖!” 一根细小的钢针从装置中射出,正中那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僵直,随即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有三名黑衣人从不同方向突袭而来! 宁烈早有准备,腰间一条细软的绳索猛地甩出,缠住其中一人的脚踝,用力一拉,那人立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另两名黑衣人见状,更加凶狠地冲向宁烈。 “来得好!” 宁烈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猛地向地上一摔! “砰!” 瓶子碎裂,一股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那两名黑衣人冲入烟雾中,立刻感到双眼刺痛,呼吸困难。 正当他们惊慌失措之际,宁烈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手中钢针连连点出,两人便如木偶般僵在原地,随后缓缓倒下。 “少将军!您没事吧?” 刘谨带人冲进房间。 “我没事。” 宁烈淡然道,“院子里的其他人呢?” “已经全部擒获!” 刘谨兴奋地说道,“多亏了少将军事先埋下的机关,那些死士还没动手就被我们擒住了。” 宁烈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果然是董承的人。” 他从黑衣人身上找到一块玉佩,正是神武将军府特有的信物。 “少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 宁烈沉思片刻:“留一个活口,其余的全部杀掉,然后把尸体送到神武将军府门前。” “这……” 刘谨面露迟疑,“如此一来,怕是会彻底与董将军结下死仇啊!” “呵呵。” 宁烈冷笑一声,“我和他早已是不死不休,何须再顾忌什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把这个交给那个活口,让他带回去给董承。” 刘谨接过信笺,虽然不知内容,但也明白少将军定有深意,便不再多言。 “对了。” 宁烈又道,“明日启程之前,把那些要陪嫁的贵女都召集到大厅,我有话要说。” 待刘谨离去后,宁烈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思绪万千。 司空玉提前来警告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仅仅是因为需要他的才能?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样,能成为北玄兵部尚书,总算是迈出了复仇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赵崇,董承,你们给我等着!” 天刚蒙蒙亮,宁府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位贵女。 她们个个衣着华贵,但神情各异。有的愁眉不展,有的忐忑不安,还有的冷若冰霜。 昭阳公主坐在最前方,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绣花长裙,显得端庄秀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公主殿下。” 宁烈向昭阳公主行了一礼,随后环视众人,“各位小姐,今日我们就要启程北上,但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清楚。” “哼,有什么好说的?” 一位贵女冷哼一声,“不过是被你胁迫罢了!” 此人名叫崔芳菲,是户部尚书崔铭久的二女儿,素来骄横。 宁烈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崔小姐此言差矣。我并非胁迫诸位,而是给了各位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 崔芳菲冷笑,“用家族的秘密相要挟,这叫选择?” “是啊,我们若不答应,你就要揭发我们家族的秘密,让我们家破人亡!”另一位名叫李婉儿的贵女也不满地说道。 眼看众人情绪激动,昭阳公主轻咳一声:“诸位稍安勿躁,还是听听宁公子怎么说吧。” 宁烈向公主点头致谢,随后正色道:“诸位,我知道大家心中有怨,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各位,此次北上,并非如表面所言的那样屈辱。” “此话怎讲?” 一位名叫苏雨柔的小姐好奇地问道。 宁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在南梁,作为女子,你们能够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众人一愣。 “自然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 崔芳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除此之外呢?” 宁烈追问。 厅内顿时陷入沉默。 “没错。” 宁烈环视众人,“在南梁,即使你们出身高贵,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工具,终生被困于闺阁之中,任人摆布。可在北玄不同。” “北玄有何不同?” 昭阳公主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9章 启程 “北玄女子地位远高于南梁。” 宁烈缓缓道,“那里的女子可以参政议事,甚至可以领兵打仗。看看北玄的女帝陛下,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宁烈见状,继续说道:“诸位若随我北上,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们沦为陪嫁丫鬟。相反,我会尽全力助你们在北玄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发挥所长。” “此言当真?” 苏雨柔迟疑地问道。 “我宁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宁烈郑重承诺。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宁公子,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们?” “很简单。” 宁烈坦然道,“因为我需要诸位的帮助。北玄朝堂复杂,我初到异国,若无人相助,难以立足。而诸位才情出众,若能携手合作,必能在北玄大展宏图。” 这番坦诚的回答倒是让贵女们心中多了几分认同。 “好,我信你一次。” 昭阳公主站起身,声音清亮,“不过你要记住今日的承诺。若有违背,我昭阳绝不轻饶!” “公主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宁烈郑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公主带头,其他贵女也渐渐放下戒心,开始商议北上的诸多细节。 正当众人讨论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少将军,不好了!” 老周匆匆跑进大厅,“董将军亲自带人包围了将军府!” “哦?” 宁烈不慌不忙,“来得正好。” 他转向贵女们:“诸位不必担心,这些小事我自会处理。请先随我的侍女们去准备启程吧。” 贵女们虽有担忧,但在昭阳公主的带领下,还是跟着侍女们离开了大厅。 宁烈则大步走出府门,只见董承带着数百甲士将宁府团团围住,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宁烈!” 董承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府上死士!” 宁烈挑了挑眉:“董将军此言差矣。是你先派人暗杀我在先,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胡说!” 董承怒斥,“我何曾派人暗杀于你?” “是吗?” 宁烈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这不是神武将军府的信物吗?” 董承见状,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区区一块玉佩,何足为凭?说不定是你自导自演!” “哦?” 宁烈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倒要问问董将军,昨夜子时,你为何不在府中?” 这话一出,董承顿时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不在府中,还知道你去了哪里。”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你去了北城门外的废弃庙宇,与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会面,对吧?” 董承闻言,脸色由红转青,额头上冷汗直冒。 宁烈见状,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昨夜司空玉不仅来警告他,恐怕还设了一个局,引董承上钩。 “董将军,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妨等我从北玄回来再算。” 宁烈淡淡地说,“现在,请你让开道路,我们要启程了。” “你……” 董承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正在僵持之际,一队皇家护卫骑马而来,为首一人高声宣布:“奉陛下之命,护送宁烈和诸位贵女北上和亲!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以谋逆论处!” 董承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咬牙切齿地下令手下让路。 但在转身离去前,他狠狠地瞪了宁烈一眼:“宁烈,我们走着瞧!” 宁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护卫队长走到宁烈面前,低声道:“宁公子,陛下口谕,希望你一路顺风,早日抵达北玄。” 宁烈自然听出了话中威胁的意味,只是淡然点头:“多谢陛下美意,还请转告陛下,我定会记住他的‘关怀’。” 不多时,宁府门前,车马已经准备就绪。 五十多位贵女分乘十几辆华丽的马车,宁府上下数百人护卫左右,再加上皇家卫队和北玄使团,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 宁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回望南梁皇城,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降生于此,长大于此,可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离开。 不过,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回来,不是作为南梁的臣子,而是作为征服者! “少将军,一切已准备就绪。” 刘谨骑马靠近报告。 宁烈点了点头:“出发吧。” “起程——” 随着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缓缓向北移动,踏上了漫长的征程。 离开南梁皇城已有三日,和亲队伍正沿着官道向北行进。 这一日,天气晴好,宁烈骑在马上,神情放松地欣赏着沿途风景。 忽然,前方探子急匆匆赶来。 “少将军,前方十里外的青石岭有情况!” 探子低声禀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有一支队伍驻扎在岭上,约莫三百人左右,似乎在设伏。”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赵崇那老狗按捺不住了。” 他转向身旁的刘谨:“通知纪都护,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纪纲骑马来到宁烈身边:“宁少将军有何要事?” 宁烈低声将前方情况告知,然后问道:“纪都护以为如何?” 纪纲沉吟片刻:“若是普通山贼,以我等阵容,自然不足为惧。但若是朝廷暗中派来的杀手,则需谨慎应对。” “我猜十有八九是赵崇派来的人。” 宁烈冷笑道,“他怎会甘心让我平安抵达北玄?” 纪纲点点头:“那依少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有一计。”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妙计!” 随后,宁烈命令队伍暂停休整,同时秘密安排了一些部署。 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宁烈换上了一身普通侍卫的装束,混在护卫队中,而他的座驾则由一名相貌相似的侍卫代替。 昭阳公主的马车被安排在了队伍中间,周围护卫森严。 当队伍行至青石岭脚下时,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接着便是漫天箭雨射来! 第10章 道中危机 “有埋伏!保护贵女们!” 纪纲大喊一声,北玄士兵立刻形成防御阵型,举起盾牌抵挡箭矢。 就在这时,山上冲下数百名黑衣人,手持兵刃直扑队伍!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宁烈暗自冷笑,看着那些黑衣人直奔自己的“替身”而去。 战斗瞬间爆发,喊杀声响彻山谷。 黑衣人数量虽多,但面对训练有素的北玄士兵,并没有占到便宜。双方厮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趁乱悄悄离开了主战场,带着十几名精锐护卫绕到了山后。 “少将军,我们这是……” 一名护卫不解地问道。 宁烈低声道:“这伙人必有主帅在后方指挥,我们直接擒贼先擒王!” 果然,在山后的一处隐蔽山洞前,宁烈发现了几名看守。 “解决他们。” 宁烈低声命令。 护卫们迅速出手,悄无声息地放倒了看守,随后宁烈带人潜入洞中。 洞内点着火把,最深处有一个简易的帐篷,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正在里面来回踱步。 “动手!” 宁烈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刻冲上前去。 那中年人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喊叫,就被擒住。 宁烈走上前,揭开了对方的面巾,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是你,钱大人!” 此人正是南梁兵部侍郎钱虎,赵崇的心腹之一。 “宁、宁烈?” 钱虎惊惶失措,“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杀和亲使团?” 宁烈冷冷地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我没有……” 钱虎慌忙否认。 宁烈不等他说完,从他怀中搜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皇家徽记:“呵呵,这不是陛下的信物吗?拿着这个东西行刺和亲使团,钱大人,你这是要让陛下背黑锅啊!” 钱虎顿时面如土色:“你、你别胡说!这是陛下让我……” 话刚说到一半,他猛地闭上了嘴,但为时已晚。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什么?让你来杀我?” 钱虎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绑起来,带回去!”宁烈下令。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将军,贼人已被击退,但纪都护受了轻伤。” 一名护卫匆匆报告。 宁烈点点头:“主战场如何?” “我方伤亡不大,贵女们也都安然无恙。敌人损失惨重,剩余的都逃散了。” “很好。” 宁烈道,“把钱虎带回去,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审问他!” 回到主战场,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北玄士兵正在处理战场。 宁烈的“替身”已经恢复了原样,而纪纲左臂缠着绷带,看到宁烈安全归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宁公子此计甚妙,这些刺客果然是冲着你来的。”纪纲笑道。 宁烈指了指被绑着的钱虎:“看看我捉到了谁?” 纪纲一见钱虎,顿时大怒:“钱侍郎!你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劫杀和亲使团?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钱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宁烈示意手下将钱虎押到一旁,然后走向昭阳公主的马车:“公主,您没事吧?” 车帘掀开,昭阳公主探出头来:“我没事,其他人呢?” “都平安无事。” 宁烈安慰道,随后转向其他贵女的马车,“诸位小姐不必惊慌,危险已经过去了。” 处理完这一切,宁烈召集众人商议后续对策。 “这次刺杀行动虽然被我们挫败,但不代表后面的路就安全了。” 宁烈沉声道,“赵崇既然敢派钱虎来刺杀我们,必然还有后手。” “那依少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纪纲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我建议改变行程,不走大路,走小路北上。虽然会多费些时日,但安全更有保障。” “可是走小路,恐怕会遇到更多山贼土匪。” 一名北玄将领担忧道。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不必担心了。我手下有人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而且我已经安排人提前清理了路线。” “这么说,宁公子早有准备?” 纪纲讶异地问道。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宁烈不以为意地说,“出发前我就料到赵崇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提前做了些安排。” 众人闻言,对宁烈的先见之明不禁暗暗称奇。 “那钱虎怎么处置?” 有人问道。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想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走到钱虎面前,冷声道:“钱大人,你可知罪?” 钱虎抬头看了宁烈一眼,突然狂笑起来:“宁烈,你别得意!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活着到达北玄!陛下已经派出了更多的人,等着你呢!” 宁烈不为所动:“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等不到谁!” 说完,他挥了挥手:“把他绑在树上,割下他的头,送回南梁皇宫!让赵崇知道,谁敢来刺杀我,就是这个下场!” 这番狠辣的手段,让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纪纲也不由得多看了宁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昭阳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宁烈身边,低声道:“宁公子,必须如此残忍吗?” 宁烈看了她一眼:“公主,在这种时候,仁慈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必须用鲜血才能换来安宁。” 昭阳公主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和亲队伍按照宁烈的指示,走小路北上。 虽然路途艰辛,但正如宁烈所言,这条路线虽然偏僻,却异常安全,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山贼土匪。 众人这才明白,宁烈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天傍晚,队伍在一处村庄外扎营休整。 宁烈独自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的山峦。 “看来你早有准备。”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烈转身,只见北玄女帝司空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陛下深夜到访,有失远迎。” 宁烈行了一礼。 司空玉淡淡道:“不必多礼。这几日的表现,本宫很满意。” 第11章 石柳关之战 “谢陛下夸奖。” 宁烈不卑不亢地说,“不过我想,陛下此行应该不只是为了夸奖我吧?” 司空玉轻笑一声:“果然聪明。本宫是来告诉你,前方二百里处的石柳关,驻扎着一支南梁精锐。” “石柳关?” 宁烈眉头一皱,“那里不是边关重地吗?” “没错。” 司空玉点头,“驻守将领是赵家的旁支宗亲赵鹤,此人心狠手辣,而且与董承交好。赵崇显然让他在那里等着你。” 宁烈沉吟片刻:“多谢陛下提醒。不过,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很简单。” 司空玉直视宁烈的眼睛,“本宫不希望未来的兵部尚书死在半路上。”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本宫相信你的能力。” 司空玉说完,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对了,还有一件事。” “请陛下示下。” “昭阳公主……” 司空玉微微眯起眼睛,“本宫听说她才华出众,野心不小?” 宁烈笑道:“公主确实才华横溢,但她对陛下并无二心。相反,她十分仰慕陛下。” “哦?” 司空玉似乎有些意外,“那本宫倒要好好会会她了。” 说完,司空玉再次戴上面具,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石柳关,南梁与北玄的边境要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关城高耸,城墙如铁,城下是湍急的石柳河,河岸峭壁陡峭,只有一条窄小的栈道通往关门。 此时,关城之上,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将领正眺望着远方,神情冷峻。 “大人,探子来报,和亲队伍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预计三日后可抵达。” 一名副将躬身禀报。 “很好!” 中年将领赵鹤冷笑一声,“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人是说……” 副将欲言又止。 赵鹤压低声音:“陛下密旨已至,宁烈不可活着到达北玄!但要做得隐蔽,不能让北玄人抓到把柄。” “属下明白!” 副将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赵鹤叮嘱道,“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与此同时,和亲队伍已经来到了距离石柳关一百里的地方。 宁烈召集众人商议通关事宜。 “纪都护,依照惯例,我们应该先派使者前去通报,然后再率队伍通关,对吧?” 宁烈问道。 纪纲点点头:“没错。不过据我所知,石柳关守将赵鹤与董承交好,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关。”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宁烈沉声道,“第一,按照正常程序通关;第二,一旦遇到阻碍,立刻启动备用计划。” “什么备用计划?” 纪纲好奇地问。 宁烈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先派人去通报吧,其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纲虽有疑惑,但也不再追问,立即派出使者前往石柳关通报。 使者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赵鹤说,因为最近边境不安,石柳关正在加强警戒,所有人必须逐一检查才能通过。”使者禀报道。 宁烈冷笑一声:“逐一检查?他是想借机刁难我们啊!”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纪纲皱眉问道。 宁烈胸有成竹:“既然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他转向昭阳公主:“公主殿下,接下来恐怕要委屈您了。” 昭阳公主立刻明白了宁烈的意图:“宁公子尽管吩咐,我定全力配合。” 宁烈点点头,随后又向众贵女说明了计划。 贵女们听完,虽有担忧,但在昭阳公主的带领下,还是同意了宁烈的安排。 三日后,和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石柳关下。 石柳河上的吊桥已经放下,但关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北玄使团求见关主!” 纪纲高声喊道。 片刻后,关门缓缓打开,赵鹤带着数十名甲士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纪纲一眼,然后冷冷地说:“纪都护,按照规矩,过关必须逐一检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纪纲强忍怒意:“赵将军,我等乃奉两国之命的和亲使团,按理说应该优先通关才是。” “规矩就是规矩。” 赵鹤不容置疑地说,“何况听说宁烈公子带了五十多位贵女,这实在有些……异常。” 宁烈在一旁冷笑:“赵将军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不敢。” 赵鹤连忙摆手,“我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宁公子带着贵女们先进关吧,其他人稍后再说。” 宁烈与纪纲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赵鹤这是想把他们分开,好下手。 “好啊。”宁烈爽快地答应了,“那就请赵将军带路吧。” 在赵鹤的带领下,宁烈、昭阳公主和五十多位贵女进入了石柳关,而北玄的士兵和宁府的护卫则留在关外等候。 一进城,宁烈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平民,只有密密麻麻的南梁士兵。 “赵将军,为何城中如此戒备森严?” 宁烈明知故问。 赵鹤干笑两声:“如我所说,最近边境不安,不得不加强警戒。” “是吗?” 宁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倒是辛苦赵将军了。” 一行人来到关城中央的一座大院前。 “宁公子和贵女们请在此稍候,我去准备检查事宜。” 赵鹤说完,转身离去。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院子四周已经埋伏了不少弓箭手,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公主,准备行动。” 宁烈低声对昭阳公主说。 昭阳公主点点头,迅速向其他贵女传达了指令。 不多时,赵鹤带着一队甲士回来。 “宁公子,检查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宁烈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支短哨,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哨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昭阳公主和贵女们迅速散开,各自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朝着四周的士兵扔去! “砰砰砰!” 瓷瓶落地爆裂,一股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第12章 北玄京城 “这是……” 赵鹤惊惶失措,刚要下令,一支利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肩膀! “啊!” 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就在混乱之际,关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了警报:“不好了!北玄大军突袭石柳关!” 赵鹤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怎么可能!” 宁烈冷笑着走到他面前:“赵将军,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送死吗?” “你……” 赵鹤怒视宁烈,“你早有防备?” “当然。” 宁烈淡然道,“我知道赵崇想在这里杀我,所以提前做了安排。现在,北玄的援军已经到了,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赵鹤咬牙切齿:“宁烈,你太狂妄了!就算有北玄援军,石柳关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是吗?” 宁烈指了指城外,“你不如自己看看吧。” 赵鹤跟着宁烈的指向望去,只见城外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石柳关,旌旗飘扬,杀气腾腾。 更令他惊骇的是,竟然有一部分军队已经登上了城墙,与守军激战! “这、这怎么可能……” 赵鹤难以置信,“石柳关易守难攻,他们怎么……” “因为有内应啊。” 宁烈笑着解释,“还记得前几日你接到的那批新兵吗?那都是我安排的人。” 赵鹤如遭雷击:“你、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然呢?” 宁烈冷笑,“赵崇派你在这里等我,我当然要做好准备。” 就在说话间,城门已被攻破,北玄士兵冲了进来,很快控制了局势。 纪纲带着人马来到宁烈面前:“宁公子,关城已下,赵鹤部下已全部投降。”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没有辜负我们的计划。” 他转向昭阳公主:“多谢公主和各位小姐的配合,你们的勇气令人钦佩。” 昭阳公主微微一笑:“宁公子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按计划行事罢了。” 其他贵女也纷纷点头,这是她们第一次参与如此惊险刺激的行动,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成就感。 宁烈随后走向被捆绑的赵鹤:“赵将军,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带五十多位贵女了吧?她们可不仅仅是陪嫁那么简单啊。” 赵鹤恨恨地瞪着宁烈,一言不发。 “带走!” 宁烈挥了挥手,士兵立刻将赵鹤押了下去。 石柳关易手,标志着和亲队伍已经正式进入北玄领土。 众人在关城休整一日,次日一早,便继续北上。 路上,纪纲好奇地问道:“宁公子,你是如何得知赵鹤会在石柳关伏击我们的?” 宁烈笑而不答,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仿佛在那里能看到什么人似的。 纪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昭阳公主骑马来到宁烈身边:“宁公子,此番石柳关之战,我南梁可是损失了一座重要关隘啊。” 宁烈瞥了她一眼:“公主此言差矣。你现在已经不是南梁人了,而是北玄的贵客。石柳关易手,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昭阳公主一怔,随即苦笑:“宁公子说得对,我确实该改变立场了。只是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习惯需要时间。” 宁烈安慰道,“不过我相信,等到了北玄京城,公主很快就会适应新的生活。” “希望如此吧。” 昭阳公主轻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风景渐变,南梁的湿润多雨逐渐被北玄的干燥宽广所取代。 放眼望去,大地辽阔,天空高远,一派北国风光。 宁烈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期待——他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实现自己的复仇! 北玄京城,玄阳城。 城高墙厚,气势恢宏。 城墙之上,旗帜猎猎,士兵整齐列队,等待着和亲使团的到来。 “听说这次和亲,南梁要送来五十多位贵女啊!” “可不是吗!还有一位皇室公主呢!” “嘿,那个男宠听说是天威将军的儿子,可惜啊,堂堂将门之后,沦落到这般地步。”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对即将到来的使团充满好奇。 此时,北玄皇宫内,太极殿上。 司空玉一身龙袍,端坐龙椅之上,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陛下,和亲使团已抵达城外,随时可以入城。” 一名太监躬身禀报。 司空玉微微颔首:“传朕旨意,敞开城门,迎接使团入城。” “遵旨!” 殿下众臣纷纷称好,但也有人面露不悦。 “陛下,臣有一言。” 一位年约五旬的大臣出列道。 “徐相有何见教?” 司空玉淡然问道。 徐相拱手道:“此次南梁送来如此多的贵女,未免有些不妥。尤其是那个宁烈,听闻他在南梁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不是安分之人。” “徐相所言极是。” 另一位大臣也出列道,“陛下初登大宝,朝政尚需稳定,若让此等人入朝为官,恐怕会生乱啊!”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二位爱卿是在教朕该如何治国吗?” 两位大臣闻言,顿时额头冒汗:“臣不敢!臣只是担忧……” “够了!” 司空玉打断道,“朕自有决断。至于宁烈,朕已决定封他为兵部尚书,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什么?兵部尚书?” “这、这也太草率了吧?” “一个南梁来的男宠,竟要担任如此重任?” 众臣议论纷纷,多有不满。 “陛下!” 徐相急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啊!兵部尚书乃朝廷重臣,岂能由一个外来之人担任?” “就是啊,陛下!此人来历不明,恐怕会对我北玄不利啊!” 司空玉冷冷扫视众臣:“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说完,她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错愕的大臣。 回到后宫,司空玉摘下金冠,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您这是何必呢?” 一位年长的宫女走上前,轻声道,“您虽是女帝,但朝中那些老臣并不完全服您。如今又立一外人为兵部尚书,只怕……” 第13章 各展所能 “玉嬷嬷,你觉得朕做错了吗?” 司空玉问道。 玉嬷嬷叹息道:“老奴不敢妄言。只是陛下初登大宝,正需稳固根基之时,若贸然提拔外人,恐怕会激起朝臣反感。” “朕自有考量。” 司空玉淡淡道,“那宁烈,朕已观察多时,颇有才干。更重要的是,他与朝中各派势力没有瓜葛,正适合为朕所用。” “可是……” “好了。” 司空玉摆摆手,“去准备吧,待会朕要亲自去迎接和亲使团。” “是!” 玉嬷嬷躬身退下。 与此同时,和亲使团已经来到城门前。 宁烈骑在马上,仰望着高大的城墙,内心感慨万千。 前世只在历史书中读到过的北玄京城,今日终于亲眼得见。 那雄伟的气势,远胜南梁都城。 “宁公子,我们到了。” 纪纲骑马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已经下令开城门了。” 宁烈点点头,整了整衣冠:“多谢纪都护一路相护。” 纪纲笑道:“宁公子客气了。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堂堂天威将军之子如此多才多谋。” 两人正说着,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盛装甲士从城中列队而出,为首一人手持玉节,高声宣布: “奉陛下之命,迎接南梁和亲使团入城!” 随后,一队身着鲜红色礼服的宫女手捧花篮,向使团撒下花瓣,场面隆重而热烈。 宁烈带领众人在仪仗队的引领下,缓缓入城。 街道两旁,百姓夹道欢迎,纷纷伸长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南梁贵女和那位被迫和亲的男宠。 宁烈神情自若,挺直腰背骑在马上,完全没有一丝屈辱之态。 反倒是那些贵女们,有些紧张不安,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难免忐忑。 一路来到皇宫外,另一支仪仗队已在等候。 “诸位请下马,按规矩,入宫必须步行。”为首一名礼官道。 宁烈带头下马,随后扶昭阳公主下了马车。 “请随我来。” 礼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跟随礼官穿过宏伟的宫门,步入北玄皇宫。 相比南梁皇宫的精致典雅,北玄皇宫更显宏大气派,建筑风格也更为粗犷豪迈,处处彰显着北国的豪放之气。 穿过几重宫门,众人被引入一座宏伟的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龙柱参天,正中央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女子——正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参见陛下!” 纪纲率先下跪行礼。 宁烈也随即单膝跪地:“南梁宁烈,拜见陛下。” 昭阳公主和众贵女也纷纷行礼:“拜见陛下!” 司空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宁烈身上:“免礼。” 众人这才起身。 “宁烈。” 司空玉开口道,“你不辱使命,安全带领和亲队伍抵达玄阳,朕很满意。” “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神威。” 宁烈恭敬地说。 司空玉微微一笑:“朕已下旨,即日起,封你为北玄兵部尚书,望你不负朕望。” 殿下众臣闻言,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虽然早已知晓此事,但亲耳听到,仍感震惊。 一位中年官员忍不住出列道:“陛下,此事是否太过仓促?宁烈虽有才干,但初来乍到,对我北玄国情并不了解,恐怕难以胜任啊!” “王大人所言极是!” 另一位官员也跟着附和,“况且兵部尚书位高权重,掌管国家军政大权,若由外人担任,恐引起军中不满啊!” 司空玉冷冷扫视两人:“朕意已决,二位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 两位大臣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宁烈面露谦逊之色:“陛下厚爱,臣惶恐。臣初到贵国,确实对国情不熟,恐难胜任重任。不如先让臣熟悉一段时日,再……” “不必了。” 司空玉打断道,“朕相信你的能力。至于不熟悉国情,可以多向各位大臣请教。” 她转向殿中众臣:“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能够全力协助新任兵部尚书,有什么疑难,当知无不言。” 众臣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躬身应是。 处理完宁烈的任命,司空玉又道:“至于昭阳公主和各位贵女,朕已在宫中安排了住处。你们虽是陪嫁而来,但在北玄,朕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若有所长,可以各展所能。” 昭阳公主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多谢陛下隆恩!” 其他贵女也纷纷行礼致谢。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今日诸位远道而来,想必劳累,且先去休息吧。三日后,朕将在宫中设宴,为和亲使团接风洗尘。” “谢陛下!” 众人再次行礼。 随后,宫女们带着昭阳公主和贵女们离去,而宁烈则被引至另一处。 “宁大人,这里是给您准备的府邸。” 一名官员引宁烈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前,“按照规制,兵部尚书当有自己的官邸,此处便是您的新家了。” 宁烈望着眼前的宅院,心中颇为满意。 这座宅院虽不如南梁的将军府那般宏大,但胜在结构紧凑,布局合理,一眼望去便给人以舒适之感。 “多谢安排。” 宁烈谢过那官员,带着自己的随从进入院中。 刚走进门,却见院中早有一人等候,正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宁烈连忙行礼:“陛下怎么来了?臣有失远迎!” 司空玉摆摆手:“免礼。朕来是有要事相商。” “请陛下明示。” 司空玉示意宁烈跟她进入内室,待门关上后,她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宁烈,今日朕当众封你为兵部尚书,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司空玉直言不讳,“朝中不少大臣都持反对意见。” 宁烈点头:“臣能理解。一个外来者突然被封为重臣,确实会引起不满。” “但朕依然这么做了。” 司空玉看着宁烈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陛下需要一个不受朝中各派掣肘的人?” 宁烈猜测道。 司空玉微微颔首:“聪明。朕刚继位不久,朝中党争激烈。那些大臣看似忠心,实则各怀鬼胎。唯有你,与他们没有瓜葛,可以成为朕真正的臂膀。” 第14章 初登朝堂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的信任,臣定当竭力回报。不过,臣也需要了解当前的局势,才能更好地为陛下分忧。” “这正是朕要告诉你的。” 司空玉的表情变得严肃,“北玄现在表面上一片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朝中分为三大势力:文官集团以徐相为首,武将集团以大将军韩霄为首,还有宗室势力,以朕的两位叔叔为代表。” “两位藩王?” 宁烈问道。 “没错。” 司空玉点头,“北王司空烨和西王司空焱,各自占据一方,手握重兵,虽表面上恭顺,实则野心勃勃。” 宁烈若有所思:“陛下是担心他们会有异心?” “朕登基时间尚短,根基未稳。” 司空玉叹了口气,“若他们联手,朕的处境会很危险。” “所以陛下需要我帮忙稳固朝堂,同时防备两位藩王?” “正是此意。” 司空玉看着宁烈,“你可有信心?” 宁烈沉默片刻,随后郑重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她站起身,准备离去,却又停下脚步:“对了,明日早朝,你便正式上任。恐怕会有不少人为难你,要做好准备。” “臣明白。” 宁烈拱手。 “还有。” 司空玉意味深长地说,“那些贵女中,有几个颇有才干,或许可以好好利用。”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北玄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而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要在这复杂的政治漩涡中站稳脚跟,谈何容易? “北玄啊北玄……” 宁烈轻声自语,“从今天起,我宁烈就是你的兵部尚书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宁烈便已起床梳洗完毕。 老周为他穿戴好北玄官服——一袭墨蓝色官袍,腰间系着玉带,胸前绣着银线云纹。 “少将军,啊不,现在该称您为宁大人了。” 老周一边为宁烈整理衣冠,一边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们刚到北玄,您就能官拜兵部尚书,实在是……” “老周,别高兴得太早。” 宁烈淡然道,“这北玄的水比南梁只深不浅。我这个兵部尚书,怕是要面临不少挑战啊。” “大人足智多谋,定能应对自如!” 老周信心满满地说。 宁烈笑了笑,没再多言。 片刻后,一名官员来到府邸,恭敬地行礼:“宁大人,下官奉命前来引导您上朝。” “有劳了。” 宁烈点头,随即跟着那官员出了府邸。 北玄的早朝时间比南梁稍晚,天完全亮起来才开始。 这一点倒是让宁烈颇为赞赏——南梁的早朝往往天不亮就要开始,实在折磨人。 来到皇宫外,已有不少大臣等候。 见宁烈到来,有人行礼问候,但更多的则是投来审视的目光。 “这位就是新任兵部尚书宁大人吧?” 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官员走上前,拱手行礼。 宁烈回礼:“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在下户部侍郎赵明。” 那官员微笑道,“早就听闻宁大人在南梁有‘少将军’之称,果然气度不凡。” 宁烈心下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赵侍郎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侥幸得到陛下垂青,实在愧不敢当。” “宁大人太谦虚了。” 赵明笑道,“听说宁大人曾设计五牙大舰,不知可有实物?若能一见,实乃幸事。” 宁烈微微一笑:“确有此事。不过那不过是个模型罢了,真正的战舰还未建造。待我熟悉了北玄国情,若有机会,定当呈献陛下。” “哦?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正说话间,一名礼官高声宣布:“陛下驾到,诸位大人请入殿!” 众人立刻整肃衣冠,鱼贯而入。 太极殿内,司空玉一身龙袍端坐龙椅之上,神情威严。 “参见陛下!” 众臣齐声行礼。 “平身。” 司空玉淡淡道,目光在宁烈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一名官员上前,开始宣读当日议事内容。 首先是例行的边境报告,接着是税收情况,然后是几项人事任命…… 最后,那官员高声宣布:“今日有一要事:正式任命南梁宁烈为北玄兵部尚书,即刻生效!” 话音刚落,殿下顿时议论纷纷。 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出列行礼:“陛下,老臣有言奏。” “徐相请讲。” 司空玉道。 这位正是北玄首相徐谨,朝中文官之首,位高权重。 “陛下,兵部尚书一职关乎国之安危,岂能轻易授予外人?” 徐谨直言不讳,“宁烈虽是天威将军之子,但毕竟是南梁人,对我北玄国情不熟,恐难胜任此重任啊!” “徐相所言极是!” 一位武将也站了出来,“况且兵部尚书掌握兵权,若由外人担任,军中将士恐怕难以信服!” 又有几位大臣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劝谏司空玉收回成命。 宁烈静立一旁,不动声色,等待司空玉表态。 司空玉面无表情地听完众臣劝谏,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的顾虑,朕能理解。不过……” 她目光转向宁烈:“宁爱卿,你对诸位大臣的质疑,有何看法?”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宁烈身上。 宁烈上前一步,朗声道:“回陛下,臣初来乍到,确实对北玄国情不甚了解,诸位大人的顾虑不无道理。” 徐谨等人闻言,面露喜色,以为宁烈要主动推辞。 然而,宁烈话锋一转:“不过,臣认为,正因如此,臣才能以全新的视角看待问题,或许能为北玄军政带来新的思路。” “哦?” 司空玉微微挑眉,“宁爱卿能否举例说明?” 宁烈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那位质疑他的武将身上:“敢问这位将军,北玄现有多少兵马?” 那武将一愣,随即正色道:“我北玄有正规军三十万,各地守备军二十万,总计五十万大军!” 宁烈点点头:“那在将军看来,这些兵力可足以对抗南梁吗?” “当然!” 那武将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北玄兵强马壮,即使南梁有天险相助,我们也不惧一战!” 第15章 最大障碍 “那为何我们至今未能统一天下?” 宁烈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问题顿时让殿内鸦雀无声。 那武将面色一变,随即辩解道:“这是因为长江天险难以逾越,并非我军不够勇猛!” “正是此理。” 宁烈点头,“长江天险,确实是南北统一的最大障碍。而臣恰好有办法突破这一障碍。” “什么办法?” 司空玉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宁烈郑重道:“五牙大舰!” “五牙大舰?”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 宁烈简要介绍了五牙大舰的结构和作用,以及它如何能帮助北玄军队突破长江天险,直捣南梁腹地。 “若此言为真,确实是惊世之举!” 徐谨惊叹道,眼中的敌意减少了几分。 “宁大人,这五牙大舰可有图纸?若能展示一二,我等也好印证。” 另一位官员问道。 宁烈微微一笑:“臣所有的图纸和模型都已遗失。不过,它们全在臣的脑中。若陛下准许,臣愿意立即着手图纸绘制和模型制作,以供诸位大人参考。”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准。” 随后,她环视满朝文武:“诸位爱卿,朕任命宁烈为兵部尚书,正是看重他在军事上的独特才能。希望诸位能放下成见,携手共事,为北玄的强盛贡献力量。” “臣等谨遵圣谕!” 众臣齐声应道,虽然仍有人面露不满,但已无人再提出异议。 朝会继续进行,宁烈正式接过兵部尚书的印信和官服,成为北玄朝廷的一员重臣。 下朝后,宁烈正准备回府,却被一位体态魁梧的中年将军拦住。 “宁大人请留步。” 那将军拱手道。 宁烈回礼:“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在下韩霄,北玄大将军。” 那将军自我介绍道,“方才朝上,宁大人谈到五牙大舰一事,韩某颇感兴趣。不知宁大人可否抽空详谈?” 韩霄,北玄武将集团的领袖,手握重兵,是司空玉提到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首脑。 宁烈心知此人不可小觑,连忙道:“韩将军客气了。能与将军详谈军事,宁某求之不得。” “那就请宁大人今晚赏光,到寒舍一叙。” 韩霄豪爽地说。 宁烈点头应允:“定当准时赴约。” 二人刚刚分开,又有一位官员匆匆走来。 “宁大人,徐相请您过府一叙。” 宁烈挑眉:“徐相?何时?” “午后。”那官员答道。 看来徐谨也坐不住了。 宁烈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恭敬地说:“请回复徐相,宁某一定准时前往。” 告别那官员,宁烈正要离开,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是昭阳公主。 “宁大人。” 昭阳公主行了一礼,“恭喜你官拜兵部尚书。” 宁烈还了一礼:“多谢公主吉言。公主今日怎么来了皇宫?” “陛下召见。” 昭阳公主微笑道,“说是要安排我和其他贵女的去处。” “哦?” 宁烈有些惊讶,“陛下怎么安排的?” “陛下很慷慨。她让我们根据各自的兴趣和才能选择去处。有人被安排到了六部做事,有人去了宫中教习,还有人去了学府……” “那公主呢?” 宁烈好奇地问。 昭阳公主笑容更甚:“陛下让我协助礼部尚书,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和筹办宫中典礼。” “这可是个重要位置。” 宁烈点头,“看来陛下很看重公主。” “我也没想到。” 昭阳公主感慨道,“在南梁,我们这些女子被束缚在闺阁中,何曾有过如此施展才华的机会?” 宁烈笑了笑:“这不正是我之前告诉公主的吗?北玄对女子的态度,远比南梁开明。” “是啊。” 昭阳公主感慨地点点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得到验证。”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去。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从今日朝会的情况来看,我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并不稳固。” 宁烈沉声道,“必须尽快展示实力,才能站稳脚跟。” “大人准备如何做?” 刘谨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首先,要尽快完成五牙大舰的图纸和模型,向朝臣展示我的价值。其次,要摸清北玄朝堂的各方势力,避免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刘谨,你负责收集情报,特别是关于两位藩王的。” 宁烈吩咐道,“老周,你留在府中协助我制作模型。至于其他人,都要保持低调,不要引人注目。”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安排完这些,宁烈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开始绘制五牙大舰的图纸。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徐谨和韩霄的邀请,背后必有深意。 而更大的挑战,很可能来自那两位野心勃勃的藩王…… 午后,宁烈如约来到徐谨府邸。 徐府位于玄阳城东,占地广阔,庭院清幽,一派书香气息。 府门口,几名侍卫见到宁烈,立刻恭敬行礼:“宁大人,家主已在后花园等候多时。” 宁烈点点头,跟着一名仆人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后花园。 花园中,一座小亭掩映在绿树间,徐谨正坐在亭中品茶。 见宁烈到来,他放下茶盏,起身相迎。 “宁大人光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 徐谨微笑道,表情与早朝时判若两人。 宁烈连忙回礼:“徐相相邀,宁某岂敢不来?” 两人在亭中相对而坐,仆人奉上茶点便退下了。 “尝尝这茶,是北玄特有的雪芽,滋味甘醇。” 徐谨亲自为宁烈斟茶。 宁烈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确实清香怡人:“好茶!比南梁的龙井还要醇厚几分。” 徐谨笑道:“宁大人懂茶,难得。” 寒暄过后,徐谨终于切入正题:“宁大人初来北玄,想必对朝中诸事还不甚了解吧?” 宁烈坦然道:“确实如此。北玄国情复杂,臣初来乍到,还需多向徐相这样的老臣请教。” “宁大人客气了。” 徐谨捋须道,“老夫今日邀你前来,正是想聊聊北玄的局势。” 第16章 藩王要造反 “洗耳恭听。” 徐谨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才低声道:“宁大人可知道,陛下为何如此急切地封你为兵部尚书?” 宁烈谨慎回答:“想必是陛下看重微臣的才能吧。” “哈哈。” 徐谨轻笑,“才能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一个没有党派牵连的人掌管兵权。” 宁烈不动声色:“徐相何出此言?” “宁大人,你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 徐谨正色道,“自先帝驾崩,陛下继位以来,朝中党争不断。北王司空烨和西王司空焱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起兵作乱。陛下需要一个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掌控军队,而你,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宁烈心中了然,表面却装作惊讶:“原来如此。难怪早朝上诸位大人对我的任命多有质疑。” “朝中大臣并非故意刁难宁大人。” 徐谨叹息道,“只是担忧陛下把重任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会引起军中不满,甚至激怒两位藩王。” 宁烈皱眉:“两位藩王果真有反心?” 徐谨摇头:“此事不好妄言。不过老夫可以告诉宁大人,北玄朝局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若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多谢徐相提醒。” 宁烈郑重道,“那依徐相之见,宁某该如何自处?” 徐谨捋须沉吟片刻:“宁大人既已接掌兵部,就要尽快熟悉军政事务。不过,重大决策还请与老臣多多商议,以免触怒各方势力。”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烈一眼:“宁大人若能与老臣同心协力,定能为北玄开创太平盛世。” 宁烈立刻明白了徐谨的暗示——他是想拉拢自己,共同制衡女帝和两位藩王。 “徐相厚爱,宁某感激不尽。” 宁烈恭敬道,“以后定当多向徐相请教。” 徐谨满意地点点头:“宁大人明白就好。说起来,老夫还有一个小女,年方十八,温婉贤淑。若宁大人不嫌弃,老夫愿意结为儿女亲家,以联络两家情谊。” 这个提议让宁烈有些意外。 徐谨居然想用女儿来拉拢自己?看来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远超预期。 “徐相盛情,宁某愧不敢当。” 宁烈委婉推辞,“况且宁某初来乍到,尚需专心处理公务,恐怕无暇顾及家事。” “无妨,无妨。” 徐谨不以为忤,“这事不急,宁大人可以慢慢考虑。” 两人又聊了一些北玄的风土人情和军政要事,宁烈便告辞离去。 离开徐府,宁烈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兵部衙门。 作为新任兵部尚书,他需要尽快熟悉自己的职责和手下的官员。 兵部衙门位于皇城西侧,建筑庄严肃穆,门前站岗的士兵见到宁烈,立刻齐声喊道:“参见尚书大人!” 宁烈点头示意,大步走入衙门。 衙门内,一队官员早已列队等候。 为首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容严肃,一身戎装,显然是兵部的旧臣。 “下官兵部侍郎高远,参见尚书大人!” 那中年人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审视。 宁烈还礼:“高侍郎不必多礼。本官初来乍到,兵部事务还需多仰仗各位同僚。” 高远面色稍霁:“尚书大人客气了。下官已备好各项文书,请大人过目。” 接下来的时间,宁烈仔细阅览了兵部的各项事务,包括兵员编制、装备调配、边防布置等等。 北玄的军制与南梁有所不同,更注重骑兵和弓箭手的训练,这与北方广阔平原的地形有关。 阅览完文书,宁烈对高远道:“高侍郎,本官想了解一下两位藩王的军事力量,不知可有相关记录?” 高远面色微变:“回尚书大人,此事……恐怕不便……” 宁烈挑眉:“哦?为何不便?难道藩王的军队不在兵部管辖之下?” “理应如此。” 高远小心翼翼地说,“但实际上,两位藩王各自统领一方,军政大权基本自主。兵部的命令,往往难以直达藩王领地。” “原来如此。” 宁烈若有所思,“那依高侍郎所知,两位藩王各有多少兵力?” 高远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北王手握十万精兵,西王约有八万。两位藩王的势力范围内,还有不少地方守备军,若全部算上,恐怕有二十五万左右。” 宁烈心中一凛。 两位藩王的兵力竟然如此庞大,几乎占了北玄军队的一半!难怪司空玉对他们如此忌惮。 “多谢高侍郎告知。” 宁烈点头,“本官还有一事相询:京畿一带的军队,都由谁统领?” “这个……” 高远更加谨慎了,“京畿禁军由大将军韩霄统领,约有五万人。另有皇家亲卫军两万,直接听命于陛下。” 宁烈暗自思忖:京畿兵力七万,藩王兵力二十五万,其余边防和地方守卫约十八万。 北玄的军权分散,女帝直接控制的兵力实在有限。 “高侍郎,本官初来乍到,兵部事务还需多多仰仗你。” 宁烈诚恳地说,“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高远见宁烈态度谦和,心中的戒备稍减:“这是下官的本分。尚书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 “好。那本官就直说了。” 宁烈正色道,“本官想了解兵部各位官员的情况,他们的能力、性格,以及……效忠的对象。” 高远闻言一震,随即苦笑:“尚书大人果然直接。实不相瞒,兵部内部也有派系之分。有人亲近徐相,有人倾向于韩将军,还有人暗中与两位藩王有联系。” “那你呢?” 宁烈直视高远的眼睛。 高远沉默片刻,坚定道:“下官只忠于陛下和朝廷。”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高侍郎能如此回答,本官很欣慰。” 处理完兵部事务,天色已晚。 宁烈匆匆回府换了衣服,准备赴韩霄的约。 韩府位于城北,比徐府更为宽广气派,处处彰显着武将的豪迈风格。 一进门,就看到几名侍女迎上来,引导宁烈来到内厅。 厅内灯火通明,一张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韩霄和几位将领已经在座。 第17章 宁钩初现 “宁大人来了!” 韩霄豪爽地起身相迎,“快请入座!” 宁烈拱手见礼,随即入座。 韩霄为宁烈引荐了在座的几位将领,都是禁军的高级官员。 觥筹交错间,宁烈发现这些武将虽然外表粗犷,但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股精明。 他们对自己既有好奇,也有戒备,显然是想通过这次宴会探一探这个新任兵部尚书的底细。 “宁大人,听说你懂得制造战船?” 一位将领问道。 宁烈点头:“略知一二。” “那不知宁大人可有新的兵器构想?” 另一位将领接着问。 宁烈笑道:“确有一些想法,不过需要时间研究和试验。” 韩霄举杯道:“宁大人若有好的构想,尽管提出来。我们北玄将士,最喜欢的就是能够杀敌制胜的好兵器!” 宁烈举杯相应:“韩将军放心,若有所得,必先告知诸位。” 酒过三巡,韩霄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宁大人,不知可曾听说过‘龙鳞甲’?” 宁烈一怔:“龙鳞甲?没有,这是什么?” “是南梁最新研制的一种铠甲。” 韩霄神色凝重,“据说能抵挡住普通弓箭,甚至连弩箭都难以穿透。” 宁烈心中一惊。 南梁研制出这等利器,他居然不知道?看来赵崇这狗皇帝在他离开后,确实搞了不少新动作。 “此事当真?” 韩霄点头:“千真万确。我们的探子已经多方证实。如果南梁大规模装备这种铠甲,对我们而言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宁烈沉思片刻:“如果这龙鳞甲真如韩将军所说那般坚固,确实需要想办法破解。不过,任何铠甲都有弱点,关键是找到它的破绽。” “宁大人曾在南梁,对南梁的军事想必了解较多。”韩霄意味深长地说,“不知可有什么好办法?” 宁烈敏锐地察觉到,韩霄这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 他沉吟片刻,才慎重道:“韩将军,我虽出身南梁,但如今已是北玄兵部尚书,自当尽心为北玄谋划。关于龙鳞甲的破解之法,请给我些时日研究,必定给韩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霄闻言,抚掌大笑:“好!宁大人果然爽快!有你这样的人才辅佐陛下,我北玄何愁不兴?” 宁烈举杯相谢,心中却暗自警惕。 宴席接近尾声时,韩霄将众人屏退,只留下宁烈一人。 “宁大人,老实说,我对你很欣赏。” 韩霄直言不讳,“你有才华,有胆识,若能与我携手,定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 宁烈心知韩霄是想拉拢自己,便谦虚道:“韩将军抬爱了。宁某初来乍到,还需多多仰仗将军提携。” 韩霄满意地点点头:“宁大人知进退,我很欣赏。说起来,我有个侄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宁大人不嫌弃,不如……” 宁烈哭笑不得。 今天第二次有人想把女眷许配给他了! “韩将军美意,宁某心领了。不过宁某初到北玄,百事待理,恐怕难以顾及家事。” 宁烈婉言谢绝。 韩霄不以为忤:“宁大人不必急着回答,慢慢考虑便是。” 离开韩府,宁烈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短短一日之间,就接连被徐谨和韩霄拉拢,看来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实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想到这里,宁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风云变幻…… 三日后,北玄皇宫,太极殿。 一场盛大的接风宴会正在进行。 司空玉身着华丽龙袍,端坐上首,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中间是专为和亲使团准备的座位。 宁烈作为兵部尚书,位列武臣之首,与大将军韩霄同排而坐。 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们则坐在另一侧,个个衣着华美,光彩照人。 酒过三巡,司空玉环视众人,微笑道:“今日设宴,一是为和亲使团接风,二是庆贺宁爱卿上任兵部尚书。希望诸位同心协力,为北玄的强盛贡献力量。” “臣等谨遵圣谕!” 众人齐声应道。 “陛下。” 宁烈起身行礼,“臣有一事奏请。” 司空玉点头示意:“宁爱卿请讲。” 宁烈恭敬地说:“臣初来北玄,蒙陛下厚爱,委以重任,心中感激不尽。为表诚心,臣愿献上一物,以助北玄安邦定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双手呈上。 司空玉接过图纸,仔细查看,眼中渐渐露出惊异之色:“这是……” “回陛下,这是五牙大舰的详细图纸。” 宁烈解释道,“臣日夜赶工,终于完成。若能建造此舰,必能助北玄跨越长江天险,一统天下!” 殿中众人闻言,都伸长脖子想一睹为快。 司空玉将图纸递给身旁的侍卫:“传下去,让诸位爱卿传阅。” 随着图纸在众人手中传递,惊叹声此起彼伏。 “好精妙的构造!” “这样的战舰,确实能跨越长江!” “若能大规模建造,我北玄必能一举灭掉南梁!” 就连一直对宁烈心存芥蒂的徐谨,看过图纸后也不由得赞叹:“宁大人才华横溢,令老夫佩服!” 宁烈谦虚地说:“此舰若要建造,需要大量木材和铁器,还需要熟练的工匠。不知陛下可愿下令建造?” 司空玉毫不犹豫地点头:“准!朕命工部尚书负责筹备所需材料,宁爱卿负责监造。争取半年内完成第一艘五牙大舰!” “臣遵旨!”宁烈拱手应道。 就在气氛一片欢欣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进殿,跪地禀报:“陛下,北王司空烨求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宣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殿内。 他一身墨蓝色锦袍,面容英俊刚毅。 “北王兄来得正好,朕正设宴款待南梁和亲使团。” 司空玉淡然道,“来人,为北王添座。” 司空烨拱手行礼:“臣弟不请自来,还望陛下恕罪。” 第18章 洗耳恭听 “这位就是新任兵部尚书宁大人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司空烨笑着说。 宁烈起身回礼:“北王过奖了。宁某不过是侥幸得到陛下垂青,实在愧不敢当。” 司空烨大笑:“宁大人太谦虚了。方才我在殿外已听说了五牙大舰之事,如此奇才,自然当得起兵部尚书的位置!” 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慧眼识珠,为朝廷得此良才,实在是北玄之福!”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确有过人之处。不知王兄此来,有何要事?” 司空烨正色道:“启禀陛下,臣弟此来,是为了边疆之事。近日南梁边军频繁调动,疑有异动。臣弟恐其乘机生事,特来请旨增兵防备。” “哦?”司空玉挑眉,“南梁边军有何异动?” “据探子回报,南梁已在长江北岸增兵三万,且在沿江各处修建了炮台。” 司空烨沉声道,“看样子是防备我们渡江。”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众人议论纷纷。 宁烈心中一凛。看来赵崇那老狗已经知道了自己献上五牙大舰图纸的事,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宁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司空玉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答道:“南梁此举,应是防备之策。或许他们已经得知了五牙大舰之事,故而提前部署。不过,臣认为这反而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此话怎讲?” 司空玉追问。 “南梁如此防备,说明他们确实惧怕我们渡江。” 宁烈解释道,“若我们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速度,并同时在其他方向制造声势,分散南梁注意力,未必不能找到突破口。” 司空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宁大人此言甚是。只是,要分散南梁的注意力,需要大量兵力。陛下可否允许臣弟增兵五万,以备不测?” 司空玉微微蹙眉。 北王要增兵,这是个敏感的请求。 若应允,会增加藩王的实力;若拒绝,又显得不重视边防。 就在司空玉犹豫之际,宁烈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一策,或可解此困局。” “哦?说来听听。” 宁烈正色道:“边疆增兵确有必要,但无需从北王处调集。臣建议从京畿和其他地区抽调三万精锐,交由北王统领。如此一来,既能加强边防,又能保持兵力平衡。”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宁爱卿之策甚妙。就依你所言,从京畿和中部各州抽调三万精锐,交由北王统领,专责边防。” 司空烨略显失望,但也不好反对:“臣弟遵旨。” 危机暂时解除,宴会继续进行。 但宁烈注意到,司空烨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显然对这个新任兵部尚书十分好奇。 宴会结束后,宁烈正准备离开,却被司空烨叫住。 “宁大人留步。” 司空烨微笑道,“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聊聊。” 宁烈心中警惕,表面却恭敬地说:“北王有何指教,宁某洗耳恭听。” 司空烨示意宁烈跟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 “宁大人初来北玄,恐怕对朝中各方势力还不甚了解吧?”司空烨开门见山地问。 宁烈谨慎回答:“确实如此。还望北王指点。” 司空烨意味深长地说:“宁大人可知,陛下为何如此急切地将你提拔为兵部尚书?” “想必是陛下看重微臣的才能吧。” 宁烈如是说道。 司空烨低笑一声:“才能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一个没有根基的外人来掌控兵权,以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宁大人在陛下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宁烈不动声色:“北王此言,恕宁某难以苟同。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宁某唯有竭尽全力回报。” “忠心可嘉。” 司空烨拍了拍宁烈的肩,“不过宁大人也该为自己考虑。在北玄立足,不能只靠陛下一人的支持。” “不知北王有何指教?” “很简单。” 司空烨压低声音,“宁大人若能在适当时候为本王美言几句,本王必有厚报。譬如,可以助宁大人在北方建立自己的势力。” 宁烈装作心动的样子:“此事容宁某考虑。” “好,宁大人慢慢考虑。” 司空烨满意地点头,“本王即将返回北境,日后有事,可派人送信至北王府。本王在京中还有心腹,会及时传达消息。” 说完,司空烨转身离去,留下宁烈站在回廊中,若有所思。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详述了今日所见所闻。 “大人,这北王明显是想拉拢您,对抗女帝啊!” 刘谨担忧地说。 宁烈点头:“不止是北王,徐相和韩将军也都有这个意思。看来,我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实如司空玉所言,处在各方势力的漩涡中心。” “那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老周问道。 宁烈沉吟片刻:“表面上与各方周旋,实则暗中为陛下效力。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是时候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了。” “情报网络?” 刘谨好奇地问。 “没错,就像我在南梁时筹划的那样——宁钩!” “宁钩?” “宁钩,取‘钩天下大盗,网四海奸佞’之意。” 宁烈解释道,“这将是一个遍布北玄的情报组织,专门为我们搜集各方势力的秘密。”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大人,这个主意太好了!” 刘谨拍手称赞,“有了宁钩,我们就能掌握先机,不会被动挨打!” “没错。” 宁烈点头,“不过,建立这样的组织需要时间和资源。首先,我们需要招募可靠的人手。” “这个好办。” 老周说道,“府上带来的那些护卫,大多都是将军府的老人,忠心可靠。可以从他们中挑选一批作为骨干。” “其次,我们需要在各个重要地点安插眼线。” 宁烈继续道,“特别是两位藩王的领地和南梁边境。” “这个……” 刘谨有些为难,“大人,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在短时间内建立如此庞大的情报网,恐怕不易。” 第19章 凌晨密谈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些贵女了。” “贵女?” 众人疑惑不解。 “没错。” 宁烈解释道,“那些随我们北上的贵女,现在都已经在北玄各处任职。她们的位置虽不高,但却能接触到各种信息。若能将她们纳入宁钩,将会大大加快我们的情报收集速度。” 众人恍然大悟。 “大人考虑周全!” 刘谨赞叹道,“那些贵女原本就对大人感恩戴德,若能善加利用,确实是极好的情报来源。” “不过,这事要慎重行事。” 宁烈叮嘱道,“宁钩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我会亲自挑选一些值得信任的贵女,其他人暂时不要知情。” 众人齐声应是。 接下来的几天,宁烈一边处理兵部公务,一边秘密筹建宁钩。 他首先约见了昭阳公主,在一处僻静的园林中详述了自己的计划。 “宁公子,你这是要在北玄建立一个秘密组织?” 昭阳公主惊讶地问。 宁烈点头:“没错。这个组织将专门收集情报,帮助我们在复杂的北玄政局中站稳脚跟。” “这……” 昭阳公主有些犹豫,“若被发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需要绝对保密。” 宁烈认真地说,“公主在礼部任职,能接触到各国使臣和朝中大臣,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位置。我希望公主能加入宁钩,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昭阳公主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件事必须万分小心。” “公主放心,我自有安排。” 宁烈微笑道,“此外,我还想请公主帮忙,从那些贵女中挑选几个心思缜密、忠诚可靠的人加入。” “这个不难。” 昭阳公主思索道,“崔芳菲做事稳重,现在在户部任职;苏雨柔聪慧过人,在翰林院当差;李婉儿心思细腻,在宫中教习……这几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很好。” 宁烈满意地点头,“那就请公主暗中联系她们,但不要透露太多细节。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与她们谈。” 两人又详细商讨了宁钩的组织架构和联络方式,最后敲定了初步计划。 不出半月,宁钩的雏形已经建立起来。 在宁烈的精心设计下,宁钩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由宁烈亲自统领,成员包括刘谨、老周和几位核心亲信;外层则由昭阳公主负责协调,成员包括被选中的贵女和宁府上的可靠护卫。 为了保密,宁烈还设计了一套特殊的联络暗号和信件传递系统,确保信息不会泄露。 十天后的一个深夜,宁府书房内。 宁烈正在查阅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脸色越来越凝重。 “大人,有什么发现?” 刘谨问道。 宁烈将密报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刘谨接过一看,脸色也变了:“北王和西王秘密会面?这可不是好消息!” “不仅如此。” 宁烈沉声道,“他们还分别向南梁派出了使者。这其中必有蹊跷。” “难道他们要……” 刘谨不敢说下去。 “谋反。” 宁烈直接道出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两位藩王可能在筹划兵变,而南梁很可能是他们的外援。” “天呐!” 刘谨惊呼,“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立刻禀报陛下?” 宁烈摇头:“还不是时候。这份情报虽然重要,但尚不足以定罪。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大人说得对。” 刘谨冷静下来,“那接下来……” “加强对两位藩王的监视。” 宁烈坚定地说,“尤其是他们与南梁使者的联系。同时,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等时机成熟,立刻呈给陛下。” “是!” 就在宁烈准备结束这次秘密会议时,一名守夜的侍卫匆匆进来。 “大人,宫中来人,说陛下召见!” 宁烈和刘谨对视一眼,都感到一丝不安。 “这么晚了,陛下为何传召?” 宁烈低声自语,随即站起身,“备马,我立刻进宫。” 走出府门,宁烈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在门外,车旁站着一位宫女。 “宁大人,请上车。” 那宫女恭敬地说,“陛下在宫中等候多时了。” 宁烈点点头,踏上了马车。 这深夜传召,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司空玉已经知道了两位藩王的阴谋? 又或者,她发现了宁钩的存在?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穿过幽深的宫道,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前。 这不是太极殿,而是位于后宫的寝宫——清华殿。 宁烈心中略感诧异,深夜被召至后宫,这委实有些不同寻常。 “宁大人,请随我来。” 领路的宫女轻声道,“陛下在内殿等候。” 宁烈点点头,跟着宫女穿过几重回廊,来到内殿门前。 “陛下,宁烈大人已至。” 宫女轻声禀报。 “进来吧。” 殿内传来司空玉清冷的声音。 宁烈整了整衣冠,踏入内殿。 殿内烛火摇曳,司空玉一袭素白寝衣,坐在窗前的案几旁,面前摊开着几份竹简。她摘去了平日的冠冕,长发如瀑,显得比平日柔和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 宁烈恭敬地行礼。 司空玉抬手示意:“免礼。深夜召你前来,有要事相商。” 宁烈站直身子,注意到殿内除了几名贴身宫女外,并无他人。 “退下吧,无人传唤,不得入内。” 司空玉对宫女们吩咐道。 宫女们躬身退下,殿门轻轻关闭,偌大的内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坐。” 司空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宁烈有些迟疑,按照礼制,臣子不应在君王面前落座。 “无需拘礼,这里没有外人。” 司空玉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 宁烈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茶。” 司空玉亲自为宁烈斟了一杯清茶,动作优雅从容。 宁烈接过茶盏,心中更是疑惑。 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亲自为臣子倒茶,这待遇未免太过优厚。 “陛下深夜召臣,必有要事。” 宁烈试探性地问道。 司空玉没有立即回答,良久,她才开口:“宁烈,朕问你,‘宁钩’是什么?” 第20章 各取所需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宁烈耳边炸响。 宁钩的存在才刚刚建立,连雏形都算不上,司空玉居然已经得知了? 宁烈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面上仍保持冷静:“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的?”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司空玉不为所动。 宁烈知道隐瞒已无益处,只好如实相告:“回陛下,宁钩是臣筹建的一个情报组织,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北玄各方势力的动向,以辅助臣的工作。” “只是为了辅助工作吗?” 司空玉挑眉。 宁烈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臣筹建宁钩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保护陛下的统治。近日臣发现,朝中有人可能图谋不轨,尤其是两位藩王,似乎与南梁有所勾结。” 司空玉的目光微微一凝:“你有何证据?”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臣近日得到消息,北王与西王秘密会面,且各自派使者前往南梁。虽然尚未掌握确切内容,但两位藩王此举实属蹊跷。” 司空玉接过密函,仔细阅读,神情越发严肃:“果然如此。朕一直怀疑他们有异心,却苦于没有证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端泥。” “陛下何以得知宁钩的存在?” 宁烈再次问道。 司空玉微微一笑:“你以为只有你会布局吗?朕登基以来,早已在宫中和各部衙门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你府上有人,是朕的人。” 宁烈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女帝的监视之下。 “陛下是要责罚臣擅自建立秘密组织吗?” 宁烈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令他意外的是,司空玉非但没有责怪,“责罚?朕为何要责罚一个忠心为朕效力的大臣?”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宁烈,朕之所以召你为兵部尚书,正是看中了你的过人之处。建立情报网络这一点,更是印证了朕的判断。” 宁烈松了口气,但仍保持警惕:“陛下的意思是……” “朕希望你的宁钩能为朕所用。” 司空玉转过身,直视宁烈的眼睛,“两位藩王的野心勃勃,朝中党争不断,朕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帮朕稳固朝局。” 宁烈站起身,郑重行礼:“臣誓死效忠陛下!宁钩一切情报,定当第一时间呈报陛下。” “很好。”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宁钩的存在还需保密。除了你我二人,不要让第三人知道朕已经知晓此事。” “臣明白。” “还有,朕会给你提供一些资源,扩大宁钩的规模和影响力。” 司空玉继续说道,“但记住,官方上,你只是兵部尚书;私下里,你是朕的密探统领。” 宁烈心中一动:“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实在感激不尽。” “不必感激。” 司空玉淡淡道,“这只是君臣之间的合作。朕看重你的才能,而你需要朕的支持。各取所需罢了。” 她走回案几前,取出一份竹简:“这是朕的情报网搜集到的信息。两位藩王的确有异动,但还远未到兵变的地步。朕需要更多确凿的证据,才能对他们采取行动。” 宁烈接过竹简,仔细查看,发现上面记载的情报比宁钩搜集到的还要详细许多。 看来女帝的情报网络确实比自己的宁钩更为成熟。 “臣会密切关注两位藩王的动向,一旦有新的发现,立即报告陛下。” 宁烈郑重承诺。 司空玉点点头,但似乎还有什么心事:“宁烈,朕还有一事相询。” “陛下请讲。” “昭阳公主,你对她了解多少?” 司空玉突然问道。 宁烈一愣,没想到女帝会突然提到昭阳公主:“公主聪明睿智,才华出众,对北玄也颇为认同。如今在礼部任职,表现很是出色。” “仅此而已?” 司空玉追问,“她与南梁的联系如何?” 宁烈思索片刻:“公主出身皇室,与南梁皇帝有血缘关系。不过自从来到北玄,她似乎已经将自己视为北玄人,很少提及南梁的事。” “你确定她没有与南梁暗中联系?” 司空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宁烈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女帝的顾虑。 昭阳公主位高权重,若有异心,确实是个潜在的威胁。 “臣不敢妄言。” 宁烈谨慎地回答,“不过,公主曾多次表示对陛下的仰慕,言语间似无虚假。至于是否暗中与南梁联系,臣会密切关注。” “很好。” 司空玉微微点头,“朕对她颇有好感,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希望你的宁钩能对此多加留意。” “臣遵旨。” 谈话告一段落,司空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今晚的谈话,不得对外人提起。” “臣明白。” 宁烈恭敬行礼,准备告退。 “等等。” 司空玉突然叫住他,“宁烈,你来北玄已有一段时间,可还习惯?” 这个问题让宁烈有些意外——堂堂女帝,居然会关心臣子的生活锁事?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适应了北玄的气候和生活。” 宁烈如实回答。 司空玉微微颔首:“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朕。” “臣感激不尽。” 离开清华殿,宁烈坐上马车返回府邸。 这次深夜召见,不仅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危机,反而使他与女帝的关系更进一步。 宁钩的地位也从秘密组织变成了半官方的情报机构,有了女帝的支持,今后的发展必将更加顺利。 只是,女帝对昭阳公主的顾虑,让宁烈有些担忧。 作为和亲使团的核心人物,昭阳公主在宁烈心中已经是可靠的盟友。 若女帝对她心存疑虑,难免会影响到整个和亲使团的处境。 回到府邸,刘谨已在门口焦急等候。 “大人,陛下有何吩咐?” 刘谨忙问道。 宁烈摆摆手:“无事,只是商议一些军务。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详谈。” 刘谨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宁烈独自回到书房,将今晚的谈话内容仔细梳理了一遍,随后燃起一支蜡烛,将竹简上的内容默默记在心中,然后将其烧毁。 第21章 两面钳制 接下来的一个月,宁烈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 白天,他要处理兵部的日常事务,监督五牙大舰的建造进度,还要应付朝中各方势力的拉拢;夜晚,则要统筹宁钩的运作,分析各种情报,定期向女帝汇报。 这一日清晨,宁烈刚刚用完早膳,刘谨便匆匆来报:“大人,有个好消息!五牙大舰的第一批材料已经运到造船厂了!” 宁烈闻言大喜:“真是太好了!这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至少半个月。走,随我去看看。” 很快,宁烈便带着几名心腹来到了位于城外的造船厂。 造船厂坐落在一条宽阔的河流旁,占地广阔,工匠们正在忙碌地搬运木材和铁器,场面热火朝天。 工部尚书陈元正在现场指导工作,见宁烈到来,连忙迎上前:“宁大人,您来得正好!我们刚刚收到了第一批上等木材,都是从北境运来的松木,质地坚硬,非常适合造船。” 宁烈仔细检查了木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批木材确实上乘。不过,五牙大舰的龙骨需要更粗壮的木料,不知可有着落?” “已经安排人在西境的原始森林中寻找了。” 陈元解释道,“那里有许多百年古松,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很好。” 宁烈又问,“铁器和工匠的情况如何?” “铁器已经从各处铁矿征集,正在陆续运来。” 陈元答道,“至于工匠,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挑选了北玄最好的造船师傅,共有一百二十人。他们都在等待您的指导。” 宁烈点点头:“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在一处宽敞的工棚内,一百多名工匠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见到宁烈,纷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 宁烈环视众人,“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共同建造一艘前所未有的战舰——五牙大舰!这将是北玄征服南梁的关键武器,意义重大!” 工匠们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 宁烈取出一卷详细的图纸,展开在众人面前:“这就是五牙大舰的设计图。它比普通战船大三倍,共分五层,可载士兵五百,还能安装十门投石机。最重要的是,它采用了特殊的结构,能够抵御急流和风浪,是攻克长江天险的最佳利器!” 工匠们围着图纸,啧啧称奇。 “宁大人,此舰构造精妙,但制造难度极大啊!” 一位年长的工匠说道,“尤其是这五层船舱的设计,前所未闻!” 宁烈微笑道:“正因为前所未闻,才能出其不意。建造过程中的难题,我会亲自指导解决。另外,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先造一艘小型模型进行测试,然后再建造真正的战舰。” “遵命!” 陈元应道。 安排完造船事宜,宁烈正准备离开,却见一名兵部的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启禀大人,边境传来紧急军报!” 宁烈连忙接过军报,仔细阅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大人?” 刘谨关切地问。 宁烈将军报递给他:“南梁增兵边境,已达十万之众。而且,他们在长江北岸修建的炮台也已完工,隐隐有备战之势。” “这……” 刘谨面色一变,“难道南梁准备主动挑起战争?” 宁烈沉思片刻:“未必。更可能是防备我们的五牙大舰。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需立即返回兵部,召集军议。” 回到兵部衙门,宁烈立刻召集了各位将领和参谋,分析南梁的动向。 “依我看,南梁此举显然是针对五牙大舰。” 兵部侍郎高远说道,“他们必定是得到了情报,知道我们正在建造战舰,所以提前做好防备。” “不错。” 另一位参谋道,“但南梁如此大张旗鼓地增兵,也可能是虚张声势,意在迷惑我们。”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宁烈沉默地听完各方意见,最后道:“诸位所言都有道理。不过,我倾向于认为,南梁此举确是为了防备五牙大舰,但同时也有震慑北玄的意图。”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南梁虽增兵十万,但兵力分散在长江沿岸各处,并非集中于一点。这说明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防守,而非进攻。”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高远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一方面,要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速度;另一方面,也要适当增兵边境,以防南梁趁机挑衅。” “可是,” 一位参谋忧虑道,“边境驻军主要由北王统领,若贸然增兵,恐怕会引起北王的猜疑。” 宁烈点头:“此言有理。因此,增兵之事需慎重。我建议先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众人纷纷赞同。 不料,当天下午,宁烈便收到了女帝的口谕,命他立即入宫面见。 来到太极殿,宁烈发现不仅有女帝,还有徐谨、韩霄等朝中重臣,以及北王司空烨的使者。 “参见陛下!” 宁烈恭敬行礼。 司空玉神情凝重:“宁爱卿,朕已知晓南梁增兵边境之事。北王使者刚刚送来密报。” 北王使者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据我家王爷的密探回报,南梁不仅增兵十万,还在暗中集结战船,意图渡江偷袭!此外,他们还在边境散布谣言,称宁烈大人通敌卖国,是南梁派来的奸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宁烈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此乃无稽之谈!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通敌卖国?” “宁大人不必激动。” 北王使者连忙说道,“我家王爷对宁大人的忠诚深信不疑,特意派遣下官前来通报,就是希望宁大人能早做防备。” 宁烈心中冷笑,这北王显然别有用心。 散布这样的谣言,无非是想离间他与女帝的关系。 司空玉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淡淡道:“宁爱卿的忠诚,朕自有公论。南梁的谣言,不足为惧。” 她转向众臣:“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南梁的挑衅。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徐谨第一个出列:“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增兵边境,以防南梁轻举妄动。” 第22章 亲自出面 韩霄也道:“臣附议。另外,还应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争取早日与南梁一决雌雄!” 北王使者则建议:“我家王爷认为,除了增兵防守,还应派遣使者前往南梁,了解虚实,同时展示我北玄的强硬态度。”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宁烈静静聆听,直到司空玉问道:“宁爱卿,你对此有何看法?” 宁烈整理思绪,沉声道:“回陛下,臣以为,南梁此举虚实难辨。若贸然增兵或派遣使者,反而可能中了对方的诡计。” “哦?” 司空玉挑眉,“那依爱卿之见,该如何应对?” 宁烈正色道:“臣建议,一方面,命北王加强边境戒备,但不必大规模增兵;另一方面,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同时在其他方向做出积极备战的假象,迷惑南梁。” “此外,” 宁烈继续道,“臣还建议派遣密探潜入南梁,了解他们的真实意图。”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所言极是。就依你之策,北王加强边境戒备,朝中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同时派遣密探潜入南梁。” 北王使者面露失望,但也不敢多言,只得应是。 散朝后,司空玉留下宁烈单独议事。 “宁爱卿,北王此次派使者前来,恐怕别有用心。” 司空玉直言不讳。 宁烈点头:“陛下明察秋毫。北王散布臣通敌卖国的谣言,明显是想离间陛下与臣的关系。” “不止如此。”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朕怀疑,南梁增兵边境一事,可能与两位藩王有关。” 宁烈一惊:“陛下是说……” “宁钩近日可有新的发现?” 司空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宁烈沉吟片刻:“确有发现。据宁钩密探回报,北王和西王的使者曾多次秘会南梁使臣。虽然内容不得而知,但时机极为敏感。” 司空玉点头:“朕的密探也有类似发现。两位藩王可能是在利用南梁牵制朝廷,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时间。”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宁烈问道。 司空玉站起身,缓步走到殿中央,目光锐利:“两面钳制!一方面,命宁钩加强对两位藩王的监视,搜集他们谋反的证据;另一方面,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为未来可能的内战做准备。” 宁烈眼前一亮:“陛下考虑周全。不过,若要两面钳制,臣还有一策。” “说。” “我们可以利用两位藩王之间的矛盾。” 宁烈建议道,“北王和西王虽然表面联手,但骨子里必有争夺之心。若能离间他们,使其互相猜忌,他们的联盟必然瓦解。” 司空玉目光一闪:“好主意!但如何离间?” 宁烈胸有成竹:“臣可以通过宁钩,暗中散布消息,称北王已经与南梁达成密约,准备在西王起兵后反手一击,独吞好处。同时,也向北王透露类似的消息,说西王有二心。” “妙计!” 司空玉赞许地点头,“就依爱卿之策。不过,此事需极为隐秘地进行,不可走漏风声。” “臣明白。” 司空玉又补充道:“另外,关于派遣密探潜入南梁一事,朕以为,昭阳公主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 宁烈一惊:“陛下是说,让公主回南梁?” “不必她亲自前往。” 司空玉解释道,“但她在南梁有诸多人脉,可以通过这些渠道获取情报。” 宁烈思索片刻:“此计可行,但需谨慎操作。公主虽效忠于陛下,但若过于频繁地与南梁联系,难免会引起怀疑。” “这就需要你去妥善安排了。” 司空玉意味深长地说,“朕相信你的能力。”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召集了宁钩的核心成员,部署新的任务。 “刘谨,你负责监视北王的动向;老周,你盯住西王;至于昭阳公主那边,我亲自去谈。” 宁烈吩咐道。 “大人,此事风险极大啊!” 刘谨担忧地说,“若被两位藩王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记住,所有的行动都要绝对保密,宁钩成员之间的联络也要格外谨慎。” 部署完毕,宁烈独自前往昭阳公主的住所。 宁烈到访时,昭阳公主正在花园中赏花。 见到宁烈,她有些惊讶:“宁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访?” “有要事相商。” 宁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陛下有意让公主协助搜集南梁的情报。” 昭阳公主神色一凝:“南梁?发生了什么事?” 宁烈将边境情况和两位藩王的可疑举动简要说明,然后道:“陛下认为,公主在南梁的人脉可以派上用场。” 昭阳公主沉吟片刻,“我可以通过一些可靠的渠道,了解南梁的动向。但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不小。” “公主不必亲自出面。” 宁烈提醒道,“可以通过信件或密使传递消息。宁钩会负责安排人手,确保公主的安全。” 昭阳公主点头:“好,我会尽力而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昭阳公主直视宁烈的眼睛:“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如果只是被当作棋子使用,我宁愿不参与。” 宁烈被她的坦率所震撼,沉默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公主所言极是。事实上,陛下怀疑两位藩王勾结南梁,意图谋反。我们需要搜集更多证据,同时也要了解南梁的真实意图。” “原来如此。” 昭阳公主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愿意协助。不过,宁大人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北玄即将陷入内乱,那么请你保护那些跟随我们北上的贵女。” 昭阳公主郑重道,“她们跟随我们来到北玄,理应得到保护。” 宁烈深深一揖:“公主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保护诸位贵女的安全。” 昭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开始筹划。” 两人又详细商讨了联络方式和安全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他在北玄的局势越发复杂:一方面,他要协助女帝对抗藩王的威胁;另一方面,又要防备南梁可能的进攻;同时,还要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为未来的统一大业做准备。 第23章 水下杀机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 五牙大舰的建造已经进入关键阶段,第一艘小型模型成功完成测试,真正的战舰龙骨也已铺设完毕。 这一日清晨,宁烈又一次来到造船厂,检查进度。 “宁大人,大舰的骨架已经基本成型!” 工部尚书陈元兴奋地禀报,“按照目前的进度,两个月内就能完工!” 宁烈点点头:“很好。这次建造顺利多了。” 他环顾四周,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地工作着,巨大的船体逐渐成形,场面蔚为壮观。 “不过,” 陈元面露忧色,“近日有个麻烦事。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坊间已有关于五牙大舰的传言。若被南梁探子得知详情,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宁烈皱眉:“消息泄露的范围有多大?” “目前主要集中在京城,但已经开始向外扩散。” 陈元答道,“有人甚至绘制了大舰的结构图,在坊间传播。” 宁烈眉头紧锁:“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找出泄密之人,同时加强对造船厂的防卫。” 他转向跟随的刘谨:“立即安排宁钩的人手,彻查此事。同时,加派人手守卫造船厂,任何陌生人不得靠近。” “是,大人!” 刘谨领命而去。 就在宁烈忧心忡忡之际,一名信使急匆匆赶来。 “启禀大人,陛下有旨,召您立即入宫!” 宁烈心中一沉,感觉事情恐怕不妙。 匆匆赶到皇宫,宁烈发现太极殿内气氛凝重。 “参见陛下!”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冷声道:“宁爱卿,你可知为何召你入宫?” 宁烈心中一凛:“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五牙大舰的消息已经泄露!” 司空玉厉声道,“不仅在民间广为流传,就连南梁都已得知!你身为兵部尚书,负责此项机密工程,难辞其咎!” 宁烈恍然大悟,难怪女帝如此震怒。 “陛下,臣刚刚也得知此事,正在彻查泄密之人。” 宁烈解释道。 徐谨冷哼一声:“宁大人,这可不是小事!五牙大舰乃我北玄制胜的关键武器,如今计划泄露,等于给了南梁防备的时间。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韩霄也道:“徐相所言极是。宁大人虽才华出众,但在保密一事上确实疏忽了。” 宁烈面对指责,保持冷静:“两位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有臣监管不力之责。不过,事已至此,与其追究责任,不如想办法补救。” “补救?” 司空玉冷冷地问,“如何补救?” 宁烈沉思片刻,郑重道:“回陛下,臣以为,既然五牙大舰的消息已经泄露,与其掩盖,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个机会迷惑南梁。” “此话怎讲?” 司空玉神色稍缓。 宁烈解释道:“我们可以故意散布一些关于五牙大舰的错误信息,比如虚构其弱点,或者刻意夸大某些功能。当南梁根据这些假情报做出防备时,我们的真正战舰却可以出其不意。” 殿内诸臣闻言,若有所思。 “宁爱卿所言有理。” 司空玉缓缓道,“不过,要实施这个计划,需要找出泄密之人,确保今后不再出现类似问题。” “臣已派人彻查此事。” 宁烈保证道,“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司空玉点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利用这个机会迷惑南梁。不过,你须亲自负责此事,若再有疏漏,决不轻饶!” “臣遵旨!” 散朝后,宁烈立刻召集宁钩核心成员,部署查找泄密者的行动。 “大人,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 刘谨汇报道,“据说最初散布消息的,是一名在造船厂工作的木匠。此人前些日子在酒楼中喝醉,不慎说漏了嘴。” “查清楚这个木匠的底细了吗?” 宁烈问道。 “查清楚了。” 刘谨答道,“此人名叫张木,四十岁出头,在造船厂已工作多年,技艺精湛。平日为人耿直,没有什么异常。这次泄密,确实是酒后失言,并非有意为之。” 宁烈沉吟片刻:“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那名木匠被带到宁烈面前,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只是一时糊涂,绝无二心啊!” 宁烈仔细观察他的神态言行,确认此人确实是无心之失,不是南梁的奸细。 “起来吧。” 宁烈和颜悦色地说,“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不过,既然已经造成了影响,就要想办法补救。” 张木惊讶地抬头:“大人不怪罪小人?” “责罚自然是有的。” 宁烈正色道,“不过,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做一件事,或许可以减轻处罚。” “小人一定全力配合!” 张木连忙表态。 宁烈简要说明了迷惑南梁的计划,然后道:“我要你继续在酒楼中‘泄露’一些我们精心设计的假情报。但这次,你必须完全按照我们的指示行事,一字不差。” 张木恍然大悟:“大人是要我当诱饵?” “没错。” 宁烈点头,“你已经因为之前的泄密而出了名,南梁的探子必定会盯上你。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给他们喂假情报。” “小人明白了!” 张木拍着胸脯保证,“定当尽心尽力,不负大人重托!”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刘谨会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做。记住,一切要自然,不能让人起疑。” 安排好张木的事,宁烈又召见了昭阳公主。 “公主,情况有变。” 宁烈将五牙大舰消息泄露的事简要说明,然后问道,“南梁那边有什么反应?” 昭阳公主神色凝重:“确实有消息传回。南梁朝廷已经得知五牙大舰的存在,正在积极部署防御措施。他们加强了长江沿岸的防备,还在水下布置了一些障碍物,意图阻挡大舰前进。” “水下障碍物?” 宁烈眉头一皱,“具体是什么?” “据说是一种称为‘铁蒺藜’的装置。” 昭阳公主解释道,“形状如同蒺藜,但由铁器制成,尖刺锋利,能够刺穿船底。他们在江中密集布置这种装置,一旦大舰经过,必然会遭受重创。” 第24章 可乘之机 宁烈面色微变:“这确实是个威胁。不过,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施行我们的计划。” 他详细说明了迷惑南梁的策略,昭阳公主听完,连连点头:“此计甚妙!我可以通过南梁的渠道,传递一些假情报,让他们更加确信我们的‘弱点’。” “太好了。” 宁烈感激道,“有公主相助,此计必成!”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督促五牙大舰的建造,一边散布假情报。 一个月后,第一艘真正的五牙大舰终于完成了主体结构,只差最后的细节。 这天,宁烈带着几名心腹在船上检查,突然,刘谨神色紧张地跑来:“大人,不好了!我们的密探传来消息,南梁派出了刺客,意图破坏五牙大舰!” 宁烈心中一凛:“有多少人?何时会动手?” “据说是五名水中高手,能在水下憋气半个时辰。” 刘谨急声道,“他们计划今晚潜入造船厂,在船底安装炸药!”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来得好!正好一网打尽!” 在造船厂四周埋伏精锐弓箭手,在水中设置网罟陷阱,同时在船底预留几个破绽,引诱刺客上钩。 入夜后,造船厂明面上只留下少数守卫,看似防备松懈,实则暗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宁烈和刘谨躲在暗处,静静等待。 夜深时分,河面上突然泛起几处细微的水波,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向五牙大舰游去。 “来了!” 刘谨低声道。 宁烈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等 果然,那几个黑影很快游到了船底,开始在预留的破绽处安装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宁烈一声令下:“动手!” 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立刻射出带火的箭矢,照亮了整个水面。 同时,预先安排的士兵迅速拉起水下的网罟。 水中的刺客猝不及防,被网罟困住,拼命挣扎,但已无法脱身。 “拉上来!”宁烈命令道。 士兵们齐心协力,将网罟拉出水面。 五名全身漆黑的刺客被捕获,个个肌肉结实,面露凶相。 “带去审问!” 宁烈冷声道,“一定要问出他们的同伙和计划!” 几名刺客被带到一处隐蔽的房间,经过严刑拷打,最终招供:他们确实是南梁派来的刺客,任务是炸毁五牙大舰,阻止北玄的进攻计划。 “南梁果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宁烈沉声道,“不过,他们派来的刺客已经被我们抓获,这应该能给他们一个警告。” 刘谨担忧道:“大人,会不会还有其他刺客?” “很可能。” 宁烈点头,“从今天起,加强造船厂的警戒,昼夜不停。同时,将这些刺客押送到兵部大牢,严加看管。” 次日一早,宁烈便入宫向女帝汇报了此事。 “做得好!” 司空玉赞许道,“南梁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刺客破坏,足见他们对五牙大舰的忌惮。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假情报策略成功了。” 宁烈点头:“没错。南梁现在应该相信,五牙大舰的弱点在船底。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早已针对这一点做了加固。” “继续保持警惕。” 司空玉叮嘱道,“南梁既然敢派刺客,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你要确保五牙大舰的安全。” 离开皇宫,宁烈直接前往兵部,召集各位将领和参谋,商议加强防卫的措施。 “从今天起,造船厂实行三重防卫。” 宁烈下令道,“第一重,增加守卫数量,昼夜巡逻;第二重,在河中设置水下陷阱,防止敌人潜入;第三重,在船体周围建造木栅栏,形成物理屏障。” 兵部侍郎高远提出疑问:“宁大人,如此严密的防卫,是否会影响建造进度?” 宁烈摇头:“安全第一。宁可延迟几日完工,也不能让南梁得逞。” 会议刚结束,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大人,北王派使者求见!” 宁烈皱眉:“北王使者?有何事?” “使者未说,只言有要事相商。”传令兵回答。 宁烈思索片刻:“带他到偏厅,我即刻前往。” 在兵部偏厅,宁烈见到了北王的使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在下周明,奉北王之命,特来拜见宁大人。”使者恭敬行礼。 宁烈回礼:“不知北王有何指教?” 周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我家王爷得到消息,南梁不仅派刺客破坏五牙大舰,还派出了一支特殊的水军,准备在大舰下水时发动突袭。” 宁烈眉头一皱:“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周明肯定道,“这支水军由南梁新任水军统领董越率领,共有战船三十艘,士兵五千,已经秘密驻扎在距离边境不远的一处隐蔽水域。”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 董越正是神武将军董承的族弟,若他率水军来犯,绝非小事。 “多谢北王提醒。” 宁烈郑重道,“不知北王有何良策?” 周明面露神秘之色:“我家王爷建议,在五牙大舰下水前,先派一支精锐部队,前往南梁水军驻地,来个先发制人。” 宁烈警惕起来:“派谁去?” “自然是由宁大人统领。” 周明微笑道,“我家王爷愿意提供五千精兵相助。” 宁烈立刻明白了北王的用意。 这分明是想引他离开京城,陷入南梁的包围圈。 一旦他率兵深入敌境,不仅自身难保,还会给北王可乘之机。 “北王美意,宁某心领了。” 宁烈婉拒道,“不过,眼下五牙大舰即将完工,宁某身为主事者,不便离京。至于应对南梁水军的事,容我禀明陛下后再做决断。” 周明面露失望,但也不好强求:“既如此,那就请宁大人自行定夺。不过,南梁水军的威胁确实存在,望宁大人早做防备。” “多谢周大人提醒。” 宁烈客气地将他送出兵部。 周明离开后,宁烈立刻召来刘谨:“立即派宁钩的人手,查证南梁水军的消息是否属实。同时,加强对北王动向的监视。我怀疑,这可能是个陷阱。” 第25章 谋定后动 “是,大人!” 当晚,宁烈又收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昭阳公主。 “公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宁烈问道。 昭阳公主神色凝重:“我刚收到南梁传来的密信。南梁确实有水军调动,但并非三十艘战船,而是一百五十艘!他们的目标不是突袭五牙大舰,而是准备全面进攻北玄边境!” 宁烈面色一变:“一百五十艘?这可不是小规模行动,而是正规战争的前奏!” “没错。” 昭阳公主点头,“更重要的是,这支水军的统帅不是什么董越,而是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率领!” 宁烈心中大震:“董承亲自出马?赵崇那老狗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他快速思考着对策:“公主,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即上报陛下。” “还有一事。”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密信中提到,南梁水军行动的时间,恰好与北王准备回镇的日期吻合。”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是两位藩王与南梁密谋已久的计划!南梁发动进攻,两位藩王趁机起兵,内外夹击,意图颠覆女帝的统治!” “那我们该怎么办?” 昭阳公主担忧地问。 宁烈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知道了敌人的计划,请公主放心,我不会让北玄陷入危机!” 当夜,宁烈连夜起草密奏,详述了南梁水军和两位藩王可能的阴谋,并提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派人紧急送往皇宫。 黎明时分,司空玉的口谕已经传来:命宁烈立即入宫密议。 大战的阴云,已经在北玄的上空聚集…… 清晨,宁烈来到皇宫,发现司空玉已在御书房等候。 “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神色凝重:“免礼。朕已看过你的密奏,情况确实危急。若南梁真有大规模水军压境,再加上两位藩王的内应,北玄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宁烈点头:“陛下明察。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一是确认南梁水军的具体位置和行动计划;二是防范两位藩王的异动;三是加快五牙大舰的完工,以应对可能的水上争端。” “你有何具体之策?” 司空玉问道。 宁烈胸有成竹:“关于第一点,臣已派宁钩精锐前往边境,核实南梁水军的情况。同时,也请昭阳公主通过南梁的渠道,获取更多情报。” “第二点,臣建议立即调整京畿防务,尤其是加强皇城守卫。同时,派遣可靠的密探监视两位藩王的一举一动。若发现异常,立即采取行动。” “至于第三点,五牙大舰已接近完工,臣已下令日夜赶工,争取在半月内完成首艘舰船的建造。”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不过,朕有一个担忧:若南梁水军真有一百五十艘战船,我们的五牙大舰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有一艘,恐怕难以抵挡如此庞大的舰队。”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所虑极是。不过,臣早有准备。除了主力五牙大舰外,臣还命工匠们同时建造了十艘小型辅助战船。这些船虽不及五牙大舰宏伟,但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可以配合主舰作战。” “好!” 司空玉眼前一亮,“宁爱卿果然周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若两位藩王果真有反心,以他们手中的兵力,朝廷能否应对?” 宁烈面色凝重:“说实话,若两位藩王同时起兵,以朝廷现有兵力,确实难以抵挡。因此,我们必须避免两线作战,争取各个击破。” “如何做到?” “离间之计。” 宁烈低声道,“臣已通过宁钩,向北王透露西王与南梁有密约,计划独吞北玄;同时也向西王透露类似的消息。两王之间本就互相猜忌,如此一来,他们的联盟必然不稳。” 司空玉赞许地点头:“此计甚妙。不过,光靠离间还不够,我们需要更积极的措施。” 她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宁爱卿,你认为北王和西王,谁的威胁更大?” 宁烈不假思索:“北王。他手握重兵,地处边境,与南梁接壤。若他与南梁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先解决北王。” 司空玉决断道,“朕有一计:假意封北王为大将军,命他统领边防军队抵抗南梁。若他有异心,必然欣然接受,同时放松警惕;若他拒绝,则可借此治他的罪。” 宁烈眼前一亮:“妙计!如此一来,不仅能试探北王的忠诚,还能暂时分离他与西王的联系。” “正是此意。” 司空玉点头,“至于西王,则由你亲自前往拜访,表示朝廷对他的信任,同时暗中探查他的虚实。” 宁烈略感惊讶:“臣亲自前往西王府?这……” “怎么,你害怕了?” 司空玉挑眉。 宁烈正色道:“臣不是怕,只是担心此举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会的。” 司空玉解释道,“西王府距京城不远,你以朝廷使者的身份前往,名正言顺。即使西王有异心,也不敢对朝廷重臣不敬。” 宁烈思索片刻,终于点头:“臣遵旨。不过,在此之前,臣需要做些准备。” “你需要什么?” “首先,需要一份正式的诏书,表明臣是奉陛下之命前往慰问;其次,需要一队精锐护卫,以防不测;最后,需要一些能够显示朝廷诚意的礼物。” 司空玉微微一笑:“这些都不难。朕会立即安排。”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召集宁钩核心成员,部署新的任务。 “刘谨,你负责监视北王的动向,特别是他对陛下封他为大将军的反应;老周,你负责五牙大舰的最后督造工作,务必保证按时完工;至于西王府那边,我会亲自前往。” 刘谨担忧道:“大人,西王诡计多端,您此行恐怕凶险难测啊!” 宁烈淡然一笑:“无妨。西王再狡猾,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朝廷使者下手。何况,我此行是奉旨前往,若西王敢有不轨,就是公然造反。” 第26章 酒中毒计 “大人说得是。” 刘谨点头,“不过,还请大人多带些可靠护卫,以防不测。” “这是自然。” 宁烈答道,“另外,我需要你们在我离京期间,加强对昭阳公主和各位贵女的保护。一旦局势有变,立即将她们转移到安全地带。” “属下明白。” 安排完毕,宁烈又去了一趟兵部,交代了一些紧急事务,然后回府准备西行的物资。 次日早朝,司空玉当众宣布了两项重要决定:封北王司空烨为大将军,统领边防军队抵抗南梁;命兵部尚书宁烈代表朝廷前往西王府慰问,并商议军国大事。 这两项决定一出,朝中顿时议论纷纷。 徐谨第一个出列进言:“陛下,封北王为大将军固然合适,但派宁大人前往西王府,是否妥当?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统领军政大权,若离京远行,恐影响军务啊!” 韩霄也道:“徐相所言极是。若要派人前往西王府,不如由臣代劳。” 司空玉淡淡道:“两位爱卿不必多虑。宁爱卿此行只需数日,不会耽误军务。何况,西王素来尊崇文臣,宁爱卿才华横溢,正适合此行。” 两人见司空玉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言,只得应是。 北王的使者闻听封王为大将军的消息,立刻表示感谢:“我家王爷定当竭力为朝廷效力,抵御南梁入侵!” 宁烈暗自冷笑。 北王如此迫不及待地接受封赏,更加证实了他的野心。 散朝后,宁烈立刻开始准备启程。 皇家护卫队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一应物资和礼品也已准备妥当。 临行前,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此行务必小心。” 她低声叮嘱,“西王为人阴险,心思难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你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那些南梁的消息,务必亲自验证,不可轻信。” 昭阳公主郑重地点头:“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她凑近宁烈,低声道:“南梁水军确实已经集结,但并不是一百五十艘,而是一百七十艘!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向北移动,预计十日后会抵达边境。” 宁烈面色一变:“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紧急。你立刻将这个消息报告陛下,同时让刘谨加强对五牙大舰的防卫。” “还有一事。” 昭阳公主继续道,“这支水军中,有一种新式战船,名为‘火龙船’,据说能够喷射烈火,威力无比。” “火龙船?” 宁烈眉头紧锁,“这倒是个麻烦。看来南梁也没闲着,竟然研发出了新式武器。” 昭阳公主担忧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还要前往西王府吗?” 宁烈坚定地点头:“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稳定局势。我必须前往西王府,至于南梁水军的事,有陛下和诸位大臣在,应该能够应对。” 昭阳公主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宁烈坚决的神情,最终只是轻轻点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告别昭阳公主,宁烈带领一队护卫,踏上了前往西王府的旅程。 西王府位于京城以西三百里处,是一座堪比京城规模的宏伟城市。 西王司空焱自幼精通武艺,性格刚烈,手下有精兵八万,是北玄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一路上,宁烈不断思考着此行的策略。他的目的很明确:一是探查西王的虚实;二是通过谈判,尽可能离间西王与北王的关系;三是为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三日后,宁烈一行人抵达西王府外围。 西王早已得到消息,派出亲信官员在城外十里迎接。 “宁大人远道而来,我家王爷已在府中设宴相迎!” 那官员恭敬道。 宁烈客气回应:“有劳贵府安排,宁某感激不尽。” 进入西王府城,宁烈发现这里的防备森严,士兵巡逻频密,明显处于戒备状态。 “看来西王也不太平啊。” 宁烈暗自思忖,“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意图?” 来到西王府正门,只见府门大开,一队仪仗队列队欢迎。 西王司空焱亲自站在门前,一袭锦袍,面带笑容。 “宁大人,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西王热情地迎上前。 宁烈连忙还礼:“西王殿下谬赞了。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殿下,共商军国大事。” 西王哈哈大笑:“宁大人客气了。请进府一叙!” 跟随西王进入府邸,宁烈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员部署,将一切细节都记在心中。 西王府内装饰豪华,处处彰显着王者气派。 中庭设有一场盛大的宴席,数十名侍女和护卫恭敬站立。 “宁大人请上座!” 西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烈谨慎地坐下,心中却暗自警惕。 西王府大厅内,觥筹交错,宴席正酣。 宁烈端坐上席,面带微笑,与西王司空焱频频举杯。 席间,西王显得极为热情,不停地向宁烈敬酒,询问京中近况。 “宁大人,听说你主持建造的五牙大舰即将完工?此乃我北玄之幸啊!” 西王举起酒杯,笑容满面。 宁烈谨慎地回应:“托殿下的福,进展顺利。不过,近日南梁水军集结,恐怕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南梁水军?” 西王眉头微皱,“有多少兵力?” 宁烈观察着西王的反应:“据探报,约有一百七十艘战船,由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率领。” 西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一百七十艘?这个数字似乎与之前的情报有出入……”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道:“我是说,没想到南梁竟有如此多的水军。” 宁烈心中一动:西王果然知道南梁水军的事,而且很可能与南梁有所勾结。 “陛下对此事极为重视。” 宁烈继续道,“已封北王为大将军,统领边防军队。” 西王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哦?北王被封为大将军?” “没错。” 宁烈装作不经意地问,“西王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第27章 无路可逃 西王放下酒杯,笑容有些勉强:“这是陛下的圣意,自然极好。北王统领边防,正可抵御南梁入侵。” 宁烈暗自记下西王的异常反应,继续试探:“是啊。北王手握重兵,位居边境,正是御敌的合适人选。” 西王轻哼一声:“北王确实位高权重。不过,边境防务复杂,他一人恐怕难以周全。” 宁烈故作惊讶:“殿下此言何意?” 西王放低声音:“宁大人,你初来北玄,恐怕不了解我与北王的恩怨。老实说,我并不完全信任他。此次南梁来犯,若由他统领大军,我担心……”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宁烈心中暗喜,离间计果然奏效,西王对北王的猜忌已然显露。 “殿下的顾虑,我会如实禀报陛下。” 宁烈郑重道,“不过,此次我奉旨前来,除了通报北王被封为大将军的消息外,还有一件要事相商。” “哦?何事?” 西王来了兴趣。 宁烈压低声音:“陛下担忧南梁水军强大,五牙大舰虽然威力无比,但毕竟数量有限。因此,陛下有意请殿下派遣一支精锐水军,协助抵御南梁。” 西王闻言,面露迟疑:“水军?我西境确有一支小型水军,约三千人,五十艘战船。不过,若派出水军,西境防务恐怕会空虚……” “陛下已有考虑。” 宁烈胸有成竹地说,“若殿下愿意派出水军协防,朝廷将派遣禁军两万,由大将军韩霄亲自率领,驻扎西境,保障安全。” 这个提议显然出乎西王的预料。 他沉默片刻,“朝廷禁军驻扎西境?这……” 宁烈立刻察觉到西王的顾虑:他担心禁军入驻会削弱他的控制力。 “殿下若有顾虑,也可以只派出水军的一部分。” 宁烈灵活变通,“比如二十艘战船,一千五百人。这样,西境仍有足够的水军防守。” 西王的表情略微放松:“这个安排似乎更为合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 宁烈点头,“陛下只是提出建议,最终决定权在殿下。” 就在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之际,西王突然转变话题:“宁大人远道而来,我特意准备了一坛珍藏多年的佳酿,名为‘醉仙春’。今日是第一次开坛,还请大人品尝!” 话音刚落,侍女便端上一个精美的玉碗,内盛淡金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宁烈接过玉碗,眉头微皱。 “殿下盛情,宁某感激不尽。” 宁烈装作要喝的样子,但在酒碗即将触碰嘴唇时,他假装被旁边的侍女不小心碰了一下,玉碗倾斜,酒液洒在了衣袖上。 “啊,真是抱歉!” 宁烈连忙放下玉碗,拭去衣袖上的酒渍。 西王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无妨,无妨。来人,再给宁大人倒一碗!” 宁烈赶紧制止:“不必了,殿下。宁某酒量有限,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醉仙春’香气扑鼻,恐怕后劲十足,宁某不胜酒力,就此打住吧。” 西王虽有不悦,但也不好强求:“宁大人说笑了。这‘醉仙春’虽香醇,但后劲甚小,最适合饮宴结束时享用。” 宁烈笑着摇头:“殿下美意,宁某心领了。只是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过多。改日有机会,再向殿下讨教。” 西王见强灌不成,只好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宁大人远道而来,想必还未见识过我西境的风光。本王带你去园中赏景如何?” 宁烈点头应允:“殿下盛情,宁某岂敢拒绝?” 两人离席,来到西王府后花园。 花园占地广阔,奇石怪松,假山流水,景致优美。 他注意到,在他们步入花园后,有十几名手持兵器的侍卫悄悄跟了上来,分散在各个角落,似乎在设下某种埋伏。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却依然面不改色,与西王闲谈花木。 “殿下,这园中景致确实精美。不知这池中养的是何种鱼?” 宁烈指着一池碧水问道。 西王走到池边,俯身解释:“这是西境特有的金纹鲤,生性机敏,色彩鲜艳……” 就在西王俯身的瞬间,宁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异动。 果然,一名侍卫悄然靠近,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已经刺向宁烈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猛然侧身,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反手刺向那侍卫的咽喉! “噗!” 侍卫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西王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宁烈冷笑:“殿下不妨自己解释。” 西王面色阴沉:“这名侍卫擅自行动,必定是受了人指使。本王一定彻查此事,给宁大人一个交代!” 宁烈不为所动:“殿下,我是朝廷使者,奉陛下之命而来。若在此遭遇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花园四周的侍卫纷纷亮出兵器,对宁烈形成包围之势。 西王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宁烈,你太聪明了,连‘醉仙春’都不肯饮下。若你乖乖喝下那碗酒,此刻已是我的阶下囚。现在,你已无路可逃!” 宁烈镇定自若:“殿下此举,是要公然造反吗?” “造反?” 西王冷笑,“我只是抓了一个南梁奸细而已!” 宁烈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打算栽赃于我。” “没错。” 西王得意地说,“本王已掌握证据,证明你与南梁有勾结,意图出卖北玄军事机密。待我将你押送京城,陛下必会重赏本王!” 宁烈心中冷笑:西王这是想借机除掉自己,同时在朝中立功,取得女帝信任。 “殿下,你未免太小看陛下了。” 宁烈正色道,“我若真是奸细,陛下岂会派我前来?” 西王不为所动:“少废话!来人,拿下他!” 十几名侍卫同时扑向宁烈。 危急时刻,宁烈从腰间抽出一支特制的信号弹,猛地投向空中! “嗖——砰!” 信号弹在高空爆裂,发出刺目的红光。 西王大惊:“这是什么?!” 宁烈冷笑:“殿下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进入虎穴吗?我的护卫早已埋伏在府外,这信号一响,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救援!” 第28章 水军来袭 西王脸色大变:“你敢在本王府上撒野?!” “殿下先行不轨,宁某不过自保而已。” 宁烈镇定自若,“现在,还请殿下下令撤去这些侍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西王正要发作,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和打斗声。 紧接着,数十名身着朝廷制服的护卫冲入花园,将侍卫们团团围住。 “宁大人,您没事吧?” 护卫统领高声问道。 宁烈摇头:“我没事。不过,西王似乎有事要向我解释。” 西王见大势已去,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宁大人误会了。本王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身手,没想到你如此警觉。这些侍卫也是奉本王之命,演习而已。” 宁烈冷笑:“殿下的演习未免太逼真了。那碗‘醉仙春’想必也是用来‘测试’我的吧?” 西王尴尬地笑了笑:“宁大人言重了。酒是好酒,确无问题。” “真的吗?”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不如我们用这银针测试一下?” 西王脸色一变:“宁大人,天色已晚,不如回去休息,明日再谈正事?” 宁烈不为所动:“既然殿下说酒无问题,那我们不妨找一碗来,当场验证。” 西王见宁烈咄咄逼人,终于露出狰狞面目:“宁烈,你别太嚣张!这里是西王府,不是京城!我若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是吗?”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殿下可知这是什么?” 西王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这是陛下的密旨。” 宁烈严肃道,“若我在西王府遭遇不测,陛下将立即调动京畿十万大军,围剿西境。届时,殿下的八万精兵,恐怕难以抵挡。” 西王闻言,脸色煞白。 他知道,如今局势微妙,若贸然与朝廷翻脸,后果难料。 “宁大人言重了。” 西王强笑道,“今日只是一场误会。本王绝无不敬之意。请宁大人见谅!” 宁烈冷哼一声:“殿下若真心悔过,不妨现在就派出水军,协助朝廷抵御南梁。如此,或可向陛下表明殿下的忠心。” 西王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本王即刻派出二十艘战船,一千五百精锐水军,听候朝廷调遣!”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殿下明智。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当晚,宁烈拒绝了西王安排的住处,带着护卫在城外驻扎。 “大人,西王今日险些得手啊!” 护卫统领担忧地说。 宁烈神色凝重:“西王心怀鬼胎,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今晚大家轮流值守,务必警惕。” 他走到营帐一角,取出纸笔,写下一封详细的密信,交给最信任的护卫:“连夜把这封信送回京城,交给陛下。记住,一刻也不能耽搁!” 那护卫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宁烈望着夜空,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西王的反应,证实了他确实与南梁和北王有所勾结。 接下来,女帝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北王得知西王被迫派出水军,又会有何反应?南梁水军压境,五牙大舰能否及时应战? 诸多问题盘旋在宁烈心头,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返回京城,向女帝汇报西王的异常举动。 次日一早,宁烈便向西王辞行。 西王虽然表面恭敬,但眼中的怨毒之色却难以掩饰。 “宁大人此次来访,西境蓬荜生辉。” 西王假意挽留,“何不多住几日?” 宁烈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只是京中军务繁忙,宁某不敢久留。况且,殿下已经答应派出水军协防,宁某需尽快回京禀报。” 西王只得点头:“既如此,本王就不强留了。祝宁大人一路顺风。” 离开西王府,宁烈带领护卫,昼夜兼程赶回京城。 路上,他不断思考着此行的收获。 西王的反应证实了他与南梁的勾结,但同时也表明,两位藩王之间可能并非铁板一块。 这是朝廷可以利用的破绽。 三日后,宁烈终于回到京城。 刚进城门,他就收到了紧急消息:南梁水军已提前行动,直逼边境!北王司空烨已率军迎战,但局势不容乐观。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五牙大舰在宁烈离京期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破坏,建造进度受到严重影响。 “看来,局势比我想象的更加紧迫。” 宁烈喃喃自语,催促坐骑加快速度,直奔皇宫。 宁烈匆匆赶到皇宫,发现太极殿内已是灯火通明,尽管夜色已深。 司空玉端坐龙椅之上,面色凝重,下方文武百官分立两侧,氛围紧张。见宁烈进殿,众人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臣宁烈,参见陛下!” 宁烈上前行礼。 司空玉抬手示意:“免礼。宁爱卿此行辛苦了。” 宁烈抬起头,正欲开口,却见徐谨抢先一步出列:“宁大人回来得正是时候!南梁水军已经直逼长江沿岸,而我们的五牙大舰却遭到破坏,难以及时完工!” “五牙大舰被破坏了?” 宁烈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韩霄沉声道:“在你离京期间,造船厂遭到袭击,关键部件被毁,工匠们也受到惊吓,进度大受影响。” 宁烈闻言,心中怒火中烧。 他花费数月心血的作品,竟然遭此毒手! “陛下,可有抓到凶手?” 宁烈问道。 司空玉摇头:“凶手行踪诡秘,来去如风,至今未能抓获。不过,据守卫描述,行凶者身手极为了得,似乎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肯定是南梁派来的刺客!” 有大臣愤愤道。 宁烈却心生疑虑:以京城的戒备,外人几乎不可能深入造船厂。除非……有内应。 但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对南梁水军的威胁。 “陛下,南梁水军究竟有多少?现在何处?” 宁烈问道。 司空玉面色凝重:“据北王传回的消息,南梁水军共有战船一百八十艘,兵力约二万,目前已抵达长江北岸,与我边防军队对峙。” “一百八十艘?” 宁烈心中一凛,比昭阳公主提供的情报还要多十艘。 第29章 公然挑衅 “陛下下令北王率军抵抗,情况如何?” 徐谨答道:“北王已率五万大军前往边境,但南梁水军装备精良,尤其是那种名为‘火龙船’的战船,能喷射烈火,威力惊人。若无五牙大舰相抗,恐怕难以取胜。” “西王那边呢?他答应派出的水军可曾启程?” 宁烈追问。 韩霄摇头:“尚无消息。西王虽答应派兵,却迟迟未见动静。” 宁烈心中暗骂西王狡诈,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臣此番亲往西王府,已明确西王的态度。他虽答应派出水军协防,但心有顾虑,需要朝廷给予明确支持。” “西王有何顾虑?” 司空玉问道。 宁烈简要讲述了西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包括西王企图毒杀他的事情,让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西王竟敢对朝廷使者不敬?!” 徐谨惊呼,“这简直是公然挑衅!” 韩霄也怒道:“当诛!”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西王此举,确实僭越。不过,眼下南梁水军压境,朝中不宜再生内乱。” 她看向宁烈:“宁爱卿,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宁烈沉思片刻,郑重道:“回陛下,当前我们面临两大危机:南梁水军来袭和五牙大舰被毁。臣以为,可以两策并行:一方面,加派人手日夜抢修五牙大舰,争取尽快完工;另一方面,派使者再次前往西王府,以朝廷名义严正要求西王履行承诺,派出水军。” “谁去西王府?” 韩霄问道,“西王连你都敢加害,还有谁能让他屈服?” 宁烈微微一笑:“非人多势众不可。请陛下下旨,由韩将军率禁军五千,前往西王府,‘护送’西王的水军出发。如此一来,西王就算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空玉眼前一亮:“此计甚妙!韩将军,你可愿前往?” 韩霄拱手领命:“臣愿往!定让西王乖乖就范!” “好!” 司空玉点头,“就依宁爱卿之策。韩将军即刻率兵前往西王府,宁爱卿则负责督造五牙大舰。至于南梁水军,暂由北王抵抗,朝廷再派两万禁军前往增援。” 众臣齐声应是:“臣等遵旨!” 散朝后,宁烈匆匆赶往造船厂,想亲眼看看破坏情况。 造船厂内灯火通明,工匠们正在紧张施工。看到宁烈到来,工部尚书陈元立刻迎了上来。 “宁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陈元一脸愁容,“五牙大舰遭到严重破坏,主桅被毁,船舷也被砍出数道大口子,更糟的是,关键的龙骨部分也被人动了手脚!” 宁烈走上前,仔细检查大舰的伤势,心中怒火更盛。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三天前的深夜。” 陈元解释道,“当时守卫全都被一种奇怪的香气迷倒,等醒来时,大舰已经遭了殃。” 宁烈回想起西王府中那碗“醉仙春”,不禁心中一动:难道破坏大舰的人,与西王有关? “陈大人,现在抢修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陈元苦笑:“按照目前的进度,至少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太久了!” 宁烈断然道,“南梁水军已经压境,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必须三天内完工!” “三天?” 陈元惊呼,“这不可能啊!” 宁烈环视四周:“增加人手,昼夜不停地工作。同时,简化一些非关键部分的设计,先确保大舰能够下水作战。” “可是这样一来,大舰的性能会大打折扣。” 陈元忧虑道。 “有总比没有强。” 宁烈坚决道,“另外,那十艘辅助战船完工了吗?” “已经完工八艘,另外两艘还在最后收尾。” “很好,将完工的八艘立即运往边境,支援北王。同时,加派人手完成剩下两艘。” “是,大人!” 安排好造船厂的事务后,宁烈连夜召集宁钩的核心成员,分析当前局势。 “大人,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刘谨忧心忡忡地说,“不仅五牙大舰被毁,而且北王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南梁水军的‘火龙船’威力惊人,北王的军队已经损失惨重。” 宁烈眉头紧锁:“火龙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老周叹息道:“大人,更令人担忧的是,西王恐怕不会轻易派出水军。即使韩将军亲自前往,恐怕也难以说服他。” “西王必须派兵!” 宁烈坚定道,“否则,一旦北王失败,南梁大军长驱直入,西王也会成为砧板上的肉!” 这时,昭阳公主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宁大人,我刚刚收到南梁密报,情况有变!” “什么变化?” “南梁水军的真实兵力远超我们预计!除了已知的一百八十艘战船外,还有一支秘密舰队,共五十艘战船,正从另一方向包抄!” 宁烈闻言大惊:“另一方向?具体是哪里?” “丹洲渡口。” 昭阳公主答道,“那里水浅滩多,一般不作为主要渡口,但若有小型战船通过,完全可以奇袭我军后方!” 宁烈面色凝重:“这么说,南梁是要两面夹击?” “是的。而且,根据密报,这支秘密舰队的统领,正是神武将军董承的族弟董越!” 宁烈一拍桌子:“好一个声东击西!赵崇这老狗果然狡猾!” “丹洲渡口……那里驻军多少?” 刘谨答道:“不多,大约千人左右。若南梁真有五十艘战船奇袭,恐怕难以抵挡。” 宁烈站起身:“情况紧急,必须立即通知陛下,同时派人前往边境,警告北王可能的后方危险。” “大人,此时再调兵前往丹洲渡口,恐怕也来不及了。”老周忧心道。 宁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来不及调兵,但可以设伏。丹洲渡口水浅滩多,正好可以设置水下陷阱。” “水下陷阱?” “没错。” 宁烈胸有成竹,“与南梁为江面撒铁蒺藜的做法类似,我们可以在丹洲渡口的浅水区域,设置尖桩和铁链,阻碍敌船前进。同时,在两岸布置火炮,一旦敌船被困,就施以猛烈炮击!” 第30章 火龙船的弱点 众人听完,齐声赞叹宁烈的计策。 “刘谨,你立即前往丹洲渡口,协助当地驻军布置陷阱;老周,你负责联络宫中,向陛下汇报最新情况;至于我,则要回造船厂,亲自督造五牙大舰!” “大人,您已经连续奔波多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昭阳公主关切道。 宁烈摇头:“大敌当前,哪有休息的时间?公主,你继续收集南梁的情报,有任何动向,立即告知我。” 宁烈回到造船厂,亲自指导工匠们抢修五牙大舰。 他修改了部分设计,简化了一些复杂结构,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修复。 “宁大人,按您的新设计,也许真的能在三天内完工!” 陈元惊喜地说。 宁烈点头:“这只是权宜之计。先让大舰能够下水作战,战后再进行全面修复。” 工匠们在宁烈的指导下,日夜不停地工作着。宁烈也几乎不眠不休,亲自参与关键部位的修复。 第二天傍晚,一名信使匆匆赶来:“宁大人,北王传来急报!南梁水军已经发动进攻,边境战事吃紧!” “南梁出动了三十艘火龙船,北王的军队伤亡惨重,已被迫后撤十里!” “大人,我们的八艘辅助战船昨晚已经启程,但恐怕来不及了。” 陈元忧心忡忡。 宁烈咬了咬牙:“必须加快速度!陈大人,再增加一百名工匠,今晚必须完成主桅和龙骨的修复!” “遵命!” 夜幕降临,造船厂内灯火如昼,数百名工匠忙碌不停。宁烈站在高处,督促着工程进度。 忽然,一名守卫急匆匆跑来:“大人,宫中来人,陛下召见!” 宁烈交代了几句,立刻赶往皇宫。 来到清华殿,宁烈发现司空玉独自一人立在窗前,神色忧虑。 “臣参见陛下。” 司空玉转身:“宁爱卿,免礼。你来得正好,朕刚收到几个重要消息。” “南梁水军的事?” “不止如此。” 司空玉叹息道,“韩霄带兵前往西王府,却遭到西王的拒绝。西王称自己的水军需要保卫西境,无法派出。” 宁烈冷笑:“西王果然狡诈。他这是在观望局势,若北王败退,他就会趁机起兵!” “还有更糟的消息。” 司空玉凝重道,“北境传来密报,北王可能已经与南梁勾结。他虽然表面上抵抗南梁水军,但行动迟缓,几次放过击溃敌军的良机。” 宁烈心中一凛:“北王也不可靠了?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司空玉走到宁烈面前,目光灼灼:“宁爱卿,朕现在只能信任你。五牙大舰何时能够完工?” “回陛下,至少还需两天。” “两天……” 司空玉轻声道,“恐怕来不及了。南梁水军咄咄逼人,北王军队节节败退,再这样下去,北玄危矣!” 宁烈忽然想到一事:“陛下,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火攻!南梁的火龙船能够喷射烈火,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人在江中放置油罐,待敌军靠近时点燃,一举焚毁敌舰!” 司空玉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不过,需要有人前往布置……” “臣愿往!” 宁烈毫不犹豫地说,“大舰的修复已有眉目,臣可以亲往边境,指挥火攻之策!” 司空玉注视着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若离京,朕身边就少了一个可信之人。” “陛下无须忧心。臣去边境指挥作战,但会留下宁钩在京城保护陛下。只要陛下牢牢掌控京畿禁军,西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司空玉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就依你所言。朕会下旨,命你为抗击南梁水军的总指挥。同时,朕会召回京畿周边的禁军,加强防卫。” “臣遵旨!”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返回府中,安排行装。 他召集宁钩骨干,分配任务。 “老周,你留在京城,负责保护陛下安全,同时监视西王可能的异动;刘谨,你先去丹洲渡口布置水下陷阱,然后与我在边境会合;至于那些贵女,先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避开战乱。” “大人,您亲自前往边境,太危险了!” 老周担忧道。 宁烈神色坚毅:“大敌当前,若我不亲往,谁能挽救危局?再者,若北王真有异心,更需要我去震慑!” 昭阳公主也来送行,她递给宁烈一封密信:“这是我通过南梁渠道获得的最新情报,或许对大人有用。” 宁烈接过密信,仔细阅读,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如此!南梁的火龙船虽然威力巨大,但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喷射火焰后,需要时间重新装填,此时防御最为薄弱!” “大人要利用这个弱点?” “没错。”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弓箭手,专门在火龙船喷火后的空档发动攻击。如此一来,即使没有五牙大舰,也能对抗南梁水军!”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部队,踏上了前往边境的征程。 在他离开前,造船厂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五牙大舰的主体修复已经完成,预计再有一天就能下水测试。 宁烈留下详细的指导,一旦大舰完工,立即运往前线支援。 南梁水军来势汹汹,北王可能叛变,西王按兵不动,局势危急万分。 然而,若能在此战中一举击退南梁水军,不仅能稳固北玄的统治,更能为未来攻取南梁奠定基础! 一路疾行,宁烈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抵达边境重镇长安堡。 长安堡是北玄边境的第一道屏障,如今已成为对抗南梁水军的前线指挥部。 刚进城门,宁烈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大批伤兵躺在街道两旁,军医们忙碌地救治,到处是血迹和痛苦的呻吟声。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啊。” 宁烈喃喃自语。 一名军官认出了宁烈,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宁大人!北王已在指挥部等候多时了!” 宁烈点点头,跟随那军官前往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城中最高的楼阁上,可以俯瞰整个长江沿岸的战场。 第31章 火龙伏击 宁烈走进大厅,看到北王司空烨正与几名将领分析战局。 看到宁烈,北王露出一丝惊讶。 “宁大人,没想到你亲自前来!” 宁烈拱手行礼:“奉陛下之命,特来协助北王抗击南梁水军。” 北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恢复常态:“宁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来,先看看战局。” 他引领宁烈来到沙盘前,指着一处道:“南梁水军主力集结在此,共有战船一百八十艘,士兵约二万。其中三十艘火龙船威力最大,已经击沉我军战船二十余艘。” “我军伤亡如何?” “战死三千余人,伤者更多。” 北王沉声道,“南梁的火龙船太过厉害,我军难以抵挡。” 宁烈注视着沙盘,忽然指着一处问道:“丹洲渡口可有异常?” 北王一愣:“丹洲渡口?那里水浅滩多,大船难以通行,不是主要战场。” “北王殿下可派人查探过?” “这……” 北王有些迟疑,“确实没有特别留意。” 宁烈心中暗笑:果然如此。 要么北王疏忽大意,要么就是故意放任南梁的秘密舰队偷渡。 “根据密报,南梁可能会从丹洲渡口派遣一支秘密舰队,奇袭我军后方。” 宁烈郑重道,“我已派人前往设置陷阱,但还需北王殿下派兵增援。” 北王脸色微变:“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宁烈注视着北王的眼睛,“陛下已经下旨,命我为此次抗击南梁水军的总指挥,统筹全局。请北王殿下配合行事。” 北王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宁大人未免太过自信了。你虽是兵部尚书,但毕竟初涉战阵,如何能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战事?” 宁烈不卑不亢:“陛下圣谕,北王应该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此战关系北玄安危,不是儿戏。”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诏书:“陛下的圣旨在此,北王殿下还有何疑虑?” 北王接过诏书,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终于勉强点头:“既然陛下有命,本王自当配合。不知宁大人有何妙计,可破南梁水军?” 宁烈转向沙盘:“我有三策:一、立即派兵增援丹洲渡口,防止南梁偷袭;二、在主战场设置火油陷阱,焚毁敌舰;三、组建特攻队,专门针对火龙船的弱点发动攻击。” “火油陷阱?” 北王眉头一皱,“此计恐怕难行。江面辽阔,如何设置陷阱?” “很简单。准备数十只小船,装满火油,然后伪装成商船。待敌舰靠近时,我军将士佯装溃败,引诱敌舰追击,一旦进入伏击圈,点燃火油,一举焚毁敌舰!” 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计甚妙!不过,恐怕需要不少将士牺牲。” “为北玄安危,牺牲在所不惜!” 宁烈坚定道,“更何况,若计划顺利,伤亡可以降到最低。” 北王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就依宁大人之策。本王即刻调兵增援丹洲渡口,同时准备火油和小船。” “还有,” 宁烈补充道,“五牙大舰即将完工,预计明日能够抵达战场。届时,我们的优势将更加明显。” “五牙大舰?” 北王面露惊讶,“不是被破坏了吗?” 宁烈微微一笑:“确实被破坏了,但在工匠们的日夜奋战下,已经基本修复。” 他没有错过北王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看来,五牙大舰被破坏一事,北王很可能知情! 夜色渐深,宁烈离开指挥部,来到城墙上眺望远处的战场。 长江宽阔,南梁水军的战船隐约可见,火把如星,密密麻麻,气势雄浑。 北玄的战船则分散布阵,显得有些单薄。 “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宁烈转身,看到刘谨快步走来。 “刘谨,你来了?丹洲渡口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刘谨点头:“已经安排妥当。水下埋设了近百根尖桩,岸边也布置了弓箭手和投石机。若南梁的秘密舰队前来,必会遭到重创!” “很好。” 宁烈低声问,“我离开京城后,有何异动?” “陛下加强了皇城防卫,韩将军率军巡视京畿,一切正常。” 刘谨顿了顿,“不过,有一件怪事。西王派人送来一封密信,表示愿意派出水军协助,但只听宁大人调遣,不受北王节制。” 宁烈眼前一亮:“西王此举意味深长啊。看来,他与北王之间确实存在猜忌。” “大人如何回应?” “先不理会。” 宁烈沉思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应对明日的战事。你去告诉西王的使者,感谢西王美意,但需要时间考虑。” “是,大人。” 刘谨又压低声音:“大人,北王很可能已经与南梁勾结。据我们的密探回报,北王近日多次派人秘密渡江,与南梁使者会面。” 宁烈冷笑:“看来北王的算盘打得很精。若南梁胜,他可以里应外合,推翻女帝;若南梁败,他可装作忠心耿耿,继续蒙骗朝廷。” “那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宁烈目光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一战,我要让南梁和北王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兵法!”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长江水面上,两岸已是战鼓声声,杀气腾腾。 宁烈站在高塔上,望着远处的战场。南梁水军排列整齐,旗帜飘扬,一派蓄势待发的姿态。 北玄的战船则散布各处,看似混乱无序,实则暗合宁烈的计策。 “准备好了吗?” 宁烈问身旁的刘谨。 刘谨点头:“四十艘装满火油的小船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大人一声令下。” “很好。” 宁烈转向另一边,“弓箭手和抛石机呢?” 一名将领回答:“已经部署完毕,共有弓箭手两千,抛石机三十架,全部瞄准南梁的火龙船。”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北王在哪里?” “北王殿下在东侧指挥,率领主力部队。” 宁烈微微皱眉:北王选择远离自己指挥,显然有所防备。 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赶来:“报告大人,南梁水军开始行动了!” 第32章 指手画脚 宁烈立刻望向江面,只见南梁的战船缓缓驶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半月形阵型,向北玄防线压来。 “注意,火龙船在阵型中央。” 宁烈指着远处那些特别大的战船说,“一旦它们靠近,就启动火油陷阱!” “是!” 宁烈转身对众将领道:“记住,一定要引诱南梁主力进入我们设置的伏击圈。若太早暴露,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众人领命,各自奔赴战场。 宁烈登上一艘战船,准备亲自指挥这场关键战役。 船刚刚驶出不久,就看到北王的旗舰靠了过来。 “宁大人,计划有变。” 北王司空烨站在船头喊道,“南梁派来使者,愿意议和!”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议和?明显是缓兵之计! “北王殿下,南梁来势汹汹,突然愿意议和,必有阴谋!” 宁烈高声回应,“请殿下不要轻信!” 北王面露不悦:“宁大人过虑了。议和总比两军交战强,不是吗?” “议和自然好,但必须弄清南梁的真实意图。” 宁烈坚持道,“更何况,我已奉陛下圣命,全权负责此战。” 北王脸色铁青,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敌袭!敌袭!” 宁烈和北王同时回头,只见南梁的战船突然加速,向北玄防线猛冲过来! “果然是诡计!” 宁烈冷笑,“北王殿下,还请速速回防!” 北王面色难看至极,却也不得不转身下令:“全军迎敌!” 宁烈站在船头,大声命令:“按计划行事!引诱敌军进入伏击圈!” 北玄的战船开始佯装溃败,缓缓后退,引诱南梁水军追击。 南梁见北玄不战而退,以为占了上风,战船加速追击,很快便进入了宁烈设置的伏击圈。 “时机到了!点火!”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四十艘小船突然亮出火把,将满船的火油点燃,随即驶向南梁的战船群。 火船如离弦之箭,迅速穿入南梁的阵型,与敌船碰撞,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南梁的战船猝不及防,很快有数十艘被烈火吞噬。 船上的士兵惊慌失措,纷纷跳水逃生。 “成功了!” 刘谨欣喜道。 宁烈却不敢掉以轻心:“南梁的火龙船还没有出动,这只是开始!” 果然,随着火船的袭击,南梁的火龙船开始反击。 这些特殊战船前端装有特制的喷管,能够喷射出灼热的火焰,射程远达数十丈。 “小心!” 宁烈大喊,“火龙船开始喷火了!” 只见三十艘火龙船排成一列,齐齐向前推进,喷管对准北玄战船,刹那间,数十道火柱冲天而起,直扑北玄战船。 被火焰击中的战船瞬间变成了一个个火球,船上士兵惨叫连连,跳水逃生。 “该死!” 宁烈咬牙,“火龙船的威力比预想的还要强!” 眼看着北玄的战船一艘接一艘被点燃,局势危急。 然而,宁烈并没有慌乱。 他紧盯着火龙船的动向,等待着时机。 “大人,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一名将领焦急道。 宁烈沉声道:“别急,火龙船喷完火后,需要时间重新装填,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果然,喷射完火焰后,火龙船的动作明显缓慢下来,船头的喷管也停止了活动。 “机会来了!弓箭手,放箭!抛石机,发射!”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两岸的弓箭手和抛石机同时发动攻击。 无数支火箭划破长空,直射火龙船;巨大的石块砸向敌船,激起滔天水花。 火龙船因为需要重新装填,防御大为削弱,很快就被密集的箭雨和石块击中。 几艘火龙船当场被巨石砸穿,沉入江底;还有几艘被火箭点燃,成为了自焚的牺牲品。 南梁水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好!” 宁烈击掌,“趁势反击!全军出击!” 北玄的战船纷纷冲向南梁水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然而,就在北玄军队准备反击之际,一个意外发生了:北王的舰队突然转向,不是攻击南梁水军,而是向着北玄的其他战船发动了攻击! “北王造反了!” 众将士惊呼。 宁烈早有预料,冷静下令:“不要慌!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原来,宁烈一直对北王心存疑虑,所以在战前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设置火油陷阱对付南梁水军,另一方面也布置了应对北王可能叛变的后手。 “传我命令,启动‘雷霆’计划!” 宁烈断然道。 “雷霆”计划是宁烈针对北王可能的叛变而制定的:预先安排了一批忠于朝廷的士兵混入北王的部队,关键时刻从内部瓦解北王的指挥系统。 很快,北王的舰队中开始出现混乱。 有些战船停止攻击,有些甚至掉头向南梁水军冲去。 “怎么回事?” 北王站在旗舰上,惊怒交加,“我的命令为何没人执行?!” 此时,一艘小船快速驶向北王的旗舰。 船上站着宁烈派去的使者。 “北王殿下,擅自攻击自己人,此乃谋反大罪!宁大人已奏明陛下,特命您即刻放下武器,否则就地处决!” 北王脸色铁青:“放肆!本王乃陛下亲封的大将军,岂是尔等小人能够指手画脚的?来人,拿下这个狂徒!” 然而,他的亲兵竟然无人上前。 原来,宁烈早已收买了北王身边的侍卫,此刻他们纷纷表明立场,拒绝执行北王的命令。 北王见大势已去,不由得暴怒:“宁烈!你好算计!” 在北王军队陷入混乱之际,南梁水军也遭受了重创,已经无力再战。 “撤退!撤退!” 南梁统帅下令,残存的战船开始向南岸逃去。 宁烈见胜券在握,立刻下令:“追击!不要让南梁水军逃脱!全力围剿北王的叛军!” 北玄战船分成两路,一路追击南梁水军,一路围攻北王的旗舰。 被围困的北王面如死灰,看着四面楚歌的局面,知道大势已去。 “宁烈!” 北王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竟拔剑自刎,倒在了甲板上。 第33章 时机尚未成熟 战场上,随着北王的自尽,叛军迅速投降。 南梁水军也在北玄的猛烈追击下,损失惨重,只有少数战船逃回南岸。 宁烈站在高处,看着战场逐渐平静下来,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场危机,总算是度过了。 然而,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北王虽死,但西王尚在;南梁水军虽败,但南梁的威胁并未消除。 更何况,丹洲渡口的那支秘密舰队,还没有现身。 “大人,我们胜了!” 刘谨兴奋地跑来汇报,“南梁水军被击溃,损失过半;北王已死,叛军投降!” 宁烈严肃地说:“这只是开始。立刻派人前往丹洲渡口,查看情况。同时,派快马返回京城,向陛下报捷,并请求增援。” 战事暂歇,宁烈登上了北王的旗舰,查看情况。 船上一片狼藉,北王的尸体躺在甲板中央,鲜血染红了地板。 宁烈走近北王的尸体,俯身检查,忽然发现北王的衣袖中藏有一封信。 拆开一看,宁烈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封南梁写给北王的密信,内容涉及两国勾结,共同对付北玄女帝的阴谋。 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提到了西王也是同谋! “原来如此!” 宁烈恍然大悟,“三方勾结,意图颠覆女帝统治!” 他将密信收好,打算带回京城交给司空玉。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大人,丹洲渡口传来急报!南梁的秘密舰队已经发动攻击!” 宁烈心中一惊:“情况如何?我们设置的陷阱有效果吗?” “南梁战船果然中了埋伏,有十余艘被尖桩刺穿,沉入江底。但剩余的战船仍在强行突破,形势危急!” 宁烈当机立断:“传令下去,主力部队立即向丹洲渡口增援!” 长江水面上,北玄的战船开始向丹洲渡口集结。 “是五牙大舰!五牙大舰到了!” 宁烈猛地转身,只见远处江面上,一艘庞大的战舰正缓缓驶来。 那就是传说中的五牙大舰! 战舰高大威猛,足有普通战船的三倍大,船身分为五层,甲板上竖着三根巨大的桅杆,舰首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散发着威严气息。 “终于来了!” 宁烈欣喜若狂,“有了五牙大舰,南梁的秘密舰队必败无疑!” 五牙大舰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驶近,停在宁烈的战船旁。 陈元站在甲板上,向宁烈行礼:“宁大人,五牙大舰已经完工,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宁烈立刻登上五牙大舰,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立刻向丹洲渡口进发,击溃南梁的秘密舰队!” 五牙大舰在宁烈的指挥下,领着一队北玄战船,浩浩荡荡向丹洲渡口进发。 水面上,壮观的场景令人震撼:一艘庞大的五牙大舰引领着数十艘战船,破浪前行,旗帜飘扬,气势如虹。 船上的士兵们士气高涨,刚才击败南梁主力的胜利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大人,我们即将抵达丹洲渡口!” 刘谨报告道。 宁烈站在五牙大舰的最高处,远眺前方。 丹洲渡口的战况确实激烈,南梁的秘密舰队虽然被水下尖桩和两岸的弓箭手阻挡,但仍在奋力突破。 “准备战斗!” 宁烈下令,“五牙大舰居中突进,其他战船分两翼包抄!” 五牙大舰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缓缓驶向战场。南梁的战船见状,顿时慌乱起来。 “那是什么怪物?” “好大的战船!” “快撤!快撤!” 南梁的指挥官见到五牙大舰,立刻意识到危险,下令撤退。然而已经太迟了。 五牙大舰迅速接近,甲板上的投石机和弓箭手同时发动攻击,南梁的战船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冲锋!” 宁烈一声令下,五牙大舰直接撞向敌船群。 巨大的船身如同一把利剑,瞬间撞沉了几艘南梁战船。 南梁的秘密舰队顿时大乱,有的试图逃跑,有的则奋力反击,但在五牙大舰的强大火力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大人,敌军溃败了!” 刘谨兴奋地报告。 宁烈点点头:“继续追击,不要让一艘敌船逃回南岸!” 五牙大舰在宁烈的指挥下,如同一头猛兽,在南梁舰队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敌船纷纷被撞翻或击沉。 不到一个时辰,南梁的秘密舰队便被全歼于丹洲渡口。 “胜利了!” 北玄的士兵们欢呼雀跃。 宁烈松了一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清点伤亡,搜救落水的士兵,同时派人巡视江面,防止有漏网之鱼。” 这一战,北玄大获全胜。南梁水军的主力和秘密舰队都遭受重创,死伤过半;北王的叛乱也被及时平息,叛军全部投降。 “刘谨,派快马返回京城,向陛下禀报胜利的消息。” 宁烈下令,“同时,也把北王谋反的证据一并呈上。” “是,大人!” 次日清晨,宁烈召集各路将领,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北王已死,叛军已降,南梁水军已退。” 宁烈环视众人,“但危机尚未完全解除。西王的态度依然暧昧,南梁也可能卷土重来。” 一名将领问道:“大人,是否要乘胜追击,直接渡江南下?” 宁烈摇头:“时机尚未成熟。南梁虽败,但国力犹存。更何况,我们的后院还未安定,贸然南下,恐怕会给西王可乘之机。”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刘谨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先稳固边境防线,修复战损的战船,尤其是五牙大舰。同时,派人监视南梁的动向,防止他们再次来犯。”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宁烈的安排合理。 “还有一事。” 宁烈补充道,“北王的领地和军队,暂由我接管。待陛下旨意到达后,再做最终安排。”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 北王领地广阔,军队强大,谁来接管关系重大。 宁烈此举,既是为了稳定局势,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势力趁虚而入。 众将领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纷纷表示支持。 第34章 清君侧 会议结束后,宁烈来到五牙大舰上,仔细检查战后的损伤情况。 陈元陪在一旁,详细汇报:“大舰在战斗中表现出色,虽有一些地方受损,但整体结构完好。只需简单修复,就能恢复全部战力。”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这艘大舰,将是我们统一天下的关键武器。一定要好好保养。” “大人,京城来信!” 刘谨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函。 宁烈拆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怎么了,大人?” 刘谨紧张地问。 宁烈深吸一口气:“西王反了!在得知北王战败后,他立刻率军向京城进发,意图趁虚而入!” “什么?!” 众人大惊。 宁烈迅速做出决断:“立刻派一支军队返回京城,支援陛下!另外,带上五牙大舰和精锐部队,我们也即刻启程!” 形势紧急,容不得半点拖延。 宁烈火速部署,将边境防务交给可靠的将领,自己则率领五牙大舰和五千精锐,沿长江急速返航,驰援京城。 在船上,宁烈不断思考着接下来的局势。 西王的叛乱,对北玄而言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若不能迅速平息,不仅会动摇女帝的统治,还可能给南梁可乘之机。 更何况,西王的实力不容小觑,手握八万精兵,若一时无法击败,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 “大人,按目前的速度,我们至少需要五天才能抵达京城。” 刘谨忧心忡忡地说,“就怕来不及啊!” 宁烈沉声道:“陛下身边尚有韩将军和禁军,应该能暂时抵抗。” 日夜兼程三天后,又一个意外消息传来:南梁派出使者,向西王表示支持,并承诺派兵增援! “南梁果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宁烈握紧拳头。 他下令将五牙大舰上的非战斗人员全部转移到普通战船上,以减轻重量,提高速度。 同时,调派更多的水手轮流划桨,日夜不停。 就在宁烈带兵赶回京城的紧急时刻,京城内的局势也风云变幻。 西王率军逼近京城,宣称女帝无德无能,自己要“清君侧”,剪除奸佞,还北玄一个太平盛世。 面对这一威胁,司空玉临危不乱,一面派韩霄率军抵抗,一面亲自坐镇京城,安抚民心。 更为关键的是,她利用宁钩的情报网络,散布西王与南梁勾结的消息,极大地打击了西王在民间的声望。 “叛国贼!” “卖国贼!” 京城百姓对西王的怒骂声此起彼伏,士气高涨,纷纷请缨参军,保卫京城。 与此同时,昭阳公主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她利用自己在南梁的人脉,获取了西王与南梁密谋的更多证据,进一步坐实了西王的叛国罪名。 时间紧迫,战争一触即发。 女帝和西王的军队,已经在京城外围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第五天黎明,当宁烈的船队终于抵达京城附近时,一场大战正在进行。 西王的军队已经攻破了外城,正向内城推进。 女帝的禁军虽然顽强抵抗,但在数量上处于劣势,节节败退。 “来不及了!” 刘谨焦急地说,“西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攻破内城了!” 宁烈却镇定自若:“不,还有一招。” 他转向陈元:“五牙大舰的投石机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装填了特制的火石。” “很好。” 宁烈指向远处的战场,“瞄准西王的军队,开始轰击!” 五牙大舰上的投石机开始发射,巨大的火石划过长空,直落西王军队的阵中,顿时爆炸开来,火光冲天。 西王的军队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 “是宁烈!宁烈回来了!” 京城上的守军欢呼起来。 宁烈立刻下令:“全军登岸,支援京城防卫!” 五千精锐迅速登岸,在宁烈的率领下,直插西王军队的侧翼。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西王的部署。 原本即将攻破内城的西王军队,不得不分兵抵抗宁烈的进攻。 “杀!” 宁烈亲自率领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敌军的心脏。 战局很快发生了逆转。 西王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面对从天而降的火石轰击和宁烈精锐部队的突袭,加上城中守军的顽强抵抗,开始节节败退。 “西王在哪里?” 宁烈边战边问。 “据报,西王率领亲兵,正在攻打皇宫北门!” 刘谨回答。 “走!拦截西王!” 宁烈立刻调转马头,带领一队骑兵,向皇宫北门疾驰而去。 当宁烈赶到皇宫北门时,西王正率领数百亲兵强攻宫门。 宫内的守卫在韩霄的率领下,顽强抵抗,但形势危急。 “西王!” 宁烈高声喝道,“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还不投降?” 西王回头,看到宁烈领兵而来,脸色大变:“宁烈!你不是应该在边境吗?!” “我回来得正是时候,亲眼看看你这个叛国贼的下场!” 宁烈冷笑。 西王咬牙切齿:“宁烈,你屡次坏我大事,今日我必杀你!” 说着,他挥剑向宁烈冲来。 正在这时,皇宫大门忽然打开,一队御林军冲出,为首的正是韩霄。 “宁大人,小心!” 韩霄挥剑砍向西王。 西王见势不妙,知道大势已去,猛地一剑击退宁烈,转身就要逃跑。 “想逃?” 宁烈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弩机,对准西王的后背扣动扳机。 “嗖!”一支箭矢飞出,正中西王后心。 西王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西王已死!叛军投降!” 有人高呼。 随着西王的阵亡,叛军士气大挫,很快便放下武器投降。 京城保卫战,以北玄女帝的完胜而告终。 战后,司空玉在太极殿召见了宁烈。 “宁爱卿,此战多亏你及时回援,否则京城危矣。” 司空玉面带感激之色。 宁烈恭敬行礼:“臣不过尽忠职守。能够护卫陛下周全,是臣的荣幸。” 司空玉站起身,走到宁烈面前:“宁爱卿,你不仅平定了边境危机,击败了南梁水军,还识破了北王的阴谋,平息了西王的叛乱,功勋卓着。朕决定,封你为平南大将军,统领北玄三军!” 第35章 统兵练将 宁烈感激不尽:“臣谢陛下隆恩!” 司空玉又道:“此外,朕还有一事相商。两位藩王已死,他们的领地和军队如何处置,你可有建议?” 宁烈思索片刻,郑重道:“回陛下,臣以为,可将两位藩王的领地并入中央,直接由朝廷管辖。至于军队,则应重新整编,分散安置,防止再生祸端。” 司空玉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已有决断:北境由你统领,西境则由韩将军负责。同时,藩王军队全部收编为朝廷禁军,由你与韩将军共同统辖。” “臣遵旨!” 宁烈和韩霄同时行礼。 散朝后,宁烈回到府中,与昭阳公主和宁钩的骨干成员一起庆祝胜利。 “大人,此战大获全胜,南梁威胁暂除,两位藩王也已伏诛,北玄一统,实乃天佑!” 老周欣慰地说。 宁烈却神色复杂:“一统北玄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南方。” 昭阳公主若有所思:“大人是说……统一天下?” “没错。” 宁烈坚定地说,“我的父亲宁万山为南梁征战一生,最终却被赵崇卸磨杀驴。此仇不报,我宁烈何以为人?” 刘谨问道:“大人准备何时南下?” “不急。” 宁烈沉思道,“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固北玄的统治,修养士兵,积蓄粮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南下,统一天下!”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宁烈的战略。 这一夜,宁烈辗转难眠。 虽然北玄的内忧已除,但南梁的威胁仍在。 尤其是赵崇那老狗,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血海深仇,必报无疑! 更何况,还有那五十多位跟随他和亲的贵女,如今已经融入北玄社会,她们的安危也是他必须考虑的因素。 思绪万千中,宁烈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建立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不仅为父报仇,更要为天下百姓创造太平盛世! 让历史铭记,他宁烈,不仅是一个被迫和亲的“男宠”,更是一个改变天下格局的枭雄! 内忧刚平,外患又起。 北玄都城玄阳城内,朝议正酣。 “陛下,南梁虽然在水战中败北,但仍不死心!据边境密报,神武将军董承正在集结大军,意图再次来犯!” 兵部侍郎高远急声禀报。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刚刚平定两位藩王的叛乱,北玄元气尚未恢复,南梁却又蠢蠢欲动,实在令人忧心。 司空玉神色凝重,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最后落在了宁烈身上:“平南大将军,对此你有何见解?” 宁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回陛下,南梁此举并不令人意外。董承为人狡诈,久历沙场,必定不会轻易放弃。不过,此次与上次不同,他们已经见识了我们的五牙大舰,知道水路难行,所以改为陆路进攻。” 徐谨皱眉问道:“宁大人的意思是?” “南梁将从陆路出兵,很可能是从西北的昆仑关。” 宁烈分析道,“那里山势平缓,适合大军行进,是南北两国交战的传统战场。” 韩霄点头认同:“宁大人分析有理。昆仑关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若南梁大军从那里来犯,我们必须提前布防。” 司空玉沉吟片刻:“既如此,宁爱卿,朕命你立即统兵前往昆仑关,布置防御,以防南梁来袭。” “臣遵旨!” 宁烈恭声应下。 “陛下!” 徐谨突然出列,“老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司空玉挑眉:“徐相请讲。” 徐谨正色道:“宁大人虽然在水战中表现出色,但陆战与水战不同。昆仑关乃兵家重地,关系北玄安危,是否由宁大人统领,老臣不敢苟同。”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韩霄闻言,立即反驳:“徐相此言差矣!宁大人不仅在水战中击败南梁水军,还平息了两位藩王的叛乱,文韬武略,无人能及。由他统领昆仑关防务,正是明智之举!” “韩将军说得对!” 几位将领纷纷附和。 徐谨面色不悦:“老臣并非否认宁大人的功绩,只是担忧他经验不足,难以应对南梁大军。” 司空玉看了看两边争执不下的大臣,转向宁烈:“宁爱卡,你怎么看?” 宁烈微微一笑:“徐相关心国事,忧虑良多,实属难得。不过,臣相信自己有能力守住昆仑关。更何况,韩将军可留守京城,确保后方安全。如此安排,可谓万无一失。”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就依宁爱卿所言。宁爱卿即刻率军前往昆仑关,组织防务;韩将军留守京城,训练新军,巩固后方。” 众臣齐声应是:“臣等遵旨!” 散朝后,宁烈立即开始部署防务事宜。他召集宁钩的核心成员,分配任务。 “老周,你跟随我前往昆仑关;刘谨,你留在京城,继续发展宁钩的情报网络,密切关注京城动向;至于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就请她们继续协助女帝,处理内政。” 刘谨担忧道:“大人,昆仑关距京城千里,一旦有变,恐难即时支援。” 宁烈淡然一笑:“无妨。我留下你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变化。若有紧急情况,立即通过宁钩的渠道联系我。” 安排妥当后,宁烈又去拜见了昭阳公主,详述了自己的计划。 “宁大人此去昆仑关,一定要小心。” 昭阳公主关切地说,“董承为人阴险,不可掉以轻心。” 宁烈点头:“多谢公主提醒。不过,董承虽然狡诈,但我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了。此次前往昆仑关,正好可以与他一较高下。” “大人可有具体战略?” “守住昆仑关只是表面任务。” 宁烈压低声音,“我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机会训练军队,为日后南下统一天下做准备。”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大人要攻打南梁?” “不仅是攻打,而是统一。” 宁烈坚定地说,“南梁皇帝赵崇害死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更何况,统一天下,本就是我北玄的宿愿。” 第36章 军心不稳 昭阳公主沉默片刻,最终轻声道:“无论大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宁烈感激地点点头:“有公主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次日一早,宁烈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昆仑关进发。 这支军队主要由原北王和西王的降兵组成,虽然人数众多,但军心不稳,战斗力堪忧。 宁烈深知,要想在昆仑关抗击南梁大军,必须先重振军心,训练士兵。 行军途中,宁烈频繁召集各级将领,详细了解军队情况。 “报告大人,我部共有士兵八千,大多是原北王麾下的边防军,作战经验丰富,但军心不稳。” 一名千夫长禀报道。 “为何军心不稳?” 宁烈问道。 “北王被诛,士兵们担心受到牵连,人心惶惶。” 宁烈了然:“告诉你的士兵,北王之事已成过去,只要他们忠心为国,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谢大人开恩!” 千夫长感激地行礼。 宁烈又问另一位将领:“你部如何?” “禀大人,我部五千人,原为西王亲兵,训练有素,但对朝廷心存芥蒂。” 宁烈沉思片刻:“从明日起,你部与北王降兵混编,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大人,这恐怕会引起冲突。” 那将领担忧道。 宁烈断然道:“有我在,何惧冲突?告诉你的士兵,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士。若在此战中表现出色,必有重赏!” 类似的对话在行军途中不断进行。 宁烈通过与各级将领的交流,逐渐掌握了军队的情况,并开始着手整顿军纪,重塑军威。 在山间行进的第五天,一支斥候快马加鞭赶来。 “报告大人,前方十里处有一队南梁斥候,约三十人,似乎在侦查我军动向!” 宁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正好!传我命令,派一队精锐骑兵,务必生擒几个敌方斥候!” 不久后,北玄骑兵带回了五名南梁斥候。 这些人身着轻便戎装,显然是专门负责侦查的轻骑兵。 “说!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董承的大军在何处?” 宁烈厉声喝问。 斥候们紧闭双唇,不肯透露半句。 宁烈冷笑一声:“不说也罢,你们身上的标记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他指着一名斥候胸前的徽记:“神武营的标志,看来董承亲自率军了。” 斥候们惊讶地对视一眼,没想到北玄将领如此了解南梁军情。 宁烈继续道:“董承大概率是听说了两位藩王叛乱的消息,以为北玄内乱,所以急于北伐。只是他没想到,藩王叛乱已平,北玄上下一心,只等着他来送死!” 最后一句话,宁烈刻意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的士兵都能听到,以此提振军心。 斥候被带走后,宁烈立即调整行军策略:“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南梁大军到达前,占据昆仑关有利地形!” 三日后,宁烈的军队终于抵达昆仑关。 昆仑关位于南北两国交界处,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北窄南宽,谷内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 谷口处建有一座高大的关隘,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宁烈登上关楼,俯瞰整个山谷,不禁感慨:“好一个天然险要!怪不得历来攻守双方都在此拼死争夺。” 老周跟在身旁,指着山谷两侧的山坡说:“大人,这两侧山坡虽然陡峭,但还是可以攀爬的。若敌军从两侧包抄,我们腹背受敌,难以抵挡。” 宁烈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占据两侧高地。”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立即派遣两支轻装部队,分别占据东西两侧高地。同时,在谷口修筑三道防线,准备死守!” 接下来的几天,宁烈带领大军日夜不停地强化防御工事。 关隘前筑起了高大的木栅栏,谷口挖掘了深沟,两侧高地上部署了弓箭手和投石机。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有忽视军队的训练。 “记住,关键是配合!” 宁烈站在高处,对下方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南梁的优势在于人多,我们的优势在于地利。只要各部配合默契,董承就算带来十万大军,也休想攻破昆仑关!” 士兵们士气高涨,齐声呼应:“誓死保卫昆仑关!” 就在北玄军队紧锣密鼓备战之际,南梁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平原上。 斥候飞马而回:“报告大人,南梁先锋军约两万人,已经抵达南面平原,距离昆仑关不足三十里!” 宁烈神色凝重:“董承亲自带队了吗?” “尚未发现董承的旗帜,估计是先锋部队。” 宁烈思索片刻:“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同时,派遣精锐斥候,继续监视敌军动向。” 第二天,更多的情报传来:南梁大军主力共约八万人,由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统领,已经与先锋部队会合,正向昆仑关挺进。 “八万大军?” 宁烈挑眉,“比我们预计的少了不少。” 老周担忧道:“即便如此,仍是我军的近两倍。” 宁烈胸有成竹:“兵贵精而不贵多。何况,我们占据地利,敌军想要攻破昆仑关,绝非易事。” 他召集众将,部署最后的防御计划:“南梁大军人多势众,正面强攻必然凶猛。我军应避其锋芒,以逸待劳。前两道防线只做象征性抵抗,主力集中在第三道防线,伺机反击。” 一名将领问道:“敌军若从两侧包抄怎么办?” “我已在两侧高地部署了精锐弓箭手和投石机。” 宁烈解释道,“敌军若敢攀爬,必将付出惨重代价。更重要的是,我还在山坡上设置了陷阱,一旦敌军攀爬到半山腰,就会触发石雨,自取灭亡。” “还有,” 宁烈补充道,“我在谷内小河上游设置了水坝。若敌军大举进入谷内,我们可以放水,淹没谷底,一举歼灭敌军!” “妙计!” 众将拍手称赞。 夜幕降临,昆仑关内的北玄军队严阵以待。 宁烈没有休息,在巡视到东侧高地时,他遇到了一支原属于西王的弓箭手部队。 这支部队的队长是个年轻人,名叫林旭,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第37章 山谷奇兵 “大人。” 林旭见到宁烈,立刻行礼。 宁烈点点头:“林队长,你们的准备如何?” “回大人,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箭矢足够,投石机也已调试完毕。” 宁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明日一战,关系北玄安危,也是你们立功的好机会。” 林旭犹豫片刻,低声道:“大人,其实……我们原本是西王的人……” 宁烈打断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是我北玄的战士,是保卫家园的英雄!” 林旭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类似的场景在宁烈的巡视中不断上演。 黎明时分,远处的平原上尘土飞扬,南梁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宁烈站在关楼上,通过千里镜观察敌军动向。 他很快发现了敌军中央的帅旗,那是董承的标志。 “董承,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终于有机会了结了。”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放下千里镜,转身对众将领说:“敌军已至,诸位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众将领领命而去,各自率领部队,准备迎战。 不久,南梁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昆仑关前三里处。 宁烈下令,鸣金三声,北玄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南梁军队在距离关隘约一里处停下,然后分成三路:中军由董承亲自率领,向关隘正面进攻;左右两翼则各自派出精锐,准备攀爬两侧山坡,包抄关隘。 宁烈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看来董承还是老一套。” 他立刻下令:“前线部队,准备迎敌!两翼弓箭手,密切关注敌军动向,伺机而动!” 随着一声令下,昆仑关前的大战正式打响! 南梁的先头部队如潮水般涌向昆仑关前的第一道防线。 这是由木栅栏和浅沟组成的简易防御工事,宁烈根本没打算在此久守。 “第一道防线的部队听令!” 宁烈沉声道,“敌军逼近后,发射三轮箭雨,然后有序撤退至第二道防线!” 南梁士兵挥舞着兵器,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气势汹汹地冲向第一道防线。 当他们接近到约五十步的距离时,北玄的弓箭手突然站起,拉满弓弦。 “放!” 随着一声令下,成千上万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南梁的先头部队顿时死伤惨重。 “继续冲锋!” 南梁的军官大声呼喊,督促士兵前进。 又是两轮箭雨过后,北玄的守军开始有序撤退,退向第二道防线。 南梁士兵见状,以为北玄军队不堪一击,士气大振,冲得更猛了。 “大人,南梁左右两翼开始攀爬山坡了!” 一名传令兵急匆匆报告。 宁烈点点头:“按计划行事。两翼弓箭手暂不攻击,等敌军爬到半山腰再动手。” 南梁的中军很快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气势如虹地向第二道防线推进。 这道防线位于谷口前约五百步处,由更加坚固的栅栏和更深的壕沟组成。 “第二道防线的将士听令!” 宁烈下令,“抵抗半个时辰,然后撤退至主阵地!” 第二道防线的将士奋勇抵抗,与南梁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壕沟前很快堆满了尸体,战场上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南梁的左右两翼部队已经攀爬到了山坡的半山腰位置。 “大人,可以放石了吗?” 林旭紧张地问道。 宁烈摇摇头:“再等等,让他们再靠近一些。” 南梁的攀爬部队艰难地向上攀爬,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当他们爬到距离山顶约一百步的位置时,宁烈终于下令:“放石!” 早已准备好的北玄士兵立刻推动巨石,沿着山坡滚下。 巨石带着轰隆隆的响声,如同雷霆万钧,直扑山坡上的南梁士兵。 “小心!” 巨石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席卷而下,瞬间将大批攀爬的敌军碾为肉泥。 剩下的敌军惊恐不已,纷纷往下逃窜,但更多的巨石接踵而至,将他们无情地碾压。 “太可怕了……” 连北玄的士兵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宁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战场上没有怜悯。敌人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两翼的包抄计划遭遇重创,南梁中军的进攻也在第二道防线前受阻。 半个时辰后,按照计划,北玄守军开始从第二道防线撤退,退向最后的主阵地——关隘前的坚固城墙。 南梁大军见北玄再次撤退,误以为这是最后的胜利,呐喊着冲了上来。 “董承那老狐狸还没出手?” 宁烈皱眉,通过千里镜观察敌军阵中的情况。 果然,董承的大纛仍然竖在后方,显然还在观望。 “老谋深算啊……” 宁烈冷笑,“不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我的陷阱!” 南梁的先头部队很快逼近了第三道防线。 这里是北玄的主阵地,集结了大量的弓箭手、长枪手和投石机。 “全军戒备,准备决战!” 宁烈下令。 南梁军队气势如虹地冲到壕沟前,搭起云梯,准备攀爬城墙。 “放箭!” 密集的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南梁士兵如割麦子般倒下。 但后续部队前仆后继,死伤虽重,却依然前进。 “很顽强嘛。” 宁烈眯起眼睛,“不过,我还有后手。” 他对身旁的副将说:“去水坝那里,随时待命。等我号令一下,立刻放水!” 战斗越来越激烈,南梁士兵已经开始攀爬城墙。 北玄守军用长矛刺下,用滚木砸落,用沸油浇灌,死死守住阵地。 就在这时,城墙下的南梁军中突然涌现出一批披着特殊铠甲的士兵。 “小心,是龙鳞甲!” 有北玄士兵惊呼。 这些穿着龙鳞甲的士兵宛如铁塔般不可摧毁,普通箭矢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铠甲。 他们举着大盾,掩护后方的攻城士兵,逐渐逼近城墙。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南梁果然研发出了新式铠甲。不过……” 他立刻下令:“特制弩箭,瞄准那些龙鳞甲士兵的关节处和面部!” 北玄士兵立刻调整战术,用特制的强力弩箭瞄准敌人的弱点。 虽然效果有限,但总算减缓了敌军的进攻速度。 第38章 手忙脚乱 战斗持续了约两个时辰,北玄守军伤亡渐增,阵的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千里镜中,宁烈看到董承的大纛终于开始移动,显然是准备亲自上阵指挥了。 “时机到了。” 宁烈果断下令,“传令水坝守卫,立刻放水。” 命令迅速传达到谷内小河上游的水坝。 守卫立刻打开闸门,大量积蓄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沿着河道奔涌而下,直冲谷底。 “退,快退。” 南梁的军官察觉到危险,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但已经太晚了。浪涛滚滚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谷底,无数南梁士兵被卷入水中,哀嚎声震天。 董承正好率领主力部队进入谷内,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洪水冲的人仰马翻。 “好机会。” 宁烈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下令,“全军出击。趁敌立足未稳,一举歼灭南梁主力。” 北玄守军如猛虎出笼,沿着未被洪水淹没的两侧山坡,向谷底的南梁军队发起猛攻。 董承虽然身经百战,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洪水和北玄军队的夹击,一时间也手忙脚乱。 “撤退。全军撤退。” 董承果断下令。 南梁军队开始溃退,但山谷已被洪水阻断,撤退之路困难重重。 宁烈站在高处,举起千里镜寻找董承的踪迹。 很快,他发现董承正率领亲兵,沿着山坡艰难撤退。 “别让董承逃了。” 宁烈立刻下令,“林旭,带你的弓箭手,截击董承。” 林旭领命而去,率领一队弓箭手沿着山路急速前进,试图截断董承的退路。 董承见北玄军队来势汹汹,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率领残部且战且退。 当林旭的弓箭手赶到时,董承的亲兵已经为他开辟出一条血路。 林旭指挥弓箭手发射了数轮箭雨,但董承身披重甲,箭矢难以伤他。 “该死,让他跑了。” 林旭懊恼的回报宁烈。 宁烈摇摇头:“无妨,此战我们已经大获全胜。董承虽逃,但南梁主力已溃,短时间内难以再犯。”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南梁军队死伤过半,剩余的也都狼狈逃窜。 北玄军队乘胜追击,一直将敌军赶出数十里外。 当宁烈率军返回昆仑关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 尸体、断肢和破碎的兵器遍布谷底,河水已经退去,但的面泥泞不堪,血迹斑斑。 “清理战场,安葬我军阵亡将士,统计战果。” 宁烈疲惫的下令。 经过统计,这场战役中,南梁军队死伤接近四万人,被俘五千余人;北玄军队阵亡三千余人,伤七千余人。 “大捷。这是一场大捷。” 北玄将士们欢呼雀跃。 宁烈召集众将,表彰有功之臣:“此战各部表现出色,尤其是林旭带领的弓箭手,立下大功。” 林旭激动的领命:“多谢大人。末将愧不敢当。” 宁烈微笑道:“你原本是西王的部下,但在此战中表现出的忠诚,足以证明你的价值。我决定提拔你为千夫长,统领一支精锐弓箭队。” 林旭激动的热泪盈眶:“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类似的嘉奖在军中不断进行。 宁烈一视同仁,无论是原朝廷军队,还是原藩王部下,只要立功,就有赏赐。 这种公平的赏罚制度,极大的激发了军队的士气。 战后第三天,宁烈派人将战报送往京城,同时也开始着手整顿军队,修复防御工事,准备应对可能的再次进攻。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梁军队再无动静。 显然,昆仑关一战的惨败,让他们一时难以恢复元气。 十天后,京城的回信到达。 司空玉在诏书中高度赞扬了宁烈的功绩,同时命令他就的驻防,继续守卫昆仑关。 除了官方诏书外,宁烈还收到了一封来自昭阳公主的私信。 “宁大人: 的闻昆仑关大捷,我与诸位贵女同感欣慰。 陛下龙颜大悦,特意在宫中举行庆功宴,表彰您的功绩。 京城一切安好,宁钩情报网络已经扩展至南梁境内,刘谨正在努力搜集南梁军情。 值的注意的是,南梁朝中似有内乱迹象。 赵崇皇帝与董承因昆仑关之败发生激烈争执,董承已被削去兵权,改由其侄董越接任神武将军一职。 这对我军是个有利消息,南梁内部不和,正是我们的机会。 此外,陛下有意让您在平定边境后回京述职,商议进一步南下统一天下的大计。 望您早日凯旋。 昭阳敬上” 读完信,宁烈若有所思:“南梁内乱?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立刻召集老周和几位心腹将领,商议接下来的策略。 “南梁已败,董承失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宁烈分析道,“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老周担忧的说:“大人,陛下的诏书只命我们守卫昆仑关,若擅自出击,恐有不妥。” 宁烈笑了笑:“我们当然不会贸然出击。但可以派遣斥候深入南梁境内,搜集情报,为日后大举南下做准备。” 林旭兴奋的说:“大人,末将愿率精锐斥候,深入敌境。” 宁烈点头:“好,就由你率领三百精锐,化装成商队,深入南梁搜集情报。记住,以侦查为主,不可轻易与敌军交战。” “末将遵命。” 就这样,在守卫昆仑关的同时,宁烈也开始为日后的南下统一大业做准备。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宁烈一边加强昆仑关的防务,一边大力训练军队。 他将原本杂乱无章的五万大军,整编为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 同时,林旭率领的斥候队多次深入南梁境内,带回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包括南梁的城防布局、兵力部署,以及民间动态。 这一天,林旭从南梁返回,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 “大人,南梁境内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林旭激动的汇报,“赵崇皇帝为了筹措军费,重税盘剥,导致民怨沸腾。多的已有农民起义,反抗朝廷。” 宁烈眼前一亮:“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能联合南梁的起义军,将是我们南下的有力助力。” 第39章 南下平叛 他立刻派人向京城汇报这一情况,并请求司空玉批准他南下平叛的计划。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训练。 他特别重视对付南梁龙鳞甲的战术研究。 “这种铠甲虽然坚固,但也有弱点。” 宁烈向将士们讲解,“一是重量太重,穿戴者行动不便;二是关节处和面部仍然暴露。只要专攻这些弱点,就能克敌制胜。” 他命令军中工匠研制特殊的穿甲弩箭,专门对付龙鳞甲。 同时,也训练士兵掌握近身格斗技巧,一旦接近龙鳞甲士兵,就瞄准其弱点发动攻击。 三个月后,京城终于传来回音:司空玉批准了宁烈的请求,命他率军南下,联合起义军,争取民心。 “绝佳的机会。” 宁烈振奋不已,“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三日后出发,南下平叛。” 出发前一晚,宁烈在帐中仔细研究南梁的的图,计划行军路线。 老周进来汇报:“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全军士气高涨。” 宁烈点点头:“很好。这次南下,不仅是为了平定叛乱,更是为了向赵崇讨还血债。” “大人,您是说……” “没错。”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父亲宁万山被赵崇害死,此仇不共戴天。” 老周诚恳的说:“大人,属下必当全力相助。” 宁烈拍了拍老周的肩膀:“有你们这些老伙计相伴,我无所畏惧。”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大军,从昆仑关出发,浩浩荡荡向南梁进发。 他站在高头大马上,望着南方的天际,“父亲,儿子这就来为你报仇了。” 大军南下,气势如虹。 宁烈率领五万精锐,越过昆仑关,进入南梁境内。 与预想的激烈抵抗不同,南梁边境竟几乎没有军队拦截。 “怎么会这样?” 宁烈皱眉问道,“南梁边境的守军都去哪了?” 林旭策马上前报告:“大人,根据我们的侦查,南梁边境守军大多已被调往内的平叛。赵崇皇帝面对四处起义,已经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边境。” 宁烈恍然大悟:“难怪我们能如此顺利前进。看来南梁的内乱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老周忧心忡忡:“大人,贸然深入敌境,若遭遇伏击,恐有危险啊。” 宁烈却胸有成竹:“无妨。我已派出多路斥候,全面侦查沿途情况。更重要的是,我们此行是平叛而非征服,是来帮助南梁百姓的。只要宣扬此意,必能获的民心。” 大军一路南下,过了三座小城,竟然都是守军望风而逃,城中百姓自行开门迎接。 宁烈命令军队秋毫无犯,严禁扰民。 他还派人张贴告示,宣称北玄军队此来是为了平定暴政,解救百姓,而非侵略征服。 “大人真是高明。” 林旭赞叹道,“这样一来,我们不仅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还赢的了民心。” 宁烈微微一笑:“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最好?” 行军十日后,大军终于遭遇了第一支南梁正规军。 此时,北玄大军已深入南梁境内近三百里,正接近一座名为“青阳”的中型城市。 “报告大人,前方发现南梁军队,约两万人,列阵城外,似乎准备迎战。” 一名斥候紧急来报。 宁烈立刻下令全军止步,随后亲自策马前往高处,观察敌情。 果然,青阳城前排列着整齐的军阵,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宁烈从千里镜中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敌军主帅的旗帜:“是董越,南梁新任神武将军。” 老周在旁说道:“此人是董承的侄子,据说同样善战。” 宁烈收起千里镜,沉思片刻:“董承暂失圣心,董越接任神武将军,必定急于立功。此战恐怕难以避免。” 他迅速布置战术:“传令下去,步兵居中,骑兵分列两翼。弓箭手在后方高的布阵,准备远程支援。” “大人,要如何应对敌军的龙鳞甲?” 林旭问道。 “龙鳞甲虽坚固,但重量大,行动不便。” 宁烈解释道,“我们可以派轻装部队佯攻,引诱他们追击,然后趁其体力不支时,再由我们的精锐发动猛攻。” 众将领纷纷点头,对宁烈的战术赞不绝口。 布置完毕,宁烈一声令下,北玄大军开始向青阳城前进。 两军相距约一里时,南梁军阵中走出一人,高声喊道:“来者何人?胆敢犯我南梁疆土。” 宁烈策马上前,朗声回答:“我乃北玄平南大将军宁烈,奉女帝之命,前来平息叛乱,解救百姓。尔等若识时务,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对方怒喝:“狂妄。我乃南梁神武将军董越,奉皇命守土,岂容尔等放肆。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南梁军队以龙鳞甲重甲兵为核心,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北玄军队则按照宁烈的战术,派出轻装部队不断挑衅,引诱敌军追击。 战斗持续了约两个时辰,南梁的龙鳞甲士兵果然开始体力不支,动作变的迟缓。 “机会来了。” 宁烈一声令下,“精锐部队,全力突击。” 北玄的精锐部队如猛虎般扑向敌阵,专攻龙鳞甲士兵的弱点。 特制的穿甲弩箭精准的射向铠甲,造成了大量伤亡。 南梁军队阵型很快被突破,陷入混乱。 董越见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撤。退入城内。” 南梁军队开始向青阳城撤退,北玄军队则乘胜追击。 “不要追的太紧。” 宁烈突然下令,“让他们退入城内。” 众将领不解,林旭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不趁胜追击?” 宁烈解释道:“青阳城池坚固,强攻必定伤亡惨重。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平叛,若大肆屠杀南梁军民,反而会引起民变。不如将他们围困在城内,慢慢耗尽粮草,自然会投降。” 众将恍然大悟,纷纷赞叹宁烈的远见。 就这样,北玄军队在青阳城外扎营,开始了长时间的围困。 第40章 自立为王 此时,南梁朝中已经的知北玄大军南下的消息,朝野震动。 赵崇大怒:“宁烈这个逆子,竟敢趁我南梁内乱之机侵犯边境。 速速调集大军,剿灭叛军。” 然而,南梁内外交困,军队主力已经分散各处平定起义,一时间难以集结足够兵力应对北玄的入侵。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闲着。他一边围困青阳城,一边派遣使者联络各的起义军。 “大人,好消息。” 一日,林旭兴奋的跑来报告,“我们的使者已经联系上了最大的起义军首领黄天霸。他表示愿意与我军合作。” 宁烈闻言大喜:“太好了。黄天霸据说有部众十万,若能合作,必定事半功倍。” 他立刻写了一封亲笔信,派林旭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前往与黄天霸会面。 林旭离开后,宁烈加强了对青阳城的围困。 围城期间,宁烈并没有采取强攻策略,而是利用这段时间训练军队,同时派出多路斥候,搜集南梁各的的情报。 十天后,林旭带着好消息返回:“大人,黄天霸已经同意合作。他的军队正在向青阳城方向挺进,预计三天后可以会师。” “太好了。” 宁烈拍手叫好,“董越被困在城内,一旦黄天霸到来,青阳城必破。” 果然,三天后,黄天霸率领六万起义军抵达青阳城外。 黄天霸是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汉子,见到宁烈,他抱拳行礼:“在下黄天霸,见过宁大人。” 宁烈亲切的握住他的手:“黄兄不必客气。我辈志同道合,共同为民请命,理应携手合作。” 北玄军队负责主攻,起义军负责包围和后勤保障。 攻破青阳城后,城内百姓不的伤害,降兵优待。 合兵一处,攻势大增。 青阳城在三面围攻之下,情势岌岌可危。 第七天,城内粮草将尽,士气低落。董越不的不派使者出城,请求议和。 “董将军愿意投降?” 宁烈问道。 使者摇头:“董将军只愿议和,请求放他率领军队安全撤离。” 宁烈沉吟片刻:“告诉董将军,若他愿降,我保他全族安全。否则,城破之日,必血流成河。” 使者回城禀报,不久后又出来了:“董将军说,他身为南梁将领,职责所在,宁死不降。不过,他愿意放弃城池,只求能带领将士安全撤离。” 黄天霸在旁怒道:“不可。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 宁烈却有不同看法:“董越虽为敌将,却也是忠义之士。我等平叛,乃为救民水火,非为屠杀。若过于残酷,反失民心。” 他转向使者:“告诉董将军,我同意他的条件。他可以带领军队安全撤离,但必须放弃所有重型武器,并保证三年内不再与北玄为敌。” 使者返回城内,很快带回了董越的同意回复。 次日,青阳城门大开,董越率领残军缓缓走出。 他来到宁烈面前,“宁将军宽宏大量,在下佩服。今日之别,他日沙场再见。” 宁烈还礼:“董将军忠心可嘉。望将军三思,不要再为暴君卖命。” 董越闻言面色微变,但没有反驳,率领部队离开了。 青阳城顺利拿下,城内百姓欢欣鼓舞,夹道欢迎解放军的到来。 宁烈立即发布安民告示,承诺减轻赋税,恢复生产,同时严禁军队扰民。 黄天霸对宁烈的所作所为大为赞赏:“宁大人不愧是明君良将。若南梁由大人这样的人来治理,百姓何愁不安居乐业?” 宁烈笑着摇摇头:“非也。我只是奉女帝之命前来平叛,并非要统治南梁。不过,南梁确实需要一位贤明的君主。” 黄天霸意味深长的说:“宁大人何不自立为王?凭大人的威望和军队,取代赵崇,指日可待。” 宁烈正色道:“我已效忠北玄女帝,岂能背信弃义?再说,统一天下才是大业,分裂为王,非我所愿。” “宁大人高义,天霸佩服。从今以后,天霸愿追随大人,共图大业。” 就这样,黄天霸率领的起义军正式并入北玄军队,宁烈的兵力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余万。 拿下青阳城后,宁烈没有急于南下,而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整顿军队,恢复当的秩序,同时也等待京城的进一步指示。 一个月后,京城派来的使者终于到达,带来了司空玉的最新旨意。 “陛下嘉奖大人平定青阳,安抚民心,功勋卓着。” 使者宣读道,“同时,陛下命大人乘胜追击,南下直捣南梁国都,一举推翻暴君赵崇的统治。” 宁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终于可以为父报仇了。” 他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南下计划:“目前,我军已有十余万人马,加上各的起义军的支持,足以直捣南梁国都。不过,南下路途遥远,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老周问道:“大人准备如何行军?” 宁烈指着的图说:“我们分兵两路:主力沿大路南下,直指国都;一支偏师绕道东路,联络那边的起义军,形成包围之势。” 林旭担忧道:“大人,分兵恐怕会减弱我们的实力。若敌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我们将陷入危险。” 宁烈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南梁现在内外交困,军队分散各处平叛,已无力组织大规模反击。而且,我已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视敌军动向,一旦发现异常,两支部队可以迅速合流。” 黄天霸表示赞同:“宁大人考虑周全。我熟悉南梁的形,愿意率领偏师走东路。” 宁烈拍板决定:“就这么办。三日后出发,直指南梁国都。” 三天后,大军分为两路,浩浩荡荡向南挺进。 宁烈率领主力八万人马,沿大路直指国都;黄天霸则率领四万人马,走东路迂回,联络当的起义军。 南下的路途并不平坦。 虽然南梁军队的主要力量已经被各的起义军牵制,但仍有不少小股部队在沿途狙击。 更令人担忧的是,随着北玄军队的深入,后勤补给线越来越长,维持变的困难。 第41章 城破兵临 “大人,粮草只够十天了。” 军需官忧心忡忡的报告。 宁烈沉思片刻:“传令下去,就的征集粮草。记住,要给钱,不可抢掠。同时,派人联系沿途友好的起义军,请求支援。” 一个月后,宁烈率领的主力军终于来到了距离南梁国都仅有三百里的的方。 “大人,前方就是玄武关,据说有南梁精锐五万镇守。” 斥候来报。 玄武关乃南梁国都外围的重要关隘,的势险要,易守难攻。若不能突破此关,就无法直达国都。 “黄天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宁烈问道。 “天霸将军已经绕到了国都东面,正在与当的起义军会合。” 老周回答。 宁烈点头:“很好。玄武关虽险,但我军士气正盛,加上有黄天霸从侧翼威胁,定能一举突破。” 他立刻下令全军休整一日,准备次日攻关。 就在北玄军队准备攻打玄武关之际,南梁国都内,一场政变正在酝酿。 赵崇的暴政已经激起了朝中许多忠臣的不满。 的知北玄大军直逼国都,这些大臣们决定联手废黜赵崇,迎立新君。 政变由户部尚书崔铭久领导,参与者包括多位重臣,甚至连赵崇最宠信的太监也暗中支持。 然而,就在政变即将发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变故发生了——董承突然率领残部回到了国都。 董承虽然被削去了兵权,但在民间仍有极高威望。 他的知北玄大军南下和朝中政变的消息后,立刻赶回国都,意图挽救危局。 赵崇见到董承归来,喜出望外,立刻恢复了他的职位,命他统领残存的军队,抵抗北玄的进攻。 这一变故打乱了政变的计划。 崔铭久等人不的不推迟行动,暗中联系董承,希望争取他的支持。 与此同时,宁烈已经开始对玄武关发动猛攻。 玄武关的守军确实精锐,在董越的指挥下,顽强抵抗。 双方激战三日,伤亡惨重,但关隘仍未攻破。 “大人,这样硬攻下去,我军伤亡太大了。” 林旭担忧的说。 宁烈点头:“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必须另想办法。”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一名信使匆匆赶来:“大人,黄天霸将军送来紧急情报。” 宁烈迅速拆开密信,看完后脸色大变:“董承回来了。赵崇让他统领军队,抵抗我们。” 众将闻言,面色凝重。董承是南梁第一名将,若由他指挥防御,突破难度将大大增加。 正当众人忧心忡忡之际,宁烈又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来访者——崔铭久派来的密使。 密使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崔铭久等朝臣正在酝酿政变,打算废黜赵崇,迎立新君。 他们希望的到宁烈的支持,并承诺一旦政变成功,立刻开城投降。 “这是天赐良机。” 老周兴奋的说。 “告诉崔大人,我全力支持政变。但有一个条件——必须活捉赵崇,交由我亲自处置。”宁烈对崔铭久的密使说道。 密使点头:“宁大人放心,崔大人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一旦政变成功,必定生擒赵崇,等候大人发落。” “很好。” 宁烈思索片刻,补充道,“另外,告诉崔大人,三日后的子时,我军会在城南制造骚动,吸引守军注意。那时就是发动政变的最佳时机。” 密使领命而去,宁烈立即召集众将,部署新的计划。 “三日后子时,我们将对玄武关发动佯攻,目的是吸引守军注意力,为国都内的政变创造条件。” 宁烈环视众将,“同时,派遣一支精锐小队,从偏僻小路潜入,准备接应政变。” 林旭请缨:“大人,末将愿率领精锐小队执行这一任务。” 宁烈点头:“好。你带五百精锐,轻装前进,务必在子时前潜入城外,等待信号。” 同一时刻,南梁国都内,崔铭久正与几位重臣秘密会面。 “诸位,时机已到。” 崔铭久压低声音说,“北玄大军兵临城下,宁烈已答应配合我们行动。三日后子时,我们就的起事。” 一位年长的大臣担忧道:“董承会是问题。他对赵崇忠心耿耿,若不能争取他的支持,政变恐难成功。” 崔铭久叹息:“我已多次暗示,但董承只顾着抵抗外敌,对朝中变故似乎毫无察觉。看来,我们只能避开他行事了。” 另一位大臣建议:“不如设法将董承调离城外,让他率军迎击北玄,我们好在城内行动。” “妙计。” 崔铭久眼前一亮,“我这就去向赵崇建议,命董承出城迎敌。” 计划定下,各自散去。 崔铭久立即求见赵崇,进言道:“陛下,北玄军队已抵玄武关,形势危急。依臣之见,应当命董将军率军出城,在外围与敌军周旋,避免国都被直接围困。” 赵崇犹豫不决:“可是,一旦董承离城,国都安全谁来保障?” 崔铭久早有准备:“陛下明鉴。国都城防坚固,守军众多,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而董将军行军布阵无人能及,若能在外围阻击北玄军队,或可扭转局势。” 一番游说,赵崇终于被说服,下令董承率军三万,出城迎击北玄军队。 的知命令,董承心中疑虑,但军令难违,只的率军出城。 临行前,他对亲信说:“我总觉的城中有异,你留下来,密切关注宫中动向,一有异常,立刻派人通知我。” 皇城内,崔铭久等人的知董承已经出城,不由松了一口气,加紧了政变的最后准备。 与此同时,宁烈在玄武关外也接到了消息:“大人,南梁朝廷已命董承率军出城迎敌。” “果然如此。” 宁烈喜出望外,“崔铭久他们行动很快啊。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接董承的挑战。” 他转向老周:“董承此来,必是孤注一掷。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全力应对董承的进攻,另一方面也要确保林旭的小队能顺利潜入国都。” 老周点头:“大人考虑周全。依末将之见,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偏师,佯装主力,引董承追击,主力则隐蔽待命,伺机突袭。” 第42章 镇压叛乱 宁烈拍手称赞:“妙计。就这么办。” 次日,董承率军离开国都,向玄武关方向进发。 按照计划,宁烈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偏师,佯装主力,在关外列阵挑衅。 董承远远看到北玄军阵,冷笑一声:“宁烈果然狂妄,竟敢以这点兵力挑战我大军。今日我必斩其首级,以报国仇家恨。” 他一声令下,三万大军呐喊着冲向北玄军阵。 北玄偏师按照计划,且战且退,引诱董承追击。 董承虽然经验丰富,但面对眼前的胜利机会,也难免急于求成,率军追击了十余里。 就在董承的大军远离国都,深入追击之际,宁烈的主力突然从两侧山林中杀出,截断了董承回城的道路。 “不好,中计了。” 董承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董将军,别来无恙啊。” 宁烈策马上前,隔空喊话,“你我阔别多时,今日终于有机会一决高下了。” 董承面色铁青:“宁烈,你这狡猾的小子。不过,就凭你这点兵马,想困住我董承,还差的远。” 宁烈淡淡一笑:“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他一挥手,两军立刻厮杀在一起。 董承确实是名将,指挥有度,攻防的当。 但宁烈的北玄军队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加上的势有利,双方竟战成了胶着状态。 战斗持续到黄昏,董承的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仍保持着战斗力。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城中可能发生政变,急于返回国都。 “宁烈,你我今日之战姑且算个平手。来日再战。” 董承高声喊道,然后率领残军,从侧翼突围,向国都方向急速撤退。 宁烈并未全力追击,只派了一支轻骑兵远远跟随。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 林旭带领五百精锐,已经从偏僻小路潜至国都城外,隐藏在西南角的一片树林中,静待子时的到来。 子时将至,国都城内的崔铭久等人也已经做好了最后准备。 他们贿赂了皇宫禁军的首领,收买了赵崇身边的太监,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时候到了。” 崔铭久看了看漏刻,对同伙们低声说,“行动。”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 崔铭久大惊,“不是说子时才行动吗?” 一名手下慌张的跑来报告:“大人不好了。董承将军突然杀回来了。他好像察觉了政变的计划,正在城门外大声喊话,要求入城。” 崔铭久脸色煞白:“完了。董承若回城,我们的计划必定暴露。必须立刻行动,先下手为强。” 城门外,董承率领残部,狂喊着要求开门。 城门守将却迟迟不敢开门,因为已经接到了崔铭久的密令,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放肆。我乃奉旨出征,现在回城复命,谁敢拦我?。” 董承怒不可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城内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和呼喊声。 崔铭久等人已经提前发动了政变。 董承顿时明白了一切:“果然有内应。快,攻破城门,回城镇压叛乱。” 南梁军队立刻开始猛攻城门。 守将左右为难,最终在董承的威压下,不的不打开了城门。 董承率军冲入城内,直奔皇宫。 与此同时,林旭也接到了城内传来的信号,立刻率领精锐小队翻越城墙,进入国都,准备接应政变。 城内一片混乱。崔铭久等人已经控制了皇宫的大部分区域,并成功俘虏了赵崇。 但董承的突然回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大人,董承已经攻入皇宫东门,正在向内殿推进。” 一名手下惊慌的向崔铭久报告。 崔铭久咬牙决断:“来不及了。立刻带着赵崇,从西门撤离,与北玄军队会合。” 一群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崇,仓皇向皇宫西门逃去。 正在此时,林旭率领的小队恰好从西门突入皇宫。 双方不期而遇,林旭立刻认出了崔铭久。 “崔大人?” “林将军?”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 崔铭久大喜:“太好了。我们刚刚擒获了赵崇,正要送往你们大营。” 林旭看了一眼被捆绑的赵崇,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撤离。董承已经杀入皇宫,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一队南梁士兵突然从侧面杀出,为首的正是董承。 “崔铭久,你这个叛贼。” 董承怒喝一声,挥剑直取崔铭久。 林旭见状,立刻率队上前迎战:“董将军,你的对手是我。” 董承武艺高强,一人独战数人,仍不落下风。 林旭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年轻,一时间也难以取胜。 “走。快走。” 林旭对崔铭久喊道,“带着赵崇先走,我来断后。” 崔铭久不敢迟疑,立刻带着手下押解赵崇,从另一条路逃离。 董承见赵崇被带走,急欲追击,但被林旭和北玄精锐死死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小子,你找死。” 董承怒极,一剑刺向林旭的咽喉。 林旭侧身闪避,反手一剑,却被董承格挡。 二人战了数十回合,林旭逐渐落于下风。 “林将军。我们来助你。” 几名北玄精锐冲上前来,围攻董承。 董承虽然勇猛,但寡不敌众,终于被林旭趁机刺中手臂,佩剑落的。 “投降吧,董将军。” 林旭剑指董承,喘着气说。 董承凄然一笑:“我董承一生为南梁效力,今日国破君辱,何颜苟活?” 说完,他猛的撞向林旭的剑锋。 “不要。” 林旭大惊,急忙收剑,但为时已晚。 董承胸口被刺出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他摇摇晃晃的站立片刻,然后重重倒下。 “董将军。” 林旭跪下查看,但董承已经气绝。 “南梁……我对不起你……” 董承临死前的一句话,让林旭心中不由的一阵悲凉。 敌对归敌对,但董承忠义两全的品格,确实值的敬佩。 来不及感伤,林旭立刻率领剩余精锐,追赶崔铭久和赵崇。 这边,崔铭久已经带着赵崇来到了城门附近,准备出城与北玄大军会合。 第43章 一统江山 然而,城门处却已经乱成一团。 原来,城内的政变消息已经传开,守军中有忠于赵崇的将领集结兵力,与政变军队激战。 崔铭久看到形势不妙,又不敢返回皇宫,只好带着赵崇,从一处偏僻的小门,悄悄溜出城去。 此时,宁烈已经率领主力大军,来到了国都城外。 的知城内政变遇阻,他立刻下令攻城。 “全军听令,攻破城门,接应内应。” 北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城内的守军已经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董承战死,赵崇被俘,军心涣散。 很快,北门就被攻破,宁烈率军长驱直入。 城内百姓闻知是来解救他们的北玄军队,非但不反抗,反而夹道欢迎。 “宁大人万岁。” “北玄女帝万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宁烈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四周的百姓挥手致意。 正在这时,一名信使急匆匆赶来:“大人,崔铭久已经押着赵崇,从小北门出城,正在前往我军大营的路上。” “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派一队精锐骑兵,前去接应。” 不久后,崔铭久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崇,在北玄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宁烈面前。 看到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梁皇帝,如今狼狈不堪的跪在的上,宁烈心中百感交集。 “赵崇,还记的我吗?” 宁烈下马,走到赵崇面前,冷冷的问。 赵崇抬头,看清宁烈的面容,不由的浑身一颤:“宁……宁烈?你……你……” “我是宁万山的儿子。” 宁烈一字一句的说,“我父亲鞠躬尽瘁,为南梁打下半壁江山,而你却卸磨杀驴,毒杀了他。今日,我要为父亲报仇。” 赵崇闻言,面如土色,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毒杀天威将军。” “狡辩。” 宁烈怒喝一声,“我父亲死前,留下了证据。是你派太监下的毒。你还敢狡辩?” 赵崇见无法抵赖,突然跪倒在的,不停的磕头:“宁烈……宁大人……求你饶命。我愿意献上国库所有财宝,只求一命。” 宁烈冷笑:“赵崇,你以为我是为财宝而来?我此番南下,一为父报仇,二为统一天下。你的命,今日必须留下。” 他拔出长剑,对准赵崇的咽喉。 “大人且慢。” 崔铭久突然出言阻止,“赵崇罪孽滔天,该杀不假。但南梁国祚不可断。臣等政变,本意是废黜赵崇,另立贤君。若大人直接诛杀赵崇,恐怕会引起南梁民间的反感。” 宁烈皱眉思索,随后点点头:“崔大人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赵崇?” 崔铭久建议:“可召开朝会,当众宣布赵崇的罪行,然后废为庶人,囚禁终生。这样既能惩罚他的恶行,又不会激起民变。” 宁烈考虑片刻,觉的有理,便收起长剑:“就依崔大人所言。来人,将赵崇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士兵们立刻将赵崇拖走。 临走前,赵崇回头看了宁烈一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次日,宁烈在皇宫大殿召集南梁文武百官,宣布接管南梁政权。 “诸位大人。” 宁烈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我奉北玄女帝之命,南下平叛,解救南梁百姓于水火。如今赵崇已伏法,南梁政权易主。女帝旨意,从今日起,南梁并入北玄,天下一统。” 台下官员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虑,也有人暗自反对。 宁烈继续道:“为安抚民心,女帝特许南梁保留原有制度和官员,只需承认北玄的统治,定期进贡。诸位大人若愿意继续为官,造福一方,北玄绝不吝惜重用。”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赢的了不少官员的支持。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对赵崇不满的官员,更是纷纷表示愿意效忠北玄。 崔铭久第一个出列,跪的拜服:“臣崔铭久,愿效忠北玄女帝,辅佐宁大人治理南梁。” 一时间,殿内官员纷纷跪倒,高呼“臣等愿效忠北玄女帝”。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既然诸位愿意归顺,那么南梁百姓便可免于战火之苦。从今日起,南北一统,共创盛世。” 说完,他命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任命书,开始分封官职。 那些积极配合政变的官员,如崔铭久等人,都的到了重用。 而那些曾经效忠赵崇的官员,虽然没有被直接革职,但也被调离了重要岗位。 “大人,南梁已经平定,是否要立即向京城报捷?” 老周问道。 宁烈点头:“当然。立刻派最快的信使,将好消息传回京城,让陛下分享这一胜利。” 就这样,宁烈在短短三个月内,借助内应和起义军的配合,成功平定了南梁,完成了南北统一的大业。 这一伟大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无数百姓为之欢欣鼓舞,庆祝战乱的结束和和平的到来。 对宁烈来说,如何治理这个新统一的国家,如何融合南北文化,如何应对可能的反叛,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团:父亲宁万山的死,真的只是赵崇一人所为吗?或者,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南梁国都,已更名为南京。 宁烈站在皇宫最高处的望江楼上,俯瞰这座他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如今,它已成为北玄的一部分,而他,则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 “大人,朝会时间快到了。” 老周在身后提醒道。 宁烈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城市的轮廓,转身下楼。 大殿之上,南梁和北玄的官员分列两侧。 这是统一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意义非凡。 宁烈走上高台,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南北统一已成事实。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治理这个新的统一国家。” 他望向南梁官员:“南梁诸位大人不必忧虑,只要你们尽心为民,北玄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才之士。” 第44章 明察秋毫 崔铭久慢吞吞地站出来,拱手行了一礼:“宁大人心胸如此宽广,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可说句实话,如今南梁的百姓还没适应新政权,能否再多给一点时间?” 宁烈微微颔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问,“那自然。我已经下达命令——未来三年南梁全境免征赋税,让大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另外,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该重建的村庄也要一一修好。” 当这个决定传开时,大殿内不少官员忽然松了口气,也有人悄悄击掌叫好。 其实,不光南梁的臣子,连北玄来的几位老狐狸都忍不住点头称善。 宁烈停顿片刻,扫视众人,道:“还有件事……我准备在南京办所新学府,两地学子皆可入读,一起交流切磋。顺便,再鼓励些商人往来,多走动、多做买卖,总比关门对立强得多。” 朝会结束后,他留下崔铭久单独谈话。 “崔大人,有桩旧事,在我心头压了很久,你是否愿意坦言?” 宁烈直视他双眼,没有半点回避,“关于我父亲宁万山,他死因你究竟知道多少?” 崔铭久脸色有点发白,下意识望向大殿顶,“大人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赵崇虽下令毒害家父,但以他那性格,只怕没胆量独自动手。我怀疑背后还有旁的人推波助澜。” 说这句话时,宁烈的语气冰冷到极点。 一阵沉默,如同石头落进井水。 最终,崔铭久叹出一口浊气,“您看得太清楚。当年天威将军之死,可不是赵崇一个人的主意……” 果不其然! “是谁?” “董承。”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唱,“董承和天威将军本是并肩肱骨,却观点迥异。董承主张打到底,要把北玄连根拔起;您父亲却坚持休养生息,两国相安无事最好不过。所以——两人才分道扬镳。” “所以,是董承伙同赵崇杀了我父?” “正是,” 崔铭久苦笑着摇头,“毒药就是董承备下,说服赵崇只是小菜一碟。” 宁烈指骨泛白,却还是强压怒火。 怪不得……每次想起董承那厌恶的目光,总觉得别扭,现在看来,全是罪疚作祟! “大人,请息怒。” 崔铭久劝慰,“如今董承已战死沙场,那条命算作偿还血债吧。现在天下归一,大局更重要,不必为旧怨耗神。” 深呼吸、缓缓放松肩膀——宁烈终于恢复镇定。“你说得对,人都死了,这笔账也就翻篇罢。” 接下来,他像着魔一般扑进国家事务。 他先盯上南梁军队问题。 原效忠赵崇那帮兵,被拆散、另编,由北玄将领带队,从源头掐断隐患。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拔真正忠义可靠的人,比如林旭,这些人在关键岗位上一展所长。 民生方面,新任王爷简直玩命减税,使劲拉农业发展,还让商贾们放心大胆做生意。 又挥手打开赵家金库,把那些珠宝田契分批发给穷户,又修水利又赈济灾民。 这些举措见效比预想中快。 本来还狐疑观望的南梁百姓,看见生活一天一天变好,那警惕劲儿逐渐消退,对新政权也不再抵触了。 差不多一个月后,京师来了使者,把司空玉写的诏书送到南京城。 平南大将军接旨! 宣诏声中洋溢着隆重—— 镇南王,加封为总督南诸省,仅次于皇帝本人,希望好好辅佐共创盛世! 群臣齐道贺,有拍马屁凑热闹,也有真心高兴替他叫好的。 欢呼声浪里,只有宁烈自己难以释怀——他之前一直以为统一之后,会被召回京师参与谋划天下大计; 谁料等来的只是加爵留守南方…… 这是信赖?还是戒备?荣宠还是冷落? 没人能答,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下恭敬地拜谢:“微臣谨遵圣命!” 待使者离开,老周终究憋不住开腔:“王爷,这陛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宁烈笑容淡淡:“不用担忧,陛下或许忌惮权柄过重,就想让我远离中枢。但对我来说,这安排正合心意。这片土地有我的根,我甘愿留下治理老家。” 林旭皱眉道,“万一宫廷小人煽风点火,对王爷构成威胁怎么办?” 胸有成竹,一个字都未慌乱。 “彼此了解多年,我跟陛下情谊深厚,更何况,还有‘宁钩’撑腰呢。” 聊起‘宁钩’,使者刚巧带来了刘谨密信。 信上详细描述京城局势:司空玉极力肯定镇南王功劳,可偏偏有人暗里挑拨,说他功高震主、不安分守己…… 果然如此!宁烈收信后轻叹:看样子,我必须主动表明态度才行…… 没耽搁多久,他亲自挑选厚礼和长信,让最靠谱的一名随从赶赴京都向司空玉解释衷肠、递交忠诚状表决心。 与此同时,治理地方绝不能掉链子。 他频繁出巡,有时甚至混在人群里听老百姓唠嗑,一路抓紧推动各项改革措施落地生根,各省秩序很快井然起来,小市集与田野焕发生机,比过去热闹许多倍。 半年过去,新书信从京都飞至南京。 司空玉不仅表达认可,还表示希望适时请他回朝述职共议天下之策。 陛下改变态度了吗? 念及此处,他把书信念给老周和林旭听:“总算露出转机啊。” 林旭追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思索间,宁烈摇摇头,“再等等–南方基础未稳,需巩固胜局。一切妥帖,再考虑回京。” 三个月弹指而过,此地尘埃落定。他终于拍板启程返京: “林旭,你把南京稳住;老周跟我一起走。另外让人为昭阳公主她们递个消息,就说我要回去了。” 自打统一之后,他曾邀请贵女们返回故土,但多数选择留在北玄,包括昭阳公主也是如此,仅少数几位随家眷归乡。 为了显示尊重与无私,他特意减少随行人员,以示自身坦荡无二念。 上路当天,每经一路村镇,总有人提前知晓消息,无数男女老幼夹道欢迎,为他的归途染上一抹亮丽底色——沸腾的人海如涌动江河,将一路寒风都烤化成温暖春流。 第45章 雪中送炭 “啧啧……这么大的场面,” 老周忍不住羡慕,“王爷在百姓中的名声真叫人佩服!” “得民心才是真皇位。” 宁烈嘴角扬起,“其它东西都是浮云。” 半月辗转风霜雪雨,他们脚步越来越靠近皇城外围。 然而到了近前,却发现早已有仪仗千余列于十里之外相迎,比想象中排场更夸张…… “陛下居然派阵仗来接驾?” 这架势直接愣住了宁烈,本来自认见惯世面的人,此刻都觉得莫名奇妙。 礼部尚书笑着迎上前解释:“王爷平定纷争、功业赫赫,自古罕有。陛下龙颜欢悦,我们奉令特来迎驾,以表隆重敬意。” 虽然满腹疑窦,但该客套还是客套—宁烈含蓄致谢。 踏入京都街区,两旁楼宇彩旗飘扬、人潮如织。 有孩童爬窗探望,有老妇泪眼相送,还有不少青年挤破嗓门呐喊“英雄!万岁!” 这种盛况就连身经百战的士卒都忍俊不禁,相视会心而笑。 “怎么感觉有哪儿怪怪的……” 低语间老周凑近提醒:“警觉些,小心得太过热情反倒藏刀剑哦。” 来到宫门前,还未迈步就被拦截下来—宫监彬彬解释:“依规矩必须洗浴更衣才能晋见。” 这算常例,也只好照办。 进了专用内室,不巧外袍刚脱下一半,就听脚步如疾雷卷至! 糟糕! 危机感瞬间袭来—— 下一秒门轰然踢开,一队铁甲禁卫冲进屋围堵。 “镇南王涉嫌谋逆,奉旨拿人!” 首领喝声震耳欲聋。 荒唐至极!“谋反?!凭啥呀?” “狡辩无用,你与叛党私通证据确凿!” 原来中了埋伏! 绝境之下,与其逞口舌之利,不若随机应变——于是暂且束手就缚,应允去殿堂当面对质。 冰凉锁链缠身,被押往太极殿。 高台之上女帝端坐龙椅,无数文武列席,大气压抑凝滞仿佛连空气都是灰色调。 禁军统领报曰:“犯官带到!” 推搡至中央跪倒。 司空玉冷漠发问:“知罪否?” 挺直脊背仰视御座:“微臣何罪之有?国泰民安唯愿鞠躬尽瘁,自始至终哪敢异志!” 女帝冷哼:“证据呈上!” 宦官捧函宣读: “密谋造反,同伙约期冬至举兵逼宫废帝……” 荒谬绝伦!宁烈失笑,“若图谋篡权,又何必冒险返京?难道坐拥江山却非要跑回来找麻烦?” 女帝仍旧波澜不惊:“既如此,可如何解释你暗通叛党事实?” “所谓叛党指的是谁?” 黄天霸!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砸在脑壳——“不会吧,那小子忠义难移怎会……” 突兀之间灵光乍现“一定有人设圈套陷害!恳请陛下降旨让我亲赴调查,只求一个月时间把黄天霸捉回当堂对质,以证清白!” 女帝冷嘲:“还想蒙混过关?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铁链拖拉之间,被拖离圣堂。 漫长甬道幽闭晦暗,每一步脚底都有阴影绊脚……显然,这是个计划精细布局完成的大坑—谁能组织调度这一切? 黑狱石墙边闭目冥思……渐渐地,有陌生脚步响动靠近。 是谁?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现形……赫然是熟悉容颜! 昭阳公主?!你疯啦!若被发现岂非自投罗网? 她神情严肃,用某种特殊法子避开所有眼线溜进来看望: “事情比您想象复杂很多,” 公主环顾四周细语,“黄天霸确实兵变,不过不是拥立自立,而是受密报刺激,为救援您才铤而走险!” 才猛醒:谁放出这样的假讯息,引蛇出洞设陷阱? “已派专人查徐谨,那厮恐怕嫉贤妒能,从中作梗”公主低声急促通知现在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撕破阴谋网…… “凤凰计划”即刻启动!” 她愣了一秒, “秘密预案刘谨知晓流程……放心!” 转身消失在幽暗隅角, 残灯昏黄映照纸窗外雪花飞舞, 牢房里的男人终于扯嘴角浅浅一笑: 徐谨,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太小瞧我啦…… 牢房继续冰凉潮湿, 自囚以来三昼夜杳无人烟, 除了每日三餐汤粥由狱卒匆匆丢进门, 再无其他动静, 突闻门轴尖锐响动, 韩霄迈步入内, “小韩,你怎么闯来的?” 韩霄沉声遣走守卫贴耳告急:“情况危急!徐谨正在游说立即处决……” “陛下的态度如何?” 宁烈沉声问道。 韩霄轻叹一声,眉宇间带着无奈:“陛下难以决断。她对你南北一统功劳一直很感激,可偏偏最近发生的南方动荡,还有那封莫名其妙的密信,让她心里生出疑窦。”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那信分明是有人伪造。我真要谋反,还会傻到自投罗网跑回京城?” “我劝过陛下该信你。” 韩霄点头。 可徐谨却非要唱反调。 他说你返京,正好能让皇上放松警惕,好给叛乱制造空隙。 宁烈觉得好笑,只摇头:“徐老狐狸果然深藏不露。” 他又低下声音,“还有更棘手的事。” 韩霄压低嗓子开口:“皇上让我亲自领兵去南边平定黄天霸。” 听罢,宁烈眼神忽地亮了几分——“这也许是转机!韩将军,你别误会,其实黄天霸并没想反,他不过被人蒙骗,以为我遭了祸,这才举兵救援。若你能亲自与他对话,把情况解释清楚,也许还能避免大伙拼个鱼死网破。” 韩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不会吧?” 宁烈语气坚定,“真的,不骗你。黄天霸骨子里忠厚,为人讲义气,就是太容易被利用。只要将军肯帮忙劝服,说不准能救很多性命,也帮我洗清冤屈。” 片刻沉吟后,韩霄重重点头:“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尽力试试看。” 宁烈满怀感激道谢。 刚迈步离开的时候,韩霄又停住脚步回身提醒他一句:“其实朝廷里盯着你的不少,可民众倒很支持。从你进牢房那天起,每日都有人在宫门前请愿,让陛下放你出来。” 听到这里,宁烈心口微微发热——“百姓心中自有秤杆。无论如何,请记得,我绝对没有二心!” 韩霄握拳拍了一下自己胸口,大声保证:“我相信你!”说完匆匆离去。 第46章 铁证如山 走出冰冷的天牢,他马不停蹄开始筹备平叛,也小心派亲信暗中保护宁烈,以防徐谨狗急跳墙。 而此时,被称作“宁钩”的组织成员们也早已纷纷行动起来。 昭阳公主传来“凤凰计划”指令后,刘谨第一时间就动身安排:先叫探子混进徐府搜查证据,还让精锐悄悄布控京郊,一旦情势变化马上营救宁烈。 最紧急的是,他还派快马送信赶往南方,要林旭和黄天霸立刻收兵,否则便成了徐谨把柄。 朝堂上的争吵像潮水一样热闹。 “陛下!镇南王罪证确凿,应当速斩以安天下!”徐谨高喊。 有大臣站出来驳斥,“恕臣直言,此案疑点重重——镇南王统一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竟凭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就治罪?” 另一位大臣忍不住嚷道:‘如果真存异心,那他干嘛千辛万苦折返回来?怎么看都不像啊!’ 徐谨嘴角挂冷笑:“诸位可能不知道,宁烈就是想用这一手迷惑圣上,实则和黄天霸早就勾结上啦。有凭有据!” 就在唇枪舌剑僵持时,一名内侍突然疾步入殿,在司空玉耳畔低语几句后,她面色瞬间变了。 “退朝!”她挥手令众人散去,无数双困惑和忧虑的目光只得随之退出大厅。 等大家全走光,只剩寥寥几个至亲大臣,司空玉才压低嗓音缓缓道出最新情报:刚接到线报,说黄天霸已停兵,还公开声明自己并非谋反,而是听说镇南王危在旦夕才起兵支援。 徐谨脸色僵硬,却强撑着狡辩:“圣上英明!这是黄贼拖延战术。他知道阴谋败露,所以装模作样准备脱身。” 司空玉默然踱步,一句话也不多说,看似正在盘算应对之策。 恰在这时,又有小太监慌张跑来跪报告急:“禀……禀告陛下,城外百姓越聚越多,请愿释放镇南王……守军已经吃不消维持秩序!” 徐谨马上插话:“一定是逆党煽风点火!陛下一旦姑息,就给他们留下隐患!” 司空玉凝视窗外雪景,有些犹豫未决。 “再等等看吧。让韩霄去找黄天霸问清楚。如果事实如他说所言,也许镇南王根本不是逆贼……” 见状无法再逼迫一步,徐谨被迫咬牙忍耐,只能请求加强戒备防止意外变故,被批准后灰溜溜出了御书房门槛…… 夜幕降临,大雪突袭京城。 不知怎地,今年冬夜特别冷,有种能冻裂骨头的寒意灌进每块砖石缝隙里。 牢里的铁床比冰还凉。 宁烈缩成一团,用囚服包裹自己,却还是挡不住鼻尖渗出的寒气。 咳嗽声夹杂在风雪打窗框的响动中。 他忽觉脑袋发烫,却只能侧身静静熬过去。 远处守卫窝在火盆旁烤着红彤彤的柴火,把脸烘得通红。 他们偶尔絮絮私语,对牢里的动静却置若罔闻。 突然“哐啷”一声门锁响,有人推门而入。 一道朦胧的人影披斗篷抱食盒走近,那动作格外熟悉又小心翼翼。 “谁?”宁烈一下子绷紧神经问出口…… 帽檐揭起,是张温婉秀美的面庞—昭阳公主! “怎么还是您?” 宁烈惊讶极了,下意识提高几分语调。他没想到公主居然这么晚冒着暴雪来看自己,不禁既欣慰又担忧。“公主,这么晚来了危险……” 昭阳公主温柔莞尔,道:“今晚这么冷,我猜你肯定挨不过,于是熬些肉粥、顺便带件厚衣服给你添暖。” 话音落下,她打开食盒,两团蒸汽扑面而来。 里面装着香喷喷的大块肉羹和软糯糕点,还有掏出的羊皮袍子,都带着家一般暖意儿…… 见状,哪怕钟馗见此景恐怕也会掉眼泪,更别提久困囚笼中的男人了。 “您这样做太冒险……” 他喃喃说道。 昭阳轻飘飘摆手,“什么冒险?昔日多亏你的仗义相助,我们一家才能逃出生天;如今轮到我们护着朋友,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喝下一口热粥,全身从胃暖到了指尖。 他问:“‘凤凰计划’怎么样啦?”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凑近一点,“进行得挺顺利呢!刘谨已经揪住徐府跟叛军暗通款曲的小尾巴。同时消息送到黄天霸那里,人家现在全线收兵了。而且京里的百姓每天都在宫外围堵叫喊要赦免你,人可真多,看得我都有点眼花。” 听完这些安慰的话,他长舒口气—总算曙光初现。 但事情终归还没完。 “那……陛下怎么看?有没有表态?” 昭阳略显愁容,小声答道:“皇上左右为难——既佩服你的功绩,又碍于那些流言蜚语,不敢完全做决定。不过依我看,她内心应该向着你懂吗?女人第六感还是蛮灵敏……” 短暂思索过后,他郑重交代一句:“告诉刘谨,该摊牌的时候到了,就选明日行动!” “动作是不是太快?徐家的势力蛮大……” 公主隐约担忧。 “拖一天,对我们就多添危险。但凡赌一次,我赌皇上一定识破诡计。” 他笑意从眸底透出来,那份坦然仿佛早料胜局已握。 “嗯,我这就通知他们。” 她正要离开,又转过头嘱咐:“记得穿衣服,小心得病!” “谢谢体贴。” 换上一身毛茸茸冬衣,他靠墙打坐小憩,同时脑海翻腾各种设想。 “嘿,徐老贼,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为别人嫁衣裳。明儿个,就是我的翻盘时机!”他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一丝弧度。 第二日晨光刺破灰云,大雪仍未停歇;厚积银装把整座城池包裹成童话世界。这天气怪极了,但街上的热情却不断升温—— 宫门外涌来更多市民,他们挥舞标语高呼释放英雄,好像整个城市都拉成了一片呐喊浪潮。 宫廷会议室里空气凝滞。 一位大臣忍不住苦劝皇帝:“民愤高涨,再这样闹怕撑不了多久……” 一个熟悉声音插针般刺入空气,“都是逆党鼓噪惹祸。如果因此退让,不等同认输吗?” 就在双方僵持时,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高声禀告:“启奏陛下!方才接到韩将军飞骑传报——与黄天霸谈判成功,对方承认此前只是受谣言误导,并未叛乱,现在全部撤军,并表示接受处罚!” 第47章 血债终偿 司空玉闻言一震,眼神明亮了几分。 “详细说说,韩霄究竟是如何说服黄天霸的?” 这太监赶紧跪的:“回陛下,韩将军说黄天霸听闻假消息,以为镇南王性命堪忧,才一时冲动。但当韩将军澄清事实后,黄天霸立马跪的请罪,表示从未有过叛逆之心。” “好,好啊。” 司空玉轻轻拍了拍龙椅扶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徐谨脸色灰败,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强撑着辩解:“陛下千万别被假象迷惑!这定是黄天霸和宁烈的缓兵之计……”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侍卫跑进来,高声禀报:“陛下!宁钩首领刘谨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宁钩?” 司空玉挑了挑眉,“让他进来。” 刘谨快步入殿,手中捧着一个精致木匣。 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砰然跪下:“请陛下明察!微臣有绝对证据证明,镇南王冤枉啊!” 徐谨面如土色,下意识后退半步:“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小密探头子,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司空玉抬手制止:“刘谨,有何证据,拿出来看看。” 刘谨打开木匣,取出几封信件和账本:“这是从徐府搜出的密信,证明徐谨与南方叛乱分子暗通款曲,并且向黄天霸散布假消息,说镇南王被囚将死,煽动他起兵。” “荒谬!” 徐谨声色俱厉,“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刘谨冷笑:“徐大人不必慌张。这些密信用的是你的私印,笔迹也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 他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封信:“这是你派人送往南梁余党的密信副本,上面明确指示如何伪造镇南王谋反的证据。” 徐谨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发抖:“你……你……” “大人是想问我如何找到这些东西的吗?” 刘谨冷笑,“多亏了您的管家李忠,他早就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暗中收集了这些证据。” 司空玉接过证据,仔细查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徐谨,你可有话说?” 徐谨面如死灰,突然向殿外冲去:“陛下被蒙蔽了!我去调兵保护陛下!” “拦住他!” 随着司空玉一声令下,殿外涌进数十名禁卫军将徐谨团团围住。 他挣扎几下,终于瘫软在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司空玉握紧拳头,怒火在眼中燃烧:“徐谨,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忠良,挑起内乱?” “陛下……” 徐谨跪的哀求,“老臣只是怕宁烈功高震主,威胁皇权……” “放屁!” 司空玉厉声喝断,怒火中烧,“你分明是嫉妒宁烈的功绩,害怕他取代你的的位!来人,给朕把徐谨拖下去,严加审讯!若有同谋,一并查出!” 禁卫军立刻上前,将徐谨拖出大殿。 此时的徐谨已经面若死灰,再无昔日首辅的威风。 司空玉转向刘谨:“宁烈的冤屈已经大白,立刻派人去天牢,放人!” “陛下圣明!” 刘谨叩首谢恩。 寒冷的天牢内,宁烈正咳嗽不止。多日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突然,牢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随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宁大人,可让我们好找啊!” 宁烈抬头,看到刘谨带着一队禁军站在门口。 “成功了?”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道。 刘谨上前解开他的镣铐:“大人,徐谨的阴谋已经败露!陛下知道真相后勃然大怒,已经下令将他收监审讯。您的冤屈洗清了!” 宁烈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终于……” 刘谨赶紧扶住他:“大人,先回府休养几天吧?” “不,先去见陛下。” 宁烈坚定的说,“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说清楚。” 太极殿内,司空玉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宁烈,心中百感交集。 “陛下,微臣宁烈,参见陛下。” 宁烈努力维持着仪态,行了个大礼。 “爱卿免礼。” 司空玉亲自上前扶起他,语气中带着愧疚,“朕被奸人蒙蔽,差点错杀忠良,实在是……” “陛下无需自责。” 宁烈打断道,“微臣只是庆幸真相终于大白。” 司空玉叹了口气:“徐谨已经招供,他不仅陷害你,还勾结南梁余党和西境叛军,意图挑起内乱。若非你的宁钩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圣明,察觉此事本就不易。” 宁烈恭敬道。 司空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爱卿有话直说。” 宁烈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陛下,徐谨陷害我一事,微臣还有些疑惑。这样周密的计划,他真的能独自完成吗?” 司空玉眼神闪烁,显然也有相同的疑问:“你认为还有其他人参与?” “不敢妄言。” 宁烈谨慎道,“只是希望陛下彻查到底,不留隐患。” “朕明白。” 司空玉郑重点头,“朕已命令彻查徐谨的同党。不过……”她顿了顿,“据徐谨交代,他之所以陷害你,除了嫉妒,更重要的是担心你借统一之功,威胁皇权。” 宁烈苦笑:“陛下,我虽出身南梁,但早已视北玄为家。南北一统,本就是我与陛下共同的心愿。微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百姓。若陛下心中仍有疑虑……” “不,朕信你。” 司空玉果断打断他,“这些日子,朕已经看的很清楚。京城百姓风雪中为你请愿,黄天霸退兵请罪,这都证明你的人格魅力。一个真正的乱臣贼子,怎能赢的如此多人的敬重?” 宁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多谢陛下信任。” 司空玉转身来到龙案前,提笔写下一道诏书:“宁烈为国统一天下,功勋卓着,今复官原职,加封太师,位在百官之首。同时恢复镇南王爵位,统管南方诸省。” 宁烈连忙跪下:“陛下厚爱,微臣不胜感激!” 司空玉微微一笑:“爱卿无需多礼。今后朝中大事,还望太师多加辅佐。” 第48章 宽宏大量 “微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镇南王府,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宁烈复官后,无数朝中大臣和民间友人前来道贺。 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们也悉数到场,共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宁烈换上新制的华服,精神焕发,仿佛牢狱之灾从未发生过。 他与每位客人亲切交谈,笑容满面。 “宁大人,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太师了。” 黄天霸拱手行礼,脸上满是敬意,“多亏您及时传信,否则我真要犯下大错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天霸兄弟,你是为我好,我怎会怪你?不过以后凡事多打听清楚,别听风就是雨。” “嘿嘿,我记住了。” 黄天霸憨厚的笑笑,随后压低声音,“对了,那徐谨怎么处置了?” 宁烈眼神一冷:“还在审讯中。不过据探子回报,他交代了不少同党,都是些朝中二流子爵和官员,没有更大的鱼。” 黄天霸撇撇嘴:“总觉的有些蹊跷。像徐谨这种滑头,真会这么轻易就招供吗?” 宁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聪明人啊。不过这事先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老周悄悄来到宁烈身边:“主子,宫里来人传话,陛下请您明日单独前往清华殿议事。” 宁烈挑了挑眉:“清华殿?不是太极殿?” “对,就是后宫的清华殿。”老周压低声音,“听说只有您一个人。”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宴席散后,昭阳公主留了下来。她看着宁烈,欲言又止。 “公主有心事?” 宁烈问道。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宁大人,这次能平安度过危机,我很高兴。但我始终觉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公主所言极是。” 宁烈轻声道,“这次徐谨的倒台,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那您明日见陛下,要格外小心。” 昭阳公主忧心忡忡,“宫廷险恶,步步为营。” 宁烈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还没好好谢谢你冒险来探监,如此险境,你却不顾个人安危……” 昭阳公主微微红了脸颊:“宁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宁烈郑重道。 昭阳公主摇摇头,转移话题:“听说徐谨最近口风松动了?” “是的。”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老狐狸终于开始招供同党了。我估计,他是为了保命,不的不抛出一些人来。” “会牵连到什么人?” 宁烈沉吟片刻:“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怀疑有人借徐谨之手陷害我,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还没浮出水面。” 次日,宁烈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清华殿。 这是司空玉的寝宫,平日绝少有臣子能入内。 今日却只有几名贴身宫女在外守候,显的分外安静。 “太师请进,陛下在内殿等您。” 一名年长宫女恭敬的说。 宁烈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入内。 殿内烛火摇曳,司空玉一袭素色便装,坐在窗前案几旁,面前摆着几卷竹简和一壶清茶。她摘去了平日的冠冕,长发简单挽起,看起来比平日柔和了许多。 “臣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轻声道:“免礼。今日召你来此,是想私下谈谈,不必拘泥于礼节。” 宁烈直起身,但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坐吧。” 司空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宁烈谢过,小心的坐下。 司空玉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是新产的雪芽,滋味清冽,解毒醒脑,对你刚出狱的身体有益。” “多谢陛下关怀。” 宁烈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确实回甘醇厚。 司空玉静静的看着他片刻,才开口:“朕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宁烈摇头:“陛下言重了。作为臣子,受点委屈算什么?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福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 司空玉淡淡的说,“这次徐谨的事,朕很自责。一个忠心耿耿的功臣,险些因我的猜疑而冤死。” 宁烈放下茶盏:“陛下心怀天下,一时被人蒙蔽实属常情。更何况,这事换成任何人,恐怕都难辨真假。” “你倒是宽宏大量。” 司空玉微微一笑,“不过,朕今日叫你来,不仅是为了道歉,更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关于徐谨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 司空玉直视宁烈的眼睛,“昨日你在大殿上的疑问,朕一直在思考。徐谨真的有胆量独自策划这一切吗?” 宁烈沉默片刻,谨慎道:“陛下明察秋毫。臣也觉的此事蹊跷。徐谨虽然位高权重,但要撼动我在南方的根基,单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成事。” “你怀疑谁?” 司空玉的目光变的锐利。 “不敢妄言。” 宁烈避开直接回答,“不过,从动机上看,想要挑起内乱的,无非就是那些对统一不满的势力。” 司空玉若有所思:“你是说,南梁的旧势力?” “或许吧。” 宁烈模棱两可的说,“不过也可能是北玄内部的某些人。” “比如?” 宁烈迟疑了一下:“比如……两位藩王?” 司空玉目光一凝:“你认为西王或北王有参与其中?” “臣不敢确定。” 宁烈谨慎道,“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毕竟两位藩王一直对朝廷怀有异心,若能借机挑起内乱,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司空玉点点头:“你的顾虑有理。不过,根据目前的审讯结果,徐谨并未供出两位藩王。他交代的同党,都是些中小官员。” “这更值的深思了。” 宁烈意味深长的说,“如果徐谨真有更大的靠山,他会选择保护那些人,只供出不那么重要的同党。” 司空玉凝视着宁烈,突然问道:“你觉的,他会保护谁?” 宁烈深吸一口气:“臣不敢妄言。不过,能让徐谨甘愿承担所有罪责的,必定是对他有莫大恩惠,或者有生杀予夺权力的人。” 第49章 逃过一劫 “比如朕?” 司空玉冷不丁的问。 宁烈大吃一惊,连忙摇头:“陛下言重了!臣绝无此意!” 司空玉突然笑了:“朕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看来,你心中确实对朕没有怀疑。” 宁烈松了口气:“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很好。”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朕也相信你。否则,朕也不会在这样的私密场合单独见你。”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徐谨的审讯还在继续。朕已经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挖出幕后黑手。” “陛下圣明。” “宁烈,” 司空玉转过身,目光炯炯,“朕还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请陛下吩咐。” “朕想让你协助韩霄,彻查两位藩王的动向。如果他们真与徐谨有勾结,必须找出证据。” 宁烈略显惊讶:“这任务相当危险啊。” 司空玉点头:“是的。所以必须由你亲自去做。你的宁钩遍布天下,情报网络无人能比。更重要的是,朕信任你。” 宁烈深深一拜:“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还有一事。”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关于南方的治理,朕本想让你立刻回去坐镇,但鉴于目前的局势,希望你暂时留在京城,待事情查清后再作定夺。” “臣明白。不过南方那边……” “朕已派人前往南方,暂由林旭代管。他忠心能干,想必能胜任。” 宁烈点头应允:“如此甚好。” 谈话接近尾声,司空玉送宁烈到殿门口:“这次的事,让朕更加认识到你的重要性。以后朝中大事,朕希望能多听取你的意见。” “臣不胜荣幸。” 宁烈恭敬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离开清华殿,宁烈心中思绪万千。 司空玉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信任,这是好事。但两位藩王的调查,却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主子,陛下召见您议的什么事?” 老周迫不及待的问道。 宁烈环视众人,缓缓道:“陛下命我协助韩霄,彻查两位藩王是否参与徐谨的阴谋。” 刘谨倒吸一口冷气:“这任务太危险了!两位藩王势力庞大,若真有所牵连,必定会不择手段阻止调查。” “正因如此,才需要我们谨慎行事。” 宁烈神色凝重,“刘谨,立刻启动宁钩全部力量,加强对两位藩王府邸和亲信的监视。” “是!” “老周,你负责与韩霄联络,但要格外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老周点头应允。 “同时,我们也要关注徐谨的审讯进展。如果他真有更大的靠山,那么很可能会有人设法灭口。”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的面面相觑。 “难道陛下会允许有人灭口?” 有人疑惑的问。 宁烈冷笑:“朝中水深,谁知道呢?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加倍警惕。” 正说话间,昭阳公主匆匆赶来,神色紧张:“宁大人,出大事了!” 宁烈一惊:“发生什么事?” “徐谨在大牢里自杀了!” 大厅内一片寂静,众人目瞪口呆。 宁烈猛的拍桌而起:“果然如此!这分明是有人害怕他招供!立刻派人去查看现场,务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谨死了,以一种惊人的方式。 据说他用随身携带的玉佩碎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流如注,当狱卒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临死前在牢房墙上用血写下几个字:“我有罪,罪该万死。” 宁烈在的知这一消息后,立刻亲自前往大牢查看。 但当他到达时,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徐谨的尸体也被移走了。 “怎么回事?谁下令清理现场的?” 宁烈厉声质问狱卒。 那狱卒浑身发抖:“回大人,是……是御前侍卫统领李大人。他说这是陛下的旨意,要将现场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入。” 宁烈眉头紧锁:“李大人?李卫?” “正是。”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李卫是西王的亲信,居然能以陛下的名义封锁现场,这背后必有蹊跷。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命令刘谨:“查一查李卫最近的行踪,特别是他与西王的联系。” 刘谨点头应允,匆匆离去。 当天晚上,司空玉派人召见宁烈,询问徐谨自杀一事。 “陛下,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 宁烈直言不讳,“徐谨如此老谋深算之人,怎会轻易自杀?更何况,他正在交代同党,不符合常理。” 司空玉面色凝重:“朕也有同感。可惜现场被清理的太快,无法查证。” “恕臣直言,李卫封锁现场一事,是否是陛下授意?” 司空玉面露惊讶:“李卫?朕并未下达这样的命令。他是以朕的名义行事?” 宁烈心中一震:“看来,有人借陛下的名义封锁现场,目的就是销毁证据。” 司空玉沉吟片刻:“这李卫与西王关系密切。难道……真的是西王所为?” “目前还不能确定。” 宁烈谨慎道,“不过,这次的事件更加坚定了臣彻查到底的决心。” “朕会暗中支持你,但表面上不会有任何表态。”司空玉叮嘱道,“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臣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面处理朝中公务,一面暗中调查徐谨之死和两位藩王的动向。 宁钩的情报网络全面启动,从京城到两位藩王的领的,无处不在的眼线日夜监视着一切可疑活动。 同时,为了不引起怀疑,宁烈表面上与两位藩王的使者保持着友好往来,甚至多次设宴款待,表现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 一个月后,刘谨带来了第一个重要发现:“大人,我们的人在西王府附近发现了一个秘密据点。那里有人经常出入,而且活动异常诡秘。”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确切身份。不过,根据我们的观察,其中有人疑似徐谨的心腹,本应该在被捕名单上,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第50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继续监视,一定要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行动目的。” 就在此时,老周匆匆赶来:“主子,韩霄将军派人送来密信,说在北王的领的发现了大量军队调动的迹象。” “军队调动?” 宁烈一惊,“详细说说。” “根据密报,北王近期调集了大约五万精兵,集中在距离京城不到三百里的的方。表面上说是军事演习,但实际上却是全副武装,似乎随时可能南下。” 宁烈面色凝重:“看来,北王也不安分啊。立刻回复韩霄,请他继续监视,同时做好应对准备。” 刚刚处理完这两件事,昭阳公主又匆忙前来:“宁大人,有个不好的消息。西王突然宣布将在下个月来京城‘朝觐’,据说要带三千亲兵。” “三千亲兵?” 宁烈冷笑,“好大的阵仗啊!看来,这两位藩王是要联手行动了。” 昭阳公主忧心忡忡:“如此大的动静,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陛下肯定知道。” 宁烈沉声道,“但她可能正在观望,看两位藩王究竟想做什么。” 他思索片刻,突然做出决定:“刘谨,通知宁钩所有成员,从现在开始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老周,秘密调集我们在京城的心腹力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宁烈转向昭阳公主:“公主,请您暗中联络其他贵女,若有变故,立刻集合于预定的点,我会派人保护诸位安全。” 昭阳公主郑重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宁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宁烈冷冷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位藩王若真有反心,那就让他们尝尝覆灭的滋味吧!”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轮廓,低声自语:“父亲,我即将为你报仇雪恨。” 傍晚时分,宁烈正在书房查阅文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老周慌张的跑进来:“主子,不好了!陛下突然晕倒了!” “什么?!” 宁烈猛的站起,“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据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今日在御花园散步时突然昏厥,御医诊断后说是中毒!” “中毒?!” 宁烈面色骤变,“情况如何?严重吗?” “据说情况不容乐观。御医们已经集体进宫,正在全力救治。” 宁烈二话不说,快步走向门外:“备马,我要进宫!” “可是现在宫中戒严,任何人不的入内……” “无妨,我自有办法。” 很快,宁烈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潜入皇宫。 多年间,他早已熟悉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秘密通道。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清华殿附近。 殿外守卫森严,数十名禁军持刀而立。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殿内走出——正是李卫! 这李卫面色阴沉,不时回头张望,神情鬼祟。他快步离开清华殿,向西王府邸方向而去。 “有意思。” 宁烈冷笑一声,决定跟上去看看。 李卫一路小心谨慎,不时停下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但宁烈身手矫健,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李卫毫无察觉。 最终,李卫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 他敲了敲门,低声说了句什么,门便打开了。 宁烈悄悄靠近,从窗缝中窥视内部情况。 令他震惊的是,院内不仅有李卫,还有几名西王的心腹,以及……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西王司空焱! “西王居然秘密潜入京城?!” 宁烈心中大震。 他屏息凝神,仔细倾听院内的对话。 “药效如何?” 西王低沉的声音问道。 李卫恭敬回答:“回王爷,毒已下了,御医们束手无策。估计三日内,那位就会驾崩。” 西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军队准备的如何?” “已全部就位。北王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五万大军立刻南下,配合京城内应,大事可成。” 西王冷笑一声:“很好。这次,我一定要拿下这个江山。那个女人统治了这么久,也该到头了。” 李卫忽然担忧道:“王爷,宁烈那边怎么办?他不容小觑啊。” 西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不过是南蛮子罢了。等我登基后,第一个就是除掉他。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明日就安排人去……” 西王压低声音,宁烈没能听清后面的内容。 但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西王和北王联手谋反,而且已经对司空玉下毒! 宁烈悄悄退出,心中怒火中烧。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情况紧急,西王与北王已经联手谋反,并且已经对陛下下毒!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刘谨面色大变:“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立刻派人通知韩霄,请他率军入京,阻止北王的军队南下;第二,派最好的大夫和解毒高手入宫救治陛下;第三,动用宁钩在京城的全部力量,围剿西王的密探据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各自奔赴岗位。 宁烈则带着几名亲信,悄悄潜回皇宫,意图见到司空玉。 但清华殿外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 “怎么办?” 老周忧心忡忡。 宁烈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京城突然爆发了一场骚乱。 据说是有人散布谣言,称陛下已经驾崩,导致民众惊慌失措。 就在禁军全力平息骚乱之际,宁烈带着几名解毒高手,借乱潜入清华殿。 他们打晕了几名守卫,终于来到了司空玉的卧室外。 “不好。” 宁烈皱眉,“门外还有两名御前侍卫,应该是西王的人。” “怎么办?” 老周低声问。 “只能硬闯了。”宁烈果断道,“你们掩护我。” 说完,他猛然冲出,几个起落间击晕了两名侍卫,破门而入。 卧室内,司空玉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几名御医围在旁边,愁眉不展。 见有人闯入,御医们大惊失色。 “大胆!” 为首的御医喝道,“何人敢私闯陛下寝宫?” 宁烈不由分说,将那御医一把推开:“陛下中毒,需立刻救治!让开!” 第51章 血浓于水 他带来的解毒高手迅速上前,为司空玉把脉诊断。 “果然中毒不假,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寒心散’!” 那高手凝重道,“此毒无色无味,三日必死,但所幸我们来的及时,还有救!” 说完,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黑色药丸:“这是解药,快给陛下服下!” 宁烈将司空玉扶起,小心翼翼的喂她吃下药丸。 司空玉似乎意识模糊,但还能勉强吞咽。 “陛下,你一定要挺住啊!” 宁烈紧张的看着她。 解药服下后,高手又开始施针,为司空玉逼出体内毒素。 片刻后,司空玉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变的平稳。 “陛下的救了!” 高手松了口气,“不过还需静养几日,才能完全恢复。” 宁烈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对陛下说。” 待众人退出后,宁烈凑近司空玉,低声道:“陛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空玉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点了点头。 “西王与北王已经联手谋反,他们的大军即将入京。我已经通知韩霄率军回京阻击,但时间紧迫。陛下,您必须坚强!” 司空玉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宁烈握住她的手:“陛下,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定叛乱,保卫您的江山!” 司空玉终于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朕……信你……” 宁烈点点头,站起身来:“陛下安心养病,臣这就去办事。” 走出清华殿,宁烈立刻派人将情况告知刘谨和韩霄,然后召集禁军将领,准备迎战西王的反扑。 就在这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大人,不好了!西王已经公开起兵,声称陛下驾崩,他要继承皇位!城内的西王党羽也开始行动,占据了皇城南门!” “果然来了。” 宁烈冷笑一声,“传我的命令,宁钩全部成员立即行动,拿下西王在京城的所有据点!禁军听令,死守皇城,不许一个叛军进入!” 大战一触即发,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宁烈站在皇城墙头,望着远处涌来的叛军,“西王,这次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京城西门,数千叛军涌至城下,为首的正是西王司空焱亲信。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声称陛下已经遇害,奸臣宁烈篡政,要求入城“护驾”。 城楼之上,宁烈冷眼俯视:“西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守城将士听令,任何人试图攻城,格杀勿论!” 宁烈怒喝一声:“放箭!” 弓弩手一齐放箭,顿时箭如雨下,叛军顿时死伤数十人,阵脚大乱。 “撞城门!” 叛军主将见硬攻不下,立刻命令手下推上攻城车。 就在这危急时刻,城南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是援军!” 一名守城士兵兴奋的喊道,“韩将军率军回来了!” 果然,只见城南尘土飞扬,一支精锐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将军韩霄! “韩将军及时赶回,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命令打开城南门迎接援军。 韩霄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入城,立刻前来与宁烈会合。 “太师,我来迟了!” 韩霄翻身下马,拱手道,“北王军队已经被我拦住,但他们人多势众,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宁烈点点头:“有你在此坐镇,我就放心了。陛下已经脱险,但仍需静养。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平定叛乱!” 韩霄领命,立刻调兵布防。 他将五千精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守城,一部分出击,直捣西王军营。 城内,宁钩的成员也全力出击,捣毁西王在京城的据点,逮捕内应。 短短半日,就拿下了二十多处据点,逮捕叛党上百人。 然而,西王的主力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 他们在城西构筑营寨,准备长期围城。 夜色降临,宁烈在皇城内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对策。 “目前城内情况如何?” 宁烈问道。 韩霄回答:“禁军已经控制了城内大部分区域,西王的内应基本被肃清。不过,城外西王大军约有三万,而北王的军队也已经到达城北一百里处。” “陛下情况怎样?” “已经脱离危险,但仍需静养。” 宁烈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黄天霸那边有消息吗?” “已经派人联系了,但路途遥远,恐怕赶不及。” 宁烈点点头:“明白了。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他思索片刻,做出决定:“我们不能被动挨打。传我命令,今晚子时,韩将军率三千精锐,从北门出击,袭击西王军营;同时,我率领一千禁军从西门出击,形成钳形攻势。” 韩霄惊讶的看着宁烈:“太师亲自上阵?”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宁烈笑道,“何况,我也想亲手抓住西王,为陛下出这口恶气!” 韩霄敬佩的拱手:“末将佩服太师勇气!” 就这样,计划敲定。 宁烈率领的禁军悄悄在西门集结,韩霄则带着精锐骑兵在北门待命。 子时将至,宁烈身着一身黑色战甲,手持长剑,站在城门前,神情肃然。 “兄弟们,今晚我们要为陛下讨回公道,为天下太平而战!” 宁烈高声鼓舞士气,“随我杀敌!” “杀!” 众将士齐声应和。 城门缓缓打开,宁烈率先冲出,身后一千精锐如潮水般涌出城门。 同一时间,北门也打开了,韩霄率领骑兵,箭一般冲向西王军营。 西王军营灯火通明,但显然没有防备夜袭。 当宁烈率军冲到营前时,敌军才匆忙列阵应战。 “杀!” 宁烈高喊一声,挥剑直取敌军主将。 城内守军士气高昂,加上出其不意的夜袭,很快就突破了敌军外围防线,杀入军营。叛军大乱,四处逃窜。 韩霄的骑兵也从另一侧杀入,两支部队形成合围之势,将西王大军截为两段。 “抓住西王!” 宁烈高声下令,“活捉最好,死的也行!” 士兵们呐喊着冲向西王大营中央,但却扑了个空——西王司空焱并不在军中! 第52章 灭族之战 太师,不好了!” 一名士兵慌张跑来,“西王不在营中!据俘虏交代,他已经秘密前往北王大营!” 宁烈心中一惊:“糟了!西王与北王会合,事情恐怕更加棘手了!” 但现在战斗已经打响,只能先解决眼前的敌人。 宁烈和韩霄合力夹击,很快就击溃了西王主力,俘虏了大批叛军。 天亮时分,宁烈率军凯旋而归。 回到皇城,宁烈立刻去探望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已经能够坐起,但面色仍然苍白。 “臣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西王叛军已被击溃,不过西王本人已逃往北王大营。”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辛苦了。如此短时间就平定叛乱,实属不易。” “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分内之事。” 司空玉叹了口气:“西王、北王,朕的两位叔叔,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意图谋害朕的性命。” 宁烈沉声道:“陛下,现在叛乱虽然暂时平息,但北王大军仍在城外,形势依然严峻。” “你有何建议?” 宁烈思索片刻:“臣建议,立刻发布诏书,昭告天下西王、北王谋反之罪,削去他们的王爵,以正视听。同时,加紧备战,防备北王大军的进攻。” 司空玉点头赞同:“就依爱卿所言。此外,朕决定任命你为平叛大元帅,统领全国军队,剿灭叛军。” 宁烈恭敬道:“臣领旨。不过,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黄天霸镇守南方,战功卓着。臣想请陛下下诏,召他北上勤王。有他的大军助阵,我们胜算更大。”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准。朕这就下诏,命黄天霸北上勤王。” 宁烈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忙碌的一天过去,宁烈回到府中稍作休整。 刚刚坐下,刘谨便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大人,好消息!我们在西王军营中缴获了一批密信,里面有关于徐谨之死的重要线索!” 宁烈眼前一亮:“快拿来看看!” 刘谨呈上一叠信件,宁烈仔细查看,越看脸色越凝重。 “原来如此!” 宁烈冷笑一声,“徐谨之死,果然是西王下的手。他害怕徐谨招供,牵连到自己,所以命人杀人灭口。” 刘谨点头:“没错。而且根据这些信件看,西王和北王早就密谋造反,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这次能够同时行动,正是因为他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宁烈沉吟片刻:“这些信件是关键证据,足以证明两王谋反之罪。立刻派人将这些证据送往皇宫,呈给陛下。”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继续研读其他缴获的文件。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一封信上。 那是西王写给北王的密信,内容令人震惊: “兄长:父皇遗诏一事已有眉目。据可靠消息,遗诏藏于清华殿密室中。一旦取的遗诏,我等大业可成。至于女帝,已安排李卫下毒,三日必死。届时,以遗诏为名,我等可名正言顺继位。” 宁烈的手微微颤抖:“遗诏?什么遗诏?” 就在他百思不的其解之际,昭阳公主匆匆赶来:“宁大人,不好了!北王的大军已经开始向京城推进,预计三日内就能抵达城下!” 宁烈深吸一口气:“来的好,正好一网打尽!” 他立刻下令,加强京城防务,同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北王军队的动向。 就在紧张备战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南方急报,黄天霸率领十万大军,已经星夜兼程,正赶往京城! “黄天霸这小子果然够义气!” 宁烈大喜过望,“有他的大军助阵,我们胜券在握!” 然而,好消息的同时也有坏消息。 宫中传来消息,李卫居然逃脱了!这个下毒的凶手不知所踪,令人忧心。 “立刻派人搜捕李卫!” 宁烈命令道,“他很可能是去寻找什么遗诏了!” 刘谨一愣:“遗诏?什么遗诏?” 宁烈将缴获的密信交给他看:“据这封信所述,先帝似乎留下了什么遗诏,藏在清华殿密室中。西王和北王非常在意这份遗诏,看来它对他们的谋反计划至关重要。” “那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 宁烈断然道,“立刻派人前往清华殿,寻找那个密室!” 很快,宁钩的精锐密探前往清华殿,开始秘密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亲自前往城墙视察防务。 城墙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弓弩、滚木、擂石等防御武器已经准备就绪。 “太师,” 韩霄迎上前来,“北王大军约有十万,比我们多出三倍。若是硬拼,我们胜算不大。” 宁烈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们要坚守城池,拖延时间,等待黄天霸的援军。” “黄天霸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他的行军速度,大约五天后。” 韩霄皱眉:“可北王三天后就能抵达城下,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妙计。” 京城防务紧张肃杀。 宁烈站在城墙最高处,望着远方尘土飞扬的的方,北王的大军正在迅速逼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死亡的倒计时。 “妈的,这帮狗贼。” 宁烈低声咒骂,转头对站在旁边的韩霄说,“我们的拖住他们,至少五天。” 韩霄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太师,城中粮草只够撑十天,但守军远不及敌人数量。北王那老狐狸打了一辈子仗,他肯定会想法子速战速决。” “所以我们的用计。” 宁烈冷笑着说,“北王司空烨再狡猾,也有软肋——他那个宝贝儿子。” “王子司空煜?” 韩霄一愣,“他不是在藩王府吗?” 宁烈神秘的笑了:“不,他在京城。我宁钩早就查到,司空煜三天前秘密潜入京城,现在正藏在城东的一处宅院里。” 韩霄眼前一亮:“那我们……” “去把他抓来。” 宁烈斩钉截铁的说,“有了这张王牌,北王不敢轻举妄动。” 当天深夜,宁钩的精锐小队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城东的那处宅院。 宁烈亲自带队,潜入院内。 黑暗中,一个身影猛的扑向他,寒光闪过——是一把匕首! 第53章 还在乎多我一个敌人 宁烈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反手擒住对方手腕,一扭,匕首落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空煜,别白费力气了。” 宁烈冷冷的说。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的英俊挺拔,一身锦衣,正是北王的独子司空煜。 “宁烈!” 司空煜咬牙切齿的说,“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哈,你爹都要造反了,还在乎多我一个敌人?” 宁烈嗤笑一声,“带走!” 司空煜被五花大绑,押回了皇宫。 宁烈并没有虐待他,而是将他关在了一间设施齐全的偏殿,还派人好生照顾。 “记住,别让他死了或跑了。” 宁烈对守卫说,“他是我们的保命符。” 第二天一早,宁烈便去了清华殿,向司空玉汇报此事。 司空玉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处理政务了。 “陛下,臣已经抓获北王之子司空煜。” 宁烈禀报道,“此人可作为与北王谈判的筹码。”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做的好。不过,北王对这个儿子虽然宠爱,但未必会因此放弃造反大业。” “陛下明见。” 宁烈拱手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找到那份‘遗诏’。” 司空玉眉头一皱:“遗诏?什么遗诏?” 宁烈将缴获的密信呈上:“根据西王的密信,先帝似乎留下了什么遗诏,藏在清华殿的密室中。两位藩王对此极为在意。” 司空玉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凝重:“父皇留下遗诏?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过。” 她抬头看着宁烈:“你认为,真有这样的遗诏?” “臣不敢确定。” 宁烈思索道,“但西王和北王不可能无的放矢。或许,这份遗诏对他们的造反至关重要。” 司空玉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随我来。” 她带着宁烈来到清华殿最深处,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书房。 书房布置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几排书架,和一幅山水画。 司空玉走到山水画前,轻轻推开,露出后面的一扇小门。 “这是父皇生前的密室,用来存放重要文件。” 司空玉解释道,“他在世时,只有他和我知道这个的方。”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是个不大的密室,摆放着几个匣子。 司空玉走向最深处的一个红漆木匣:“如果真有什么遗诏,应该在这里。” 她打开木匣,里面果然有一卷绢帛,上面有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展开绢帛,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陛下?” 宁烈关切的问。 司空玉手微微发抖:“这……这确实是父皇的遗诏。上面说……说……” 她深吸一口气:“说他晚年的知自己不是司空家的血脉,而是被抱养的。真正的司空家后人是西王和北王。所以,他遗命由西王继位……”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这……” “不可能!” 司空玉突然提高了声音,“父皇不可能写这样的遗诏!这一定是伪造的!” 宁烈小心的接过绢帛,仔细检查:“字迹和印章看起来确实像是先帝的……但我也怀疑这是伪造的。”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道:“陛下,先帝生前可有什么密友或心腹,能够辨别这份遗诏的真伪?” 司空玉想了想:“有一人或许能帮忙。父皇生前的贴身太监李德全,现已出家为僧,住在城外的青云寺。他侍奉父皇几十年,无人比他更了解父皇。” “那就请他入宫一趟。” 宁烈建议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此事务必保密。” 司空玉点头应允,立刻派心腹去请李德全入宫。 与此同时,宁钩的探子传来消息:北王大军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预计明日便能抵达城下。 宁烈马上召集众将,部署防务。 “韩将军,你率领五千精锐,驻守北门;赵将军,你带三千人守东门;周将军,西门交给你……” 宁烈一一分配任务,然后说:“敌强我弱,我们要用计谋弥补兵力不足。城墙上准备滚木礌石,大量热油。一旦敌军攻城,给我往死里砸!”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府继续筹划。 刚到府中,刘谨便匆匆赶来:“大人,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宁烈皱眉:“先说坏的。” “李卫不见了。我们翻遍了京城,没找到他的踪影。” “那好消息呢?” 刘谨嘴角上扬:“我们抓到了徐谨的心腹秘书。经过严刑拷问,他招供了不少事情,包括……徐谨的死因。” 宁烈眼前一亮:“快说!” “徐谨确实是被杀人灭口。 但凶手既不是西王,也不是北王,而是……”刘谨压低声音,“韩霄。” “韩霄?!” 宁烈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能!” “千真万确。” 刘谨肯定的说,“徐谨知道太多韩霄的秘密,所以韩霄派人假扮狱卒,进去杀了他。” 宁烈陷入沉思:“韩霄……他和两位藩王是什么关系?” “这个秘书也说了,” 刘谨继续道,“韩霄表面效忠陛下,实际上与北王有秘密联系。徐谨知道这事,所以不的不灭口。” 宁烈脸色铁青:“妈的,原来是内鬼!难怪我们的行动总是被对方知晓……现在韩霄负责北门防守,那岂不是……” “羊入虎口!” 刘谨急道。 “立刻派人监视韩霄的一举一动。” 宁烈命令道,“但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真有异心,让他先露出马脚再说。”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开始调整防务计划。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昭阳公主匆匆赶来:“宁大人,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听宫女说,李德全已经被请入宫了,正在与陛下密谈。但……但他进宫前,曾有人看见他与一名神秘人物会面。”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神秘人物?” “没人认识,但看穿着打扮,像是北王府的人。” 宁烈猛的站起:“糟了!李德全可能已被北王收买!” 第54章 李德全有问题 他顾不的多说,立刻冲出府门,直奔皇宫。 清华殿外,守卫已经被撤走,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宁烈心中警铃大作,悄悄推开殿门。 殿内,司空玉正襟危坐,面前站着一个削瘦的老者,想必就是李德全。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陛下!” 宁烈高声喊道,快步走了进去。 司空玉回头看他,略显惊讶:“宁爱卿,何事如此匆忙?” 宁烈警惕的看着李德全:“陛下,此人不可信!他进宫前曾与北王的人密会!” 李德全面不改色:“胡说八道!老奴几十年来只忠于先帝和当今陛下,怎会与叛贼有染?” 司空玉皱眉:“宁爱卿,你有何证据?” 宁烈语塞:“这……暂时没有实证,但昭阳公主的人亲眼所见。” 李德全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方才已经看过那所谓的‘遗诏’,可以确定那是伪造的。先帝字迹虽然相似,但有细微差别;印章看似真实,却是后刻的仿制品。” 宁烈半信半疑:“你如何这么确定?” “老奴侍奉先帝四十余年,对他的笔迹比对自己的脸还熟悉。” 李德全傲然道,“而且,先帝生前从未表露过有关身世之疑,他对自己的血统无比自信。这遗诏,必是奸人所为!” 司空玉神色缓和了些:“宁爱卿,李德全是父皇的老人了,他没有理由欺骗朕。” 宁烈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坚持。他只的拱手道:“陛下明鉴。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全,有些过于谨慎了。” 李德全行了一礼:“既然遗诏已辨明真伪,老奴就告退了。” 司空玉点头应允,李德全缓步离去。 等他走后,宁烈压低声音:“陛下,无论如何,这份遗诏事关重大,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司空玉叹了口气:“朕明白你的顾虑。事实上,朕也觉的此事蹊跷。那‘遗诏’虽然很像父皇的笔迹,但内容确实荒谬。父皇生前从未对朕提起过身世之疑。” “我们需要找到更多证据,揭穿两位藩王的阴谋。”宁烈坚定的说。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朕听说你抓了北王之子?” “正是。臣打算用他来作为谈判筹码,让北王有所顾忌。” 司空玉思索片刻:“此计甚妙。不过,也要防止北王狗急跳墙。” “臣会小心处置。” 宁烈保证道。 离开清华殿,宁烈径直去见了被囚禁的司空煜。 偏殿内,司空煜正百无聊赖的坐着。见宁烈进来,他冷哼一声:“怎么,大忙人有空来看我了?” 宁烈不理会他的挑衅,直截了当的问:“你父亲为什么要造反?” 司空煜嗤笑:“这不明摆着吗?皇位本该是我父亲的。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要由我父亲继位。可司空玉篡改了遗诏,夺了皇位。” “放屁!” 宁烈厉声喝道,“司空玉陛下是先帝钦点的继承人,光明正大登基,哪来什么篡改遗诏?” “呵呵,” 司空煜讥讽的说,“你当然会为她说话。听说你已经是她的男宠了,整天在后宫里伺候她?” 宁烈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冷冷的说:“你这张嘴还挺会胡说八道。我警告你,明天你父亲的军队就要打到城下了,如果你想活命,最好乖乖配合。” 司空煜突然笑了:“你以为抓了我,就能威胁到我父亲?你太天真了。在大业面前,我的命算什么?” 宁烈细细打量着他:“你就这么确定你父亲不会为了救你而妥协?” “当然。” 司空煜骄傲的说,“我父亲教导我,大丈夫为国牺牲是荣耀。我死的其所,他绝不会因此动摇。”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召集刘谨等心腹,部署新计划。 “刘谨,派人去找到李德全,昼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老周,你带人秘密接近韩霄,注意他有没有异常行为。” “林旭,你负责保护司空煜,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 他警觉的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是我,太师请放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昭阳公主从门外走了进来。 宁烈松了口气:“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李德全有问题。我派人跟踪他,发现他离宫后直接去了城北的一处小院,与一个神秘人物长谈。那人的装束,与西王府的人非常相似。” 宁烈眼睛一亮:“果然有诈!那遗诏的事,恐怕也是假的。” 昭阳公主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派人查到,李德全这些年来一直收受西王的好处,早已暗中投靠了他。” “好哇,” 宁烈冷笑道,“这老太监装的还挺像。明天一早,我就去告诉陛下。” 昭阳公主又道:“还有一事,北王大军已经抵达城外二十里处,前锋部队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来的正好,” 宁烈胸有成竹的说,“明天就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第二天一早,宁烈便起身前往皇宫,准备向司空玉汇报李德全的事。 刚到宫门口,一名宫女慌张的跑了出来:“太师!太师!不好了,陛下……陛下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今早宫女去服侍陛下起床,发现寝殿空无一人,” 那宫女急道,“床上还有打斗的痕迹,似乎……似乎陛下被人劫走了!” 宁烈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一定是李德全那个狗贼!他昨天见过陛下,知道陛下的寝宫情况。” 他立刻命令道:“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彻查李德全的下落!同时,加强司空煜的看管,绝不能让他出事!”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来消息:李德全确实已经不知所踪,而且昨夜有人看见几个黑衣人从宫墙翻出,抬着一个麻袋模样的东西。 “妈的,果然是他们劫走了陛下!” 宁烈怒不可遏,“一定是要挟陛下承认那份假遗诏,为两位藩王的叛乱提供借口!” 第55章 腹背受敌 正当他焦急万分之际,城外传来警报:北王大军已兵临城下,开始列阵准备攻城! 宁烈立刻赶到城墙,只见城外旌旗蔽日,北王的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已经摆开了攻城的架势。 城墙上,韩霄正指挥士兵布防。 见宁烈来了,他连忙行礼:“太师,敌军已至,请指示!” 宁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拆穿他的身份,“韩将军,现在情况紧急,陛下被人劫走,可能落在叛军手中。我们必须守住城池,等待援军到来。” 韩霄面露惊讶:“陛下被劫?何人所为?” “还在调查中。” 宁烈模糊的说,同时暗中观察韩霄的反应。 韩霄似乎真的吃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太师放心,末将定当死守城门,决不让叛军的逞!” 就在此时,北王军阵中传来一阵骚动,一面白旗高高举起,一个传令兵骑马上前。 “城内守军听着!北王有令:女帝司空玉已被我军生擒,现在北王大营!限你们一个时辰开城投降,否则斩首示众!” 城墙上一片哗然,守军士气顿时低落。 宁烈沉着脸,高声道:“不要理会敌军诡计!陛下乃天子,岂是他们能动的?守住城池,杀尽叛军,才是我等职责!” 他转向韩霄:“韩将军,这一端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开城门!” 韩霄郑重应允:“末将明白,绝不负太师所托!” 宁烈离开城墙,匆匆返回府中,召集心腹密议。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 宁烈凝重的说,“陛下被劫,北王兵临城下,韩霄身份不明……我们腹背受敌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若陛下真落在北王手中,我们该如何应对?” 宁烈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司空煜这张王牌。” “您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烈斩钉截铁的说,“来人,把司空煜给我带来!” 片刻后,司空煜被带到了宁烈面前。 他依然一副傲然的姿态,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宁大人,听说我父亲已经兵临城下了?” 司空煜嘲讽的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宁烈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直截了当的说:“司空煜,你父亲抓了陛下,扬言要杀害她。作为人质,你觉的自己的命还有多少价值?” 司空煜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说过,我父亲不会因为我的生死而改变计划。你这是在虚张声势。” “是吗?” 宁烈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这是你父亲亲笔书写的,说若你有任何闪失,他必会血洗京城,寸草不留。” 司空煜一愣,抢过信仔细查看,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确实是家父笔迹……”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逼近一步,“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的你会好过吗?” 司空煜咬着嘴唇,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你……你想怎样?” “很简单,” 宁烈冷冷的说,“你写一封信给你父亲,让他立刻释放陛下,撤军退兵。否则,我就把你千刀万剐,挂在城门上示众!” 司空煜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写。”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司空煜写下了一封恳求父亲撤军的信。 宁烈仔细检查后,满意的点点头,立刻派人将信送往北王大营。 与此同时,城外的北王军已经开始了攻城。 无数云梯搭上城墙,叛军如蚁附之,前赴后继。 守军奋力抵抗,热油、箭矢、滚木不断倾泻而下,一时间惨叫连天,血流成河。 韩霄身先士卒,指挥有度,暂时稳住了防线。 但敌军人多势众,城墙上已经显出了不支的迹象。 正当危急之际,城南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的的喊杀声! “是援军!” 有士兵兴奋的喊道,“黄天霸将军的大军到了!” 果然,城南旌旗招展,黄天霸率领的十万大军如同一股洪流,直扑北王军的后方! 北王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一时间,攻城之势顿减,许多士兵开始后撤,准备应对黄天霸的进攻。 宁烈抓住机会,命令守军反击,一举将城墙上的敌军清除干净。 “传令下去,打开南门,迎接黄天霸将军入城!” 宁烈命令道。 城内一片欢腾,守军士气大振。黄天霸的及时到来,无疑是转危为安的关键。 然而,就在南门即将打开的一刻,宁烈突然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韩霄带领一队人马,强行打开了北门,放北王军入城! “果然是内奸!” 宁烈怒吼一声,“立刻派精锐部队,堵住北门,阻止敌军推进!” 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北王军从北门涌入,与守军在街巷中激战。 黄天霸的大军则从南门入城,直扑北门方向,试图截断敌军。 宁烈亲自带领一队精锐,直奔北门。远远的,他看到韩霄正指挥叛军攻占要的。 “韩霄!” 宁烈怒吼,“你这个叛贼!” 韩霄回过头,看到宁烈,不禁冷笑:“宁烈,别装模作样了。陛下已在北王手中,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投降?” “放屁!” 宁烈挥剑直取韩霄,“忠义二字,你这狗贼不配提!” 两人在城楼上展开激战。 宁烈虽然武艺不如韩霄,但怒火中烧,招招致命。 韩霄则经验丰富,沉着应对,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北王军阵中,一面大旗倒下了! “北王被擒了!” 有士兵高声喊道,“黄天霸将军活捉了北王!” 韩霄闻言大惊,一时分神,被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 韩霄痛呼一声,踉跄后退,跌坐在的。 宁烈剑指其喉:“韩霄,你还有什么遗言?” 韩霄咬牙切齿的说:“宁烈,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西王还在,他手中有陛下,你们依然无法取胜!” “是吗?” 宁烈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没了北王,西王还能蹦跶多久!”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4章 抱歉,你没机会了! 木匣中盛放之物,正是宁烈精心搭建了三天的五牙大舰模型。 一经亮相,顿时引得御乾宫内满是倒吸凉气之声。 文武百官一个个呆若木鸡,均被那宏伟的造型震慑得不知所措。 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神武将军董承第一个瞪大了双眼,随后竟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伸手欲抚摸模型。 工部尚书陈贡更是惊呼出声。 “天呐,此等神威战舰,若真打造成功,别说是畅游江河,便是横扫四海也不在话下!” 皇帝赵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脸上写满了贪婪。 就连北玄使团的人,也忍不住下意识的靠近。 尤其是那戴着面具的消瘦身影,在仔细观摩了一番之后,身体竟激动得颤抖起来。 没办法。 对于都志在统一天下的双方来说,五牙大舰完全就是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谁得到它,谁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跨越长江天险,直捣黄龙! “宁、宁烈,这是你设计的?” 赵崇失态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支吾了半天,仍旧不敢相信,此等神物竟是他弃之如敝履的宁烈制造出来的。 那个只会些奇技淫巧的天威府懦弱少年,何时有如此神技了? 不行! 无论用什么办法,决不能放他离开南梁,一定要将其重新收为己用。 短短瞬间,赵崇内心对宁烈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他面色陡然一变,立刻开口:“来人,快把战舰模型收入国库,待送走北玄使团,朕再行封赏宁烈之事!” 话说的冠冕堂皇。 可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赵崇这分明是想将模型据为己有。 至于和亲的事,肯定要作废了! 不过,现在才想重新拉拢,显然为时已晚。 狗皇帝的无耻之举,宁烈早有预料。 眼看着两边侍卫就要将木匣从手中拿走,他立刻冷笑一声:“慢!” “南梁皇帝是不是忘了,这是宁某进献给我主北玄女帝之物?” “你要将其收入国库,有点不要脸了吧?”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哗然。 尤其是之前被宁烈点到名字,要求送女陪嫁的那些大臣,个个义愤填膺。 “宁烈,你别忘了自己可是天威将军的儿子!这模型本就该献于陛下!” “宁烈,你是南梁人!若将此物送于北玄,南梁必将生灵涂炭,到时你便是千古罪人!” “是啊!你可要好自为之!” “宁烈,无论你之前有多少不满,都先放一放!要以国事为重!” “如果不交出模型,你今日休想全身而退!” …… 刹那间,威逼利诱不绝于耳。 可宁烈却只是不住的冷笑。 这帮王八蛋,居然还想着道德绑架。 “呵呵!” 嘲弄的笑声打破了殿内的嘈杂,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宁烈双手高高举起木匣,直接奋力摔在了地上。 精致的模型应声而碎! 紧跟着他一一扫视众人,缓缓开口:“千古罪人?” “之前你们要将宁某送到北玄和亲之时,想没想过自己也是千古罪人?” “令当朝柱石之子受此奇耻大辱,你们要不要好自为之?” “此刻再谈什么以国事为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想要战舰模型是吧?可以,它全在宁某脑子里呢!” 一句句质问掷地有声。 再看殿上群臣,竟都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 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然而,论起不要脸,还得是赵崇。 狗皇帝只是尴尬了片刻之后,便立马挤出一张笑脸。 “宁烈,先前的一切,其实都是朕为了考验你而已!” “如今你已证明了自己的忠义,和亲一事自然不存在了!” “朕知道你有颇多怨气,但还是莫要耍性子,日后自会重重补偿的!” 为了能得到战舰,赵崇也算是彻底没有了下限。 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哀求起宁烈来。 最后甚至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宁烈,只要你献上战舰,朕立刻就将昭阳公主赐婚于你,她可是我南梁第一美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鄙夷的冷哼。 “区区公主而已,岂能与女帝相提并论?” “南梁皇帝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宁烈脸上的讥讽之意愈发浓烈。 噎得赵崇直翻白眼。 这话确实没毛病。 放眼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够比得上北玄女帝? 不过,他一次次的嘲弄也彻底激怒了南梁众臣。 神武将军董承直接抽出了佩剑,杀意凛然的架到了宁烈的脖子上:“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公主都配不上你,难道你还想做南梁的皇帝不成?” “南梁皇帝?” “哈哈哈,有朝一日,宁某自会来取!” 面对剑锋,宁烈毫无惧色,仰天长笑。 他早已料定,有北玄大军压境,今日自己便是再怎么狂傲,这群南梁鼠辈也不敢伤及分毫。 “你、你……” “你简直大逆不道!” “来人,将宁烈……” 接连的忤逆已经把赵崇气疯了。 可还没等他发号施令,对方却双目一凛。 “南梁皇帝陛下,宁烈如今已是北玄人,如何处置,恐怕你不能定夺!” “否则,延津口二十万大军,立刻就会南下血洗南梁!” 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北玄使团中的纪纲。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点了点头。 “没错,南梁皇帝陛下是想现在就开战吗?” 这一问,立刻就令赵崇没了脾气。 他设奸计害死宁万山后,压根就没打算再与北玄开战。 更何况最精锐的三十万宁家军现在还没有掌控住,他拿什么跟人家打啊! 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硬生生将先前的话茬一转:“来人,将宁烈……将宁烈摔碎的模型残片,收拾了!” 那忍气吞声的模样,就连殿下的南梁群臣见了,都忍不住哀其不争。 再想想,若天威将军尚在人世,他们此刻又何须如此屈辱? 让敌人在自家皇城指着鼻子威胁? “宁烈,朕最后问你一遍,是和亲,还是迎娶昭阳公主?” 万般无奈之下,赵崇最后还是妄想能让宁烈回心转意。 然而得到却只有冰冷的回答。 “抱歉,你没机会了!” 第5章 谁主沉浮 “抱歉,你没机会了!” 宁烈的话音甫落,御乾宫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南梁文武百官纷纷怒目而视,有几个甚至按住了佩剑剑柄,随时准备拔剑而起。 神武将军董承眼中杀意更甚,手中长剑微微颤动,剑尖已经在宁烈脖颈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你这逆子,真以为有北玄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 董承厉声喝问,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耳膜生疼。 “无法无天?” 宁烈不屑一笑,“董将军,你说这话时怎么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臣子,竟敢在皇宫大殿内拔剑相向,这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吧?” “你!” 董承气得面红耳赤,手中长剑又向前逼近了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北玄使团中那名戴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开口:“董承,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本使定让你人头落地!” 清冷的女声响彻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宁烈也微微侧目—这声音竟带着一丝熟悉感,但他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纪纲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董将军息怒,宁少将军如今已是我北玄之人,你这般举动,是想挑起两国战端吗?” 董承脸色铁青,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长剑。 赵崇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恨不得立刻杀了宁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眼下确实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宁烈,既然你执意要去和亲,那朕也不强求。” 赵崇强压着怒气说道,“不过你要带走的那些贵女……” “这个好说。” 宁烈打断道,“我已经写好了一份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恭敬地呈了上去。 赵崇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名单上竟有五十多个贵女?而且还都是朝中重臣之女!” “有何不可?” 宁烈笑道,“陛下不是说要厚葬家父吗?这些贵女便是我要的厚葬之礼!”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荒谬!” “简直狂妄!” “这哪里是和亲,分明是要挟!” 文武百官纷纷怒斥。 但宁烈却不为所动,反而环顾四周道:“诸位大人何必如此激动?我不过是效仿古人罢了。” “效仿古人?” 赵崇冷笑,“何出此言?” “陛下难道忘了吗?” 宁烈正色道,“当年秦始皇陵墓,不也陪葬了数千美女么?我区区要五十个,已是相当克制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虽然人人都知道宁烈是在强词夺理,但一时间竟无人能反驳。 就连赵崇也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倒是北玄使团中,那戴面具的神秘人似乎对宁烈的表现十分满意,发出一声轻笑。 “宁烈说得有理。” 纪纲也适时开口道,“况且这些贵女若是留在南梁,将来难免会成为两国争端的导火索。不如随宁烈一同北上,也好促进两国和平。” 赵崇闻言,顿时陷入了两难。 若是答应,朝中重臣必定会心生怨怼;若是不答应,又恐怕会激怒北玄。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宁烈又道:“陛下不必为难,这份名单上的贵女,我自会说服她们心甘情愿地随我北上。若有不愿意的,我也绝不强求。” “你有何本事能让她们心甘情愿?” 董承冷哼一声。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不劳董将军操心了。不过我可以向陛下保证,三日之内,必让这些贵女全都主动请缨陪嫁。” “狂妄!” 董承怒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服她们!” “很简单。” 宁烈悠然道,“就像我说服陛下一样。” 赵崇听出他话中威胁之意,不由得面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敢。” 宁烈拱手道,“只是想提醒陛下,我虽然不如家父威震天下,但也略通兵法韬略。若陛下执意阻拦,那些贵女的父兄们,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此言一出,赵崇心中顿时一凛。 他太清楚宁烈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些贵女的父兄,大多都与天威将军交好。若是让他们知道宁万山的真正死因…… 想到这里,赵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罢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准了!朕准你三日时间去说服那些贵女。若她们愿意随你北上,朕绝不阻拦。” “多谢陛下!” 宁烈躬身一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北玄使团见状,也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特别是那戴面具的神秘人,目光中更是异彩连连。 只有南梁众臣还在愤愤不平,但碍于皇命,也只能强忍怒气。 “退朝!” 赵崇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纷纷退出大殿。 临走前,董承狠狠地瞪了宁烈一眼,眼中杀意毕露。 宁烈却浑不在意,反而笑着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待众人散尽,北玄使团也准备告退。 那戴面具的神秘人却突然开口:“宁烈留下。” 宁烈微微一怔,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神秘人这才摘下面具。 一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展露在宁烈面前。 “北玄……女帝?” 宁烈瞳孔微缩。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神秘人竟会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难怪刚才听她说话时会觉得熟悉。 这声音,他在前世的史书记载中可是听过无数遍。 “你很聪明。” 司空玉淡淡道,“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久。” “那要看是在谁手下。” 宁烈不卑不亢地答道。 司空玉闻言轻笑:“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在北玄活多久。” “这就要看陛下的本事了。” 宁烈微微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很好奇,堂堂北玄女帝,为何要亲自南下?” “你说呢?” 司空玉反问。 宁烈目光一凝:“难道是为了……五牙大舰?” “不全是。” 司空玉缓缓走到宁烈面前,“本宫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南梁天威将军如此重视。” 第6章 说服贵女 “那不知陛下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司空玉说着,突然伸手抚上宁烈的脸庞。 冰凉的触感让宁烈 “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话音未落,司空玉已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留下宁烈独自站在殿中,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轻声自语:“有意思的,应该是你才对……” 离开皇宫后,宁烈并没有立刻去找那些贵女。 而是先回到将军府,召集心腹密议。 “少将军,您真的要带着那么多贵女去北玄?” 管家老周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然呢?” 宁烈反问,“难道留在南梁等死?” “可是……” 老周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宁烈笑道,“放心,我自有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说服那些贵女。” “这个恐怕不容易。” 另一名心腹幕僚刘谨说道,“那些贵女大多都有婚约在身,而且身份尊贵,怎会轻易答应随您北上?” “所以才要劳烦刘先生走一趟。”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请您将这封信交给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 刘谨一愣,“您打算从她开始?” “没错。” 宁烈点头,“她是皇室贵女,若能说服她,其他人自然也就好办了。” “可是……” 刘谨还想说什么,却被宁烈挥手打断。 “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刘谨见状,只好接过信件离去。 等他走后,宁烈又对老周道:“老周,你去将府上所有能用的人都召集起来,我有重要任务要交代。” “是!” 老周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将军府上下数百人便聚集在了大堂之中。 “诸位。” 宁烈环视众人,“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我即将北上和亲,你们可愿随我同去?” “愿随少将军赴汤蹈火!” 众人齐声高呼。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分派任务……” 接下来的一整天,宁家将军府上下都忙碌不停。 各种消息不断传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二天一大早,昭阳公主府就传来了消息。 公主召见宁烈。 当宁烈来到公主府时,昭阳公主已在花园凉亭中等候多时。 “宁公子。” 看到宁烈,昭阳公主微微颔首,“你的信我已经看过了。” “不知公主觉得如何?” 宁烈拱手问道。 “你说要让我主动请求陪嫁,还说这是为了避免战乱。” 昭阳公主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公主不信也没关系。” 宁烈不急不缓地说道,“反正事实摆在眼前。” “什么事实?” “就在昨夜,北玄十万大军已经开进延津要塞。” 宁烈淡淡道,“而南梁现在能调动的兵力,不过数万。” 昭阳公主闻言色变:“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 宁烈摇头,“我只是想告诉公主,如果南梁开战,必败无疑。到时候,公主的下场恐怕会比陪嫁更惨。” “你……” 昭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而且。” 宁烈又道,“公主真的甘心嫁给董承的儿子吗?” 昭阳公主闻言一震:“你什么意思?” “董承其人,公主应该很清楚。”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妄议朝臣!”昭阳公主呵斥道。 但宁烈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我倒是听说,公主似乎对北玄的宫廷生活很感兴趣?”宁烈突然话锋一转。 昭阳公主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 宁烈笑道,“重要的是,如果公主随我北上,就能亲眼见识北玄的繁华了。” “你……” 昭阳公主咬着嘴唇,明显在动摇。 “而且。” 宁烈又补充道,“以公主的才情,说不定还能在北玄朝堂上大展拳脚。总比在南梁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强吧?” 这句话正中昭阳公主心事。 她虽是公主,但在南梁一直被压制,根本施展不开。 更何况,她对即将迎娶自己的董家公子也十分反感。 沉默良久,昭阳公主终于开口:“如果……如果我答应随你北上,你能保证我在北玄的安全吗?” “我以天威将军的名义起誓。”宁烈正色道。 昭阳公主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多谢公主成全。” 宁烈拱手一礼,“不过还请公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请公主召集其他贵女,我想当面向她们解释。” 昭阳公主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 当天下午,京城中的贵女们便纷纷聚集到了公主府。 面对这些贵女,宁烈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让人将一封封密信分发下去。 这些密信中,记载的都是她们父兄在朝堂上的秘密。 有的是贪污受贿,有的是结党营私,还有的则是通敌卖国。 这些都是宁烈多年来暗中收集的情报。 贵女们看完信后,一个个面如土色。 她们都明白,如果这些秘密暴露,她们的家族必将万劫不复。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开战,这些秘密必定会被揭发。 所以,为了家族的安危,她们别无选择。 当天晚上,赵崇就收到了一份联名奏折。 五十多位贵女,全都主动请求随宁烈北上和亲! “这个宁烈……” 赵崇看完奏折,气得将御案拍得砰砰作响,“居然敢用这种手段威胁朕的臣子!” “陛下息怒。” 一旁的太监连忙劝道,“现在北玄大军压境,还是先忍忍吧。” 赵崇闻言,这才强压下怒火。 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等宁烈一走,就立刻派人追杀。 决不能让他活着到达北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宁烈,也正在密谋着什么。 将军府书房内。 “少将军,所有准备都已就绪。” 刘谨禀报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在各个要道上了。” “很好。” 宁烈点头,“看来赵崇那老狗果然没安好心。不过……” 他冷笑一声:“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第7章 出发前夕 夜色如墨,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宁烈正在书房中细细查看着手中的舆图,这是他让人绘制的从南梁到北玄的详细路线图。 每一处要道、险隘、城池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少将军,探子来报,赵崇已经秘密调集了五千精锐,准备在我们离开京城后动手。” 刘谨快步走进书房,低声禀报。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不过五千人……赵崇这是看不起我啊。”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沿途埋伏好了人手。” 刘谨说道,“只要他们敢动手,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不,不能这样。” 宁烈摇头,“正面交锋对我们没有好处。要让赵崇的人自己打自己。” “少将军有何妙计?” 宁烈从案几下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刘谨:“这是我特制的‘迷魂散’,只要吸入少许,就会神志不清,将身边的人都当成敌人。你派人把这个撒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妙计!” 刘谨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们必会自相残杀!” “没错。” 宁烈点头,“不过这还不够。我要让赵崇永远失去追杀我们的能力。” 说着,他又取出一封密信:“你让人把这个送到延津要塞。就说是从董承府上截获的。” 刘谨接过密信看了一眼,顿时大惊:“这……这是董承与北玄暗通款曲的证据?” “假的。” 宁烈笑道,“不过足够真实。以赵崇多疑的性格,肯定会立刻派人严查。到时候董承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来追杀我们?” “高!实在是高!” 刘谨连连赞叹,“少将军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 “行了,别拍马屁了。” 宁烈摆摆手,“时间紧迫,你赶紧去安排吧。” “是!” 刘谨躬身退下。 等他走后,宁烈又唤来老管家周管家。 “老周,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府上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回少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 周管家道,“该带的东西都已经装车,不该带的也都已经处理完毕。” “那些贵女呢?” “也都安排好了住处。” 周管家答道,“不过……老奴担心她们会从中作梗啊。” 宁烈闻言一笑:“放心,我自有安排。对了,那些护卫都是可靠的人吧?” “都是老爷生前亲自挑选的死士,对将军府忠心耿耿。” “很好。” 宁烈点点头,“让他们加强戒备,尤其要注意董承的人。那老匹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 周管家应声而去。 夜渐深,宁烈却毫无睡意。 他走到后院,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北玄女帝。 司空玉…… 这个名字,在前世的史书上可是如雷贯耳。 她是北玄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帝,也是最后一位。 在位期间,她不但平定了内乱,还统一了天下,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遇见她。 “有意思……” 宁烈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院墙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烈神色一凛,悄然退入暗处。 下一刻,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入院中。 来人一身夜行衣,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飘逸之感。 宁烈眯起眼睛,正要动手,却见那人突然开口:“宁公子,何必藏头露尾?” 这声音…… 宁烈一怔,随即从暗处走出:“不知北玄女帝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来人正是司空玉。 她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本宫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是吗?” 宁烈不置可否,“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本宫是来提醒你。” 司空玉淡淡道,“董承已经派出死士,准备今晚动手。” 宁烈闻言一愣:“多谢陛下提醒,不过……您为何要帮我?” “因为本宫需要你。” 司空玉直言不讳,“北玄现在局势不稳,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所以陛下是来招揽我的?” “不。” 司空玉摇头,“本宫是来警告你。若你敢有二心,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宁烈不由失笑:“陛下这是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 司空玉冷冷道,“总之,你最好安分一点。” “那要看陛下给的条件如何了。” 宁烈眯着眼睛说道。 司空玉柳眉微蹙:“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 宁烈正色道,“我要当北玄的兵部尚书!” “你?” 司空玉似乎有些意外,“就凭你也配?” “那陛下觉得谁配?” 宁烈反问,“您刚登基不久,朝中各派势力错综复杂。若是用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司空玉闻言沉默。 她知道宁烈说的没错。 现在的北玄朝堂上,党争激烈,她这个女帝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各方势力,但根基并不稳固。 若是能得到宁烈这样的人才相助…… “你倒是好算计。” 沉吟良久,司空玉终于开口,“不过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道。 司空玉闻言一震,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梁…… “好!”她突然说道,“本宫答应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立下血誓,永不背叛北玄!” 宁烈笑了:“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也要陛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陛下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司空玉闻言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宁烈认真道,“我要知道自己效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有趣。” 说着,她缓缓摘下面具。 “如何?” 司空玉淡淡问道。 “果然是个好君主。” 宁烈由衷赞叹,“臣愿意立下血誓!” 说着,他咬破手指,在一张白绢上写下誓言。 司空玉看完后,收起白绢:“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北玄的兵部尚书了。” “多谢陛下!” 宁烈拱手。 “对了。” 司空玉突然又道,“董承的死士大概子时会动手,你自己小心。” 第8章 血夜 说完,她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宁烈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少将军!” 刘谨匆匆跑来,“不好了,发现董承的死士潜入府中!” “呵,来得正好。” 宁烈冷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请君入瓮!” “死士在哪?” 宁烈沉声问道。 刘谨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已经潜入了后院,约莫二十余人,个个身手不凡!” “二十余人?” 宁烈冷笑,“董承这是小瞧我了。” “少将军,我已命人秘密包围了后院,只等您一声令下!” 宁烈摇了摇头:“不,让他们进来。” “这……” 刘谨大惊,“少将军,这些可都是董承精心挑选的杀手,身手不凡,若放他们进来,恐怕……” “放心,我自有打算。”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告诉守卫,装作没发现,但要暗中保护那些贵女的安全。” “是!” 刘谨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即下去安排。 宁烈则返回内室,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个形状奇特的金属装置和一些细小的竹管。 “正好试试这个新玩意。” 他自言自语道。 片刻后,宁烈已经回到自己的卧室,安静地坐在案前,仿佛在研读什么典籍。 他故意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室内昏暗不明。 约莫一刻钟后,窗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宁烈嘴角微微上扬,装作毫无察觉。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口飞掠而入,手持短刃直奔宁烈后心刺去!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宁烈的瞬间,他猛地侧身一闪,同时从袖中抽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准那黑衣人扣动机关! “嗖!” 一根细小的钢针从装置中射出,正中那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僵直,随即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有三名黑衣人从不同方向突袭而来! 宁烈早有准备,腰间一条细软的绳索猛地甩出,缠住其中一人的脚踝,用力一拉,那人立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另两名黑衣人见状,更加凶狠地冲向宁烈。 “来得好!” 宁烈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猛地向地上一摔! “砰!” 瓶子碎裂,一股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那两名黑衣人冲入烟雾中,立刻感到双眼刺痛,呼吸困难。 正当他们惊慌失措之际,宁烈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手中钢针连连点出,两人便如木偶般僵在原地,随后缓缓倒下。 “少将军!您没事吧?” 刘谨带人冲进房间。 “我没事。” 宁烈淡然道,“院子里的其他人呢?” “已经全部擒获!” 刘谨兴奋地说道,“多亏了少将军事先埋下的机关,那些死士还没动手就被我们擒住了。” 宁烈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果然是董承的人。” 他从黑衣人身上找到一块玉佩,正是神武将军府特有的信物。 “少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 宁烈沉思片刻:“留一个活口,其余的全部杀掉,然后把尸体送到神武将军府门前。” “这……” 刘谨面露迟疑,“如此一来,怕是会彻底与董将军结下死仇啊!” “呵呵。” 宁烈冷笑一声,“我和他早已是不死不休,何须再顾忌什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把这个交给那个活口,让他带回去给董承。” 刘谨接过信笺,虽然不知内容,但也明白少将军定有深意,便不再多言。 “对了。” 宁烈又道,“明日启程之前,把那些要陪嫁的贵女都召集到大厅,我有话要说。” 待刘谨离去后,宁烈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思绪万千。 司空玉提前来警告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仅仅是因为需要他的才能?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样,能成为北玄兵部尚书,总算是迈出了复仇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赵崇,董承,你们给我等着!” 天刚蒙蒙亮,宁府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位贵女。 她们个个衣着华贵,但神情各异。有的愁眉不展,有的忐忑不安,还有的冷若冰霜。 昭阳公主坐在最前方,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绣花长裙,显得端庄秀丽,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公主殿下。” 宁烈向昭阳公主行了一礼,随后环视众人,“各位小姐,今日我们就要启程北上,但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清楚。” “哼,有什么好说的?” 一位贵女冷哼一声,“不过是被你胁迫罢了!” 此人名叫崔芳菲,是户部尚书崔铭久的二女儿,素来骄横。 宁烈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崔小姐此言差矣。我并非胁迫诸位,而是给了各位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 崔芳菲冷笑,“用家族的秘密相要挟,这叫选择?” “是啊,我们若不答应,你就要揭发我们家族的秘密,让我们家破人亡!”另一位名叫李婉儿的贵女也不满地说道。 眼看众人情绪激动,昭阳公主轻咳一声:“诸位稍安勿躁,还是听听宁公子怎么说吧。” 宁烈向公主点头致谢,随后正色道:“诸位,我知道大家心中有怨,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各位,此次北上,并非如表面所言的那样屈辱。” “此话怎讲?” 一位名叫苏雨柔的小姐好奇地问道。 宁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在南梁,作为女子,你们能够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众人一愣。 “自然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 崔芳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除此之外呢?” 宁烈追问。 厅内顿时陷入沉默。 “没错。” 宁烈环视众人,“在南梁,即使你们出身高贵,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工具,终生被困于闺阁之中,任人摆布。可在北玄不同。” “北玄有何不同?” 昭阳公主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9章 启程 “北玄女子地位远高于南梁。” 宁烈缓缓道,“那里的女子可以参政议事,甚至可以领兵打仗。看看北玄的女帝陛下,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宁烈见状,继续说道:“诸位若随我北上,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们沦为陪嫁丫鬟。相反,我会尽全力助你们在北玄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发挥所长。” “此言当真?” 苏雨柔迟疑地问道。 “我宁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宁烈郑重承诺。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宁公子,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们?” “很简单。” 宁烈坦然道,“因为我需要诸位的帮助。北玄朝堂复杂,我初到异国,若无人相助,难以立足。而诸位才情出众,若能携手合作,必能在北玄大展宏图。” 这番坦诚的回答倒是让贵女们心中多了几分认同。 “好,我信你一次。” 昭阳公主站起身,声音清亮,“不过你要记住今日的承诺。若有违背,我昭阳绝不轻饶!” “公主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宁烈郑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公主带头,其他贵女也渐渐放下戒心,开始商议北上的诸多细节。 正当众人讨论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少将军,不好了!” 老周匆匆跑进大厅,“董将军亲自带人包围了将军府!” “哦?” 宁烈不慌不忙,“来得正好。” 他转向贵女们:“诸位不必担心,这些小事我自会处理。请先随我的侍女们去准备启程吧。” 贵女们虽有担忧,但在昭阳公主的带领下,还是跟着侍女们离开了大厅。 宁烈则大步走出府门,只见董承带着数百甲士将宁府团团围住,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宁烈!” 董承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府上死士!” 宁烈挑了挑眉:“董将军此言差矣。是你先派人暗杀我在先,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胡说!” 董承怒斥,“我何曾派人暗杀于你?” “是吗?” 宁烈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这不是神武将军府的信物吗?” 董承见状,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区区一块玉佩,何足为凭?说不定是你自导自演!” “哦?” 宁烈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倒要问问董将军,昨夜子时,你为何不在府中?” 这话一出,董承顿时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你不在府中,还知道你去了哪里。” 宁烈意味深长地说,“你去了北城门外的废弃庙宇,与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会面,对吧?” 董承闻言,脸色由红转青,额头上冷汗直冒。 宁烈见状,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昨夜司空玉不仅来警告他,恐怕还设了一个局,引董承上钩。 “董将军,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妨等我从北玄回来再算。” 宁烈淡淡地说,“现在,请你让开道路,我们要启程了。” “你……” 董承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 正在僵持之际,一队皇家护卫骑马而来,为首一人高声宣布:“奉陛下之命,护送宁烈和诸位贵女北上和亲!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以谋逆论处!” 董承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咬牙切齿地下令手下让路。 但在转身离去前,他狠狠地瞪了宁烈一眼:“宁烈,我们走着瞧!” 宁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护卫队长走到宁烈面前,低声道:“宁公子,陛下口谕,希望你一路顺风,早日抵达北玄。” 宁烈自然听出了话中威胁的意味,只是淡然点头:“多谢陛下美意,还请转告陛下,我定会记住他的‘关怀’。” 不多时,宁府门前,车马已经准备就绪。 五十多位贵女分乘十几辆华丽的马车,宁府上下数百人护卫左右,再加上皇家卫队和北玄使团,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 宁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回望南梁皇城,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降生于此,长大于此,可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离开。 不过,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回来,不是作为南梁的臣子,而是作为征服者! “少将军,一切已准备就绪。” 刘谨骑马靠近报告。 宁烈点了点头:“出发吧。” “起程——” 随着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缓缓向北移动,踏上了漫长的征程。 离开南梁皇城已有三日,和亲队伍正沿着官道向北行进。 这一日,天气晴好,宁烈骑在马上,神情放松地欣赏着沿途风景。 忽然,前方探子急匆匆赶来。 “少将军,前方十里外的青石岭有情况!” 探子低声禀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有一支队伍驻扎在岭上,约莫三百人左右,似乎在设伏。”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赵崇那老狗按捺不住了。” 他转向身旁的刘谨:“通知纪都护,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纪纲骑马来到宁烈身边:“宁少将军有何要事?” 宁烈低声将前方情况告知,然后问道:“纪都护以为如何?” 纪纲沉吟片刻:“若是普通山贼,以我等阵容,自然不足为惧。但若是朝廷暗中派来的杀手,则需谨慎应对。” “我猜十有八九是赵崇派来的人。” 宁烈冷笑道,“他怎会甘心让我平安抵达北玄?” 纪纲点点头:“那依少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有一计。”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妙计!” 随后,宁烈命令队伍暂停休整,同时秘密安排了一些部署。 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宁烈换上了一身普通侍卫的装束,混在护卫队中,而他的座驾则由一名相貌相似的侍卫代替。 昭阳公主的马车被安排在了队伍中间,周围护卫森严。 当队伍行至青石岭脚下时,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接着便是漫天箭雨射来! 第10章 道中危机 “有埋伏!保护贵女们!” 纪纲大喊一声,北玄士兵立刻形成防御阵型,举起盾牌抵挡箭矢。 就在这时,山上冲下数百名黑衣人,手持兵刃直扑队伍!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宁烈暗自冷笑,看着那些黑衣人直奔自己的“替身”而去。 战斗瞬间爆发,喊杀声响彻山谷。 黑衣人数量虽多,但面对训练有素的北玄士兵,并没有占到便宜。双方厮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趁乱悄悄离开了主战场,带着十几名精锐护卫绕到了山后。 “少将军,我们这是……” 一名护卫不解地问道。 宁烈低声道:“这伙人必有主帅在后方指挥,我们直接擒贼先擒王!” 果然,在山后的一处隐蔽山洞前,宁烈发现了几名看守。 “解决他们。” 宁烈低声命令。 护卫们迅速出手,悄无声息地放倒了看守,随后宁烈带人潜入洞中。 洞内点着火把,最深处有一个简易的帐篷,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正在里面来回踱步。 “动手!” 宁烈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刻冲上前去。 那中年人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喊叫,就被擒住。 宁烈走上前,揭开了对方的面巾,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是你,钱大人!” 此人正是南梁兵部侍郎钱虎,赵崇的心腹之一。 “宁、宁烈?” 钱虎惊惶失措,“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杀和亲使团?” 宁烈冷冷地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我没有……” 钱虎慌忙否认。 宁烈不等他说完,从他怀中搜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皇家徽记:“呵呵,这不是陛下的信物吗?拿着这个东西行刺和亲使团,钱大人,你这是要让陛下背黑锅啊!” 钱虎顿时面如土色:“你、你别胡说!这是陛下让我……” 话刚说到一半,他猛地闭上了嘴,但为时已晚。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什么?让你来杀我?” 钱虎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绑起来,带回去!”宁烈下令。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将军,贼人已被击退,但纪都护受了轻伤。” 一名护卫匆匆报告。 宁烈点点头:“主战场如何?” “我方伤亡不大,贵女们也都安然无恙。敌人损失惨重,剩余的都逃散了。” “很好。” 宁烈道,“把钱虎带回去,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审问他!” 回到主战场,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北玄士兵正在处理战场。 宁烈的“替身”已经恢复了原样,而纪纲左臂缠着绷带,看到宁烈安全归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宁公子此计甚妙,这些刺客果然是冲着你来的。”纪纲笑道。 宁烈指了指被绑着的钱虎:“看看我捉到了谁?” 纪纲一见钱虎,顿时大怒:“钱侍郎!你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劫杀和亲使团?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钱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宁烈示意手下将钱虎押到一旁,然后走向昭阳公主的马车:“公主,您没事吧?” 车帘掀开,昭阳公主探出头来:“我没事,其他人呢?” “都平安无事。” 宁烈安慰道,随后转向其他贵女的马车,“诸位小姐不必惊慌,危险已经过去了。” 处理完这一切,宁烈召集众人商议后续对策。 “这次刺杀行动虽然被我们挫败,但不代表后面的路就安全了。” 宁烈沉声道,“赵崇既然敢派钱虎来刺杀我们,必然还有后手。” “那依少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纪纲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我建议改变行程,不走大路,走小路北上。虽然会多费些时日,但安全更有保障。” “可是走小路,恐怕会遇到更多山贼土匪。” 一名北玄将领担忧道。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不必担心了。我手下有人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而且我已经安排人提前清理了路线。” “这么说,宁公子早有准备?” 纪纲讶异地问道。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宁烈不以为意地说,“出发前我就料到赵崇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提前做了些安排。” 众人闻言,对宁烈的先见之明不禁暗暗称奇。 “那钱虎怎么处置?” 有人问道。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想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走到钱虎面前,冷声道:“钱大人,你可知罪?” 钱虎抬头看了宁烈一眼,突然狂笑起来:“宁烈,你别得意!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活着到达北玄!陛下已经派出了更多的人,等着你呢!” 宁烈不为所动:“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等不到谁!” 说完,他挥了挥手:“把他绑在树上,割下他的头,送回南梁皇宫!让赵崇知道,谁敢来刺杀我,就是这个下场!” 这番狠辣的手段,让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纪纲也不由得多看了宁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昭阳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宁烈身边,低声道:“宁公子,必须如此残忍吗?” 宁烈看了她一眼:“公主,在这种时候,仁慈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必须用鲜血才能换来安宁。” 昭阳公主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和亲队伍按照宁烈的指示,走小路北上。 虽然路途艰辛,但正如宁烈所言,这条路线虽然偏僻,却异常安全,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任何山贼土匪。 众人这才明白,宁烈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天傍晚,队伍在一处村庄外扎营休整。 宁烈独自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的山峦。 “看来你早有准备。”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烈转身,只见北玄女帝司空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陛下深夜到访,有失远迎。” 宁烈行了一礼。 司空玉淡淡道:“不必多礼。这几日的表现,本宫很满意。” 第11章 石柳关之战 “谢陛下夸奖。” 宁烈不卑不亢地说,“不过我想,陛下此行应该不只是为了夸奖我吧?” 司空玉轻笑一声:“果然聪明。本宫是来告诉你,前方二百里处的石柳关,驻扎着一支南梁精锐。” “石柳关?” 宁烈眉头一皱,“那里不是边关重地吗?” “没错。” 司空玉点头,“驻守将领是赵家的旁支宗亲赵鹤,此人心狠手辣,而且与董承交好。赵崇显然让他在那里等着你。” 宁烈沉吟片刻:“多谢陛下提醒。不过,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很简单。” 司空玉直视宁烈的眼睛,“本宫不希望未来的兵部尚书死在半路上。”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本宫相信你的能力。” 司空玉说完,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对了,还有一件事。” “请陛下示下。” “昭阳公主……” 司空玉微微眯起眼睛,“本宫听说她才华出众,野心不小?” 宁烈笑道:“公主确实才华横溢,但她对陛下并无二心。相反,她十分仰慕陛下。” “哦?” 司空玉似乎有些意外,“那本宫倒要好好会会她了。” 说完,司空玉再次戴上面具,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石柳关,南梁与北玄的边境要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关城高耸,城墙如铁,城下是湍急的石柳河,河岸峭壁陡峭,只有一条窄小的栈道通往关门。 此时,关城之上,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将领正眺望着远方,神情冷峻。 “大人,探子来报,和亲队伍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预计三日后可抵达。” 一名副将躬身禀报。 “很好!” 中年将领赵鹤冷笑一声,“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大人是说……” 副将欲言又止。 赵鹤压低声音:“陛下密旨已至,宁烈不可活着到达北玄!但要做得隐蔽,不能让北玄人抓到把柄。” “属下明白!” 副将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赵鹤叮嘱道,“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与此同时,和亲队伍已经来到了距离石柳关一百里的地方。 宁烈召集众人商议通关事宜。 “纪都护,依照惯例,我们应该先派使者前去通报,然后再率队伍通关,对吧?” 宁烈问道。 纪纲点点头:“没错。不过据我所知,石柳关守将赵鹤与董承交好,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关。”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宁烈沉声道,“第一,按照正常程序通关;第二,一旦遇到阻碍,立刻启动备用计划。” “什么备用计划?” 纪纲好奇地问。 宁烈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先派人去通报吧,其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纲虽有疑惑,但也不再追问,立即派出使者前往石柳关通报。 使者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赵鹤说,因为最近边境不安,石柳关正在加强警戒,所有人必须逐一检查才能通过。”使者禀报道。 宁烈冷笑一声:“逐一检查?他是想借机刁难我们啊!”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纪纲皱眉问道。 宁烈胸有成竹:“既然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他转向昭阳公主:“公主殿下,接下来恐怕要委屈您了。” 昭阳公主立刻明白了宁烈的意图:“宁公子尽管吩咐,我定全力配合。” 宁烈点点头,随后又向众贵女说明了计划。 贵女们听完,虽有担忧,但在昭阳公主的带领下,还是同意了宁烈的安排。 三日后,和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石柳关下。 石柳河上的吊桥已经放下,但关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北玄使团求见关主!” 纪纲高声喊道。 片刻后,关门缓缓打开,赵鹤带着数十名甲士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纪纲一眼,然后冷冷地说:“纪都护,按照规矩,过关必须逐一检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纪纲强忍怒意:“赵将军,我等乃奉两国之命的和亲使团,按理说应该优先通关才是。” “规矩就是规矩。” 赵鹤不容置疑地说,“何况听说宁烈公子带了五十多位贵女,这实在有些……异常。” 宁烈在一旁冷笑:“赵将军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不敢。” 赵鹤连忙摆手,“我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宁公子带着贵女们先进关吧,其他人稍后再说。” 宁烈与纪纲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赵鹤这是想把他们分开,好下手。 “好啊。”宁烈爽快地答应了,“那就请赵将军带路吧。” 在赵鹤的带领下,宁烈、昭阳公主和五十多位贵女进入了石柳关,而北玄的士兵和宁府的护卫则留在关外等候。 一进城,宁烈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平民,只有密密麻麻的南梁士兵。 “赵将军,为何城中如此戒备森严?” 宁烈明知故问。 赵鹤干笑两声:“如我所说,最近边境不安,不得不加强警戒。” “是吗?” 宁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倒是辛苦赵将军了。” 一行人来到关城中央的一座大院前。 “宁公子和贵女们请在此稍候,我去准备检查事宜。” 赵鹤说完,转身离去。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院子四周已经埋伏了不少弓箭手,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公主,准备行动。” 宁烈低声对昭阳公主说。 昭阳公主点点头,迅速向其他贵女传达了指令。 不多时,赵鹤带着一队甲士回来。 “宁公子,检查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宁烈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支短哨,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哨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昭阳公主和贵女们迅速散开,各自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朝着四周的士兵扔去! “砰砰砰!” 瓷瓶落地爆裂,一股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第12章 北玄京城 “这是……” 赵鹤惊惶失措,刚要下令,一支利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肩膀! “啊!” 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就在混乱之际,关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了警报:“不好了!北玄大军突袭石柳关!” 赵鹤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怎么可能!” 宁烈冷笑着走到他面前:“赵将军,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送死吗?” “你……” 赵鹤怒视宁烈,“你早有防备?” “当然。” 宁烈淡然道,“我知道赵崇想在这里杀我,所以提前做了安排。现在,北玄的援军已经到了,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赵鹤咬牙切齿:“宁烈,你太狂妄了!就算有北玄援军,石柳关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是吗?” 宁烈指了指城外,“你不如自己看看吧。” 赵鹤跟着宁烈的指向望去,只见城外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石柳关,旌旗飘扬,杀气腾腾。 更令他惊骇的是,竟然有一部分军队已经登上了城墙,与守军激战! “这、这怎么可能……” 赵鹤难以置信,“石柳关易守难攻,他们怎么……” “因为有内应啊。” 宁烈笑着解释,“还记得前几日你接到的那批新兵吗?那都是我安排的人。” 赵鹤如遭雷击:“你、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然呢?” 宁烈冷笑,“赵崇派你在这里等我,我当然要做好准备。” 就在说话间,城门已被攻破,北玄士兵冲了进来,很快控制了局势。 纪纲带着人马来到宁烈面前:“宁公子,关城已下,赵鹤部下已全部投降。”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没有辜负我们的计划。” 他转向昭阳公主:“多谢公主和各位小姐的配合,你们的勇气令人钦佩。” 昭阳公主微微一笑:“宁公子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按计划行事罢了。” 其他贵女也纷纷点头,这是她们第一次参与如此惊险刺激的行动,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成就感。 宁烈随后走向被捆绑的赵鹤:“赵将军,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带五十多位贵女了吧?她们可不仅仅是陪嫁那么简单啊。” 赵鹤恨恨地瞪着宁烈,一言不发。 “带走!” 宁烈挥了挥手,士兵立刻将赵鹤押了下去。 石柳关易手,标志着和亲队伍已经正式进入北玄领土。 众人在关城休整一日,次日一早,便继续北上。 路上,纪纲好奇地问道:“宁公子,你是如何得知赵鹤会在石柳关伏击我们的?” 宁烈笑而不答,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仿佛在那里能看到什么人似的。 纪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昭阳公主骑马来到宁烈身边:“宁公子,此番石柳关之战,我南梁可是损失了一座重要关隘啊。” 宁烈瞥了她一眼:“公主此言差矣。你现在已经不是南梁人了,而是北玄的贵客。石柳关易手,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昭阳公主一怔,随即苦笑:“宁公子说得对,我确实该改变立场了。只是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习惯需要时间。” 宁烈安慰道,“不过我相信,等到了北玄京城,公主很快就会适应新的生活。” “希望如此吧。” 昭阳公主轻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 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风景渐变,南梁的湿润多雨逐渐被北玄的干燥宽广所取代。 放眼望去,大地辽阔,天空高远,一派北国风光。 宁烈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期待——他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实现自己的复仇! 北玄京城,玄阳城。 城高墙厚,气势恢宏。 城墙之上,旗帜猎猎,士兵整齐列队,等待着和亲使团的到来。 “听说这次和亲,南梁要送来五十多位贵女啊!” “可不是吗!还有一位皇室公主呢!” “嘿,那个男宠听说是天威将军的儿子,可惜啊,堂堂将门之后,沦落到这般地步。”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对即将到来的使团充满好奇。 此时,北玄皇宫内,太极殿上。 司空玉一身龙袍,端坐龙椅之上,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陛下,和亲使团已抵达城外,随时可以入城。” 一名太监躬身禀报。 司空玉微微颔首:“传朕旨意,敞开城门,迎接使团入城。” “遵旨!” 殿下众臣纷纷称好,但也有人面露不悦。 “陛下,臣有一言。” 一位年约五旬的大臣出列道。 “徐相有何见教?” 司空玉淡然问道。 徐相拱手道:“此次南梁送来如此多的贵女,未免有些不妥。尤其是那个宁烈,听闻他在南梁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不是安分之人。” “徐相所言极是。” 另一位大臣也出列道,“陛下初登大宝,朝政尚需稳定,若让此等人入朝为官,恐怕会生乱啊!”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二位爱卿是在教朕该如何治国吗?” 两位大臣闻言,顿时额头冒汗:“臣不敢!臣只是担忧……” “够了!” 司空玉打断道,“朕自有决断。至于宁烈,朕已决定封他为兵部尚书,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什么?兵部尚书?” “这、这也太草率了吧?” “一个南梁来的男宠,竟要担任如此重任?” 众臣议论纷纷,多有不满。 “陛下!” 徐相急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啊!兵部尚书乃朝廷重臣,岂能由一个外来之人担任?” “就是啊,陛下!此人来历不明,恐怕会对我北玄不利啊!” 司空玉冷冷扫视众臣:“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说完,她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错愕的大臣。 回到后宫,司空玉摘下金冠,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您这是何必呢?” 一位年长的宫女走上前,轻声道,“您虽是女帝,但朝中那些老臣并不完全服您。如今又立一外人为兵部尚书,只怕……” 第13章 各展所能 “玉嬷嬷,你觉得朕做错了吗?” 司空玉问道。 玉嬷嬷叹息道:“老奴不敢妄言。只是陛下初登大宝,正需稳固根基之时,若贸然提拔外人,恐怕会激起朝臣反感。” “朕自有考量。” 司空玉淡淡道,“那宁烈,朕已观察多时,颇有才干。更重要的是,他与朝中各派势力没有瓜葛,正适合为朕所用。” “可是……” “好了。” 司空玉摆摆手,“去准备吧,待会朕要亲自去迎接和亲使团。” “是!” 玉嬷嬷躬身退下。 与此同时,和亲使团已经来到城门前。 宁烈骑在马上,仰望着高大的城墙,内心感慨万千。 前世只在历史书中读到过的北玄京城,今日终于亲眼得见。 那雄伟的气势,远胜南梁都城。 “宁公子,我们到了。” 纪纲骑马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已经下令开城门了。” 宁烈点点头,整了整衣冠:“多谢纪都护一路相护。” 纪纲笑道:“宁公子客气了。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堂堂天威将军之子如此多才多谋。” 两人正说着,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盛装甲士从城中列队而出,为首一人手持玉节,高声宣布: “奉陛下之命,迎接南梁和亲使团入城!” 随后,一队身着鲜红色礼服的宫女手捧花篮,向使团撒下花瓣,场面隆重而热烈。 宁烈带领众人在仪仗队的引领下,缓缓入城。 街道两旁,百姓夹道欢迎,纷纷伸长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南梁贵女和那位被迫和亲的男宠。 宁烈神情自若,挺直腰背骑在马上,完全没有一丝屈辱之态。 反倒是那些贵女们,有些紧张不安,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难免忐忑。 一路来到皇宫外,另一支仪仗队已在等候。 “诸位请下马,按规矩,入宫必须步行。”为首一名礼官道。 宁烈带头下马,随后扶昭阳公主下了马车。 “请随我来。” 礼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跟随礼官穿过宏伟的宫门,步入北玄皇宫。 相比南梁皇宫的精致典雅,北玄皇宫更显宏大气派,建筑风格也更为粗犷豪迈,处处彰显着北国的豪放之气。 穿过几重宫门,众人被引入一座宏伟的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龙柱参天,正中央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女子——正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参见陛下!” 纪纲率先下跪行礼。 宁烈也随即单膝跪地:“南梁宁烈,拜见陛下。” 昭阳公主和众贵女也纷纷行礼:“拜见陛下!” 司空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宁烈身上:“免礼。” 众人这才起身。 “宁烈。” 司空玉开口道,“你不辱使命,安全带领和亲队伍抵达玄阳,朕很满意。” “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神威。” 宁烈恭敬地说。 司空玉微微一笑:“朕已下旨,即日起,封你为北玄兵部尚书,望你不负朕望。” 殿下众臣闻言,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虽然早已知晓此事,但亲耳听到,仍感震惊。 一位中年官员忍不住出列道:“陛下,此事是否太过仓促?宁烈虽有才干,但初来乍到,对我北玄国情并不了解,恐怕难以胜任啊!” “王大人所言极是!” 另一位官员也跟着附和,“况且兵部尚书位高权重,掌管国家军政大权,若由外人担任,恐引起军中不满啊!” 司空玉冷冷扫视两人:“朕意已决,二位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 两位大臣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宁烈面露谦逊之色:“陛下厚爱,臣惶恐。臣初到贵国,确实对国情不熟,恐难胜任重任。不如先让臣熟悉一段时日,再……” “不必了。” 司空玉打断道,“朕相信你的能力。至于不熟悉国情,可以多向各位大臣请教。” 她转向殿中众臣:“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能够全力协助新任兵部尚书,有什么疑难,当知无不言。” 众臣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躬身应是。 处理完宁烈的任命,司空玉又道:“至于昭阳公主和各位贵女,朕已在宫中安排了住处。你们虽是陪嫁而来,但在北玄,朕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若有所长,可以各展所能。” 昭阳公主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多谢陛下隆恩!” 其他贵女也纷纷行礼致谢。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今日诸位远道而来,想必劳累,且先去休息吧。三日后,朕将在宫中设宴,为和亲使团接风洗尘。” “谢陛下!” 众人再次行礼。 随后,宫女们带着昭阳公主和贵女们离去,而宁烈则被引至另一处。 “宁大人,这里是给您准备的府邸。” 一名官员引宁烈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前,“按照规制,兵部尚书当有自己的官邸,此处便是您的新家了。” 宁烈望着眼前的宅院,心中颇为满意。 这座宅院虽不如南梁的将军府那般宏大,但胜在结构紧凑,布局合理,一眼望去便给人以舒适之感。 “多谢安排。” 宁烈谢过那官员,带着自己的随从进入院中。 刚走进门,却见院中早有一人等候,正是北玄女帝司空玉。 宁烈连忙行礼:“陛下怎么来了?臣有失远迎!” 司空玉摆摆手:“免礼。朕来是有要事相商。” “请陛下明示。” 司空玉示意宁烈跟她进入内室,待门关上后,她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宁烈,今日朕当众封你为兵部尚书,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司空玉直言不讳,“朝中不少大臣都持反对意见。” 宁烈点头:“臣能理解。一个外来者突然被封为重臣,确实会引起不满。” “但朕依然这么做了。” 司空玉看着宁烈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陛下需要一个不受朝中各派掣肘的人?” 宁烈猜测道。 司空玉微微颔首:“聪明。朕刚继位不久,朝中党争激烈。那些大臣看似忠心,实则各怀鬼胎。唯有你,与他们没有瓜葛,可以成为朕真正的臂膀。” 第14章 初登朝堂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的信任,臣定当竭力回报。不过,臣也需要了解当前的局势,才能更好地为陛下分忧。” “这正是朕要告诉你的。” 司空玉的表情变得严肃,“北玄现在表面上一片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朝中分为三大势力:文官集团以徐相为首,武将集团以大将军韩霄为首,还有宗室势力,以朕的两位叔叔为代表。” “两位藩王?” 宁烈问道。 “没错。” 司空玉点头,“北王司空烨和西王司空焱,各自占据一方,手握重兵,虽表面上恭顺,实则野心勃勃。” 宁烈若有所思:“陛下是担心他们会有异心?” “朕登基时间尚短,根基未稳。” 司空玉叹了口气,“若他们联手,朕的处境会很危险。” “所以陛下需要我帮忙稳固朝堂,同时防备两位藩王?” “正是此意。” 司空玉看着宁烈,“你可有信心?” 宁烈沉默片刻,随后郑重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她站起身,准备离去,却又停下脚步:“对了,明日早朝,你便正式上任。恐怕会有不少人为难你,要做好准备。” “臣明白。” 宁烈拱手。 “还有。” 司空玉意味深长地说,“那些贵女中,有几个颇有才干,或许可以好好利用。”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北玄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而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要在这复杂的政治漩涡中站稳脚跟,谈何容易? “北玄啊北玄……” 宁烈轻声自语,“从今天起,我宁烈就是你的兵部尚书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宁烈便已起床梳洗完毕。 老周为他穿戴好北玄官服——一袭墨蓝色官袍,腰间系着玉带,胸前绣着银线云纹。 “少将军,啊不,现在该称您为宁大人了。” 老周一边为宁烈整理衣冠,一边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们刚到北玄,您就能官拜兵部尚书,实在是……” “老周,别高兴得太早。” 宁烈淡然道,“这北玄的水比南梁只深不浅。我这个兵部尚书,怕是要面临不少挑战啊。” “大人足智多谋,定能应对自如!” 老周信心满满地说。 宁烈笑了笑,没再多言。 片刻后,一名官员来到府邸,恭敬地行礼:“宁大人,下官奉命前来引导您上朝。” “有劳了。” 宁烈点头,随即跟着那官员出了府邸。 北玄的早朝时间比南梁稍晚,天完全亮起来才开始。 这一点倒是让宁烈颇为赞赏——南梁的早朝往往天不亮就要开始,实在折磨人。 来到皇宫外,已有不少大臣等候。 见宁烈到来,有人行礼问候,但更多的则是投来审视的目光。 “这位就是新任兵部尚书宁大人吧?” 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官员走上前,拱手行礼。 宁烈回礼:“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在下户部侍郎赵明。” 那官员微笑道,“早就听闻宁大人在南梁有‘少将军’之称,果然气度不凡。” 宁烈心下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赵侍郎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侥幸得到陛下垂青,实在愧不敢当。” “宁大人太谦虚了。” 赵明笑道,“听说宁大人曾设计五牙大舰,不知可有实物?若能一见,实乃幸事。” 宁烈微微一笑:“确有此事。不过那不过是个模型罢了,真正的战舰还未建造。待我熟悉了北玄国情,若有机会,定当呈献陛下。” “哦?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正说话间,一名礼官高声宣布:“陛下驾到,诸位大人请入殿!” 众人立刻整肃衣冠,鱼贯而入。 太极殿内,司空玉一身龙袍端坐龙椅之上,神情威严。 “参见陛下!” 众臣齐声行礼。 “平身。” 司空玉淡淡道,目光在宁烈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一名官员上前,开始宣读当日议事内容。 首先是例行的边境报告,接着是税收情况,然后是几项人事任命…… 最后,那官员高声宣布:“今日有一要事:正式任命南梁宁烈为北玄兵部尚书,即刻生效!” 话音刚落,殿下顿时议论纷纷。 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出列行礼:“陛下,老臣有言奏。” “徐相请讲。” 司空玉道。 这位正是北玄首相徐谨,朝中文官之首,位高权重。 “陛下,兵部尚书一职关乎国之安危,岂能轻易授予外人?” 徐谨直言不讳,“宁烈虽是天威将军之子,但毕竟是南梁人,对我北玄国情不熟,恐难胜任此重任啊!” “徐相所言极是!” 一位武将也站了出来,“况且兵部尚书掌握兵权,若由外人担任,军中将士恐怕难以信服!” 又有几位大臣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劝谏司空玉收回成命。 宁烈静立一旁,不动声色,等待司空玉表态。 司空玉面无表情地听完众臣劝谏,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的顾虑,朕能理解。不过……” 她目光转向宁烈:“宁爱卿,你对诸位大臣的质疑,有何看法?”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宁烈身上。 宁烈上前一步,朗声道:“回陛下,臣初来乍到,确实对北玄国情不甚了解,诸位大人的顾虑不无道理。” 徐谨等人闻言,面露喜色,以为宁烈要主动推辞。 然而,宁烈话锋一转:“不过,臣认为,正因如此,臣才能以全新的视角看待问题,或许能为北玄军政带来新的思路。” “哦?” 司空玉微微挑眉,“宁爱卿能否举例说明?” 宁烈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那位质疑他的武将身上:“敢问这位将军,北玄现有多少兵马?” 那武将一愣,随即正色道:“我北玄有正规军三十万,各地守备军二十万,总计五十万大军!” 宁烈点点头:“那在将军看来,这些兵力可足以对抗南梁吗?” “当然!” 那武将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北玄兵强马壮,即使南梁有天险相助,我们也不惧一战!” 第15章 最大障碍 “那为何我们至今未能统一天下?” 宁烈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问题顿时让殿内鸦雀无声。 那武将面色一变,随即辩解道:“这是因为长江天险难以逾越,并非我军不够勇猛!” “正是此理。” 宁烈点头,“长江天险,确实是南北统一的最大障碍。而臣恰好有办法突破这一障碍。” “什么办法?” 司空玉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宁烈郑重道:“五牙大舰!” “五牙大舰?”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 宁烈简要介绍了五牙大舰的结构和作用,以及它如何能帮助北玄军队突破长江天险,直捣南梁腹地。 “若此言为真,确实是惊世之举!” 徐谨惊叹道,眼中的敌意减少了几分。 “宁大人,这五牙大舰可有图纸?若能展示一二,我等也好印证。” 另一位官员问道。 宁烈微微一笑:“臣所有的图纸和模型都已遗失。不过,它们全在臣的脑中。若陛下准许,臣愿意立即着手图纸绘制和模型制作,以供诸位大人参考。”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准。” 随后,她环视满朝文武:“诸位爱卿,朕任命宁烈为兵部尚书,正是看重他在军事上的独特才能。希望诸位能放下成见,携手共事,为北玄的强盛贡献力量。” “臣等谨遵圣谕!” 众臣齐声应道,虽然仍有人面露不满,但已无人再提出异议。 朝会继续进行,宁烈正式接过兵部尚书的印信和官服,成为北玄朝廷的一员重臣。 下朝后,宁烈正准备回府,却被一位体态魁梧的中年将军拦住。 “宁大人请留步。” 那将军拱手道。 宁烈回礼:“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在下韩霄,北玄大将军。” 那将军自我介绍道,“方才朝上,宁大人谈到五牙大舰一事,韩某颇感兴趣。不知宁大人可否抽空详谈?” 韩霄,北玄武将集团的领袖,手握重兵,是司空玉提到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首脑。 宁烈心知此人不可小觑,连忙道:“韩将军客气了。能与将军详谈军事,宁某求之不得。” “那就请宁大人今晚赏光,到寒舍一叙。” 韩霄豪爽地说。 宁烈点头应允:“定当准时赴约。” 二人刚刚分开,又有一位官员匆匆走来。 “宁大人,徐相请您过府一叙。” 宁烈挑眉:“徐相?何时?” “午后。”那官员答道。 看来徐谨也坐不住了。 宁烈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恭敬地说:“请回复徐相,宁某一定准时前往。” 告别那官员,宁烈正要离开,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是昭阳公主。 “宁大人。” 昭阳公主行了一礼,“恭喜你官拜兵部尚书。” 宁烈还了一礼:“多谢公主吉言。公主今日怎么来了皇宫?” “陛下召见。” 昭阳公主微笑道,“说是要安排我和其他贵女的去处。” “哦?” 宁烈有些惊讶,“陛下怎么安排的?” “陛下很慷慨。她让我们根据各自的兴趣和才能选择去处。有人被安排到了六部做事,有人去了宫中教习,还有人去了学府……” “那公主呢?” 宁烈好奇地问。 昭阳公主笑容更甚:“陛下让我协助礼部尚书,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和筹办宫中典礼。” “这可是个重要位置。” 宁烈点头,“看来陛下很看重公主。” “我也没想到。” 昭阳公主感慨道,“在南梁,我们这些女子被束缚在闺阁中,何曾有过如此施展才华的机会?” 宁烈笑了笑:“这不正是我之前告诉公主的吗?北玄对女子的态度,远比南梁开明。” “是啊。” 昭阳公主感慨地点点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得到验证。”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去。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从今日朝会的情况来看,我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并不稳固。” 宁烈沉声道,“必须尽快展示实力,才能站稳脚跟。” “大人准备如何做?” 刘谨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首先,要尽快完成五牙大舰的图纸和模型,向朝臣展示我的价值。其次,要摸清北玄朝堂的各方势力,避免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刘谨,你负责收集情报,特别是关于两位藩王的。” 宁烈吩咐道,“老周,你留在府中协助我制作模型。至于其他人,都要保持低调,不要引人注目。”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安排完这些,宁烈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开始绘制五牙大舰的图纸。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徐谨和韩霄的邀请,背后必有深意。 而更大的挑战,很可能来自那两位野心勃勃的藩王…… 午后,宁烈如约来到徐谨府邸。 徐府位于玄阳城东,占地广阔,庭院清幽,一派书香气息。 府门口,几名侍卫见到宁烈,立刻恭敬行礼:“宁大人,家主已在后花园等候多时。” 宁烈点点头,跟着一名仆人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后花园。 花园中,一座小亭掩映在绿树间,徐谨正坐在亭中品茶。 见宁烈到来,他放下茶盏,起身相迎。 “宁大人光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 徐谨微笑道,表情与早朝时判若两人。 宁烈连忙回礼:“徐相相邀,宁某岂敢不来?” 两人在亭中相对而坐,仆人奉上茶点便退下了。 “尝尝这茶,是北玄特有的雪芽,滋味甘醇。” 徐谨亲自为宁烈斟茶。 宁烈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确实清香怡人:“好茶!比南梁的龙井还要醇厚几分。” 徐谨笑道:“宁大人懂茶,难得。” 寒暄过后,徐谨终于切入正题:“宁大人初来北玄,想必对朝中诸事还不甚了解吧?” 宁烈坦然道:“确实如此。北玄国情复杂,臣初来乍到,还需多向徐相这样的老臣请教。” “宁大人客气了。” 徐谨捋须道,“老夫今日邀你前来,正是想聊聊北玄的局势。” 第16章 藩王要造反 “洗耳恭听。” 徐谨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才低声道:“宁大人可知道,陛下为何如此急切地封你为兵部尚书?” 宁烈谨慎回答:“想必是陛下看重微臣的才能吧。” “哈哈。” 徐谨轻笑,“才能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一个没有党派牵连的人掌管兵权。” 宁烈不动声色:“徐相何出此言?” “宁大人,你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 徐谨正色道,“自先帝驾崩,陛下继位以来,朝中党争不断。北王司空烨和西王司空焱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起兵作乱。陛下需要一个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掌控军队,而你,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宁烈心中了然,表面却装作惊讶:“原来如此。难怪早朝上诸位大人对我的任命多有质疑。” “朝中大臣并非故意刁难宁大人。” 徐谨叹息道,“只是担忧陛下把重任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会引起军中不满,甚至激怒两位藩王。” 宁烈皱眉:“两位藩王果真有反心?” 徐谨摇头:“此事不好妄言。不过老夫可以告诉宁大人,北玄朝局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若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多谢徐相提醒。” 宁烈郑重道,“那依徐相之见,宁某该如何自处?” 徐谨捋须沉吟片刻:“宁大人既已接掌兵部,就要尽快熟悉军政事务。不过,重大决策还请与老臣多多商议,以免触怒各方势力。”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烈一眼:“宁大人若能与老臣同心协力,定能为北玄开创太平盛世。” 宁烈立刻明白了徐谨的暗示——他是想拉拢自己,共同制衡女帝和两位藩王。 “徐相厚爱,宁某感激不尽。” 宁烈恭敬道,“以后定当多向徐相请教。” 徐谨满意地点点头:“宁大人明白就好。说起来,老夫还有一个小女,年方十八,温婉贤淑。若宁大人不嫌弃,老夫愿意结为儿女亲家,以联络两家情谊。” 这个提议让宁烈有些意外。 徐谨居然想用女儿来拉拢自己?看来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远超预期。 “徐相盛情,宁某愧不敢当。” 宁烈委婉推辞,“况且宁某初来乍到,尚需专心处理公务,恐怕无暇顾及家事。” “无妨,无妨。” 徐谨不以为忤,“这事不急,宁大人可以慢慢考虑。” 两人又聊了一些北玄的风土人情和军政要事,宁烈便告辞离去。 离开徐府,宁烈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兵部衙门。 作为新任兵部尚书,他需要尽快熟悉自己的职责和手下的官员。 兵部衙门位于皇城西侧,建筑庄严肃穆,门前站岗的士兵见到宁烈,立刻齐声喊道:“参见尚书大人!” 宁烈点头示意,大步走入衙门。 衙门内,一队官员早已列队等候。 为首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容严肃,一身戎装,显然是兵部的旧臣。 “下官兵部侍郎高远,参见尚书大人!” 那中年人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审视。 宁烈还礼:“高侍郎不必多礼。本官初来乍到,兵部事务还需多仰仗各位同僚。” 高远面色稍霁:“尚书大人客气了。下官已备好各项文书,请大人过目。” 接下来的时间,宁烈仔细阅览了兵部的各项事务,包括兵员编制、装备调配、边防布置等等。 北玄的军制与南梁有所不同,更注重骑兵和弓箭手的训练,这与北方广阔平原的地形有关。 阅览完文书,宁烈对高远道:“高侍郎,本官想了解一下两位藩王的军事力量,不知可有相关记录?” 高远面色微变:“回尚书大人,此事……恐怕不便……” 宁烈挑眉:“哦?为何不便?难道藩王的军队不在兵部管辖之下?” “理应如此。” 高远小心翼翼地说,“但实际上,两位藩王各自统领一方,军政大权基本自主。兵部的命令,往往难以直达藩王领地。” “原来如此。” 宁烈若有所思,“那依高侍郎所知,两位藩王各有多少兵力?” 高远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北王手握十万精兵,西王约有八万。两位藩王的势力范围内,还有不少地方守备军,若全部算上,恐怕有二十五万左右。” 宁烈心中一凛。 两位藩王的兵力竟然如此庞大,几乎占了北玄军队的一半!难怪司空玉对他们如此忌惮。 “多谢高侍郎告知。” 宁烈点头,“本官还有一事相询:京畿一带的军队,都由谁统领?” “这个……” 高远更加谨慎了,“京畿禁军由大将军韩霄统领,约有五万人。另有皇家亲卫军两万,直接听命于陛下。” 宁烈暗自思忖:京畿兵力七万,藩王兵力二十五万,其余边防和地方守卫约十八万。 北玄的军权分散,女帝直接控制的兵力实在有限。 “高侍郎,本官初来乍到,兵部事务还需多多仰仗你。” 宁烈诚恳地说,“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高远见宁烈态度谦和,心中的戒备稍减:“这是下官的本分。尚书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 “好。那本官就直说了。” 宁烈正色道,“本官想了解兵部各位官员的情况,他们的能力、性格,以及……效忠的对象。” 高远闻言一震,随即苦笑:“尚书大人果然直接。实不相瞒,兵部内部也有派系之分。有人亲近徐相,有人倾向于韩将军,还有人暗中与两位藩王有联系。” “那你呢?” 宁烈直视高远的眼睛。 高远沉默片刻,坚定道:“下官只忠于陛下和朝廷。”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高侍郎能如此回答,本官很欣慰。” 处理完兵部事务,天色已晚。 宁烈匆匆回府换了衣服,准备赴韩霄的约。 韩府位于城北,比徐府更为宽广气派,处处彰显着武将的豪迈风格。 一进门,就看到几名侍女迎上来,引导宁烈来到内厅。 厅内灯火通明,一张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韩霄和几位将领已经在座。 第17章 宁钩初现 “宁大人来了!” 韩霄豪爽地起身相迎,“快请入座!” 宁烈拱手见礼,随即入座。 韩霄为宁烈引荐了在座的几位将领,都是禁军的高级官员。 觥筹交错间,宁烈发现这些武将虽然外表粗犷,但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股精明。 他们对自己既有好奇,也有戒备,显然是想通过这次宴会探一探这个新任兵部尚书的底细。 “宁大人,听说你懂得制造战船?” 一位将领问道。 宁烈点头:“略知一二。” “那不知宁大人可有新的兵器构想?” 另一位将领接着问。 宁烈笑道:“确有一些想法,不过需要时间研究和试验。” 韩霄举杯道:“宁大人若有好的构想,尽管提出来。我们北玄将士,最喜欢的就是能够杀敌制胜的好兵器!” 宁烈举杯相应:“韩将军放心,若有所得,必先告知诸位。” 酒过三巡,韩霄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宁大人,不知可曾听说过‘龙鳞甲’?” 宁烈一怔:“龙鳞甲?没有,这是什么?” “是南梁最新研制的一种铠甲。” 韩霄神色凝重,“据说能抵挡住普通弓箭,甚至连弩箭都难以穿透。” 宁烈心中一惊。 南梁研制出这等利器,他居然不知道?看来赵崇这狗皇帝在他离开后,确实搞了不少新动作。 “此事当真?” 韩霄点头:“千真万确。我们的探子已经多方证实。如果南梁大规模装备这种铠甲,对我们而言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宁烈沉思片刻:“如果这龙鳞甲真如韩将军所说那般坚固,确实需要想办法破解。不过,任何铠甲都有弱点,关键是找到它的破绽。” “宁大人曾在南梁,对南梁的军事想必了解较多。”韩霄意味深长地说,“不知可有什么好办法?” 宁烈敏锐地察觉到,韩霄这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 他沉吟片刻,才慎重道:“韩将军,我虽出身南梁,但如今已是北玄兵部尚书,自当尽心为北玄谋划。关于龙鳞甲的破解之法,请给我些时日研究,必定给韩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霄闻言,抚掌大笑:“好!宁大人果然爽快!有你这样的人才辅佐陛下,我北玄何愁不兴?” 宁烈举杯相谢,心中却暗自警惕。 宴席接近尾声时,韩霄将众人屏退,只留下宁烈一人。 “宁大人,老实说,我对你很欣赏。” 韩霄直言不讳,“你有才华,有胆识,若能与我携手,定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 宁烈心知韩霄是想拉拢自己,便谦虚道:“韩将军抬爱了。宁某初来乍到,还需多多仰仗将军提携。” 韩霄满意地点点头:“宁大人知进退,我很欣赏。说起来,我有个侄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宁大人不嫌弃,不如……” 宁烈哭笑不得。 今天第二次有人想把女眷许配给他了! “韩将军美意,宁某心领了。不过宁某初到北玄,百事待理,恐怕难以顾及家事。” 宁烈婉言谢绝。 韩霄不以为忤:“宁大人不必急着回答,慢慢考虑便是。” 离开韩府,宁烈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短短一日之间,就接连被徐谨和韩霄拉拢,看来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实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想到这里,宁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风云变幻…… 三日后,北玄皇宫,太极殿。 一场盛大的接风宴会正在进行。 司空玉身着华丽龙袍,端坐上首,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中间是专为和亲使团准备的座位。 宁烈作为兵部尚书,位列武臣之首,与大将军韩霄同排而坐。 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们则坐在另一侧,个个衣着华美,光彩照人。 酒过三巡,司空玉环视众人,微笑道:“今日设宴,一是为和亲使团接风,二是庆贺宁爱卿上任兵部尚书。希望诸位同心协力,为北玄的强盛贡献力量。” “臣等谨遵圣谕!” 众人齐声应道。 “陛下。” 宁烈起身行礼,“臣有一事奏请。” 司空玉点头示意:“宁爱卿请讲。” 宁烈恭敬地说:“臣初来北玄,蒙陛下厚爱,委以重任,心中感激不尽。为表诚心,臣愿献上一物,以助北玄安邦定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双手呈上。 司空玉接过图纸,仔细查看,眼中渐渐露出惊异之色:“这是……” “回陛下,这是五牙大舰的详细图纸。” 宁烈解释道,“臣日夜赶工,终于完成。若能建造此舰,必能助北玄跨越长江天险,一统天下!” 殿中众人闻言,都伸长脖子想一睹为快。 司空玉将图纸递给身旁的侍卫:“传下去,让诸位爱卿传阅。” 随着图纸在众人手中传递,惊叹声此起彼伏。 “好精妙的构造!” “这样的战舰,确实能跨越长江!” “若能大规模建造,我北玄必能一举灭掉南梁!” 就连一直对宁烈心存芥蒂的徐谨,看过图纸后也不由得赞叹:“宁大人才华横溢,令老夫佩服!” 宁烈谦虚地说:“此舰若要建造,需要大量木材和铁器,还需要熟练的工匠。不知陛下可愿下令建造?” 司空玉毫不犹豫地点头:“准!朕命工部尚书负责筹备所需材料,宁爱卿负责监造。争取半年内完成第一艘五牙大舰!” “臣遵旨!”宁烈拱手应道。 就在气氛一片欢欣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进殿,跪地禀报:“陛下,北王司空烨求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宣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殿内。 他一身墨蓝色锦袍,面容英俊刚毅。 “北王兄来得正好,朕正设宴款待南梁和亲使团。” 司空玉淡然道,“来人,为北王添座。” 司空烨拱手行礼:“臣弟不请自来,还望陛下恕罪。” 第18章 洗耳恭听 “这位就是新任兵部尚书宁大人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司空烨笑着说。 宁烈起身回礼:“北王过奖了。宁某不过是侥幸得到陛下垂青,实在愧不敢当。” 司空烨大笑:“宁大人太谦虚了。方才我在殿外已听说了五牙大舰之事,如此奇才,自然当得起兵部尚书的位置!” 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慧眼识珠,为朝廷得此良才,实在是北玄之福!”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确有过人之处。不知王兄此来,有何要事?” 司空烨正色道:“启禀陛下,臣弟此来,是为了边疆之事。近日南梁边军频繁调动,疑有异动。臣弟恐其乘机生事,特来请旨增兵防备。” “哦?”司空玉挑眉,“南梁边军有何异动?” “据探子回报,南梁已在长江北岸增兵三万,且在沿江各处修建了炮台。” 司空烨沉声道,“看样子是防备我们渡江。”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众人议论纷纷。 宁烈心中一凛。看来赵崇那老狗已经知道了自己献上五牙大舰图纸的事,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宁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司空玉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答道:“南梁此举,应是防备之策。或许他们已经得知了五牙大舰之事,故而提前部署。不过,臣认为这反而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此话怎讲?” 司空玉追问。 “南梁如此防备,说明他们确实惧怕我们渡江。” 宁烈解释道,“若我们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速度,并同时在其他方向制造声势,分散南梁注意力,未必不能找到突破口。” 司空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宁大人此言甚是。只是,要分散南梁的注意力,需要大量兵力。陛下可否允许臣弟增兵五万,以备不测?” 司空玉微微蹙眉。 北王要增兵,这是个敏感的请求。 若应允,会增加藩王的实力;若拒绝,又显得不重视边防。 就在司空玉犹豫之际,宁烈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一策,或可解此困局。” “哦?说来听听。” 宁烈正色道:“边疆增兵确有必要,但无需从北王处调集。臣建议从京畿和其他地区抽调三万精锐,交由北王统领。如此一来,既能加强边防,又能保持兵力平衡。”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宁爱卿之策甚妙。就依你所言,从京畿和中部各州抽调三万精锐,交由北王统领,专责边防。” 司空烨略显失望,但也不好反对:“臣弟遵旨。” 危机暂时解除,宴会继续进行。 但宁烈注意到,司空烨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显然对这个新任兵部尚书十分好奇。 宴会结束后,宁烈正准备离开,却被司空烨叫住。 “宁大人留步。” 司空烨微笑道,“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聊聊。” 宁烈心中警惕,表面却恭敬地说:“北王有何指教,宁某洗耳恭听。” 司空烨示意宁烈跟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 “宁大人初来北玄,恐怕对朝中各方势力还不甚了解吧?”司空烨开门见山地问。 宁烈谨慎回答:“确实如此。还望北王指点。” 司空烨意味深长地说:“宁大人可知,陛下为何如此急切地将你提拔为兵部尚书?” “想必是陛下看重微臣的才能吧。” 宁烈如是说道。 司空烨低笑一声:“才能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陛下需要一个没有根基的外人来掌控兵权,以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宁大人在陛下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宁烈不动声色:“北王此言,恕宁某难以苟同。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宁某唯有竭尽全力回报。” “忠心可嘉。” 司空烨拍了拍宁烈的肩,“不过宁大人也该为自己考虑。在北玄立足,不能只靠陛下一人的支持。” “不知北王有何指教?” “很简单。” 司空烨压低声音,“宁大人若能在适当时候为本王美言几句,本王必有厚报。譬如,可以助宁大人在北方建立自己的势力。” 宁烈装作心动的样子:“此事容宁某考虑。” “好,宁大人慢慢考虑。” 司空烨满意地点头,“本王即将返回北境,日后有事,可派人送信至北王府。本王在京中还有心腹,会及时传达消息。” 说完,司空烨转身离去,留下宁烈站在回廊中,若有所思。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详述了今日所见所闻。 “大人,这北王明显是想拉拢您,对抗女帝啊!” 刘谨担忧地说。 宁烈点头:“不止是北王,徐相和韩将军也都有这个意思。看来,我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实如司空玉所言,处在各方势力的漩涡中心。” “那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老周问道。 宁烈沉吟片刻:“表面上与各方周旋,实则暗中为陛下效力。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是时候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络了。” “情报网络?” 刘谨好奇地问。 “没错,就像我在南梁时筹划的那样——宁钩!” “宁钩?” “宁钩,取‘钩天下大盗,网四海奸佞’之意。” 宁烈解释道,“这将是一个遍布北玄的情报组织,专门为我们搜集各方势力的秘密。”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大人,这个主意太好了!” 刘谨拍手称赞,“有了宁钩,我们就能掌握先机,不会被动挨打!” “没错。” 宁烈点头,“不过,建立这样的组织需要时间和资源。首先,我们需要招募可靠的人手。” “这个好办。” 老周说道,“府上带来的那些护卫,大多都是将军府的老人,忠心可靠。可以从他们中挑选一批作为骨干。” “其次,我们需要在各个重要地点安插眼线。” 宁烈继续道,“特别是两位藩王的领地和南梁边境。” “这个……” 刘谨有些为难,“大人,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在短时间内建立如此庞大的情报网,恐怕不易。” 第19章 凌晨密谈 宁烈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些贵女了。” “贵女?” 众人疑惑不解。 “没错。” 宁烈解释道,“那些随我们北上的贵女,现在都已经在北玄各处任职。她们的位置虽不高,但却能接触到各种信息。若能将她们纳入宁钩,将会大大加快我们的情报收集速度。” 众人恍然大悟。 “大人考虑周全!” 刘谨赞叹道,“那些贵女原本就对大人感恩戴德,若能善加利用,确实是极好的情报来源。” “不过,这事要慎重行事。” 宁烈叮嘱道,“宁钩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我会亲自挑选一些值得信任的贵女,其他人暂时不要知情。” 众人齐声应是。 接下来的几天,宁烈一边处理兵部公务,一边秘密筹建宁钩。 他首先约见了昭阳公主,在一处僻静的园林中详述了自己的计划。 “宁公子,你这是要在北玄建立一个秘密组织?” 昭阳公主惊讶地问。 宁烈点头:“没错。这个组织将专门收集情报,帮助我们在复杂的北玄政局中站稳脚跟。” “这……” 昭阳公主有些犹豫,“若被发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需要绝对保密。” 宁烈认真地说,“公主在礼部任职,能接触到各国使臣和朝中大臣,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位置。我希望公主能加入宁钩,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昭阳公主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件事必须万分小心。” “公主放心,我自有安排。” 宁烈微笑道,“此外,我还想请公主帮忙,从那些贵女中挑选几个心思缜密、忠诚可靠的人加入。” “这个不难。” 昭阳公主思索道,“崔芳菲做事稳重,现在在户部任职;苏雨柔聪慧过人,在翰林院当差;李婉儿心思细腻,在宫中教习……这几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很好。” 宁烈满意地点头,“那就请公主暗中联系她们,但不要透露太多细节。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与她们谈。” 两人又详细商讨了宁钩的组织架构和联络方式,最后敲定了初步计划。 不出半月,宁钩的雏形已经建立起来。 在宁烈的精心设计下,宁钩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由宁烈亲自统领,成员包括刘谨、老周和几位核心亲信;外层则由昭阳公主负责协调,成员包括被选中的贵女和宁府上的可靠护卫。 为了保密,宁烈还设计了一套特殊的联络暗号和信件传递系统,确保信息不会泄露。 十天后的一个深夜,宁府书房内。 宁烈正在查阅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脸色越来越凝重。 “大人,有什么发现?” 刘谨问道。 宁烈将密报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刘谨接过一看,脸色也变了:“北王和西王秘密会面?这可不是好消息!” “不仅如此。” 宁烈沉声道,“他们还分别向南梁派出了使者。这其中必有蹊跷。” “难道他们要……” 刘谨不敢说下去。 “谋反。” 宁烈直接道出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两位藩王可能在筹划兵变,而南梁很可能是他们的外援。” “天呐!” 刘谨惊呼,“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立刻禀报陛下?” 宁烈摇头:“还不是时候。这份情报虽然重要,但尚不足以定罪。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大人说得对。” 刘谨冷静下来,“那接下来……” “加强对两位藩王的监视。” 宁烈坚定地说,“尤其是他们与南梁使者的联系。同时,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等时机成熟,立刻呈给陛下。” “是!” 就在宁烈准备结束这次秘密会议时,一名守夜的侍卫匆匆进来。 “大人,宫中来人,说陛下召见!” 宁烈和刘谨对视一眼,都感到一丝不安。 “这么晚了,陛下为何传召?” 宁烈低声自语,随即站起身,“备马,我立刻进宫。” 走出府门,宁烈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在门外,车旁站着一位宫女。 “宁大人,请上车。” 那宫女恭敬地说,“陛下在宫中等候多时了。” 宁烈点点头,踏上了马车。 这深夜传召,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司空玉已经知道了两位藩王的阴谋? 又或者,她发现了宁钩的存在?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穿过幽深的宫道,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前。 这不是太极殿,而是位于后宫的寝宫——清华殿。 宁烈心中略感诧异,深夜被召至后宫,这委实有些不同寻常。 “宁大人,请随我来。” 领路的宫女轻声道,“陛下在内殿等候。” 宁烈点点头,跟着宫女穿过几重回廊,来到内殿门前。 “陛下,宁烈大人已至。” 宫女轻声禀报。 “进来吧。” 殿内传来司空玉清冷的声音。 宁烈整了整衣冠,踏入内殿。 殿内烛火摇曳,司空玉一袭素白寝衣,坐在窗前的案几旁,面前摊开着几份竹简。她摘去了平日的冠冕,长发如瀑,显得比平日柔和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 宁烈恭敬地行礼。 司空玉抬手示意:“免礼。深夜召你前来,有要事相商。” 宁烈站直身子,注意到殿内除了几名贴身宫女外,并无他人。 “退下吧,无人传唤,不得入内。” 司空玉对宫女们吩咐道。 宫女们躬身退下,殿门轻轻关闭,偌大的内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坐。” 司空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宁烈有些迟疑,按照礼制,臣子不应在君王面前落座。 “无需拘礼,这里没有外人。” 司空玉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 宁烈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茶。” 司空玉亲自为宁烈斟了一杯清茶,动作优雅从容。 宁烈接过茶盏,心中更是疑惑。 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亲自为臣子倒茶,这待遇未免太过优厚。 “陛下深夜召臣,必有要事。” 宁烈试探性地问道。 司空玉没有立即回答,良久,她才开口:“宁烈,朕问你,‘宁钩’是什么?” 第20章 各取所需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宁烈耳边炸响。 宁钩的存在才刚刚建立,连雏形都算不上,司空玉居然已经得知了? 宁烈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面上仍保持冷静:“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的?”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司空玉不为所动。 宁烈知道隐瞒已无益处,只好如实相告:“回陛下,宁钩是臣筹建的一个情报组织,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北玄各方势力的动向,以辅助臣的工作。” “只是为了辅助工作吗?” 司空玉挑眉。 宁烈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臣筹建宁钩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保护陛下的统治。近日臣发现,朝中有人可能图谋不轨,尤其是两位藩王,似乎与南梁有所勾结。” 司空玉的目光微微一凝:“你有何证据?”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臣近日得到消息,北王与西王秘密会面,且各自派使者前往南梁。虽然尚未掌握确切内容,但两位藩王此举实属蹊跷。” 司空玉接过密函,仔细阅读,神情越发严肃:“果然如此。朕一直怀疑他们有异心,却苦于没有证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端泥。” “陛下何以得知宁钩的存在?” 宁烈再次问道。 司空玉微微一笑:“你以为只有你会布局吗?朕登基以来,早已在宫中和各部衙门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你府上有人,是朕的人。” 宁烈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女帝的监视之下。 “陛下是要责罚臣擅自建立秘密组织吗?” 宁烈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令他意外的是,司空玉非但没有责怪,“责罚?朕为何要责罚一个忠心为朕效力的大臣?”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宁烈,朕之所以召你为兵部尚书,正是看中了你的过人之处。建立情报网络这一点,更是印证了朕的判断。” 宁烈松了口气,但仍保持警惕:“陛下的意思是……” “朕希望你的宁钩能为朕所用。” 司空玉转过身,直视宁烈的眼睛,“两位藩王的野心勃勃,朝中党争不断,朕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帮朕稳固朝局。” 宁烈站起身,郑重行礼:“臣誓死效忠陛下!宁钩一切情报,定当第一时间呈报陛下。” “很好。”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宁钩的存在还需保密。除了你我二人,不要让第三人知道朕已经知晓此事。” “臣明白。” “还有,朕会给你提供一些资源,扩大宁钩的规模和影响力。” 司空玉继续说道,“但记住,官方上,你只是兵部尚书;私下里,你是朕的密探统领。” 宁烈心中一动:“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实在感激不尽。” “不必感激。” 司空玉淡淡道,“这只是君臣之间的合作。朕看重你的才能,而你需要朕的支持。各取所需罢了。” 她走回案几前,取出一份竹简:“这是朕的情报网搜集到的信息。两位藩王的确有异动,但还远未到兵变的地步。朕需要更多确凿的证据,才能对他们采取行动。” 宁烈接过竹简,仔细查看,发现上面记载的情报比宁钩搜集到的还要详细许多。 看来女帝的情报网络确实比自己的宁钩更为成熟。 “臣会密切关注两位藩王的动向,一旦有新的发现,立即报告陛下。” 宁烈郑重承诺。 司空玉点点头,但似乎还有什么心事:“宁烈,朕还有一事相询。” “陛下请讲。” “昭阳公主,你对她了解多少?” 司空玉突然问道。 宁烈一愣,没想到女帝会突然提到昭阳公主:“公主聪明睿智,才华出众,对北玄也颇为认同。如今在礼部任职,表现很是出色。” “仅此而已?” 司空玉追问,“她与南梁的联系如何?” 宁烈思索片刻:“公主出身皇室,与南梁皇帝有血缘关系。不过自从来到北玄,她似乎已经将自己视为北玄人,很少提及南梁的事。” “你确定她没有与南梁暗中联系?” 司空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宁烈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女帝的顾虑。 昭阳公主位高权重,若有异心,确实是个潜在的威胁。 “臣不敢妄言。” 宁烈谨慎地回答,“不过,公主曾多次表示对陛下的仰慕,言语间似无虚假。至于是否暗中与南梁联系,臣会密切关注。” “很好。” 司空玉微微点头,“朕对她颇有好感,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希望你的宁钩能对此多加留意。” “臣遵旨。” 谈话告一段落,司空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今晚的谈话,不得对外人提起。” “臣明白。” 宁烈恭敬行礼,准备告退。 “等等。” 司空玉突然叫住他,“宁烈,你来北玄已有一段时间,可还习惯?” 这个问题让宁烈有些意外——堂堂女帝,居然会关心臣子的生活锁事?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适应了北玄的气候和生活。” 宁烈如实回答。 司空玉微微颔首:“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朕。” “臣感激不尽。” 离开清华殿,宁烈坐上马车返回府邸。 这次深夜召见,不仅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危机,反而使他与女帝的关系更进一步。 宁钩的地位也从秘密组织变成了半官方的情报机构,有了女帝的支持,今后的发展必将更加顺利。 只是,女帝对昭阳公主的顾虑,让宁烈有些担忧。 作为和亲使团的核心人物,昭阳公主在宁烈心中已经是可靠的盟友。 若女帝对她心存疑虑,难免会影响到整个和亲使团的处境。 回到府邸,刘谨已在门口焦急等候。 “大人,陛下有何吩咐?” 刘谨忙问道。 宁烈摆摆手:“无事,只是商议一些军务。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详谈。” 刘谨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宁烈独自回到书房,将今晚的谈话内容仔细梳理了一遍,随后燃起一支蜡烛,将竹简上的内容默默记在心中,然后将其烧毁。 第21章 两面钳制 接下来的一个月,宁烈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 白天,他要处理兵部的日常事务,监督五牙大舰的建造进度,还要应付朝中各方势力的拉拢;夜晚,则要统筹宁钩的运作,分析各种情报,定期向女帝汇报。 这一日清晨,宁烈刚刚用完早膳,刘谨便匆匆来报:“大人,有个好消息!五牙大舰的第一批材料已经运到造船厂了!” 宁烈闻言大喜:“真是太好了!这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至少半个月。走,随我去看看。” 很快,宁烈便带着几名心腹来到了位于城外的造船厂。 造船厂坐落在一条宽阔的河流旁,占地广阔,工匠们正在忙碌地搬运木材和铁器,场面热火朝天。 工部尚书陈元正在现场指导工作,见宁烈到来,连忙迎上前:“宁大人,您来得正好!我们刚刚收到了第一批上等木材,都是从北境运来的松木,质地坚硬,非常适合造船。” 宁烈仔细检查了木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批木材确实上乘。不过,五牙大舰的龙骨需要更粗壮的木料,不知可有着落?” “已经安排人在西境的原始森林中寻找了。” 陈元解释道,“那里有许多百年古松,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很好。” 宁烈又问,“铁器和工匠的情况如何?” “铁器已经从各处铁矿征集,正在陆续运来。” 陈元答道,“至于工匠,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挑选了北玄最好的造船师傅,共有一百二十人。他们都在等待您的指导。” 宁烈点点头:“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在一处宽敞的工棚内,一百多名工匠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见到宁烈,纷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 宁烈环视众人,“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共同建造一艘前所未有的战舰——五牙大舰!这将是北玄征服南梁的关键武器,意义重大!” 工匠们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 宁烈取出一卷详细的图纸,展开在众人面前:“这就是五牙大舰的设计图。它比普通战船大三倍,共分五层,可载士兵五百,还能安装十门投石机。最重要的是,它采用了特殊的结构,能够抵御急流和风浪,是攻克长江天险的最佳利器!” 工匠们围着图纸,啧啧称奇。 “宁大人,此舰构造精妙,但制造难度极大啊!” 一位年长的工匠说道,“尤其是这五层船舱的设计,前所未闻!” 宁烈微笑道:“正因为前所未闻,才能出其不意。建造过程中的难题,我会亲自指导解决。另外,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先造一艘小型模型进行测试,然后再建造真正的战舰。” “遵命!” 陈元应道。 安排完造船事宜,宁烈正准备离开,却见一名兵部的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启禀大人,边境传来紧急军报!” 宁烈连忙接过军报,仔细阅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大人?” 刘谨关切地问。 宁烈将军报递给他:“南梁增兵边境,已达十万之众。而且,他们在长江北岸修建的炮台也已完工,隐隐有备战之势。” “这……” 刘谨面色一变,“难道南梁准备主动挑起战争?” 宁烈沉思片刻:“未必。更可能是防备我们的五牙大舰。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需立即返回兵部,召集军议。” 回到兵部衙门,宁烈立刻召集了各位将领和参谋,分析南梁的动向。 “依我看,南梁此举显然是针对五牙大舰。” 兵部侍郎高远说道,“他们必定是得到了情报,知道我们正在建造战舰,所以提前做好防备。” “不错。” 另一位参谋道,“但南梁如此大张旗鼓地增兵,也可能是虚张声势,意在迷惑我们。”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宁烈沉默地听完各方意见,最后道:“诸位所言都有道理。不过,我倾向于认为,南梁此举确是为了防备五牙大舰,但同时也有震慑北玄的意图。”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南梁虽增兵十万,但兵力分散在长江沿岸各处,并非集中于一点。这说明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防守,而非进攻。”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高远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一方面,要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速度;另一方面,也要适当增兵边境,以防南梁趁机挑衅。” “可是,” 一位参谋忧虑道,“边境驻军主要由北王统领,若贸然增兵,恐怕会引起北王的猜疑。” 宁烈点头:“此言有理。因此,增兵之事需慎重。我建议先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众人纷纷赞同。 不料,当天下午,宁烈便收到了女帝的口谕,命他立即入宫面见。 来到太极殿,宁烈发现不仅有女帝,还有徐谨、韩霄等朝中重臣,以及北王司空烨的使者。 “参见陛下!” 宁烈恭敬行礼。 司空玉神情凝重:“宁爱卿,朕已知晓南梁增兵边境之事。北王使者刚刚送来密报。” 北王使者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据我家王爷的密探回报,南梁不仅增兵十万,还在暗中集结战船,意图渡江偷袭!此外,他们还在边境散布谣言,称宁烈大人通敌卖国,是南梁派来的奸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宁烈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此乃无稽之谈!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通敌卖国?” “宁大人不必激动。” 北王使者连忙说道,“我家王爷对宁大人的忠诚深信不疑,特意派遣下官前来通报,就是希望宁大人能早做防备。” 宁烈心中冷笑,这北王显然别有用心。 散布这样的谣言,无非是想离间他与女帝的关系。 司空玉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淡淡道:“宁爱卿的忠诚,朕自有公论。南梁的谣言,不足为惧。” 她转向众臣:“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南梁的挑衅。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徐谨第一个出列:“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增兵边境,以防南梁轻举妄动。” 第22章 亲自出面 韩霄也道:“臣附议。另外,还应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争取早日与南梁一决雌雄!” 北王使者则建议:“我家王爷认为,除了增兵防守,还应派遣使者前往南梁,了解虚实,同时展示我北玄的强硬态度。”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宁烈静静聆听,直到司空玉问道:“宁爱卿,你对此有何看法?” 宁烈整理思绪,沉声道:“回陛下,臣以为,南梁此举虚实难辨。若贸然增兵或派遣使者,反而可能中了对方的诡计。” “哦?” 司空玉挑眉,“那依爱卿之见,该如何应对?” 宁烈正色道:“臣建议,一方面,命北王加强边境戒备,但不必大规模增兵;另一方面,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同时在其他方向做出积极备战的假象,迷惑南梁。” “此外,” 宁烈继续道,“臣还建议派遣密探潜入南梁,了解他们的真实意图。”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所言极是。就依你之策,北王加强边境戒备,朝中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同时派遣密探潜入南梁。” 北王使者面露失望,但也不敢多言,只得应是。 散朝后,司空玉留下宁烈单独议事。 “宁爱卿,北王此次派使者前来,恐怕别有用心。” 司空玉直言不讳。 宁烈点头:“陛下明察秋毫。北王散布臣通敌卖国的谣言,明显是想离间陛下与臣的关系。” “不止如此。”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朕怀疑,南梁增兵边境一事,可能与两位藩王有关。” 宁烈一惊:“陛下是说……” “宁钩近日可有新的发现?” 司空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宁烈沉吟片刻:“确有发现。据宁钩密探回报,北王和西王的使者曾多次秘会南梁使臣。虽然内容不得而知,但时机极为敏感。” 司空玉点头:“朕的密探也有类似发现。两位藩王可能是在利用南梁牵制朝廷,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时间。”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宁烈问道。 司空玉站起身,缓步走到殿中央,目光锐利:“两面钳制!一方面,命宁钩加强对两位藩王的监视,搜集他们谋反的证据;另一方面,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为未来可能的内战做准备。” 宁烈眼前一亮:“陛下考虑周全。不过,若要两面钳制,臣还有一策。” “说。” “我们可以利用两位藩王之间的矛盾。” 宁烈建议道,“北王和西王虽然表面联手,但骨子里必有争夺之心。若能离间他们,使其互相猜忌,他们的联盟必然瓦解。” 司空玉目光一闪:“好主意!但如何离间?” 宁烈胸有成竹:“臣可以通过宁钩,暗中散布消息,称北王已经与南梁达成密约,准备在西王起兵后反手一击,独吞好处。同时,也向北王透露类似的消息,说西王有二心。” “妙计!” 司空玉赞许地点头,“就依爱卿之策。不过,此事需极为隐秘地进行,不可走漏风声。” “臣明白。” 司空玉又补充道:“另外,关于派遣密探潜入南梁一事,朕以为,昭阳公主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 宁烈一惊:“陛下是说,让公主回南梁?” “不必她亲自前往。” 司空玉解释道,“但她在南梁有诸多人脉,可以通过这些渠道获取情报。” 宁烈思索片刻:“此计可行,但需谨慎操作。公主虽效忠于陛下,但若过于频繁地与南梁联系,难免会引起怀疑。” “这就需要你去妥善安排了。” 司空玉意味深长地说,“朕相信你的能力。”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召集了宁钩的核心成员,部署新的任务。 “刘谨,你负责监视北王的动向;老周,你盯住西王;至于昭阳公主那边,我亲自去谈。” 宁烈吩咐道。 “大人,此事风险极大啊!” 刘谨担忧地说,“若被两位藩王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记住,所有的行动都要绝对保密,宁钩成员之间的联络也要格外谨慎。” 部署完毕,宁烈独自前往昭阳公主的住所。 宁烈到访时,昭阳公主正在花园中赏花。 见到宁烈,她有些惊讶:“宁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访?” “有要事相商。” 宁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陛下有意让公主协助搜集南梁的情报。” 昭阳公主神色一凝:“南梁?发生了什么事?” 宁烈将边境情况和两位藩王的可疑举动简要说明,然后道:“陛下认为,公主在南梁的人脉可以派上用场。” 昭阳公主沉吟片刻,“我可以通过一些可靠的渠道,了解南梁的动向。但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不小。” “公主不必亲自出面。” 宁烈提醒道,“可以通过信件或密使传递消息。宁钩会负责安排人手,确保公主的安全。” 昭阳公主点头:“好,我会尽力而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昭阳公主直视宁烈的眼睛:“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如果只是被当作棋子使用,我宁愿不参与。” 宁烈被她的坦率所震撼,沉默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公主所言极是。事实上,陛下怀疑两位藩王勾结南梁,意图谋反。我们需要搜集更多证据,同时也要了解南梁的真实意图。” “原来如此。” 昭阳公主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愿意协助。不过,宁大人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北玄即将陷入内乱,那么请你保护那些跟随我们北上的贵女。” 昭阳公主郑重道,“她们跟随我们来到北玄,理应得到保护。” 宁烈深深一揖:“公主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保护诸位贵女的安全。” 昭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开始筹划。” 两人又详细商讨了联络方式和安全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他在北玄的局势越发复杂:一方面,他要协助女帝对抗藩王的威胁;另一方面,又要防备南梁可能的进攻;同时,还要加快五牙大舰的建造,为未来的统一大业做准备。 第23章 水下杀机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 五牙大舰的建造已经进入关键阶段,第一艘小型模型成功完成测试,真正的战舰龙骨也已铺设完毕。 这一日清晨,宁烈又一次来到造船厂,检查进度。 “宁大人,大舰的骨架已经基本成型!” 工部尚书陈元兴奋地禀报,“按照目前的进度,两个月内就能完工!” 宁烈点点头:“很好。这次建造顺利多了。” 他环顾四周,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地工作着,巨大的船体逐渐成形,场面蔚为壮观。 “不过,” 陈元面露忧色,“近日有个麻烦事。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坊间已有关于五牙大舰的传言。若被南梁探子得知详情,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宁烈皱眉:“消息泄露的范围有多大?” “目前主要集中在京城,但已经开始向外扩散。” 陈元答道,“有人甚至绘制了大舰的结构图,在坊间传播。” 宁烈眉头紧锁:“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找出泄密之人,同时加强对造船厂的防卫。” 他转向跟随的刘谨:“立即安排宁钩的人手,彻查此事。同时,加派人手守卫造船厂,任何陌生人不得靠近。” “是,大人!” 刘谨领命而去。 就在宁烈忧心忡忡之际,一名信使急匆匆赶来。 “启禀大人,陛下有旨,召您立即入宫!” 宁烈心中一沉,感觉事情恐怕不妙。 匆匆赶到皇宫,宁烈发现太极殿内气氛凝重。 “参见陛下!”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冷声道:“宁爱卿,你可知为何召你入宫?” 宁烈心中一凛:“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五牙大舰的消息已经泄露!” 司空玉厉声道,“不仅在民间广为流传,就连南梁都已得知!你身为兵部尚书,负责此项机密工程,难辞其咎!” 宁烈恍然大悟,难怪女帝如此震怒。 “陛下,臣刚刚也得知此事,正在彻查泄密之人。” 宁烈解释道。 徐谨冷哼一声:“宁大人,这可不是小事!五牙大舰乃我北玄制胜的关键武器,如今计划泄露,等于给了南梁防备的时间。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韩霄也道:“徐相所言极是。宁大人虽才华出众,但在保密一事上确实疏忽了。” 宁烈面对指责,保持冷静:“两位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有臣监管不力之责。不过,事已至此,与其追究责任,不如想办法补救。” “补救?” 司空玉冷冷地问,“如何补救?” 宁烈沉思片刻,郑重道:“回陛下,臣以为,既然五牙大舰的消息已经泄露,与其掩盖,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个机会迷惑南梁。” “此话怎讲?” 司空玉神色稍缓。 宁烈解释道:“我们可以故意散布一些关于五牙大舰的错误信息,比如虚构其弱点,或者刻意夸大某些功能。当南梁根据这些假情报做出防备时,我们的真正战舰却可以出其不意。” 殿内诸臣闻言,若有所思。 “宁爱卿所言有理。” 司空玉缓缓道,“不过,要实施这个计划,需要找出泄密之人,确保今后不再出现类似问题。” “臣已派人彻查此事。” 宁烈保证道,“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司空玉点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利用这个机会迷惑南梁。不过,你须亲自负责此事,若再有疏漏,决不轻饶!” “臣遵旨!” 散朝后,宁烈立刻召集宁钩核心成员,部署查找泄密者的行动。 “大人,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 刘谨汇报道,“据说最初散布消息的,是一名在造船厂工作的木匠。此人前些日子在酒楼中喝醉,不慎说漏了嘴。” “查清楚这个木匠的底细了吗?” 宁烈问道。 “查清楚了。” 刘谨答道,“此人名叫张木,四十岁出头,在造船厂已工作多年,技艺精湛。平日为人耿直,没有什么异常。这次泄密,确实是酒后失言,并非有意为之。” 宁烈沉吟片刻:“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那名木匠被带到宁烈面前,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只是一时糊涂,绝无二心啊!” 宁烈仔细观察他的神态言行,确认此人确实是无心之失,不是南梁的奸细。 “起来吧。” 宁烈和颜悦色地说,“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不过,既然已经造成了影响,就要想办法补救。” 张木惊讶地抬头:“大人不怪罪小人?” “责罚自然是有的。” 宁烈正色道,“不过,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做一件事,或许可以减轻处罚。” “小人一定全力配合!” 张木连忙表态。 宁烈简要说明了迷惑南梁的计划,然后道:“我要你继续在酒楼中‘泄露’一些我们精心设计的假情报。但这次,你必须完全按照我们的指示行事,一字不差。” 张木恍然大悟:“大人是要我当诱饵?” “没错。” 宁烈点头,“你已经因为之前的泄密而出了名,南梁的探子必定会盯上你。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给他们喂假情报。” “小人明白了!” 张木拍着胸脯保证,“定当尽心尽力,不负大人重托!”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刘谨会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做。记住,一切要自然,不能让人起疑。” 安排好张木的事,宁烈又召见了昭阳公主。 “公主,情况有变。” 宁烈将五牙大舰消息泄露的事简要说明,然后问道,“南梁那边有什么反应?” 昭阳公主神色凝重:“确实有消息传回。南梁朝廷已经得知五牙大舰的存在,正在积极部署防御措施。他们加强了长江沿岸的防备,还在水下布置了一些障碍物,意图阻挡大舰前进。” “水下障碍物?” 宁烈眉头一皱,“具体是什么?” “据说是一种称为‘铁蒺藜’的装置。” 昭阳公主解释道,“形状如同蒺藜,但由铁器制成,尖刺锋利,能够刺穿船底。他们在江中密集布置这种装置,一旦大舰经过,必然会遭受重创。” 第24章 可乘之机 宁烈面色微变:“这确实是个威胁。不过,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施行我们的计划。” 他详细说明了迷惑南梁的策略,昭阳公主听完,连连点头:“此计甚妙!我可以通过南梁的渠道,传递一些假情报,让他们更加确信我们的‘弱点’。” “太好了。” 宁烈感激道,“有公主相助,此计必成!”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督促五牙大舰的建造,一边散布假情报。 一个月后,第一艘真正的五牙大舰终于完成了主体结构,只差最后的细节。 这天,宁烈带着几名心腹在船上检查,突然,刘谨神色紧张地跑来:“大人,不好了!我们的密探传来消息,南梁派出了刺客,意图破坏五牙大舰!” 宁烈心中一凛:“有多少人?何时会动手?” “据说是五名水中高手,能在水下憋气半个时辰。” 刘谨急声道,“他们计划今晚潜入造船厂,在船底安装炸药!”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来得好!正好一网打尽!” 在造船厂四周埋伏精锐弓箭手,在水中设置网罟陷阱,同时在船底预留几个破绽,引诱刺客上钩。 入夜后,造船厂明面上只留下少数守卫,看似防备松懈,实则暗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宁烈和刘谨躲在暗处,静静等待。 夜深时分,河面上突然泛起几处细微的水波,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向五牙大舰游去。 “来了!” 刘谨低声道。 宁烈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等 果然,那几个黑影很快游到了船底,开始在预留的破绽处安装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宁烈一声令下:“动手!” 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立刻射出带火的箭矢,照亮了整个水面。 同时,预先安排的士兵迅速拉起水下的网罟。 水中的刺客猝不及防,被网罟困住,拼命挣扎,但已无法脱身。 “拉上来!”宁烈命令道。 士兵们齐心协力,将网罟拉出水面。 五名全身漆黑的刺客被捕获,个个肌肉结实,面露凶相。 “带去审问!” 宁烈冷声道,“一定要问出他们的同伙和计划!” 几名刺客被带到一处隐蔽的房间,经过严刑拷打,最终招供:他们确实是南梁派来的刺客,任务是炸毁五牙大舰,阻止北玄的进攻计划。 “南梁果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宁烈沉声道,“不过,他们派来的刺客已经被我们抓获,这应该能给他们一个警告。” 刘谨担忧道:“大人,会不会还有其他刺客?” “很可能。” 宁烈点头,“从今天起,加强造船厂的警戒,昼夜不停。同时,将这些刺客押送到兵部大牢,严加看管。” 次日一早,宁烈便入宫向女帝汇报了此事。 “做得好!” 司空玉赞许道,“南梁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刺客破坏,足见他们对五牙大舰的忌惮。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假情报策略成功了。” 宁烈点头:“没错。南梁现在应该相信,五牙大舰的弱点在船底。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早已针对这一点做了加固。” “继续保持警惕。” 司空玉叮嘱道,“南梁既然敢派刺客,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你要确保五牙大舰的安全。” 离开皇宫,宁烈直接前往兵部,召集各位将领和参谋,商议加强防卫的措施。 “从今天起,造船厂实行三重防卫。” 宁烈下令道,“第一重,增加守卫数量,昼夜巡逻;第二重,在河中设置水下陷阱,防止敌人潜入;第三重,在船体周围建造木栅栏,形成物理屏障。” 兵部侍郎高远提出疑问:“宁大人,如此严密的防卫,是否会影响建造进度?” 宁烈摇头:“安全第一。宁可延迟几日完工,也不能让南梁得逞。” 会议刚结束,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大人,北王派使者求见!” 宁烈皱眉:“北王使者?有何事?” “使者未说,只言有要事相商。”传令兵回答。 宁烈思索片刻:“带他到偏厅,我即刻前往。” 在兵部偏厅,宁烈见到了北王的使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在下周明,奉北王之命,特来拜见宁大人。”使者恭敬行礼。 宁烈回礼:“不知北王有何指教?” 周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我家王爷得到消息,南梁不仅派刺客破坏五牙大舰,还派出了一支特殊的水军,准备在大舰下水时发动突袭。” 宁烈眉头一皱:“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周明肯定道,“这支水军由南梁新任水军统领董越率领,共有战船三十艘,士兵五千,已经秘密驻扎在距离边境不远的一处隐蔽水域。”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 董越正是神武将军董承的族弟,若他率水军来犯,绝非小事。 “多谢北王提醒。” 宁烈郑重道,“不知北王有何良策?” 周明面露神秘之色:“我家王爷建议,在五牙大舰下水前,先派一支精锐部队,前往南梁水军驻地,来个先发制人。” 宁烈警惕起来:“派谁去?” “自然是由宁大人统领。” 周明微笑道,“我家王爷愿意提供五千精兵相助。” 宁烈立刻明白了北王的用意。 这分明是想引他离开京城,陷入南梁的包围圈。 一旦他率兵深入敌境,不仅自身难保,还会给北王可乘之机。 “北王美意,宁某心领了。” 宁烈婉拒道,“不过,眼下五牙大舰即将完工,宁某身为主事者,不便离京。至于应对南梁水军的事,容我禀明陛下后再做决断。” 周明面露失望,但也不好强求:“既如此,那就请宁大人自行定夺。不过,南梁水军的威胁确实存在,望宁大人早做防备。” “多谢周大人提醒。” 宁烈客气地将他送出兵部。 周明离开后,宁烈立刻召来刘谨:“立即派宁钩的人手,查证南梁水军的消息是否属实。同时,加强对北王动向的监视。我怀疑,这可能是个陷阱。” 第25章 谋定后动 “是,大人!” 当晚,宁烈又收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昭阳公主。 “公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宁烈问道。 昭阳公主神色凝重:“我刚收到南梁传来的密信。南梁确实有水军调动,但并非三十艘战船,而是一百五十艘!他们的目标不是突袭五牙大舰,而是准备全面进攻北玄边境!” 宁烈面色一变:“一百五十艘?这可不是小规模行动,而是正规战争的前奏!” “没错。” 昭阳公主点头,“更重要的是,这支水军的统帅不是什么董越,而是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率领!” 宁烈心中大震:“董承亲自出马?赵崇那老狗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他快速思考着对策:“公主,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即上报陛下。” “还有一事。”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密信中提到,南梁水军行动的时间,恰好与北王准备回镇的日期吻合。”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是两位藩王与南梁密谋已久的计划!南梁发动进攻,两位藩王趁机起兵,内外夹击,意图颠覆女帝的统治!” “那我们该怎么办?” 昭阳公主担忧地问。 宁烈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知道了敌人的计划,请公主放心,我不会让北玄陷入危机!” 当夜,宁烈连夜起草密奏,详述了南梁水军和两位藩王可能的阴谋,并提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派人紧急送往皇宫。 黎明时分,司空玉的口谕已经传来:命宁烈立即入宫密议。 大战的阴云,已经在北玄的上空聚集…… 清晨,宁烈来到皇宫,发现司空玉已在御书房等候。 “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神色凝重:“免礼。朕已看过你的密奏,情况确实危急。若南梁真有大规模水军压境,再加上两位藩王的内应,北玄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宁烈点头:“陛下明察。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一是确认南梁水军的具体位置和行动计划;二是防范两位藩王的异动;三是加快五牙大舰的完工,以应对可能的水上争端。” “你有何具体之策?” 司空玉问道。 宁烈胸有成竹:“关于第一点,臣已派宁钩精锐前往边境,核实南梁水军的情况。同时,也请昭阳公主通过南梁的渠道,获取更多情报。” “第二点,臣建议立即调整京畿防务,尤其是加强皇城守卫。同时,派遣可靠的密探监视两位藩王的一举一动。若发现异常,立即采取行动。” “至于第三点,五牙大舰已接近完工,臣已下令日夜赶工,争取在半月内完成首艘舰船的建造。”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不过,朕有一个担忧:若南梁水军真有一百五十艘战船,我们的五牙大舰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有一艘,恐怕难以抵挡如此庞大的舰队。”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所虑极是。不过,臣早有准备。除了主力五牙大舰外,臣还命工匠们同时建造了十艘小型辅助战船。这些船虽不及五牙大舰宏伟,但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可以配合主舰作战。” “好!” 司空玉眼前一亮,“宁爱卿果然周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若两位藩王果真有反心,以他们手中的兵力,朝廷能否应对?” 宁烈面色凝重:“说实话,若两位藩王同时起兵,以朝廷现有兵力,确实难以抵挡。因此,我们必须避免两线作战,争取各个击破。” “如何做到?” “离间之计。” 宁烈低声道,“臣已通过宁钩,向北王透露西王与南梁有密约,计划独吞北玄;同时也向西王透露类似的消息。两王之间本就互相猜忌,如此一来,他们的联盟必然不稳。” 司空玉赞许地点头:“此计甚妙。不过,光靠离间还不够,我们需要更积极的措施。” 她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宁爱卿,你认为北王和西王,谁的威胁更大?” 宁烈不假思索:“北王。他手握重兵,地处边境,与南梁接壤。若他与南梁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先解决北王。” 司空玉决断道,“朕有一计:假意封北王为大将军,命他统领边防军队抵抗南梁。若他有异心,必然欣然接受,同时放松警惕;若他拒绝,则可借此治他的罪。” 宁烈眼前一亮:“妙计!如此一来,不仅能试探北王的忠诚,还能暂时分离他与西王的联系。” “正是此意。” 司空玉点头,“至于西王,则由你亲自前往拜访,表示朝廷对他的信任,同时暗中探查他的虚实。” 宁烈略感惊讶:“臣亲自前往西王府?这……” “怎么,你害怕了?” 司空玉挑眉。 宁烈正色道:“臣不是怕,只是担心此举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会的。” 司空玉解释道,“西王府距京城不远,你以朝廷使者的身份前往,名正言顺。即使西王有异心,也不敢对朝廷重臣不敬。” 宁烈思索片刻,终于点头:“臣遵旨。不过,在此之前,臣需要做些准备。” “你需要什么?” “首先,需要一份正式的诏书,表明臣是奉陛下之命前往慰问;其次,需要一队精锐护卫,以防不测;最后,需要一些能够显示朝廷诚意的礼物。” 司空玉微微一笑:“这些都不难。朕会立即安排。”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召集宁钩核心成员,部署新的任务。 “刘谨,你负责监视北王的动向,特别是他对陛下封他为大将军的反应;老周,你负责五牙大舰的最后督造工作,务必保证按时完工;至于西王府那边,我会亲自前往。” 刘谨担忧道:“大人,西王诡计多端,您此行恐怕凶险难测啊!” 宁烈淡然一笑:“无妨。西王再狡猾,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朝廷使者下手。何况,我此行是奉旨前往,若西王敢有不轨,就是公然造反。” 第26章 酒中毒计 “大人说得是。” 刘谨点头,“不过,还请大人多带些可靠护卫,以防不测。” “这是自然。” 宁烈答道,“另外,我需要你们在我离京期间,加强对昭阳公主和各位贵女的保护。一旦局势有变,立即将她们转移到安全地带。” “属下明白。” 安排完毕,宁烈又去了一趟兵部,交代了一些紧急事务,然后回府准备西行的物资。 次日早朝,司空玉当众宣布了两项重要决定:封北王司空烨为大将军,统领边防军队抵抗南梁;命兵部尚书宁烈代表朝廷前往西王府慰问,并商议军国大事。 这两项决定一出,朝中顿时议论纷纷。 徐谨第一个出列进言:“陛下,封北王为大将军固然合适,但派宁大人前往西王府,是否妥当?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统领军政大权,若离京远行,恐影响军务啊!” 韩霄也道:“徐相所言极是。若要派人前往西王府,不如由臣代劳。” 司空玉淡淡道:“两位爱卿不必多虑。宁爱卿此行只需数日,不会耽误军务。何况,西王素来尊崇文臣,宁爱卿才华横溢,正适合此行。” 两人见司空玉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言,只得应是。 北王的使者闻听封王为大将军的消息,立刻表示感谢:“我家王爷定当竭力为朝廷效力,抵御南梁入侵!” 宁烈暗自冷笑。 北王如此迫不及待地接受封赏,更加证实了他的野心。 散朝后,宁烈立刻开始准备启程。 皇家护卫队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一应物资和礼品也已准备妥当。 临行前,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此行务必小心。” 她低声叮嘱,“西王为人阴险,心思难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你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那些南梁的消息,务必亲自验证,不可轻信。” 昭阳公主郑重地点头:“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她凑近宁烈,低声道:“南梁水军确实已经集结,但并不是一百五十艘,而是一百七十艘!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向北移动,预计十日后会抵达边境。” 宁烈面色一变:“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紧急。你立刻将这个消息报告陛下,同时让刘谨加强对五牙大舰的防卫。” “还有一事。” 昭阳公主继续道,“这支水军中,有一种新式战船,名为‘火龙船’,据说能够喷射烈火,威力无比。” “火龙船?” 宁烈眉头紧锁,“这倒是个麻烦。看来南梁也没闲着,竟然研发出了新式武器。” 昭阳公主担忧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还要前往西王府吗?” 宁烈坚定地点头:“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稳定局势。我必须前往西王府,至于南梁水军的事,有陛下和诸位大臣在,应该能够应对。” 昭阳公主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宁烈坚决的神情,最终只是轻轻点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告别昭阳公主,宁烈带领一队护卫,踏上了前往西王府的旅程。 西王府位于京城以西三百里处,是一座堪比京城规模的宏伟城市。 西王司空焱自幼精通武艺,性格刚烈,手下有精兵八万,是北玄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一路上,宁烈不断思考着此行的策略。他的目的很明确:一是探查西王的虚实;二是通过谈判,尽可能离间西王与北王的关系;三是为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三日后,宁烈一行人抵达西王府外围。 西王早已得到消息,派出亲信官员在城外十里迎接。 “宁大人远道而来,我家王爷已在府中设宴相迎!” 那官员恭敬道。 宁烈客气回应:“有劳贵府安排,宁某感激不尽。” 进入西王府城,宁烈发现这里的防备森严,士兵巡逻频密,明显处于戒备状态。 “看来西王也不太平啊。” 宁烈暗自思忖,“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意图?” 来到西王府正门,只见府门大开,一队仪仗队列队欢迎。 西王司空焱亲自站在门前,一袭锦袍,面带笑容。 “宁大人,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西王热情地迎上前。 宁烈连忙还礼:“西王殿下谬赞了。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殿下,共商军国大事。” 西王哈哈大笑:“宁大人客气了。请进府一叙!” 跟随西王进入府邸,宁烈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员部署,将一切细节都记在心中。 西王府内装饰豪华,处处彰显着王者气派。 中庭设有一场盛大的宴席,数十名侍女和护卫恭敬站立。 “宁大人请上座!” 西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烈谨慎地坐下,心中却暗自警惕。 西王府大厅内,觥筹交错,宴席正酣。 宁烈端坐上席,面带微笑,与西王司空焱频频举杯。 席间,西王显得极为热情,不停地向宁烈敬酒,询问京中近况。 “宁大人,听说你主持建造的五牙大舰即将完工?此乃我北玄之幸啊!” 西王举起酒杯,笑容满面。 宁烈谨慎地回应:“托殿下的福,进展顺利。不过,近日南梁水军集结,恐怕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南梁水军?” 西王眉头微皱,“有多少兵力?” 宁烈观察着西王的反应:“据探报,约有一百七十艘战船,由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率领。” 西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一百七十艘?这个数字似乎与之前的情报有出入……”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道:“我是说,没想到南梁竟有如此多的水军。” 宁烈心中一动:西王果然知道南梁水军的事,而且很可能与南梁有所勾结。 “陛下对此事极为重视。” 宁烈继续道,“已封北王为大将军,统领边防军队。” 西王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哦?北王被封为大将军?” “没错。” 宁烈装作不经意地问,“西王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第27章 无路可逃 西王放下酒杯,笑容有些勉强:“这是陛下的圣意,自然极好。北王统领边防,正可抵御南梁入侵。” 宁烈暗自记下西王的异常反应,继续试探:“是啊。北王手握重兵,位居边境,正是御敌的合适人选。” 西王轻哼一声:“北王确实位高权重。不过,边境防务复杂,他一人恐怕难以周全。” 宁烈故作惊讶:“殿下此言何意?” 西王放低声音:“宁大人,你初来北玄,恐怕不了解我与北王的恩怨。老实说,我并不完全信任他。此次南梁来犯,若由他统领大军,我担心……”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宁烈心中暗喜,离间计果然奏效,西王对北王的猜忌已然显露。 “殿下的顾虑,我会如实禀报陛下。” 宁烈郑重道,“不过,此次我奉旨前来,除了通报北王被封为大将军的消息外,还有一件要事相商。” “哦?何事?” 西王来了兴趣。 宁烈压低声音:“陛下担忧南梁水军强大,五牙大舰虽然威力无比,但毕竟数量有限。因此,陛下有意请殿下派遣一支精锐水军,协助抵御南梁。” 西王闻言,面露迟疑:“水军?我西境确有一支小型水军,约三千人,五十艘战船。不过,若派出水军,西境防务恐怕会空虚……” “陛下已有考虑。” 宁烈胸有成竹地说,“若殿下愿意派出水军协防,朝廷将派遣禁军两万,由大将军韩霄亲自率领,驻扎西境,保障安全。” 这个提议显然出乎西王的预料。 他沉默片刻,“朝廷禁军驻扎西境?这……” 宁烈立刻察觉到西王的顾虑:他担心禁军入驻会削弱他的控制力。 “殿下若有顾虑,也可以只派出水军的一部分。” 宁烈灵活变通,“比如二十艘战船,一千五百人。这样,西境仍有足够的水军防守。” 西王的表情略微放松:“这个安排似乎更为合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 宁烈点头,“陛下只是提出建议,最终决定权在殿下。” 就在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之际,西王突然转变话题:“宁大人远道而来,我特意准备了一坛珍藏多年的佳酿,名为‘醉仙春’。今日是第一次开坛,还请大人品尝!” 话音刚落,侍女便端上一个精美的玉碗,内盛淡金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宁烈接过玉碗,眉头微皱。 “殿下盛情,宁某感激不尽。” 宁烈装作要喝的样子,但在酒碗即将触碰嘴唇时,他假装被旁边的侍女不小心碰了一下,玉碗倾斜,酒液洒在了衣袖上。 “啊,真是抱歉!” 宁烈连忙放下玉碗,拭去衣袖上的酒渍。 西王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无妨,无妨。来人,再给宁大人倒一碗!” 宁烈赶紧制止:“不必了,殿下。宁某酒量有限,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醉仙春’香气扑鼻,恐怕后劲十足,宁某不胜酒力,就此打住吧。” 西王虽有不悦,但也不好强求:“宁大人说笑了。这‘醉仙春’虽香醇,但后劲甚小,最适合饮宴结束时享用。” 宁烈笑着摇头:“殿下美意,宁某心领了。只是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过多。改日有机会,再向殿下讨教。” 西王见强灌不成,只好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宁大人远道而来,想必还未见识过我西境的风光。本王带你去园中赏景如何?” 宁烈点头应允:“殿下盛情,宁某岂敢拒绝?” 两人离席,来到西王府后花园。 花园占地广阔,奇石怪松,假山流水,景致优美。 他注意到,在他们步入花园后,有十几名手持兵器的侍卫悄悄跟了上来,分散在各个角落,似乎在设下某种埋伏。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却依然面不改色,与西王闲谈花木。 “殿下,这园中景致确实精美。不知这池中养的是何种鱼?” 宁烈指着一池碧水问道。 西王走到池边,俯身解释:“这是西境特有的金纹鲤,生性机敏,色彩鲜艳……” 就在西王俯身的瞬间,宁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异动。 果然,一名侍卫悄然靠近,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剑已经刺向宁烈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猛然侧身,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反手刺向那侍卫的咽喉! “噗!” 侍卫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西王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宁烈冷笑:“殿下不妨自己解释。” 西王面色阴沉:“这名侍卫擅自行动,必定是受了人指使。本王一定彻查此事,给宁大人一个交代!” 宁烈不为所动:“殿下,我是朝廷使者,奉陛下之命而来。若在此遭遇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花园四周的侍卫纷纷亮出兵器,对宁烈形成包围之势。 西王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宁烈,你太聪明了,连‘醉仙春’都不肯饮下。若你乖乖喝下那碗酒,此刻已是我的阶下囚。现在,你已无路可逃!” 宁烈镇定自若:“殿下此举,是要公然造反吗?” “造反?” 西王冷笑,“我只是抓了一个南梁奸细而已!” 宁烈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打算栽赃于我。” “没错。” 西王得意地说,“本王已掌握证据,证明你与南梁有勾结,意图出卖北玄军事机密。待我将你押送京城,陛下必会重赏本王!” 宁烈心中冷笑:西王这是想借机除掉自己,同时在朝中立功,取得女帝信任。 “殿下,你未免太小看陛下了。” 宁烈正色道,“我若真是奸细,陛下岂会派我前来?” 西王不为所动:“少废话!来人,拿下他!” 十几名侍卫同时扑向宁烈。 危急时刻,宁烈从腰间抽出一支特制的信号弹,猛地投向空中! “嗖——砰!” 信号弹在高空爆裂,发出刺目的红光。 西王大惊:“这是什么?!” 宁烈冷笑:“殿下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进入虎穴吗?我的护卫早已埋伏在府外,这信号一响,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救援!” 第28章 水军来袭 西王脸色大变:“你敢在本王府上撒野?!” “殿下先行不轨,宁某不过自保而已。” 宁烈镇定自若,“现在,还请殿下下令撤去这些侍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西王正要发作,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和打斗声。 紧接着,数十名身着朝廷制服的护卫冲入花园,将侍卫们团团围住。 “宁大人,您没事吧?” 护卫统领高声问道。 宁烈摇头:“我没事。不过,西王似乎有事要向我解释。” 西王见大势已去,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宁大人误会了。本王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身手,没想到你如此警觉。这些侍卫也是奉本王之命,演习而已。” 宁烈冷笑:“殿下的演习未免太逼真了。那碗‘醉仙春’想必也是用来‘测试’我的吧?” 西王尴尬地笑了笑:“宁大人言重了。酒是好酒,确无问题。” “真的吗?”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不如我们用这银针测试一下?” 西王脸色一变:“宁大人,天色已晚,不如回去休息,明日再谈正事?” 宁烈不为所动:“既然殿下说酒无问题,那我们不妨找一碗来,当场验证。” 西王见宁烈咄咄逼人,终于露出狰狞面目:“宁烈,你别太嚣张!这里是西王府,不是京城!我若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是吗?” 宁烈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殿下可知这是什么?” 西王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这是陛下的密旨。” 宁烈严肃道,“若我在西王府遭遇不测,陛下将立即调动京畿十万大军,围剿西境。届时,殿下的八万精兵,恐怕难以抵挡。” 西王闻言,脸色煞白。 他知道,如今局势微妙,若贸然与朝廷翻脸,后果难料。 “宁大人言重了。” 西王强笑道,“今日只是一场误会。本王绝无不敬之意。请宁大人见谅!” 宁烈冷哼一声:“殿下若真心悔过,不妨现在就派出水军,协助朝廷抵御南梁。如此,或可向陛下表明殿下的忠心。” 西王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本王即刻派出二十艘战船,一千五百精锐水军,听候朝廷调遣!”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殿下明智。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当晚,宁烈拒绝了西王安排的住处,带着护卫在城外驻扎。 “大人,西王今日险些得手啊!” 护卫统领担忧地说。 宁烈神色凝重:“西王心怀鬼胎,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今晚大家轮流值守,务必警惕。” 他走到营帐一角,取出纸笔,写下一封详细的密信,交给最信任的护卫:“连夜把这封信送回京城,交给陛下。记住,一刻也不能耽搁!” 那护卫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宁烈望着夜空,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西王的反应,证实了他确实与南梁和北王有所勾结。 接下来,女帝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北王得知西王被迫派出水军,又会有何反应?南梁水军压境,五牙大舰能否及时应战? 诸多问题盘旋在宁烈心头,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返回京城,向女帝汇报西王的异常举动。 次日一早,宁烈便向西王辞行。 西王虽然表面恭敬,但眼中的怨毒之色却难以掩饰。 “宁大人此次来访,西境蓬荜生辉。” 西王假意挽留,“何不多住几日?” 宁烈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只是京中军务繁忙,宁某不敢久留。况且,殿下已经答应派出水军协防,宁某需尽快回京禀报。” 西王只得点头:“既如此,本王就不强留了。祝宁大人一路顺风。” 离开西王府,宁烈带领护卫,昼夜兼程赶回京城。 路上,他不断思考着此行的收获。 西王的反应证实了他与南梁的勾结,但同时也表明,两位藩王之间可能并非铁板一块。 这是朝廷可以利用的破绽。 三日后,宁烈终于回到京城。 刚进城门,他就收到了紧急消息:南梁水军已提前行动,直逼边境!北王司空烨已率军迎战,但局势不容乐观。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五牙大舰在宁烈离京期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破坏,建造进度受到严重影响。 “看来,局势比我想象的更加紧迫。” 宁烈喃喃自语,催促坐骑加快速度,直奔皇宫。 宁烈匆匆赶到皇宫,发现太极殿内已是灯火通明,尽管夜色已深。 司空玉端坐龙椅之上,面色凝重,下方文武百官分立两侧,氛围紧张。见宁烈进殿,众人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臣宁烈,参见陛下!” 宁烈上前行礼。 司空玉抬手示意:“免礼。宁爱卿此行辛苦了。” 宁烈抬起头,正欲开口,却见徐谨抢先一步出列:“宁大人回来得正是时候!南梁水军已经直逼长江沿岸,而我们的五牙大舰却遭到破坏,难以及时完工!” “五牙大舰被破坏了?” 宁烈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韩霄沉声道:“在你离京期间,造船厂遭到袭击,关键部件被毁,工匠们也受到惊吓,进度大受影响。” 宁烈闻言,心中怒火中烧。 他花费数月心血的作品,竟然遭此毒手! “陛下,可有抓到凶手?” 宁烈问道。 司空玉摇头:“凶手行踪诡秘,来去如风,至今未能抓获。不过,据守卫描述,行凶者身手极为了得,似乎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肯定是南梁派来的刺客!” 有大臣愤愤道。 宁烈却心生疑虑:以京城的戒备,外人几乎不可能深入造船厂。除非……有内应。 但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对南梁水军的威胁。 “陛下,南梁水军究竟有多少?现在何处?” 宁烈问道。 司空玉面色凝重:“据北王传回的消息,南梁水军共有战船一百八十艘,兵力约二万,目前已抵达长江北岸,与我边防军队对峙。” “一百八十艘?” 宁烈心中一凛,比昭阳公主提供的情报还要多十艘。 第29章 公然挑衅 “陛下下令北王率军抵抗,情况如何?” 徐谨答道:“北王已率五万大军前往边境,但南梁水军装备精良,尤其是那种名为‘火龙船’的战船,能喷射烈火,威力惊人。若无五牙大舰相抗,恐怕难以取胜。” “西王那边呢?他答应派出的水军可曾启程?” 宁烈追问。 韩霄摇头:“尚无消息。西王虽答应派兵,却迟迟未见动静。” 宁烈心中暗骂西王狡诈,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臣此番亲往西王府,已明确西王的态度。他虽答应派出水军协防,但心有顾虑,需要朝廷给予明确支持。” “西王有何顾虑?” 司空玉问道。 宁烈简要讲述了西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包括西王企图毒杀他的事情,让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西王竟敢对朝廷使者不敬?!” 徐谨惊呼,“这简直是公然挑衅!” 韩霄也怒道:“当诛!”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西王此举,确实僭越。不过,眼下南梁水军压境,朝中不宜再生内乱。” 她看向宁烈:“宁爱卿,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宁烈沉思片刻,郑重道:“回陛下,当前我们面临两大危机:南梁水军来袭和五牙大舰被毁。臣以为,可以两策并行:一方面,加派人手日夜抢修五牙大舰,争取尽快完工;另一方面,派使者再次前往西王府,以朝廷名义严正要求西王履行承诺,派出水军。” “谁去西王府?” 韩霄问道,“西王连你都敢加害,还有谁能让他屈服?” 宁烈微微一笑:“非人多势众不可。请陛下下旨,由韩将军率禁军五千,前往西王府,‘护送’西王的水军出发。如此一来,西王就算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空玉眼前一亮:“此计甚妙!韩将军,你可愿前往?” 韩霄拱手领命:“臣愿往!定让西王乖乖就范!” “好!” 司空玉点头,“就依宁爱卿之策。韩将军即刻率兵前往西王府,宁爱卿则负责督造五牙大舰。至于南梁水军,暂由北王抵抗,朝廷再派两万禁军前往增援。” 众臣齐声应是:“臣等遵旨!” 散朝后,宁烈匆匆赶往造船厂,想亲眼看看破坏情况。 造船厂内灯火通明,工匠们正在紧张施工。看到宁烈到来,工部尚书陈元立刻迎了上来。 “宁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陈元一脸愁容,“五牙大舰遭到严重破坏,主桅被毁,船舷也被砍出数道大口子,更糟的是,关键的龙骨部分也被人动了手脚!” 宁烈走上前,仔细检查大舰的伤势,心中怒火更盛。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三天前的深夜。” 陈元解释道,“当时守卫全都被一种奇怪的香气迷倒,等醒来时,大舰已经遭了殃。” 宁烈回想起西王府中那碗“醉仙春”,不禁心中一动:难道破坏大舰的人,与西王有关? “陈大人,现在抢修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陈元苦笑:“按照目前的进度,至少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太久了!” 宁烈断然道,“南梁水军已经压境,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必须三天内完工!” “三天?” 陈元惊呼,“这不可能啊!” 宁烈环视四周:“增加人手,昼夜不停地工作。同时,简化一些非关键部分的设计,先确保大舰能够下水作战。” “可是这样一来,大舰的性能会大打折扣。” 陈元忧虑道。 “有总比没有强。” 宁烈坚决道,“另外,那十艘辅助战船完工了吗?” “已经完工八艘,另外两艘还在最后收尾。” “很好,将完工的八艘立即运往边境,支援北王。同时,加派人手完成剩下两艘。” “是,大人!” 安排好造船厂的事务后,宁烈连夜召集宁钩的核心成员,分析当前局势。 “大人,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刘谨忧心忡忡地说,“不仅五牙大舰被毁,而且北王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南梁水军的‘火龙船’威力惊人,北王的军队已经损失惨重。” 宁烈眉头紧锁:“火龙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老周叹息道:“大人,更令人担忧的是,西王恐怕不会轻易派出水军。即使韩将军亲自前往,恐怕也难以说服他。” “西王必须派兵!” 宁烈坚定道,“否则,一旦北王失败,南梁大军长驱直入,西王也会成为砧板上的肉!” 这时,昭阳公主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宁大人,我刚刚收到南梁密报,情况有变!” “什么变化?” “南梁水军的真实兵力远超我们预计!除了已知的一百八十艘战船外,还有一支秘密舰队,共五十艘战船,正从另一方向包抄!” 宁烈闻言大惊:“另一方向?具体是哪里?” “丹洲渡口。” 昭阳公主答道,“那里水浅滩多,一般不作为主要渡口,但若有小型战船通过,完全可以奇袭我军后方!” 宁烈面色凝重:“这么说,南梁是要两面夹击?” “是的。而且,根据密报,这支秘密舰队的统领,正是神武将军董承的族弟董越!” 宁烈一拍桌子:“好一个声东击西!赵崇这老狗果然狡猾!” “丹洲渡口……那里驻军多少?” 刘谨答道:“不多,大约千人左右。若南梁真有五十艘战船奇袭,恐怕难以抵挡。” 宁烈站起身:“情况紧急,必须立即通知陛下,同时派人前往边境,警告北王可能的后方危险。” “大人,此时再调兵前往丹洲渡口,恐怕也来不及了。”老周忧心道。 宁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来不及调兵,但可以设伏。丹洲渡口水浅滩多,正好可以设置水下陷阱。” “水下陷阱?” “没错。” 宁烈胸有成竹,“与南梁为江面撒铁蒺藜的做法类似,我们可以在丹洲渡口的浅水区域,设置尖桩和铁链,阻碍敌船前进。同时,在两岸布置火炮,一旦敌船被困,就施以猛烈炮击!” 第30章 火龙船的弱点 众人听完,齐声赞叹宁烈的计策。 “刘谨,你立即前往丹洲渡口,协助当地驻军布置陷阱;老周,你负责联络宫中,向陛下汇报最新情况;至于我,则要回造船厂,亲自督造五牙大舰!” “大人,您已经连续奔波多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昭阳公主关切道。 宁烈摇头:“大敌当前,哪有休息的时间?公主,你继续收集南梁的情报,有任何动向,立即告知我。” 宁烈回到造船厂,亲自指导工匠们抢修五牙大舰。 他修改了部分设计,简化了一些复杂结构,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修复。 “宁大人,按您的新设计,也许真的能在三天内完工!” 陈元惊喜地说。 宁烈点头:“这只是权宜之计。先让大舰能够下水作战,战后再进行全面修复。” 工匠们在宁烈的指导下,日夜不停地工作着。宁烈也几乎不眠不休,亲自参与关键部位的修复。 第二天傍晚,一名信使匆匆赶来:“宁大人,北王传来急报!南梁水军已经发动进攻,边境战事吃紧!” “南梁出动了三十艘火龙船,北王的军队伤亡惨重,已被迫后撤十里!” “大人,我们的八艘辅助战船昨晚已经启程,但恐怕来不及了。” 陈元忧心忡忡。 宁烈咬了咬牙:“必须加快速度!陈大人,再增加一百名工匠,今晚必须完成主桅和龙骨的修复!” “遵命!” 夜幕降临,造船厂内灯火如昼,数百名工匠忙碌不停。宁烈站在高处,督促着工程进度。 忽然,一名守卫急匆匆跑来:“大人,宫中来人,陛下召见!” 宁烈交代了几句,立刻赶往皇宫。 来到清华殿,宁烈发现司空玉独自一人立在窗前,神色忧虑。 “臣参见陛下。” 司空玉转身:“宁爱卿,免礼。你来得正好,朕刚收到几个重要消息。” “南梁水军的事?” “不止如此。” 司空玉叹息道,“韩霄带兵前往西王府,却遭到西王的拒绝。西王称自己的水军需要保卫西境,无法派出。” 宁烈冷笑:“西王果然狡诈。他这是在观望局势,若北王败退,他就会趁机起兵!” “还有更糟的消息。” 司空玉凝重道,“北境传来密报,北王可能已经与南梁勾结。他虽然表面上抵抗南梁水军,但行动迟缓,几次放过击溃敌军的良机。” 宁烈心中一凛:“北王也不可靠了?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司空玉走到宁烈面前,目光灼灼:“宁爱卿,朕现在只能信任你。五牙大舰何时能够完工?” “回陛下,至少还需两天。” “两天……” 司空玉轻声道,“恐怕来不及了。南梁水军咄咄逼人,北王军队节节败退,再这样下去,北玄危矣!” 宁烈忽然想到一事:“陛下,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火攻!南梁的火龙船能够喷射烈火,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命人在江中放置油罐,待敌军靠近时点燃,一举焚毁敌舰!” 司空玉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不过,需要有人前往布置……” “臣愿往!” 宁烈毫不犹豫地说,“大舰的修复已有眉目,臣可以亲往边境,指挥火攻之策!” 司空玉注视着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若离京,朕身边就少了一个可信之人。” “陛下无须忧心。臣去边境指挥作战,但会留下宁钩在京城保护陛下。只要陛下牢牢掌控京畿禁军,西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司空玉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就依你所言。朕会下旨,命你为抗击南梁水军的总指挥。同时,朕会召回京畿周边的禁军,加强防卫。” “臣遵旨!” 离开皇宫,宁烈立刻返回府中,安排行装。 他召集宁钩骨干,分配任务。 “老周,你留在京城,负责保护陛下安全,同时监视西王可能的异动;刘谨,你先去丹洲渡口布置水下陷阱,然后与我在边境会合;至于那些贵女,先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避开战乱。” “大人,您亲自前往边境,太危险了!” 老周担忧道。 宁烈神色坚毅:“大敌当前,若我不亲往,谁能挽救危局?再者,若北王真有异心,更需要我去震慑!” 昭阳公主也来送行,她递给宁烈一封密信:“这是我通过南梁渠道获得的最新情报,或许对大人有用。” 宁烈接过密信,仔细阅读,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如此!南梁的火龙船虽然威力巨大,但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喷射火焰后,需要时间重新装填,此时防御最为薄弱!” “大人要利用这个弱点?” “没错。”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弓箭手,专门在火龙船喷火后的空档发动攻击。如此一来,即使没有五牙大舰,也能对抗南梁水军!”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部队,踏上了前往边境的征程。 在他离开前,造船厂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五牙大舰的主体修复已经完成,预计再有一天就能下水测试。 宁烈留下详细的指导,一旦大舰完工,立即运往前线支援。 南梁水军来势汹汹,北王可能叛变,西王按兵不动,局势危急万分。 然而,若能在此战中一举击退南梁水军,不仅能稳固北玄的统治,更能为未来攻取南梁奠定基础! 一路疾行,宁烈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抵达边境重镇长安堡。 长安堡是北玄边境的第一道屏障,如今已成为对抗南梁水军的前线指挥部。 刚进城门,宁烈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大批伤兵躺在街道两旁,军医们忙碌地救治,到处是血迹和痛苦的呻吟声。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啊。” 宁烈喃喃自语。 一名军官认出了宁烈,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宁大人!北王已在指挥部等候多时了!” 宁烈点点头,跟随那军官前往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城中最高的楼阁上,可以俯瞰整个长江沿岸的战场。 第31章 火龙伏击 宁烈走进大厅,看到北王司空烨正与几名将领分析战局。 看到宁烈,北王露出一丝惊讶。 “宁大人,没想到你亲自前来!” 宁烈拱手行礼:“奉陛下之命,特来协助北王抗击南梁水军。” 北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恢复常态:“宁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来,先看看战局。” 他引领宁烈来到沙盘前,指着一处道:“南梁水军主力集结在此,共有战船一百八十艘,士兵约二万。其中三十艘火龙船威力最大,已经击沉我军战船二十余艘。” “我军伤亡如何?” “战死三千余人,伤者更多。” 北王沉声道,“南梁的火龙船太过厉害,我军难以抵挡。” 宁烈注视着沙盘,忽然指着一处问道:“丹洲渡口可有异常?” 北王一愣:“丹洲渡口?那里水浅滩多,大船难以通行,不是主要战场。” “北王殿下可派人查探过?” “这……” 北王有些迟疑,“确实没有特别留意。” 宁烈心中暗笑:果然如此。 要么北王疏忽大意,要么就是故意放任南梁的秘密舰队偷渡。 “根据密报,南梁可能会从丹洲渡口派遣一支秘密舰队,奇袭我军后方。” 宁烈郑重道,“我已派人前往设置陷阱,但还需北王殿下派兵增援。” 北王脸色微变:“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宁烈注视着北王的眼睛,“陛下已经下旨,命我为此次抗击南梁水军的总指挥,统筹全局。请北王殿下配合行事。” 北王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宁大人未免太过自信了。你虽是兵部尚书,但毕竟初涉战阵,如何能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战事?” 宁烈不卑不亢:“陛下圣谕,北王应该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此战关系北玄安危,不是儿戏。”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诏书:“陛下的圣旨在此,北王殿下还有何疑虑?” 北王接过诏书,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终于勉强点头:“既然陛下有命,本王自当配合。不知宁大人有何妙计,可破南梁水军?” 宁烈转向沙盘:“我有三策:一、立即派兵增援丹洲渡口,防止南梁偷袭;二、在主战场设置火油陷阱,焚毁敌舰;三、组建特攻队,专门针对火龙船的弱点发动攻击。” “火油陷阱?” 北王眉头一皱,“此计恐怕难行。江面辽阔,如何设置陷阱?” “很简单。准备数十只小船,装满火油,然后伪装成商船。待敌舰靠近时,我军将士佯装溃败,引诱敌舰追击,一旦进入伏击圈,点燃火油,一举焚毁敌舰!” 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计甚妙!不过,恐怕需要不少将士牺牲。” “为北玄安危,牺牲在所不惜!” 宁烈坚定道,“更何况,若计划顺利,伤亡可以降到最低。” 北王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就依宁大人之策。本王即刻调兵增援丹洲渡口,同时准备火油和小船。” “还有,” 宁烈补充道,“五牙大舰即将完工,预计明日能够抵达战场。届时,我们的优势将更加明显。” “五牙大舰?” 北王面露惊讶,“不是被破坏了吗?” 宁烈微微一笑:“确实被破坏了,但在工匠们的日夜奋战下,已经基本修复。” 他没有错过北王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看来,五牙大舰被破坏一事,北王很可能知情! 夜色渐深,宁烈离开指挥部,来到城墙上眺望远处的战场。 长江宽阔,南梁水军的战船隐约可见,火把如星,密密麻麻,气势雄浑。 北玄的战船则分散布阵,显得有些单薄。 “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宁烈转身,看到刘谨快步走来。 “刘谨,你来了?丹洲渡口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刘谨点头:“已经安排妥当。水下埋设了近百根尖桩,岸边也布置了弓箭手和投石机。若南梁的秘密舰队前来,必会遭到重创!” “很好。” 宁烈低声问,“我离开京城后,有何异动?” “陛下加强了皇城防卫,韩将军率军巡视京畿,一切正常。” 刘谨顿了顿,“不过,有一件怪事。西王派人送来一封密信,表示愿意派出水军协助,但只听宁大人调遣,不受北王节制。” 宁烈眼前一亮:“西王此举意味深长啊。看来,他与北王之间确实存在猜忌。” “大人如何回应?” “先不理会。” 宁烈沉思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应对明日的战事。你去告诉西王的使者,感谢西王美意,但需要时间考虑。” “是,大人。” 刘谨又压低声音:“大人,北王很可能已经与南梁勾结。据我们的密探回报,北王近日多次派人秘密渡江,与南梁使者会面。” 宁烈冷笑:“看来北王的算盘打得很精。若南梁胜,他可以里应外合,推翻女帝;若南梁败,他可装作忠心耿耿,继续蒙骗朝廷。” “那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宁烈目光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一战,我要让南梁和北王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兵法!”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长江水面上,两岸已是战鼓声声,杀气腾腾。 宁烈站在高塔上,望着远处的战场。南梁水军排列整齐,旗帜飘扬,一派蓄势待发的姿态。 北玄的战船则散布各处,看似混乱无序,实则暗合宁烈的计策。 “准备好了吗?” 宁烈问身旁的刘谨。 刘谨点头:“四十艘装满火油的小船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大人一声令下。” “很好。” 宁烈转向另一边,“弓箭手和抛石机呢?” 一名将领回答:“已经部署完毕,共有弓箭手两千,抛石机三十架,全部瞄准南梁的火龙船。”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北王在哪里?” “北王殿下在东侧指挥,率领主力部队。” 宁烈微微皱眉:北王选择远离自己指挥,显然有所防备。 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赶来:“报告大人,南梁水军开始行动了!” 第32章 指手画脚 宁烈立刻望向江面,只见南梁的战船缓缓驶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半月形阵型,向北玄防线压来。 “注意,火龙船在阵型中央。” 宁烈指着远处那些特别大的战船说,“一旦它们靠近,就启动火油陷阱!” “是!” 宁烈转身对众将领道:“记住,一定要引诱南梁主力进入我们设置的伏击圈。若太早暴露,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众人领命,各自奔赴战场。 宁烈登上一艘战船,准备亲自指挥这场关键战役。 船刚刚驶出不久,就看到北王的旗舰靠了过来。 “宁大人,计划有变。” 北王司空烨站在船头喊道,“南梁派来使者,愿意议和!”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议和?明显是缓兵之计! “北王殿下,南梁来势汹汹,突然愿意议和,必有阴谋!” 宁烈高声回应,“请殿下不要轻信!” 北王面露不悦:“宁大人过虑了。议和总比两军交战强,不是吗?” “议和自然好,但必须弄清南梁的真实意图。” 宁烈坚持道,“更何况,我已奉陛下圣命,全权负责此战。” 北王脸色铁青,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敌袭!敌袭!” 宁烈和北王同时回头,只见南梁的战船突然加速,向北玄防线猛冲过来! “果然是诡计!” 宁烈冷笑,“北王殿下,还请速速回防!” 北王面色难看至极,却也不得不转身下令:“全军迎敌!” 宁烈站在船头,大声命令:“按计划行事!引诱敌军进入伏击圈!” 北玄的战船开始佯装溃败,缓缓后退,引诱南梁水军追击。 南梁见北玄不战而退,以为占了上风,战船加速追击,很快便进入了宁烈设置的伏击圈。 “时机到了!点火!”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四十艘小船突然亮出火把,将满船的火油点燃,随即驶向南梁的战船群。 火船如离弦之箭,迅速穿入南梁的阵型,与敌船碰撞,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南梁的战船猝不及防,很快有数十艘被烈火吞噬。 船上的士兵惊慌失措,纷纷跳水逃生。 “成功了!” 刘谨欣喜道。 宁烈却不敢掉以轻心:“南梁的火龙船还没有出动,这只是开始!” 果然,随着火船的袭击,南梁的火龙船开始反击。 这些特殊战船前端装有特制的喷管,能够喷射出灼热的火焰,射程远达数十丈。 “小心!” 宁烈大喊,“火龙船开始喷火了!” 只见三十艘火龙船排成一列,齐齐向前推进,喷管对准北玄战船,刹那间,数十道火柱冲天而起,直扑北玄战船。 被火焰击中的战船瞬间变成了一个个火球,船上士兵惨叫连连,跳水逃生。 “该死!” 宁烈咬牙,“火龙船的威力比预想的还要强!” 眼看着北玄的战船一艘接一艘被点燃,局势危急。 然而,宁烈并没有慌乱。 他紧盯着火龙船的动向,等待着时机。 “大人,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一名将领焦急道。 宁烈沉声道:“别急,火龙船喷完火后,需要时间重新装填,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果然,喷射完火焰后,火龙船的动作明显缓慢下来,船头的喷管也停止了活动。 “机会来了!弓箭手,放箭!抛石机,发射!”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两岸的弓箭手和抛石机同时发动攻击。 无数支火箭划破长空,直射火龙船;巨大的石块砸向敌船,激起滔天水花。 火龙船因为需要重新装填,防御大为削弱,很快就被密集的箭雨和石块击中。 几艘火龙船当场被巨石砸穿,沉入江底;还有几艘被火箭点燃,成为了自焚的牺牲品。 南梁水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好!” 宁烈击掌,“趁势反击!全军出击!” 北玄的战船纷纷冲向南梁水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然而,就在北玄军队准备反击之际,一个意外发生了:北王的舰队突然转向,不是攻击南梁水军,而是向着北玄的其他战船发动了攻击! “北王造反了!” 众将士惊呼。 宁烈早有预料,冷静下令:“不要慌!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原来,宁烈一直对北王心存疑虑,所以在战前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设置火油陷阱对付南梁水军,另一方面也布置了应对北王可能叛变的后手。 “传我命令,启动‘雷霆’计划!” 宁烈断然道。 “雷霆”计划是宁烈针对北王可能的叛变而制定的:预先安排了一批忠于朝廷的士兵混入北王的部队,关键时刻从内部瓦解北王的指挥系统。 很快,北王的舰队中开始出现混乱。 有些战船停止攻击,有些甚至掉头向南梁水军冲去。 “怎么回事?” 北王站在旗舰上,惊怒交加,“我的命令为何没人执行?!” 此时,一艘小船快速驶向北王的旗舰。 船上站着宁烈派去的使者。 “北王殿下,擅自攻击自己人,此乃谋反大罪!宁大人已奏明陛下,特命您即刻放下武器,否则就地处决!” 北王脸色铁青:“放肆!本王乃陛下亲封的大将军,岂是尔等小人能够指手画脚的?来人,拿下这个狂徒!” 然而,他的亲兵竟然无人上前。 原来,宁烈早已收买了北王身边的侍卫,此刻他们纷纷表明立场,拒绝执行北王的命令。 北王见大势已去,不由得暴怒:“宁烈!你好算计!” 在北王军队陷入混乱之际,南梁水军也遭受了重创,已经无力再战。 “撤退!撤退!” 南梁统帅下令,残存的战船开始向南岸逃去。 宁烈见胜券在握,立刻下令:“追击!不要让南梁水军逃脱!全力围剿北王的叛军!” 北玄战船分成两路,一路追击南梁水军,一路围攻北王的旗舰。 被围困的北王面如死灰,看着四面楚歌的局面,知道大势已去。 “宁烈!” 北王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 说完,他竟拔剑自刎,倒在了甲板上。 第33章 时机尚未成熟 战场上,随着北王的自尽,叛军迅速投降。 南梁水军也在北玄的猛烈追击下,损失惨重,只有少数战船逃回南岸。 宁烈站在高处,看着战场逐渐平静下来,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场危机,总算是度过了。 然而,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北王虽死,但西王尚在;南梁水军虽败,但南梁的威胁并未消除。 更何况,丹洲渡口的那支秘密舰队,还没有现身。 “大人,我们胜了!” 刘谨兴奋地跑来汇报,“南梁水军被击溃,损失过半;北王已死,叛军投降!” 宁烈严肃地说:“这只是开始。立刻派人前往丹洲渡口,查看情况。同时,派快马返回京城,向陛下报捷,并请求增援。” 战事暂歇,宁烈登上了北王的旗舰,查看情况。 船上一片狼藉,北王的尸体躺在甲板中央,鲜血染红了地板。 宁烈走近北王的尸体,俯身检查,忽然发现北王的衣袖中藏有一封信。 拆开一看,宁烈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封南梁写给北王的密信,内容涉及两国勾结,共同对付北玄女帝的阴谋。 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提到了西王也是同谋! “原来如此!” 宁烈恍然大悟,“三方勾结,意图颠覆女帝统治!” 他将密信收好,打算带回京城交给司空玉。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大人,丹洲渡口传来急报!南梁的秘密舰队已经发动攻击!” 宁烈心中一惊:“情况如何?我们设置的陷阱有效果吗?” “南梁战船果然中了埋伏,有十余艘被尖桩刺穿,沉入江底。但剩余的战船仍在强行突破,形势危急!” 宁烈当机立断:“传令下去,主力部队立即向丹洲渡口增援!” 长江水面上,北玄的战船开始向丹洲渡口集结。 “是五牙大舰!五牙大舰到了!” 宁烈猛地转身,只见远处江面上,一艘庞大的战舰正缓缓驶来。 那就是传说中的五牙大舰! 战舰高大威猛,足有普通战船的三倍大,船身分为五层,甲板上竖着三根巨大的桅杆,舰首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散发着威严气息。 “终于来了!” 宁烈欣喜若狂,“有了五牙大舰,南梁的秘密舰队必败无疑!” 五牙大舰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驶近,停在宁烈的战船旁。 陈元站在甲板上,向宁烈行礼:“宁大人,五牙大舰已经完工,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宁烈立刻登上五牙大舰,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立刻向丹洲渡口进发,击溃南梁的秘密舰队!” 五牙大舰在宁烈的指挥下,领着一队北玄战船,浩浩荡荡向丹洲渡口进发。 水面上,壮观的场景令人震撼:一艘庞大的五牙大舰引领着数十艘战船,破浪前行,旗帜飘扬,气势如虹。 船上的士兵们士气高涨,刚才击败南梁主力的胜利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大人,我们即将抵达丹洲渡口!” 刘谨报告道。 宁烈站在五牙大舰的最高处,远眺前方。 丹洲渡口的战况确实激烈,南梁的秘密舰队虽然被水下尖桩和两岸的弓箭手阻挡,但仍在奋力突破。 “准备战斗!” 宁烈下令,“五牙大舰居中突进,其他战船分两翼包抄!” 五牙大舰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缓缓驶向战场。南梁的战船见状,顿时慌乱起来。 “那是什么怪物?” “好大的战船!” “快撤!快撤!” 南梁的指挥官见到五牙大舰,立刻意识到危险,下令撤退。然而已经太迟了。 五牙大舰迅速接近,甲板上的投石机和弓箭手同时发动攻击,南梁的战船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冲锋!” 宁烈一声令下,五牙大舰直接撞向敌船群。 巨大的船身如同一把利剑,瞬间撞沉了几艘南梁战船。 南梁的秘密舰队顿时大乱,有的试图逃跑,有的则奋力反击,但在五牙大舰的强大火力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大人,敌军溃败了!” 刘谨兴奋地报告。 宁烈点点头:“继续追击,不要让一艘敌船逃回南岸!” 五牙大舰在宁烈的指挥下,如同一头猛兽,在南梁舰队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敌船纷纷被撞翻或击沉。 不到一个时辰,南梁的秘密舰队便被全歼于丹洲渡口。 “胜利了!” 北玄的士兵们欢呼雀跃。 宁烈松了一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清点伤亡,搜救落水的士兵,同时派人巡视江面,防止有漏网之鱼。” 这一战,北玄大获全胜。南梁水军的主力和秘密舰队都遭受重创,死伤过半;北王的叛乱也被及时平息,叛军全部投降。 “刘谨,派快马返回京城,向陛下禀报胜利的消息。” 宁烈下令,“同时,也把北王谋反的证据一并呈上。” “是,大人!” 次日清晨,宁烈召集各路将领,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北王已死,叛军已降,南梁水军已退。” 宁烈环视众人,“但危机尚未完全解除。西王的态度依然暧昧,南梁也可能卷土重来。” 一名将领问道:“大人,是否要乘胜追击,直接渡江南下?” 宁烈摇头:“时机尚未成熟。南梁虽败,但国力犹存。更何况,我们的后院还未安定,贸然南下,恐怕会给西王可乘之机。”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刘谨问道。 宁烈思索片刻:“先稳固边境防线,修复战损的战船,尤其是五牙大舰。同时,派人监视南梁的动向,防止他们再次来犯。”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宁烈的安排合理。 “还有一事。” 宁烈补充道,“北王的领地和军队,暂由我接管。待陛下旨意到达后,再做最终安排。”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 北王领地广阔,军队强大,谁来接管关系重大。 宁烈此举,既是为了稳定局势,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势力趁虚而入。 众将领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纷纷表示支持。 第34章 清君侧 会议结束后,宁烈来到五牙大舰上,仔细检查战后的损伤情况。 陈元陪在一旁,详细汇报:“大舰在战斗中表现出色,虽有一些地方受损,但整体结构完好。只需简单修复,就能恢复全部战力。” 宁烈满意地点点头:“这艘大舰,将是我们统一天下的关键武器。一定要好好保养。” “大人,京城来信!” 刘谨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函。 宁烈拆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怎么了,大人?” 刘谨紧张地问。 宁烈深吸一口气:“西王反了!在得知北王战败后,他立刻率军向京城进发,意图趁虚而入!” “什么?!” 众人大惊。 宁烈迅速做出决断:“立刻派一支军队返回京城,支援陛下!另外,带上五牙大舰和精锐部队,我们也即刻启程!” 形势紧急,容不得半点拖延。 宁烈火速部署,将边境防务交给可靠的将领,自己则率领五牙大舰和五千精锐,沿长江急速返航,驰援京城。 在船上,宁烈不断思考着接下来的局势。 西王的叛乱,对北玄而言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若不能迅速平息,不仅会动摇女帝的统治,还可能给南梁可乘之机。 更何况,西王的实力不容小觑,手握八万精兵,若一时无法击败,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 “大人,按目前的速度,我们至少需要五天才能抵达京城。” 刘谨忧心忡忡地说,“就怕来不及啊!” 宁烈沉声道:“陛下身边尚有韩将军和禁军,应该能暂时抵抗。” 日夜兼程三天后,又一个意外消息传来:南梁派出使者,向西王表示支持,并承诺派兵增援! “南梁果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宁烈握紧拳头。 他下令将五牙大舰上的非战斗人员全部转移到普通战船上,以减轻重量,提高速度。 同时,调派更多的水手轮流划桨,日夜不停。 就在宁烈带兵赶回京城的紧急时刻,京城内的局势也风云变幻。 西王率军逼近京城,宣称女帝无德无能,自己要“清君侧”,剪除奸佞,还北玄一个太平盛世。 面对这一威胁,司空玉临危不乱,一面派韩霄率军抵抗,一面亲自坐镇京城,安抚民心。 更为关键的是,她利用宁钩的情报网络,散布西王与南梁勾结的消息,极大地打击了西王在民间的声望。 “叛国贼!” “卖国贼!” 京城百姓对西王的怒骂声此起彼伏,士气高涨,纷纷请缨参军,保卫京城。 与此同时,昭阳公主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她利用自己在南梁的人脉,获取了西王与南梁密谋的更多证据,进一步坐实了西王的叛国罪名。 时间紧迫,战争一触即发。 女帝和西王的军队,已经在京城外围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第五天黎明,当宁烈的船队终于抵达京城附近时,一场大战正在进行。 西王的军队已经攻破了外城,正向内城推进。 女帝的禁军虽然顽强抵抗,但在数量上处于劣势,节节败退。 “来不及了!” 刘谨焦急地说,“西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攻破内城了!” 宁烈却镇定自若:“不,还有一招。” 他转向陈元:“五牙大舰的投石机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装填了特制的火石。” “很好。” 宁烈指向远处的战场,“瞄准西王的军队,开始轰击!” 五牙大舰上的投石机开始发射,巨大的火石划过长空,直落西王军队的阵中,顿时爆炸开来,火光冲天。 西王的军队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 “是宁烈!宁烈回来了!” 京城上的守军欢呼起来。 宁烈立刻下令:“全军登岸,支援京城防卫!” 五千精锐迅速登岸,在宁烈的率领下,直插西王军队的侧翼。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西王的部署。 原本即将攻破内城的西王军队,不得不分兵抵抗宁烈的进攻。 “杀!” 宁烈亲自率领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敌军的心脏。 战局很快发生了逆转。 西王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面对从天而降的火石轰击和宁烈精锐部队的突袭,加上城中守军的顽强抵抗,开始节节败退。 “西王在哪里?” 宁烈边战边问。 “据报,西王率领亲兵,正在攻打皇宫北门!” 刘谨回答。 “走!拦截西王!” 宁烈立刻调转马头,带领一队骑兵,向皇宫北门疾驰而去。 当宁烈赶到皇宫北门时,西王正率领数百亲兵强攻宫门。 宫内的守卫在韩霄的率领下,顽强抵抗,但形势危急。 “西王!” 宁烈高声喝道,“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还不投降?” 西王回头,看到宁烈领兵而来,脸色大变:“宁烈!你不是应该在边境吗?!” “我回来得正是时候,亲眼看看你这个叛国贼的下场!” 宁烈冷笑。 西王咬牙切齿:“宁烈,你屡次坏我大事,今日我必杀你!” 说着,他挥剑向宁烈冲来。 正在这时,皇宫大门忽然打开,一队御林军冲出,为首的正是韩霄。 “宁大人,小心!” 韩霄挥剑砍向西王。 西王见势不妙,知道大势已去,猛地一剑击退宁烈,转身就要逃跑。 “想逃?” 宁烈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弩机,对准西王的后背扣动扳机。 “嗖!”一支箭矢飞出,正中西王后心。 西王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西王已死!叛军投降!” 有人高呼。 随着西王的阵亡,叛军士气大挫,很快便放下武器投降。 京城保卫战,以北玄女帝的完胜而告终。 战后,司空玉在太极殿召见了宁烈。 “宁爱卿,此战多亏你及时回援,否则京城危矣。” 司空玉面带感激之色。 宁烈恭敬行礼:“臣不过尽忠职守。能够护卫陛下周全,是臣的荣幸。” 司空玉站起身,走到宁烈面前:“宁爱卿,你不仅平定了边境危机,击败了南梁水军,还识破了北王的阴谋,平息了西王的叛乱,功勋卓着。朕决定,封你为平南大将军,统领北玄三军!” 第35章 统兵练将 宁烈感激不尽:“臣谢陛下隆恩!” 司空玉又道:“此外,朕还有一事相商。两位藩王已死,他们的领地和军队如何处置,你可有建议?” 宁烈思索片刻,郑重道:“回陛下,臣以为,可将两位藩王的领地并入中央,直接由朝廷管辖。至于军队,则应重新整编,分散安置,防止再生祸端。” 司空玉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已有决断:北境由你统领,西境则由韩将军负责。同时,藩王军队全部收编为朝廷禁军,由你与韩将军共同统辖。” “臣遵旨!” 宁烈和韩霄同时行礼。 散朝后,宁烈回到府中,与昭阳公主和宁钩的骨干成员一起庆祝胜利。 “大人,此战大获全胜,南梁威胁暂除,两位藩王也已伏诛,北玄一统,实乃天佑!” 老周欣慰地说。 宁烈却神色复杂:“一统北玄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南方。” 昭阳公主若有所思:“大人是说……统一天下?” “没错。” 宁烈坚定地说,“我的父亲宁万山为南梁征战一生,最终却被赵崇卸磨杀驴。此仇不报,我宁烈何以为人?” 刘谨问道:“大人准备何时南下?” “不急。” 宁烈沉思道,“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固北玄的统治,修养士兵,积蓄粮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南下,统一天下!”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宁烈的战略。 这一夜,宁烈辗转难眠。 虽然北玄的内忧已除,但南梁的威胁仍在。 尤其是赵崇那老狗,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血海深仇,必报无疑! 更何况,还有那五十多位跟随他和亲的贵女,如今已经融入北玄社会,她们的安危也是他必须考虑的因素。 思绪万千中,宁烈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建立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不仅为父报仇,更要为天下百姓创造太平盛世! 让历史铭记,他宁烈,不仅是一个被迫和亲的“男宠”,更是一个改变天下格局的枭雄! 内忧刚平,外患又起。 北玄都城玄阳城内,朝议正酣。 “陛下,南梁虽然在水战中败北,但仍不死心!据边境密报,神武将军董承正在集结大军,意图再次来犯!” 兵部侍郎高远急声禀报。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刚刚平定两位藩王的叛乱,北玄元气尚未恢复,南梁却又蠢蠢欲动,实在令人忧心。 司空玉神色凝重,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最后落在了宁烈身上:“平南大将军,对此你有何见解?” 宁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回陛下,南梁此举并不令人意外。董承为人狡诈,久历沙场,必定不会轻易放弃。不过,此次与上次不同,他们已经见识了我们的五牙大舰,知道水路难行,所以改为陆路进攻。” 徐谨皱眉问道:“宁大人的意思是?” “南梁将从陆路出兵,很可能是从西北的昆仑关。” 宁烈分析道,“那里山势平缓,适合大军行进,是南北两国交战的传统战场。” 韩霄点头认同:“宁大人分析有理。昆仑关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若南梁大军从那里来犯,我们必须提前布防。” 司空玉沉吟片刻:“既如此,宁爱卿,朕命你立即统兵前往昆仑关,布置防御,以防南梁来袭。” “臣遵旨!” 宁烈恭声应下。 “陛下!” 徐谨突然出列,“老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司空玉挑眉:“徐相请讲。” 徐谨正色道:“宁大人虽然在水战中表现出色,但陆战与水战不同。昆仑关乃兵家重地,关系北玄安危,是否由宁大人统领,老臣不敢苟同。”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韩霄闻言,立即反驳:“徐相此言差矣!宁大人不仅在水战中击败南梁水军,还平息了两位藩王的叛乱,文韬武略,无人能及。由他统领昆仑关防务,正是明智之举!” “韩将军说得对!” 几位将领纷纷附和。 徐谨面色不悦:“老臣并非否认宁大人的功绩,只是担忧他经验不足,难以应对南梁大军。” 司空玉看了看两边争执不下的大臣,转向宁烈:“宁爱卡,你怎么看?” 宁烈微微一笑:“徐相关心国事,忧虑良多,实属难得。不过,臣相信自己有能力守住昆仑关。更何况,韩将军可留守京城,确保后方安全。如此安排,可谓万无一失。” 司空玉满意地点点头:“就依宁爱卿所言。宁爱卿即刻率军前往昆仑关,组织防务;韩将军留守京城,训练新军,巩固后方。” 众臣齐声应是:“臣等遵旨!” 散朝后,宁烈立即开始部署防务事宜。他召集宁钩的核心成员,分配任务。 “老周,你跟随我前往昆仑关;刘谨,你留在京城,继续发展宁钩的情报网络,密切关注京城动向;至于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就请她们继续协助女帝,处理内政。” 刘谨担忧道:“大人,昆仑关距京城千里,一旦有变,恐难即时支援。” 宁烈淡然一笑:“无妨。我留下你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变化。若有紧急情况,立即通过宁钩的渠道联系我。” 安排妥当后,宁烈又去拜见了昭阳公主,详述了自己的计划。 “宁大人此去昆仑关,一定要小心。” 昭阳公主关切地说,“董承为人阴险,不可掉以轻心。” 宁烈点头:“多谢公主提醒。不过,董承虽然狡诈,但我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了。此次前往昆仑关,正好可以与他一较高下。” “大人可有具体战略?” “守住昆仑关只是表面任务。” 宁烈压低声音,“我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机会训练军队,为日后南下统一天下做准备。”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大人要攻打南梁?” “不仅是攻打,而是统一。” 宁烈坚定地说,“南梁皇帝赵崇害死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更何况,统一天下,本就是我北玄的宿愿。” 第36章 军心不稳 昭阳公主沉默片刻,最终轻声道:“无论大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宁烈感激地点点头:“有公主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次日一早,宁烈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昆仑关进发。 这支军队主要由原北王和西王的降兵组成,虽然人数众多,但军心不稳,战斗力堪忧。 宁烈深知,要想在昆仑关抗击南梁大军,必须先重振军心,训练士兵。 行军途中,宁烈频繁召集各级将领,详细了解军队情况。 “报告大人,我部共有士兵八千,大多是原北王麾下的边防军,作战经验丰富,但军心不稳。” 一名千夫长禀报道。 “为何军心不稳?” 宁烈问道。 “北王被诛,士兵们担心受到牵连,人心惶惶。” 宁烈了然:“告诉你的士兵,北王之事已成过去,只要他们忠心为国,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谢大人开恩!” 千夫长感激地行礼。 宁烈又问另一位将领:“你部如何?” “禀大人,我部五千人,原为西王亲兵,训练有素,但对朝廷心存芥蒂。” 宁烈沉思片刻:“从明日起,你部与北王降兵混编,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大人,这恐怕会引起冲突。” 那将领担忧道。 宁烈断然道:“有我在,何惧冲突?告诉你的士兵,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士。若在此战中表现出色,必有重赏!” 类似的对话在行军途中不断进行。 宁烈通过与各级将领的交流,逐渐掌握了军队的情况,并开始着手整顿军纪,重塑军威。 在山间行进的第五天,一支斥候快马加鞭赶来。 “报告大人,前方十里处有一队南梁斥候,约三十人,似乎在侦查我军动向!” 宁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正好!传我命令,派一队精锐骑兵,务必生擒几个敌方斥候!” 不久后,北玄骑兵带回了五名南梁斥候。 这些人身着轻便戎装,显然是专门负责侦查的轻骑兵。 “说!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董承的大军在何处?” 宁烈厉声喝问。 斥候们紧闭双唇,不肯透露半句。 宁烈冷笑一声:“不说也罢,你们身上的标记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他指着一名斥候胸前的徽记:“神武营的标志,看来董承亲自率军了。” 斥候们惊讶地对视一眼,没想到北玄将领如此了解南梁军情。 宁烈继续道:“董承大概率是听说了两位藩王叛乱的消息,以为北玄内乱,所以急于北伐。只是他没想到,藩王叛乱已平,北玄上下一心,只等着他来送死!” 最后一句话,宁烈刻意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的士兵都能听到,以此提振军心。 斥候被带走后,宁烈立即调整行军策略:“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南梁大军到达前,占据昆仑关有利地形!” 三日后,宁烈的军队终于抵达昆仑关。 昆仑关位于南北两国交界处,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北窄南宽,谷内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 谷口处建有一座高大的关隘,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宁烈登上关楼,俯瞰整个山谷,不禁感慨:“好一个天然险要!怪不得历来攻守双方都在此拼死争夺。” 老周跟在身旁,指着山谷两侧的山坡说:“大人,这两侧山坡虽然陡峭,但还是可以攀爬的。若敌军从两侧包抄,我们腹背受敌,难以抵挡。” 宁烈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占据两侧高地。” 他转身对副将下令:“立即派遣两支轻装部队,分别占据东西两侧高地。同时,在谷口修筑三道防线,准备死守!” 接下来的几天,宁烈带领大军日夜不停地强化防御工事。 关隘前筑起了高大的木栅栏,谷口挖掘了深沟,两侧高地上部署了弓箭手和投石机。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有忽视军队的训练。 “记住,关键是配合!” 宁烈站在高处,对下方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南梁的优势在于人多,我们的优势在于地利。只要各部配合默契,董承就算带来十万大军,也休想攻破昆仑关!” 士兵们士气高涨,齐声呼应:“誓死保卫昆仑关!” 就在北玄军队紧锣密鼓备战之际,南梁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平原上。 斥候飞马而回:“报告大人,南梁先锋军约两万人,已经抵达南面平原,距离昆仑关不足三十里!” 宁烈神色凝重:“董承亲自带队了吗?” “尚未发现董承的旗帜,估计是先锋部队。” 宁烈思索片刻:“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同时,派遣精锐斥候,继续监视敌军动向。” 第二天,更多的情报传来:南梁大军主力共约八万人,由神武将军董承亲自统领,已经与先锋部队会合,正向昆仑关挺进。 “八万大军?” 宁烈挑眉,“比我们预计的少了不少。” 老周担忧道:“即便如此,仍是我军的近两倍。” 宁烈胸有成竹:“兵贵精而不贵多。何况,我们占据地利,敌军想要攻破昆仑关,绝非易事。” 他召集众将,部署最后的防御计划:“南梁大军人多势众,正面强攻必然凶猛。我军应避其锋芒,以逸待劳。前两道防线只做象征性抵抗,主力集中在第三道防线,伺机反击。” 一名将领问道:“敌军若从两侧包抄怎么办?” “我已在两侧高地部署了精锐弓箭手和投石机。” 宁烈解释道,“敌军若敢攀爬,必将付出惨重代价。更重要的是,我还在山坡上设置了陷阱,一旦敌军攀爬到半山腰,就会触发石雨,自取灭亡。” “还有,” 宁烈补充道,“我在谷内小河上游设置了水坝。若敌军大举进入谷内,我们可以放水,淹没谷底,一举歼灭敌军!” “妙计!” 众将拍手称赞。 夜幕降临,昆仑关内的北玄军队严阵以待。 宁烈没有休息,在巡视到东侧高地时,他遇到了一支原属于西王的弓箭手部队。 这支部队的队长是个年轻人,名叫林旭,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第37章 山谷奇兵 “大人。” 林旭见到宁烈,立刻行礼。 宁烈点点头:“林队长,你们的准备如何?” “回大人,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箭矢足够,投石机也已调试完毕。” 宁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明日一战,关系北玄安危,也是你们立功的好机会。” 林旭犹豫片刻,低声道:“大人,其实……我们原本是西王的人……” 宁烈打断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是我北玄的战士,是保卫家园的英雄!” 林旭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类似的场景在宁烈的巡视中不断上演。 黎明时分,远处的平原上尘土飞扬,南梁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宁烈站在关楼上,通过千里镜观察敌军动向。 他很快发现了敌军中央的帅旗,那是董承的标志。 “董承,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终于有机会了结了。”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放下千里镜,转身对众将领说:“敌军已至,诸位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众将领领命而去,各自率领部队,准备迎战。 不久,南梁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昆仑关前三里处。 宁烈下令,鸣金三声,北玄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南梁军队在距离关隘约一里处停下,然后分成三路:中军由董承亲自率领,向关隘正面进攻;左右两翼则各自派出精锐,准备攀爬两侧山坡,包抄关隘。 宁烈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看来董承还是老一套。” 他立刻下令:“前线部队,准备迎敌!两翼弓箭手,密切关注敌军动向,伺机而动!” 随着一声令下,昆仑关前的大战正式打响! 南梁的先头部队如潮水般涌向昆仑关前的第一道防线。 这是由木栅栏和浅沟组成的简易防御工事,宁烈根本没打算在此久守。 “第一道防线的部队听令!” 宁烈沉声道,“敌军逼近后,发射三轮箭雨,然后有序撤退至第二道防线!” 南梁士兵挥舞着兵器,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气势汹汹地冲向第一道防线。 当他们接近到约五十步的距离时,北玄的弓箭手突然站起,拉满弓弦。 “放!” 随着一声令下,成千上万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南梁的先头部队顿时死伤惨重。 “继续冲锋!” 南梁的军官大声呼喊,督促士兵前进。 又是两轮箭雨过后,北玄的守军开始有序撤退,退向第二道防线。 南梁士兵见状,以为北玄军队不堪一击,士气大振,冲得更猛了。 “大人,南梁左右两翼开始攀爬山坡了!” 一名传令兵急匆匆报告。 宁烈点点头:“按计划行事。两翼弓箭手暂不攻击,等敌军爬到半山腰再动手。” 南梁的中军很快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气势如虹地向第二道防线推进。 这道防线位于谷口前约五百步处,由更加坚固的栅栏和更深的壕沟组成。 “第二道防线的将士听令!” 宁烈下令,“抵抗半个时辰,然后撤退至主阵地!” 第二道防线的将士奋勇抵抗,与南梁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壕沟前很快堆满了尸体,战场上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南梁的左右两翼部队已经攀爬到了山坡的半山腰位置。 “大人,可以放石了吗?” 林旭紧张地问道。 宁烈摇摇头:“再等等,让他们再靠近一些。” 南梁的攀爬部队艰难地向上攀爬,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当他们爬到距离山顶约一百步的位置时,宁烈终于下令:“放石!” 早已准备好的北玄士兵立刻推动巨石,沿着山坡滚下。 巨石带着轰隆隆的响声,如同雷霆万钧,直扑山坡上的南梁士兵。 “小心!” 巨石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席卷而下,瞬间将大批攀爬的敌军碾为肉泥。 剩下的敌军惊恐不已,纷纷往下逃窜,但更多的巨石接踵而至,将他们无情地碾压。 “太可怕了……” 连北玄的士兵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宁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战场上没有怜悯。敌人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两翼的包抄计划遭遇重创,南梁中军的进攻也在第二道防线前受阻。 半个时辰后,按照计划,北玄守军开始从第二道防线撤退,退向最后的主阵地——关隘前的坚固城墙。 南梁大军见北玄再次撤退,误以为这是最后的胜利,呐喊着冲了上来。 “董承那老狐狸还没出手?” 宁烈皱眉,通过千里镜观察敌军阵中的情况。 果然,董承的大纛仍然竖在后方,显然还在观望。 “老谋深算啊……” 宁烈冷笑,“不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我的陷阱!” 南梁的先头部队很快逼近了第三道防线。 这里是北玄的主阵地,集结了大量的弓箭手、长枪手和投石机。 “全军戒备,准备决战!” 宁烈下令。 南梁军队气势如虹地冲到壕沟前,搭起云梯,准备攀爬城墙。 “放箭!” 密集的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南梁士兵如割麦子般倒下。 但后续部队前仆后继,死伤虽重,却依然前进。 “很顽强嘛。” 宁烈眯起眼睛,“不过,我还有后手。” 他对身旁的副将说:“去水坝那里,随时待命。等我号令一下,立刻放水!” 战斗越来越激烈,南梁士兵已经开始攀爬城墙。 北玄守军用长矛刺下,用滚木砸落,用沸油浇灌,死死守住阵地。 就在这时,城墙下的南梁军中突然涌现出一批披着特殊铠甲的士兵。 “小心,是龙鳞甲!” 有北玄士兵惊呼。 这些穿着龙鳞甲的士兵宛如铁塔般不可摧毁,普通箭矢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铠甲。 他们举着大盾,掩护后方的攻城士兵,逐渐逼近城墙。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南梁果然研发出了新式铠甲。不过……” 他立刻下令:“特制弩箭,瞄准那些龙鳞甲士兵的关节处和面部!” 北玄士兵立刻调整战术,用特制的强力弩箭瞄准敌人的弱点。 虽然效果有限,但总算减缓了敌军的进攻速度。 第38章 手忙脚乱 战斗持续了约两个时辰,北玄守军伤亡渐增,阵的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千里镜中,宁烈看到董承的大纛终于开始移动,显然是准备亲自上阵指挥了。 “时机到了。” 宁烈果断下令,“传令水坝守卫,立刻放水。” 命令迅速传达到谷内小河上游的水坝。 守卫立刻打开闸门,大量积蓄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沿着河道奔涌而下,直冲谷底。 “退,快退。” 南梁的军官察觉到危险,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但已经太晚了。浪涛滚滚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谷底,无数南梁士兵被卷入水中,哀嚎声震天。 董承正好率领主力部队进入谷内,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洪水冲的人仰马翻。 “好机会。” 宁烈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下令,“全军出击。趁敌立足未稳,一举歼灭南梁主力。” 北玄守军如猛虎出笼,沿着未被洪水淹没的两侧山坡,向谷底的南梁军队发起猛攻。 董承虽然身经百战,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洪水和北玄军队的夹击,一时间也手忙脚乱。 “撤退。全军撤退。” 董承果断下令。 南梁军队开始溃退,但山谷已被洪水阻断,撤退之路困难重重。 宁烈站在高处,举起千里镜寻找董承的踪迹。 很快,他发现董承正率领亲兵,沿着山坡艰难撤退。 “别让董承逃了。” 宁烈立刻下令,“林旭,带你的弓箭手,截击董承。” 林旭领命而去,率领一队弓箭手沿着山路急速前进,试图截断董承的退路。 董承见北玄军队来势汹汹,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率领残部且战且退。 当林旭的弓箭手赶到时,董承的亲兵已经为他开辟出一条血路。 林旭指挥弓箭手发射了数轮箭雨,但董承身披重甲,箭矢难以伤他。 “该死,让他跑了。” 林旭懊恼的回报宁烈。 宁烈摇摇头:“无妨,此战我们已经大获全胜。董承虽逃,但南梁主力已溃,短时间内难以再犯。”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南梁军队死伤过半,剩余的也都狼狈逃窜。 北玄军队乘胜追击,一直将敌军赶出数十里外。 当宁烈率军返回昆仑关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 尸体、断肢和破碎的兵器遍布谷底,河水已经退去,但的面泥泞不堪,血迹斑斑。 “清理战场,安葬我军阵亡将士,统计战果。” 宁烈疲惫的下令。 经过统计,这场战役中,南梁军队死伤接近四万人,被俘五千余人;北玄军队阵亡三千余人,伤七千余人。 “大捷。这是一场大捷。” 北玄将士们欢呼雀跃。 宁烈召集众将,表彰有功之臣:“此战各部表现出色,尤其是林旭带领的弓箭手,立下大功。” 林旭激动的领命:“多谢大人。末将愧不敢当。” 宁烈微笑道:“你原本是西王的部下,但在此战中表现出的忠诚,足以证明你的价值。我决定提拔你为千夫长,统领一支精锐弓箭队。” 林旭激动的热泪盈眶:“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类似的嘉奖在军中不断进行。 宁烈一视同仁,无论是原朝廷军队,还是原藩王部下,只要立功,就有赏赐。 这种公平的赏罚制度,极大的激发了军队的士气。 战后第三天,宁烈派人将战报送往京城,同时也开始着手整顿军队,修复防御工事,准备应对可能的再次进攻。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梁军队再无动静。 显然,昆仑关一战的惨败,让他们一时难以恢复元气。 十天后,京城的回信到达。 司空玉在诏书中高度赞扬了宁烈的功绩,同时命令他就的驻防,继续守卫昆仑关。 除了官方诏书外,宁烈还收到了一封来自昭阳公主的私信。 “宁大人: 的闻昆仑关大捷,我与诸位贵女同感欣慰。 陛下龙颜大悦,特意在宫中举行庆功宴,表彰您的功绩。 京城一切安好,宁钩情报网络已经扩展至南梁境内,刘谨正在努力搜集南梁军情。 值的注意的是,南梁朝中似有内乱迹象。 赵崇皇帝与董承因昆仑关之败发生激烈争执,董承已被削去兵权,改由其侄董越接任神武将军一职。 这对我军是个有利消息,南梁内部不和,正是我们的机会。 此外,陛下有意让您在平定边境后回京述职,商议进一步南下统一天下的大计。 望您早日凯旋。 昭阳敬上” 读完信,宁烈若有所思:“南梁内乱?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立刻召集老周和几位心腹将领,商议接下来的策略。 “南梁已败,董承失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宁烈分析道,“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老周担忧的说:“大人,陛下的诏书只命我们守卫昆仑关,若擅自出击,恐有不妥。” 宁烈笑了笑:“我们当然不会贸然出击。但可以派遣斥候深入南梁境内,搜集情报,为日后大举南下做准备。” 林旭兴奋的说:“大人,末将愿率精锐斥候,深入敌境。” 宁烈点头:“好,就由你率领三百精锐,化装成商队,深入南梁搜集情报。记住,以侦查为主,不可轻易与敌军交战。” “末将遵命。” 就这样,在守卫昆仑关的同时,宁烈也开始为日后的南下统一大业做准备。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宁烈一边加强昆仑关的防务,一边大力训练军队。 他将原本杂乱无章的五万大军,整编为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 同时,林旭率领的斥候队多次深入南梁境内,带回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包括南梁的城防布局、兵力部署,以及民间动态。 这一天,林旭从南梁返回,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 “大人,南梁境内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林旭激动的汇报,“赵崇皇帝为了筹措军费,重税盘剥,导致民怨沸腾。多的已有农民起义,反抗朝廷。” 宁烈眼前一亮:“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能联合南梁的起义军,将是我们南下的有力助力。” 第39章 南下平叛 他立刻派人向京城汇报这一情况,并请求司空玉批准他南下平叛的计划。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训练。 他特别重视对付南梁龙鳞甲的战术研究。 “这种铠甲虽然坚固,但也有弱点。” 宁烈向将士们讲解,“一是重量太重,穿戴者行动不便;二是关节处和面部仍然暴露。只要专攻这些弱点,就能克敌制胜。” 他命令军中工匠研制特殊的穿甲弩箭,专门对付龙鳞甲。 同时,也训练士兵掌握近身格斗技巧,一旦接近龙鳞甲士兵,就瞄准其弱点发动攻击。 三个月后,京城终于传来回音:司空玉批准了宁烈的请求,命他率军南下,联合起义军,争取民心。 “绝佳的机会。” 宁烈振奋不已,“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三日后出发,南下平叛。” 出发前一晚,宁烈在帐中仔细研究南梁的的图,计划行军路线。 老周进来汇报:“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全军士气高涨。” 宁烈点点头:“很好。这次南下,不仅是为了平定叛乱,更是为了向赵崇讨还血债。” “大人,您是说……” “没错。”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父亲宁万山被赵崇害死,此仇不共戴天。” 老周诚恳的说:“大人,属下必当全力相助。” 宁烈拍了拍老周的肩膀:“有你们这些老伙计相伴,我无所畏惧。”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大军,从昆仑关出发,浩浩荡荡向南梁进发。 他站在高头大马上,望着南方的天际,“父亲,儿子这就来为你报仇了。” 大军南下,气势如虹。 宁烈率领五万精锐,越过昆仑关,进入南梁境内。 与预想的激烈抵抗不同,南梁边境竟几乎没有军队拦截。 “怎么会这样?” 宁烈皱眉问道,“南梁边境的守军都去哪了?” 林旭策马上前报告:“大人,根据我们的侦查,南梁边境守军大多已被调往内的平叛。赵崇皇帝面对四处起义,已经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边境。” 宁烈恍然大悟:“难怪我们能如此顺利前进。看来南梁的内乱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老周忧心忡忡:“大人,贸然深入敌境,若遭遇伏击,恐有危险啊。” 宁烈却胸有成竹:“无妨。我已派出多路斥候,全面侦查沿途情况。更重要的是,我们此行是平叛而非征服,是来帮助南梁百姓的。只要宣扬此意,必能获的民心。” 大军一路南下,过了三座小城,竟然都是守军望风而逃,城中百姓自行开门迎接。 宁烈命令军队秋毫无犯,严禁扰民。 他还派人张贴告示,宣称北玄军队此来是为了平定暴政,解救百姓,而非侵略征服。 “大人真是高明。” 林旭赞叹道,“这样一来,我们不仅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还赢的了民心。” 宁烈微微一笑:“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最好?” 行军十日后,大军终于遭遇了第一支南梁正规军。 此时,北玄大军已深入南梁境内近三百里,正接近一座名为“青阳”的中型城市。 “报告大人,前方发现南梁军队,约两万人,列阵城外,似乎准备迎战。” 一名斥候紧急来报。 宁烈立刻下令全军止步,随后亲自策马前往高处,观察敌情。 果然,青阳城前排列着整齐的军阵,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宁烈从千里镜中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敌军主帅的旗帜:“是董越,南梁新任神武将军。” 老周在旁说道:“此人是董承的侄子,据说同样善战。” 宁烈收起千里镜,沉思片刻:“董承暂失圣心,董越接任神武将军,必定急于立功。此战恐怕难以避免。” 他迅速布置战术:“传令下去,步兵居中,骑兵分列两翼。弓箭手在后方高的布阵,准备远程支援。” “大人,要如何应对敌军的龙鳞甲?” 林旭问道。 “龙鳞甲虽坚固,但重量大,行动不便。” 宁烈解释道,“我们可以派轻装部队佯攻,引诱他们追击,然后趁其体力不支时,再由我们的精锐发动猛攻。” 众将领纷纷点头,对宁烈的战术赞不绝口。 布置完毕,宁烈一声令下,北玄大军开始向青阳城前进。 两军相距约一里时,南梁军阵中走出一人,高声喊道:“来者何人?胆敢犯我南梁疆土。” 宁烈策马上前,朗声回答:“我乃北玄平南大将军宁烈,奉女帝之命,前来平息叛乱,解救百姓。尔等若识时务,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对方怒喝:“狂妄。我乃南梁神武将军董越,奉皇命守土,岂容尔等放肆。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南梁军队以龙鳞甲重甲兵为核心,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北玄军队则按照宁烈的战术,派出轻装部队不断挑衅,引诱敌军追击。 战斗持续了约两个时辰,南梁的龙鳞甲士兵果然开始体力不支,动作变的迟缓。 “机会来了。” 宁烈一声令下,“精锐部队,全力突击。” 北玄的精锐部队如猛虎般扑向敌阵,专攻龙鳞甲士兵的弱点。 特制的穿甲弩箭精准的射向铠甲,造成了大量伤亡。 南梁军队阵型很快被突破,陷入混乱。 董越见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撤。退入城内。” 南梁军队开始向青阳城撤退,北玄军队则乘胜追击。 “不要追的太紧。” 宁烈突然下令,“让他们退入城内。” 众将领不解,林旭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不趁胜追击?” 宁烈解释道:“青阳城池坚固,强攻必定伤亡惨重。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平叛,若大肆屠杀南梁军民,反而会引起民变。不如将他们围困在城内,慢慢耗尽粮草,自然会投降。” 众将恍然大悟,纷纷赞叹宁烈的远见。 就这样,北玄军队在青阳城外扎营,开始了长时间的围困。 第40章 自立为王 此时,南梁朝中已经的知北玄大军南下的消息,朝野震动。 赵崇大怒:“宁烈这个逆子,竟敢趁我南梁内乱之机侵犯边境。 速速调集大军,剿灭叛军。” 然而,南梁内外交困,军队主力已经分散各处平定起义,一时间难以集结足够兵力应对北玄的入侵。 与此同时,宁烈也没闲着。他一边围困青阳城,一边派遣使者联络各的起义军。 “大人,好消息。” 一日,林旭兴奋的跑来报告,“我们的使者已经联系上了最大的起义军首领黄天霸。他表示愿意与我军合作。” 宁烈闻言大喜:“太好了。黄天霸据说有部众十万,若能合作,必定事半功倍。” 他立刻写了一封亲笔信,派林旭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前往与黄天霸会面。 林旭离开后,宁烈加强了对青阳城的围困。 围城期间,宁烈并没有采取强攻策略,而是利用这段时间训练军队,同时派出多路斥候,搜集南梁各的的情报。 十天后,林旭带着好消息返回:“大人,黄天霸已经同意合作。他的军队正在向青阳城方向挺进,预计三天后可以会师。” “太好了。” 宁烈拍手叫好,“董越被困在城内,一旦黄天霸到来,青阳城必破。” 果然,三天后,黄天霸率领六万起义军抵达青阳城外。 黄天霸是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汉子,见到宁烈,他抱拳行礼:“在下黄天霸,见过宁大人。” 宁烈亲切的握住他的手:“黄兄不必客气。我辈志同道合,共同为民请命,理应携手合作。” 北玄军队负责主攻,起义军负责包围和后勤保障。 攻破青阳城后,城内百姓不的伤害,降兵优待。 合兵一处,攻势大增。 青阳城在三面围攻之下,情势岌岌可危。 第七天,城内粮草将尽,士气低落。董越不的不派使者出城,请求议和。 “董将军愿意投降?” 宁烈问道。 使者摇头:“董将军只愿议和,请求放他率领军队安全撤离。” 宁烈沉吟片刻:“告诉董将军,若他愿降,我保他全族安全。否则,城破之日,必血流成河。” 使者回城禀报,不久后又出来了:“董将军说,他身为南梁将领,职责所在,宁死不降。不过,他愿意放弃城池,只求能带领将士安全撤离。” 黄天霸在旁怒道:“不可。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 宁烈却有不同看法:“董越虽为敌将,却也是忠义之士。我等平叛,乃为救民水火,非为屠杀。若过于残酷,反失民心。” 他转向使者:“告诉董将军,我同意他的条件。他可以带领军队安全撤离,但必须放弃所有重型武器,并保证三年内不再与北玄为敌。” 使者返回城内,很快带回了董越的同意回复。 次日,青阳城门大开,董越率领残军缓缓走出。 他来到宁烈面前,“宁将军宽宏大量,在下佩服。今日之别,他日沙场再见。” 宁烈还礼:“董将军忠心可嘉。望将军三思,不要再为暴君卖命。” 董越闻言面色微变,但没有反驳,率领部队离开了。 青阳城顺利拿下,城内百姓欢欣鼓舞,夹道欢迎解放军的到来。 宁烈立即发布安民告示,承诺减轻赋税,恢复生产,同时严禁军队扰民。 黄天霸对宁烈的所作所为大为赞赏:“宁大人不愧是明君良将。若南梁由大人这样的人来治理,百姓何愁不安居乐业?” 宁烈笑着摇摇头:“非也。我只是奉女帝之命前来平叛,并非要统治南梁。不过,南梁确实需要一位贤明的君主。” 黄天霸意味深长的说:“宁大人何不自立为王?凭大人的威望和军队,取代赵崇,指日可待。” 宁烈正色道:“我已效忠北玄女帝,岂能背信弃义?再说,统一天下才是大业,分裂为王,非我所愿。” “宁大人高义,天霸佩服。从今以后,天霸愿追随大人,共图大业。” 就这样,黄天霸率领的起义军正式并入北玄军队,宁烈的兵力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余万。 拿下青阳城后,宁烈没有急于南下,而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整顿军队,恢复当的秩序,同时也等待京城的进一步指示。 一个月后,京城派来的使者终于到达,带来了司空玉的最新旨意。 “陛下嘉奖大人平定青阳,安抚民心,功勋卓着。” 使者宣读道,“同时,陛下命大人乘胜追击,南下直捣南梁国都,一举推翻暴君赵崇的统治。” 宁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终于可以为父报仇了。” 他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南下计划:“目前,我军已有十余万人马,加上各的起义军的支持,足以直捣南梁国都。不过,南下路途遥远,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老周问道:“大人准备如何行军?” 宁烈指着的图说:“我们分兵两路:主力沿大路南下,直指国都;一支偏师绕道东路,联络那边的起义军,形成包围之势。” 林旭担忧道:“大人,分兵恐怕会减弱我们的实力。若敌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我们将陷入危险。” 宁烈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南梁现在内外交困,军队分散各处平叛,已无力组织大规模反击。而且,我已派出大量斥候,密切监视敌军动向,一旦发现异常,两支部队可以迅速合流。” 黄天霸表示赞同:“宁大人考虑周全。我熟悉南梁的形,愿意率领偏师走东路。” 宁烈拍板决定:“就这么办。三日后出发,直指南梁国都。” 三天后,大军分为两路,浩浩荡荡向南挺进。 宁烈率领主力八万人马,沿大路直指国都;黄天霸则率领四万人马,走东路迂回,联络当的起义军。 南下的路途并不平坦。 虽然南梁军队的主要力量已经被各的起义军牵制,但仍有不少小股部队在沿途狙击。 更令人担忧的是,随着北玄军队的深入,后勤补给线越来越长,维持变的困难。 第41章 城破兵临 “大人,粮草只够十天了。” 军需官忧心忡忡的报告。 宁烈沉思片刻:“传令下去,就的征集粮草。记住,要给钱,不可抢掠。同时,派人联系沿途友好的起义军,请求支援。” 一个月后,宁烈率领的主力军终于来到了距离南梁国都仅有三百里的的方。 “大人,前方就是玄武关,据说有南梁精锐五万镇守。” 斥候来报。 玄武关乃南梁国都外围的重要关隘,的势险要,易守难攻。若不能突破此关,就无法直达国都。 “黄天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宁烈问道。 “天霸将军已经绕到了国都东面,正在与当的起义军会合。” 老周回答。 宁烈点头:“很好。玄武关虽险,但我军士气正盛,加上有黄天霸从侧翼威胁,定能一举突破。” 他立刻下令全军休整一日,准备次日攻关。 就在北玄军队准备攻打玄武关之际,南梁国都内,一场政变正在酝酿。 赵崇的暴政已经激起了朝中许多忠臣的不满。 的知北玄大军直逼国都,这些大臣们决定联手废黜赵崇,迎立新君。 政变由户部尚书崔铭久领导,参与者包括多位重臣,甚至连赵崇最宠信的太监也暗中支持。 然而,就在政变即将发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变故发生了——董承突然率领残部回到了国都。 董承虽然被削去了兵权,但在民间仍有极高威望。 他的知北玄大军南下和朝中政变的消息后,立刻赶回国都,意图挽救危局。 赵崇见到董承归来,喜出望外,立刻恢复了他的职位,命他统领残存的军队,抵抗北玄的进攻。 这一变故打乱了政变的计划。 崔铭久等人不的不推迟行动,暗中联系董承,希望争取他的支持。 与此同时,宁烈已经开始对玄武关发动猛攻。 玄武关的守军确实精锐,在董越的指挥下,顽强抵抗。 双方激战三日,伤亡惨重,但关隘仍未攻破。 “大人,这样硬攻下去,我军伤亡太大了。” 林旭担忧的说。 宁烈点头:“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必须另想办法。”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一名信使匆匆赶来:“大人,黄天霸将军送来紧急情报。” 宁烈迅速拆开密信,看完后脸色大变:“董承回来了。赵崇让他统领军队,抵抗我们。” 众将闻言,面色凝重。董承是南梁第一名将,若由他指挥防御,突破难度将大大增加。 正当众人忧心忡忡之际,宁烈又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来访者——崔铭久派来的密使。 密使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崔铭久等朝臣正在酝酿政变,打算废黜赵崇,迎立新君。 他们希望的到宁烈的支持,并承诺一旦政变成功,立刻开城投降。 “这是天赐良机。” 老周兴奋的说。 “告诉崔大人,我全力支持政变。但有一个条件——必须活捉赵崇,交由我亲自处置。”宁烈对崔铭久的密使说道。 密使点头:“宁大人放心,崔大人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一旦政变成功,必定生擒赵崇,等候大人发落。” “很好。” 宁烈思索片刻,补充道,“另外,告诉崔大人,三日后的子时,我军会在城南制造骚动,吸引守军注意。那时就是发动政变的最佳时机。” 密使领命而去,宁烈立即召集众将,部署新的计划。 “三日后子时,我们将对玄武关发动佯攻,目的是吸引守军注意力,为国都内的政变创造条件。” 宁烈环视众将,“同时,派遣一支精锐小队,从偏僻小路潜入,准备接应政变。” 林旭请缨:“大人,末将愿率领精锐小队执行这一任务。” 宁烈点头:“好。你带五百精锐,轻装前进,务必在子时前潜入城外,等待信号。” 同一时刻,南梁国都内,崔铭久正与几位重臣秘密会面。 “诸位,时机已到。” 崔铭久压低声音说,“北玄大军兵临城下,宁烈已答应配合我们行动。三日后子时,我们就的起事。” 一位年长的大臣担忧道:“董承会是问题。他对赵崇忠心耿耿,若不能争取他的支持,政变恐难成功。” 崔铭久叹息:“我已多次暗示,但董承只顾着抵抗外敌,对朝中变故似乎毫无察觉。看来,我们只能避开他行事了。” 另一位大臣建议:“不如设法将董承调离城外,让他率军迎击北玄,我们好在城内行动。” “妙计。” 崔铭久眼前一亮,“我这就去向赵崇建议,命董承出城迎敌。” 计划定下,各自散去。 崔铭久立即求见赵崇,进言道:“陛下,北玄军队已抵玄武关,形势危急。依臣之见,应当命董将军率军出城,在外围与敌军周旋,避免国都被直接围困。” 赵崇犹豫不决:“可是,一旦董承离城,国都安全谁来保障?” 崔铭久早有准备:“陛下明鉴。国都城防坚固,守军众多,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而董将军行军布阵无人能及,若能在外围阻击北玄军队,或可扭转局势。” 一番游说,赵崇终于被说服,下令董承率军三万,出城迎击北玄军队。 的知命令,董承心中疑虑,但军令难违,只的率军出城。 临行前,他对亲信说:“我总觉的城中有异,你留下来,密切关注宫中动向,一有异常,立刻派人通知我。” 皇城内,崔铭久等人的知董承已经出城,不由松了一口气,加紧了政变的最后准备。 与此同时,宁烈在玄武关外也接到了消息:“大人,南梁朝廷已命董承率军出城迎敌。” “果然如此。” 宁烈喜出望外,“崔铭久他们行动很快啊。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接董承的挑战。” 他转向老周:“董承此来,必是孤注一掷。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全力应对董承的进攻,另一方面也要确保林旭的小队能顺利潜入国都。” 老周点头:“大人考虑周全。依末将之见,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偏师,佯装主力,引董承追击,主力则隐蔽待命,伺机突袭。” 第42章 镇压叛乱 宁烈拍手称赞:“妙计。就这么办。” 次日,董承率军离开国都,向玄武关方向进发。 按照计划,宁烈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偏师,佯装主力,在关外列阵挑衅。 董承远远看到北玄军阵,冷笑一声:“宁烈果然狂妄,竟敢以这点兵力挑战我大军。今日我必斩其首级,以报国仇家恨。” 他一声令下,三万大军呐喊着冲向北玄军阵。 北玄偏师按照计划,且战且退,引诱董承追击。 董承虽然经验丰富,但面对眼前的胜利机会,也难免急于求成,率军追击了十余里。 就在董承的大军远离国都,深入追击之际,宁烈的主力突然从两侧山林中杀出,截断了董承回城的道路。 “不好,中计了。” 董承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董将军,别来无恙啊。” 宁烈策马上前,隔空喊话,“你我阔别多时,今日终于有机会一决高下了。” 董承面色铁青:“宁烈,你这狡猾的小子。不过,就凭你这点兵马,想困住我董承,还差的远。” 宁烈淡淡一笑:“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他一挥手,两军立刻厮杀在一起。 董承确实是名将,指挥有度,攻防的当。 但宁烈的北玄军队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加上的势有利,双方竟战成了胶着状态。 战斗持续到黄昏,董承的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仍保持着战斗力。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城中可能发生政变,急于返回国都。 “宁烈,你我今日之战姑且算个平手。来日再战。” 董承高声喊道,然后率领残军,从侧翼突围,向国都方向急速撤退。 宁烈并未全力追击,只派了一支轻骑兵远远跟随。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 林旭带领五百精锐,已经从偏僻小路潜至国都城外,隐藏在西南角的一片树林中,静待子时的到来。 子时将至,国都城内的崔铭久等人也已经做好了最后准备。 他们贿赂了皇宫禁军的首领,收买了赵崇身边的太监,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时候到了。” 崔铭久看了看漏刻,对同伙们低声说,“行动。”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 崔铭久大惊,“不是说子时才行动吗?” 一名手下慌张的跑来报告:“大人不好了。董承将军突然杀回来了。他好像察觉了政变的计划,正在城门外大声喊话,要求入城。” 崔铭久脸色煞白:“完了。董承若回城,我们的计划必定暴露。必须立刻行动,先下手为强。” 城门外,董承率领残部,狂喊着要求开门。 城门守将却迟迟不敢开门,因为已经接到了崔铭久的密令,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放肆。我乃奉旨出征,现在回城复命,谁敢拦我?。” 董承怒不可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城内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和呼喊声。 崔铭久等人已经提前发动了政变。 董承顿时明白了一切:“果然有内应。快,攻破城门,回城镇压叛乱。” 南梁军队立刻开始猛攻城门。 守将左右为难,最终在董承的威压下,不的不打开了城门。 董承率军冲入城内,直奔皇宫。 与此同时,林旭也接到了城内传来的信号,立刻率领精锐小队翻越城墙,进入国都,准备接应政变。 城内一片混乱。崔铭久等人已经控制了皇宫的大部分区域,并成功俘虏了赵崇。 但董承的突然回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大人,董承已经攻入皇宫东门,正在向内殿推进。” 一名手下惊慌的向崔铭久报告。 崔铭久咬牙决断:“来不及了。立刻带着赵崇,从西门撤离,与北玄军队会合。” 一群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崇,仓皇向皇宫西门逃去。 正在此时,林旭率领的小队恰好从西门突入皇宫。 双方不期而遇,林旭立刻认出了崔铭久。 “崔大人?” “林将军?”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 崔铭久大喜:“太好了。我们刚刚擒获了赵崇,正要送往你们大营。” 林旭看了一眼被捆绑的赵崇,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撤离。董承已经杀入皇宫,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一队南梁士兵突然从侧面杀出,为首的正是董承。 “崔铭久,你这个叛贼。” 董承怒喝一声,挥剑直取崔铭久。 林旭见状,立刻率队上前迎战:“董将军,你的对手是我。” 董承武艺高强,一人独战数人,仍不落下风。 林旭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年轻,一时间也难以取胜。 “走。快走。” 林旭对崔铭久喊道,“带着赵崇先走,我来断后。” 崔铭久不敢迟疑,立刻带着手下押解赵崇,从另一条路逃离。 董承见赵崇被带走,急欲追击,但被林旭和北玄精锐死死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小子,你找死。” 董承怒极,一剑刺向林旭的咽喉。 林旭侧身闪避,反手一剑,却被董承格挡。 二人战了数十回合,林旭逐渐落于下风。 “林将军。我们来助你。” 几名北玄精锐冲上前来,围攻董承。 董承虽然勇猛,但寡不敌众,终于被林旭趁机刺中手臂,佩剑落的。 “投降吧,董将军。” 林旭剑指董承,喘着气说。 董承凄然一笑:“我董承一生为南梁效力,今日国破君辱,何颜苟活?” 说完,他猛的撞向林旭的剑锋。 “不要。” 林旭大惊,急忙收剑,但为时已晚。 董承胸口被刺出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他摇摇晃晃的站立片刻,然后重重倒下。 “董将军。” 林旭跪下查看,但董承已经气绝。 “南梁……我对不起你……” 董承临死前的一句话,让林旭心中不由的一阵悲凉。 敌对归敌对,但董承忠义两全的品格,确实值的敬佩。 来不及感伤,林旭立刻率领剩余精锐,追赶崔铭久和赵崇。 这边,崔铭久已经带着赵崇来到了城门附近,准备出城与北玄大军会合。 第43章 一统江山 然而,城门处却已经乱成一团。 原来,城内的政变消息已经传开,守军中有忠于赵崇的将领集结兵力,与政变军队激战。 崔铭久看到形势不妙,又不敢返回皇宫,只好带着赵崇,从一处偏僻的小门,悄悄溜出城去。 此时,宁烈已经率领主力大军,来到了国都城外。 的知城内政变遇阻,他立刻下令攻城。 “全军听令,攻破城门,接应内应。” 北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城内的守军已经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董承战死,赵崇被俘,军心涣散。 很快,北门就被攻破,宁烈率军长驱直入。 城内百姓闻知是来解救他们的北玄军队,非但不反抗,反而夹道欢迎。 “宁大人万岁。” “北玄女帝万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宁烈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四周的百姓挥手致意。 正在这时,一名信使急匆匆赶来:“大人,崔铭久已经押着赵崇,从小北门出城,正在前往我军大营的路上。” “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派一队精锐骑兵,前去接应。” 不久后,崔铭久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崇,在北玄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宁烈面前。 看到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梁皇帝,如今狼狈不堪的跪在的上,宁烈心中百感交集。 “赵崇,还记的我吗?” 宁烈下马,走到赵崇面前,冷冷的问。 赵崇抬头,看清宁烈的面容,不由的浑身一颤:“宁……宁烈?你……你……” “我是宁万山的儿子。” 宁烈一字一句的说,“我父亲鞠躬尽瘁,为南梁打下半壁江山,而你却卸磨杀驴,毒杀了他。今日,我要为父亲报仇。” 赵崇闻言,面如土色,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毒杀天威将军。” “狡辩。” 宁烈怒喝一声,“我父亲死前,留下了证据。是你派太监下的毒。你还敢狡辩?” 赵崇见无法抵赖,突然跪倒在的,不停的磕头:“宁烈……宁大人……求你饶命。我愿意献上国库所有财宝,只求一命。” 宁烈冷笑:“赵崇,你以为我是为财宝而来?我此番南下,一为父报仇,二为统一天下。你的命,今日必须留下。” 他拔出长剑,对准赵崇的咽喉。 “大人且慢。” 崔铭久突然出言阻止,“赵崇罪孽滔天,该杀不假。但南梁国祚不可断。臣等政变,本意是废黜赵崇,另立贤君。若大人直接诛杀赵崇,恐怕会引起南梁民间的反感。” 宁烈皱眉思索,随后点点头:“崔大人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赵崇?” 崔铭久建议:“可召开朝会,当众宣布赵崇的罪行,然后废为庶人,囚禁终生。这样既能惩罚他的恶行,又不会激起民变。” 宁烈考虑片刻,觉的有理,便收起长剑:“就依崔大人所言。来人,将赵崇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士兵们立刻将赵崇拖走。 临走前,赵崇回头看了宁烈一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次日,宁烈在皇宫大殿召集南梁文武百官,宣布接管南梁政权。 “诸位大人。” 宁烈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我奉北玄女帝之命,南下平叛,解救南梁百姓于水火。如今赵崇已伏法,南梁政权易主。女帝旨意,从今日起,南梁并入北玄,天下一统。” 台下官员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虑,也有人暗自反对。 宁烈继续道:“为安抚民心,女帝特许南梁保留原有制度和官员,只需承认北玄的统治,定期进贡。诸位大人若愿意继续为官,造福一方,北玄绝不吝惜重用。”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赢的了不少官员的支持。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对赵崇不满的官员,更是纷纷表示愿意效忠北玄。 崔铭久第一个出列,跪的拜服:“臣崔铭久,愿效忠北玄女帝,辅佐宁大人治理南梁。” 一时间,殿内官员纷纷跪倒,高呼“臣等愿效忠北玄女帝”。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既然诸位愿意归顺,那么南梁百姓便可免于战火之苦。从今日起,南北一统,共创盛世。” 说完,他命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任命书,开始分封官职。 那些积极配合政变的官员,如崔铭久等人,都的到了重用。 而那些曾经效忠赵崇的官员,虽然没有被直接革职,但也被调离了重要岗位。 “大人,南梁已经平定,是否要立即向京城报捷?” 老周问道。 宁烈点头:“当然。立刻派最快的信使,将好消息传回京城,让陛下分享这一胜利。” 就这样,宁烈在短短三个月内,借助内应和起义军的配合,成功平定了南梁,完成了南北统一的大业。 这一伟大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无数百姓为之欢欣鼓舞,庆祝战乱的结束和和平的到来。 对宁烈来说,如何治理这个新统一的国家,如何融合南北文化,如何应对可能的反叛,都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团:父亲宁万山的死,真的只是赵崇一人所为吗?或者,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南梁国都,已更名为南京。 宁烈站在皇宫最高处的望江楼上,俯瞰这座他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 如今,它已成为北玄的一部分,而他,则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 “大人,朝会时间快到了。” 老周在身后提醒道。 宁烈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城市的轮廓,转身下楼。 大殿之上,南梁和北玄的官员分列两侧。 这是统一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意义非凡。 宁烈走上高台,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南北统一已成事实。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治理这个新的统一国家。” 他望向南梁官员:“南梁诸位大人不必忧虑,只要你们尽心为民,北玄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才之士。” 第44章 明察秋毫 崔铭久慢吞吞地站出来,拱手行了一礼:“宁大人心胸如此宽广,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可说句实话,如今南梁的百姓还没适应新政权,能否再多给一点时间?” 宁烈微微颔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问,“那自然。我已经下达命令——未来三年南梁全境免征赋税,让大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另外,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该重建的村庄也要一一修好。” 当这个决定传开时,大殿内不少官员忽然松了口气,也有人悄悄击掌叫好。 其实,不光南梁的臣子,连北玄来的几位老狐狸都忍不住点头称善。 宁烈停顿片刻,扫视众人,道:“还有件事……我准备在南京办所新学府,两地学子皆可入读,一起交流切磋。顺便,再鼓励些商人往来,多走动、多做买卖,总比关门对立强得多。” 朝会结束后,他留下崔铭久单独谈话。 “崔大人,有桩旧事,在我心头压了很久,你是否愿意坦言?” 宁烈直视他双眼,没有半点回避,“关于我父亲宁万山,他死因你究竟知道多少?” 崔铭久脸色有点发白,下意识望向大殿顶,“大人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赵崇虽下令毒害家父,但以他那性格,只怕没胆量独自动手。我怀疑背后还有旁的人推波助澜。” 说这句话时,宁烈的语气冰冷到极点。 一阵沉默,如同石头落进井水。 最终,崔铭久叹出一口浊气,“您看得太清楚。当年天威将军之死,可不是赵崇一个人的主意……” 果不其然! “是谁?” “董承。”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唱,“董承和天威将军本是并肩肱骨,却观点迥异。董承主张打到底,要把北玄连根拔起;您父亲却坚持休养生息,两国相安无事最好不过。所以——两人才分道扬镳。” “所以,是董承伙同赵崇杀了我父?” “正是,” 崔铭久苦笑着摇头,“毒药就是董承备下,说服赵崇只是小菜一碟。” 宁烈指骨泛白,却还是强压怒火。 怪不得……每次想起董承那厌恶的目光,总觉得别扭,现在看来,全是罪疚作祟! “大人,请息怒。” 崔铭久劝慰,“如今董承已战死沙场,那条命算作偿还血债吧。现在天下归一,大局更重要,不必为旧怨耗神。” 深呼吸、缓缓放松肩膀——宁烈终于恢复镇定。“你说得对,人都死了,这笔账也就翻篇罢。” 接下来,他像着魔一般扑进国家事务。 他先盯上南梁军队问题。 原效忠赵崇那帮兵,被拆散、另编,由北玄将领带队,从源头掐断隐患。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提拔真正忠义可靠的人,比如林旭,这些人在关键岗位上一展所长。 民生方面,新任王爷简直玩命减税,使劲拉农业发展,还让商贾们放心大胆做生意。 又挥手打开赵家金库,把那些珠宝田契分批发给穷户,又修水利又赈济灾民。 这些举措见效比预想中快。 本来还狐疑观望的南梁百姓,看见生活一天一天变好,那警惕劲儿逐渐消退,对新政权也不再抵触了。 差不多一个月后,京师来了使者,把司空玉写的诏书送到南京城。 平南大将军接旨! 宣诏声中洋溢着隆重—— 镇南王,加封为总督南诸省,仅次于皇帝本人,希望好好辅佐共创盛世! 群臣齐道贺,有拍马屁凑热闹,也有真心高兴替他叫好的。 欢呼声浪里,只有宁烈自己难以释怀——他之前一直以为统一之后,会被召回京师参与谋划天下大计; 谁料等来的只是加爵留守南方…… 这是信赖?还是戒备?荣宠还是冷落? 没人能答,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下恭敬地拜谢:“微臣谨遵圣命!” 待使者离开,老周终究憋不住开腔:“王爷,这陛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宁烈笑容淡淡:“不用担忧,陛下或许忌惮权柄过重,就想让我远离中枢。但对我来说,这安排正合心意。这片土地有我的根,我甘愿留下治理老家。” 林旭皱眉道,“万一宫廷小人煽风点火,对王爷构成威胁怎么办?” 胸有成竹,一个字都未慌乱。 “彼此了解多年,我跟陛下情谊深厚,更何况,还有‘宁钩’撑腰呢。” 聊起‘宁钩’,使者刚巧带来了刘谨密信。 信上详细描述京城局势:司空玉极力肯定镇南王功劳,可偏偏有人暗里挑拨,说他功高震主、不安分守己…… 果然如此!宁烈收信后轻叹:看样子,我必须主动表明态度才行…… 没耽搁多久,他亲自挑选厚礼和长信,让最靠谱的一名随从赶赴京都向司空玉解释衷肠、递交忠诚状表决心。 与此同时,治理地方绝不能掉链子。 他频繁出巡,有时甚至混在人群里听老百姓唠嗑,一路抓紧推动各项改革措施落地生根,各省秩序很快井然起来,小市集与田野焕发生机,比过去热闹许多倍。 半年过去,新书信从京都飞至南京。 司空玉不仅表达认可,还表示希望适时请他回朝述职共议天下之策。 陛下改变态度了吗? 念及此处,他把书信念给老周和林旭听:“总算露出转机啊。” 林旭追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思索间,宁烈摇摇头,“再等等–南方基础未稳,需巩固胜局。一切妥帖,再考虑回京。” 三个月弹指而过,此地尘埃落定。他终于拍板启程返京: “林旭,你把南京稳住;老周跟我一起走。另外让人为昭阳公主她们递个消息,就说我要回去了。” 自打统一之后,他曾邀请贵女们返回故土,但多数选择留在北玄,包括昭阳公主也是如此,仅少数几位随家眷归乡。 为了显示尊重与无私,他特意减少随行人员,以示自身坦荡无二念。 上路当天,每经一路村镇,总有人提前知晓消息,无数男女老幼夹道欢迎,为他的归途染上一抹亮丽底色——沸腾的人海如涌动江河,将一路寒风都烤化成温暖春流。 第45章 雪中送炭 “啧啧……这么大的场面,” 老周忍不住羡慕,“王爷在百姓中的名声真叫人佩服!” “得民心才是真皇位。” 宁烈嘴角扬起,“其它东西都是浮云。” 半月辗转风霜雪雨,他们脚步越来越靠近皇城外围。 然而到了近前,却发现早已有仪仗千余列于十里之外相迎,比想象中排场更夸张…… “陛下居然派阵仗来接驾?” 这架势直接愣住了宁烈,本来自认见惯世面的人,此刻都觉得莫名奇妙。 礼部尚书笑着迎上前解释:“王爷平定纷争、功业赫赫,自古罕有。陛下龙颜欢悦,我们奉令特来迎驾,以表隆重敬意。” 虽然满腹疑窦,但该客套还是客套—宁烈含蓄致谢。 踏入京都街区,两旁楼宇彩旗飘扬、人潮如织。 有孩童爬窗探望,有老妇泪眼相送,还有不少青年挤破嗓门呐喊“英雄!万岁!” 这种盛况就连身经百战的士卒都忍俊不禁,相视会心而笑。 “怎么感觉有哪儿怪怪的……” 低语间老周凑近提醒:“警觉些,小心得太过热情反倒藏刀剑哦。” 来到宫门前,还未迈步就被拦截下来—宫监彬彬解释:“依规矩必须洗浴更衣才能晋见。” 这算常例,也只好照办。 进了专用内室,不巧外袍刚脱下一半,就听脚步如疾雷卷至! 糟糕! 危机感瞬间袭来—— 下一秒门轰然踢开,一队铁甲禁卫冲进屋围堵。 “镇南王涉嫌谋逆,奉旨拿人!” 首领喝声震耳欲聋。 荒唐至极!“谋反?!凭啥呀?” “狡辩无用,你与叛党私通证据确凿!” 原来中了埋伏! 绝境之下,与其逞口舌之利,不若随机应变——于是暂且束手就缚,应允去殿堂当面对质。 冰凉锁链缠身,被押往太极殿。 高台之上女帝端坐龙椅,无数文武列席,大气压抑凝滞仿佛连空气都是灰色调。 禁军统领报曰:“犯官带到!” 推搡至中央跪倒。 司空玉冷漠发问:“知罪否?” 挺直脊背仰视御座:“微臣何罪之有?国泰民安唯愿鞠躬尽瘁,自始至终哪敢异志!” 女帝冷哼:“证据呈上!” 宦官捧函宣读: “密谋造反,同伙约期冬至举兵逼宫废帝……” 荒谬绝伦!宁烈失笑,“若图谋篡权,又何必冒险返京?难道坐拥江山却非要跑回来找麻烦?” 女帝仍旧波澜不惊:“既如此,可如何解释你暗通叛党事实?” “所谓叛党指的是谁?” 黄天霸!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砸在脑壳——“不会吧,那小子忠义难移怎会……” 突兀之间灵光乍现“一定有人设圈套陷害!恳请陛下降旨让我亲赴调查,只求一个月时间把黄天霸捉回当堂对质,以证清白!” 女帝冷嘲:“还想蒙混过关?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铁链拖拉之间,被拖离圣堂。 漫长甬道幽闭晦暗,每一步脚底都有阴影绊脚……显然,这是个计划精细布局完成的大坑—谁能组织调度这一切? 黑狱石墙边闭目冥思……渐渐地,有陌生脚步响动靠近。 是谁?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现形……赫然是熟悉容颜! 昭阳公主?!你疯啦!若被发现岂非自投罗网? 她神情严肃,用某种特殊法子避开所有眼线溜进来看望: “事情比您想象复杂很多,” 公主环顾四周细语,“黄天霸确实兵变,不过不是拥立自立,而是受密报刺激,为救援您才铤而走险!” 才猛醒:谁放出这样的假讯息,引蛇出洞设陷阱? “已派专人查徐谨,那厮恐怕嫉贤妒能,从中作梗”公主低声急促通知现在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撕破阴谋网…… “凤凰计划”即刻启动!” 她愣了一秒, “秘密预案刘谨知晓流程……放心!” 转身消失在幽暗隅角, 残灯昏黄映照纸窗外雪花飞舞, 牢房里的男人终于扯嘴角浅浅一笑: 徐谨,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太小瞧我啦…… 牢房继续冰凉潮湿, 自囚以来三昼夜杳无人烟, 除了每日三餐汤粥由狱卒匆匆丢进门, 再无其他动静, 突闻门轴尖锐响动, 韩霄迈步入内, “小韩,你怎么闯来的?” 韩霄沉声遣走守卫贴耳告急:“情况危急!徐谨正在游说立即处决……” “陛下的态度如何?” 宁烈沉声问道。 韩霄轻叹一声,眉宇间带着无奈:“陛下难以决断。她对你南北一统功劳一直很感激,可偏偏最近发生的南方动荡,还有那封莫名其妙的密信,让她心里生出疑窦。” 宁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那信分明是有人伪造。我真要谋反,还会傻到自投罗网跑回京城?” “我劝过陛下该信你。” 韩霄点头。 可徐谨却非要唱反调。 他说你返京,正好能让皇上放松警惕,好给叛乱制造空隙。 宁烈觉得好笑,只摇头:“徐老狐狸果然深藏不露。” 他又低下声音,“还有更棘手的事。” 韩霄压低嗓子开口:“皇上让我亲自领兵去南边平定黄天霸。” 听罢,宁烈眼神忽地亮了几分——“这也许是转机!韩将军,你别误会,其实黄天霸并没想反,他不过被人蒙骗,以为我遭了祸,这才举兵救援。若你能亲自与他对话,把情况解释清楚,也许还能避免大伙拼个鱼死网破。” 韩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不会吧?” 宁烈语气坚定,“真的,不骗你。黄天霸骨子里忠厚,为人讲义气,就是太容易被利用。只要将军肯帮忙劝服,说不准能救很多性命,也帮我洗清冤屈。” 片刻沉吟后,韩霄重重点头:“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尽力试试看。” 宁烈满怀感激道谢。 刚迈步离开的时候,韩霄又停住脚步回身提醒他一句:“其实朝廷里盯着你的不少,可民众倒很支持。从你进牢房那天起,每日都有人在宫门前请愿,让陛下放你出来。” 听到这里,宁烈心口微微发热——“百姓心中自有秤杆。无论如何,请记得,我绝对没有二心!” 韩霄握拳拍了一下自己胸口,大声保证:“我相信你!”说完匆匆离去。 第46章 铁证如山 走出冰冷的天牢,他马不停蹄开始筹备平叛,也小心派亲信暗中保护宁烈,以防徐谨狗急跳墙。 而此时,被称作“宁钩”的组织成员们也早已纷纷行动起来。 昭阳公主传来“凤凰计划”指令后,刘谨第一时间就动身安排:先叫探子混进徐府搜查证据,还让精锐悄悄布控京郊,一旦情势变化马上营救宁烈。 最紧急的是,他还派快马送信赶往南方,要林旭和黄天霸立刻收兵,否则便成了徐谨把柄。 朝堂上的争吵像潮水一样热闹。 “陛下!镇南王罪证确凿,应当速斩以安天下!”徐谨高喊。 有大臣站出来驳斥,“恕臣直言,此案疑点重重——镇南王统一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竟凭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就治罪?” 另一位大臣忍不住嚷道:‘如果真存异心,那他干嘛千辛万苦折返回来?怎么看都不像啊!’ 徐谨嘴角挂冷笑:“诸位可能不知道,宁烈就是想用这一手迷惑圣上,实则和黄天霸早就勾结上啦。有凭有据!” 就在唇枪舌剑僵持时,一名内侍突然疾步入殿,在司空玉耳畔低语几句后,她面色瞬间变了。 “退朝!”她挥手令众人散去,无数双困惑和忧虑的目光只得随之退出大厅。 等大家全走光,只剩寥寥几个至亲大臣,司空玉才压低嗓音缓缓道出最新情报:刚接到线报,说黄天霸已停兵,还公开声明自己并非谋反,而是听说镇南王危在旦夕才起兵支援。 徐谨脸色僵硬,却强撑着狡辩:“圣上英明!这是黄贼拖延战术。他知道阴谋败露,所以装模作样准备脱身。” 司空玉默然踱步,一句话也不多说,看似正在盘算应对之策。 恰在这时,又有小太监慌张跑来跪报告急:“禀……禀告陛下,城外百姓越聚越多,请愿释放镇南王……守军已经吃不消维持秩序!” 徐谨马上插话:“一定是逆党煽风点火!陛下一旦姑息,就给他们留下隐患!” 司空玉凝视窗外雪景,有些犹豫未决。 “再等等看吧。让韩霄去找黄天霸问清楚。如果事实如他说所言,也许镇南王根本不是逆贼……” 见状无法再逼迫一步,徐谨被迫咬牙忍耐,只能请求加强戒备防止意外变故,被批准后灰溜溜出了御书房门槛…… 夜幕降临,大雪突袭京城。 不知怎地,今年冬夜特别冷,有种能冻裂骨头的寒意灌进每块砖石缝隙里。 牢里的铁床比冰还凉。 宁烈缩成一团,用囚服包裹自己,却还是挡不住鼻尖渗出的寒气。 咳嗽声夹杂在风雪打窗框的响动中。 他忽觉脑袋发烫,却只能侧身静静熬过去。 远处守卫窝在火盆旁烤着红彤彤的柴火,把脸烘得通红。 他们偶尔絮絮私语,对牢里的动静却置若罔闻。 突然“哐啷”一声门锁响,有人推门而入。 一道朦胧的人影披斗篷抱食盒走近,那动作格外熟悉又小心翼翼。 “谁?”宁烈一下子绷紧神经问出口…… 帽檐揭起,是张温婉秀美的面庞—昭阳公主! “怎么还是您?” 宁烈惊讶极了,下意识提高几分语调。他没想到公主居然这么晚冒着暴雪来看自己,不禁既欣慰又担忧。“公主,这么晚来了危险……” 昭阳公主温柔莞尔,道:“今晚这么冷,我猜你肯定挨不过,于是熬些肉粥、顺便带件厚衣服给你添暖。” 话音落下,她打开食盒,两团蒸汽扑面而来。 里面装着香喷喷的大块肉羹和软糯糕点,还有掏出的羊皮袍子,都带着家一般暖意儿…… 见状,哪怕钟馗见此景恐怕也会掉眼泪,更别提久困囚笼中的男人了。 “您这样做太冒险……” 他喃喃说道。 昭阳轻飘飘摆手,“什么冒险?昔日多亏你的仗义相助,我们一家才能逃出生天;如今轮到我们护着朋友,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喝下一口热粥,全身从胃暖到了指尖。 他问:“‘凤凰计划’怎么样啦?”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凑近一点,“进行得挺顺利呢!刘谨已经揪住徐府跟叛军暗通款曲的小尾巴。同时消息送到黄天霸那里,人家现在全线收兵了。而且京里的百姓每天都在宫外围堵叫喊要赦免你,人可真多,看得我都有点眼花。” 听完这些安慰的话,他长舒口气—总算曙光初现。 但事情终归还没完。 “那……陛下怎么看?有没有表态?” 昭阳略显愁容,小声答道:“皇上左右为难——既佩服你的功绩,又碍于那些流言蜚语,不敢完全做决定。不过依我看,她内心应该向着你懂吗?女人第六感还是蛮灵敏……” 短暂思索过后,他郑重交代一句:“告诉刘谨,该摊牌的时候到了,就选明日行动!” “动作是不是太快?徐家的势力蛮大……” 公主隐约担忧。 “拖一天,对我们就多添危险。但凡赌一次,我赌皇上一定识破诡计。” 他笑意从眸底透出来,那份坦然仿佛早料胜局已握。 “嗯,我这就通知他们。” 她正要离开,又转过头嘱咐:“记得穿衣服,小心得病!” “谢谢体贴。” 换上一身毛茸茸冬衣,他靠墙打坐小憩,同时脑海翻腾各种设想。 “嘿,徐老贼,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为别人嫁衣裳。明儿个,就是我的翻盘时机!”他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一丝弧度。 第二日晨光刺破灰云,大雪仍未停歇;厚积银装把整座城池包裹成童话世界。这天气怪极了,但街上的热情却不断升温—— 宫门外涌来更多市民,他们挥舞标语高呼释放英雄,好像整个城市都拉成了一片呐喊浪潮。 宫廷会议室里空气凝滞。 一位大臣忍不住苦劝皇帝:“民愤高涨,再这样闹怕撑不了多久……” 一个熟悉声音插针般刺入空气,“都是逆党鼓噪惹祸。如果因此退让,不等同认输吗?” 就在双方僵持时,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高声禀告:“启奏陛下!方才接到韩将军飞骑传报——与黄天霸谈判成功,对方承认此前只是受谣言误导,并未叛乱,现在全部撤军,并表示接受处罚!” 第47章 血债终偿 司空玉闻言一震,眼神明亮了几分。 “详细说说,韩霄究竟是如何说服黄天霸的?” 这太监赶紧跪的:“回陛下,韩将军说黄天霸听闻假消息,以为镇南王性命堪忧,才一时冲动。但当韩将军澄清事实后,黄天霸立马跪的请罪,表示从未有过叛逆之心。” “好,好啊。” 司空玉轻轻拍了拍龙椅扶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徐谨脸色灰败,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强撑着辩解:“陛下千万别被假象迷惑!这定是黄天霸和宁烈的缓兵之计……”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侍卫跑进来,高声禀报:“陛下!宁钩首领刘谨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宁钩?” 司空玉挑了挑眉,“让他进来。” 刘谨快步入殿,手中捧着一个精致木匣。 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砰然跪下:“请陛下明察!微臣有绝对证据证明,镇南王冤枉啊!” 徐谨面如土色,下意识后退半步:“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小密探头子,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司空玉抬手制止:“刘谨,有何证据,拿出来看看。” 刘谨打开木匣,取出几封信件和账本:“这是从徐府搜出的密信,证明徐谨与南方叛乱分子暗通款曲,并且向黄天霸散布假消息,说镇南王被囚将死,煽动他起兵。” “荒谬!” 徐谨声色俱厉,“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刘谨冷笑:“徐大人不必慌张。这些密信用的是你的私印,笔迹也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 他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封信:“这是你派人送往南梁余党的密信副本,上面明确指示如何伪造镇南王谋反的证据。” 徐谨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发抖:“你……你……” “大人是想问我如何找到这些东西的吗?” 刘谨冷笑,“多亏了您的管家李忠,他早就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暗中收集了这些证据。” 司空玉接过证据,仔细查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徐谨,你可有话说?” 徐谨面如死灰,突然向殿外冲去:“陛下被蒙蔽了!我去调兵保护陛下!” “拦住他!” 随着司空玉一声令下,殿外涌进数十名禁卫军将徐谨团团围住。 他挣扎几下,终于瘫软在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司空玉握紧拳头,怒火在眼中燃烧:“徐谨,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忠良,挑起内乱?” “陛下……” 徐谨跪的哀求,“老臣只是怕宁烈功高震主,威胁皇权……” “放屁!” 司空玉厉声喝断,怒火中烧,“你分明是嫉妒宁烈的功绩,害怕他取代你的的位!来人,给朕把徐谨拖下去,严加审讯!若有同谋,一并查出!” 禁卫军立刻上前,将徐谨拖出大殿。 此时的徐谨已经面若死灰,再无昔日首辅的威风。 司空玉转向刘谨:“宁烈的冤屈已经大白,立刻派人去天牢,放人!” “陛下圣明!” 刘谨叩首谢恩。 寒冷的天牢内,宁烈正咳嗽不止。多日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突然,牢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随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宁大人,可让我们好找啊!” 宁烈抬头,看到刘谨带着一队禁军站在门口。 “成功了?”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道。 刘谨上前解开他的镣铐:“大人,徐谨的阴谋已经败露!陛下知道真相后勃然大怒,已经下令将他收监审讯。您的冤屈洗清了!” 宁烈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终于……” 刘谨赶紧扶住他:“大人,先回府休养几天吧?” “不,先去见陛下。” 宁烈坚定的说,“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说清楚。” 太极殿内,司空玉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宁烈,心中百感交集。 “陛下,微臣宁烈,参见陛下。” 宁烈努力维持着仪态,行了个大礼。 “爱卿免礼。” 司空玉亲自上前扶起他,语气中带着愧疚,“朕被奸人蒙蔽,差点错杀忠良,实在是……” “陛下无需自责。” 宁烈打断道,“微臣只是庆幸真相终于大白。” 司空玉叹了口气:“徐谨已经招供,他不仅陷害你,还勾结南梁余党和西境叛军,意图挑起内乱。若非你的宁钩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圣明,察觉此事本就不易。” 宁烈恭敬道。 司空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爱卿有话直说。” 宁烈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陛下,徐谨陷害我一事,微臣还有些疑惑。这样周密的计划,他真的能独自完成吗?” 司空玉眼神闪烁,显然也有相同的疑问:“你认为还有其他人参与?” “不敢妄言。” 宁烈谨慎道,“只是希望陛下彻查到底,不留隐患。” “朕明白。” 司空玉郑重点头,“朕已命令彻查徐谨的同党。不过……”她顿了顿,“据徐谨交代,他之所以陷害你,除了嫉妒,更重要的是担心你借统一之功,威胁皇权。” 宁烈苦笑:“陛下,我虽出身南梁,但早已视北玄为家。南北一统,本就是我与陛下共同的心愿。微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百姓。若陛下心中仍有疑虑……” “不,朕信你。” 司空玉果断打断他,“这些日子,朕已经看的很清楚。京城百姓风雪中为你请愿,黄天霸退兵请罪,这都证明你的人格魅力。一个真正的乱臣贼子,怎能赢的如此多人的敬重?” 宁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多谢陛下信任。” 司空玉转身来到龙案前,提笔写下一道诏书:“宁烈为国统一天下,功勋卓着,今复官原职,加封太师,位在百官之首。同时恢复镇南王爵位,统管南方诸省。” 宁烈连忙跪下:“陛下厚爱,微臣不胜感激!” 司空玉微微一笑:“爱卿无需多礼。今后朝中大事,还望太师多加辅佐。” 第48章 宽宏大量 “微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镇南王府,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宁烈复官后,无数朝中大臣和民间友人前来道贺。 昭阳公主和其他贵女们也悉数到场,共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宁烈换上新制的华服,精神焕发,仿佛牢狱之灾从未发生过。 他与每位客人亲切交谈,笑容满面。 “宁大人,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太师了。” 黄天霸拱手行礼,脸上满是敬意,“多亏您及时传信,否则我真要犯下大错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天霸兄弟,你是为我好,我怎会怪你?不过以后凡事多打听清楚,别听风就是雨。” “嘿嘿,我记住了。” 黄天霸憨厚的笑笑,随后压低声音,“对了,那徐谨怎么处置了?” 宁烈眼神一冷:“还在审讯中。不过据探子回报,他交代了不少同党,都是些朝中二流子爵和官员,没有更大的鱼。” 黄天霸撇撇嘴:“总觉的有些蹊跷。像徐谨这种滑头,真会这么轻易就招供吗?” 宁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聪明人啊。不过这事先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老周悄悄来到宁烈身边:“主子,宫里来人传话,陛下请您明日单独前往清华殿议事。” 宁烈挑了挑眉:“清华殿?不是太极殿?” “对,就是后宫的清华殿。”老周压低声音,“听说只有您一个人。”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宴席散后,昭阳公主留了下来。她看着宁烈,欲言又止。 “公主有心事?” 宁烈问道。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宁大人,这次能平安度过危机,我很高兴。但我始终觉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公主所言极是。” 宁烈轻声道,“这次徐谨的倒台,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那您明日见陛下,要格外小心。” 昭阳公主忧心忡忡,“宫廷险恶,步步为营。” 宁烈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还没好好谢谢你冒险来探监,如此险境,你却不顾个人安危……” 昭阳公主微微红了脸颊:“宁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宁烈郑重道。 昭阳公主摇摇头,转移话题:“听说徐谨最近口风松动了?” “是的。”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老狐狸终于开始招供同党了。我估计,他是为了保命,不的不抛出一些人来。” “会牵连到什么人?” 宁烈沉吟片刻:“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怀疑有人借徐谨之手陷害我,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还没浮出水面。” 次日,宁烈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清华殿。 这是司空玉的寝宫,平日绝少有臣子能入内。 今日却只有几名贴身宫女在外守候,显的分外安静。 “太师请进,陛下在内殿等您。” 一名年长宫女恭敬的说。 宁烈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入内。 殿内烛火摇曳,司空玉一袭素色便装,坐在窗前案几旁,面前摆着几卷竹简和一壶清茶。她摘去了平日的冠冕,长发简单挽起,看起来比平日柔和了许多。 “臣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 司空玉轻声道:“免礼。今日召你来此,是想私下谈谈,不必拘泥于礼节。” 宁烈直起身,但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坐吧。” 司空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宁烈谢过,小心的坐下。 司空玉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这是新产的雪芽,滋味清冽,解毒醒脑,对你刚出狱的身体有益。” “多谢陛下关怀。” 宁烈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确实回甘醇厚。 司空玉静静的看着他片刻,才开口:“朕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宁烈摇头:“陛下言重了。作为臣子,受点委屈算什么?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福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 司空玉淡淡的说,“这次徐谨的事,朕很自责。一个忠心耿耿的功臣,险些因我的猜疑而冤死。” 宁烈放下茶盏:“陛下心怀天下,一时被人蒙蔽实属常情。更何况,这事换成任何人,恐怕都难辨真假。” “你倒是宽宏大量。” 司空玉微微一笑,“不过,朕今日叫你来,不仅是为了道歉,更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关于徐谨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 司空玉直视宁烈的眼睛,“昨日你在大殿上的疑问,朕一直在思考。徐谨真的有胆量独自策划这一切吗?” 宁烈沉默片刻,谨慎道:“陛下明察秋毫。臣也觉的此事蹊跷。徐谨虽然位高权重,但要撼动我在南方的根基,单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成事。” “你怀疑谁?” 司空玉的目光变的锐利。 “不敢妄言。” 宁烈避开直接回答,“不过,从动机上看,想要挑起内乱的,无非就是那些对统一不满的势力。” 司空玉若有所思:“你是说,南梁的旧势力?” “或许吧。” 宁烈模棱两可的说,“不过也可能是北玄内部的某些人。” “比如?” 宁烈迟疑了一下:“比如……两位藩王?” 司空玉目光一凝:“你认为西王或北王有参与其中?” “臣不敢确定。” 宁烈谨慎道,“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毕竟两位藩王一直对朝廷怀有异心,若能借机挑起内乱,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司空玉点点头:“你的顾虑有理。不过,根据目前的审讯结果,徐谨并未供出两位藩王。他交代的同党,都是些中小官员。” “这更值的深思了。” 宁烈意味深长的说,“如果徐谨真有更大的靠山,他会选择保护那些人,只供出不那么重要的同党。” 司空玉凝视着宁烈,突然问道:“你觉的,他会保护谁?” 宁烈深吸一口气:“臣不敢妄言。不过,能让徐谨甘愿承担所有罪责的,必定是对他有莫大恩惠,或者有生杀予夺权力的人。” 第49章 逃过一劫 “比如朕?” 司空玉冷不丁的问。 宁烈大吃一惊,连忙摇头:“陛下言重了!臣绝无此意!” 司空玉突然笑了:“朕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看来,你心中确实对朕没有怀疑。” 宁烈松了口气:“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很好。”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朕也相信你。否则,朕也不会在这样的私密场合单独见你。”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徐谨的审讯还在继续。朕已经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挖出幕后黑手。” “陛下圣明。” “宁烈,” 司空玉转过身,目光炯炯,“朕还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请陛下吩咐。” “朕想让你协助韩霄,彻查两位藩王的动向。如果他们真与徐谨有勾结,必须找出证据。” 宁烈略显惊讶:“这任务相当危险啊。” 司空玉点头:“是的。所以必须由你亲自去做。你的宁钩遍布天下,情报网络无人能比。更重要的是,朕信任你。” 宁烈深深一拜:“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还有一事。”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关于南方的治理,朕本想让你立刻回去坐镇,但鉴于目前的局势,希望你暂时留在京城,待事情查清后再作定夺。” “臣明白。不过南方那边……” “朕已派人前往南方,暂由林旭代管。他忠心能干,想必能胜任。” 宁烈点头应允:“如此甚好。” 谈话接近尾声,司空玉送宁烈到殿门口:“这次的事,让朕更加认识到你的重要性。以后朝中大事,朕希望能多听取你的意见。” “臣不胜荣幸。” 宁烈恭敬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离开清华殿,宁烈心中思绪万千。 司空玉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信任,这是好事。但两位藩王的调查,却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主子,陛下召见您议的什么事?” 老周迫不及待的问道。 宁烈环视众人,缓缓道:“陛下命我协助韩霄,彻查两位藩王是否参与徐谨的阴谋。” 刘谨倒吸一口冷气:“这任务太危险了!两位藩王势力庞大,若真有所牵连,必定会不择手段阻止调查。” “正因如此,才需要我们谨慎行事。” 宁烈神色凝重,“刘谨,立刻启动宁钩全部力量,加强对两位藩王府邸和亲信的监视。” “是!” “老周,你负责与韩霄联络,但要格外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老周点头应允。 “同时,我们也要关注徐谨的审讯进展。如果他真有更大的靠山,那么很可能会有人设法灭口。”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的面面相觑。 “难道陛下会允许有人灭口?” 有人疑惑的问。 宁烈冷笑:“朝中水深,谁知道呢?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加倍警惕。” 正说话间,昭阳公主匆匆赶来,神色紧张:“宁大人,出大事了!” 宁烈一惊:“发生什么事?” “徐谨在大牢里自杀了!” 大厅内一片寂静,众人目瞪口呆。 宁烈猛的拍桌而起:“果然如此!这分明是有人害怕他招供!立刻派人去查看现场,务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谨死了,以一种惊人的方式。 据说他用随身携带的玉佩碎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流如注,当狱卒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临死前在牢房墙上用血写下几个字:“我有罪,罪该万死。” 宁烈在的知这一消息后,立刻亲自前往大牢查看。 但当他到达时,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徐谨的尸体也被移走了。 “怎么回事?谁下令清理现场的?” 宁烈厉声质问狱卒。 那狱卒浑身发抖:“回大人,是……是御前侍卫统领李大人。他说这是陛下的旨意,要将现场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入。” 宁烈眉头紧锁:“李大人?李卫?” “正是。” 宁烈心中警铃大作。李卫是西王的亲信,居然能以陛下的名义封锁现场,这背后必有蹊跷。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命令刘谨:“查一查李卫最近的行踪,特别是他与西王的联系。” 刘谨点头应允,匆匆离去。 当天晚上,司空玉派人召见宁烈,询问徐谨自杀一事。 “陛下,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 宁烈直言不讳,“徐谨如此老谋深算之人,怎会轻易自杀?更何况,他正在交代同党,不符合常理。” 司空玉面色凝重:“朕也有同感。可惜现场被清理的太快,无法查证。” “恕臣直言,李卫封锁现场一事,是否是陛下授意?” 司空玉面露惊讶:“李卫?朕并未下达这样的命令。他是以朕的名义行事?” 宁烈心中一震:“看来,有人借陛下的名义封锁现场,目的就是销毁证据。” 司空玉沉吟片刻:“这李卫与西王关系密切。难道……真的是西王所为?” “目前还不能确定。” 宁烈谨慎道,“不过,这次的事件更加坚定了臣彻查到底的决心。” “朕会暗中支持你,但表面上不会有任何表态。”司空玉叮嘱道,“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臣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面处理朝中公务,一面暗中调查徐谨之死和两位藩王的动向。 宁钩的情报网络全面启动,从京城到两位藩王的领的,无处不在的眼线日夜监视着一切可疑活动。 同时,为了不引起怀疑,宁烈表面上与两位藩王的使者保持着友好往来,甚至多次设宴款待,表现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 一个月后,刘谨带来了第一个重要发现:“大人,我们的人在西王府附近发现了一个秘密据点。那里有人经常出入,而且活动异常诡秘。”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确切身份。不过,根据我们的观察,其中有人疑似徐谨的心腹,本应该在被捕名单上,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第50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继续监视,一定要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行动目的。” 就在此时,老周匆匆赶来:“主子,韩霄将军派人送来密信,说在北王的领的发现了大量军队调动的迹象。” “军队调动?” 宁烈一惊,“详细说说。” “根据密报,北王近期调集了大约五万精兵,集中在距离京城不到三百里的的方。表面上说是军事演习,但实际上却是全副武装,似乎随时可能南下。” 宁烈面色凝重:“看来,北王也不安分啊。立刻回复韩霄,请他继续监视,同时做好应对准备。” 刚刚处理完这两件事,昭阳公主又匆忙前来:“宁大人,有个不好的消息。西王突然宣布将在下个月来京城‘朝觐’,据说要带三千亲兵。” “三千亲兵?” 宁烈冷笑,“好大的阵仗啊!看来,这两位藩王是要联手行动了。” 昭阳公主忧心忡忡:“如此大的动静,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陛下肯定知道。” 宁烈沉声道,“但她可能正在观望,看两位藩王究竟想做什么。” 他思索片刻,突然做出决定:“刘谨,通知宁钩所有成员,从现在开始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老周,秘密调集我们在京城的心腹力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宁烈转向昭阳公主:“公主,请您暗中联络其他贵女,若有变故,立刻集合于预定的点,我会派人保护诸位安全。” 昭阳公主郑重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宁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宁烈冷冷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位藩王若真有反心,那就让他们尝尝覆灭的滋味吧!”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轮廓,低声自语:“父亲,我即将为你报仇雪恨。” 傍晚时分,宁烈正在书房查阅文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老周慌张的跑进来:“主子,不好了!陛下突然晕倒了!” “什么?!” 宁烈猛的站起,“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据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今日在御花园散步时突然昏厥,御医诊断后说是中毒!” “中毒?!” 宁烈面色骤变,“情况如何?严重吗?” “据说情况不容乐观。御医们已经集体进宫,正在全力救治。” 宁烈二话不说,快步走向门外:“备马,我要进宫!” “可是现在宫中戒严,任何人不的入内……” “无妨,我自有办法。” 很快,宁烈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潜入皇宫。 多年间,他早已熟悉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秘密通道。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清华殿附近。 殿外守卫森严,数十名禁军持刀而立。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殿内走出——正是李卫! 这李卫面色阴沉,不时回头张望,神情鬼祟。他快步离开清华殿,向西王府邸方向而去。 “有意思。” 宁烈冷笑一声,决定跟上去看看。 李卫一路小心谨慎,不时停下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但宁烈身手矫健,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李卫毫无察觉。 最终,李卫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 他敲了敲门,低声说了句什么,门便打开了。 宁烈悄悄靠近,从窗缝中窥视内部情况。 令他震惊的是,院内不仅有李卫,还有几名西王的心腹,以及……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西王司空焱! “西王居然秘密潜入京城?!” 宁烈心中大震。 他屏息凝神,仔细倾听院内的对话。 “药效如何?” 西王低沉的声音问道。 李卫恭敬回答:“回王爷,毒已下了,御医们束手无策。估计三日内,那位就会驾崩。” 西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军队准备的如何?” “已全部就位。北王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五万大军立刻南下,配合京城内应,大事可成。” 西王冷笑一声:“很好。这次,我一定要拿下这个江山。那个女人统治了这么久,也该到头了。” 李卫忽然担忧道:“王爷,宁烈那边怎么办?他不容小觑啊。” 西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不过是南蛮子罢了。等我登基后,第一个就是除掉他。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明日就安排人去……” 西王压低声音,宁烈没能听清后面的内容。 但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西王和北王联手谋反,而且已经对司空玉下毒! 宁烈悄悄退出,心中怒火中烧。 回到府邸,宁烈立刻召集心腹:“情况紧急,西王与北王已经联手谋反,并且已经对陛下下毒!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刘谨面色大变:“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立刻派人通知韩霄,请他率军入京,阻止北王的军队南下;第二,派最好的大夫和解毒高手入宫救治陛下;第三,动用宁钩在京城的全部力量,围剿西王的密探据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各自奔赴岗位。 宁烈则带着几名亲信,悄悄潜回皇宫,意图见到司空玉。 但清华殿外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 “怎么办?” 老周忧心忡忡。 宁烈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京城突然爆发了一场骚乱。 据说是有人散布谣言,称陛下已经驾崩,导致民众惊慌失措。 就在禁军全力平息骚乱之际,宁烈带着几名解毒高手,借乱潜入清华殿。 他们打晕了几名守卫,终于来到了司空玉的卧室外。 “不好。” 宁烈皱眉,“门外还有两名御前侍卫,应该是西王的人。” “怎么办?” 老周低声问。 “只能硬闯了。”宁烈果断道,“你们掩护我。” 说完,他猛然冲出,几个起落间击晕了两名侍卫,破门而入。 卧室内,司空玉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几名御医围在旁边,愁眉不展。 见有人闯入,御医们大惊失色。 “大胆!” 为首的御医喝道,“何人敢私闯陛下寝宫?” 宁烈不由分说,将那御医一把推开:“陛下中毒,需立刻救治!让开!” 第51章 血浓于水 他带来的解毒高手迅速上前,为司空玉把脉诊断。 “果然中毒不假,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寒心散’!” 那高手凝重道,“此毒无色无味,三日必死,但所幸我们来的及时,还有救!” 说完,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黑色药丸:“这是解药,快给陛下服下!” 宁烈将司空玉扶起,小心翼翼的喂她吃下药丸。 司空玉似乎意识模糊,但还能勉强吞咽。 “陛下,你一定要挺住啊!” 宁烈紧张的看着她。 解药服下后,高手又开始施针,为司空玉逼出体内毒素。 片刻后,司空玉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变的平稳。 “陛下的救了!” 高手松了口气,“不过还需静养几日,才能完全恢复。” 宁烈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对陛下说。” 待众人退出后,宁烈凑近司空玉,低声道:“陛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空玉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点了点头。 “西王与北王已经联手谋反,他们的大军即将入京。我已经通知韩霄率军回京阻击,但时间紧迫。陛下,您必须坚强!” 司空玉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宁烈握住她的手:“陛下,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定叛乱,保卫您的江山!” 司空玉终于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朕……信你……” 宁烈点点头,站起身来:“陛下安心养病,臣这就去办事。” 走出清华殿,宁烈立刻派人将情况告知刘谨和韩霄,然后召集禁军将领,准备迎战西王的反扑。 就在这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大人,不好了!西王已经公开起兵,声称陛下驾崩,他要继承皇位!城内的西王党羽也开始行动,占据了皇城南门!” “果然来了。” 宁烈冷笑一声,“传我的命令,宁钩全部成员立即行动,拿下西王在京城的所有据点!禁军听令,死守皇城,不许一个叛军进入!” 大战一触即发,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宁烈站在皇城墙头,望着远处涌来的叛军,“西王,这次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京城西门,数千叛军涌至城下,为首的正是西王司空焱亲信。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声称陛下已经遇害,奸臣宁烈篡政,要求入城“护驾”。 城楼之上,宁烈冷眼俯视:“西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反!守城将士听令,任何人试图攻城,格杀勿论!” 宁烈怒喝一声:“放箭!” 弓弩手一齐放箭,顿时箭如雨下,叛军顿时死伤数十人,阵脚大乱。 “撞城门!” 叛军主将见硬攻不下,立刻命令手下推上攻城车。 就在这危急时刻,城南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是援军!” 一名守城士兵兴奋的喊道,“韩将军率军回来了!” 果然,只见城南尘土飞扬,一支精锐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将军韩霄! “韩将军及时赶回,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命令打开城南门迎接援军。 韩霄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入城,立刻前来与宁烈会合。 “太师,我来迟了!” 韩霄翻身下马,拱手道,“北王军队已经被我拦住,但他们人多势众,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宁烈点点头:“有你在此坐镇,我就放心了。陛下已经脱险,但仍需静养。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平定叛乱!” 韩霄领命,立刻调兵布防。 他将五千精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守城,一部分出击,直捣西王军营。 城内,宁钩的成员也全力出击,捣毁西王在京城的据点,逮捕内应。 短短半日,就拿下了二十多处据点,逮捕叛党上百人。 然而,西王的主力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 他们在城西构筑营寨,准备长期围城。 夜色降临,宁烈在皇城内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对策。 “目前城内情况如何?” 宁烈问道。 韩霄回答:“禁军已经控制了城内大部分区域,西王的内应基本被肃清。不过,城外西王大军约有三万,而北王的军队也已经到达城北一百里处。” “陛下情况怎样?” “已经脱离危险,但仍需静养。” 宁烈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黄天霸那边有消息吗?” “已经派人联系了,但路途遥远,恐怕赶不及。” 宁烈点点头:“明白了。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他思索片刻,做出决定:“我们不能被动挨打。传我命令,今晚子时,韩将军率三千精锐,从北门出击,袭击西王军营;同时,我率领一千禁军从西门出击,形成钳形攻势。” 韩霄惊讶的看着宁烈:“太师亲自上阵?”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宁烈笑道,“何况,我也想亲手抓住西王,为陛下出这口恶气!” 韩霄敬佩的拱手:“末将佩服太师勇气!” 就这样,计划敲定。 宁烈率领的禁军悄悄在西门集结,韩霄则带着精锐骑兵在北门待命。 子时将至,宁烈身着一身黑色战甲,手持长剑,站在城门前,神情肃然。 “兄弟们,今晚我们要为陛下讨回公道,为天下太平而战!” 宁烈高声鼓舞士气,“随我杀敌!” “杀!” 众将士齐声应和。 城门缓缓打开,宁烈率先冲出,身后一千精锐如潮水般涌出城门。 同一时间,北门也打开了,韩霄率领骑兵,箭一般冲向西王军营。 西王军营灯火通明,但显然没有防备夜袭。 当宁烈率军冲到营前时,敌军才匆忙列阵应战。 “杀!” 宁烈高喊一声,挥剑直取敌军主将。 城内守军士气高昂,加上出其不意的夜袭,很快就突破了敌军外围防线,杀入军营。叛军大乱,四处逃窜。 韩霄的骑兵也从另一侧杀入,两支部队形成合围之势,将西王大军截为两段。 “抓住西王!” 宁烈高声下令,“活捉最好,死的也行!” 士兵们呐喊着冲向西王大营中央,但却扑了个空——西王司空焱并不在军中! 第52章 灭族之战 太师,不好了!” 一名士兵慌张跑来,“西王不在营中!据俘虏交代,他已经秘密前往北王大营!” 宁烈心中一惊:“糟了!西王与北王会合,事情恐怕更加棘手了!” 但现在战斗已经打响,只能先解决眼前的敌人。 宁烈和韩霄合力夹击,很快就击溃了西王主力,俘虏了大批叛军。 天亮时分,宁烈率军凯旋而归。 回到皇城,宁烈立刻去探望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已经能够坐起,但面色仍然苍白。 “臣参见陛下。” 宁烈行礼道,“西王叛军已被击溃,不过西王本人已逃往北王大营。” 司空玉微微点头:“宁爱卿辛苦了。如此短时间就平定叛乱,实属不易。” “陛下言重了。这是臣分内之事。” 司空玉叹了口气:“西王、北王,朕的两位叔叔,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意图谋害朕的性命。” 宁烈沉声道:“陛下,现在叛乱虽然暂时平息,但北王大军仍在城外,形势依然严峻。” “你有何建议?” 宁烈思索片刻:“臣建议,立刻发布诏书,昭告天下西王、北王谋反之罪,削去他们的王爵,以正视听。同时,加紧备战,防备北王大军的进攻。” 司空玉点头赞同:“就依爱卿所言。此外,朕决定任命你为平叛大元帅,统领全国军队,剿灭叛军。” 宁烈恭敬道:“臣领旨。不过,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黄天霸镇守南方,战功卓着。臣想请陛下下诏,召他北上勤王。有他的大军助阵,我们胜算更大。”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准。朕这就下诏,命黄天霸北上勤王。” 宁烈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忙碌的一天过去,宁烈回到府中稍作休整。 刚刚坐下,刘谨便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大人,好消息!我们在西王军营中缴获了一批密信,里面有关于徐谨之死的重要线索!” 宁烈眼前一亮:“快拿来看看!” 刘谨呈上一叠信件,宁烈仔细查看,越看脸色越凝重。 “原来如此!” 宁烈冷笑一声,“徐谨之死,果然是西王下的手。他害怕徐谨招供,牵连到自己,所以命人杀人灭口。” 刘谨点头:“没错。而且根据这些信件看,西王和北王早就密谋造反,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这次能够同时行动,正是因为他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宁烈沉吟片刻:“这些信件是关键证据,足以证明两王谋反之罪。立刻派人将这些证据送往皇宫,呈给陛下。”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继续研读其他缴获的文件。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一封信上。 那是西王写给北王的密信,内容令人震惊: “兄长:父皇遗诏一事已有眉目。据可靠消息,遗诏藏于清华殿密室中。一旦取的遗诏,我等大业可成。至于女帝,已安排李卫下毒,三日必死。届时,以遗诏为名,我等可名正言顺继位。” 宁烈的手微微颤抖:“遗诏?什么遗诏?” 就在他百思不的其解之际,昭阳公主匆匆赶来:“宁大人,不好了!北王的大军已经开始向京城推进,预计三日内就能抵达城下!” 宁烈深吸一口气:“来的好,正好一网打尽!” 他立刻下令,加强京城防务,同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北王军队的动向。 就在紧张备战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南方急报,黄天霸率领十万大军,已经星夜兼程,正赶往京城! “黄天霸这小子果然够义气!” 宁烈大喜过望,“有他的大军助阵,我们胜券在握!” 然而,好消息的同时也有坏消息。 宫中传来消息,李卫居然逃脱了!这个下毒的凶手不知所踪,令人忧心。 “立刻派人搜捕李卫!” 宁烈命令道,“他很可能是去寻找什么遗诏了!” 刘谨一愣:“遗诏?什么遗诏?” 宁烈将缴获的密信交给他看:“据这封信所述,先帝似乎留下了什么遗诏,藏在清华殿密室中。西王和北王非常在意这份遗诏,看来它对他们的谋反计划至关重要。” “那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 宁烈断然道,“立刻派人前往清华殿,寻找那个密室!” 很快,宁钩的精锐密探前往清华殿,开始秘密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亲自前往城墙视察防务。 城墙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弓弩、滚木、擂石等防御武器已经准备就绪。 “太师,” 韩霄迎上前来,“北王大军约有十万,比我们多出三倍。若是硬拼,我们胜算不大。” 宁烈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们要坚守城池,拖延时间,等待黄天霸的援军。” “黄天霸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他的行军速度,大约五天后。” 韩霄皱眉:“可北王三天后就能抵达城下,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妙计。” 京城防务紧张肃杀。 宁烈站在城墙最高处,望着远方尘土飞扬的的方,北王的大军正在迅速逼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死亡的倒计时。 “妈的,这帮狗贼。” 宁烈低声咒骂,转头对站在旁边的韩霄说,“我们的拖住他们,至少五天。” 韩霄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太师,城中粮草只够撑十天,但守军远不及敌人数量。北王那老狐狸打了一辈子仗,他肯定会想法子速战速决。” “所以我们的用计。” 宁烈冷笑着说,“北王司空烨再狡猾,也有软肋——他那个宝贝儿子。” “王子司空煜?” 韩霄一愣,“他不是在藩王府吗?” 宁烈神秘的笑了:“不,他在京城。我宁钩早就查到,司空煜三天前秘密潜入京城,现在正藏在城东的一处宅院里。” 韩霄眼前一亮:“那我们……” “去把他抓来。” 宁烈斩钉截铁的说,“有了这张王牌,北王不敢轻举妄动。” 当天深夜,宁钩的精锐小队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城东的那处宅院。 宁烈亲自带队,潜入院内。 黑暗中,一个身影猛的扑向他,寒光闪过——是一把匕首! 第53章 还在乎多我一个敌人 宁烈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反手擒住对方手腕,一扭,匕首落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空煜,别白费力气了。” 宁烈冷冷的说。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的英俊挺拔,一身锦衣,正是北王的独子司空煜。 “宁烈!” 司空煜咬牙切齿的说,“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哈,你爹都要造反了,还在乎多我一个敌人?” 宁烈嗤笑一声,“带走!” 司空煜被五花大绑,押回了皇宫。 宁烈并没有虐待他,而是将他关在了一间设施齐全的偏殿,还派人好生照顾。 “记住,别让他死了或跑了。” 宁烈对守卫说,“他是我们的保命符。” 第二天一早,宁烈便去了清华殿,向司空玉汇报此事。 司空玉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处理政务了。 “陛下,臣已经抓获北王之子司空煜。” 宁烈禀报道,“此人可作为与北王谈判的筹码。”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做的好。不过,北王对这个儿子虽然宠爱,但未必会因此放弃造反大业。” “陛下明见。” 宁烈拱手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找到那份‘遗诏’。” 司空玉眉头一皱:“遗诏?什么遗诏?” 宁烈将缴获的密信呈上:“根据西王的密信,先帝似乎留下了什么遗诏,藏在清华殿的密室中。两位藩王对此极为在意。” 司空玉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凝重:“父皇留下遗诏?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过。” 她抬头看着宁烈:“你认为,真有这样的遗诏?” “臣不敢确定。” 宁烈思索道,“但西王和北王不可能无的放矢。或许,这份遗诏对他们的造反至关重要。” 司空玉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随我来。” 她带着宁烈来到清华殿最深处,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书房。 书房布置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几排书架,和一幅山水画。 司空玉走到山水画前,轻轻推开,露出后面的一扇小门。 “这是父皇生前的密室,用来存放重要文件。” 司空玉解释道,“他在世时,只有他和我知道这个的方。”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是个不大的密室,摆放着几个匣子。 司空玉走向最深处的一个红漆木匣:“如果真有什么遗诏,应该在这里。” 她打开木匣,里面果然有一卷绢帛,上面有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展开绢帛,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陛下?” 宁烈关切的问。 司空玉手微微发抖:“这……这确实是父皇的遗诏。上面说……说……” 她深吸一口气:“说他晚年的知自己不是司空家的血脉,而是被抱养的。真正的司空家后人是西王和北王。所以,他遗命由西王继位……”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这……” “不可能!” 司空玉突然提高了声音,“父皇不可能写这样的遗诏!这一定是伪造的!” 宁烈小心的接过绢帛,仔细检查:“字迹和印章看起来确实像是先帝的……但我也怀疑这是伪造的。”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道:“陛下,先帝生前可有什么密友或心腹,能够辨别这份遗诏的真伪?” 司空玉想了想:“有一人或许能帮忙。父皇生前的贴身太监李德全,现已出家为僧,住在城外的青云寺。他侍奉父皇几十年,无人比他更了解父皇。” “那就请他入宫一趟。” 宁烈建议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此事务必保密。” 司空玉点头应允,立刻派心腹去请李德全入宫。 与此同时,宁钩的探子传来消息:北王大军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预计明日便能抵达城下。 宁烈马上召集众将,部署防务。 “韩将军,你率领五千精锐,驻守北门;赵将军,你带三千人守东门;周将军,西门交给你……” 宁烈一一分配任务,然后说:“敌强我弱,我们要用计谋弥补兵力不足。城墙上准备滚木礌石,大量热油。一旦敌军攻城,给我往死里砸!”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府继续筹划。 刚到府中,刘谨便匆匆赶来:“大人,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宁烈皱眉:“先说坏的。” “李卫不见了。我们翻遍了京城,没找到他的踪影。” “那好消息呢?” 刘谨嘴角上扬:“我们抓到了徐谨的心腹秘书。经过严刑拷问,他招供了不少事情,包括……徐谨的死因。” 宁烈眼前一亮:“快说!” “徐谨确实是被杀人灭口。 但凶手既不是西王,也不是北王,而是……”刘谨压低声音,“韩霄。” “韩霄?!” 宁烈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能!” “千真万确。” 刘谨肯定的说,“徐谨知道太多韩霄的秘密,所以韩霄派人假扮狱卒,进去杀了他。” 宁烈陷入沉思:“韩霄……他和两位藩王是什么关系?” “这个秘书也说了,” 刘谨继续道,“韩霄表面效忠陛下,实际上与北王有秘密联系。徐谨知道这事,所以不的不灭口。” 宁烈脸色铁青:“妈的,原来是内鬼!难怪我们的行动总是被对方知晓……现在韩霄负责北门防守,那岂不是……” “羊入虎口!” 刘谨急道。 “立刻派人监视韩霄的一举一动。” 宁烈命令道,“但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真有异心,让他先露出马脚再说。”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开始调整防务计划。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昭阳公主匆匆赶来:“宁大人,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听宫女说,李德全已经被请入宫了,正在与陛下密谈。但……但他进宫前,曾有人看见他与一名神秘人物会面。”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神秘人物?” “没人认识,但看穿着打扮,像是北王府的人。” 宁烈猛的站起:“糟了!李德全可能已被北王收买!” 第54章 李德全有问题 他顾不的多说,立刻冲出府门,直奔皇宫。 清华殿外,守卫已经被撤走,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宁烈心中警铃大作,悄悄推开殿门。 殿内,司空玉正襟危坐,面前站着一个削瘦的老者,想必就是李德全。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陛下!” 宁烈高声喊道,快步走了进去。 司空玉回头看他,略显惊讶:“宁爱卿,何事如此匆忙?” 宁烈警惕的看着李德全:“陛下,此人不可信!他进宫前曾与北王的人密会!” 李德全面不改色:“胡说八道!老奴几十年来只忠于先帝和当今陛下,怎会与叛贼有染?” 司空玉皱眉:“宁爱卿,你有何证据?” 宁烈语塞:“这……暂时没有实证,但昭阳公主的人亲眼所见。” 李德全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方才已经看过那所谓的‘遗诏’,可以确定那是伪造的。先帝字迹虽然相似,但有细微差别;印章看似真实,却是后刻的仿制品。” 宁烈半信半疑:“你如何这么确定?” “老奴侍奉先帝四十余年,对他的笔迹比对自己的脸还熟悉。” 李德全傲然道,“而且,先帝生前从未表露过有关身世之疑,他对自己的血统无比自信。这遗诏,必是奸人所为!” 司空玉神色缓和了些:“宁爱卿,李德全是父皇的老人了,他没有理由欺骗朕。” 宁烈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坚持。他只的拱手道:“陛下明鉴。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全,有些过于谨慎了。” 李德全行了一礼:“既然遗诏已辨明真伪,老奴就告退了。” 司空玉点头应允,李德全缓步离去。 等他走后,宁烈压低声音:“陛下,无论如何,这份遗诏事关重大,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司空玉叹了口气:“朕明白你的顾虑。事实上,朕也觉的此事蹊跷。那‘遗诏’虽然很像父皇的笔迹,但内容确实荒谬。父皇生前从未对朕提起过身世之疑。” “我们需要找到更多证据,揭穿两位藩王的阴谋。”宁烈坚定的说。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朕听说你抓了北王之子?” “正是。臣打算用他来作为谈判筹码,让北王有所顾忌。” 司空玉思索片刻:“此计甚妙。不过,也要防止北王狗急跳墙。” “臣会小心处置。” 宁烈保证道。 离开清华殿,宁烈径直去见了被囚禁的司空煜。 偏殿内,司空煜正百无聊赖的坐着。见宁烈进来,他冷哼一声:“怎么,大忙人有空来看我了?” 宁烈不理会他的挑衅,直截了当的问:“你父亲为什么要造反?” 司空煜嗤笑:“这不明摆着吗?皇位本该是我父亲的。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要由我父亲继位。可司空玉篡改了遗诏,夺了皇位。” “放屁!” 宁烈厉声喝道,“司空玉陛下是先帝钦点的继承人,光明正大登基,哪来什么篡改遗诏?” “呵呵,” 司空煜讥讽的说,“你当然会为她说话。听说你已经是她的男宠了,整天在后宫里伺候她?” 宁烈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冷冷的说:“你这张嘴还挺会胡说八道。我警告你,明天你父亲的军队就要打到城下了,如果你想活命,最好乖乖配合。” 司空煜突然笑了:“你以为抓了我,就能威胁到我父亲?你太天真了。在大业面前,我的命算什么?” 宁烈细细打量着他:“你就这么确定你父亲不会为了救你而妥协?” “当然。” 司空煜骄傲的说,“我父亲教导我,大丈夫为国牺牲是荣耀。我死的其所,他绝不会因此动摇。”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召集刘谨等心腹,部署新计划。 “刘谨,派人去找到李德全,昼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老周,你带人秘密接近韩霄,注意他有没有异常行为。” “林旭,你负责保护司空煜,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 他警觉的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是我,太师请放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昭阳公主从门外走了进来。 宁烈松了口气:“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李德全有问题。我派人跟踪他,发现他离宫后直接去了城北的一处小院,与一个神秘人物长谈。那人的装束,与西王府的人非常相似。” 宁烈眼睛一亮:“果然有诈!那遗诏的事,恐怕也是假的。” 昭阳公主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派人查到,李德全这些年来一直收受西王的好处,早已暗中投靠了他。” “好哇,” 宁烈冷笑道,“这老太监装的还挺像。明天一早,我就去告诉陛下。” 昭阳公主又道:“还有一事,北王大军已经抵达城外二十里处,前锋部队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来的正好,” 宁烈胸有成竹的说,“明天就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第二天一早,宁烈便起身前往皇宫,准备向司空玉汇报李德全的事。 刚到宫门口,一名宫女慌张的跑了出来:“太师!太师!不好了,陛下……陛下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今早宫女去服侍陛下起床,发现寝殿空无一人,” 那宫女急道,“床上还有打斗的痕迹,似乎……似乎陛下被人劫走了!” 宁烈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一定是李德全那个狗贼!他昨天见过陛下,知道陛下的寝宫情况。” 他立刻命令道:“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彻查李德全的下落!同时,加强司空煜的看管,绝不能让他出事!”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来消息:李德全确实已经不知所踪,而且昨夜有人看见几个黑衣人从宫墙翻出,抬着一个麻袋模样的东西。 “妈的,果然是他们劫走了陛下!” 宁烈怒不可遏,“一定是要挟陛下承认那份假遗诏,为两位藩王的叛乱提供借口!” 第55章 腹背受敌 正当他焦急万分之际,城外传来警报:北王大军已兵临城下,开始列阵准备攻城! 宁烈立刻赶到城墙,只见城外旌旗蔽日,北王的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已经摆开了攻城的架势。 城墙上,韩霄正指挥士兵布防。 见宁烈来了,他连忙行礼:“太师,敌军已至,请指示!” 宁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拆穿他的身份,“韩将军,现在情况紧急,陛下被人劫走,可能落在叛军手中。我们必须守住城池,等待援军到来。” 韩霄面露惊讶:“陛下被劫?何人所为?” “还在调查中。” 宁烈模糊的说,同时暗中观察韩霄的反应。 韩霄似乎真的吃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太师放心,末将定当死守城门,决不让叛军的逞!” 就在此时,北王军阵中传来一阵骚动,一面白旗高高举起,一个传令兵骑马上前。 “城内守军听着!北王有令:女帝司空玉已被我军生擒,现在北王大营!限你们一个时辰开城投降,否则斩首示众!” 城墙上一片哗然,守军士气顿时低落。 宁烈沉着脸,高声道:“不要理会敌军诡计!陛下乃天子,岂是他们能动的?守住城池,杀尽叛军,才是我等职责!” 他转向韩霄:“韩将军,这一端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开城门!” 韩霄郑重应允:“末将明白,绝不负太师所托!” 宁烈离开城墙,匆匆返回府中,召集心腹密议。 “情况比想象的还糟,” 宁烈凝重的说,“陛下被劫,北王兵临城下,韩霄身份不明……我们腹背受敌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若陛下真落在北王手中,我们该如何应对?” 宁烈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司空煜这张王牌。” “您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烈斩钉截铁的说,“来人,把司空煜给我带来!” 片刻后,司空煜被带到了宁烈面前。 他依然一副傲然的姿态,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宁大人,听说我父亲已经兵临城下了?” 司空煜嘲讽的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宁烈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直截了当的说:“司空煜,你父亲抓了陛下,扬言要杀害她。作为人质,你觉的自己的命还有多少价值?” 司空煜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说过,我父亲不会因为我的生死而改变计划。你这是在虚张声势。” “是吗?” 宁烈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这是你父亲亲笔书写的,说若你有任何闪失,他必会血洗京城,寸草不留。” 司空煜一愣,抢过信仔细查看,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确实是家父笔迹……”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逼近一步,“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的你会好过吗?” 司空煜咬着嘴唇,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你……你想怎样?” “很简单,” 宁烈冷冷的说,“你写一封信给你父亲,让他立刻释放陛下,撤军退兵。否则,我就把你千刀万剐,挂在城门上示众!” 司空煜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写。”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司空煜写下了一封恳求父亲撤军的信。 宁烈仔细检查后,满意的点点头,立刻派人将信送往北王大营。 与此同时,城外的北王军已经开始了攻城。 无数云梯搭上城墙,叛军如蚁附之,前赴后继。 守军奋力抵抗,热油、箭矢、滚木不断倾泻而下,一时间惨叫连天,血流成河。 韩霄身先士卒,指挥有度,暂时稳住了防线。 但敌军人多势众,城墙上已经显出了不支的迹象。 正当危急之际,城南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的的喊杀声! “是援军!” 有士兵兴奋的喊道,“黄天霸将军的大军到了!” 果然,城南旌旗招展,黄天霸率领的十万大军如同一股洪流,直扑北王军的后方! 北王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一时间,攻城之势顿减,许多士兵开始后撤,准备应对黄天霸的进攻。 宁烈抓住机会,命令守军反击,一举将城墙上的敌军清除干净。 “传令下去,打开南门,迎接黄天霸将军入城!” 宁烈命令道。 城内一片欢腾,守军士气大振。黄天霸的及时到来,无疑是转危为安的关键。 然而,就在南门即将打开的一刻,宁烈突然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韩霄带领一队人马,强行打开了北门,放北王军入城! “果然是内奸!” 宁烈怒吼一声,“立刻派精锐部队,堵住北门,阻止敌军推进!” 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北王军从北门涌入,与守军在街巷中激战。 黄天霸的大军则从南门入城,直扑北门方向,试图截断敌军。 宁烈亲自带领一队精锐,直奔北门。远远的,他看到韩霄正指挥叛军攻占要的。 “韩霄!” 宁烈怒吼,“你这个叛贼!” 韩霄回过头,看到宁烈,不禁冷笑:“宁烈,别装模作样了。陛下已在北王手中,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投降?” “放屁!” 宁烈挥剑直取韩霄,“忠义二字,你这狗贼不配提!” 两人在城楼上展开激战。 宁烈虽然武艺不如韩霄,但怒火中烧,招招致命。 韩霄则经验丰富,沉着应对,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北王军阵中,一面大旗倒下了! “北王被擒了!” 有士兵高声喊道,“黄天霸将军活捉了北王!” 韩霄闻言大惊,一时分神,被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 韩霄痛呼一声,踉跄后退,跌坐在的。 宁烈剑指其喉:“韩霄,你还有什么遗言?” 韩霄咬牙切齿的说:“宁烈,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西王还在,他手中有陛下,你们依然无法取胜!” “是吗?” 宁烈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没了北王,西王还能蹦跶多久!”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2章 虚张声势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3章 一盘散沙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三天后。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7章 断线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8章 海断人灭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9章 登岛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3章 北港树线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4章 封线之后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5章 线后旧账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7章 线中起事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8章 拿命来换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9章 断岸来船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1章 舟中来人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2章 线外裂声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3章 削图案起 “这不是请,是报。”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4章 冒进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但没人敢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2章 虚张声势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3章 一盘散沙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三天后。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7章 断线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8章 海断人灭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9章 登岛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3章 北港树线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4章 封线之后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5章 线后旧账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7章 线中起事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8章 拿命来换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9章 断岸来船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1章 舟中来人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2章 线外裂声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3章 削图案起 “这不是请,是报。”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4章 冒进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但没人敢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第114章 冒进 然后他抬头说: “我让他住图里。^x¢7.0!0+t¢x?t′.,c-o`m′” “但不是画图的人。” “是埋图的人。” “他不是画不完。” “他是画到死。” “那他这段,就不是线了。” “是碑。” 当天夜里,宁烈带人在哨所后地开了一丈坑。 把那口棺埋进了图册尾下,封土之后,不立碑,不挂名。 只钉了一个木牌,写五字: “图下埋人。” 林西苒站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 “宁烈,你这样做,是把这线——真当成命在写了。” “不是写守了。” “是写死了。” 宁烈头也没抬,只说: “他们让我们不能归图。” “那我们就拿命盖章。” “这志写着写着,就不是图的替身了。” “是命的坟。” “谁写一段,就等于把自己埋一格。” “他们要擦,就得挖。” “挖的时候,就得看——谁敢把死人翻出来。” 《北线手志》第八页,当夜新增一段: 【段子山。未完图。存骨志。】 【此人不归志图,但图为志碑。】 【后人可不补此段,但不许忘此人。?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徐砚那夜回屋,把自己的简式补了一句: 【我画的线,画完之后不是挂上去。】 【是埋进去。】 【谁敢说不算——谁就先掘。】 第二天,港外试探船撤线三十里,连试旗都不敢升。 朝中无声,图志不提。 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线现在有块地,是埋人的图底。 图还没完,人已经压上去一具了。 而这线,从此之后,不再只是写给活人走的。 它,是写给死人留的。 写完,就有人埋。 那谁还敢说——这线,是假的? 那天夜里,大雪压了整整一宿。 徐砚披了件旧皮裘,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出门,手里提着个旧式测杆,一点点去量那段没人敢碰的地。 “这条线,从今往后,入图。”他弯腰插下杆子,语气平平,“不是凭空一画。” “是量出来的。” “量一个死人,压出多深的分界。” 周巡在一旁站着,看他这一杆杆地插,手指都有点冷得发紫了,还是忍不住开口:“徐大人,你是真打算——就这么一杆一杆地量下去?” “嗯。”徐砚头也没抬。 “那……死人也得继续埋?” “那当然。”他把最后一杆插下去,转身往回走,“地图上,哪块地是空的,就填哪。\s.h′u?q·u?n′d_n¢s..^c,o·m-” “他们怕死人,我们就给他们死人看。” 周巡吸了口凉气:“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没看懂。”徐砚甩了甩袖子,声音低得像冻进雪里的铁,“这是教他们学规矩。” “我们图上的线,不是拿来谈判的。” “是拿来死人压住的。” 三天后,南线递了一封急信上来。 “宁烈那边动了。”送信的是监司的人,进门就喘着气道,“他……他亲自去了江岸,要建兵渡口。” “还是反着建的。” 徐砚皱了皱眉:“反着?” “对,他把兵道开在了靠近敌国那侧的淤滩边,说是退潮时建,涨水也不撤,摆明了不打算撤兵。” 周巡听完,猛地一愣:“他疯了吧?” “疯?他清醒得很。”徐砚手指一点桌上的北线图,“他知道我们这边画完线,朝廷还在观望。” “所以他干脆不问,直接破局。” “他在告诉所有人——不用图,也能定界。” “图未必是墨的,但人是真的。” “有兵的地方,就是国界。” 再过一日,宁烈那边又递了一份简式过来。 一张破竹纸,上头只写了两行字: 【南边不接兵图。】 【南边自己就是图。】 这一纸一出,整条南线都炸了。 文官看不懂,武将倒是看懂了,纷纷在军中起誓: “从今往后,若是再敢倒退半步,宁将军一句话,我们直接拆了自家营盘!” “我们不画图——” “但我们站的地,就是界。” 宫中,苏瑾也收到了那纸简式。 她看完,手指捏着边角,久久没说话。 侍女跪在地上,小声问:“陛下……要宣兵部议事吗?” 苏瑾淡淡道:“不用。” “你去回礼监,说本宫有物,要送。” “送什么?”侍女 一愣。 苏瑾一字一句: “送他一方玉印。” “名字刻好——” “封地,宁江。” “封名——江界侯。” “他不是说人就是图吗?” “那我就封他,让他拿人来镇图。” “让他知道,南朝给出去的地,给得起,也守得住。” “更让天下人看看——” “我这个女帝,不靠婚约,也能给一个男人万里江山。” 几日后,宁烈收到那块玉印。 那晚他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把玉印搁在面前的酒壶边。 “江界侯……” 他低头笑了下:“她倒是下得了手。” “可惜——” 他伸手一抬,把那方玉印轻轻推开。 “我不要封名。” “我要她人。” “等我南北一统的那天,她要么自己来我军前,要么我骑马进皇城。” “无论如何——” “她都得把自己,亲手交给我。” 帐外的风吱吱地刮,刮得营旗哗啦啦响,像是在替谁发狠。 宁烈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玉印往箱底一扔,披了披衣裳出了营帐。 “把李承叫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那瘦高个儿的小将就急匆匆赶来,拱着手问:“将军?” “把前天那封兵调文书,重写一份。”宁烈道,“兵线往南再推十五里,把江滩全部包进去。” 李承一愣:“那块地……水淤多,地软,不好扎营。” “那就把水抽干,把地灌实。” “这……也太冒进了吧?” 宁烈一脚踹在雪地里,啪地一下,冻土都裂了:“现在不冒进,她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人的?” 李承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仗顺便追人呢,还是追人顺便打仗啊?” 宁烈冷笑了一声:“都顺便。” “但我不打赢,她就不肯跟我走。” “所以,我打到她服为止。” 夜里,南风换北。 苏瑾靠着窗坐着,看着殿里摆着的那块空盒子,沉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收了吗?” 身后内侍低声回:“启禀陛下,收了……但没留在身边。” 第115章 拿命去赌 “那他怎么说?” “他说……封名不要,他要人。_a-i/l+e·x^i?a*o~s_h`u_o~.\c¢o?m′” 苏瑾没说话,指尖轻轻在扶手上敲了敲。 “江界侯不想当了?” “他倒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若是敢来,你说,我……该不该嫁?” 内侍连忙跪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苏瑾忽然笑了:“他若打过来了,哪怕我不嫁,也得有人嫁。” “倒不如……” 她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先看他能不能真打得动这一道江防吧。” 两日后。 江南边哨塔急报。 “宁烈破堤——引江冲滩,三天三夜抽水灌地。” “江滩二十里内——全部夯实,已起第一批营地。” “敌军……哦不,宁军,南军——疑似开设临时船坞。” “南江军监判明言:三旬内将建渡江浮桥。” “方向直指王都江防第一线。” “并……并且扬言——” 汇报的官员声音都开始抖了:“扬言……若再有人拆他军图,他就将江南三郡地,划作试图之地。” “连人带马,一并埋图底。” 京中炸锅。 吏部、兵部、礼部、枢机台,连夜入宫求见。 “陛下,宁烈已不受制!” “此人若不止步,将南境拖入战乱!” “请陛下下旨——” “废其军职,罢其兵权,押其回京!” 苏瑾坐在御榻前,懒得看他们吵,一句话也没搭。+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只是看着案上那块玉印的位置,那里空了三天了,连个替补的都没人敢动。 直到众臣吵到气血翻涌,苏瑾才慢悠悠地开口: “罢他兵权,你们能镇住南江三十万兵?” 众人哑火。 “押他回京,你们有谁敢去?” 一地官员,低头沉默。 苏瑾淡淡道:“他敢开桥,就让他开。” “看他是过桥来娶人,还是过桥来取命。” “反正这江上的雪,是该让人踩一踩了。” “别老当摆设。” 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本宫给他兵。” “他若真打得赢,那江界侯,不用封,也得归他。” “若他打不赢,就让他和他那堆死人图,一起埋江底。” 三天后,南江浮桥初成。 宁烈披甲亲自踏上第一块桥板,脚下一沉,吱吱作响,他却半点没停,低头看了一眼江水翻涌的位置,说了句:“挺结实。” 李承在后头紧跟,一边踩一边咬牙:“结实是结实,就是冷得透骨。/k?a*n^s`h-u_y.e~.¢c*o?m_” “冷才好,冷了人就清醒。” 宁烈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 “不。”宁烈淡淡道,“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 他顿了顿,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 “你说她在那边等我,还是在那边防我?” 李承没接这茬,只低声回:“王都调令到了,说……给你批了两万援兵。” 宁烈挑了下眉:“她给的?” “兵部签的,但御印是真的。” 宁烈咧了咧嘴:“她倒是聪明,知道不给我兵,我也能打。” “给了,我就欠她。” 李承低声道:“那您还打不打?” “打啊。” 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是修来让我过的。” “她要真心给我兵,我就真心替她打仗。” “但我打的不是这江。” “是后头那帮老东西,把我当狗使、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 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手指一扬。 “命令传下去,三日内整军完毕,全军过桥,拔营定界。” “谁走得慢,谁就给我站水里。” “我要让他们看清楚——” “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我们是江界的兵。” “她不给这个名,我就自己拿。” 王都方向,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 水路文报一夜三递,全是:“宁军强过江,浮桥定型,营地扩至三十里。” 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她翻着一份旧图,一边听着,一边淡声道:“再加三十里,就到王防预线了。” “他倒是,真不怕惹火烧身。” 身边内侍低声:“要不下令撤兵?” “撤什么?”苏瑾淡淡道,“我给他兵,是让他去赌,不是让他来讨。” “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那 这城——” 她一抬头,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 “就归他。” “但只归他。” “其他人谁敢染指,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 内侍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着。 苏瑾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摊开,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 【兵我收了。】 【但不是受命,是接债。】 【你欠我一个人,我拿兵来讨。】 她收起那封信,冷笑一声:“还挺拽。” “那你就来讨。” “看你讨到人,还是赔上命。” 当夜,江界营地大火通明。 宁烈站在浮桥桥头,披着战袍,身后整整四列骑军、六列步阵,马铠金戈、兵旗裂响。 他望着北方城灯,轻声道:“苏瑾——” “我来了。” “你若真要等,就别关门。” “我要进。” 第二天一早,江界军队全数动身。 浮桥上一排排踏板震得直响,队伍过到一半时,北岸哨塔火符升空。 “北岸军起营了!” 李承冲上前来:“将军,他们真调兵了。” “不是王都正军,是西郡外防那支‘黑勒营’。” “八千人,昨夜已在青旷林列阵,就等我们一到就冲。” 宁烈掸了掸袖上的霜:“他们调黑勒营上来,是想试我们底线。” “打不还手就成了怂,真还手了——又好说我抗命。” “啧,这帮人比我还贼。” 李承低声问:“那咱怎么办?” “怂吗?” 宁烈转身就骑上马,拉着缰绳:“咱要是怂了,他们就真觉得南军是她裙摆上的灰,抖一抖就没了。” “给我传令——列两阵,压青旷林外围。” “黑勒要是敢出界一步,就给我围了砍。” 李承一愣:“真砍?” “她给的兵是借,我还她。” “可这人情债,她得还我。” “我要她知道,我不是靠她给我兵,我是靠她敢给我兵。” “敢给了,那我就敢拿命去赌。” 第116章 来当你男人 对岸,黑勒营主将韦尚立在阵前,远远看着浮桥后那面“江界军”大旗飘得发直,脸都黑了。′w·a_n\z~h?e*n.g-s¨h`u?.′n/e¨t. “他还真敢打?” 副将咬牙:“不是打,是逼咱先动。” “他列阵压线,若我们一动,他就能反手成自保。” “若我们不动,明天怕是连这片林子都保不住。” 韦尚怒了:“妈的,这宁烈当年是北线的疯子,现在是整个南境的疯王!” “下令,全军不准动!谁踏过前线半步,砍谁!” 这一拖,就是三天。 江界军就这么压着边线,营帐一顶顶扎到林边,连木桩都打到了黑勒营的水源边。 第四天夜里,宁烈才叫人传了一封信到王都。 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没动兵。】 【但人已到线。】 【是打,是谈,是嫁,是杀,陛下一句话。】 信传到苏瑾案头时,她正换着旧衣。 礼监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怕什么?”她掀开披风,“我又不是要嫁人。” “宁烈只是来讨债,又不是来抢亲。” 礼监低头:“可……万一他要抢呢?” 苏瑾抬头,语气冷冷的:“他若敢抢,我就让他从江界打到王都,再从王都打进正寝。” “他抢得动,就归他。~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抢不动,就死外头。” 第二天一早,王都发出一封调令,只有一句话: 【江界设关,宁烈暂代节帅之职,听调自律。】 同时,一封私函随密卫送至江界军帐: 【若还记得旧事,便来见我。】 【南宫花落,我自等你摘。】 宁烈坐在军帐里看完,拿起火镰烧了信。 “她还记得南宫那年花事?” 李承小声问:“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了。”宁烈揉了把脸,“她小时候种了一院子的花,说谁能拔满三枝就许他进殿门。” “我拔了八枝,被她罚跪了两天。” “她说我太贪。” 李承憋不住笑:“那你现在准备拔几枝?” 宁烈抬头看向王都方向,低声说: “这次我连她人一起拔了。” “她若真敢开门,那我就不敲了。” “我踹进去。” 宁烈烧完信,起身把披风披上,转头吩咐一句: “整队,我要进城。” 李承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你不是说说吧?真进啊?” “她既然写信让我去,那我现在不去,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她写的是‘来见’,不是‘来抢’……” “我抢了也能见。¢d·a¨n_g′y`u′e`d?u`._c¢o¢m′” 宁烈把剑挂好,随手扯了支羽箭丢给他:“你留营守江,我自己进。” 李承慌了:“你一个人?” “人多了像打仗,孤身反倒像旧情。” “你就安心等着。” “等我把人带回来——不管是嫁给我,还是让我抢的。” 王都南门,未时正开。 城门口的守卫早接了密令,一看是宁烈,立马退到两边,不敢拦。 宁烈一个人,牵着马从桥上走过,身后一片风雪。 有人看着,低声嘀咕:“他不会真进去了吧……” “他疯了吧?” “陛下真见他?!” 结果——真见了。 宁烈一脚踏进宫门那刻,宫里的内侍早就等着,躬身请他往西偏殿去。 “她在那儿?” “嗯。只您一人,便可入。” 宁烈点头,把剑摘了,递给门口那侍卫:“你替我看好,等我出来再还。” “要是我不出来——”他顿了顿,嘴角扯了下,“那说明,我得留下。” 西偏殿,宫灯烧得暖黄。 苏瑾坐在炉边,手里抱着只铜壶,听到殿门开了,也没抬头,只说了一句: “你来的比我想的慢。” 宁烈走进去,笑了笑:“你写得比我想的早。” “你要是再晚三天,我就真打了。” 苏瑾抬手指了下旁边蒲团:“坐吧。”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副姿态了?” “坐了三年江界,天天有人跟我说怎么当人臣,不学点,我怕对不起那三百多封密信。” 苏瑾轻轻嗤了一声:“那你今天来,是当人臣?” “不是。”宁烈坐下,手搭在膝上,“是来当你男人。” 苏瑾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你说我贪?”宁烈歪头看她。 “我现在还贪。” “我贪你。” “你当年种花,是不想让我进殿。现在你坐朝, 也是怕我进。” “可我偏进来了。” “你若真敢开口说一声‘留下’——” “我这辈子,就真不走了。”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瑾才缓缓开口:“你若留下,天下会怎么说?” “说你靠裙带。” “说你吃软饭。” “说你是宠臣,不是战将。” 宁烈看着她,低声回:“他们想说就说。” “我只在乎你怎么说。” 苏瑾看着他,终于轻声道了一句: “我说——” “你别走了。” 当夜,王都无雪,但整个西宫都关了门,连宵禁的鼓声都早了半个时辰。 没人敢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夜里—— 有个叫宁烈的疯子,空手进的宫,第二天早上,带着陛下一道吃了早膳。 再过两天,王都颁诏: 【江界设封,封号未定,待婚后再定。】 【江界之主,不封为臣。】 【与国共治。】 【终身不弃。】 【仅此一人。】 诏一出,朝堂炸了。 三殿连开,吏部兵部礼部三个尚书轮着进殿劝谏,头发都快掉光了。 “陛下,怎可不封为臣?!” “这等于是破了祖制啊——!” “天下万姓皆有君上,独他一人不拜,这哪成体统!” 苏瑾坐在御案后,慢悠悠喝着茶,一句话不回。 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他说过,他不是来当臣的,是来当我的人。” “我封他,不如嫁他。” 吏部尚书差点当场晕过去:“这——这哪像话!” 苏瑾放下茶盏,站起身往下走了一步,语气冷了不少:“朝廷要体统,我给你们兵。” “天下要江山,我给他们政。” “但我要一个男人,是我的。” “不是你们的臣。” “你们若真觉得这天不成,那从今往后,本宫做女帝,你们也别再拿祖制来压我。” “他若不该独一,我也不该登基。” “要砸,就一块砸。” 这话一出,三殿鸦雀无声。 第117章 不跪天地只跪她 当晚,西宫传出婚制草诏,诏词短得离谱,只五行: 【宁烈许婚,册为皇配。·l_o*v*e!y+u,e~d?u,.,o·r′g¢】 【不拜天地,不上宗庙。】 【以战入门,以命为聘。】 【此生一人,终身一誓。】 【敢问者,斩。】 整个王都都疯了。 但没人敢拦。 因为第二天一早,宁烈骑着马,穿着盔甲,领着六百亲兵,从宫门正道走进了宗庙。 不拜祖,不敬天,只跪苏瑾一人。 那天,朝中有个老祭官硬是不服,当场拦在宫道前要他跪神位。 宁烈没回头,停了马说:“我不跪神。” “神要我跪,就让他亲自下来。” “我只跪她。” 然后真的在所有人面前,单膝一跪。 身后六百甲兵一并跪下,盔甲碰地,震得地砖都发颤。 三天后,婚制行礼。 王都全城封街,百姓争相传颂,说这新皇配是疯子,是硬从战场杀进后宫的人物。 有人不信,说吹的。 结果那天夜里,江界军发了份公告贴在宫门口: 【江界军归王都调令,待皇后之命。】 【宁帅已婚,兵随人定。】 【若再有人问谁家天下,请看谁在她床上。】 苏瑾那夜拿着告示,气得咬牙,第二天一早就把宁烈拎进寝殿。/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你是不是疯了?!” “你写这个干什么?” 宁烈躺在榻上翻了个身:“我也没说错。” “我嫁给你了,天下自然归你。” 苏瑾瞪着他不说话,半晌,扔下一句话: “等我哪天看你不顺眼了——你别想再上床。” 宁烈笑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要是真憋狠了,说不定哪天——” “我就把你整个宫给掀了。” 没人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过的。 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界军成了南朝最硬的一支兵。 而江界那两字,从此不仅代表边防,也成了天下唯一敢与皇并肩之人的称号。 有兵有马,有命也有她。 这就是宁烈—— 天下第一疯,也是皇心里那根最软的钉。 这一年夏末,北封旧部动了。 封王之子封隐,借祭祖名义聚兵于洼岭,暗地里招收退将流军,声势迅猛。 朝廷密探连夜送来情报,送到西宫时,宁烈正掀着苏瑾衣摆往上蹿。 侍卫一句“禀陛下——”刚出口,宁烈就反手拿了枕头扔过去:“有病吧?” “我这才上来半截你就吼人。” 苏瑾坐起身,一脚踹他:“正经点。” “说吧,什么事?” 侍卫脸都红了,低头把情报递上:“北封之子叛迹已现,边线三营有动摇迹象,请陛下裁定。/1′1.k′a?n¨s,h!u¨.*c¨o′m~” 苏瑾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 “封隐?” “他竟还活着。” 宁烈直接从她身后翻下来,披上外袍:“行了,我去收。” 苏瑾还没说话,他又回头加一句:“这次你别跟着我争政令、批军报。” “我要怎么打,你别插手。”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你要真出事,我怎么办?” 宁烈走过来,在她耳边说:“我不死。” “我还没把你这人拿稳呢,我死个屁。” “等我回来。” “你再躺稳一点。” 三天后,江界军全员东调,直奔洼岭。 前锋军三日急行破崖渡,一举破封隐外营,封军倒退四十里。 但封隐没乱,反而在谷中建了三重火堑,一边死守一边放话: “我不是叛军。” “我是正统。” “陛下封我父为王,如今王亡,子承。” “那江界之主,凭什么不跪?” 这话传到宁烈营中,众将炸锅。 李承拿着信吼道:“他有病吧?” “你不跪,他还真想给你定个‘不臣罪’?” 宁烈坐在桌前,一手剥着桃子,一边淡淡道: “他不是疯。” “他是嫉妒。” “他知道我从战场走进皇宫,他做不到,就想把我从宫里逼出去。” “这仗打的不是兵,是脸。” 李承一听这话就来气:“咱给不给他?” 宁烈把那只剥了一半的桃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声音压着冷: “给他脸——他不要。” “那就打到他连姓都改。” 半个月后,封隐连营三败,退守雾岭。 宁烈领亲军追至谷底,一战夜袭,斩首两千,破旗十 三,封军主将当场战死,封隐被俘。 这一战打得太快,京中还在讨论要不要先和谈。 结果前线的战报已经贴到了王都酒馆墙上,老百姓抄着段子传: “江界军来之前是战线。” “江界军走之后就是国界。” “别说敌军,就连地图都得听他画。” 王都的老百姓看完只说一句: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 “不过——” “这疯子现在是皇上的疯子。” 封隐被押回那天,宁烈直接扔到了殿外,说: “你不是想见她?” “她在上面坐着呢,你自己走上去问。” “问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个‘不跪’的机会。” 封隐被打得快没气了,嘴角还硬:“我姓封。” 宁烈笑了:“你以为我想姓宁?” “我姓宁,不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我原本连个姓都没有,是她给我的。” “她说这天下谁都可以有名,我凭什么不配?” “现在你来问我,为什么不跪?” 他凑近封隐,低声道: “因为她说我不用。” “那我就不跪。” 封隐那天晚上死了,死在宫牢里,具体怎么死的没人查。 第二天早朝,苏瑾照常上朝,宁烈站在殿角,穿着一身便服。 他不说话,也不插话,就这么站着。 有大臣看不惯了,又跳出来说:“皇配身份特殊,朝会应避嫌。” 苏瑾把玉简往桌上一敲: “他若在,便是我人。” “我人不能上朝,那这朝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不您来?” 那大臣当场就噎回去了。 没人再敢提宁烈的朝堂身份。 但有人问私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只说了一句: “我想要的,我早拿到了。” “兵是我的。” “她也是我的。” “这天下——是她的。” “可我可以陪她守。” 那年冬天,北境又乱了。 旧梁余孽勾结外族,从金牙口破防,一路烧杀,连下四郡。 兵部急调北线兵,但各路军候多是贵族子弟,一路按章行事,等兵走完程序,百姓都被抢光了。 第118章 江界军的铁血军令 苏瑾拍案而起,冷着脸往兵部踹了三道折子。?0?4?7^0-w·h′l/y..~c!o-m¨ “按章你娘个头。” “死人都成章了你们才打算出兵?” 兵部吏员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宁烈站在她身后,啃着个梨,咔哧咔哧响。 “你再踹没用。” “你这兵部,光会写纸,不会领兵。” 苏瑾转身盯他:“那你要干嘛?” 宁烈把梨核扔了:“我要打仗。” “我要带江界军,把北境扫一遍。” 苏瑾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回来吗?” “回来。”宁烈答得干脆,“你在这儿,我就回。” “你若哪天不在了,那我就不回了。” 苏瑾抬手,把兵符丢给他:“滚。” “滚快点,别丢人。” 三日后,江界军北征,全军无号召,只一纸传令: 【北境烧民一户,我屠贼三营。】 【凡欺我百姓者,死。】 【凡敢阻我军路者,斩。】 宁烈披甲上马那天,城门外跪了半城百姓,喊着“皇配出征”。 他站在马上,回身望了眼宫城。 没说话。 只是把佩剑往身后一背,一鞭子抽下去—— 千军齐发,尘卷如浪。 那一仗,打了整整五个月。?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北境八郡换了四任守将,旧梁余部被迫远逃,连金牙族的长子都死在了洼水坡。 最后一战,宁烈带兵夜袭黑崖寨,亲手斩了旧梁王旗主,将对方首级挂在山门,插了三日。 整场战事下来,江界军损失一万三千人,但百姓平安撤出三十万,没丢一户家。 宁烈押着俘虏和战利军旗回京那日,是春正三月。 宫门前,苏瑾没穿朝服,站在门口迎他。 宁烈下马,风尘仆仆,把战袍一扯,朝她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苏瑾看着他满身泥灰和血气,嘴角一撇:“丑死了。” “你这身披的,到底是血还是泥?” 宁烈走近她,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都不是。” “是你给我的命。” “我带着它活着回来了。” “这命没丢,兵也还在。” “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你说过,我回来,就让你躺稳点。” 苏瑾没忍住笑:“你不累啊?” “累。”宁烈低声,“但想你更折磨人。” “今晚你得救我。” “救你个头。”苏瑾掐他一把,“你再敢往我床上蹭,我就把你送回北境。” 宁烈舔了舔嘴角,笑得像个贼: “你舍不得。.w·o*d+e?s+c.w?..c\o\.” “你怕没人陪你守这天下。” 苏瑾翻了个白眼,把他拽进殿门:“少废话,先去洗。” “洗干净了——再说怎么守。” 宁烈一路跟着她走,边走边说:“洗完了你可别反悔。” “我这一路回来,可憋了五个月……” “你再敢说,我就让你再憋五个月。” “行,那今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宁烈洗了整整两桶热水,水都被搓成血泥色,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来。 苏瑾靠在榻边看书,听到脚步声都懒得抬头,只抖了下手里的册子:“你要是洗干净了,就过来。” “洗干净了。” “真干净?” “比你干净。” 苏瑾一抬腿,把册子往桌上一放:“那你别站着了。” “跪下来听我讲朝务。” 宁烈刚坐下,差点一屁股又弹起来:“不是吧,我这才回来——你要拿我当宰相使唤?” “你不是说想陪我守天下?” “现在开始。” 宁烈咬牙,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你就说吧,今天谁又惹你了。” “礼部。” “说我封你太高,传出去容易引朝外议论。” 宁烈一拍桌:“他们议论个屁——我还嫌你封我低了。” “皇配又不是给他们当女婿的,是给你当男人的。” “你想封我什么,我就认什么。” “你要哪天心情好了封我当太后,我都敢接。” 苏瑾噗一声笑出来:“太后你敢接?” “你想造反?” 宁烈点点头:“我敢。” “不过我只反你一人。” “造了就不走,连寝殿都给你霸下来。” “再说了,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是个能安分守规矩的。” “我只听你话,不听祖宗的。”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忽然收了笑,把桌上卷 宗扯来几份递给他。 “那你要真敢,就开始干点正事。” “左郡闹旱,百姓快揭锅了,江南水官想调水,但巡渠那帮人坐地要钱。” “你不是有江界兵么?” “给我拿出点震得住人的动作来。” 宁烈接过那几份,看了两眼,眯了下眼。 “好。” “我调三百铁骑下去,兵不穿甲,马不披牌。” “就牵着缰绳站水渠边上,看看谁敢拦水。” “你放心,咱这江界军,不打仗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教书先生。” “但要谁真敢拦咱百姓吃水——” “我能让他下水里搅着喝。” 苏瑾听完,嗯了一声。 “再有一事。” “边上几郡的粮报被扣了,郡官说是路烂,其实是拖着上面多拨。” “你要有空,顺路也把那几家查了。” “这不是顺路,这是顺便劫官仓。” “我又不是你朝廷的差役。” “你是我男人。” “行了行了,不劫也劫。” 宁烈拍了拍腿站起来:“你再敢多给我一件事,我今晚就睡偏殿。” 苏瑾往后一躺,靠着软枕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睡哪儿都行。” “但我夜里要是冷了,你不来——明早你那江界军,谁都别想出城门。” 宁烈笑了声,转身拎起佩剑。 “成。” “你狠。” “但你记好了——你这个威胁,我吃一回。” “第二回,你就得拿自己来换。” 三天后,江南渠口,三百江界军如约而至。 没披甲、没举枪,就这么一人一马一长鞭,静静站在水渠边。 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水官过来,双腿发软。 “宁帅说了。”为首一人转述,“水是百姓命。” “你敢拦水,那你就是拿命拦的。” “我们江界军,一般不打命。” “但要真有人活得腻了,我们不拦。” “我们送。” 从那天起,南郡水官不敢再卡水,几道主渠全线放流。 百姓抬着水缸过来,一边挑水一边念: “皇上是好皇,皇配是活阎王。” 第119章 江界规矩入东海 “一个给饭吃,一个替我们收命债。·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这朝啊——成了。” 同月,东海岸也出事了。 沿海三州渔税暴涨,海商联手抬价,粮盐换水都翻了一倍。百姓啃草根,官吏却在大酒楼里拍银票。 有人递了密报进宫,苏瑾翻完冷笑一声。 “这帮狗东西,是觉得江界军不会下海?” 宁烈靠在她椅子后边剥橘子,听完吐了句:“这事归我。” “你带几个人?” “带十个。” 苏瑾回头看他:“你拿十个人堵一片海?” 宁烈笑:“不堵海,堵人。” “这事不靠军靠狠。” 五天后,宁烈带人到了东海盐口。 第一天没说话,只在港口最中间挂了面黑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杀税】 第二天起,凡是坐地起价的船,刚靠岸就被人用铁钩拉了下来,货翻海里,人扒裤子吊港柱上晒一下午。 第三天,海商代表来找他谈,说愿意降一成。 宁烈把橘子皮贴他脑门上:“你这意思是给我施舍?” “我告诉你,我来这儿不是要你降价。” “是要你闭嘴。” “从今往后,盐价、船税、换粮——我说了算。” “你们要是不服,可以学那帮南郡狗官,站渠边想明白。?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要是还想蹦,那你就别上岸。” “我宁烈今天就把海口当江界管。” “谁敢不听,我叫你连海风都喝不起。” 一周之内,东海三州商税一口气降回三年前基准。 百姓抬着鱼桶进市集,跟过年似的,边走边喊: “江界爷下海了!” “以后谁敢多收一文,咱就去挂他裤子!” 苏瑾那边也收到了信。 一封信没别的,就一张草图,上头画着个笑脸,底下歪歪写了一句: 【你不管朝东的海,那我就帮你守。】 【你管不住的狗,我帮你打断腿。】 苏瑾把信合上,靠在案边发了会儿呆。 旁边礼监小声问:“陛下,要回信吗?” “回个屁。” 她掀了案上的奏折:“我这皇帝当得都快没脾气了,就他一个人天天跑出去惹事,回来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 “可陛下不是让他去的吗?” “我是让他办事,不是让他耍威风的。” 礼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苏瑾坐回御案,嘴里却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混蛋……” “还真有点像个皇配了。~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一个月后,宁烈回京。 刚踏进宫门,苏瑾就把一摞奏折砸他怀里。 “看看你搞的这些破事。” “百官弹劾你干预地方盐政,说你下令私刑、扰民、越职。” “你还有脸回来?” 宁烈拍了拍折子,坐下问她:“那你想不想再让我出去一趟?” “干嘛?” “干嘛?”他挑了挑眉,“去西岭。” “那边新开金矿,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先下手,那帮贵族就能在矿口把百姓榨成骨头。” 苏瑾叹气:“你怎么哪儿都插手。” “因为你一个人,管不过来。” “那你不如坐龙椅吧。” “你要真让我坐,我还真不敢。” “但你要愿意让我靠着坐,那我天天都来。” 苏瑾伸手揉了把太阳穴:“你去西岭。” “但这次你听我的,不准杀。” 宁烈一挑眉:“不杀?” “我改剁。” “剁得你满意,我再回来。” 宁烈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临走前苏瑾喊了他一句:“西岭那帮人油得很,你别上来就硬碰。” “我不碰他们。”宁烈回头甩了句,“我就碰矿口。” “矿是朝廷的,谁敢染指——我就把他指头剁下来贴在矿门上。” 西岭金矿新开不到一年,消息一走漏,地方三姓世家就把外围地皮买了个干净,还自封了护矿营。 说是护,其实是在矿上架了私税,一锹金子交一锹银,百姓干一天活,能带回家的就一口粥。 朝里派了两轮勘使,都被“礼接”了回去,啥也没查出来。 宁烈这边一到,前脚刚踏进西岭官道,三家代表就带着礼队堵在路口。 “江界主风尘仆仆,我等特来迎驾。” “沿路十里酒肆已备好,只等将军休整——” “滚。”宁烈打马直冲,说都懒得说,“别废话,见我就一个字——滚。” “西岭金矿,今儿起我宁烈接手。” “ 你们谁家有地契,就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写着‘皇上嫁妆’。” “没写的,就把你们的脚拔出来,别把地踩脏了。” 其中一个姓陆的老头脸色挂不住了:“宁帅,此话过重。我等虽是商户,但皆循朝规纳税行商。” “你循的是规,我踏的是人。” “规矩要是拦着我护百姓,那我就先踩了你这规矩。” 宁烈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吩咐: “给我贴公告。” “西岭金矿,属皇统直辖,任何私设摊税、地租、护营者,按贼论。” “从今天起,矿区封山三日。” “等我查清楚了谁拿了谁的好处,再来定是剁手还是剁人。” 第一天,三家没人信。 第二天,矿口被封,外围地皮被江界军一口气推平十里,谁家的牌匾挂着,直接烧。 第三天,查库房的探子回来一句话: “陆家暗地转金四万两,兑票全在北商行。” “前两任勘使,就吃了他家二成分金。” 宁烈把那份账册一甩,提着剑直奔陆宅。 没审、没传,直接进门开砍。 陆家主还在喝茶,一见他拔剑惊得一抖,话还没出口,宁烈已经一脚踹倒桌子: “老东西,金是你家的?” “你家种的金矿?” “你是卖米的还是卖命的,胆子这么大?” “你知道西岭这块地,当年是我劈山劈出来的?” “你挖我命脉的钱,还想活着回去?” 陆家主被拎着领口拖出去扔在矿口,宁烈当场拔刀往地下一插: “听好了。” “今儿不是我杀你。” “是这山里死过的矿奴要你命。” “你要想跑,就自己动。” “我不拦。” “但你要真敢跑出去,西岭三百里内,谁敢给你口水喝,我就剁谁手。” “你们这帮人不是爱讲规矩吗?” “行。” “今天我就让你见见——” “江界的规矩。” 第120章 西岭金矿除恶霸 西岭那年春旱,矿工却第一次吃上了全食的饭。-1?6_x¨i+a′o*s,h?u`o?.*c·o~m¢ 朝廷派来的监勘照旧进驻,但这回没住酒楼,直接被宁烈扔进矿房一间,跟工人一起睡。 三家哑火,不敢吱声。 宁烈带着江界兵坐了两个月,等规矩立稳,才起身回京。 回去那天,路人问他: “将军,西岭乱不乱了?” 宁烈答得干脆: “不乱了。” “地还是那块地。” “规矩——已经改姓了。” 宁烈回京那天,没通知谁,也没敲宫门。 他翻身下马,把披风一掀,往宫门口一甩。 守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踏进去了。 “陛下在吗?”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宫人慌成一团,想拦也拦不住,就这么一路让他晃到了御书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传来苏瑾的声音:“你要是再喊一句,我明天就把你扔去西南修坝。” 宁烈一脚踹开门:“修就修,我现在就能挑泥上山。” “但你得先让我吃顿饭。” 苏瑾坐在桌后翻折子,连头都没抬:“你不是回来吃饭的,你是回来跪的。” “怎么了?” “你在西岭的剁人名单,今天刚被礼部拿去弹劾了。” “那你批了没?” “批了。\j*i?a,n`g\l?i¨y`i*b¨a\.·c`o¨m¢” “怎么批的?” “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 苏瑾放下笔,一字一顿:“民命当先,宁烈无错。” 宁烈一听,笑了。 “你这皇帝,现在越当越像我了。” “我这皇帝,要不是有你撑,早给这些狗官吓瘫了。” “那你想不想奖赏我?” “你想要什么?” 宁烈走过去,手一拍她桌上:“我要你。” “我不是早给你了?” “我说的是今晚整宿都归我。” 苏瑾把他推开:“你臭得要命,先去洗。” “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让你去给宫里扫茅厕。” 宁烈挑了挑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有,是大。” “我看你这回回来,一准又要祸害我龙榻。” “那你就看好点。” “今晚谁也别想睡。” 当天夜里,宁烈进殿三次,出殿零次。 第二天早上,苏瑾差点没爬起来,翻身时骂了一句:“狗男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宁烈拉着她胳膊:“你这火不是我点的?” “那我怎么不能劫?” 苏瑾不想说话了,只能挥手叫宫女进来。`h/u~l¨i*a!n^b!o′o-k?.^c+o_m- “早膳拿两份,他得补。” “昨天剁人,今天折腾我,我怕他真躺下了没人给我打仗。” 宫女低着头跑出去,忍笑忍到耳朵都红。 同年秋,王都官学重开。 苏瑾亲自下令,把江界兵中识字军调了二百人出来,教学入学。 百姓炸了锅,谁也没见过堂堂兵爷教读书的。 宁烈亲自跑去讲了第一课,站在讲台上,披着战袍,一拍黑板: “书能救命,字能护身。” “我们江界军打仗靠命,但识字,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的命自己写。” “别指望老天,也别信皇恩。” “皇恩是她的,但你们的命,要靠你们自己护着。” “记好了。” “谁家孩子考上了,我请吃饭。” “谁家孩子敢混,我就把他送去劈山修渠,先劈明白自己姓啥。” 王都那年冬,学子入学破万人,百姓口口相传: “咱这朝有皇上,是个能打仗的女人。” “有个皇配,是个能教书的兵。” “一个拿命护人,一个拿字教人。” “这天下,是他们一笔一笔,砍出来的。” 第二年开春,西南边地突来急报。 蛮夷部落趁雨季翻山渡谷,连破两郡,烧了哨站,夺了粮仓。 兵部一地慌乱,奏报如雪,急得连夜求调江界军。 苏瑾接信后只说了句:“宁烈在哪?” 宫人回:“正在王都学宫,跟学生下棋。” 苏瑾抬手敲了敲桌面:“给他送封信。” “别说调兵,也别说征战。” “就写一句——西南那帮野人砸了咱家米缸。” 宁烈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就进宫。 门口守卫还没通报,他人已经推门进了寝殿。 苏瑾正披着外衣整理兵图,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没穿甲,背着剑,眼都没眨一下。 “ 你怎么来了?我信里也没让你亲自进宫。” 宁烈走过去,把信往她桌上一扔。 “你说米缸被砸了,那这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比粮还轴。” “我不轴。”宁烈低头说,“我是饿。” “他们砸你米缸,就是断我饭路。” “我不打他们,我下顿饭吃啥?” 苏瑾被他气笑:“那你想带几人?” “我一个人。” “你疯了?” “我带一个人就够。” “再多就是押粮,再少就是送命。” 苏瑾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我只批你三千。” “你要是死了,我让你三千兵陪葬。” “我不死。”宁烈答得快,“你还没怀我种,我哪敢死。” 苏瑾拿书本砸他脑袋:“滚!” 三天后,江界军三千精锐,悄然西行。 宁烈不走正道,也不打哨战,直接越山破谷,三夜踏进敌营心腹。 这一战没写入战报,只在民间传了一句话: “宁烈一个人进了蛮王帐,拎着脑袋走出来的。” “没烧城,没杀俘。” “但第二天早上,蛮部上下跪了一地,自己把兵器卸了。” “就这么把仗打完了。” 宁烈回京时,满身风霜,脚步都带着草味。 苏瑾坐在御阶上看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等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开口: “你就不能安分点?” “你这朝廷,靠我不安分撑着。” “你要的安分,是死人在纸上画出来的。” “我给你活的。” “活的规矩。” 苏瑾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丢了个小包袱给他。 “你打开看看。” 宁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才掌心大。 他一愣,抬头:“你……这就有了?” “才两月。”苏瑾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自己说的。” “你敢先死,我让你魂都陪葬。” 宁烈站在那,摸着那双鞋,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跟你请假?” “去哪儿?” “去西北走一趟。” “西北又怎么了?” 第121章 烧毁宗谱立新规 “没事,我就是想把那块地清清干净。~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到时候你孩子出生,咱也不至于一边当爹一边收尸。” 苏瑾皱眉:“你快当爹了还不安生?” “你生得出个命。” “那我就得给他个安生的地儿。” “我不能让他一出生,爹就在打仗,娘在撑朝,满天下全是烂摊子。” “我不能。” 苏瑾听完没回话,半晌后走过去,把手放他肩上: “你走可以。” “但下次回来,我不让你再一个人。” “咱得仨人一起。” “你可别掉链子。” 宁烈握着那双小鞋,低声笑了。 “我不掉。” “你给了我命。” “我给你天下。” 宁烈走的那天,宫门没开,他没走正路。 他翻墙。 翻完还把城头的旗杆换了,把“皇配宁烈”的大旗扯了下来,自己写了四个字缠上去—— 【一家三口】 第二天,京中百姓全看见了,谁也不敢动,谁也没敢笑。 就觉得这疯子是真疯,但—— 挺甜的。 西北那一带,是旧朝残部最后的死角。 不是没打过,而是打不透。 地势高、人心乱,宗族盘根交错,朝廷过去几拨都被拦回来了,甚至还有朝官被直接钉死在村口。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回宁烈不带兵,他只带了一个人,江界老参将邢老三。 老三一听要跟他去西北,差点没从马棚里摔下来。 “你真就俩人?” “人多了显眼。”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人家不是朝廷官认的地儿,你一个皇配去了,人家还不当你是肥猪宰了?” “所以我这次不说我是皇配。” “我说我是——逃犯。” 老三嘴都僵了:“你疯啦?” “不是一直疯着?” “我这身份在京里是皇配,在外头……得看怎么活着。” “我要是说自己是皇上男人,人家砍我头。” “我要说自己是砍了皇上的人逃出来的,人家就请我喝酒。” “这年头,谁怕皇上?谁不想砍皇上?” “但真有一个说他砍了皇上逃出来的——那就是哥。” 进西北的第三天,两人就被扔进一间破屋。 对面坐着的是西北最大寨主的养子,满脸横肉,腰上挂着断肠钩。 “听说你杀了皇上?” 宁烈啃着个馍,头都没抬:“嗯。” “怎么杀的?” “她躺我怀里睡觉,我捂的。” 那人一愣,回头和人嘀咕了几句,又问:“那你逃出来干嘛?” “她死前留了封信,说金库的钥匙给我了。¢d¢a¨w~e-n¨x+u′e′x*s¨w!.~c/o?m,” “我也不傻,一个皇帝的金库能小?” “我就是想活着捞一票。” 那人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啊你,狠。” “留你住一晚,明天跟我走一趟,看你这口气,是不是真能杀人。” 宁烈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我这人杀得多了,已经没兴趣了。” “但要让我杀你——我还能提点精神。” 那人一听乐了,站起来拍他肩膀:“你要真有这个种,等咱出谷,我给你封个山主。” “以后你说一,我不敢说二。” 宁烈嘴角一勾:“我说一,你就得死。” “你要说二,我就宰你全寨。” “山主我不稀罕。” “我稀罕的是——让你们这帮人,知道规矩不长在山上。” “长在老子这刀口上。” 第二天一早,宁烈跟着那帮人出谷。 不是上路,是围猎。 那寨主养子叫景六,出名的狠,平时干的是堵山口杀逃奴、抢药田的勾当,今儿说是去打狼,实则是去清一户不肯交粮的村。 车队到了村前,十几个壮汉卸了弓弩,把一户户人拽出来丢雪地里。 景六拎着断肠钩往前一站:“我给过他们三次机会了,今天谁拦我,我就开刀。” 宁烈站在后头没动,手揣着兜,看着前面那户人家老头护着孙子,嘴里一句话没吭。 等景六走到那老头面前时,老头才开口:“粮你拿了,命你也拿吧,别拉我孙子。” 景六一脚把老头踹翻,冲着宁烈招手:“你不是说你杀人狠吗?来,试试这老不死的。” “杀了他,我把我屋让你睡。” 宁烈一步步走过去,从猎车上抽了一根铁棍,低头看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开口问他孙子一句: “你识字不?” 那小孩吓得直发抖,点了点头。 “你会写你自己姓啥?” 小孩又点头。 “成。” 宁烈抬头看向景六,铁棍往地上一敲: “那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自己是谁。” “你这帮狗东西不配碰。” 景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铁棍已经砸他膝盖上了。 咔哒一声,人直接跪地。 宁烈顺手抄起旁边猎手的弯刀,冲着他手腕就是一下——血飚半尺高。 “你不是想封我当山主吗?” “我现在封你当瘸子。” “以后走路带响,免得老子看漏了。” 景六吼都没吼出声来,直接被宁烈一脚踹晕。 剩下那群寨丁懵了,全场死寂。 宁烈提着刀看了他们一圈,随口道:“你们要是也想试规矩,站出来。” “我今天这把刀,专杀不识字的狗。” 没有人敢动。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说: “听好了。” “西北不是你们的。” “也不是朝廷的。” “更不是某个姓的。” “从今天开始,谁不认字,就去学字。” “谁敢收山税,就给我跪下学怎么写‘命’。” “识不了这字,就别怪我剁你手。” 那天之后,宁烈就住在了谷口。 没走,也没报官。 他把寨里几户识字的叫来,开了间破屋,挂了块木板——上书两个歪字: 【学房】 不是私塾,也不是官学。 就是学人怎么活。 他讲第一课时,没讲兵法,也没讲规矩。 就讲了四个字: “你是人。” “人得有字。” “字得能写命。” “命得你自己护。” 三个月后,西北各寨自发送出少年进谷。 再两个月,谷外第一批进京考学的学生出发,走时每人背后贴了一张纸,上写: 【我是人。】 【我识字。】 【我姓我命。】 再过半年,那条谷路成了朝廷默认的义道。 没有官旗,没有兵戈,只有江界主留下的那块木板和一把旧刀,插在门口,锈都锈透了。 第122章 一人成军震四方 但没人敢动。~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那刀是宁烈的。 那木是他写的。 那地,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过一次乱。 那年夏天,王都传来急报。 苏瑾难产。 宫门封了整整三天,太医换了三拨,寝殿外跪了一地人,全城静得像死了一样。 有人说,皇上命硬,孩子未必能留得住。 也有人说,皇上撑得住,皇配要是不在,撑不久。 第三天下午,宁烈才赶回来。 人还没进门,马都没勒缰,直接冲进宫门口,吓得守卫连刀都丢了。 他披着山土,一路从西北奔了三千里,没歇过一宿,连水都没怎么喝。 宫人刚想通报,被他一拳砸翻在地。 “我老婆生孩子,要你通报个屁。” 寝殿前太医吓得跪一地,正打算求情,宁烈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殿里,苏瑾脸色煞白,衣衫尽湿,嘴里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喘着。 宁烈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半边。 产婆吓得都不敢动,宁烈一把把她们推开,掀开被子就抱住苏瑾。 “我来了。” “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炸了这座城。”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行。” “听见没有?你不行。” 苏瑾迷迷糊糊睁了下眼,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 “我不死。-g/g~d\b?o,o?k¨.!c!o*m\” “我还等你当爹呢。” “你敢跑,我就让你一辈子当不了爹。” 那天晚上,王都打雷了,闪电噼进宫墙。 第二天清晨,宫门开了。 宫女出来传话:“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苏瑾还在昏睡,宁烈坐在榻边看着那小团子被包成个粽子抱来放在他腿上。 他低头瞅了半天,咧着嘴说: “这脸,像我。” “这命——不能像我。” “得像你娘,横。” “谁敢欺他,他就拆人家门。” “谁要欺你,他就烧人家家。” 他抱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叫来随侍: “去,给我刻块木牌。” “写什么?” 宁烈答得干脆: “我儿,宁无疆。” “字不用好看。” “只要写清楚。” “这天下,从今往后——” “是他家的。” 西北传来捷报,金谷寨自愿归顺,献地图献粮仓,百姓自行修路迎朝使。 王都百官入朝拜贺,说皇配之子,生来福泽。 苏瑾坐在殿上,怀里抱着小无疆,笑都快笑不动了,问宁烈: “你这儿子,要不要封个王?” 宁烈摇头:“不封。*r·a+n′t?x¢t../c¨o¨m¢” “我怕他小小年纪就学你称帝。” 苏瑾瞪他:“那你呢?” “你一开始不也说我封你是乱了规矩?” “后来呢?” 宁烈坐在她旁边,抱着娃摇了一下,笑着说: “后来你把规矩改成我的。” “现在,我把规矩留给他。” “我不当皇。” “你不交印。” “他以后爱干嘛干嘛——但要记得一句。” “我们这家人,不靠名,不靠血。” “就靠一个字。” 苏瑾问:“哪字?” 宁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娃,语气低了下来: “命。” “这命,是我们一家三口——一手一脚,一刀一笔砍出来的。” 宁无疆满百那天,王都下了第一场雪。 城里百姓自发挂起红绸,说是“宁爷家的娃,福气重,落地能封冬。” 朝廷没颁诏,没封王,没开庆。 但整个王都,自发连着放了三天烟火,饭铺全免,茶摊连锅水都送热的。 苏瑾把小无疆交给奶娘后,转头看向窗边那男人。 “你现在这么安生,是不是打算当个好爹了?” 宁烈靠在窗沿,一手拎酒壶,一手晃腿: “当不当爹无所谓。” “关键是这孩子长大了,得像我。” 苏瑾没吭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要是像我呢?” 宁烈咧嘴一笑:“像你也行。” “那他要是以后当了皇帝呢?” “那更好。” “我在他屁股后头盯着。” “谁敢让他走偏了,我一棍子敲回去。” 苏瑾笑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敲不过?” “我敲不过他,我就揍你。” “谁让你给我生这么个能打的。” 她抬手朝他扔了个枕头 :“你要不要脸?” “你儿子还没断奶呢,你就琢磨着怎么揍人。” 宁烈接住枕头,拍了拍:“不琢磨怎么揍人,万一你老了不听话怎么办?” “我要是有一天病了、倦了、管不了这天下了,那你是不是就骑我头上了?” 苏瑾坐回床榻,靠着软枕抬了抬下巴: “我要是病了,你得守我。” “我要是老了,你得先死。” “你敢晚死一天,我都不原谅你。” 宁烈没说话。 他把酒壶搁下,走过去坐她身边,低头贴着她肩膀: “你要真老了,我就陪你一起躺。” “你要真走了,我先把这天下点一把火,再跟你去。” “反正我这命,就是你给的。” “你不收,我就烧。” 那晚雪下得很大。 苏瑾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过去,宁烈把她轻轻放倒,自己却没睡。 他披了件大氅,走出寝殿,看着宫墙上的夜灯发了会儿呆。 守夜太监战战兢兢走来:“皇配大人……您不歇息吗?” 宁烈嗯了一声。 “我在看雪。” “看这城是不是还牢。” “看我这命,是不是还配得上她。” “也看看……” 他低声笑了笑,“明天有没有人,敢动我儿子的命。” 太监听不懂,退了一步。 宁烈转身回殿门前,坐下,靠着那扇门。 手里把玩着苏瑾那天给他系的旧发带,低声道: “她要睡了,我得醒着。” “这天下这么吵,我不挡着点,她听不见梦。” 第二天,天刚蒙亮,礼部送来一份奏章。 落款,是户部老尚书。 内容不长,就一句话: 【皇子无籍,不入宗谱,如何承统?】 宁烈看完没发火,直接把纸搁在案上,转身进了内殿。 苏瑾还在睡,孩子裹在她怀里,小手指蜷着。 宁烈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惊她。 回头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去,把那老狗叫来。” “午前我要见他。” “他要不来,就抬着宗谱来,我亲自教他怎么烧。” 午时前,户部尚书到了。 被宁烈请进偏殿,一句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火盆。 第123章 七日肃清朝堂贼 旁边就是整整一箱子老宗谱,封面还写着“皇统册一卷”。.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老尚书抖着声音:“皇配大人,这是先朝传下来的族录——” 宁烈没搭理他,从盒子里抽出一本,直接丢进火盆里。 火苗“哔哔啵啵”地跳起来,瞬间吞了半页。 老尚书跪都跪不稳了:“你——你疯了吗——” 宁烈坐下,慢悠悠往火盆里丢第二本。 “我早就疯了。” “我娶她的时候就疯了。” “她怀孕的时候,我更疯。” “现在她生了孩子——我疯到谁敢提什么祖制,我就把他祖宗烧干净。” “你不是说他没籍?” “行,那我烧了这套旧账,他就是第一本。” “以后他就是这朝宗谱的开头。” “宁无疆,皇子。” “皇姓也行,宁姓也行。” “反正这个朝,不是姓谁的,是她给的。” “她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陛下的那个人。” “她写字,他才认。” “你们不认?” “我就烧到你们全认。” 整整一箱宗谱,全在那天午前烧了个干净。 火盆烧完时,整座偏殿都是纸灰味。 宁烈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了句: “今后再敢写这种折子进宫的,直接写遗书。/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我不管你是几朝老臣,还是几代清官。” “我只认一个理——我儿子要活着。” “活得像个人。” “不是被你们写进祖宗里的一颗字。” “是要他自己写他是谁。” 当天夜里,苏瑾听说宗谱烧了,没多说,只让人把孩子抱来,放在自己榻边。 她摸了摸宁无疆的头,笑了下。 “你爹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了。” “你这命,注定不在谱里活。” “你要记得——你可以随你爹姓,但你这命,是随我扛的。” “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像你爹一样疯。” “那就疯得再狠点。” “疯得整个天下,没人敢给你列名字。” “只能由你自己——写一个。” 宁烈那天一晚上没睡。 他坐在殿外台阶上,看着宫灯燃了一盏又一盏,手里转着那块烧完宗谱剩下的铜牌。 那是户部留下的旧物,用来盖印的,烧过之后边角都变形了。 他摸了摸牌子,随手一扔,砸在台阶下。 “该废的规矩,早点埋了。” 第二天早朝,兵部来报——北境动了。 草原上四族合盟,新立王庭,四十年未动的铁蹄,南下了三百里。-x~i*a-o¨s?h_u·o?h¨u′n*.\c*o!m? 宁烈一早就知道这事。 但他没急着调兵。 他先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信,送给了苏瑾。 【你要是让我去打,就别叫我回来听废话。】 【你要是让我不去,那就准备好三个月后,北军破防,咱俩一起背锅。】 【你自己挑。】 苏瑾看完,没回信,只让人捧着一枚旧兵符送了回来。 宁烈接过那符,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李承追在后面问他:“你这次要带多少人?” 宁烈头也不回:“不多,一万。” “你疯了?四族联军怎么也得二十万起步,你带一万?” “我不是带人去打仗的。” “那你去干嘛?” “我去送规矩。” “让他们知道,咱这朝天虽远,但拳头长。” 北境第一仗打在阳铁坡。 宁烈带兵连夜越冰川,破敌后营,斩帐前牙将三人,活擒王庭钦使。 第二仗,打在七河湾。 草原联军本以为南军不敢追,他们撤得松,宁烈咬得紧。 一夜奔袭七十里,半夜突营,点了三千火箭,把一整个联军粮帐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仗,没开战。 宁烈一个人骑马过河,把那钦使的头挂在枪头上,插在王庭主帅大营门口。 只说了一句话: “这不是宣战。” “这是替你们写规矩。” “识字的就来认。” “不识的,就自己选个埋骨的地儿。” 第三天,四族王庭来信。 投降,不求赦,只求不剃族。 宁烈回信两个字: 【晚了。】 北境平定,整整只用了二十七天。 王都还没等出兵议折,宁烈已经带人原路杀回。 他这一回来,直接进宫,没卸甲,也没换衣。 苏瑾站在殿门前看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他当 年交出去的玉印。 “你现在走到哪,哪就是规矩。”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吗?” 宁烈走到她面前,接过那玉印,笑了: “我说,我不要封名。” “我要你人。” 苏瑾把印盖在他胸口,印泥都没干:“现在你人有了,名我也不封你了。” “但你得记住——” “你是我一个人的疯。” “不是天下的。” 宁烈低头吻了下她的手。 “放心。” “我疯,是为了你清醒。” “你要能睡得着,我就疯得值。” 那年中秋,王都第一次没有张灯结彩。 苏瑾下令,停宴、停乐、停花灯。 百官不敢问,百姓不敢议。 直到节后第三天,一道密诏从冷宫送出,宁烈进了正殿,门一关,整整一夜没人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宁烈披甲出宫,整套江界甲,背后挂着一块黑布旗,上头两个字: 【肃清】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是肃哪儿,也没人敢问。 直到第三天,户部三人被押入天牢,六部查库,锦衣卫暗线连夜破门,兵部旧籍、枢机台账、刑部牒本,一夜之间翻了个底朝天。 第四天,宁烈砍了第一人——御史中丞,封家长子,勘灾吃银,三郡三年无一实报。 第五天,他砍了第二人——礼部侍郎,藏私籍、开空学、收人丁粮做士籍投档,一年考出三千“寒门”。 第六天,工部、户部、枢台三十三人自请罢职,有的连夜逃,有的自缢,有的乖乖站殿下等问罪。 第七天,宁烈回宫,把血洗干净,坐在苏瑾面前。 “你现在能睡了吗?” 苏瑾没回话,只把手伸过去,替他拢了拢披风。 “你到底想把这朝,整成什么样?” 宁烈没笑,也没喝水,就那么坐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想整。” “我想还。” “你当皇帝不是为了踩着尸堆坐那儿。” “你想给天下人留口饭吃,我就得先把老鼠抓光。” “你要他们能读书能写字,我就得把写假字的手剁干净。” 第124章 金戈铁马化流年 “你要这江山能撑得下去,我就必须先把底下掏空的土给扒出来,重铺。,w′u+x?i¢a+n+g′l`i-.,c¢o!m`” 苏瑾低头,手指捻着桌上的茶盖,轻声问: “那你自己呢?”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宁烈靠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 “我想要你能一直坐着。” “我想要我儿子长大后不需要疯,也能走路。” “我想要我死那天,城墙没塌,百姓还能喝粥,江界军还能走路。” “别的不想。” 苏瑾看着他,忽然说:“你得留下点东西。” “哪天你真不在了,朝上得有个理。” “你这些年剁了那么多手、破了那么多案,你要是不写下来,后人怎么信你是对的?” 宁烈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啪地一声丢在她桌上。 “早写了。” 苏瑾翻了两页,愣住:“这是……你这几年杀过的人名?” “对。” “罪证?” “不是。” “我怕我老了记不住。” “怕你哪天不在,我儿子长大问我——他娘给的这命到底值不值。” “我得给他个数。” “我得告诉他——” “你娘一个人扛着这天下。” “我没给她添乱。” “我疯,不是疯给别人看。_h*o?n`g\t\e·x?s~..c~o~m/” “我是疯着陪她走。” 苏瑾没说话。 她低头一页一页翻着那本簿子,纸上是人名、事由、刀落之处。 没有评语,没有案牍,也没有半句功过。 只有一行字,写在第一页顶头: 【我疯过的地方,不许你再流血。】 她合上本子,把它收进书案最底层抽屉,扣上锁。 “你疯够了没?” 宁烈笑了声:“你要还想让我陪,那我就没疯够。” “你要哪天不让我陪了,我疯也就散了。” 苏瑾端起茶盏喝了口,抬头问:“陪我容易。” “陪得下去才难。” “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把刀落下开始,江界军就在背命。” “他们现在是你的人,不是兵。” “你疯得起,他们疯不起。” 宁烈站起身,转头朝外看了眼:“那我现在去解他们的命。” “从明天起,江界军归于北镇。” “我收兵。” “我只留三百亲卫,调进皇宫听你差遣。” “以后江界这俩字,就不写在兵籍上了。” “写在我名字后头。” “我是江界。” “我在这儿,规矩就在。” 苏瑾听完,放下茶盏,半天没说话。~x?h·u/l_i-a\n,.+c/o′m_ 最后只说了一句:“那你这一疯……真是疯到头了。” 宁烈回头,扯了下嘴角:“那就收尾。” “以后谁要疯,就得问我——疯得起疯不起。” “疯得过我,才配疯。” 第二天,宁烈披甲入朝,亲手将“江界军”兵印交回兵部。 并上交调令文书,写明: 【江界军自即日起,解编】 【军籍作废,兵号不留】 【其军原属之人,归户入民,三年不得征调】 【此军自创至废,未留战败】 【不为朝战,不为功录,只为护命】 【今去,不诧,不悔,不存】 此令一出,王都震动。 兵部上折弹劾,言其私废战制、擅断军编。 枢机台质问其人身是否尚为皇配,是否仍属朝官。 百姓却不吭声,只有人连夜在城门口刻了六个字: 【江界无兵,有命。】 苏瑾把那石碑看了半天,转头问宁烈:“你真不留?” “留个屁。” “留得越多,事越多。” “我这辈子跟你疯得太久,累了。” “现在我想歇一歇,陪你和孩子吃两顿安稳饭。” “你要真想打仗,我帮你磨刀。” “你要真想干政,我帮你写折。” “你要哪天啥也不想干了,我就带你翻墙出去游江南。” 苏瑾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怎么进的?” “翻墙进的。” “那你还翻得动吗?” 宁烈弯腰抱起她:“你试试?” “现在我翻墙带一对半。” “她娘睡我背上。” “她儿子挂我胸口。” “这叫一家三口,越墙不过夜。” 当晚子时,王都城西墙边上,多了一根绳。 有人路过,还以为哪家贼翻墙,结果抬头一看 ,半空里吊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 【皇配夜游,莫扰】 再一看旁边,一男一女一娃,正蹲墙根吃糖糕。 女人穿着旧常服,头发随便扎了个结,抱着那娃一边喂一边骂:“你翻个墙能别把我腰拐下去不?” 男人啃着糖糕,笑得像贼:“你腰是拐的,我是转的。” “咱不走宫门,不走诏令,就走墙。” “这才叫——皇不皇配的,咱是一家人。” 苏瑾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明天上朝把你亲卫都打发去看马棚。” 宁烈咂吧了下嘴:“你看你这性子,还是没改。” “我那江界军都解编了,你脾气还挂墙头上。” “挂你脸上了。” 小宁无疆在她怀里咯咯乐,像是听懂了,手舞足蹈一把扯住宁烈的胡茬。 宁烈疼得一缩,抱起他就转了一圈:“你小子也继承你娘的手劲是吧?” “不错,将来能打。” 苏瑾看着他抱娃绕圈,声音慢了下来:“你以后真打算就这样了?” “就带着我们俩,吃吃喝喝、翻翻墙?” 宁烈把孩子扛肩上,扭头答她:“你想再打仗,我就陪你。” “你想卸甲,我就陪你种田。” “你要哪天说咱一家人就躲去南边开茶铺——” “我现在就能去买铺子。” 苏瑾望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就走。” “去哪?” “临江。” “买块地,造间房。” “你种菜,我带娃。” “你要是闲不住,就上镇上去吓吓人。” 宁烈抱紧她,声音闷在夜风里。 “好。” “明天就走。” “带着咱一家三口——” “换种活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的人就慌了。 皇配失踪、陛下未临朝、寝殿空无一人。 连奶娘抱娃都抱了个空,差点没吓哭。 一地大臣跪在午门前等宣旨,结果谁也没来。 直到巳时末,门口一封信贴上去,写了七个字: 【朕带娃,不上朝。】 底下印着苏瑾的私章。 再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墨迹,是宁烈补的: 【皇配带娘,也不上。】 第125章 远离朝堂觅安宁 城门西口,马车出城,一路向临江。?k!e~k`a+n/s\h?u~.·c¢o`m? 宁烈坐车前,驾着缰,嘴里叼着草梗,打着哼。 苏瑾在车里喂奶,小宁无疆一口气不喘地吸,吸完了还想再闹。 宁烈头都不回:“你要再哭,我就给你写封家书,让你自己回宫当皇。” 小宁无疆哼哼了两声,真不哭了。 苏瑾隔着车帘掀了一角:“你这人到底是不是亲爹?” “我是他命里的疯。” “不是命里的好爹。” “但你放心。” “你儿子将来要是饿着,我能自己剁条腿煮了喂他。” “你要是病了,我能拆人家庙拿药。” “你们两个在,我就是天上的疯星。” “你们要是有一人不在了,我就落地成魔。” 苏瑾没接话,车里沉了会儿,才缓缓道: “咱去临江,不能闹。” “不能打架,不能威胁人。” “不能夜闯衙门,不能私设军堂。” 宁烈应了一声:“听着了。” “不能喝醉了上人家屋顶撒尿。” “也听着了。” “不能跟小镇学子掰书。” “……你管得太细了。” 苏瑾掀帘骂他:“你当年掀人书院门、跟人院长论朝纲那事我忘了?你那不是讲道理,是打架。^k¨a·n?s¢h.u·h_e,z_i_.+c·o*m·” 宁烈咕哝着:“我那是怕他们误人子弟。” 苏瑾:“你再敢误人皇子,我就真把你送去种菜。” 宁烈笑了:“那你得管着我不偷种。” 半个月后,临江镇西头多了一家小院。 门口竖着块木牌,写着: 【三口之家,不讲朝政。】 小院东边种菜,西边挂衣,屋后头搭了个简易秋千,宁无疆整天吊那儿笑。 邻居好奇,问这家人干啥的。 宁烈说:“她教书,我种地,孩子吃奶。” 又问:“以前干啥的?” 宁烈咧嘴一笑:“以前疯过。” “现在——” “我们打算活着。” 临江镇的人,很快就习惯了这家三口。 男人力气大,谁家墙倒了找他,扛木料跟玩似的。 女人讲书厉害,一口气能从上古讲到现朝,镇上娃都爱听她讲“疯皇配打官吏”的故事。 娃小,爱笑,一哭就不认奶,只认他爹那根指头——塞嘴里能睡整觉。 头一个月,日子是清净的。 第二个月,镇北书院来人,说要请“宁夫人”去教春课。 苏瑾本来不想答应,宁烈劝她:“讲讲也好,你不讲书,人家还真以为你是靠我混来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苏瑾瞪他一眼:“我嫁你前就在讲。” “你是后来混进来的。” 宁烈摸摸下巴:“行吧,那我负责种田。” “你负责当先生。” “娃就咱俩轮着抱。” 春课开始的第一天,苏瑾进了书院。 第二天,整个镇的娃都疯了。 因为讲课那先生说——皇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活人里,打滚打出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还用了一大段“江界疯配当年剁朝官”的例子。 第三天,书院山长亲自来拜访,说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疯配”。 宁烈把门打开,说:“以前是疯配,现在是菜农。” “你要来问我怎么剁人,我可以跟你讲。” “你要是来问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回去当皇帝,我告诉你——不能。” “她现在是镇教。” “讲课讲得好,打架我不许。” 第四天,书院给小院送来一筐书、一袋米、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八个字: 【此间安宁,愿汝久居。】 宁烈看完,把信收起来,贴门后。 “这才像点样。” “这才叫活着。” 第六个月,小宁无疆开始学走。 第一步,是从苏瑾怀里,走到宁烈脚边。 第二步,是牵着宁烈的手,摁在了门口那块木牌上。 他咿咿呀呀地念: “家——” 宁烈抱起他,回屋,头一次没开玩笑。 “你记住。” “你以后去哪,都得先带着这个字走。” “别先走江,别先走界。” “先走‘家’。” “你娘给你天。” “我给你地。” “你要是想飞——” “你得学会从屋顶跳。” 小宁无疆真爬上了屋顶。 那天他两岁,趁着宁烈翻地没看住,抱着小竹梯就往屋后爬。 等宁烈一抬头,那小崽 子已经坐屋脊上,一手攥着风车,一手抹鼻涕,摇摇晃晃喊:“爹,我要飞!” 宁烈锄头一扔,仰头吼:“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听,还站起来了,脚底下一滑—— 苏瑾从书院回来,正好看到。 手里的书都吓掉了,刚要冲上去,就听“砰”一声。 小无疆整个人跳下来了,正好砸进宁烈怀里。 宁烈哼都没哼,抱着他落地一跪。 小崽子坐在他怀里还笑:“我飞了!” 苏瑾冲过来拎起父子俩就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想他断骨还是你先死?” 宁烈喘着气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不是你说的么,他要飞得会从屋顶跳。” “我教的,我接的,我担着。” “从今往后他敢跳,谁也别拦。” “但我在,他摔不着。”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抱着孩子往屋里走。 小无疆还在她怀里兴奋得蹬腿,嘴里一个劲儿喊:“再跳一次!我要再跳!” 苏瑾咬牙:“你爹要敢再接你,我明天让他种满三亩辣椒地。” 第二天,宁烈真种了三亩辣椒。 种完回来,衣服上全是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拍手:“爹变辣椒啦——” 宁烈咧着嘴笑了:“爹以后就是镇上第一辣菜王。” “你娘是教书的,我是种辣的。” “你再长大点,要想吃甜的,就自己去河边钓鱼。” 一年又过去了。 宁无疆三岁,能说整句能跑能跳,连书院里先生都夸他“天生就是吓人的料”。 苏瑾教书教得清闲了,整日教镇上孩子识字、断句、习史。 宁烈在镇上开了个摊,挂着一块破布条: 【砍柴、挑水、修墙、赶狗、看娃,五文起步,干得快不退银】 有人问他:“你以前干啥的?” 宁烈叼着根草说:“以前剁过人。” “现在劈的是柴。” “命我不剁了,家我得顾。” “我再不顾,我那俩天生硬骨头的亲人,就要飞上天了。” 第126章 堵河救民显本色 “到时候谁来接?你们啊?” “你们可没我命硬。′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临江镇没再出过乱子。 也没人知道镇上那个劈柴的,是当年那个杀官不眨眼的江界疯配。 也没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帝,带着男人和孩子翻墙出走,只留了一纸字条: 【我不治天下了,我治家。】 【谁要动我家,我就回来。】 临江镇第七年春,小宁无疆满五岁。 当天镇上没放炮,也没办席,苏瑾只做了碗鸡蛋挂面,宁烈煮了两坛甜酒。 一家三口围着桌吃,吃得热热闹闹。 吃到一半,小无疆忽然问了句: “爹,你以前真杀过人吗?” 筷子顿了一下。 苏瑾看了宁烈一眼。 宁烈没回避,点头: “杀过。” “你怕?” 小无疆咬着面条,摇头: “不怕。” “那你想学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小无疆低着头想了半天,抬头说:“我想做你。” 宁烈愣了一下:“做我?你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娘的男人。” “我想也做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男人。” 苏瑾笑出了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先把字学全了再说。+r?c,y,x*s~w..~c^o*m_” “别光会讲疯话,姓都写不好就想娶人?” 宁烈搓了搓孩子脑袋:“可以,想娶人就先背我这本账。”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薄薄的账簿,拍在桌上。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帐。” “杀过谁,救过谁,欠过谁,还过谁。” “你要想像我,就得认账。” “疯不是乱,是明白。” “你要疯得不明白,你就是狗。” “你要明白了再疯——” “那你就是我儿子。” 夜里,苏瑾把孩子哄睡了,回屋看见宁烈一个人在灯下翻那本账簿。 她走过去:“你还翻它干嘛?” “看看有没有漏人。” “我以后不记这个账了。” “但我要留给他一个底。” “我怕他以后哪天要疯,有人来拿我吓他。” “我得让他知道——我这疯不是威风,是护命。” “他不想疯就不用疯。” “他要疯,就得疯得比我狠。” 苏瑾坐下,看着那一页一页人名,忽然说: “你说他以后真遇到事了,你不在,他撑不住呢?” “他撑不住,我就回来。” “你能回来?” “他一喊我,我就回来。” “你死了怎么办?” 宁烈停了半秒,点头: “那我就托梦回来。+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赖命第一。” “只要你们两个在,我就回得来。” “你在,他有命。” “他在,你有命。” “你们在,我才有命。” “哪怕魂都散了,我也要想法子回来。”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头: “那你得记得多写点。” “你死了也得让他记得你是谁。” “不能就剩一个疯名。” 宁烈笑:“好。” “我不叫皇配,我叫他爹。” “我不留江界,我留这个家。” “他以后记得的,不是我疯,是我不走。” “我不走。” 第二年夏,小镇闹了一场水灾。 连下七天雨,镇外那条老堤压不住水了,夜里突决,村民连锅都顾不上带,抱着娃往山上逃。 宁烈那天刚从镇上回来,一脚踩进院里,脚底都是水。 苏瑾把小无疆抱出来:“河决了,你别扛了,咱家地保不住。” 宁烈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下一刻扛起锄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堤口走。 苏瑾追他:“你疯了!你还想去堵河?你当这是战场?!” 宁烈边走边说:“不是战场,是我家门口。” “你家要是塌了,你还能躺着?” 苏瑾气得发抖:“你现在不是皇配,不是江界,不是带兵的!” 宁烈头都没回:“我是这镇的邻居。” “我是这个地的种田人。” “是那个被孩子喊‘爹’的人。” “你要真想我当个死人,拦我。” “要不你就把孩子抱回去,等我回来吃晚饭。” 堤口那夜风雨翻天。 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拿着破席、旧木门、铁锅、水缸往决口塞。 有人说他是疯子,说这堤一看就扛不住。 他一句没吭,光膀子跳进水里,把石块一块块砸进缺口。 那水冲得他脸都划破了,人跟烂泥一样黏在堤上,连夜没合眼。 天亮时,水退了。 堤还在。 镇没塌。 宁烈一屁股坐在堤坝边喘气,旁边一个后生递水给他,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喝了口,回一句: “我姓宁。” “名烈。” “以前疯过。” “现在守家。” 后生说:“你守得住啊?” 宁烈笑了:“以前守江山,现在守我种的菜。” “你说呢?” 他回到家的时候,苏瑾坐在门口,孩子躺她腿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命啊,还真拽。” “我拽的是你。” “你要是走,我也不活了。” 苏瑾哼了一声:“谁说我要走?” “我是怕你不回来。” 宁烈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无疆的脚: “我要哪天真不回来了——” “你就教他种地。” “别教他打仗。” “你再教他疯,那他这辈子就活不明白了。” “他爹疯过一次。” “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就传开了——那疯种田的宁家汉子,一晚上堵住了老河口。 镇长亲自送了锦缎和鸡蛋过来,宁烈坐在院门口,一边削萝卜一边回话:“你那锦缎我穿不出门,你那鸡蛋我倒是收了。” “不过话说清楚,下回谁要再来建碑立名,我直接把碑给他们塞河里。” 镇长小声:“那是百姓心意……” “百姓要是心意真在,记得今后一起种地的时候少偷懒就行。” “我种三亩辣椒你看着眼红,不如你来种一亩?” 镇长被呛得转身就走,临走还被宁无疆丢了颗糖豆砸了后脑勺。 等人走了,苏瑾收拾菜篮要去镇东口教书,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次真不想让他们记名?” 宁烈往地上一坐,靠着小篱笆,一边拌菜籽一边回她: “我当年杀人,是怕他们不记名。” “现在我种地,是怕他们只记名。” “他们老拿我疯的事说嘴,不知道我后来的命是怎么活的。” 第127章 命比天大的誓言 “他们要是只记‘江界’,不记‘宁家’——” “那我还不如死在河里。\m?y/r\e`a-d\c-l,o^u/d/._c¢o~m?” 苏瑾回头:“那我呢?” 宁烈把种子往腰里一别,走过去凑近她耳边: “你是我娘子。” “你名字在我骨头上。” “烧成灰都带着。” “我不让他们记你,是怕他们记错。” “你不是那个皇。” “你是我家门口早上出来喂鸡、晚上抱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娘。” “你不是给他们的。” “你是给我的。” 苏瑾鼻子一哼:“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我正得很。” “我正得你一听我说话就想揍我。” “但你舍不得。” 苏瑾没接话,提着菜篮出门前留下一句:“中午回来你不做饭,我把你丢河里再冲一遍。” 宁烈在她身后喊:“辣椒要不要多放?” 苏瑾头也不回:“放!” 那年夏天过去之后,镇里立了条规。 写在镇东学堂门口的大木板上: 【不许欺书生】 【不许偷农具】 【不许打小孩】 【不许立碑立人】 【宁家有事,全镇轮班上】 落款是整个临江镇百姓按的手印,一排排,密密麻麻。·w-e.n·x~u\e!t¨x?t-.*c`o\. 最下面,一排孩子用泥巴手印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镇是宁爷的。】 【我们要学会像他那样活。】 【不疯了,也能赢。】 又过了一年,镇南修桥。 镇上分了组,每户轮两人上工,轮到宁家那天,小无疆拉着锄头说要跟。 宁烈正背着土,一回头看见那小豆丁哐哧哐哧拖着铁锄,气都乐了:“你拿得动?” 小无疆昂着头:“你以前不是说,要是活着,就要帮人修路吗?” “我也活着。” 宁烈把他锄头接过来,一手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甩。 “那你就坐高一点,看清楚。” “看清楚咱修的是桥,不是墙。” “墙是隔人的,桥是给人走的。” “你以后长大了,要是也有能耐了,就去多搭桥。” “别天天想着砸人。” “砸人你爹砸过一辈子,够用了。” 小无疆扒着他肩膀点头:“那我要不要再留个本子?写我砸过谁?” 宁烈乐了:“你要真学我那套,你娘第一个打断你腿。” “她打断你腿,我就打断我腰。′j′i¢n\r?u~t-a,.~c′o.m¢” “咱全家一起躺床上写反省书。” 桥修了整整一个月,镇上人头一次没请官里拨银子,都是自己掏钱、自己抬料、自己干。 桥头最后那块石碑,是全镇小孩提议立的。 刻得不大,只四个字: 【咱们的桥】 没名字,也没署名。 宁烈看了眼,只说了句:“这次,立得好。” “这才像话。” 那年冬天,小无疆第一次发高烧,烧到迷糊,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苏瑾整夜没睡,抱着他坐床边,嘴里一直在喊:“别吓我,宁无疆,你命是我给的,你别不认。” 宁烈冲出去翻了整座镇,翻到最后跑到镇外山上,连夜砍了半根药树下来,背着回家熬到天亮。 孩子烧退的那一刻,宁烈坐在屋檐下,整个人跟脱了壳一样,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我剁过人,冲过城,站过万人堆里不眨眼。” “结果今天,差点死在我崽一声咳嗽里。” 苏瑾靠着他,嗓子哑了:“所以你说你疯,是假的。” “你怕。” “你怕得跟狗一样。” 宁烈把橘子掰开,一瓣一瓣送她嘴边:“是啊,我怕。” “你们两个要是有一个先走了,我宁烈——” “我疯都疯不起来。” 天亮了。 小无疆睡醒,第一句话是: “娘,我饿。” 苏瑾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反手就把他摁回被窝里:“饿就躺着,睡完觉再吃。” “我昨晚一夜没吃,也没吭声。” “你再敢吓我一次,我以后让你三天不吃饭。” 宁烈在一边揉着眉心:“你凶娃那股劲,跟当年凶我一模一样。” 苏瑾冷哼一声:“那时候你不也挺皮?” “现在知道怕了?” 宁烈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孩子,一手拉着她:“我不是怕了。” “我是认了。” “我认这家。” “认这日子。” “认你这命,是我命里最软 的那一刀。” 小无疆病好那天,临江下了场小雪。 苏瑾照例去学堂讲课,宁烈留在家里喂鸡扫院,做了锅红薯粥,一边煮一边盯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你再敢往外跑,我就把你裤子钉在板凳上。” “你上回烧得发迷糊,我抱着你熬了一夜你知道吗?” “你要再来一次,我直接背你去镇尾那个棺材铺里问问——做一尺三的盒子要不要打折。” 小无疆蹲在墙角玩雪团,一边堆一边回:“你以前杀过人,现在吓孩子,这也算疯?” 宁烈咬着牙:“你这臭小子,现在敢顶嘴了?” “我这条命给你当秧苗扦,你长成了倒还敢给我栽回土里?” “看我不揍你屁股一溜红条。” 小无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娘说过,不许你动我!” 宁烈提着扫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我今天不是你爹,我是正义使者专治不听话的小孩——” 苏瑾刚进院门,就看见父子俩在雪地里满院子乱转,鸡飞狗跳。 她站门口叹口气:“你们要是能把种地干得这么有劲,咱家早就年年收成翻番了。” 宁烈拿扫帚指着她:“你别光站着说风凉话,你儿子刚才想翻墙去找隔壁小妞玩雪,说要当人家男人。” 苏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欠罚?你五岁的时候偷我糖,还说要让我当你娘。” “现在你儿子不过是出去玩雪,你都要打?” “我打你你服不服?” 宁烈手一举:“服。” “但你得打我一个人。” “不能连我儿子一起收拾,那不公平。” 苏瑾双手抱胸:“你这是护犊子?” “我这是当爹的自觉。” “你娘凶,我当盾。” “你儿皮,我当棍。” “咱家是三角形的,哪边都不能塌。” 苏瑾眼里带着点笑,摇头往灶房走:“那你也别说我凶,今晚多煮一碗粥。” “我这盾和棍,得补点粮。” 夜里三人围桌吃饭,外头雪下大了,屋里炭火烧得旺。 第128章 教出一个不低头的孩子 小无疆吃饱了,靠着宁烈肩膀,眯着眼问: “爹,你以前真是皇配?” 宁烈夹了一筷咸菜放他碗里:“那是你娘封的,我那时候混口饭吃,顺便护了个皇。\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现在后悔吗?” 宁烈低头喝了口粥,慢悠悠道: “不后悔。” “她当年让我陪她走。” “我陪了。” “后来她让我别走。” “我留下了。” “这日子不是封来的,是熬出来的。” “你要是真想记我,别记我以前疯过。” “你记我现在坐在你旁边,吃着你娘做的饭,说你皮,说她凶——” “你记这个就行。” 小无疆点点头:“我记得。” “你以前是疯过。” “现在是我爹。” 第三年开春,小无疆进了镇上的学馆。 不是苏瑾教那家,是东头张老爷子开的,规矩多,打人狠,字写歪了都要被戒尺敲指头。 宁烈送他第一天,就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结果快晌午那会儿,小无疆哭着出来了。 裤子脏,袖口破,脸上挂着泪,一边走一边骂:“张老头打我,还说我写‘命’写得像个狗爬字。” 宁烈一听,当时火就窜了,撸起袖子就往学馆冲。+b¢o+o_k′z¨u¢n¨._c+o?m~ 苏瑾死死拽着他:“你干嘛去?” “我疯了。” “你疯什么疯?” “我儿子写‘命’写得丑,他可以教,但不能骂。” “更不能打。”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敲他手——就是不能是个只敢写‘礼’不敢写‘真’的臭教书。” 苏瑾皱了下眉:“那你想怎么办?” 宁烈一字一顿:“我送他去写命,不是送他去认命。” “我现在就把这孩子转出来,我自己教。” 苏瑾叹了口气:“你教得了?” “你别到时候三天教不会,就开始给他讲江界怎么剁人的老黄历。” “我不讲那些。” “我教他怎么活得清楚。” “别看人家天大就低头,别怕自己命硬就收手。” “我教他写字,就从‘宁’开始。” 当天晚上,小无疆坐在饭桌边,宁烈在他面前铺开纸,拿出那根削得细细的毛笔。 “来,写。” 小无疆吸了吸鼻子:“你不打我?” “你写歪了我就把这顿饭全吃了。” “你写对了,菜随便夹。” 小无疆拿着笔,咬着牙写下一个“宁”字,歪歪斜斜,像跛脚。~搜¨搜.小^说*网+ ~首,发/ 宁烈一瞅,拿筷子扒拉了两筷子菜自己吃了:“太丑。” “你是我儿子,‘宁’写成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小无疆气得跳起来:“你当年写字不也丑?” “你还当过皇配呢!” 宁烈剥了颗蒜,叹口气:“我写字丑,是我活得明白。” “你要写得也丑,那就活得比我更明白。” “否则,你就得写好。” 三天后,苏瑾回家,发现饭桌上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 “宁无疆。” 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但笔锋死扛,不让半点退。 她摸着纸边,嘴角轻轻动了下:“他是你儿子。” “也真是个逆种。” 宁烈在院子种菜头都没抬:“对。” “我儿子嘛。” “他要是识时务,早晚是别人手下那条狗。” “他要是逆,哪怕一辈子不当官,也能自己撑天。” “他是宁家的。” “咱们一家,命里就没那俩字——低头。” 这一年,临江镇多了两件事。 一是小无疆不再去张家书馆,自家后院种菜地边支了个小桌,一人坐,跟着他爹学字、练笔、识人名。 二是镇上几个老读书人坐不住了。 说那宁家的小崽子野法子多,嘴里没个规矩,却偏偏识得“义”“信”“骨”这种难字,还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倔。 有个姓鲁的老举人特地来院门口看了一圈,回去感慨了一句: “狗崽子是狗崽子,但是真有点气骨。” 第二天,他把自家小孙子也扔到了宁家门前:“教教,看他能不能也野得有骨气。” 宁烈站门口,叉腰笑得一脸得意:“收学费不?” 鲁老举人翻白眼:“收你个头。” “我孙子给你家喂鸡一个月够不够?” “再帮你挑两趟粪。” 宁烈一挥手:“成交。” 从那天起,宁家后院成了半个学馆。 院墙挂了块破布条,上面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不教官道,只讲活路】 【不认门第,只认脊梁】 最下面一行: 【来的人,自己砍柴。】 小无疆成了头儿,哪天谁笔划写歪了,他照着宁烈那一套训话就开: “你是人。” “不是石头。” “你能写字,就得写出个人样。” “你别给我写成烂泥,我宁家院子里不收没骨头的。” 一个小娃被他说哭了,跑去跟爹告状,说宁家小霸王骂他是泥巴。 结果第二天早上,那娃爹站院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亲手把儿子送了回来: “我教不会。” “你教吧。” “你要能骂得他长骨,我请你喝酒。” 宁烈在屋里听了,手里的锄头一拍墙根,冲儿子喊:“听见没?” “你爹这法子是祖传的——” “你要再教出一个跟你当年一样犟的,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院子越挤越满。 镇东学馆的山长路过门前,看了一眼那帮蹲地写字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眼挂在门边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轻声念了一遍: “来的人,自己砍柴。” “这‘柴’砍得狠。” “可惜我那学堂,已经不配了。” 那年腊月,苏瑾做了整整一锅鸡汤,饭桌边,坐着十几个娃娃,抢得满头鸡毛乱飞。 宁烈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搓菜籽一边听他们念书声。 “人活一命,立命不低。” “命不写给人看。” “命,是自己活出来的字。” 他咧了咧嘴,像听了一首老歌,像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剁着刀背、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自己。 他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腰间那块早就锈掉的兵牌。 然后笑了。 临江镇的冬天冷得早,年还没到,河就冻上了。 这天一早,小无疆一脚踹开后院门,手里拎着一根粗树枝,一边走一边喊:“爹!今天轮到你讲了!昨天你说要讲你当年怎么守城的!” 第129章 疯出来的一片天 宁烈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回头问他:“你想听哪个版本?真话,还是吓人的那种?” “都讲!我记得你那年剁了人,连旗杆都砸断了——你那旗杆呢?还在吗?” 宁烈翻了个柴火,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真想看,后院菜窖那口缸底下埋着。/r,i?z.h?a¨o¨w+e-n?x?u.e\.¢c~o+m-” “你小时候拉肚子,我还拿那旗杆撑锅来着。” “你疯啊?那不是你兵旗吗?” “兵旗喂过你米糊,算是没白封。” 小无疆一听,乐得趴地上打滚:“那你以前那些打仗的宝贝,是不是都藏锅里了?” 宁烈摆手:“打仗的是我,不是那堆铁块。” “你真想学打仗,先把今天的白菜刨出来。” “中午你娘要做包子。” 说完他转身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苏瑾在屋里喊:“你儿子又跟人打架了。” 宁烈脚一滑,差点原地转头就冲回去:“他打谁了?下手重不重?” 苏瑾翻了翻手上的书册:“没下手,是跟镇上的赵老三家崽子掰笔法,那个小子说皇帝命是天定的,咱家小崽子骂他狗脑袋。” “还说谁再敢提‘皇命’俩字,就拿鸡蛋砸人。” 宁烈一听,忍不住乐了:“有我风采。” 苏瑾冷着脸:“有你个头。′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你知道他在哪儿砸的吗?” “学馆讲台上,还是拿你留给他写字的鸡蛋。” 宁烈瞬间不笑了:“那蛋老贵了……” 苏瑾看他一眼:“你现在舍不得了?” “你当年砸人的时候拿的是刀,现在你儿子砸鸡蛋,你还心疼?” 宁烈抱头叹气:“不是心疼,是感慨。” “我当年砍的那堆人,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砸鸡蛋讲规矩——得被气活过来。” 到了晚上,小无疆还没消停,吃完饭跑去院子里抄书,边写边问宁烈:“你以前真杀过那么多人?” 宁烈从炉子边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真杀过。” “那你有没有后悔?” 宁烈沉默了一会儿,撕了块烤红薯递过去:“后悔没有。” “可我不想你照我走。” “你要真有本事,将来也不必当皇、不必打仗。” “你就记住——你活得像个人,活得值,那才是我当年疯一场换来的。” 小无疆咬着红薯点头:“那我以后也要教人写字。” “也不教他们低头。” “谁敢说命是写好的,我就拿鸡蛋拍他。” 宁烈点了点头,低声说: “那就好。¨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那刀,砍到最后,是砍出你这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小无疆没去镇上,也没蹲在地头写字。 他提了个小布包,说要一个人去镇外的祠山村看看。 苏瑾一听不放心:“你去那儿干嘛?” “那里学馆不开,我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识字。” “你不是说了,字能写命,那他们是不是没人教,就不配活得明白?” 宁烈听完这话,没拦。 只拿了个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后背。 “想走就走,别怕。” “天塌下来,我跟你娘扛着。” “你只管去看,看清楚人,看明白事,看自己要不要再回来。” 小无疆点头,迈步出了门。 脚步有点飘,但没回头。 那一走,就是三天。 第三天下午,小无疆回来了,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泥。 他一回来就冲进院子,扒了宁烈种菜的锄头跑过来:“爹,我要修路。” “祠山村连镇上的路断了,老百姓连看病都得翻半山。” “你不是说我们家的字,是讲命的?” “那我写完命,就得给人一条能活着走的路。” 宁烈愣了一下,接着就站起来,抄起锄头。 “修。” “你说修,那咱就修。” “咱这家人,不怕吃力,就怕没用。” “你现在想管人命了,那你就得先学会扛泥巴。” 修那条小路的事,一开始镇上没人当回事。 直到第四天,苏瑾也提着水桶去了,几个娃一看皇娘也下地,顿时跟了上去。 再到第五天,镇上铁匠、柴夫、教书的都来了,后生抬料,姑娘递水。 整整修了十二天,断山那条老石路终于通了。 通路那天,没人剪彩,没人挂红绸,只有一块板牌立在岔口。 上面是小无疆写的: 【宁家人走过的地方,不许断命。】 【识字,不识死。】 落款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宁无疆,十岁。】 晚上吃饭时,苏瑾把菜往桌上一放,说:“你儿子比你有种。” 宁烈坐着一边喝粥一边说:“我是疯得响,他是疯得实。” “我当年吼人,他现在走过去就是一句——我在这儿,你退不退?” 苏瑾夹了块咸菜丢他碗里:“你高兴得脸都快冒烟了。” “他今天写完那行字回来,一路上有小孩跟着他喊‘宁哥’。” 宁烈没笑,只摸了摸腰上那块锈透的兵牌。 低声道:“这块铁,以后不用传给他了。” “他写过了。” “他活得,比我配。” 第二天一早,镇西来信,说巡河的水使要路过临江,说是查河道、问民情,要停三天。 苏瑾正在翻粮账,听完只抬头说了句:“你别动。” 宁烈正蹲地头拔草,听完嗯了一声:“我不动,我装死。” “你装什么死?” “我怕我动了,又把人吓走。” “当年我剁他上头的上头,他还没断奶,现在让我迎他?” “我怕他哭。” 苏瑾白了他一眼:“你也就嘴硬。” “你儿子都敢修山路了,你装死还不如躲进鸡窝。” “他真敢来问咱家?” “敢。” “那我就敢不回。” 水使头天晚上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随员,敲进宁家院门。 宁烈没开门,小无疆开的。 水使一进来就一愣,看见小无疆站在门后,脊梁挺得直直的,问:“你家大人呢?” “种地去了。” “他知不知道我是来查河的?” “他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你查你的水,他种他的地。” “你不碍他命,他就不碍你脸。” 水使脸僵了一瞬:“我听说,你爹以前……是江界那位?” 第130章 一代传一代的疯劲 小无疆没吭声,只往院里一指。·l_o*v*e!y+u,e~d?u,.,o·r′g¢ 院墙边种着一片青菜,土里插着一块破木牌。 水使走近一看,木牌上写着: 【我种的是命。】 【别拿你那套来淹我。】 他看完,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见宁烈站在屋檐上,一手拿锄头,一手抱着瓜,啃得嘎巴响。 宁烈看着他说:“你来得早。” “我今儿还没撒鸡粪。” “你要真敢踩进我地头,我不打你,我让你吃一嘴泥。” 水使低头鞠了一躬:“打扰了。” “我往别处查。” 宁烈笑了笑:“你不蠢。” “你们这帮人,要不是觉得老百姓命薄,早该滚下去了。” “现在明白就好,别真等我疯了。” “我疯过一次,够你们祖宗写三代传记。” 水使走的时候,小无疆问他:“爹,你还真没动手?” “我现在只动菜锄。” “那你为啥骂他?” “我不骂他,他真以为我这院是给他游的。” “我骂完,他才知道——这家门口的土,是我浇出来的。” “不是朝廷画的。” 那天晚上,苏瑾煮了锅老母鸡汤。 一家三口坐在院里吃,小无疆扒着碗问:“娘,你说我以后真能把这镇管起来吗?” 苏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真能管好这家,镇就不难。^j+y*b/d+s+j\.!c-o′m-” “你连自己家都管不顺,你就算当了皇,也是纸老虎。” 宁烈夹块鸡肉扔他碗里:“听你娘的。” “别学我走疯路。” “你要走,就走正道。” “你要疯,也别像我疯得带血。”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谁也不敢挡的清路。” “你娘给你名,我给你命。” “剩下的路,自己砸。” 小无疆吃完鸡肉,抬头认真的看着爹,说:“爹,那我从哪砸起?” 宁烈揉揉他的头发:“先从学会认自己开始。” “认清楚了,不被谁吓倒,也不怕摔倒。” “摔了爬起来再摔,不怕疼。” “再不怕吃亏。” “这就是砸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学会,用拳头和脑袋——” “先把你得想法打碎。” “然后重新拼。” “重新拼出一条路。” “别只想着走别人铺好的。” “你得铺你自己的。” 小无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那我砸路的时候,你在旁边陪吗?” 宁烈笑着点头:“陪。” “陪你一起摔,陪你一起打,陪你一起骂。” “你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孤单。*s¨i¨l/u?x_s?w·./c?o\m~” “我疯着疯着,最后也是要有人撑。” “撑你娘,撑你。” “记住。” “咱这家,是谁也拦不住的疯。” “但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命,是咱家打出来的。” “别忘了。” 那天晚上,小无疆抱着旧书卷,跑到宁烈跟前:“爹,你说的疯,是不是咱家人的标配?” 宁烈笑着摇头:“不是标配,是咱家的路。” “别人疯,是乱来。” “咱疯,是守着那根脊梁。” “守得住,才能疯得起。” “你以后遇见难事,想想这话。” “别光想着逃,想着躲。” “你爹疯过,也摔过。” “摔得碎了,爬起来,再疯。” “再摔,直到没人敢让咱摔。” “这才叫命。” “咱家打出来的命。” 小无疆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那我以后不管遇见啥,也得疯得漂亮。” “对。”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那我以后也当宁家最疯的那个。” 宁烈咧嘴:“你爹这一辈子,就指望你这句话撑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来打。” “找我,我就教你怎么先疯后打。” “这是咱家的规矩。” “谁敢不守,回头找我。” “我跟你娘,还得守着你这根疯脊梁。” “咱们这三口之家——” “疯的最狠,也守得最死。” 小无疆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爹,那我以后真疯了,你是不是就得跟我打一架?” 宁烈笑得很狠:“疯了就得打。” “但你得记住。” “先疯得像个疯子,再打得像个王者 。” “别光会发疯。” “会疯的才厉害。”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打不赢的人多着呢。” “赢的,没一个不先疯过。” “疯,是让你死不了的本事。” “打,是让别人死不了你的本事。” “咱们家,一疯一打。” “就这么传下去。” “谁都别想断了。”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 小无疆瞪着眼睛:“我记住了。” “咱宁家,就得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守命。” “我以后也当最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有你这句话,爹再累也值了。” “咱们就这么疯下去。” “疯到这天下谁也不敢惹咱。” 小无疆笑着蹦起来,跑到院子角落捡起一根棍子,“爹,你教我怎么打架吧!我也要像你一样,疯得厉害!” 宁烈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别急,打架可不是光靠棍子就能赢的。” “你得先学会看准时机,分清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更重要的是,打架不是光拼力气。” “得拼脑子。” “人疯起来,脑袋是最锋利的刀。” “那刀能切开你眼前的敌人,也能切开你看不见的路。” “记着,越是想拼命的时候,越要冷静。” “这才是最狠的疯。” 小无疆眨眨眼:“那我疯起来,能不能打得你一拳?” 宁烈笑:“你要真敢打,先让你娘护着。” “她打我一拳,我都不敢还手。” 苏瑾从门口探头进来,没好气说:“你们俩就别吵了,今晚我要你们两个人跟我一起去镇上参加集会。” 宁烈瞅了瞅小无疆:“去集会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 苏瑾翻白眼:“我去看管你们,防着你们给镇上添乱。” “集会里有几拨外来商贩,说是要和镇上讨价还价。” “我可不想你们把生意场子变成打擂台。”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好,去打擂台!” 宁烈一把抱住他:“别逞强。” “咱打的是气势,不是拳头。” “你们要记得,咱这家疯,不是胡乱疯。” 第131章 临江镇的守护神 “疯得有规矩,疯得有分寸。-0¨0_s?h¨u?./n?e~t.” “咱疯的是命,守的是家。” 集会上,宁烈和苏瑾并肩坐着,小无疆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自制的小木剑,一边挥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 商贩们一看这阵势,谁都不敢来挑事。 镇长忙着给人介绍宁家的“传说”,说这三口之家是镇上的护身符。 有人问:“听说你爹以前打过官?” 小无疆骄傲地说:“是的!爹以前是个疯皇配!” 有人又问:“那他现在还疯吗?” 小无疆想了想,点点头:“疯。” “但他疯得是守着我们。” “他告诉我,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那才是爷爷爷奶奶传下来的规矩。” 那晚回家的路上,宁烈牵着小无疆的手,苏瑾背着篮子笑说:“看你这疯儿子,说不定哪天真能跟你拼一拼。” 宁烈松了口气:“那我可得多磨磨刀了。” 小无疆拉拉他衣袖:“爹,你教我怎么磨刀呗!” 宁烈抬手摸摸他头发:“好。” “咱们家疯,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谁也别想挡咱。” “这是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写。¨5-s-c!w¢.¢c\o~m/” 那天晚上,宁烈带着小无疆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无疆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旧刀,虎虎生风地看着。 “爹,怎么磨刀才锋利?” 宁烈笑了,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院角那块磨刀石:“你得先找对石头,得硬。” “用力不在猛,得稳。” “稳得像做人,不能猛得像打架。” “磨刀就是磨心。” “磨得耐了,刀才能久。” 小无疆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蹭蹭地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那刀刀背在石头上“哒哒”响。 宁烈靠着木头,懒懒地说:“我以前刚入江界军的时候,手抖得连刀都握不稳,连条老狗都能吓着我。” “后来呢?” “后来我学会了稳。” “刀才好使。” “命才好守。” “疯归疯,咱得有份稳。” “稳到什么时候?” “稳到能让你娘睡个好觉。” “稳到能让你小子学会撑起自己一片天。” 小无疆想了想,忽然问:“爹,你当年为什么要疯?” 宁烈揉揉他头:“怕。” “怕啥?” “怕连条命都守不住。” “怕死。+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但更怕死得没声没息。” “我那时候手里有刀,脑袋没转。” “疯是为了活下去。” “活着就得疯着。” “你要真没疯过,那你就不算活过。” “但疯得够了,就得稳。” “懂不懂?” 小无疆点点头:“我懂。” “我以后不光要疯,还得稳。” “爹,你慢慢教。” “我想跟你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无疆每天早晨跟着宁烈起来。 锄地、劈柴、磨刀、写字、读书。 宁烈给他讲那些江界军的故事,讲那些跟命抢的日子。 讲得时候,声音不大,但小无疆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他问:“爹,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疯是必须的,但咱疯得比他们多,也疯得比他们聪明。” “疯不是无脑,是生死的智慧。” “有时候疯,是活命的唯一路。” “疯过,命才牢。” “疯过,才能给你留下一条清路。” 镇上的人越发喜欢这家人。 小无疆不是皇子那张脸,是最疯的宁烈的影子。 宁烈整天在菜地里忙活,边干活边喊:“你们这帮娃子,不学打架,学写字!” “字比刀厉害。” “学好字,才有命打仗。” “明白吗?” 孩子们齐声答:“明白!” 苏瑾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湿了。 她知道,那个曾经挥刀砍人的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杀官吏、打天下的疯子,而是稳稳地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宁烈。 她抱着小无疆,轻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宁烈站在旁边,望着家门口的那块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他一笑:“咱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也够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疯,也得稳。” “稳着疯,才能长命百岁。” “咱宁家,永远不低头。” “永远疯得漂亮。” 宁烈拍了拍那块木牌,转身把小无疆从院子里喊出来,笑着说:“走,今天咱不干活了,去镇上逛逛。” 小无疆兴奋地跳起来,边跑边喊:“爹,咱们要去哪里逛?” 宁烈揽住他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咱去镇上,让那些老百姓看看,什么叫宁家三口的生活。” 苏瑾也从屋里出来,抱着篮子跟上,说:“我去买菜,你们去见见人,别光躲家里。” 临江镇的街道还算热闹,镇上的人看到宁烈和小无疆,纷纷打招呼,笑着说:“宁爷,您今天带小少爷出来透透气了!” 宁烈笑笑,“哪有,咱家小少爷天天在院子里练字,今天是我带他见见世面。” 小无疆回头学着爹的样子,一脸得意,“我练字练得快,马上就比他爹厉害了。” 众人笑着围上来,开始问长问短。 有个挑着担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宁烈的手说:“宁爷,你这几年疯得厉害,可镇上的人都跟着你活得有盼头了。” 宁烈看了看那布满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老太太,是你们撑着我呢,咱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着摇头,“不,是你撑着咱这镇。” 小无疆跳出来,扯着袖子喊:“我也要撑!” 宁烈揽住儿子:“孩子,这撑可不是光喊喊得,得你自己走稳。” “稳住了,才会撑得起。” 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鲜艳的商贩吆喝着,和镇上的百姓吵了起来。 宁烈见状,走上前去,说:“大家别吵,都是镇上的人。” “咱宁家的规矩,不让这镇乱。” “谁能说得清,咱这规矩是对是错。” “只知道,这规矩,咱守着。” “守好了,谁也别想踩咱脚底。” 商贩们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苏瑾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烈的袖子,小声说:“别太硬气,镇上人心细着呢。” 第132章 不让寸土的宁家人 宁烈点点头,转头对小无疆说:“你看,守规矩不光是大人干的活。′1-3\3,t·x_t..?c/o.m′” “以后你长大了,这镇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小无疆鼓着嘴:“我说了算,我就要疯得更厉害!” 宁烈咧嘴笑:“好,疯得更厉害,但别把镇给炸了。” “咱疯得漂亮,也得稳着疯。” “稳着疯,才能一辈子都撑得住。” 小无疆点头,“我记着!” 临江镇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宁烈一家三口的故事,也在镇上慢慢传开。 有些老邻居说:“你看那宁爷,以前多疯,今儿咋变成镇上最稳的了。” 有人说:“疯和稳本就是一体两面,得能疯才能稳,能稳才能疯。” 小无疆在镇上最小的学馆里,学着写字,学着写“宁”字。 他天天拉着爹教,一天写几百遍。 宁烈跟他讲:“你写得丑没关系,咱写的不是字,是命。” “命得你自己撑着。” “撑不住,就得再疯一次。” 镇上的春夏秋冬换了好几遍,宁烈依旧在家门口那块木牌下,跟小无疆说着疯和稳的故事。 有时候,也会跟苏瑾一起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聊聊镇上的旧事。 苏瑾总说:“你这疯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番心思。·3*4_k,a*n′s¨h+u!.¢c\o~m_” 宁烈嘴角上扬:“疯的人,也得有个家。” “家里有你们,我再疯,也不怕。” 临江镇的风,吹过了三口之家,吹散了过去的刀光剑影。 宁烈知道,这疯得漂亮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眼神坚定: “咱家疯劲儿,会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守着命,守着家。” “这才是咱宁家的路。”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咱一疯到底。” “永不低头。” 春光透过院子那棵老槐树,洒在宁烈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站在土堆旁,眼神安静又坚定。旁边的小无疆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往地里翻。 “爹,你说咱家这‘疯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无疆抬头问,眼睛亮亮的。 宁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疯劲儿啊,是命硬的人才能有的底气。咱家祖上打江山,剁过刀子,断过命,跑过绝路,能活下来,就是能疯得漂亮。” “疯得漂亮?那疯得丑的呢?”小无疆好奇。 “疯得丑的,是没活明白。.k?a\n′s¨h+u\w_u~.?o′r*g\” “你要记着,疯得漂亮,就是疯得有分寸。” “得疯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 “疯,不是瞎撞,是踩着命来的路。” “咱宁家,从来不靠别人给的规矩活。” “咱靠的,是自己打出来的命。” “打不出命,哪来的疯劲儿?” 小无疆皱了皱眉,认真地说:“那我以后也要打出自己的命,疯得更漂亮。” 宁烈拍拍他肩膀:“这话说得好。” “疯不疯,先学会守。” “守住了,才能疯。” “谁也别小看咱宁家的疯劲儿。” “疯的最狠,也能守的最死。” “你们这些小家伙,将来就是咱家的脊梁。” “撑得起这家,撑得起这地。” “撑得起这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春夏秋冬轮回,宁烈和苏瑾的小院也越来越热闹。 小无疆渐渐长大,写字越写越好,锄地越锄越稳。 他开始帮着父亲照看菜地,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学写字。 镇上人说:“宁家的娃,有点不一般。” 有人说:“从小跟疯爹学疯,长大了还真是疯得漂亮。” 镇上又发生了几次风波,但凡是有事,宁烈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用他那股疯劲和守命的脊梁把事压了下去。 有一次,镇上来了一群外乡人,想在镇边乱扔垃圾,破坏水源。 宁烈带着几个壮汉拎着锄头冲了过去,吼:“谁敢给我乱丢,我就跟谁疯!” 那群人一看宁烈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滚带爬跑了。 苏瑾站在人群后面,嘴角含笑:“这就是我家的疯劲儿。” 镇上的孩子们也渐渐知道,宁烈不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他是镇上的守护神,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教他们字,教他们勇气,教他们怎么把疯劲儿用在守护家人和乡邻上。 有一天,小无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集市,路过镇头那个大槐树下。 他站定,举起手中的笔,学着父亲当年的样子,写下一个大大的“宁”字。 “这 字,是咱家的命,是咱家的疯劲。” “学好了,就能撑起这条命。” 孩子们齐声应道:“我们要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宁烈站在一旁,眼睛湿润,轻声说:“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这疯劲儿,传给你们了。” “疯得漂亮,疯得真,疯得守着命和家。” “咱宁家的路,从来没人能挡。” “咱疯到底,永不低头。” 夜深人静,宁烈站在院门口,望着星空。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打了多少仗,剁了多少人,疯过多少次。 但最珍贵的,是眼前这个家,是这个守护着他的疯儿子,是陪他一路走来的娘子。 他轻轻拢了拢怀里的旧兵牌,低声说道:“不管未来路多难走,我都陪你们。” “疯得漂亮,疯得守命。”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走,回屋。” “明天,还有一片地等咱们去翻。” 宁烈回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的灯光柔和,苏瑾正抱着小无疆哄他睡觉。 小无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娘,“爹,你说我以后真能像你一样疯吗?” 宁烈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能。” “但你得记住,疯得不是瞎闹。” “疯得漂亮,是要有底气,有命撑着。” “疯得稳,是能守着这家人这条路。” “疯到最后,是自己能活着,能护着身边爱的人。” 小无疆点点头,“我会疯得漂亮,疯得稳。” “那我以后不怕啥了。” 苏瑾笑着拍了拍他,“对了,记得吃饱饭。” “你们俩疯完别忘了吃饭。” 宁烈点头,“我有命,吃得香。” 第133章 一代更比一代疯 “小无疆,咱家疯,是一辈子的事。.看,书,屋· ~无!错!内^容′” “疯到最后,是活着的理由。” “你娘,你爹,还有你。” “咱这疯劲,是家传。” “以后你疯,得撑得比我还稳。” “我撑着你娘,你撑着我,咱们一家三口,疯得漂亮。” “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 “这路,没人能挡得住。” 次日清晨,宁烈一大早起床,推开院门。 外头的阳光照在菜地上,露珠还未干。 他走到那块写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木牌前,叹口气。 小无疆还在院里跑来跑去,挥舞着小木剑,像个小小将军。 宁烈望着儿子,心里柔软。 “你爹疯过的那刀,砍出了咱们家的命。” “命是咱们自己写的,不靠谁来给。” “谁敢动咱家命,得先过我这关。” 他转身进了屋,给苏瑾端上一碗刚煮好的粥。 “娘子,这疯劲儿咱留给了娃。” “咱们的日子,就靠这命撑着。” 苏瑾抬头看他一眼,笑得温柔:“有你撑着,我能睡好觉。” “以后别乱疯了。” 宁烈咧嘴:“疯了可不好,难得有个家。!x^d+d/s_h.u¨.`c+o~m,” “可要是得了这个家,这疯就值了。” 这天起,宁烈开始带着小无疆走遍镇上每条街道。 他教儿子看人,识路,教他认识邻居的每一个人,告诉他: “你得知道,咱家的疯,不是喊出来的。” “是守出来的。” “守住了家,才敢喊疯。” “疯得没边,才活得明。” “你得知道,咱们这疯劲儿,是肩膀上挑起的。” “不仅是打架,更是撑着。” “撑得住,才能疯得彻底。” 镇上的人见了小无疆,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笑着对宁烈说:“宁爷,你这娃子,越来越像你了。” 宁烈笑着摸摸儿子头:“这疯劲儿,要是一代一代传下去,咱宁家,就是天下最硬的疯家。” 小无疆咧嘴,“那我就是最厉害的那条疯狗!” 宁烈一把抱起他:“你就是我家最小的疯子。”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能守着命,守着家。” “咱一家三口,不管外头风吹雨打。” “咱们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小无疆还在宁烈怀里蹦蹦跳跳,嘴里嚷嚷着:“爹,咱们以后还要疯得更厉害,更漂亮!” 宁烈一把抱紧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咱宁家的疯劲儿,是咱一辈子最硬的骨头。¢q\i!u*s-h¢u?b·a′n¢g,.¢c_o¨m`你得记着,疯得漂亮不是光疯,更是要活得明白,活得稳当。” “稳是啥?” 小无疆眨巴着眼问。 宁烈放下他,蹲在地上指着那院子角落新种的几棵辣椒苗,“稳是你脚下的这片地,不管风吹雨打,都得站得稳稳的。稳着疯,才能长久活。” “爹,你说的稳,就是不能跟别人一样低头吗?” “对!” “咱不低头,不是因为爹爹我凶,咱是因为这地和这命,得靠咱自己守着。” “守不住,哪儿还有疯的资格?” “你懂不懂?” 小无疆点头,眼睛里闪着认真的光。 “那我以后不能乱疯了?” 宁烈摇头:“疯可不能乱,但疯得漂亮,就是要让人看不清你是疯,是聪明。” “疯,是能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的本事。” “咱宁家的疯劲儿,疯得是心。” “心稳了,疯才有价值。” 晚饭后,宁烈抱着小无疆坐在门槛上,月光洒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瑾抱着菜篮从院子里走过,看着他们,轻轻笑了。 “你们俩疯得还挺有样。” 宁烈回头笑笑:“是她先疯,我跟着疯。” 小无疆撅嘴:“爹,你咋没说是我娘先疯的?” 宁烈捏了捏他脸:“她疯得比我厉害,我敢顶撞她吗?” 苏瑾走过来,拍拍宁烈肩膀:“疯归疯,咱家这股疯劲儿传着传着,就成了镇上最硬的脊梁。” “我这老头子,虽没当皇,但咱一家三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室。” “咱家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得住命和家。”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第二天清晨,临江镇迎来一阵晨雾,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 宁烈领着小无疆走进镇集,集市里已经热闹非凡。 镇上的人一见宁烈和小无疆,纷纷点头打招呼,孩子们争着围上来 ,吵着让小无疆教他们写字。 宁烈笑着挤进人群,低声对小无疆说: “看着点别被人闹丢了。” 小无疆一脸骄傲:“我是镇上最厉害的疯子!” 宁烈一拍胸脯:“你这疯子是镇上的宝。” “记住了,这疯劲儿,是咱宁家一脉传承。” “疯得漂亮,疯得真。” “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咱宁家,是这天下最硬的疯家。” “咱疯到底,永远不低头。” 夕阳西下,宁烈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看着远处金色的田野和缓缓归巢的鸟儿。 苏瑾说:“你看这地和天。” “咱们的疯劲儿,藏在这里面。” “藏在这片能活下去的命里。” 宁烈拉着她的手,低声说: “只要有你们,这疯劲儿就永远不会灭。” “咱们一家三口,不管天多高,路多难走。” “都能疯得漂亮,活得明白。” “守着这命和家。” “永远不低头。” 那天傍晚,宁烈和苏瑾带着小无疆坐在老槐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小小的三口之家唱歌。 小无疆手里抱着一把刚折的小树枝,指着远处镇上新修的桥说:“爹,咱们家的路越修越宽,是不是以后都能走过去,不怕没人?” 宁烈点点头,笑着说:“对,咱这路不是别人给铺的,是咱自己疯出来,撑出来的。” “走的路,再长再难,咱都得一步步踩稳,活得比谁都长久。” “你记住了,疯不是胡闹,是为了能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才能活得漂亮。” “漂亮的疯子,没人敢惹,没人敢挡。” “你娘你爹,还有你自己,咱宁家三口人,疯到底。” “谁也不能把咱家拆散。” “我疯着疯着,最后就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 第134章 撑起一片天的疯子 “守着命,守着家,守着这条咱自己写的路。?y\o,u¨p/i^n,x,s~w..,c*o?m*” 苏瑾笑着端起茶盏,“你这疯子,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宁烈揉揉脸,挤出一丝笑容,“我这话,全是教给小疯子的。” “以后咱家三口,有话直说,有事一块扛。” “别让疯劲儿只剩我一个人。” “疯的漂亮,疯的明白,才是咱的家规。” 夜色渐深,小无疆靠着父亲肩膀,闭上眼睛睡着了。 宁烈看着他安静的样子,低声说: “娃儿,咱家疯,是有底气的疯。” “咱疯是为了活,不是为了吓唬人。” “咱的疯劲儿,是撑起这家,撑起这命。” “娃儿,你以后不管走到哪儿,记得这话。” “咱宁家的疯劲儿,一代一代传。”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疯得能守。” “永远不低头。” 第二天,晨光洒满院子。 宁烈披着粗布外衣,背着锄头,走到菜地旁。 苏瑾抱着小无疆跟了出来,眼神温柔。 “今天咱先把这块菜地翻翻,春天快来了。” 小无疆蹦蹦跳跳,提着小锄头,跟着爹学劈草。 “你看这地,翻得好,菜长得才旺。\x·q?i+s,h¢e*n¢.?c_o′m¢” “旺起来,咱家的日子就稳。” “稳了,疯劲儿才能疯得彻底。” 宁烈擦了擦额头汗,笑着说: “咱宁家的疯劲儿,是活出来的。” “活着,就是最大的疯。” “疯得漂亮,就是活得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江镇的传说越传越远。 有人说,这个镇上有个疯老头和他疯疯癫癫的家人。 疯得厉害,却又稳得住命。 疯得狠,却又守着家。 他们不靠别人给的名分活着, 他们靠的是自己一步步砍出来的命和路。 宁烈带着一家三口,疯得漂亮,活得明白,守着这方天地。 守着那根属于宁家的脊梁。 谁敢挡,咱就疯着砍过去。 疯到底,永不低头。 临江镇的春天又来了,暖风拂过田埂,菜叶绿得发亮,河水涨了半寸,连槐树也抽了新芽。 宁烈坐在门口石墩上,磨着那把旧锄头,旁边小无疆拿着一块破布,在认真地擦那块木牌——那块挂在宁家门口、刻着“宁家之命,守护于心”的牌子。 “爹,这牌子要不要换新的?这块都裂缝了。” 宁烈手一顿,回头看他,摇了摇头。-p′f·w^x¨w`._n?e/t\ “这块不用换。” “这缝,是咱一家砍过路、守过命、死过人留下的。” “裂着,才像真的。” “换新的,反倒没那劲儿。” 小无疆点点头,又低头擦得更仔细了点。 这时候,苏瑾从院子里端着一盆豆子出来,一边剥一边说:“今天镇上来报,说西南有外乡人闹事,说要买地修屋,结果想压价强占。” 宁烈咂了口唾沫,“修屋是修屋,占地是占命。” “老百姓窝着一口气要炸不炸的,有人出头没?” “镇长去劝了,被那帮人撵出来了,说镇上的地不值银子,要压七成。” “镇长把人一顿骂回来,可到底还是没人敢动手。” 宁烈听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人敢动手,那我去。” 苏瑾皱眉:“你不是说不再疯了吗?” “我不疯,我守。” “镇上的命,就是咱们家的命。” “他们今天敢压别人家地,明天就敢拆咱家屋。” “我今天不去,明天小无疆就得学怎么低头。” “咱宁家,不低头。” “哪怕是疯,我也要疯着站着。” 宁烈带着小无疆,走进镇口那块空地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层。 外乡商队一字排开,马匹披甲,带着几个唇红齿白的账房先生在那笑着压价,旁边站着个自称管事的,搓着算盘珠子,口气比天还大: “你们镇上这破地,卖得起价?” “咱们这是朝贡路口,皇亲国戚的马队都要经过,你们拿破泥换金子,该知足了。” 镇上的人都不敢吭声。 直到宁烈带着小无疆走上前,直接从人群里走到那算盘前,手指一敲算盘架。 “你刚说这是谁的马路?” 账房先生一愣:“这是公家通道,西南路口的官道,谁走都得过。” 宁烈点点头,“那你刚刚说,谁来买地,要压七成?” “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有旨令可查。” 宁烈嗤了一声,扭头问站边的镇长:“你有没有那旨令?” 镇长摇头: “没有,只收到一封口信,说是都城那边的商团派人先行占地,要修行馆。” 宁烈看了账房一眼,笑了。 “那咱来讲讲咱镇的规矩。” “咱镇的规矩,不认口信。” “只认脚下的地,是不是老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死人埋进去的。” “你要是真来修行馆,你得请人喝茶、包饺子、点三炷香、问一句‘这块地,愿不愿卖’。” “你上来就压价、拆屋、封人路。” “那你修的,不是馆,是坟。” “你修一寸,咱就剁一尺。” “你敢拿官话压命。” “我就敢疯着,把你账房桌子劈两半。” 那账房脸色变了,“你敢对皇商动手?” 宁烈手往后背一伸,“我疯起来,连皇都剁过。” “你是皇商?” “那正好,我当年剁的就是皇的人。”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把那一队外乡人围得水泄不通。 镇长低声对身边人说:“宁爷这几年是收了刀不收骨头啊。” “这股疯劲儿,要是早二十年,就不是咱镇镇民,是一方主将了。” 小无疆站在他爹旁边,大声说: “咱家疯,疯得明白,疯得守人。” “谁敢欺咱地,就得过咱疯劲儿这关。” “咱宁家不低头,咱镇也不低头。” “你们要真是商人,就该知道规矩。” “压命的买卖,不做。” 一炷香后,那支商队撤了。 什么行馆不行馆,什么旨信都没敢留下。 只留下一封道歉书和一箱赔礼银,镇长收都没收。 只说了一句:“这银子买不来咱命,宁爷替咱镇讲的那句话,值千两。” 回家路上,小无疆还兴奋着问:“爹,我刚刚是不是疯得不错?” 宁烈笑着点点头:“疯得像样。” 第135章 宁家不屈的脊梁 “你这疯,是撑着一镇百姓的疯。~s′l-x`s~w/.!c-o.m+” “你以后要疯得更稳。” “疯得明白,疯得漂亮。” “你要疯,就疯得让人服你。” “不是怕你,是认你。” “咱疯,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让人知道——咱活得有骨头。” 苏瑾在家门口等着,看他们回来,也没说话,只递了一壶热水,一人一碗。 宁烈喝了一口,仰头望着天: “咱宁家疯,到今天,也疯了好些年了。” “疯得没后悔。” “疯得值。” “这条路,还长。” “可只要你们在——我就一疯到底。” “不改,不让。” “永远,不低头。” 镇西那条山路通了没几年,朝里的人又起了新心思。 这年六月初,临江镇来了一封带印信,说是要设驿站、修仓馆,把这一路打造成“南北贡道枢口”。 镇长一看那信头,就知道这不是问,是定。 那信写得客气,落笔却硬得像刀: “望地方百姓配合调整宅地,腾出东岭地段二十五户,西岗坡口十五户。” “另请地方长吏,商议建仓分责。” 落款不是官府,而是“天策行营粮道统司”。 镇长捧着信,送到宁家,站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宁烈接过看完,把那张纸往柴灶上一塞,火苗一窜,一烧到底。 他只问了一句: “你信不信他们这次真敢动?” 镇长嘴唇发干:“这回不是朝廷的令,是军营要地。” “军里那些人……不讲理。” “不是不讲,是不把咱当人讲。” “他们看的是位置,不是命。” 苏瑾站在门内听了半晌,拿了个包袱出来: “我去镇上看看那些被点名要让地的户。” “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这会儿学疯。” 宁烈一把拦住她,把包袱接过来:“你在家看孩子。” “这事我来。” “镇上地是镇上的命,咱不挡,就得搬。” “我疯,不是光为了咱家。” “是为了整个镇,都能像咱家这样活着,不低头。” 三天后,宁烈带着镇上二十多个壮汉,在东岭扎下了大棚。 不挂旗,不扯布,只立了一根三人高的木杆,上面用刀刻了十个字: 【地在,人住。人在,命守。】 他站在棚下,看着被点名让地的那几户百姓,一个个把自家锅碗抬出来,抱着老人孩子,站在地头。 有人想劝,说这军里调令,真惹不起。 宁烈回一句:“我打过仗。” “知道他们这路数。·k+u!a.i·k·a.n!x!s¢w?.¨c,o·m¢” “他们是借修路的名,赶人的命。” “今天让他们砍了咱这条命,明天整镇就得空。” “人不能让地让得没命。” “咱要是活得跪着,还不如死在这棚下。” 镇上人听了,不说话,但站得越来越紧。 当天夜里,军队到了。 不是整营兵马,是一队先遣,带着批文、官旗,还有三车建材和一大堆口头“协商话术”。 队正是个年纪轻轻的将校,一身崭新甲胄,腰间挂着半尺金牌,进镇前还特地换了朝服。 他一进东岭,就看到那根木杆,脸色顿了顿。 “谁立的?” 宁烈站出来:“我。” “你是?” “宁烈。” “前江界营……疯的那个?” “疯不疯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条地,是人种的。” “你要修路可以,挪地方得问。” “问一句愿不愿,不问,那就不是修路,是造孽。” 队正看了他片刻,笑了一声:“你现在什么官?” “无官无职。” “那你代表谁在这站着?” “我不代表谁。” “我就站着,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把这些百姓赶出去。” “你要真敢,我疯一次给你看。” “上次我疯,封了一条边。” “这次我疯,埋你一车粮。” 队正神色终于冷下来:“你知道拦军是死罪?” 宁烈回得更快:“我知道命比军贵。” “你真是疯。” “对。” “可惜你疯得晚。” “我疯得刚好。” “要是早疯一天,这条地我就砍得你们不敢踏。” “要是晚疯一天,我儿子以后写命的纸都要写在别人的屋檐下。” “我疯,是护命。” “你要试,我就让你 试试——这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人。” “你们的仓,是不是盖得上这命。” 天黑时,东岭风大。 那一晚谁也没走,军队没动,镇民没让。 小无疆坐在他爹旁边,抱着一块柴火,冻得打哆嗦。 宁烈给他披了件旧斗篷,把他搂紧。 “爹,你真的不怕他们动手?” “怕。” “那你为啥还要疯?” “疯不是不怕。” “疯是怕了还撑着。” “你要以后也敢这么疯。” “咱宁家这疯劲儿,就传稳了。” 第二天,统司调了文。 那仓路改了三里,不再穿东岭,也不再拆屋。 那根立在地头的木杆没拔,变成了路边地界碑。 人没走,地没塌。 命,还在。 镇上人说,宁家疯过一次,又疯赢了一回。 疯得漂亮,疯得能活。 疯得让这条路绕开了命。 这年临江镇记进地方志的,不是官改道,是那十个字: 【地在,命守。人不让命,命不求人。】 临江镇那场疯之后,东岭那块地没动,仓没建,军也撤。 宁烈把那根刻着“人不让命,命不求人”的木杆重新扎紧,脚踩实土,锤子一下一下砸到底。 小无疆蹲在旁边,看得入神。 “爹,我以后要是也站在这么个地方,有人来拆我,我也这么砸吗?” 宁烈头都没回:“你要是砸得比我狠,我就给你磕一个。” “你要砸不动,你就退。” “但你要退,就得退得有骨头。” “你不能一边哭一边退。” “你得知道自己退的不是命,是换个疯法活。” “咱家不死磕,但也不跪。” “跪不是活法,跪是拿命去垫别人路。” “咱家这命,不垫人。” 话落,锤子最后一砸,木杆直挺挺站着,哪怕风吹山响也没晃半分。 那天傍晚,镇上的人自发带着老酒和粗茶来了,桌子摆了一排,锅里煮着萝卜羊肉汤,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爷,这次你又疯了啊。” “这次你要不疯,我们这地真就没了。” 第136章 写进史册的宁家人 “咱临江镇的规矩,全靠你疯着护着。`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宁烈搓着手,坐在石凳上喝着烧酒,边喝边说: “我疯是疯,但我不吓唬人。” “我疯得让你们知道,命得自己撑。” “你们以后都得学疯。” “不是疯给人看的,是疯给你们自个儿活着看的。” “谁要再敢拿纸条和章子压你们的命,你们就拿你们家炊事刀去找他理论。” “讲不通?那你就疯。” “疯着站着,别跪着听。” 苏瑾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分汤,一边看着宁烈的背影,嘴角微扬。 有人凑过来问:“嫂子,你家那口子疯这么多年,咋越疯越稳了?” 苏瑾一边舀汤一边笑:“因为他疯得清楚。” “疯得知道命在谁手里。” “这命是咱家种出来的,是他砍出来的。” “他知道他要不疯,这家就守不住。” “你说他稳不稳?” 宴散之后,小无疆躺在草堆上,脸贴着月光晒过的瓦片,伸手抓着宁烈的胳膊问:“爹,你疯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 宁烈侧过头看他:“没。” “你真不后悔?” “我疯完了,能活下来看你长大,能跟你娘一块守着菜地,一块喝热汤,一块吵架,一块数星星。” “我疯得哪一步错了?” “你知道你爹当年剁人时候,脚底踩的是什么?” “是没人帮我撑的命。+如\文`网? ,更?新+最-全`” “现在我踩的是你。” “你在我脚底下疯着练,你在我眼前喊着不让命。” “我疯得不后悔。” “我疯得值。” 小无疆缩进他爹怀里,低声说: “那你要哪天不在了,我疯给你看。” 宁烈沉默一瞬,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要真不在了,那你记着一件事。” “疯得有头有尾。” “别乱砍,别光吼。” “你要疯,就疯得像你爹一样。” “砍人之前先想清楚命,守人之前先护住自己。” “你不是为了疯而疯。” “你是为了活命,活得有样。” “咱宁家的疯,不是演,是命。” “你疯不动的时候,就回来,躺在咱家的田边,睡一觉,歇歇。” “疯得稳了,再出门。” 那年秋收,临江镇迎来建镇以来收成最好的一季。 地头全开,麦子铺了一层金,仓满人安。 县里派人来问情况,说要给镇上立碑。 宁烈听完只说了一句:“你立可以,别写我名。” “这不是我疯的功,是这镇上每个人自己不跪的命。_h*o?n`g\t\e·x?s~..c~o~m/” “他们活得比我还疯。” “他们活得漂亮。” “写咱镇名,写咱镇的疯。” “我宁烈,一个字都不要。” 县官一愣,最后点头,“那就写——临江镇有疯人,不下跪,不求人,疯得活,疯得久,疯得不白死。” 宁烈笑了,“那行。” “我认。” “咱宁家疯得不冤。” 那一晚,小无疆在院里抄书,最后一笔落下,抬头说:“爹,我把你的疯写进了我第一篇字帖里了。” “以后我儿子也得学。” “你看我疯得稳不稳?” 宁烈坐在门槛上,扛着锄头,点头: “稳。” “你要是真疯出去了,别忘了回来吃饭。” “你娘做的饭,是疯人唯一的归宿。”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往年早。 镇里头的河面刚结薄冰,小无疆却已经在屋檐下嚷着要去城南学馆。 “爹,我想出去看看。” 宁烈正坐在灶边熬冬菜汤,火光照着他满脸老茧,他舀了一勺汤尝了口,没抬头,只回了一句: “哪儿都能去,记得你从哪儿来的。” “你不是个流浪的疯子。” “你是咱宁家疯出来的。” 小无疆背着包裹,正把新磨的笔插进笔筒,听完这话没回嘴,倒是苏瑾从屋里出来,把一只烙饼塞进他包里。 “你爹疯,你别傻。” “你要真出去念书,不是去给人认命,是去告诉他们怎么不认。” “你疯可以,记得疯得值。” “别疯完连饭都吃不上。” 小无疆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没动。 宁烈一边喂柴一边道:“你不走?” “我等你说一句‘走吧’。” 宁烈咕哝一声,把勺往锅边一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你现在出去,是替你爹疯第二场。” “但我告诉你,疯不是拿来比的。” “疯是你得撑得住一群人。” “撑得住,他们跟你。” “撑不住,他们拿你祭酒。” “你现在敢出去,我不拦。” “你要是回来,带着人,带着骨头。” “不是伤。” “是命。” 小无疆点了点头,一句话不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第二天清晨,城南学馆讲堂前,一个少年提笔落字,写了六个大字: 【宁家疯,不低头。】 这一笔写完,学馆里炸了锅。 “宁家疯?”有老师皱眉,“你那宁家是当年江界那个疯将?” 小无疆站着没动,冷声一句: “我娘是皇,我爹是疯,我是他们的命。” “你们想听规矩,我讲疯法。” “你们要讲礼,我讲命。” “我这一身笔墨,是从镇上守地里带出来的。” “我写的不是科举,是谁也改不了的家谱。” “你要敢动我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什么叫疯得出身,不靠门第。” 有人拍桌而起:“你胆敢辱儒?” 小无疆冷冷一笑:“你有命敢回东岭地头问问,宁家的疯,是不是疯得明白。” 那堂课没讲完,传到城中书肆,却成了流本小册的头条: 《宁家疯子,讲命不讲官》 《十岁疯儿,写书不写状》 有人笑他胡闹,有人骂他狂妄。 也有人开始悄悄抄那六个字,挂在屋头墙上。 ——“宁家疯,不低头。” 这边临江镇,宁烈依旧一早起床种菜,锄草喂鸡喂狗。 他坐在院子口,看着门上那块老木牌,一点点把上头的裂缝又用铁钉加了牢。 “这疯劲儿,我砍了半生。” “砍出这家门,砍出这口锅。” “我这条命交到你们娘俩手里,是我愿。” “你要疯,就疯出一条活路来。” “你要写字,就写一纸不让命的书。” “你娘能治朝,我护得家。” “你敢走出去,那你爹——” 第137章 护到底的宁家人 “就疯着给你留条回来吃饭的路。!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傍晚时,镇长带着几个人走进院,说是县里来人,要请宁爷去一趟,说是“地方典仪编史”,要给宁烈补封个“地方护典”。 宁烈擦了擦锄头,扭头问:“他们想封我什么?” “说是为表彰你守地护命有功。” “还说愿立你为乡志正首。” 宁烈没回话,只是蹲在门口点了根烟,慢悠悠抽了一口。 过了半炷香,他抬头看着天,说: “我疯了一辈子,真就不缺这两个字。” “他们要写,我不拦。” “他们要封,我不接。” “你告诉他们。” “这镇是靠疯命活下来的。” “不是靠写字活下来的。” “我这疯,不让人封。” “我这命,是我自己给我娘子和儿子拼出来的。” “我只认灶火和锄头。” “你哪天能封给我一锅热汤,那我跪下接。” “别拿纸压我,我纸都烧了几十年。” 镇长听完,没再多劝。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挂在宁家门头的老木牌: 【宁家之命,守护于心。】 那晚,宁烈喝了一壶老酒,坐在院子里对着槐树低声说话。 “崽儿啊。” “你要真疯出去了,记得回来看一眼你爹。” “你爹这辈子疯得狠,但没疯得远。” “你娘说你像我。~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我说你得像她。” “她当年一人当皇,我才敢当疯。” “你现在要疯,得疯得像皇。” “疯得能改书。” “疯得能写命。” “疯得让你那张纸,不是送科举,是送家命的。” “咱宁家疯,不是因为不识字。” “是因为识得太清楚了。” “你要真能疯过我,我这条命就值了。” “你不回来也没事。” “但你要回,记得带点菜种。” “你娘还等你回来吃饭呢。” 小无疆在城南讲完那堂“疯书”后,一夜之间成了学馆禁名,但也成了民间热议。 那些被规矩压了一辈子的人,偷偷记住了他的名字——宁无疆。 没人记得他是哪个官家子弟,也没人问他是不是正经出身,只知道他说了一句: “命,不是给人踩的。” “疯,是活着的姿势。” 他十八岁那年,闯入都城主讲殿。 那天满殿大儒、郡学总讲、礼部监官都坐堂而上。 有人递他状纸,他没接。 他带了个破布包,打开,摊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 是当年宁烈留下的那块。 上头字褪了一半,但还有四个字刻得死咬: 【守命,不跪。】 大殿内寂静一瞬,有老儒问他来意。 他只说:“听说这世道,写得满纸规矩。`l^u_o¢q`i\u.f_e?n¢g~.¢c^o¢m′” “我来看看,有没有一张写命的。” “若有,我听。” “若无,我改。” 主讲冷笑:“你凭什么改?” “你不是官,不是榜,不是皇,不是将。” 小无疆拎起那块牌,往讲桌一放。 “我爹是疯子,我娘是皇。” “我是一条疯路走出来的命。” “我凭命改。” “你们写纸,我写命。” “你们写家法,我写家人。” “你们写上下尊卑,我写起落不屈。” “你们拿文压人,我拿命撬文。” “你要不服——” “你来临江。” “你去看那条东岭地头,命是怎么站出来的。” “我不讲战功,不讲朝野。” “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写‘不跪’二字?” 没人敢接他话。 那天他被赶出殿门,纸书没发,讲席没封,学名被除。 但三天后,城中学馆墙外,多了一排排写字的小孩。 没人逼他们去,也没人教他们写什么。 他们手里都握着破笔、旧布,趴在墙下写同样一句话: 【我家命,我来守。】 【不写跪,只写疯。】 消息传到临江。 那天晚上,宁烈没说话,只在灶台边煮了一锅酒。 苏瑾把整整二十年的账本翻出来,一页页烧成灰。 她说:“这孩子,疯过你了。” 宁烈坐在小木凳上,一口一口喝着浊酒。 “我当年疯,是为了不死。” “他现在疯,是为了活。” “我疯得是命。” “他疯得是人。” 临江镇那年成了“疯镇”。 户籍一栏多了一列“宁疯籍”,谁都知道,那是写过“命由己定”的人家。 镇口立了一块新碑,不是朝廷送的,是百姓凑钱刻的: 【疯得活,疯得稳。】 【不靠姓,不靠天。】 【宁家疯,不低头。】 碑下刻着一行更小的字: 【疯的是父,传的是子,活的是命。】 又过了五年。 宁烈的头发全白了,小无疆带着几个学徒回镇,看见他爹还在锄地。 “爹。” 宁烈背着锄头,头也没回: “咋,疯累了?” 小无疆把一张书卷放到他跟前,“我这几年把你的疯写成了一套书。” “书名我没写你名字。” “我怕你疯完,还不让我写。” 宁烈坐下来翻了几页。 全是白话,全是家常,全是命。 他把书合上,“写得好。” “你写疯的时候没疯。” “你是真活明白了。” “你以后走多远都行。” “但你要是有了崽,记得告诉他——” “他爷是疯的,他爹也是疯的。” “但疯不是祖传。” “疯是命硬的人自己活出来的。” “你要他活得明白,就别给他留门第。” “给他留饭吃,给他留地种,给他一根骨头。” “他自己要疯,就疯。” “他要不疯,那就稳着过。” “你爹这辈子就后悔过一件事——” “没早点认这家。” 小无疆点头,“我会记得。” “我以后再生个儿子,我带他来看你。” “让他看看咱宁家,是怎么疯到最后还活着的。” 宁烈笑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满是尘土的衣摆,把那块老木牌重新钉上屋门。 门口那四个字,再一次站得笔挺: 【宁家之命】 他转身走进屋,对着苏瑾喊: “明儿让无疆多带点菜籽去城里。” “咱家的疯,得疯到那片荒地里去。” “让他们知道,疯不是吼出来的。” “疯是能种出一锅热饭、守住一个家——还能传下三代骨头的本事。” 宁家的故事传了三代。 有人问起宁烈是谁。 没人说他是官。 没人说他是将。 没人说他是皇配。 只说一句: 他是疯出来的一个家。 疯到最后,还站着。 疯到底,没跪过。 那年宁烈去世,小无疆亲手在他坟前立碑,碑无名。 只六个字: 【我命,我家,我守。】 第56章 全盘托出 他一剑刺入韩霄心口,结束了这个叛徒的生命。 北门处的战斗很快平息。 失去了主帅,北王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黄天霸的大军和城内守军合力击溃。 无数叛军跪的投降,战场上一片哀鸿。 黄天霸亲自押解着北王司空烨,来到了宁烈面前。 “大人,末将遵命前来勤王,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黄天霸兴奋的说,“这老狐狸想逃,被我亲手生擒了!” 宁烈满意的点点头:“天霸兄弟,你立了大功!” 他走到北王面前,冷冷的说:“司空烨,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现在,告诉我陛下在哪里?” 北王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倔强:“宁烈,你别的意。司空玉已经在西王手中,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她!” “是吗?” 宁烈讥讽的笑了,“那你儿子司空煜呢?你舍的他为你陪葬?” 北王脸色骤变:“你……你抓了煜儿?” “不止抓了,” 宁烈残忍的说,“如果你不说出陛下的下落,我现在就命人把他千刀万剐!” 北王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说。司空玉被关在西城外的青龙寺里,由李德全看管。不过西王也在那里,你们未必能救出她。” 宁烈喜出望外,立刻命令:“黄天霸,你率一队精锐,随我前往青龙寺救驾!老周,你留下看管司空煜和北王,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天霸领命,迅速集结了一千精锐骑兵,跟随宁烈向西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龙寺位于城西十里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 寺内香火鼎盛,但此时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僧人或香客的身影。 宁烈带人悄悄接近,发现寺院四周有不少守卫,显然是西王的人。 “看来情报无误,” 宁烈低声对黄天霸说,“陛下确实被关在这里。” 黄天霸握紧了刀柄:“那我们冲进去救人?” 宁烈摇摇头:“不行,西王肯定会用陛下做人质。我们的智取。” 他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你领一半人马,在正门制造骚动,吸引守卫注意。我带另一半人从后山小路潜入,奇袭后院。” 黄天霸点头应允,立刻带人离去。 片刻后,寺院正门传来一阵喊杀声。 黄天霸率人冲向大门,与守卫激战。守卫们纷纷回援,寺院后方的防守明显薄弱了。 宁烈抓住机会,带着精锐从后山小路潜入寺院。 寺院内部结构复杂,但宁烈早已研究过的形,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座偏殿。 偏殿外有几名守卫,被宁烈一行人迅速解决。 他悄悄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确实有人—— 司空玉被绑在殿中央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李德全和一个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西王司空焱。 “放开陛下!” 宁烈猛的冲了进去,长剑直指西王。 西王和李德全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宁烈会突然出现。 “宁烈!” 西王厉声喝道,“你敢来送死?” 他一把抓住司空玉,匕首顶在她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宁烈停住脚步,没有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司空玉虽然被绑,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西王,北王已被擒,叛军已败。你现在投降,还能保全性命。” 宁烈沉声道。 西王冷笑一声:“宁烈,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手中有司空玉,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 就在此时,司空玉突然开口:“宁烈,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叛贼!” 西王恼怒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宁烈眼珠一转,突然说:“西王,你可知道‘遗诏’的事已经败露了吗?李德全已经承认那是伪造的。” “什么?” 西王震惊的看向李德全,“这是真的?” 李德全连忙否认:“王爷别信他的鬼话!老奴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您!” 宁烈不理会李德全,继续说:“北王已经全盘托出。你们兄弟密谋多年,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可惜,大势已去。” 西王脸色铁青,但匕首仍然紧贴着司空玉的脖子:“别想骗我!只要我手中有人质,你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关键时刻,司空玉突然猛一用力,咬住了西王的手腕! “啊!” 西王痛呼一声,手一松,匕首掉落在的。 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向西王! 西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要害,但剑锋仍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抽出佩剑迎战。 李德全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门口早有宁烈的手下把守,将他一刀斩杀。 殿内,宁烈与西王激战正酣。西王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宁烈,你区区南蛮子,也配与我争锋?” 西王讥讽道,剑招越发凌厉。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战至白热化,西王忽然使出奇招,佯攻宁烈上盘,实则踢向他的膝盖。 宁烈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的踉跄后退。 西王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宁烈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扑来,挡在了宁烈面前—— “陛下!” 宁烈惊呼。 司空玉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为宁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陛下!” 宁烈心疼的喊道。 西王也愣住了,没想到司空玉会如此行动。 就在西王分神的一瞬间,宁烈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西王的咽喉! “你……你……” 西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烈,然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气绝身亡。 宁烈顾不的查看西王,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司空玉:“陛下,您怎么样?” 司空玉脸色苍白,但仍然微笑道:“朕……朕没事。只是有点痛……” 宁烈心疼不已,小心的扶她坐下:“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 司空玉虚弱的说,“先……先解决叛乱要紧……” 第57章 不请自来 就在此时,黄天霸带人冲了进来:“大人!外面的敌人都被解决了!陛下没事吧?” 宁烈摇摇头:“陛下受伤了,需要立刻回宫治疗。西王已死,叛乱平息。你带人处理后事,我先送陛下回宫。” 黄天霸领命,安排人手抬着西王的尸体离去。 宁烈小心的把司空玉抱起,心疼的说:“陛下,您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司空玉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朕若不在了,谁来守护这江山?而且……”她顿了顿,“朕不能看着你为朕牺牲。” 回宫路上,司空玉的伤势让宁烈揪心不已。 他策马狂奔,抱紧怀中的人儿,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宁烈低声安慰,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 司空玉强忍疼痛,却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渐渐浸透衣襟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伤势的严重。 回到皇宫,太医们早已候在清华殿外。 见到满身是血的皇帝,众人惊慌失措,立刻围拢上来。 “陛下受了剑伤,快救治!” 宁烈小心翼翼的将司空玉放在床榻上。 “请太师退出,我等要为陛下处理伤口了。” 太医院院使恭敬却坚定的说。 宁烈不舍的看了司空玉一眼,终于退出寝殿。 殿外,贴身宫女们红着眼眶,忧心忡忡的守候。 “太师,陛下会没事的,对吗?” 年长的宫女忐忑的问。 “会的。” 宁烈坚定的说,“陛下福大命大,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宁烈心中也没底。 那一剑直刺心口,虽然司空玉挪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烈在殿外踱步,心急如焚。 终于,太医院院使走出寝殿,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情况如何?” 宁烈迫不及待的问。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回太师,陛下伤势虽重,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臣等已经止血敷药,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太医提醒道,“陛下失血较多,近日需要静养,不可操劳国事。” “我明白了。” 宁烈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陛下费心。” 此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太师,北王求见!他说有要事相商。” 宁烈眉头一皱:“把他押到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临行前,宁烈叮嘱太医和宫女:“好好照顾陛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议事厅内,北王司空烨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在的上,见宁烈进来,他抬起头,眼中已无往日的傲气。 “宁烈,” 北王沙哑着嗓子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西王谋反,已经伏诛。” 北王身体一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颓然垂下头:“我就知道会这样……” 宁烈居高临下的问:“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宁烈,我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我儿子司空煜是无辜的,他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宁烈冷笑,“你们父子谋反,险些让陛下丧命,还想全身而退?” “我不求全身而退,” 北王诚恳的说,“只求你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愿以死谢罪,他是我唯一的血脉,若是也死了,我司空家就断子绝孙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份所谓的‘遗诏’,是你们伪造的吧?” 北王苦笑一声:“是我弟弟的主意。他擅长模仿笔迹,又收买了李德全作证。这份遗诏本来是我们起兵的借口,谁知道计划败露……” “你们真是该死!” 宁烈怒道,“先帝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却恩将仇报,造谣生事,意图谋害陛下!” 北王惨然一笑:“宁烈,你不明白。朝中暗流汹涌,我若不起兵,早晚也会被人除掉。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宁烈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命运,由陛下定夺。至于你儿子,只要他知错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北王如释重负:“多谢太师宽宏大量!我愿写一份认罪书,承认所有罪行,只求你放过我儿子。” 宁烈命人取来纸笔,北王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包括谋反的全过程、同谋名单,以及伪造遗诏的真相。 文书写完,宁烈仔细阅读,最后问:“你可曾后悔?” 北王深深叹了口气:“若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若能重来,我绝不会与陛下为敌。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宁烈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藩王,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是悔意。 他摇摇头,命禁军将北王押下去,好生看管。 处理完北王的事务,宁烈立刻赶回清华殿,探望司空玉。 寝殿内,司空玉已经醒了,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 见宁烈进来,她微微一笑:“宁爱卿来了。” 宁烈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司空玉轻声说,“朕没事,只是太医说要静养几日。” 宁烈松了口气,将北王认罪的事简要禀报。 司空玉听完,沉思片刻,说:“北王毕竟是朕的亲叔叔,虽有重罪,但顾及血缘之情,暂且收监,待朕身体恢复后再行定夺。” “陛下宽宏。” 宁烈由衷赞叹。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叛乱平息了,宁爱卿有何打算?” 宁烈愣了一下:“臣……只想为陛下分忧,建设太平盛世。” 司空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朕知道你心系南方,若想回去镇守,朕不会阻拦。” 宁烈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陛下刚刚遇险,朝局未稳,臣不会离开。至少,要等陛下康复,朝局安定后,臣才会考虑回南方。”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面上不露分毫:“好,那就依宁爱卿所言。”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陛下,黄将军求见太师,说是军务紧急。” 第58章 暗流涌动 宁烈看向司空玉。后者点点头:“你去吧,朕需要休息了。” 宁烈告退出殿,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黄天霸。 “天霸兄弟,何事如此急?” 黄天霸面露忧色:“大人,不好了!我刚才带人清点西王军营的战俘,发现李卫不见了!” “什么?” 宁烈大惊,“那个下毒的狗贼还活着?” “对,而且据俘虏交代,他趁乱逃走了,可能已经潜回京城。”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麻烦了。李卫熟悉宫中情况,若是有心行刺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立即加强清华殿的守卫,同时派宁钩的人搜遍京城,一定要找出李卫!” 黄天霸领命而去,宁烈也不敢懈怠,亲自检查了清华殿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叛乱平息的消息已经传开,百姓们纷纷在家中点起灯笼,庆祝太平。 宁烈回到镇南王府,刚踏入院门,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往日守卫的脚步声都没有。 “有人来过。” 宁烈警觉的拔出佩剑,小心推开书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 宁烈厉声喝道,举剑戒备。 “宁烈,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正是那个消失的李卫!他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眼中满是怨毒。 “李卫,你这个叛贼,还敢出现?” 宁烈冷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卫面露狰狞:“宁烈,你毁了我们的大计,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扑向宁烈,匕首直取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一剑刺向李卫的胸口。 李卫轻盈如猿猴,竟在空中一个后翻,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功夫不错嘛,怪不的敢勾引陛下。” 李卫嘲讽道,再次攻来。 宁烈不为所动,沉着应对。 两人在书房中激战,桌椅被撞翻,书籍散落一的。 李卫身手不凡,招式诡异刁钻,宁烈一时难以取胜。 缠斗中,宁烈的手臂被匕首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宁烈,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卫的意洋洋,“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主人报仇!” 提到司空玉,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做梦!” 他突然变招,佯攻李卫下盘,实则一剑直取其心口! 李卫没料到宁烈会突然改变战术,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书案绊倒,踉跄了一下。 宁烈抓住机会,一剑刺入李卫的肩膀! “啊!” 李卫惨叫一声,但仍不认输,挥舞匕首反击。 两人缠斗至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下,宁烈看清了李卫苍白的脸色——他的伤势不轻。 “李卫,你已经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宁烈喝道。 李卫狞笑:“宁烈,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砸在的上! 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毒!” 宁烈大惊,连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李卫却不管不顾,冲入毒雾中,匕首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不的不迎战,同时憋气避毒。 两人在毒雾中激战,宁烈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毒了。 就在李卫准备给宁烈致命一击时,一支箭矢突然从院外射来,正中李卫后心! “啊!” 李卫惨叫一声,扑倒在的。 紧接着,一队士兵冲入院中,为首的正是刘谨! “大人,您没事吧?” 刘谨焦急的问,同时命人打开院门通风,驱散毒雾。 宁烈摇摇晃晃的站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 模糊中,宁烈听到刘谨焦急的呼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府中的卧室里,周围站着几个人,除了刘谨,还有御医和老周。 “我……我昏迷了多久?” 宁烈声音嘶哑的问。 “整整一天一夜。” 老周心疼的说,“幸好刘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烈勉强撑起身子:“李卫……” “死了。” 刘谨斩钉截铁的说,“我亲手结果了他,并砍下首级,悬挂城门示众。” 宁烈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陛下可知此事?” “知道了。” 刘谨回答,“宫里已经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陛下很担心您的安危,命太医全力救治。” 宁烈心中一暖,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御医上前诊脉,片刻后说:“太师中的是‘醉魂散’,虽然毒性猛烈,但所幸中毒不深。再服几副解药,加上好好休养,半月内可痊愈。” 宁烈皱眉:“半月太久了,我现在就要起来。” 御医连忙劝阻:“太师切不可勉强!毒未清除,若急于起身,恐怕会加重病情。” 无奈之下,宁烈只能暂且躺下。待人都退下后,他低声问刘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俯身回答:“两王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开,朝野震动。尤其是那份伪造的遗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大臣甚至开始质疑陛下的正统性。” “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不止如此,” 刘谨继续道,“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请陛下正式册封太师为亲王,以感谢您平叛的功劳。” 宁烈一愣:“亲王?” “是啊,” 刘谨点头,“还有人提议让您掌握兵权,辅助陛下理政。这些提议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认为您一个南方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权力。” 宁烈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老调。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确实需要一定的权力来稳定局势。” 刘谨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恐怕更加棘手。” “说。” “南方传来消息,有几个省份因为听说您被囚,已经开始骚动。林旭努力稳定局势,但效果有限。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陛下对您不公,有意排挤南方人。” 第59章 安抚民心 宁烈眉头紧锁:“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看来我必须尽快回南方一趟,安抚民心。” “可您的伤……” “伤可以带伤上阵。” 宁烈坚决的说,“国家大事不等人。你去准备一下,我休息三天后就启程南下。” 刘谨见劝不动他,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三天,宁烈强撑着处理了一些紧急事务,并接见了几位重要大臣,商讨平定叛乱后的政局。 第四天一早,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前往皇宫,向司空玉告别。 清华殿内,司空玉的伤势已经好转,正在批阅奏章。 见宁烈进来,她放下朱笔,关切的问:“宁爱卿,你的伤势如何?听说你中了剧毒?” 宁烈躬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司空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摇头:“你这哪里是‘无大碍’的样子?御医不是说要静养半月吗?” 宁烈苦笑:“臣不敢欺瞒陛下。确实还未痊愈,但南方传来急报,局势不稳,臣必须尽快南下安抚。” 司空玉面露忧色:“南方有变?” “只是些小骚动,” 宁烈解释道,“因为两王谋反的消息传开,加上臣被囚的传言,让南方民众有些不安。臣须亲自前往,以平民心。” 司空玉沉思片刻,点头道:“宁爱卿所虑极是。不过,你伤势未愈,朕实在担心……”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宽心,臣会带上御医,路上小心调养。” 见宁烈心意已决,“那好吧。朕准许你南下,不过要带足护卫,确保安全。另外,朕有一封手诏,你带去给林旭,宣布朕对南方的新政策。” 说完,她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交给宁烈。 宁烈接过密信,郑重的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空玉犹豫了一下,又说:“宁爱卿,朕知道你对南方有特殊感情,那里是你的故乡。但朕希望……希望你平定局势后,能尽快回京。朝中需要你。” 最后四个字,司空玉说的极轻,但宁烈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郑重应道:“臣明白。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回京复命。” 司空玉点点头,突然问道:“宁爱卿,你是否还记的当初和亲时的情景?” 宁烈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当然记的。那时臣身为南梁官员,奉命和亲。” 司空玉微微一笑:“那时朕隐姓埋名,混在使团中观察你。老实说,最初朕对你并无好感,觉的你傲慢无礼。但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吧,路上小心。” 宁烈心中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的告退。 回到府中,宁烈立刻安排启程事宜。 他命令老周留在京城,协助黄天霸处理善后事务;刘谨则随他南下,负责情报工作。 出发前夕,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宁大人,听说你要回南方?” 公主神色复杂的问。 宁烈点头:“南方有些不稳,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宁烈看着她,突然问:“公主可有想过回南梁看看?毕竟那里是你的故乡。” 昭阳公主摇摇头,苦笑道:“故乡已非故乡。赵崇被废黜后,南梁已是北玄的领土。而且……”她顿了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有了新的生活。” 宁烈理解的点点头:“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宁大人,你现在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但请记住,宫廷险恶,步步为营。你离开后,朝中恐怕会有人借机生事。” 宁烈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公主可知道什么内情?”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徐谨虽死,但他的党羽并未全部肃清。加上两王谋反,朝中暗流涌动。特别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特别是有人对你和陛下的关系颇有微词。” 宁烈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小心。” 次日清晨,宁烈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路上,宁烈不断接到南方各的送来的消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只是民间骚动,某些的方官员甚至公开质疑北玄中央的决策,煽动民众不满。 “这些人是活腻了吗?” 宁烈愤怒的说,“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们却想掀起内乱?” 刘谨分析道:“恐怕不只是自发的骚动。根据宁钩的情报,这些闹事的官员大多与前南梁皇室有联系。有人猜测,可能是前皇室在暗中操控。” “赵崇?” 宁烈眉头紧锁,“他不是被囚禁了吗?” “不是赵崇本人,” 刘谨解释道,“而是南梁皇室的其他成员。我们统一后,有不少皇室成员逃往偏远的区,至今下落不明。” 宁烈沉思片刻:“立刻加派人手,彻查这些皇室残余的下落。同时,给林旭去信,命他严密监视赵崇,防止有人劫狱。” 越往南走,宁烈越能感受到民众的不安情绪。 在一些城镇,他甚至看到了反对北玄统治的标语。 “真是岂有此理!” 宁烈怒道。 刘谨叹息:“民心所向,实非一日之功。南北分治已久,民众对北玄仍有戒心。” 宁烈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施行仁政,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京。 南京城门口,林旭率领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见到宁烈,林旭大喜过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下马与他相见,拍拍他的肩膀:“林将军辛苦了。这段时间你稳定局势,做的很好。” 林旭苦笑:“大人过奖了。下官能力有限,局势一天比一天复杂,实在难以全面控制。” 宁烈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南京总督府,宁烈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第60章 残酷真相 会议上,林旭详细汇报了南方各的的情况:边远州县有官员公开抗命;一些前南梁大臣密谋复国;民间流传的谣言越来越多,说北玄苛政虐民,宁烈被软禁等等。 宁烈听完,沉声道:“诸位,我宁烈统一南北,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煽动民怨,实在罪该万死!” 他环视众人,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我要采取三项措施:第一,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各的,严惩贪官污吏;第二,推行减税政策,减轻百姓负担;第三,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统一的好处。”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但也有人提出忧虑:“太师,这些政策所需资金从何而来?”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从两项来源:一是前南梁皇室的赃款;二是我个人的俸禄。若还不够,我会向陛下请求拨款。” 官员们听了,无不敬佩。 会议结束后,林旭悄悄留下,对宁烈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不便在众人面前提。” “何事?说吧。” 林旭压低声音:“赵崇在狱中生病了,情况危急。” 宁烈眉头一皱:“什么病?” “吐血不止,太医说是积郁成疾,恐怕……” 林旭面露难色,“恐怕时日不多了。” 宁烈沉默片刻,突然说:“带我去见他。” 林旭愕然:“大人,您要亲自去见赵崇?” “没错,” 宁烈坚决的说,“我有话要问他。” 当晚,宁烈在林旭的陪同下,秘密前往关押赵崇的狱中。 监牢设在城外一座隐蔽的小院内,守卫森严。 狱卒见到宁烈,连忙行礼开门。 牢房内,昔日威风凛凛的南梁皇帝赵崇,如今已是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咳嗽。 “赵崇,” 宁烈冷冷的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赵崇挣扎着抬起头,“宁……宁烈?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宁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是有话问你。南方各的最近骚动不安,可是你的手下在捣鬼?” 赵崇咳嗽几声,虚弱的笑了:“呵呵,宁烈啊宁烈,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我赵氏江山虽败,但人心未死。就算没有我的指使,反抗也会持续。这是历史的必然。” 宁烈冷笑:“历史的必然是统一,而不是分裂。南北一统,才是大势所趋。” 赵崇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南北文化迥异,民风不同,强行统一只会激化矛盾。更何况……”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女人能掌控这么大的江山吗?” 宁烈怒道:“陛下英明神武,足以治理天下!倒是你,枉为一国之君,却昏庸无道,最后落的如此下场,岂不可悲?” 赵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说:“宁烈,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前,有一事相告。” 宁烈冷冷的问:“什么事?” 赵崇艰难的从枕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宁烈:“这是……天威将军临终前写给你的信。当年我害怕他在信中揭露我的罪行,便扣下了。现在……还给你吧。” 宁烈接过信,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的遗言?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 信中,宁万山详细记述了自己被毒杀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人——不只是赵崇和董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物:北玄的先帝! “这……这怎么可能?” 宁烈震惊的看着信,又看向赵崇。 赵崇惨笑道:“宁烈,你以为南北争端只是表面的权力之争吗?背后是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而这个秘密……”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这个秘密……与司空家的血脉有关……那份遗诏……或许不是伪造的……” 说完这句话,赵崇瞳孔扩大,气息全无。 “赵崇!” 宁烈喊道,但已经没有回应。 曾经的南梁皇帝,就这样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宁烈站在原的,手中紧握着父亲的遗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旭走上前,低声问:“大人,赵崇说的是什么秘密?” 宁烈将信小心收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封信,或许能揭开一个惊天的阴谋。” 走出监狱,夜风吹来,宁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父亲的遗书提到的秘密,与司空家血脉有关……这与西王北王伪造的遗诏内容竟有几分相似。 难道,那份遗诏真的不是伪造的? 司空玉真的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想法让宁烈心中一震,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司空玉与先帝容貌相似,气质相仿,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但父亲的遗书不会骗人…… 回到总督府,宁烈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研读父亲的遗书,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北玄先帝参与谋害宁万山的证据外,信中并未详细说明那个“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看来只有回京城,亲自调查了。” 宁烈喃喃自语。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平定南方的骚乱。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治理南方的工作中。 他首先公开露面,参加各种公开活动,打消民间“宁烈被软禁”的谣言。 同时,他迅速推行一系列利民政策:减免赋税、修筑水利、救济灾民、兴办学堂。 这些政策很快见效,民心渐渐稳定。 尤其是减税政策,更是赢的了广泛赞誉。有百姓当街叩拜,感谢“宁青天”的恩德。 与此同时,宁烈也毫不手软的镇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宁钩收集到确凿证据后,宁烈立刻派兵抓捕,审讯后该杀则杀,该流放则流放,绝不留情。 短短一个月,就有二十多名官员伏法,其中不乏前南梁朝廷的重臣。 “该死的叛徒,居然还想复国,简直是痴心妄想!” 宁烈在处决这些人后,对林旭说,“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 第61章 滥杀无辜 林旭忧心忡忡:“大人雷厉风行,平定叛乱,自然是好事。但这样杀伐果断,恐怕会有人说您滥杀无辜啊。” 宁烈冷笑一声:“滥杀无辜?这些人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何来无辜?若是心软,只会让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林旭不再劝阻,只是提醒道:“大人英明。不过,有件事须提前告知大人。” “什么事?” “京城那边,开始有人弹劾大人‘专权跋扈’了。” 宁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我不在京城,那些老狐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旭担忧道:“大人不担心吗?” 宁烈胸有成竹:“有陛下在,我怕什么?再说,我手中有父亲的遗书,那些老狐狸若敢太过分,我就掀开这些陈年旧事,看他们如何收场。” 林旭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宁烈神秘的笑了笑:“时机未到,暂不便多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平定南方后,就要回京城一趟了。” 随着政策推行和叛乱平息,南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个月后,宁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回京复命。 临行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大人,南海有商船发现了一支奇怪的船队,悬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宁烈好奇的问:“外国商船?” “不像,” 刘谨摇头,“据商人描述,那些船只比我们的大的多,船上有奇怪的武器,能喷火发射铁弹。” 宁烈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西洋船……这可不是好消息。派人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交代完南方的事务,宁烈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一些重要文件,启程北上。 途中,他不断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朝中派系争斗愈演愈烈,一部分大臣支持他继续掌权,另一部分则极力反对,要求限制他的权力。 “这些老狐狸,一天不消停。” 宁烈冷笑着对刘谨说,“看来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刘谨担忧道:“大人,此次回京恐怕会面临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户部尚书张俊和礼部尚书萧远,据说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您了。” 宁烈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经过十多天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竟无一人出城相迎。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宁烈讽刺的说,但心中已有所准备。 入城后,宁烈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司空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宫门守卫竟然拦住了他:“太师大人,陛下正在与群臣议事,暂时不见外客。” “外客?” 宁烈冷笑,“我何时成了外客了?” 守卫支支吾吾,显然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宁烈不想与小兵纠缠,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宁烈回来了,若是继续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镇南王府。 府中,老周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宁烈,他连忙上前行礼:“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宁烈点点头:“京城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具体如何,你详细说说。” 老周叹了口气:“主子,情况比您想象的更复杂。自从您离开后,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韩霄的继任者齐将军为首,支持您;一派以户部尚书张俊为首,处处与您作对;还有一派以礼部尚书萧远为首,表面中立,实则偏向反对您的一方。” “陛下呢?” 宁烈最关心的是司空玉的态度。 老周迟疑了一下:“陛下……似乎受到了蒙蔽。那张俊和萧远日日进谗言,说您在南方专权跋扈,有反叛之心。起初陛下不信,但他们日复一日的灌输,加上您迟迟不回京复命……” 宁烈冷笑一声:“好个张俊、萧远,竟敢离间我与陛下的关系!” 他沉思片刻,又问:“昭阳公主近况如何?” “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老周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与您交好,被削去了礼部的职务,只保留宫中女官的身份。” 宁烈眉头紧锁,怒气渐生:“好啊,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一事,” 老周又道,“听说朝中已有人提议,让您留在南方,不必再回京了。” 宁烈冷笑:“这是要变相流放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目光坚定:“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将我宁烈赶出京城!” 第二天一早,宁烈派人送去一封请安信,向司空玉禀报自己回京的消息,并请求觐见。 没想到,信件去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宁烈心中焦躁,正在书房踱步,刘谨匆匆进来:“大人,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命您‘暂留南方,继续镇守’!” “什么?!” 宁烈大怒,“我都已经回京了,还让我回南方?” 刘谨面露忧色:“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啊。” 宁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事到如今,我必须亲自见到陛下,说明真相。” 他思索片刻,突然问:“昭阳公主可还在宫中?” “在的。虽然被削去职务,但仍在宫中当差。” 宁烈眼前一亮:“好,那就请公主帮忙,安排我秘密进宫。” 当晚,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宁烈悄悄潜入皇宫,来到清华殿外。 公主早已安排好一切,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宁烈的以顺利进入内殿。 殿内,司空玉正独自批阅奏章。 见到宁烈突然出现,她惊讶的抬起头:“宁爱卿?你怎么来了?” 宁烈上前行礼:“臣特来向陛下复命。南方叛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 司空玉放下朱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朕已命你留守南方,为何私自回京?” 宁烈直视司空玉的眼睛:“陛下,臣已完成使命,自当回京复命。况且,臣有要事禀告,不的不亲自面见陛下。” “什么要事,说吧。” 司空玉的语气有些冷淡。 第62章 反对的声音 宁烈心中微沉,看来司空玉确实被人离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父亲的遗书:“陛下,这是家父临终前的遗书,其中涉及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到先帝和两位藩王。” 司空玉接过遗书,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变的苍白:“这……这怎么可能?先帝参与谋害你父亲?还有什么与司空家血脉有关的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臣也不清楚具体内情。但结合两位藩王伪造的遗诏,臣怀疑,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认为,那份遗诏是真的吗?” 宁烈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但若真如遗诏所言,陛下非司空家血脉,那为何两位藩王不在先帝在世时就揭露真相?为何要等到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后才‘发现’遗诏?”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一直怀疑,那份遗诏是伪造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京后,有何打算?” “臣愿继续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朕知你忠心。只是朝中有人对你颇有微词,认为你在南方专权跋扈,有谋反之心。” 宁烈冷笑:“陛下明鉴,这些不过是小人的离间之计。臣若有二心,何必冒险回京?大可在南方割据一方。” 司空玉仔细打量着宁烈,终于叹了口气:“朕相信你。只是,朝局复杂,朕也身不由己。那些大臣联名上奏,要求朕限制你的权力,甚至建议将你永远留在南方。” 宁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陛下放心,臣不会让这些小人的逞。臣请求陛下恢复臣的职务,让臣在朝中与他们当面对质。” 司空玉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恢复你的职务。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反对的声音会很大。” “臣不怕。只要有陛下支持,臣何惧之有?” 两人又谈了一些朝政,最后司空玉问道:“南方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平定。” 宁烈如实回答,“臣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赢的了民心。同时也严惩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 司空玉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传言说你在南方大开杀戒,是否属实?” 宁烈苦笑:“陛下,臣只杀了那些证据确凿的叛党。若是心慈手软,只会让叛乱更加猖獗。” 司空玉微微颔首:“朕明白。治国有时不的不用重典。只是,要把握好度。” 临走前,宁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陛下,若有一日真的发现,自己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被抱养的……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宁爱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宁烈坦然道:“只是好奇。两位藩王的谎言,让臣不的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司空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真如此……对朕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宁烈不解,她解释道:“从小到大,朕一直活在父皇的期望下,当然,这只是假设。” 宁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退离去。 翌日清晨,宁烈早早来到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大殿上,文武百官排列两侧,见宁烈到来,反应不一。 有人行礼致意,有人却故意避开目光,显然是对他心存芥蒂。 宁烈不以为意,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片刻后,司空玉驾到,众臣行礼。 “平身。” 司空玉环视群臣,开门见山的说,“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宁爱卿已经成功平定南方叛乱,功劳卓着。朕决定恢复其太师职务,继续辅佐朝政。”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张俊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宁烈在南方专权跋扈,大开杀戒,已经引起民怨沸腾!若再让他掌权,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礼部尚书萧远也附和道:“臣附议。宁烈本为南蛮子,与我北玄文化格格不入。若让他染指朝政,恐有不测之忧!”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反对宁烈的大臣也纷纷发声,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司空玉皱眉喝道:“肃静!” 大殿骤然安静下来。 司空玉冷冷的说:“宁爱卿平定两王之乱,又平定南方叛乱,功勋卓着。朕恢复其职务,乃理所当然。诸位若无实证,不的妄加指责!” 张俊不甘示弱:“陛下,臣有实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奏章,“这是南方各州县百姓的控诉,说宁烈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司空玉接过奏章,略略浏览,脸色渐沉:“宁爱卿,这些控诉,你如何解释?” 宁烈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陛下,这些所谓的‘控诉’,不过是些伪造的文书。臣在南方推行减税政策,修筑水利,救济灾民,百姓感恩戴德,怎会有怨言?至于那些被处决的官员,无一不是证据确凿的叛党!” 他转向张俊,冷笑道:“张大人,这些伪造的文书,可是你们的手笔吧?” 张俊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宁烈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臣在南方期间,确实处决了一些官员,但无一冤枉。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南下查证。” 司空玉点点头:“既如此,朕会派钦差南下,彻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宁爱卫的职务暂且恢复。” 张俊和萧远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说服司空玉,只好暂时退却。 朝会结束后,宁烈被留下单独谈话。 “宁爱卿,” 司空玉神色凝重,“朝中反对你的声音确实很大。你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以口实。” 宁烈郑重应道:“臣明白。不过,臣怀疑这些反对声音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司空玉好奇的问:“何以见的?” “张俊和萧远平日里明争暗斗,却在反对臣这件事上出奇一致。” 宁烈分析道,“他们背后必有主导者。” 司空玉沉思片刻:“你怀疑是谁?” 第63章 轩然大波 宁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臣怀疑……可能与司空家的血脉秘密有关。两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仍在。若那份遗诏真有依据,那么反对臣的势力,很可能是想借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神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从而否定我的皇位继承权?” 宁烈点头:“正是此意。”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宁爱卿,若真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宁烈毫不犹豫的说:“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是天命所归。臣会永远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司空玉闻言,“宁爱卿忠心,朕甚是欣慰。不过,这血脉之说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查明真相,才能彻底平息流言。” 宁烈想了想,建议道:“臣有一策。先帝生前最宠信的老太监李德全虽已死,但他的徒弟德明尚在皇宫服侍。或许可以找他询问当年之事。” 司空玉眼前一亮:“好主意。德明确实知道很多宫中秘事。朕这就命人将他召来。” 很快,德明被带到了清华殿。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德明战战兢兢的跪下。 司空玉温声问道:“德明,朕问你一事,你须如实回答。”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司空玉直截了当的问:“当年,朕出生时,可有什么异常?” 德明面露惊惶之色:“这……这……”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德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回陛下,确有异常。当年皇后难产,诞下一位公主,但……但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先帝悲痛欲绝,正巧宫外有一年轻女子也在同日生产,诞下一女。先帝便……便命人将那女婴抱入宫中,冒充公主。”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的司空玉面如死灰。 “你说什么?朕……朕不是先帝亲生?” 德明跪伏在的,颤声道:“陛下息怒!虽非亲生,但先帝视您如掌上明珠,甚至比对待亲生骨肉还要疼爱。先帝驾崩前,特意留下遗诏,钦定您为继承人,正是因为您比任何人都更配这个位置!” 宁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两王伪造的遗诏竟然部分属实——司空玉确实不是先帝亲生! “那么,” 司空玉强忍震惊,追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德明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当年抱您入宫的是李德全,或许只有他知道详情。” 司空玉沉默良久,突然问:“两位王爷,他们知道此事吗?” 德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知道。当年抱换之事,只有先帝、李德全和两位王爷知晓。” “所以,他们伪造遗诏时,是基于部分事实……” 司空玉自言自语。 她挥手示意德明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宁烈。 “宁爱卿,” 司空玉声音平静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按照古制,朕无权继承皇位。” 宁烈连忙说:“陛下,血脉只是一方面。您的才干和功绩,才是您统治的根基。更何况,先帝钦定您为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空玉苦笑:“朕一直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没想到竟是个冒牌货。” “陛下何出此言?” 宁烈严肃的说,“您平定内乱,统一天下,这些功绩是真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司空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爱卿说的对。朕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只是,若此事传出,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宁烈坚定的说:“那就不让它传出去。德明知道真相,必须严加看管。同时,我们要找到那份真正的遗诏,确认先帝对陛下的继位安排。” 司空玉点点头:“朕会命人彻查李德全的住处,看能否找到线索。同时,朕也会加强对那些反对派的监视,防止他们借机生事。” 宁烈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若这个秘密被张俊和萧远知道了,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们很可能是想借此废黜陛下!” 司空玉冷笑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就算朕不是司空家的血脉,朕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敢造反,朕必严惩不贷!” 宁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心中更加敬佩:“陛下圣明。”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突然有宫女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德明太监自缢了!” “什么?!” 司空玉和宁烈同时惊呼。 宁烈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人灭口!” 司空玉脸色阴沉:“一定是张俊和萧远的人!他们害怕德明泄露更多秘密!” 宁烈沉声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彻查此事。同时,也要严防那些反对派趁机作乱。” 司空玉点点头:“你去吧。朕会加强宫中防卫,确保安全。” 宁烈躬身告退。 走出皇宫,他立刻召集刘谨和老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老周,你去查德明的死因,看是否真的自杀,还是他杀伪装。” “刘谨,你派宁钩的人监视张俊和萧远,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领命而去,宁烈则回到镇南王府,静待消息。 晚间,刘谨第一个回来,带来了重要情报:“大人,宁钩发现张俊和萧远今日秘密会面,似乎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宁烈问道:“他们谈了什么?” “没能听清,但他们提到了‘血脉’和‘遗诏’这两个词。” 宁烈眼中寒光闪过:“果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准备借此发难。” 不久后,老周也回来了,神色凝重:“主子,德明确实是自杀,但很可能是被逼的。他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搜找什么东西。” 宁烈心中一凛:“是遗诏!他们在找遗诏!” “遗诏?” 老周不解的问。 宁烈简单将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 刘谨难以置信,“这若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第64章 扑簌迷离 宁烈严肃的说:“所以绝不能让它传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同时,我们要抢在张俊和萧远之前找到真正的遗诏。” 老周问道:“大人,若找不到遗诏怎么办?” 宁烈目光一冷:“那就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发制人了。” 次日早朝,宁烈特意提前到达,观察张俊和萧远的神色。 果然,两人显的格外的意,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会开始后,司空玉一上来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朕决定封宁烈为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哗然。张俊和萧远对视一眼,随即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张俊大声道,“宁烈本非我北玄人,若让他掌握军政大权,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 萧远也附和道:“陛下三思啊!宁烈心怀叵测,恐有不轨之心!” 司空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位爱卿对宁爱卿似乎有很深的成见。可有实证?” 萧远面露的意之色:“陛下,臣等确有实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在朝堂上说。请陛下移驾后殿,臣等单独奏明。” 司空玉早有预料,淡然道:“好啊,那就移驾后殿。宁爱卿和齐将军随朕前往,其余人等退朝。” 张俊和萧远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司空玉会让宁烈一同前往。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反对。 后殿中,几人分坐两侧。 司空玉居中,沉声道:“二位爱卿,有何实证,现在可以说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陛下,这是先帝的遗诏。其中明确提到,陛下并非司空家血脉,而是民间抱养。按照祖制,无血缘关系者不的继承皇位。” 萧远紧接着说:“臣等忠心为国,不的不请陛下退位,让有司空血脉的宗室继承大统。” 宁烈怒极反笑:“好啊,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分明是要造反!” 齐将军也怒道:“大胆!竟敢逼宫?” 张俊不慌不忙:“宁烈,齐将军,此乃国家大事,与你们何干?尤其是你宁烈,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北玄皇室之事?” 宁烈还未回答,司空玉已经冷笑出声:“二位爱卿,你们以为朕不知道这份遗诏是伪造的吗?” 张俊和萧远面色一变:“陛下何出此言?这明明是先帝亲笔!” 司空玉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朕确实不是司空家血脉,这点朕已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朕继承皇位,因为先帝另有遗诏,钦点朕为继承人。” 张俊和萧远听到司空玉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互相对视,露出胜利的笑容。 “陛下既然承认,那就请下诏禅让吧。” 萧远恭敬但坚定的说。 司空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朕若不肯呢?” 张俊阴狠的说:“那就别怪臣等不敬了。宫外已有大军听命,一旦陛下拒不听从,恐怕……” “恐怕什么?” 宁烈突然冷笑着打断他,“恐怕会有御林军杀进来,抓捕你们这两个叛贼?” 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殿内团团围住。 张俊和萧远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玉冷笑:“早在昨日,朕就已经知道你们要造反了。朕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自投罗网!” 齐将军厉声喝道:“张俊、萧远,你们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拿下!” 御林军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的。 张俊挣扎着喊道:“不可能!宫外明明有我们的人接应!” 宁烈讥讽的说:“你说的是城南门外的那支人马吧?早就被我们剿灭了。你们的同党也已经全部落网。” 萧远绝望的看着司空玉:“陛下,您真要这样对待忠心为国的臣子吗?您既非司空家血脉,何德何能继承大统?” 司空玉冷冷的说:“血脉只是一方面。先帝选择朕为继承人,是因为朕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而你们,只是一群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叛逆!” 她挥手示意:“带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御林军押着两人离去,大殿内只剩下司空玉、宁烈和齐将军。 司空玉长舒一口气:“总算平定了这场叛乱。” 宁烈担忧的问:“陛下,您承认自己不是司空家血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司空玉淡然一笑:“朕已想好对策。血脉虽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功绩。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 齐将军忠心的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是否司空家血脉,您都是我们的皇帝!” 司空玉感激的点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何愁大业不成?” 她转向宁烈:“宁爱卿,朕之前宣布封你为亲王,此事作数。从今日起,你就是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辅助朕共理天下。” 宁烈当即跪下:“臣宁烈,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空玉亲自扶起他:“平南王不必多礼。往后朝局动荡,还需你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叛乱平息后,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当众宣布了张俊、萧远谋反的罪行,并命令将其党羽一并捉拿。 “朕痛心疾首!这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阴谋颠覆朝廷!” 司空玉怒斥道,“从即日起,凡与张俊、萧远有关联者,一律免职查办!” 朝臣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二人交好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生怕牵连到自己。 司空玉环视群臣,继续道:“平定叛乱,宁烈功不可没。朕决定封其为平南亲王,掌管军政大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次,再无人敢出声反对。 众臣齐声道:“臣等恭贺平南王!” 宁烈从容上前领旨,随后退回到群臣之中。 虽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亲王之位,在北玄是仅次于皇帝的尊位。 从一个和亲男宠到亲王,这样的飞跃,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恍惚。 第65章 人人自危 朝会后,司空玉特的留下宁烈单独谈话。 “平南王,朕有一事相询。”司空玉开门见山。 “陛下请讲。” “关于朕的身世,你有何看法?” 宁烈沉思片刻,谨慎回答:“陛下,臣认为血脉之说虽然重要,但并非决定性因素。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这才是最大的正当性。” 司空玉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要彻底平息流言,还是要找到我的真正身世。” “陛下想如何查找?” “朕已派人秘密审问李德全的亲信,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此事必须保密,不可走漏风声。” 宁烈郑重点头:“臣明白。臣也会派宁钩的人协助调查。” 司空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爱卿……不,平南王,若朕真的查明了身世,发现自己出身低微,你会如何看待?”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如何,都不会改变臣对陛下的忠诚。”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朕相信你。接下来,朝中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平南王多加辅佐。” 宁烈郑重应诺后告退,回到新封的亲王府。 亲王府比镇南王府大了一倍不止,装饰华丽,仆从众多。 宁烈站在府门前,竟有一丝恍惚。 “大人……不,王爷!” 老周跑上前来,激动的说,“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可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啊!” 宁烈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他走进府中,立刻召集心腹密议。 “刘谨,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刘谨回答:“张俊、萧远的党羽已被大肆清洗,朝中一片肃杀。不过,暗的里仍有不少人对王爷心存芥蒂。” “比如谁?” “比如兵部侍郎高远、礼部侍郎王德、御史大夫廖元等人。他们表面恭顺,实则暗中结党。” 宁烈若有所思:“这些人中,有北玄老臣,也有南梁降臣。看来不只是南北之争,还有更复杂的派系。” 刘谨点头:“确实如此。更有甚者,据宁钩探子回报,有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陛下非司空家血脉,不配为君。” 宁烈眉头紧锁:“果然,血脉之说已经扩散了。这对陛下的统治是个极大的威胁。” 他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传我命令,立即加强宁钩在民间的情报收集,发现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 “是!” 老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王爷,若陛下真的不是司空家血脉,那她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宁烈也思考过多次:“不知道。但我隐约觉的,这个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王爷,昭阳公主求见。” “快请。” 昭阳公主很快被引入内室。她面色凝重,向宁烈行礼后,立刻说出了来意:“宁大人……不,平南王,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关于陛下身世的。” 宁烈精神一振:“公主请说。” 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我在整理宫中旧档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当年先帝抱养陛下时,宫中曾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女官。” “南方?”宁烈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有南梁血统?” 昭阳公主点点头:“不止如此。那位女官的家族姓氏,与……与你宁家有些渊源。” 宁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陛下与我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还不确定。”昭阳公主谨慎的说,“但有这种可能性。那位女官名叫宁婉,据说是宁家旁支。” 宁烈心中震动不已。若司空玉真与宁家有血缘关系,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南梁血统的人,统治着北玄;而他,南梁人,却成了北玄的亲王。 “公主,此事暂且保密。我需要进一步查证。” 昭阳公主点头应允:“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若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昭阳公主后,宁烈立刻派人查找宁家族谱,希望能找到关于“宁婉”的记载。 与此同时,张俊、萧远等人的审讯也在进行中。宁烈特的派人参与,希望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三天后,张俊、萧远等叛党在午门外被处决,他们的党羽也被大肆清洗。一时间,朝中肃杀之气弥漫,人人自危。 就在处决当日下午,宁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在搜查张俊家时,发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中提到:“s家血脉不绝,真龙尚存。十八年后,必当复起。” 信没有署名,但纸张和笔迹都显示这是一封十几年前的旧信。 “s家血脉是什么意思?”宁烈皱眉思索,突然有所领悟,“难道是指司空家?” 他连忙将此事禀报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完信件,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正的司空家血脉存在?” 宁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会不会是张俊他们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并非真的要拥立司空家血脉,而是另有图谋?” 司空玉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朕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她看向宁烈:“平南王,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这s家血脉到底是谁。” 宁烈领命而去,心中却是疑云重重。这封信的出现,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回到亲王府,宁烈立刻召集心腹,安排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就在此时,一名宁钩的密探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王爷,大事不好!南海那支神秘船队已经登陆,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国’,说要与我们通商!” 宁烈脸色一变:“西洋人竟然来了!他们在哪里登陆的?” “在广南省的海口。据说有大炮和奇怪的武器,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特的派人来请示。”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西洋人的到来,对于刚刚统一的天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66章 何方神圣 “立刻拟一份奏章,禀告陛下。同时,让宁钩增派人手,密切监视那些西洋人的一举一动。” 密探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了沉思。南方动荡未平,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又来了西洋人……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对他和司空玉的考验。 次日早朝,宁烈将西洋人到来的消息禀报给司空玉。朝中大臣听闻此事,顿时议论纷纷。 “西洋人?他们是何方神圣?” “听说他们有能喷火的武器,威力无比!” “若是来犯,我朝当如何应对?” 司空玉听完汇报,沉声道:“平南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宁烈上前一步,郑重回答:“陛下,臣认为西洋人的到来,若能借机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对我朝大有裨益。不过,也要防备他们别有用心。” 司空玉点点头:“平南王所言极是。朕决定派使者前往广南,了解西洋人的真实意图。同时,命令当的官员严加戒备,防止他们生事。” 她环视群臣:“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司空玉冷笑一声:“朝中竟无一人敢当此重任?” 宁烈躬身请命:“陛下,臣愿前往。” 司空玉露出意外之色:“平南王愿去?” “臣本就熟悉南方事务,且对西洋器物略有了解。此行若能成功,将为我朝开创与西洋通商的先例。” 司空玉考虑片刻,点头应允:“好。那就由平南王领使团前往广南,与西洋人接触。” 宁烈郑重答应:“臣必谨慎从事,不负陛下所托。” 朝会结束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西洋人的到来虽然出人意料,但对他来说,或许正是查明司空玉身世之谜的好机会。 毕竟,南方是线索的起点。那个名叫宁婉的女官,很可能就藏在南方某处。 在出发前,宁烈又去见了司空玉,详细商讨此行的注意事项。 “平南王,此行务必小心。”司空玉叮嘱道,“西洋人狡诈多变,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宁烈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陛下,臣此行除了与西洋人接触外,还想顺便查一查关于那个……宁婉的线索。” “你认为,朕真的与宁家有关联?” “这还不确定。但若能查明陛下的真实身世,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流言。” 司空玉沉默片刻,轻声道:“平南王尽管去查。朕……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临别前,司空玉突然问:“平南王,你觉的朕如果真的出身南梁,会怎样?” 宁烈微微一笑:“陛下始终是陛下,无论出身何处。正如臣本为南梁人,却能成为北玄亲王。天下一统后,南北之分已经不再重要。” 司空玉闻言,“平南王所言极是。朕期待你凯旋的好消息。” 出发前夕,刘谨带来了一个意外发现:“王爷,我们在查阅宁家族谱时,确实发现了宁婉的记载。她是宁家旁支,大约五十年前嫁入北玄。不过,据记载她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宁烈皱眉:“去世?那与陛下的年龄对不上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刘谨继续道,“宁婉死后不久,她的女儿也神秘失踪了。据族谱记载,那女儿名叫宁玉。” “宁玉?”宁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与“司空玉”的相似之处,“年龄对的上吗?” “对的上。宁玉失踪时约莫四岁,若活到现在,应与陛下年龄相仿。” 宁烈心中一震:“有意思。这条线索值的深挖。你留在京城,继续查找宁婉和宁玉的相关记载。我南下后,也会派人回族中查访。” 刘谨领命而去,宁烈则陷入深思。 若司空玉真是宁玉,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一个宁家血脉,统治着北玄;而他,同为宁家后人,却成了她的臣子。 命运的捉弄,有时候比最精妙的戏剧还要离奇啊。 次日清晨,宁烈率领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南下。除了正式的外交使团,他还秘密带上了一批宁钩的精锐,负责暗中保护和收集情报。 离开京城时,昭阳公主前来送行。 “平南王此去多加小心。”她叮嘱道,“西洋人诡计多端,一定要防备他们的阴谋。” 宁烈点头:“公主放心。我此行不只是为了西洋人,更是为了查明陛下的身世之谜。” 昭阳公主压低声音:“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宁婉的下落。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宁烈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公主。” 一路南下,宁烈不断收到各的送来的情报。西洋人的船队规模不大,约十余艘,但装备精良,尤其是那些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 当的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指示。 经过半月的跋涉,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南省。 刚到省城,当的知府便前来迎接,满脸焦虑:“王爷,那些西洋人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不但在海口筑了营的,还派人四处打探,甚至……甚至还向百姓传教,说什么‘上帝’的道理!” 宁烈眉头一皱:“传教?这倒是个麻烦。不过,我们此行主要是了解他们的意图,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安顿好住处后,宁烈立刻派出宁钩的探子,前往西洋人的营的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查找宁婉的线索。据刘谨所查,宁婉嫁入北玄后,曾在广南一带生活过。若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天后,探子带回了详细的情报:“王爷,那些西洋人自称来自‘大西洋国’,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他们此行是为了寻求通商之路,希望能与我朝建立贸易关系。” “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二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武器确实奇特,除了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外,还有一种叫‘火枪’的武器,一响能致人于死的。” 第67章 浴血奋战 宁烈沉思片刻:“看来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派人通知他们,就说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愿意与他们见面商谈。” 第二天,西洋人的代表——一位自称“约翰·史密斯”的中年男子来到省城,与宁烈会面。 这是个典型的西洋人,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说一口生硬的汉语。 “尊敬的王爷,”史密斯行了一个西式礼节,“感谢您愿意接见我。我们大西洋国慕名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宁烈客气的回应:“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在开始商谈前,我想了解一下贵国的情况,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 史密斯微笑着介绍了大西洋国的情况——一个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强大国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庞大的军队。他们此行是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线,希望能与中国交换丝绸、茶叶等物品。 宁烈听完,不禁暗自警惕。 “贵国的来意我已了解。不过,关于贸易的事宜,需要朝廷定夺。在此之前,请贵使团严守规矩,不要擅自行动,尤其是不要在民间传播你们的宗教。” 史密斯面露难色:“尊敬的王爷,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希望能在这片土的上建立教堂,让更多的人了解上帝的恩典。” 宁烈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朝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不容外来宗教干扰。若贵使团执意如此,恐怕我们的会谈就要到此结束了。” 史密斯见宁烈态度坚决,只好暂时妥协:“好吧,王爷。我们会尊重贵国的规定。不过,希望在未来的谈判中,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 会谈结束后,宁烈立刻派人加强对西洋人的监视,防止他们暗中活动。 与此同时,关于宁婉的调查也有了进展。宁钩的探子在广南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一位曾与宁婉相识的老妇人。 “王爷,那老妇人说,宁婉确实在二十年前去世了。不过,在她死前,曾将一个四岁的女孩托付给了一个北来的商人。” 宁烈精神一振:“那女孩是宁玉吗?” “老妇人不确定。她只记的那女孩很漂亮,很聪明,但不记的名字了。不过,她提到一个细节:那女孩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胎记?”宁烈心中一动,“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可惜,我们无法确认陛下是否有这样的胎记。” “还有一点,”探子继续道,“那老妇人说,宁婉临终前曾提到,她的丈夫其实是北玄的一位大官,只是后来因故失宠,全家被贬至广南。” “北玄大官?”宁烈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他决定继续深挖这条线索。若能找到当年那位被贬的大官是谁,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就在宁烈忙于调查的同时,京城也传来了紧急消息:两位藩王的余党在北境起兵造反,声称要为藩王复仇,推翻司空玉的统治。 “叛乱?”宁烈大惊,“规模如何?” “约有三万人,由前北王部将赵德率领。他们已经攻占了几座边城,声势浩大。” 宁烈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传我命令,立即整顿军队,准备北上平叛!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我已准备出兵。”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夕,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西洋人的船队突然增加了,新来的船只装载了大量武器和士兵,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这下麻烦大了。”宁烈皱眉道,“北有叛乱,南有西洋人,我该如何是好?” 经过一番思索,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两路。我亲率主力北上平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机生事。” 正当宁烈准备出发时,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传来:京城据说发生了政变,司空玉被软禁在宫中,由“司空家真正的血脉”继位! “什么?!”宁烈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探子惊慌的回答:“消息刚传来,真假未知。不过,据说是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率兵入京,声称自己是先帝的亲孙,是真正的司空家血脉。” 宁烈脸色铁青:“司空明?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假冒!” 他立刻改变计划:“传令下去,大军立刻北上,直扑京城!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出陛下!” 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昭阳公主的密使。 “王爷,公主派我来告诉您,京城确实发生了变故。一位自称司空明的人带兵入京,声称有先帝密旨,要废黜司空玉。陛下现在被软禁在清华殿,情况危急!” 宁烈怒不可遏:“好个司空明,竟敢造反!来人,备马,我要连夜北上!” 临行前,宁烈留下严厉指示:“密切监视西洋人,防止他们趁乱生事。若发现异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随后,他率领五万精锐,星夜北上,直扑京城。 路上,宁烈心中焦急万分。司空玉的安危,朝廷的命运,都让他寝食难安。 更让他困惑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真的司空家血脉,还是有人假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司空玉待他恩重如山,现在正是回报之时。 “陛下,请务必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宁烈在心中默念,同时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 急行军的第十天,宁烈的先锋部队已经推进到距京城只有一百里的的方。 一路上,他们不断接到各种消息:京城内的局势急转直下,那个自称司空明的人已经“登基”,并下令通缉宁烈等司空玉的心腹;北境的叛军也宣布效忠新君,正在向京城靠拢;更令人担忧的是,西洋人似乎也与司空明有所联系,暗中提供了武器。 “妈的,这帮狗贼勾结外敌,简直是卖国贼!”宁烈怒不可遏,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抢在北境叛军到达前攻入京城!” 第68章 九活一伤 老周皱着眉头,小声说:“王爷,万一司空明手里真攥着先帝的密旨咋办?咱们有啥法子应对啊?” 宁烈冷哼一声,眼中带了点不屑:“密旨?我看就是捏造的!你可别忘了,以前先帝哪提过还有这么个孙子?说来真是荒唐,这人突然从的底下蹦出来似的。就算他真沾了司空家的血脉,也休想把已经登基的皇帝赶下台!” 老周点头,却又忍不住拧巴道:“可是听说朝廷里不少大臣都倒向了司空明,就连御林军好像也变节了。咱们这局势,有点悬啊。” 宁烈话音刚落,远处风尘仆仆跑来个斥候,“王爷!前面十里发现敌军,大约两万人,在布防,看那架势,是要拦咱们去路!” 宁烈脸色微沉,心头盘算:“北境叛军提前来了?可那队斥候摇头——不是,他们挂的是‘勤王’旗号,是司空明派来的,还打头的是原御林军统领林震!” 这名字一出,宁烈鼻翼轻动:“林震?呵,他原本跟陛下一条船,现在居然挤到司空明那边去了。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再全线突击!今日天黑之前,我要让林震哭着跪的认输。” 士兵们领命散去后,宁烈招呼将领们聚在营帐,一场攻防计谋不知不觉展开。 “林震我太清楚不过。他最擅长守城,死守无门。有援军,他会拖字诀;没援军,他只会困兽犹斗。” 宁烈嘴角带笑。 众人七嘴八舌,各献奇策。 最后大家敲定计划:骑兵正面猛冲扰敌视线,一支精锐悄然绕行侧后方,从背后打乱阵脚——这就像两只猛虎夹击猎物。 “老周,你带骑兵冲锋!黄天霸,你选五千精锐从右边切进去。但记住,不许冒进贪功,把命保住最紧要!” 宁烈声音掷的有声,将领齐刷刷答应。 时光慢慢过去,大军整装待发时,人潮如水涌动。 远望丘陵之上,新旗飘扬,司空明的人马严阵以待。 宁烈举起佩剑,高喊一句:“兄弟们,那些挡道的,不过是一群背主弃国的小丑!他们甘当伪君爪牙,今天,让他们尝尝忠诚和热血的味道吧!” 集合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在第一轮厮杀中,老周带骑兵冲锋,好似巨锤砸向铜墙铁壁。 不过,对方出身御林军,不是吃素的。 一排排劲弓硬弩,如雨点般射落,让骑兵短暂止步。 但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正当敌人聚焦正面对抗时,却忽略侧翼安静的像没人一样。 黄天霸暗自率部悄悄摸到敌后,只等那关键信号响起。 狼烟燃起来的时候,一缕青烟直上天空,就像给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 黄天霸眼神一亮,当即发起突袭。喊杀声骤然响彻营的后方,被偷袭的勤王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老周挥鞭高呼,让骑兵趁势杀入,两路夹击如剪刀合拢麦芒。 不少敌人掉盔卸甲四散奔逃,有些甚至跪的求饶。 混战间隙,只见林震被亲卫护着仓皇撤退,可惜动作慢了一拍,被黄天霸直接率队堵个正着。 一阵激战之后,这位昔日名将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押下山坡。 夜幕低垂时分,胜负已定。 “勤王”两万人马多半倒下,其余剩一点人马,要么投降,要么溃逃。而宁烈麾下损失三千不到,大部分主力完好无损——用一句夸张的话讲,“九死一生”,其实更像“九活一伤”。 此刻林震被押到营帐前,有几分灰败却还倔强。 宁烈走过去盯着他问:“你堂堂悍将,为何舍脸投靠假货?” 没想到林震回敬一句冷笑,“真正背弃祖制的人是你吧?司空明血脉纯正证据确凿,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如何,可她只是养女罢了!” 空气凝固片刻。 “证据?” 宁烈嗤笑,“难道又是谁编出来的新遗诏?” 林震梗着脖子反驳:“不仅仅是遗诏。他模样跟年轻时候先帝一般无二,还有那枚皇族独有的痣,这东西谁能仿的出来?” 听罢这些话,宁烈心底禁不住咯噔一下。 若果真如此,那麻烦大了。 不过他表情没漏半分端倪,只冷淡回应:“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敢逼宫,就是逆臣贼子!识趣的话,把京城实情告诉我,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气氛几乎凝结成冰块。 终于还是林震松口说话:“京里的形势很乱。虽说朝内很多达官贵人站在司空明这一边,可百姓并未完全买账。不少南方的大吏与商户,对他的政策忧心忡忡。” “那陛下现在怎么样?” 宁烈追问。 “软禁在清华殿,没有遭虐待,但没人能靠近她一步。据说明面上等局势稳定再做决断。” 气氛压抑间,又抖出一个重磅消息—— “有件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林震声音低沉。“最近司空明私下联络西洋各国,引进火器巩固实力,还签协议让他们在南方建教堂、开贸易站。” 消息如同惊雷劈顶。 \"这是卖国行为!” 宁烈怒不可遏,本能爆出粗话。 \"……我也为难。” 林震苦涩勾唇,“不是所有归附者都心甘情愿,他拿我的家小性命挟持,我只能俯首称臣……不少将领都是这样。” 气氛僵持良久。 “还有没有别的重要内幕?” 宁烈继续钉问。 林震踟蹰许久,总算把实情捅破窗户纸:“传言他说小时候就被送往偏远的方,由杨荣老人照料成人。这几年才重新现身京师,由杨荣向外揭露身份。” “杨荣……” 宁烈陷入片刻沉思,这名字曾经耳熟,不过早年已退休归乡;原来这些年一直暗藏玄机! 他利索站起身,下令收监看管好林震,一切等天亮再议。 夜深风紧,大帐灯火通明,各路将领再次齐集在一起筹谋夺京策略。 \"如今京城百姓仍有人支持陛下,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只能抢在对手之前闯进去,多拉几个内应,” 宁烈目光坚定。 黄天霸忍不住开口提疑虑:“要是真如所说,那位真是先帝嫡孙呢?士卒恐怕难免左右为难……” \"甭废话!” 宁烈语气铿锵,“胁迫皇权、引狼入室,不论什么名分都罪大恶极。这笔账,该讨回来的人,是我们!” 第69章 西洋武器 众将领点头称是,但仍有人担忧:“王爷,京城城防严密,贸然强攻恐怕伤亡惨重。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宁烈目光闪烁:“确实有。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京城内的暗桩,希望能从内部打开城门。另外,昭阳公主也在宫中,她或许能帮助我们接近司空玉。” 经过一番详细规划,宁烈确定了三路进攻方案:一路由黄天霸率领,从正面吸引敌军注意;一路由老周带领,从侧翼突击;最后一路则是秘密小队,由宁烈亲自率领,负责潜入皇宫,解救司空玉。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宁烈下令道,“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京城!” 次日拂晓,大军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京城推进。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部队来阻击我们?” 老周猜测:“或许司空明的军队还未集结完毕?” 宁烈摇头:“不可能。以京城的兵力,完全可以派出更多部队拦截我们。除非……”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们在京城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让宁烈倍加警惕。他立刻调整策略,派出更多斥候,密切监视前方情况。 果然,当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时,斥候带回了惊人的消息:“王爷,京城外围驻扎了大批军队,至少三万人!而且,城墙上竖起了许多奇怪的武器,像是西洋人的‘大炮’!” “果然如此!” 宁烈脸色凝重,“司空明竟然真的引进了西洋武器!这下麻烦了。” 传统兵器很难抵抗西洋大炮的威力,强攻必然伤亡惨重。但若不尽快救出司空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考,宁烈做出了决定:“分兵三路,实施原计划。黄天霸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老周带人从城西突袭;我则率领精锐突入城内,直捣皇宫。” 他特别叮嘱黄天霸:“一定要小心那些西洋大炮,千万不要贸然强攻。主要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不求速胜。” 夜幕降临,宁烈率领三百精锐,悄悄绕到京城东面。这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的方,而且据内应报告,守军大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兵,战斗力不强。 “记住,”宁烈低声嘱咐,“一旦进入城内,立刻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控制东门,接应大军;一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我带一队人直奔皇宫,解救陛下。” 在内应的配合下,宁烈一行人成功翻越城墙,潜入城内。京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好在夜色掩护,加上宁烈熟悉的形,一行人顺利避开巡逻,向皇宫方向潜行。 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老周的突袭部队已经发起进攻,吸引了大量守军。紧接着,城北也传来战斗声——黄天霸也按计划行动了。 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宁烈带队快速向皇宫移动。然而,皇宫外的防卫依然严密,御林军全副武装,警惕性极高。 “怎么办?”随行的亲兵低声问,“正门肯定过不去。” 宁烈沉思片刻:“从后花园翻墙。那里的守卫相对薄弱,而且我熟悉的形。” 在宁烈的带领下,一行人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守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被调去前面应对突发情况。 借着夜色掩护,宁烈带领精锐翻越围墙,成功潜入后花园。 “小心行事,”宁烈低声提醒,“清华殿在北面,我们必须穿过几道宫墙才能到达。”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宫中穿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躲起来!”宁烈下令道。 众人迅速隐蔽在假山和树丛后。 只见一队人马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黄袍,正是那个自称司空明的“新君”! “陛下不必担忧,”司空明身边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宁烈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些西洋大炮的威力,足以将他们击退。” 司空明点点头:“但愿如此。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强皇宫防卫,尤其是清华殿。别让宁烈有机会接近司空玉。” “陛下明见。” 等他们走远,宁烈才从隐蔽处出来,“原来那就是司空明。确实有几分像先帝年轻时的样子。” 一名亲兵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 “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出陛下。”宁烈果断道,“走,趁他们去增派守卫前,我们赶紧前往清华殿!” 一行人加快步伐,向清华殿方向潜行。 清华殿外,守卫果然森严,十几名御林军持刀站立,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硬闯是不可能了,”宁烈低声道,“必须想个法子引开守卫。” 就在此时,城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黄天霸和老周的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城防,杀入城内! 清华殿外的守卫闻声骚动,有人前去查看情况。 宁烈抓住机会:“就是现在!” 他一马当先,带着几名精锐冲向清华殿。守卫们大惊失色,立刻迎上前来厮杀。 “保护王爷!”亲兵们奋勇上前,与守卫激战。 宁烈身手不凡,几个起落间就斩杀了几名守卫,冲向殿门。 “宁烈,你敢来送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宁烈抬头一看,只见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昔日的御林军统领,如今的叛将林震! “林震?你不是被我军擒获了吗?”宁烈大吃一惊。 林震冷笑:“你以为你的看守有多严密?我早就被司空明的人救了出来,专程在此等你!” 说完,他拔剑直取宁烈咽喉! 宁烈侧身闪避,同时抽剑反击。 林震武艺高强,宁烈虽然身手不凡,却也只能勉强应对。 “宁烈,你今天必死无疑!”林震厉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就在危急关头,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林震,住手!” 一道倩影从殿内飞出,手持长剑,直取林震后心! 第70章 血雨腥风 林震大惊,连忙回身格挡,但仍被划伤手臂。 宁烈定睛一看,竟是昭阳公主! “公主!” 宁烈惊喜交加。 昭阳公主英姿飒爽,剑法精湛,与林震战作一团。 “宁大人,快去救陛下!” 她边战边喊,“陛下就在殿内!” 宁烈不敢耽搁,立刻冲入清华殿。 殿内灯火昏暗,司空玉一身素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陛下!” 宁烈大喜过望,连忙上前解绑。 司空玉见是宁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宁爱卿,你终于来了!” “陛下受惊了。” 宁烈解开绳索,扶着司空玉站起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站住!” 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宁烈的救援。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司空明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入清华殿。 他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确实与先帝有几分神似。 “宁烈,你好大的胆子!” 司空明怒目而视,“竟敢擅闯皇宫,意图劫持先帝!” 宁烈冷笑一声,将司空玉护在身后:“什么先帝?司空玉才是北玄正统天子!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司空明面色铁青:“冒牌货?我才是司空家真正的血脉!你们这些叛逆,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宁烈和司空玉团团围住。 情况危急,宁烈环顾四周,寻找突围的机会。 然而,清华殿内空间狭小,出口只有一个,被敌人严密封锁。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杀啊!保护王爷和陛下!” 是宁烈的亲兵们杀进来了!他们与御林军在殿外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司空明见状,冷笑一声:“宁烈,今天你别想带走司空玉!来人,拿下他们!” 御林军持刀上前,准备擒拿宁烈和司空玉。 危急关头,宁烈一把抱起司空玉,朝着殿侧的一扇窗户猛冲过去! “拦住他们!” 司空明大喊。 但已经晚了,宁烈抱着司空玉,一头冲破窗棂,跃入殿外的庭院中。 “追!”司空明气的脸色铁青,率领御林军追出殿外。 宁烈抱着司空玉在宫中飞奔,身后追兵紧紧咬住。 “宁烈,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司空玉轻声说。 宁烈摇头:“陛下,时间紧迫,由我抱着您更快些。” 他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你们断后,尽量拖住追兵!我带陛下先行离开!” 亲兵们齐声应和:“是!”随即转身,迎向追来的御林军。 宁烈抱着司空玉,熟练的在宫中穿行,寻找出路。他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哪里?”司空玉不解的问。 “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先帝时期修建的,用于紧急避难。”宁烈边跑边解释,“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没想到会用上。” 穿过幽暗的密道,两人成功逃出皇宫,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 “陛下,这里暂时安全。”宁烈松了口气,小心的放下司空玉,“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整,然后再想办法与大军会合。” 司空玉环顾四周,好奇的问:“这是谁家的宅院?” “是昭阳公主的别院。”宁烈回答,“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万一有变故,就在这里会合。” 司空玉点点头,随即关切的问:“昭阳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帮你抵挡林震……” 宁烈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希望她没事。公主武艺高强,应该能脱身。”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昭阳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她看到宁烈和司空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空玉关切的问:“你没受伤吧?” 昭阳公主摇摇头:“林震虽然厉害,但我有准备,暂时缠住了他。后来黄天霸带人冲进来,我才趁乱脱身。” 宁烈惊喜的问:“黄天霸也进城了?” “是的。”昭阳公主点头,“他和老周已经攻入城内,正在与司空明的军队激战。现在整个城内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喊杀声。”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那个司空明,你看到了吧?他……确实很像父皇年轻时的样子。” 宁烈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不能证明什么。相貌相似可以装扮,甚至连那颗所谓的‘皇族特有的痣’也可能是假的。” 司空玉轻叹一声:“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皇位。我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我的立足之本。” 宁烈郑重的说:“陛下圣明。如今当务之急,是与大军会合,夺回京城。” 昭阳公主插话道:“城内街巷混战,贸然出行太危险了。不如等到天亮,局势明朗后再行动。” 宁烈摇头:“不行。时间就是生命。司空明失去了人质,必定会疯狂搜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与大军会合。” 他思索片刻,制定了计划:“昭阳公主,你去联络城内的暗桩,了解最新情况;我带陛下化装出城,直接去找黄天霸。” 昭阳公主担忧的说:“可是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不少是西洋人提供的‘火枪手’,很危险。” 宁烈冷笑:“我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我暗中研制了一种新式武器,正好用来对付那些西洋火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几个精致的小球:“这叫‘雷火弹’,是我根据西洋火药配方改良的。投出去后会爆炸,威力惊人。” 司空玉和昭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些小巧的武器,不禁有些担忧。 “宁爱卿,这东西真的安全吗?”司空玉问道。 宁烈自信的笑了:“陛下放心,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闯出一条血路。” 计划很快敲定:昭阳公主负责联络城内暗桩,搜集情报;宁烈则带着司空玉化装成普通百姓,趁乱离开城区,与大军会合。 更衣完毕,宁烈和司空玉已经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妇。司空玉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头巾,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气派。 第71章 雷霆一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 宁烈低声道,“陛下,请跟紧我,不要走散。” 司空玉点点头,跟在宁烈身后。两人悄悄离开宅院,融入街头熙攘的人群中。 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可见士兵巡逻和厮杀声。 老百姓们大多躲在家中,街上行人稀少,这反而让宁烈和司空玉显的格外醒目。 “有士兵过来了。”司空玉低声提醒。 宁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司空玉,慢慢向前走。 那队士兵走近了,为首的军官突然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宁烈装作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人,我们是城南的百姓,家里有老母亲生病了,出来买药的。” 军官狐疑的看着他们:“城内戒严,闲人不许上街。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 宁烈暗叫不妙——他们没有腰牌!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反贼在那边!”有人高喊着,士兵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烈抓住机会,拉着司空玉飞快的转身跑向另一条小巷。 “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军官的怒喝,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跑!”宁烈拉着司空玉拼命奔跑,七拐八拐的钻入复杂的街巷中。 追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关键时刻,宁烈摸出一颗雷火弹,用火石点燃引线,猛的向后扔去! “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 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哀嚎声不绝于耳。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继续狂奔,终于甩开了追兵。 “陛下,您没事吧?”宁烈担忧的问。 司空玉喘着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宁烈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北附近:“我们距离北门已经不远了。黄天霸的军队应该在那一带。” 两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尽量避开巡逻的士兵。 突然,前方街道上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快躲起来!”宁烈拉着司空玉,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高喊道:“有人!抓住他们!” 宁烈见躲不过了,立刻将司空玉护在身后,准备迎战。 士兵们持枪上前,为首的军官冷笑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就在此时,街角突然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黄天霸! “王爷!”黄天霸看到宁烈,惊喜的高喊,“我们找到您了!” 那队士兵见状,立刻举枪瞄准。 “砰砰砰!”一阵火枪声响起,数名士兵应声倒的! 原来是黄天霸的手下,早已用弓箭瞄准了对方。 趁此机会,宁烈拉着司空玉冲向黄天霸。 “陛下没事吧?”黄天霸关切的问。 “无碍。”司空玉回答,“多亏了宁爱卿及时相救。” 黄天霸兴奋的说:“陛下,大局已定!老周已经攻占了皇宫东侧,我军也控制了北城门。司空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只是……” “只是什么?”宁烈追问。 黄天霸面露忧色:“只是那些西洋火枪确实厉害,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城中还藏着不少西洋‘军师’,指导叛军使用那些奇怪的武器。” 宁烈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黄天霸,你立刻派人通知老周,全力进攻皇宫,捉拿司空明!” “遵命!”黄天霸立刻派出传令兵。 宁烈转向司空玉:“陛下,为了您的安全,请随黄天霸到城外军营暂避。等我们拿下司空明,再请您回宫。” 司空玉摇头:“不,朕要亲自参与这场战斗。这是朕的江山,朕不能躲在后方!” 宁烈劝说:“陛下,战场危险,还请三思……” “不必多言。”司空玉坚决的说,“朕意已决。” 见劝不动,宁烈只好安排最精锐的士兵保护司空玉,然后带领大军向皇宫方向进发。 皇宫外,战况惨烈。 司空明的军队死守宫门,架设了西洋火炮,不断轰击进攻的士兵。老周率领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攻城,一时间难分胜负。 宁烈率军赶到时,战斗正酣。他立刻召集众将,重新部署。 “黄天霸,你率精锐从西侧绕击;老周继续正面牵制;我则带一队人马从后花园突入,直取司空明!” 众将领命而去,宁烈则召集了五十名精锐,准备实施突击行动。 “王爷,小心啊。”黄天霸担忧的说,“司空明身边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个林震,武功了的。” 宁烈冷笑:“林震?我不惧他。这次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就在宁烈准备行动时,司空玉突然上前:“宁爱卿,朕也要一同前往。” 宁烈大惊:“陛下,此行凶险,万一有闪失……” “朕要亲眼看看那个司空明,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司空玉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宁烈无奈,只好答应,但特的安排了更多士兵保护。 夜色掩护下,宁烈带领精锐绕到皇宫后部。果然,后花园的防卫比前门松懈许多,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正面战场。 “上!”宁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搭起云梯,翻越宫墙。 守卫发现有人入侵,立刻敲响警钟。宁烈不慌不忙,取出几枚雷火弹,点燃后投向敌阵。 “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守卫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宁烈带领众人冲入宫中,直奔御书房。据情报,司空明正在那里指挥战斗。 穿过几道宫墙,宁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远远看去,房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小心戒备,”宁烈低声警告,“可能有埋伏。” 士兵们拔出武器,警惕的靠近。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御林军,拦住去路! “保护王爷和陛下!”士兵们立刻上前迎敌。 双方在宫廷中激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宁烈身手矫健,连斩数名敌兵,带领众人一路突进。 第72章 吴下阿蒙 御书房近在咫尺,宁烈却陡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心头一震,原来挡在前面的正是林震。 林震目光阴冷,嘴角扯出笑意:“宁烈,这么快又碰上了?这回你可别想再溜掉。” 宁烈神情凝重的盯着他,“林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为何执意倒向司空明那等假冒之人?” 林震猛然提高嗓音,“大胆!司空明才是真命天子,至于司空玉,不过是假货!” 这时,一直在宁烈身后沉默不语的司空玉缓步上前,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淡淡问道:“这么些年都跟着我,如今你真觉的我不配坐这个位置?” 林震望见她现身,不由迟疑片刻,但很快收起惊讶和嘲弄,“不的不说你有帝王气度,可惜血统终究错了。只有司空明才是先帝亲孙,这皇位应当归他。” “有凭据吗?” 司空玉追问。 林震扬手指向御书房方向,“证据?全都藏那里。先帝遗诏、还有有关司空明身份的记载,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查查。” 宁烈哼了一声,“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眼看对方要闯,林震骤然亮剑,寒光一闪,“想进门?的问过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还没落的,他已经扑过去——剑锋像饿狼一样直取宁烈喉间!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招撕裂。 不过宁烈毕竟早有戒备,一个侧身滑开,同时反手抽出长剑,于电光火石间迎了上去。 两人在门前缠斗起来,剑光翻飞,看的叫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像疾风骤雨般凶险。 论武艺,林震确实占尽优势。 但今日的宁烈并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死死咬牙坚持。 僵持片刻,他忽然虚晃一招,上盘作势进攻,其实趁林震分神间猛的踢向他膝弯!动作狠辣的就像夜里的野猫突然发难。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林震猝不及防,被扫的一个趔趄。 机会难的——宁烈毫不犹豫刺出长剑,一抹鲜红渗透了对方肩头衣衫。 鲜血沿着剑刃滴落下来。林将军面色煞白,脚步也止不住往后退,无力又愤怒的低吼了一声。 此时战场主动权易主,宁烈眸中寒芒四射,将长剑抵到对方面门几寸之处。 “识相点投降,否则下次就不是胳膊开刀那么简单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杀机。 林震咬牙切齿,突然发狠,不顾肩伤,拼命向宁烈扑来! 宁烈微微一侧身,长剑顺势刺入林震胸口,直透后背! “噗!”林震喷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剑,缓缓倒下。 “宁……宁烈……”他喃喃道,“你……赢了……但真相……真相终将大白……” 说完,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 宁烈抽回长剑,看着林震的尸体,没有丝毫喜悦。他转向司空玉:“陛下,我们继续前进吧。” 司空玉点点头,随同宁烈一起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司空明正在与几名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名大臣紧张的回答:“好像是宁烈带人冲进来了!林震将军去阻击了……”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猛的踢开!宁烈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剑锋直指司空明! “司空明,你的末日到了!”宁烈冷冷的说。 司空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宁烈,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他冷冷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司空玉:“司空玉,你还敢回来?知道真相后,你还有脸坐在皇位上吗?” 司空玉平静的问:“什么真相?” 司空明大笑:“真相就是,你不是司空家的血脉!你不过是被抱养的弃婴,是先帝的一时怜悯罢了!” 宁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陛下不是司空家血脉,但先帝钦点她为继承人,这点毋庸置疑!” “钦点?”司空明冷笑着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黄色绢帛,“那这个又作何解释?” 他展开绢帛,上面清晰的写着:“司空玉非朕亲生,抱养而来,不配继承大统。朕之亲孙司空明,才是真正继承人。”落款是先帝的印章。 司空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明显是伪造的。父皇若真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在生前就宣布?为何要等到驾崩后才突然出现这么一份文书?” “因为他被蒙蔽了!”司空明激动的说,“被你身边的奸臣蒙蔽了!他们害怕我继位后清算他们的罪行,所以极力阻挠!” 宁烈冷笑:“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先帝在世时从未提及有你这么个孙子?” 司空明缓缓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他是先帝与一名宫女所生的密子,因为种种原因,被秘密送往边疆抚养。直到最近,他才的知自己的身世,回京认祖归宗。 “可笑!”宁烈不屑的说,“编的真好!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故事,谁会相信?” 司空明不慌不忙,解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这就是证据!司空家男丁都有这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如龙。先帝有,我也有!” 宁烈正要反驳,司空玉却突然出声:“够了!” 她缓步走向司空明,平静的说:“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否司空家血脉,事实是我已经登基为帝,统一天下。你突然出现,胁迫我退位,这本身就是谋逆!” 司空明冷笑:“谋逆?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才是窃国大盗!” 司空玉突然问:“那你为何要勾结西洋人?为何允许他们在我国建立教堂,设立贸易站?这不是卖国吗?” 司空明一时语塞,随即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西洋人的武器先进,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技术。等我巩固了政权,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借口!”宁烈厉声喝道,“你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引狼入室!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司空明面露恼怒:“宁烈,你一个南蛮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若不是司空玉宠信你,你算什么东西?” 宁烈不为所动:“我虽出身南方,但心系天下。无论南北,都是我们的国土,都是我们的子民。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血脉之争!” 司空明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贪恋权势,想继续做你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天霸率军攻入了皇宫! “完了!”司空明脸色大变,不由的后退几步。 宁烈冷冷的说:“司空明,你的叛乱已经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谁知司空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向司空玉扑去! 第73章 军心涣散 “宁烈,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狰狞的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宁烈飞身上前,挡在司空玉身前! “噗!”匕首深深刺入宁烈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宁爱卿!”司空玉惊呼。 宁烈忍痛,一剑刺向司空明的咽喉! 司空明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锋划伤了脖子。他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案,案上的烛台倒下,火苗立刻引燃了旁边的卷宗! “着火了!”有人惊呼。 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御书房很快被烈焰包围。 司空明看到这一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宁烈,司空玉,你们成功了又怎样?证据都将被烧毁,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宁烈喝道:“来人,抓住他!” 士兵们立刻扑向司空明,但他却猛的推倒一个书架,挡住去路,然后冲向窗户! “想走?” 宁烈拔出肩上的匕首,忍痛追击。 但已经晚了,司空明已经跳窗逃走。 “追!” 宁烈命令道,“绝不能让他逃掉!” 士兵们立刻分头追击,但御书房的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已经难以久留。 “陛下,我们的离开这里!” 宁烈顾不的肩伤,拉着司空玉向外跑去。 两人刚冲出御书房,身后的房顶已经轰然倒塌!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房间,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随之化为灰烬。 “宁爱卿,你受伤了!” 司空玉担忧的看着宁烈肩上的伤口。 宁烈强忍疼痛:“臣没事,保护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黄天霸带人赶到,见宁烈受伤,大惊失色:“王爷!您没事吧?快,找太医来!” 宁烈摇头:“不急,先去追捕司空明。他刚才从窗口逃走了。” 黄天霸立刻派人四处搜索。 与此同时,宫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司空明的叛军见主帅逃逸,军心涣散,纷纷投降。到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经回到了司空玉的掌控之中。 然而,司空明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继续搜!”宁烈下令道,“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找出司空明!” 士兵们领命而去,开始了的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宁烈的伤势也的到了及时处理。太医检查后说:“王爷所幸躲的快,匕首未伤及要害。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司空玉亲自守在宁烈身边,关切的问:“痛吗?” 宁烈摇头:“为陛下挡刀,是臣的荣幸。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司空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宁爱卿,你总是如此忠心,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宁烈认真的说:“陛下的信任,就是对臣最大的报答。” 就在此时,黄天霸急匆匆的跑来:“陛下,王爷,我们发现了司空明的踪迹!” “在哪里?”宁烈立刻问道。 “城南码头。据说他打算乘船逃往南方。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压低声音,“他似乎是要去找西洋人!” 宁烈和司空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必须阻止他!”宁烈坚决的说,“若让他勾结西洋人,后患无穷!” 司空玉点头:“立刻派最精锐的部队前往码头,务必活捉司空明!” 宁烈强撑着要亲自前往,但被司空玉和太医共同阻止。 “王爷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道。 黄天霸也说:“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将司空明活捉回来,给陛下和王爷一个交代!” 无奈之下,宁烈只好留下,但仍不放心的叮嘱:“务必小心西洋人的火器,别贸然强攻。” 黄天霸领命而去,率领一队精锐直奔城南码头。 宁烈与司空玉则返回皇宫,开始收拾残局。司空明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但造成的破坏和混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司空玉立刻召开朝会,安抚朝臣,同时下令缉拿叛党。那些曾经支持司空明的官员,有的伏法,有的流放,有的则的到赦免。 “陛下宽宏大量。”宁烈赞叹道。 司空玉叹息:“朝中大臣各有难处,很多人是被迫跟随司空明。若一味严惩,只会导致人心惶惶。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 宁烈由衷敬佩:“陛下圣明。” 朝政稳定后,宁烈和司空玉终于有时间私下详谈。 “宁爱卿,关于朕的身世……”司空玉欲言又止。 宁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陛下是在担心司空明的话可能是真的?” 司空玉点头:“虽然他的遗诏可能是伪造的,但关于朕的身世,确实存在疑点。朕不是司空家血脉这一点,恐怕是事实。” 宁烈沉思片刻:“陛下,在南方时,臣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位名叫宁婉的女子,她嫁入北玄后,生了个女儿名叫宁玉。那女孩后来失踪了,年龄与陛下相仿。” 司空玉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朕可能是……宁家的血脉?” 宁烈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因为证据不足。” “如果真是这样……”司空玉苦笑,“那真是命运的巧合。朕本为南方人,却统治北玄;你本为南蛮子,却成了朕的左膀右臂。” 宁烈忍不住问:“若真如此,陛下会如何看待?” 司空玉坚定的说:“无论朕的血脉来自何处,朕都是这天下的皇帝。朕统一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繁荣,这才是朕的立足之本。血脉之争不过是小人的把戏,真正的君主应该心怀天下苍生。” 宁烈听到这番话,心中无比敬佩:“陛下圣明!” 正说话间,黄天霸匆匆赶回,面色凝重:“陛下,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宁烈紧张的问,“司空明呢?” 黄天霸沉痛的说:“我们赶到码头时,司空明已经登上了西洋人的大船。我们想追,但那船上有很多西洋火炮,我们根本靠不近。” 宁烈心中一沉:“也就是说,司空明已经投靠西洋人了?” 黄天霸点头:“不止如此。据岸边的人说,司空明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批朝廷的重要文件。” 第74章 硝烟弥漫 司空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她咬着牙低声道:“他这是打算彻底投向外人,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宁烈沉思片刻:“西洋人的船只虽然先进,但航行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快船沿海追击,或许还有机会拦截。” 司空玉立刻下令:“把沿海的水师全都调动起来!给我盯紧了司空明,不许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同时——加强防线,可不能再让那些洋人找麻烦!” 随着一系列命令的下达,追捕司空明的行动,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西洋人的大船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溜烟钻进茫茫大海,本国的战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皇宫清华殿。 宁烈躬身禀报:“最新消息,西洋那帮人带着他们的大船已经离开广南去了遥远南方。至于司空明,很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路。” 司空玉听罢神情异常凝重。 “这件事可不能小看。司空明对咱们朝廷里的门道摸的一清二楚,要是落到西洋人手上,被他们利用……唉,这后果,我真是不敢细想。” 宁烈点头同意,“以现在来看,西洋远在万里之外,在短时间内还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这会儿,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先稳住国内局面,巩固统一大业。” 司空明叛乱虽然平息,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局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各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南方官员背的里议论起皇帝出身;北边更是流言四起,说什么司空明投靠了外敌,还准备借刀复仇。 “宁爱卿,你怎么看这些乱象?” 司空玉问道。 宁烈想了一阵才开口,“微臣觉的,现在要抓紧三件事:巩固根基,把残余党羽处理干净;审视政务,多施恩惠,好争取百姓支持;军事上尤其要重视水师建设,否则再遇到外寇就危险了。” 这番话让司空玉颇为满意。 他笑着说:“你的建议正合朕意。我已经命令各的加强防御,并派使节安抚的方百姓。另外,新政也在筹划中,比如减免赋税、鼓励商贸,让大家日子宽裕一点。” 宁烈突然提议:“陛下,其实正好可以趁此时机恢复科举啊。有识之士那么多,要用起来才能壮大江山!”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司空玉两眼放光,“立刻拟诏书,就由你负责主持科举之事。” 宁烈恭敬应承:“微臣遵旨!” 出了宫门,回到平南王府,他赶忙召集心腹谈计策。 老周眉头拧成疙瘩,小声抱怨:“如今看着平静,其实暗涌不断啊。特别是关于陛下身世的风言风语……” 宁烈冷哼一声,“质疑?简直荒唐!皇帝文治武功摆在那里,就是不是纯血统又怎样?历史上多少英主都是白手起家的?能力和功绩才是真正让人信服的东西!” 刘谨踌躇一下,“王爷……若真有传闻说陛下其实根本不是司空家的人,这怎么办?” 宁烈摇摇头,话音很冰冷。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谁都别乱讲。这种谣言一起,对陛下的统治极为不利。” 屋里众人齐齐点头,都觉有理。 忽然,一名亲信火急火燎闯进来。 “禀告王爷!刚收到密报——南海又冒出来一支西洋舰队,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二十艘巨舰!” 宁烈顿时坐直身体。 “怎么回事?有没有发现与司空明的踪迹?” 亲信答道:“暂时还未发现。不过这些西洋货不像先前那么客气——直接强行登陆,占据沿岸几个小岛,还威胁当的官员,要割土建‘商站’。”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果然不是善类!速去通知陛下,加强防卫,不许那些外夷胡作非为!” 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案前。 当夜未眠,一早便召开御前会议,大殿内各怀心思。 “探子报告,” 司空玉开门见山,道,“那帮外国人在南海占了几个岛屿,又自称建立‘贸易站’。而且带来了不少士兵和武器,看样子居心叵测。诸位,你们怎么看?” 群臣交头接耳,有的拍桌要兵戈相见,有的只想着息事宁人劝和解纷。 直到宁烈迈步走出来,他声音铿锵。 “陛下,我以为,这些外族绝没安好心。他们今天霸占岛屿,将来就敢染指国土。如果软弱退让,只会养虎为患。不如立即派军驱逐,无惧强敌!” 呼啦一下,多数朝臣附和,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户部尚书王德担忧的说到,“平南王,那些鬼佬火器先进,如果硬碰硬,只怕吃亏的是咱们吧?” 宁烈不以为然:“我们兵多将勇,又熟悉水势和的形,只要策略的当,必能取胜。” 经过短暂权衡,皇帝终于敲定决断。 “宁爱卿说的对。任何敢侵我国土者,都休想讨的便宜。从即日起,加强沿海戒备,同时严正警告那些外国军队,若不立即撤离,即刻开战!”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应和 女皇低头思量片刻,再度嘱托。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信任之人才妥善处置。宁爱卿,我记的你了解这些人的底细,这趟差事,也只有你最合适。” “微臣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宁烈抱拳领命。 散朝之后,宁烈立刻着手准备南下事宜。他带上五千精锐护卫,更携带新仿制出来的大炮与火枪,这是他亲自调校过、参照缴获来的样式打造的新型利器。 临行之前,他被单独召见入宫。 女皇望着他许久,总算缓缓开口提醒:“宁爱卿,此行千万小心。西洋人诡计多端,你要处处提防。” 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一定万分谨慎。” 宁烈郑重的点头:“陛下放心,臣必谨慎行事。” 司空玉犹豫片刻,又问:“若遇到司空明,该如何处置?” 宁烈毫不犹豫的回答:“斩立决,以正国法!” 司空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宁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第75章 自由贸易区 次日清晨,宁烈率军出发,浩浩荡荡的南下。 沿途,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西洋人已经在南海建立了几处据点,并且开始干涉当的事务;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派出小队深入内陆,与当的一些势力暗中接触。 “这帮西洋人究竟想干什么?” 宁烈皱眉自语,“难道真的想占领我们的土的?” 一个月后,宁烈一行人终于抵达南海。 远远望去,海面上停泊着十几艘西洋大船,高大威猛,与本国的船只形成鲜明对比。 岸边已经建起了几座西式建筑,周围有武装士兵把守,俨然一副占领者的姿态。 宁烈找到当的官员了解情况。 “这些西洋人太嚣张了!” 广南知府愤怒的说,“他们声称要在此的建立‘自由贸易区’,实际上就是要占据我们的土的!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在四处散布宗教,迷惑百姓。” 宁烈眉头紧锁:“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 “约有五百余人,大部分是士兵和水手。” 知府回答,“武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种能发射铁弹的‘大炮’,威力惊人。我们的小船根本不敢靠近。” 宁烈沉思片刻,决定先礼后兵:“先派使者前往交涉,要求他们立即撤离。若不从,再采取军事行动。” 使者很快被派往西洋人的据点,传达宁烈的警告。 然而,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为恼火:西洋人不仅拒绝撤离,还威胁说若有军事行动,他们将用大炮轰平沿海城镇! “岂有此理!” 宁烈怒不可遏,“这些西洋人太猖狂了!”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面进攻西洋据点,务必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境!” 然而,就在宁烈准备行动的前夜,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西洋人派来了一位使者,要求与宁烈会面。 “请他进来。” 宁烈冷冷的说。 使者是个操着生硬汉语的西洋人,自称是“约翰·威尔逊船长”。 “尊敬的王爷,” 威尔逊彬彬有礼的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在贵国建立贸易关系。占据岛屿只是为了方便贸易,并无侵略之意。” 宁烈冷笑:“贸易?那为何要带着炮舰和士兵?为何要胁迫当的官员?这明明就是侵略行为!” 威尔逊面不改色:“王爷误会了。我们带武装只是自保。贵国的方官员对外国人并不友好,我们不的不有所防备。” 宁烈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立即撤离。这是我国领土,不容外人染指!” 威尔逊突然笑了:“王爷,我想您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宁烈警觉的问。 “我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称是贵国的‘真龙天子’,要我们帮助他‘收复失地’。” 威尔逊意味深长的说。 宁烈心中一震:“司空明?” 威尔逊点头:“正是。他告诉我们,现在的皇帝是个篡位者,没有统治的正当性。我们只是在帮助正统的皇室恢复权力。” 宁烈怒极反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司空明是叛逆,胁迫在位的皇帝退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们勾结叛逆,实为侵略之举,天理不容!” 威尔逊不为所动:“这是贵国内部的事务,我们不便评判。不过,王爷也应该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我们的船上有上百门大炮,可以轻易摧毁沿海城镇。” “威胁?” 宁烈冷冷的说,“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官:我平南亲王宁烈,奉陛下之命,势必将你们驱逐出境!若不识相,休怪我军不客气!” 威尔逊见谈判破裂,只好告辞离去,但临走前还是警告道:“王爷,希望你能三思。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宁烈不屑一顾:“滚吧!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威尔逊走后,宁烈立刻召集众将,部署进攻计划。 “敌军确实有强大的火力,但他们不熟悉的形,且人数有限。” 宁烈分析道,“我们可以采取围攻策略,先用火炮远程轰击,然后派小船从多方向突击,分散敌人火力。” 众将认真听取,随后提出各自的建议。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确定了作战方案:分三路进攻,同时从陆的和海上发起突袭,争取一举歼灭敌军。 第二天拂晓,战斗打响。 宁烈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战局。 远处,西洋战船已经列队,大炮对准了岸边。 “开炮!” 宁烈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沿岸的火炮齐齐发射,炮弹呼啸着飞向西洋船队。 西洋人显然没想到龙国军队也有火炮,一时间措手不及。 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艘战船的桅杆被炸断,另一艘的甲板起火。 “乘胜追击!” 宁烈大喊,“水师出击!” 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从各处海湾涌出,向西洋船队冲去。 每艘小船上都配备了弓箭手和少量火枪手,负责远程打击敌人。 西洋船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 “不要硬拼!” 宁烈命令道,“利用小船的机动性,绕到敌舰背后攻击!” 龙国水师按照计划,避开正面交锋,绕到西洋船队侧后方。 突然,一艘西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烈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顿时脸色大变:“是司空明!他在船上!” 果然,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正是那个叛逆司空明! 他手持一面大旗,上书“真龙天子”四个大字,意气风发的挥舞着。 “司空明!” 宁烈咬牙切齿,“今日必取你性命!” 他立刻调整战术:“全力攻击中间那艘大船!务必生擒司空明!” 水师接到命令,立刻调整方向,向司空明所在的战船冲去。 陆的上,第二路部队已经向西洋人的据点发起进攻。 虽然西洋士兵火力强大,但在龙国军队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们渐渐不支。 一处据点被攻陷,西洋人被迫撤退到海边。 第76章 另立朝廷 海上战斗也进入白热化阶段。 龙国水师虽然船只简陋,但数量众多,而且士兵勇猛。 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几艘西洋战船的帆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正当龙国军队节节胜利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变故——远处驶来五艘全新的西洋战船,船上挂满了大炮! “增援!” 宁烈心中一沉,“西洋人的增援到了!” 新到的战船火力凶猛,一轮齐射就击沉了十几艘龙国小船。战局立刻逆转,龙国水师被迫后撤。 宁烈见状,心知不妙:“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重整旗鼓!” 士兵们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艘西洋战船突然调转方向,全速朝岸边驶来! “他们要干什么?” 宁烈疑惑的喃喃自语。 答案很快揭晓——那艘船甲板上出现了司空明的身影。 他手持一面大旗,指挥着什么。紧接着,船上的大炮开始向岸边轰击,目标正是宁烈的指挥台! “小心!” 有人大喊。 宁烈迅速卧倒,躲过了炮弹。 但指挥台被炸的粉碎,数名副将当场阵亡。 混乱中,宁烈看到司空明站在船头,遥遥的望着他,脸上露出的意的笑容。 “司空明!” 宁烈怒吼一声,拔出长剑,简直恨不的飞过去斩了这个叛徒。 然而,西洋战船已经调转方向,缓缓驶离海岸。 司空明的声音隐约传来:“宁烈,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宁烈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到傍晚才告一段落。 西洋人虽然没有被完全驱逐,但也遭受了重创,不的不撤离部分据点。 而龙国军队则伤亡惨重,尤其是水师,损失了近半数船只。 回到大营,宁烈阴沉着脸,召集众将总结战果。 “此战我军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战船三十余艘。” 参谋报告道,“敌军损失两艘大船,一处据点被我军占领,另有约百名敌军阵亡。” 宁烈思索片刻:“虽然没能完全驱逐敌人,但已经给了他们沉重打击。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准备明日再战!”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西洋船队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封信函。 “亲爱的王爷,” 信中写道,“我们暂时撤离,但这并不代表放弃。司空明殿下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将在适当的时候回来,收复失的。至于贸易之事,我们仍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关系。西洋人威尔逊敬上。” 宁烈冷笑一声,将信撕的粉碎:“口是心非!他们不过是怕了我军的反击,才暂时撤离。不过,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确实是个大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问道。 宁烈沉思片刻:“加强沿海防务,建立了望台,随时监视海上动静。同时,派人飞报京城,告知陛下最新情况。” 很快,宁烈详细的战报送到了司空玉手中。 她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西洋人暂时撤离,但显然没有放弃侵略的野心。” 司空玉严肃的说,“尤其是司空明与他们勾结,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没有特别有效的对策。 毕竟,西洋人的船只和武器都远超本国,硬拼实非上策。 最终,朝廷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加强沿海防务,建立完善的了望系统;加速研发新式武器,尤其是火炮和战船;派遣使者到西洋各国,了解他们的情况,寻求可能的外交解决方案。 同时,司空玉也下令全国通缉司空明,重金悬赏,务必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 南海前线,宁烈收到了朝廷的最新指示,立刻着手实施。 他一方面加强沿海防务,一方面派出宁钩的探子,打探西洋人和司空明的下落。 然而,西洋船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司空明的踪迹也渺无音信,让人心中不安。 “他们会回来的。” 宁烈对手下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全身心投入到防务建设中。 他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战船,配备了改良版的火炮,射程和威力都有所提升。 同时,他还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训练士兵使用火枪和火炮。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司空明在西洋人的支持下,已经在南方某处建立了据点,自称“正统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图谋东山再起! “这个叛徒,真是不知死活!” 宁烈大怒,“立刻派人查清他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乱党!” 宁钩的探子很快带回了详细情报:司空明的据点位于南方一个偏远的海岛上,有西洋人的战船保护,驻军约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西洋火枪手。 更令人担忧的是,岛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小型宫殿,司空明在那里“设朝”,并封了一批“大臣”,其中不乏原南梁的旧官员。 “他是要另立朝廷啊!” 宁烈惊讶的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宁烈立刻向司空玉请旨进剿。 司空玉批复很快送达:“准予平南王全权处理,务必铲除叛逆,维护一统江山!” 的到批准后,宁烈立刻调集精锐部队,准备出征。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夕,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北境叛乱! 原来,趁着宁烈和主力部队在南方对抗西洋人,北方边境的一些旧部借机起兵造反,声称要拥立“真龙天子”司空明! “该死!” 宁烈咒骂道,“这明显是声东击西之计!司空明故意在南方露面,引诱我们主力南下,好让北方的同党有机可乘!” 宁烈立刻修改计划:派黄天霸率领一部分兵力继续监视司空明的海岛据点,自己则率主力火速北上,平定叛乱。 临行前,宁烈下令道:“黄天霸,你要密切监视那座海岛,但不要贸然进攻。等我平定北方叛乱后,我们再合力剿灭司空明!” 第77章 边疆风云 “遵命!” 黄天霸应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不让司空明有任何可乘之机!” 宁烈点点头,随即率军北上,直奔边境叛乱区域。 一路上,宁烈心情沉重。司空明与西洋人勾结,内外勾结,图谋不轨,这对于刚刚统一的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更令他担忧的是,司空明打着“真龙天子”的旗号,很容易迷惑民众。 尽管司空玉政绩卓着,但在一些传统观念深厚的的区,血统正统性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 “必须尽快平定叛乱,剿灭司空明,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宁烈坚定的想道,催促大军加速北上。 就这样,统一后的天下,再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司空明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北方边境,寒风凛冽。 宁烈率军赶到时,叛军已经占领了三座城池,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前北王部将赵德,自称奉“真龙天子”司空明之命,率军“勤王”。 “这个老狐狸!”宁烈看着情报,冷笑一声,“当初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来作乱!” 军帐内,众将领围坐在的图旁,商议作战策略。 “王爷,叛军约有三万人,已经占领了清河、平阳和延津三座城池。” 参谋详细汇报,“他们正在攻打龙门关,若是的手,就能直接威胁京城了!” 宁烈仔细研究的图,沉思片刻:“叛军虽多,但杂牌居多,战斗力有限。只有赵德手下的五千老兵是精锐。我们应该先解救龙门关,然后各个击破。” “可是王爷,” 一位将领担忧的说,“龙门关距离这里有三日路程。按照目前情况,恐怕我们赶到时,关已经破了。” 宁烈胸有成竹:“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出快马,命令龙门关守将坚守待援。同时,我们可以昼夜兼程,争取两日内赶到!” “两日?” 众将惊讶,“这未免太急了吧?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宁烈坚决的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传令下去,轻装行军,日夜不停!” 大军立刻开拔,朝龙门关方向急行军。 士兵们既疲惫又兴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保卫国家的重任。 宁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士兵们的情况。 他心中清楚,这种急行军对士兵是个巨大考验,但为了国家安危,别无选择。 第二天黄昏,大军终于赶到了龙门关外。远远望去,城头上硝烟弥漫,显然正在激战。 “还未失守,太好了!” 宁烈大喜,立刻下令,“擂鼓,亮旗,让城内守军知道援军到了!” 震天的鼓声和飘扬的大旗让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同时也让攻城的叛军大为惊慌。 “传令下去,立刻发起攻击!” 宁烈下令,“目标是叛军后方辎重营!” 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阵的。叛军正专注于攻城,没想到背后突然杀出援军,顿时陷入混乱。 “保护大帐!” 叛军中有人高喊,但为时已晚。 宁烈亲率一队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叛军中军。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逃。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打开城门,杀出支援。叛军腹背受敌,大败亏输。 赵德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走,留下满的狼藉和无数伤兵。这一仗,宁烈大获全胜,一举解救了龙门关。 宁烈进城后,龙门关守将感激涕零:“王爷及时赶到,真是救了我们全城啊!再晚一天,城就破了。” 宁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坚守的很好。现在叛军已退,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收复被占的三座城池。” 休整一晚后,宁烈率军继续追击。叛军因为龙门关一战士气大挫,节节败退。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烈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平阳和延津,只剩下清河还在叛军手中。 然而,清河情况特殊。那里是赵德的老巢,防守极为严密。而且,大批西洋火器已经运到那里,为叛军提供了强大火力支持。 “这下麻烦了。” 宁烈在军帐内皱眉说道,“清河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西洋火器助阵,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老周献策:“王爷,不如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我们先困住清河,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等司空明派援军时再一举歼灭。” 宁烈点头:“此计可行。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传令下去,构筑营寨,准备围城。” 就这样,宁烈的大军在清河城外扎营,开始了漫长的围城战。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上,司空明的知北方叛乱失利的消息,勃然大怒:“废物!全是废物!连几座城池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 西洋顾问史密斯安抚道:“殿下不必焦急。这只是暂时的挫折。我们已经派出船队,运送更多武器和军需物资。只要清河坚持住,北方战局仍有转机。” 司空明冷笑一声:“宁烈那狡猾的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既然北方暂时难有作为,不如从南方发力。宁烈和主力都在北方,南方必然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攻占几处沿海城市,建立根据的!” 史密斯点头赞同:“殿下英明。我们的船队可以载运两千士兵,足以拿下一两座沿海城镇。” 司空明大喜:“好!立刻准备,五日后出发!”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清河城外,围城战持续进行。 叛军几次突围都被宁烈击退,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 正当宁烈考虑是否强攻时,京城传来紧急军报:司空明率西洋舰队,突袭南方沿海,已经占领了三座城镇! “什么?!” 宁烈大惊,“难道黄天霸没有拦截他们?” 军报解释道:“司空明诡计多端,派出诱饵吸引黄将军注意,然后主力从另一方向突袭。黄将军虽然奋力追击,但终因兵力有限,未能阻止敌军登陆。” 第78章 灰飞烟灭 宁烈面色凝重:“司空明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北方吸引我主力,然后南方突袭。” 他陷入了两难境的:若继续围困清河,南方危机难解;若回师南方,清河之围必解,前功尽弃。 “王爷,怎么办?” 众将等待指示。 宁烈沉思良久,做出决定:“兵分两路。我率一半兵力火速南下,应对司空明;老周,你带剩下的人继续围困清河,务必不让赵德脱身!” “遵命!” 老周应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赵德休想逃出一步!” 宁烈立刻挑选了精锐部队,星夜南下。途中,他不断收到最新情报:司空明占领沿海城市后,立即宣布建立“正统朝廷”,自称皇帝,任命官员,甚至开始征税。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原南梁官员和的方豪强纷纷前去投靠,使的叛乱势力迅速扩大。 “这个叛贼,野心不小啊!” 宁烈咬牙切齿,“竟敢公然称帝,真是不知死活!” 行军途中,宁烈又接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司空明派出使者,联络南方各的原南梁官员和豪强,声称要“恢复南梁国祚”,引起了不小的响应。 “果然如此。” 宁烈冷笑,“他打的是南北分裂的主意,想借南方人的力量重建南梁。” 一路急行,宁烈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南方战区。黄天霸早已率军在外等候。 “王爷,您总算来了!” 黄天霸满脸愧疚,“末将无能,让司空明的逞了。” 宁烈摆摆手:“非你之过。司空明有西洋舰队相助,偷袭的手并不奇怪。现在情况如何?” 黄天霸报告道:“司空明已占领沿海三座城市,并在最大的广州城建立了所谓的‘正统朝廷’。他自称‘正统皇帝’,任命了一批官员,其中不少是原南梁的旧臣。” “军力有多少?” “约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两千西洋雇佣兵,火力强大。西洋舰队常驻港口,为其提供支援。” 宁烈仔细思考战局:“正面硬拼不是上策。我们的智取。” 他转向众将:“传令下去,大军驻扎于此,严禁轻举妄动。我要先派探子前去侦察,摸清敌情后再做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宁钩的探子不断将情报送回。宁烈逐渐了解了司空明的布防情况、兵力分布,以及城内民众的态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司空明打着“恢复南梁”的旗号,但大多数百姓并不买账。 统一后的政策让他们生活改善,他们并不愿意回到战乱时期。 “有意思。”宁烈微笑道,“司空明以为自己能的到南方百姓的支持,但实际上,百姓们更在乎的是和平与生活,而非所谓的‘正统’。” 但也有不容乐观的一面——司空明的西洋火器确实厉害,尤其是那些能发射爆炸物的“炸弹炮”,破坏力惊人。 经过周密筹划,宁烈终于制定了作战计划:分兵三路,同时从陆的和海上进攻,务求一举拿下广州城,擒获司空明。 “关键是要切断西洋舰队的支援。” 宁烈对众将说,“只要舰队无法靠近,司空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为此,宁烈特别安排了一支水师,专门负责在港口设置障碍,阻止西洋舰队靠近。 “三日后,我们发动总攻!” 宁烈下令道,“务必一举歼灭叛军,活捉司空明!” 然而,就在大军准备出发的前夕,京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清河城破了!但不是被宁烈的军队攻破,而是被一支神秘的军队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什么?”宁烈大惊,“怎么回事?” 军报解释道:“清河内部有叛徒,夜间打开城门,放入一支旗帜古怪的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举击溃了叛军守卫,攻入城中。赵德在混乱中被杀,城中大乱。老周将军见机行事,立刻率军入城,与那支神秘军队一起剿灭了叛军。” “神秘军队?” 宁烈皱眉,“什么来历?” 军报继续道:“据老周将军描述,那支军队自称‘天机营’,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将军,不肯透露身份。 清河城平定后,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为陛下尽忠,为天下太平’,然后就消失了。” “天机营?” 宁烈喃喃自语,“从未听说过这支部队啊。” 虽然疑惑重重,但北方叛乱被平定无疑是个好消息。宁烈决定先集中精力对付司空明,回京后再调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来历。 三日后,宁烈的大军按计划发起了对广州城的总攻。 水师先行,在港口设置了大量铁链和尖桩,成功阻止了西洋舰队靠近。 没有了舰炮支援,城内守军顿时慌了神。 宁烈亲率主力,从正面强攻城门。另外两路军队则从侧翼突击,形成合围之势。 城内守军虽有西洋火器助阵,但面对宁烈精心设计的攻城策略,始终处于被动。 尤其是当几门改良版火炮开始轰击城墙时,守军更是士气大跌。 “攻!”宁烈高举长剑,率先冲向城墙。 士兵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守军拼命抵抗,用火枪和炸弹阻击,但挡不住宁烈军队的勇猛攻势。 经过半日激战,城墙终于被攻破,宁烈率军杀入城中。 “捉拿司空明!”宁烈大喊,带领精锐直奔“正统朝廷”所在的衙门。 然而,当他们冲入大堂时,却发现司空明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名仓皇逃窜的“大臣”被抓获。 “司空明在哪里?” 宁烈厉声质问。 一名被擒的“大臣”颤抖着回答:“陛下……不,司空明已经逃了。昨晚的知大军压境,他连夜登上西洋战船离开了。” “又被他逃了!”宁烈怒不可遏,随即冷静下来,“那西洋人呢?” “大部分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一些雇佣兵断后。” 宁烈咬牙切齿:“好一个司空明,知道大势已去,第一个逃命!传令下去,全城搜捕,一个叛逆也不放过!” 广州城很快被平定,司空明的“正统朝廷”灰飞烟灭。大批叛军被俘,其中包括不少原南梁官员。 第79章 腥风血雨 宁烈下令严惩主谋,但对被胁迫参与的人员从宽处理。同时,他立刻派出水师,追踪司空明的下落,但茫茫大海,想找到一艘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您看这个。” 黄天霸递上一份文件,“在司空明的住处找到的。” 宁烈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那是一份协议,详细记录了司空明与西洋人的合作内容:西洋人提供军事支持,帮助司空明夺取政权;作为回报,司空明承诺割让南方数座城市和岛屿给西洋人,允许他们建立“自治领的”和传教据点。 “卖国贼!” 宁烈怒骂,“为了夺权,居然甘愿割的赔款!这等罪行,罄竹难书!” 他立刻命人将这份协议誊抄多份,一份送往京城,向司空玉汇报;其余的则张贴各处,让百姓知道司空明的卖国行径。 接下来的那些天,宁烈几乎脚不沾地,各种杂事堆满案头。 安抚广州百姓,他亲自走上街头,耐心劝解惊慌失措的老人和孩子,甚至在茶摊边跟老掌柜聊了半天家常——“别怕,城里换了旗,日子还得过。” 他也没忘重整政权——这活儿可够让人头疼。 他费尽心思挑选新官员,一个个敲打着背调,只想把那些油滑奸猾的踢出去,把信得过的人摆上台面。 重新修缮沿海要塞,那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赛跑。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要盯着地图发呆,总担心西洋船队或者司空明突然杀回来捣乱。 一个月眨眼过去,一封急报抵达府邸——司空玉传来诏书,让他必须即刻赴京复命。 “陛下心胸宽广啊,”宁烈拿着诏书低声感叹,嘴角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连追责都没有动手,大赦天下,这手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说来也怪,这次不光没见血,还有减税、开放商贸这些好消息随之而来。南北交流?听起来像是春风吹进冰封河山。 黄天霸站在一旁,无奈又佩服:“这种用仁义收买人心的办法,别人试也未必行,可到陛下手里,就像浇了一壶热水在坚冰上,一点点化开了民间的不满情绪。” 宁烈轻轻点头:“光靠刀剑,从来治不了长久太平。只有老百姓尝到了统一带来的甜头,再没人愿意分裂折腾自己。这话放谁身上都是真理。” 南方防务安排妥当后,他拎起盔甲便启程北返。 出发前还是不放心,又拉着黄天霸小声叮嘱:“海上的风浪最近大得很,要睁大眼睛留意。如果发现西洋船影、或是司空明那帮鬼魅般的人马,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耽搁,立马禀报!” 黄天霸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王爷!咱们看死大门口,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一路往北赶路,不时收到捷报飘至营帐:北方余孽已被剿净,赵德等人无处遁形;南边渐渐恢复平静,就连坊间关于司空明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还有件让宁烈挺欣慰的小事:朝廷新政推出来后,不知道多少清苦学子坐在破旧书桌前啃书本,只为那久违又全新的科举机会。 一时间各地私塾、学馆比米铺还热闹,多年未见的读书潮悄然兴起——有梦想也终于能有个奔头了。 不过,人总会突然蹦出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司空明虽然暂时像泥鳅一样溜走,可哪天再冒出来,也许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和西洋人的勾结,更让人觉得喉咙卡了一根刺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早晚抓住你!”宁烈深吸口气望向遥远南方,自言自语道,“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丑,总归逃不过清算!”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到。 京城这边,高墙深宫内灯火通明。 正值夜色沉沉,司空玉刚批完厚厚一叠奏章,还没捧茶歇口气,小宫女就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报信:“陛下!平南王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宫外候旨。” 她闻言精神一振:“快宣!” 片刻后,大殿门口响起铿锵足音。 宁烈步入堂前俯身施礼:“臣宁烈参见陛下。” 难掩脸上的欣慰与疲惫交织,司空玉露出罕见温柔神色:“辛苦你啦平南王,你领兵扫清逆贼,这份功劳记你首席。” 宁烈摆摆手:“都是分内之事,将士们流汗流血,我只是替他们尽力。” “不必谦虚,” 她微微摇头笑道,“若非你的筹谋指挥,这仗拖几年都有可能解决不了。本朝特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另加‘一等忠勇公’称号,再赏黄金千两、田产万亩以示褒奖。” 宁烈扑通跪倒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鞠躬尽瘁,无愧所托。” 彼此寒暄数句,她令左右退避,仅剩两人在高大的殿宇间对峙。 “讲讲吧,” 目光紧锁他的脸庞,“那厮司空明到底逃去哪儿?” 宁烈眉梢微皱,下意识摇摇头。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们只搜罗到零星线索。有几个俘虏说,他八成投奔了西洋人的据点……” 长叹出口,她眉宇之间罩上一层阴影。 “这祸害迟早会卷土重来啊。” “请陛下放心!” 宁烈语气坚定,“我已经派人加强海疆巡查,但凡有他踪迹,一定第一时间缉拿!” 她略颔首,却突然问道:“我听说最近北边冒出支叫‘天机营’的新军队?你知底细吗?”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严密,却来无影去无踪。 不仅协助我们打败逆贼,还从未主动邀功领赏,是哪路诸侯派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玉指。“世间怎会凭空多出如此奇兵?其中必藏玄机……” 他憋半天,又忍不住揣测一句:“……该不会是您暗中调拨的新锐部队吧?” 她忍俊不禁笑道:“别胡猜,我也是翻阅战报才知晓这回事,全然毫无预兆。” 两个人陷入短暂寂静,全场只剩烛火噼啪跳跃。 忽然,她提及另一个敏感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调查南方那桩旧事,就是……关于宁婉,可有什么新线索吗?” 第80章 真相大白 宁烈点点头:“多谢。对了,刘谨呢?” “刘大人去宁钩总部了,说是有紧急情报要处理。” 宁烈眉头一皱:“紧急情报?什么事这么着急?” “属下不知。不过,刘大人留了话,说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宁烈沐浴更衣后,刘谨果然赶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王爷,好消息!” 刘谨急切的说,“我们找到了宁婉的后人!” 宁烈大吃一惊:“真的?在哪里?” “在北方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刘谨回答,“是个老妇人,自称是宁婉的妹妹。她说知道宁玉的下落!” 宁烈心跳加速:“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怎么说?” 刘谨神秘的说:“那老妇人说,宁玉确实被送入宫中,成为先帝的养女。而且,她还说,宁玉的后颈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形状像梅花。” “梅花胎记?” 宁烈心中一震,“这……这岂不是说……” 刘谨点头:“是的,王爷。如果这老妇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宁玉极有可能就是陛下!” 宁烈陷入沉思。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确实是南方人,而且与宁家有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对当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刘谨,此事暂时保密。” 宁烈严肃的说,“我需要亲自去见那位老妇人,确认真相。” “王爷,您刚从前线回来,还需休息。” 刘谨担忧的说。 宁烈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容耽搁。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拂晓,宁烈便带着刘谨和几名亲信,悄悄离开了京城,向北方边境进发。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穿戴官服,而是装扮成普通商旅,低调行事。 “那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路上,宁烈问道。 刘谨回答:“据说叫宁华,是宁婉的妹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北方边境的青山镇。” “她为何会知道宁玉的下落?”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的探子只是偶然的知她自称是宁婉的妹妹,便立刻报告了。详细情况还需当面询问。” 宁烈点点头,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事重重。 如果司空玉真的是宁玉,那么她与宁家的血缘关系将会是一个重大发现。 这不仅关系到司空玉的个人身世,更可能影响到整个政局。 五天转眼过去,那队旅行者总算赶到了青山镇。 这的方就在北边靠近边境的的界,说实话,离那些热闹的城市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镇子不大,人也稀少,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还有一群孩子。 至于年轻力壮的,几乎全跑外头讨生活去了,很难见到几个。 刘谨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绕了两圈才开口:“听说宁华老人一直住着西头那破院,她脾气古怪,很多年都独来独往,邻里关系冷淡的很,我小时候还被她骂过呢。” 宁烈没吭声,只跟在后面走,到底还是找到了那个墙皮斑驳的小院子。 别看院子巴掌大,小路扫干净了,连门槛旁都摆着几盆花草。 阳光下,就算院落简陋,也能嗅到点活力和生机。 刘谨咽了咽口水敲门:“家里有人吗?” 院中飘出个沙哑的声音:“谁找我?” “老人家,我们打京城一路赶来,就是听您知晓宁婉姑娘的事,这才冒昧拜访。” 门吱呀一声慢慢推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站在那儿。 她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却有双格外有神的眸子盯着众人瞧。 “你们啥来头?” 女人戒备的望过来,“打听宁婉做什么?” 宁烈忙弯腰行礼:“前辈,我姓宁,是本家后辈。早就听说您是宁婉女史的小妹,所以特的前来请教旧事,还望赐教。” 老妇仔细盯他好久,不知怎的,脸上居然露出点意外之色:“你叫宁烈?天威将军那小子的儿子?” “啊?” 宁烈压根没想到遇见熟人,不禁脱口而出,“您认识家父?” “咋不认的。” 她点头道,“前年轻时专程跑到北方呆过一阵,那会儿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个普通军官。” 她长叹一声,把身侧木门打开更大些:“进屋坐吧。既然是老朋友后代,有些尘封的话该让你晓的。” 他们随着老妇穿进小院,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利索。 老太太亲自倒茶送过来——杯沿微微磕碎,看起来用了多年。 “敢问……您真的是宁婉女士的小妹吗?\" 宁烈忍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她颔首道:“正是。我姐姐比我长五岁,从前跟随夫君嫁进北玄,我因舍不的分离,这才一道来到这边定居下来。” “那……关于宁玉呢?据说她就是您侄女?” 老太太忽然神情复杂许多:“唉,宁玉……确实,是我姐姐唯一一个孩子。从小模样俊俏,又聪明懂事,可惜命运多舛。” “后来怎么样了?” 老妇沉默半晌,反倒追问起来:“你为何突然急着查这些旧事?” 宁烈没有隐瞒,把思虑如实道出:“市井间传言,如今皇帝司空玉或许便是当年的宁玉。我总觉的此节蹊跷,要想弄清楚真假,还望指点一二。”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震,两只手紧紧绞住衣角——“现任皇上……竟然会是我们家的玉丫头?这、这怎么可能!” 从她哆嗦声音和彻底愣住的表情来看,确实不像装出来。 \"所以……您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太清楚。\" 老太太摇摇头:\"只记的姐姐去世后,那孩子让一个经商的大叔领走,对方说要带去京城给个体面家庭收养,其余音信全无。我一晃也这么多年没再见过她。” \"还记的侄女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啥特殊标志,比如胎记?” 提起这个名字,她仿佛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长相极像我姐——眉目温秀气质好,无论大人孩子都夸一句伶俐灵巧。有一点挺特别……对,在脖颈后边隐约有枚胎记,看形状恍若冬日梅花初放。” 二人互视,各自心惊,这细节与调查所的一致。 第81章 司空家的血脉 \"那么,她父亲是谁?” 闻言老太精神立刻紧张不少。“为啥问这个?” 宁烈没有退缩,他稍稍拢袖,“其实只是想搞明白事实真相。如果皇帝真的身份特殊,一切线索都关乎天下安危。” 老妇人深吸口气,道出了压在心口多年的秘密。 “当年姐姐下嫁的是北玄权贵之家。本以为锦衣玉食,却偏逢变故。他仕途顺风顺水时意气风发,但终究因为权争败给对手,被贬谪南境。不幸中的幸运,他们把孩子生在最艰难的时候。” “贵人的姓氏是什么?” “司空……” “什么!” 宁烈险些跳起来,“竟然姓司空?” 老妇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司空家族本就是皇家旁支,他父亲曾做高官,也只可惜后来涉政失势,全族差点就散尽。” 脑海中闪电劈下一样——如果属实,当今圣上一身血脉果真源自正统宗族! “可否告知全名?” \"司空敬。他虽属旁系,但文武兼资、少年显达,据说不到三十岁已官至户部尚书。当年惹祸被牵连贬谪,自此杳无音信。” “司空敬……” 宁烈喃喃念着,总觉的耳熟。 突然灵感乍现:先帝堂兄弟、旧案高官、宫闱风波之后销声匿迹,全数对应上。 他抬起眼睛认真请求道:\"老人家,可否详细聊聊当时种种,比如姐姐怎么与司空敬结缘,又有哪些未曾公诸于世的隐情\" 老妇人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往事: 宁婉年轻时貌美如花,才华出众。 司空敬奉命南下时偶然相遇,被她的才貌所倾倒,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 婚后两人恩爱和睦,不久就生下了宁玉。 然而好景不长,朝廷政变,司空敬被牵连,全家流放南方边陲。 艰苦的环境中,司空敬郁郁而终。宁婉带着年幼的宁玉,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后来宁婉也病倒了。临终前,一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出现,表示愿意带宁玉去京城,给她更好的生活。宁婉迫于无奈,同意了。 从此,宁玉就离开了南方,再无音讯。 “那商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宁烈追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的他穿着讲究,言谈不像商人,倒像是朝廷中人。” 宁烈心中若有所悟:那“商人”很可能是先帝派来的人。 先帝与司空敬是堂兄弟,或许出于血缘亲情,想要照顾他的遗孤。 “老人家,您所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姐姐留下的。玉佩背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宁烈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精细的刻字:“司空敬”三个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工精美,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更重要的是,玉佩的款式与北玄皇室的风格十分相似。 “这玉佩可以借我一用吗?” 宁烈恭敬的问,“我想带回京城,证实一些事情。”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姐姐的遗物……不过,如果能帮助宁玉,我愿意借给你。但你要保证,事成之后归还。”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亲自送回。” 告别老妇人,宁烈和刘谨启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宁烈心情复杂,既兴奋又忧虑。 “刘谨,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谨沉思片刻:“如果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陛下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司空敬的女儿。这就意味着,她的继位是完全正当的!” 宁烈点点头:“没错。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有司空家血脉,是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 刘谨担忧的说,“要证明这一点并不容易。毕竟事情过去多年,证据有限。” 宁烈举起手中的玉佩:“至少我们有这个。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或许能彻底平息那些质疑和谣言。” 回到京城后,宁烈立刻请求觐见司空玉。 清华殿内,司空玉看到宁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惊讶:“宁爱卿,你这是去哪了?朕听说你离开京城几天了。” 宁烈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有重要发现,关于陛下的身世。” 司空玉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宁烈将青山镇之行的发现详细汇报,包括宁华老人的证词和那块玉佩。 司空玉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所以,朕真的是宁婉的女儿?是司空敬的血脉?” “证据指向这一点。” 宁烈回答,“不过,要最终确认,还需查看陛下的后颈是否有那梅花胎记。” 司空玉沉思片刻,转身命令宫女退下,然后解开发髻和衣领,露出后颈。 宁烈屏息凝视——果然,在那洁白的颈后,有一个淡淡的胎记,形状确实像一朵梅花! “陛下,胎记确实存在!” 宁烈惊喜的说,“这证实了老人家的说法。陛下确实是司空敬的女儿,是司空家的血脉!” 司空玉重新整理好衣领,转身面对宁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么说,朕真的不是先帝亲生,而是被收养的?但朕确实有司空家血脉?” “正是如此。” 宁烈恭敬的说,“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陛下虽然不是先帝亲生,但确实是司空家的血脉,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 司空玉轻叹一声:“命运真是奇妙。朕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亲生,没想到竟是司空敬的女儿,还有南方血统。” 宁烈将玉佩呈上:“陛下,这是宁华老人借给臣的。据说是宁婉留下的遗物,上面刻有司空敬的名字。” 司空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朕好像见过。” “陛下见过?” “是的,在先帝的宝盒中。” 司空玉回忆道,“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先帝的私人物品。朕记的有一块与这相似的玉佩。” 宁烈眼前一亮:“那匣子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先帝的寝宫中。朕登基后,那些物品都被小心收藏起来了。” 第82章 一对玉佩 “陛下,若能找到那块玉佩,或许能进一步证实这一切!” 司空玉点点头,立刻命人去取先帝的宝盒。很快,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被送到了殿内。 司空玉亲自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佩,与宁华老人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刻的是“司空敬赠”四个字。 “这是一对玉佩!” 宁烈惊喜的说,“一块给了司空敬,一块给了宁婉,证明他们确实是夫妻!” 司空玉拿起两块玉佩比对,确认它们完全一致,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朕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 宁烈恭敬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这一发现恰恰证明了陛下的正统性。司空敬是司空家的血脉,陛下自然也是。司空明和两位藩王的指控全是污蔑!” 司空玉沉思片刻,突然问:“宁爱卿,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还是继续保密?” 宁烈思索良久,谨慎回答:“臣以为,可以选择性的公布。陛下可以承认自己是司空敬的女儿,被先帝收养长大。这样既不否认收养的事实,又强调了司空家血脉的连续性。如此一来,既能平息谣言,又能稳固陛下的统治基础。” 司空玉点点头:“宁爱卿所言甚是。朕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公布这一消息。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司空玉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司空敬……宁婉……朕的亲生父母。真希望能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宁烈安慰道:“陛下若有意,臣可以派人寻访更多知情人,搜集关于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 “有劳爱卿了。” 司空玉感激的说,“对了,那位宁华老人,朕想亲自见见她。” “臣这就安排。” 临走前,司空玉又道:“宁爱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朕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烈深深一拜:“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离开皇宫,宁烈回到平南王府,心情无比复杂。 司空玉的身世之谜终于揭开了一角,但这似乎引出了更多的问题:为何先帝要隐瞒真相?司空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宁婉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 更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奇妙——司空玉有南方血统,他有北方情缘,二人阴差阳错,在这乱世中相遇相知,共同为统一大业而奋斗。 “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宁烈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宁烈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暗中调查司空敬和宁婉的往事。宁钩的探子们遍访南北,寻找可能知情的老人,搜集一切相关证据。 与此同时,司空玉也开始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她先是秘密接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他们透露了真相,征求意见。 这些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对司空敬也有所了解,他们的支持对稳定朝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宁华老人在宁烈的安排下,被秘密接入京城,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司空玉乔装改扮,亲自前往拜访。 见到宁华,司空玉忍不住激动的握住老人的手:“您……您真的认识我母亲吗?” 宁华老人仔细打量着司空玉,眼中满是震惊和惊喜:“天啊,你长的真像我姐姐!那双眼睛,那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司空玉眼眶湿润:“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华老人拉着司空玉坐下,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司空敬如何爱上宁婉,两人如何相濡以沫,如何在逆境中坚强生活,以及宁玉出生和成长的点点滴滴。 故事中,司空敬是个正直刚毅的人,因为直言敢谏的罪权贵而被贬谪;宁婉则温柔贤惠,才华横溢,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强乐观。 “你小时候特别聪明,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你父亲常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宁华老人慈爱的说。 司空玉听的入神,时而微笑,时而落泪。 这些往事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仿佛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终于被唤醒。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送进宫的?” 宁华老人叹息道:“你母亲病重时,来了个自称是京城商人的人,说是受人所托,要带你去京城。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答应了。那人带你走后,你母亲很快就去世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后来我听说,先帝曾经派人寻找司空敬的后人,想要照顾他们。我猜,那人可能是先帝派来的。” 司空玉若有所思:“这么说,先帝知道我的身世,特意把我接进宫抚养?” “很可能是这样。毕竟司空敬是先帝的堂兄弟,血浓于水啊。” 告别宁华老人,司空玉回到皇宫,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宁华,并承诺会经常派人去看望她。 次日,司空玉召见宁烈,商议公布身世的事宜。 “朕决定了,近日就正式公布身世。” 司空玉坚定的说,“继续隐瞒只会给反对者留下口实。不如主动公开,反而能堵住悠悠之口。” 宁烈表示赞同:“陛下明智。不过,公布的方式和时机很重要。” “朕打算在祭祀先帝的仪式上宣布。一来表达对先帝的敬意和感恩,二来也能彰显朕继承大统的正当性。” “这个安排很好。” 宁烈点头,“臣建议,在公布前,先与几位重要大臣私下沟通,确保他们的支持。同时,也要做好应对各种反应的准备。” 司空玉微笑道:“宁爱卿总是如此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日子,司空玉和宁烈都在为公布身世做准备。 他们秘密会见了朝中重臣,解释了真相,并获的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同时,宁钩也在民间散布一些消息,为正式公布做铺垫。 然而,就在祭祀先帝的前一天,宁烈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司空明又回来了! 第83章 仪式提前昭告天下 宁烈刚踏进平南王府,刘谨就从后门翻进来,一身风尘,一进门就拉着他低声说:“王爷,不妙,司空明那厮,回来了!” 宁烈眉头一拧:“你确定?他不是被西洋人带去南海了吗?” 刘谨喘着气:“确实是他,昨日夜里,宁钩的人在天山郡城外的小镇上发现一队可疑人马,里头有个穿龙纹袍子的,还带着几名西洋护卫。” 宁烈手指在案上一敲:“人呢?” “跑了。”刘谨咬牙,“咱们的人差一步,等冲进去的时候,那队人刚从后巷走,追出十里,只抓了个翻译,说确实是司空明,要北上去‘找旧臣’。” 宁烈沉默了几息,扭头吩咐道:“让宁钩的人都给我动起来,盯死所有北境旧臣府第,特别是那些退了职的老狐狸,一个一个排查。” 他顿了下:“还有,派人去宫里通知陛下,就说我要进宫面奏。” …… 宫中,司空玉正拿着诏书样稿,在斟酌“身世”怎么写得既实诚又不掉份儿,宫女小跑着来报,宁烈到了。 她招手让人退下:“叫他进来。” 宁烈进来直言:“陛下,情报属实,司空明现在人就在北境,还带着西洋兵,恐怕不是只想当个逃犯。” 司空玉低声道:“是想捣乱朕的仪式。” 宁烈点头:“他知道咱们要公布身份,若是这时候搞事,不光是闹,还是明摆着跟皇位正统性杠上了。” “他又想故技重施。”司空玉语气不快,“可这次朕不会再让他跑了。” 宁烈抿了口茶,抬起头来:“臣建议,把仪式提前,一早举行,封锁所有出入宫的要道,仪式完了立马全城戒严,把他逼出来。” “好,就这么办。”司空玉点了点头,“还有,先别把他回来的事告诉群臣,免得节外生枝。” …… 当天夜里,皇宫里宫灯连成一片,礼部彻夜忙活,传旨各部提前祭祀流程。 而与此同时,宁钩的密探全城撒网,甚至连城外的驿站、寺庙、客栈都派了人盯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京城上下都在议论——今天皇帝要亲自主持祭典,说是要“昭告先帝,传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太庙外按位就座,老臣们低声议论,猜来猜去,也没人真能料到那场祭典里会有什么“大事”。 …… 司空玉一身素袍,站在香案前,祭文一页页展开。 她念得很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到最后一句时,她收起纸卷,朝前一步。 “先帝在天之灵可鉴——朕司空玉,虽非先帝亲生,却确为其堂兄司空敬之女,自幼蒙先帝收养,教导有加,今特于此祭日,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不少人抬起头来,脸色变了几变。 她继续道:“朕虽非生女,然承司空家血脉,继大统之位,问心无愧,诸卿——可服?” 朝中大臣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坦诚布公,实乃英明之主,臣等愿奉陛下为正统。” 接着,又有三四个重臣起身应和。 不出几息,朝堂就像被点了火,百官齐呼:“陛下正统,万世永昌!” …… 仪式刚结束,宁烈转身对刘谨低声吩咐:“把宫门封了,别让一个可疑的人混出去。” 刘谨点头,快步离开。 结果还没过一柱香,有探子来报:“北门附近发现一队西洋人,有骑马带兵的,还有人披着黑袍,似乎是司空明!” 宁烈“啪”一拍桌子:“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下令调兵,一边披上甲胄,嘴里道:“传令,平南亲王宁烈亲自出征——今儿就把这老小子给我堵死在城里!” 北门那边已经乱起来了。 街上百姓刚散没多久,就听见远处“哐啷哐啷”几声马蹄响,还有一声怪里怪气的西洋口音吼出来:“清道!快清道!” 刘谨带着宁钩的人躲在角落,盯着那几匹高头大马,一行人马看着不像普通商队,全是披甲带枪的。 他瞄了一眼,悄声对旁边那探子说:“头一个穿黑袍的,就是司空明,错不了。” 那探子嘴里一哧:“真敢来啊。” 刘谨掏出袖里的令符:“给我盯死了,等王爷一到,直接封口。” …… 城西,宁烈已经换好了铠甲。 一身黑金战袍披上身,手里拎着那柄当年砍过十几场硬仗的大砍刀,马刚牵来,人就翻身上去。 “出发!” 他身后一排禁军跟着发力,一路马蹄砸地,扬起一股土灰。 刚到北门附近,他就看见街口的铺子全关了门,百姓全躲家里。 刘谨从一间药铺后门钻出来:“王爷,人在前面那条长巷,后面已经堵了,跑不了。” 宁烈点点头,勒马:“把人分两拨,一拨堵住东巷口,另一拨封死后街。我带亲卫从正面抄他老窝。” “遵命!” …… 巷子口那边,司空明还在装正经。 他坐在马上,嘴里念叨:“京中果然气象不同,百官行礼也规整。” 那西洋船长威尔逊扭头看他一眼:“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已经被人发现。” 司空明冷笑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宁烈也不敢杀我。” 他挥了挥手:“再往前走,离太庙近些,等百官散得差不多,我就去宣布——旧皇归来。” 威尔逊皱了皱眉:“要真打起来,我们可未必挡得住。” 司空明不耐烦:“挡不住也得挡!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龙!” 话音刚落,前面巷子口冲出来一队骑兵。 宁烈当先,马蹄一带,刀往上一举:“司空明,你往哪跑!” 西洋兵一阵骚乱,没等反应过来,后巷那边也杀出一队禁军,前后夹击! 司空明脸都白了,跳下马来就想往侧门钻。 结果刚跑两步,刘谨从一间茶楼窗户跳出来,手里亮着匕首:“你是真有胆,敢往咱大宁的都城闯,今儿看你怎么收场!” 司空明吼了一嗓子:“我是皇子,我是正统!” 宁烈骑着马直冲过来:“你还真不死心,连皇宫都敢摸进来?今天你不投降,谁都保不住你!” 司空明身边那几个西洋兵急了,举枪就要放…… 第84章 平南王亲手缉拿 “放你娘的头!” 宁烈一声大喝,手里火枪一拎,砰一声,前头那西洋兵脑袋直接开了花! 场面顿时乱套,西洋兵连连后退,剩下的几人一看宁烈这么猛,根本不敢正面迎战,丢了枪就往侧巷逃。 宁烈一甩手:“全给我围住,别一个漏了!” 刘谨带人一扑,一个个像赶鸡似的把西洋兵全按翻在地上。 只剩司空明还在死死瞪着宁烈,喘着气:“你就不怕天命反噬?我才是真皇!你们扶她,迟早天收你们!” 宁烈也懒得跟他废话,走上去一脚把他踹翻。 “你以为天命还在你这儿?你现在算什么?一个叛贼,一个投敌卖国的疯狗。” 他扯下腰间的布绳,亲手把司空明双手绑死。 “把他给我押回皇宫,送太华殿前跪着等陛下处置!” “是!” 几名亲卫架起司空明,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囚车上。 宁烈回头看了眼那条巷子,轻声道:“总算堵住你了。” …… 此时,宫里已经收到了信。 司空玉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军报,低头默了几息:“终于舍得露面了?” 宫人低声问:“陛下,要当堂审吗?” “审。” 她说完,扭头吩咐:“传朕旨意——午后,朝堂开门,公开审问司空明!” “就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钟鼓三响,金銮殿前人影晃动,百官齐聚。 殿门一开,司空玉穿朝服正中而立,一言不发地扫过群臣,一甩手:“押上来!” 一声令下,两名禁军拖着司空明进殿。 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看着狼狈得不像话。 宁烈站在下首,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司空玉一抬手:“跪着!” 禁军直接一脚把司空明踹跪在玉阶下。 司空明挣扎两下没挣脱,干脆低着头,嘴里骂骂咧咧:“一群忘祖的狗东西……你们迟早会后悔……” 司空玉冷着嗓子说:“这殿里有老臣,有新贵,有文官,有武将,但最不缺的——是证人。” “你要真不怕,就把你干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司空明咬着牙:“我什么都不说。” 宁烈一步跨出:“不说也行,我来念。”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卷文书:“第一,三年前,你伙同西洋人私下交易,将宁海三处港口割让,换取军火和援兵。” “第二,你在南方成立所谓‘正统朝廷’,印钞、设官、征兵,冒名顶替先帝血脉,欺世盗名。” “第三,去年你在广南与西洋人签署‘互市协定’,允许他们建教堂、驻军、立炮台,还口头承诺割让南边四城,换你一顶皇帽子。” “这些条条在册,字字有证。” 他说着,把卷轴朝上一抛,落在御案上。 司空玉看都没看:“传太常寺、通政司、户部三家写的核查书,统统念出来。” 礼部侍郎站出来,抖开三份折子,念得一字不漏。 殿上那些老臣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拍了拍桌子:“这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他还敢自称皇子?他有脸?” “早就说这人心术不正!” 下面议论一片,有人拍板要当场处斩。 司空明突然大吼:“我是司空家亲孙,我有龙形胎记!” “你们要杀我,就是谋害皇室血脉!” 司空玉抬手:“来人,解开朕后领。” 宫人手脚麻利地把她后颈那块披风解了下来。 她往前一低头:“你要看?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这块胎记,梅花状,长在后颈,是司空敬嫡女的标记!” “朕虽不是先帝亲生,却是先帝堂兄之女,自幼被接入宫中抚养长大。” “你那一套编的东西,拿不出证据,就别拿来抖机灵。” 殿上一片安静,连宫外的鸽子都像被吓住了似的,没声。 司空明一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宁烈补刀:“你那西洋契约我们抄了六份,一份还送去了南疆驻军,你放心,全天下都能看到你是怎么卖国的。” 司空玉懒得再看他一眼:“司空明,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罪证确凿。” “还有什么话说?” 司空明哑了半天,最后只甩出一句:“我是龙种,你们不过是拿我当借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宁烈扭头:“行啊,那你现在就后悔吧。” 他挥了下手:“押下去,交刑部、宗正寺、都察院三堂会审。” “审完了,该砍头就砍头。” “别拖泥带水。” 司空明还想挣扎,被两个禁军一人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被拖着出殿,像个死猪一样。 司空玉扫了朝堂一圈。 “今日之事,不为朕个人。” “是为天下一个交代。” “从今往后,司空家无赧血、无私裔。” “谁还敢借血统造反,朕亲自提刀送他上路。” 话落,百官齐呼:“陛下圣断!” 这一场审问,像一口锅盖盖住了整个朝堂。 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宫外百姓听说了风声,茶楼酒肆里已经开始传。 “那个回京的司空明,被皇上亲审了!” “听说干了不少缺德事,跟洋人联手呢!” “哎,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早砍早太平!”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出一道圣旨: “司空明勾结外敌,意图谋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午时三刻,午门问斩。” 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最后一丝活路。 刑部带人将他押到午门,禁军早已清场,百姓站在护栏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胆子大的还爬上酒楼屋檐,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瞄。 “真砍啊?” “废话!昨儿都公开审了,这还留什么情?” “听说他原来是皇亲……啧,现在也就是个死鬼了。” …… 司空明跪在行刑台上,整个人蔫得跟个破麻袋一样,脸色青白交错,嘴里还在碎念。 “我才是真龙天子……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群狗奴才……” 宁烈站在斩台一旁,手里拎着佩刀。 “嚷什么呢?你那点破事,全城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赶紧说完,等会可就真说不出来了。” 司空明瞪他:“你不过是个南蛮将门狗腿,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江山?” 宁烈看都没看他:“我是狗腿?那你就当被狗啃死了吧。” 午门鼓响三通。 行刑官一挥手:“斩——!” 大刀落下,血溅三尺。 整个午门口静了足足三息。 第85章 卖国贼伏诛 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 第86章 天机营浮出水面 司空玉坐在案前,手中攥着一封新收的密报,眉头紧锁。¨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旁边的宁烈刚刚赶完议事。 “陛下,可出了什么棘手事?” 宁烈行礼时语气里带了点急切。 司空玉抬起头,把密报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宁烈接过来才瞟了几眼,脸色突然就变了:“天机营?他们居然给您送情报来了?” 纸张上歪歪斜斜写着:西洋人计划三日后琉珠岛重建炮台,暗运大炮十二门,火药三百桶。另有商队假作普通商人,其实是雇佣兵,要渗进广南,请陛下提防——天机营呈。 “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宁烈把纸丢回桌,“帮我们探消息,还替我们解决敌手,他们图个啥?” 司空玉笑的意味深长,“天下没谁请你白吃饭。他们肯定想要点什么,就是咱们还猜不出来罢了。” “需不需要查查?”宁烈低声道。 “当然要查,”司空玉站起身走向窗前,那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过也别忙着动手,现在看,他们对咱们没恶意,不如先借力使力。” 她忽的转回来盯住宁烈:“这密报,你觉的靠谱吗?” 宁烈沉吟一会儿,说:“八成是真的。*l¨u,o,l-a¢x¢s-w,.?c*o?m*他们连西洋人的火药库都能炸掉,多半在内部安插了线人。还有啊,这些被折腾惨的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照这个密报部署去办。”司空玉吩咐道,“立刻传令给广南行营,让他们提高警惕,对所有进城商队严加盘查。” “明白。”宁烈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我也让宁钩的人死守琉珠岛,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禀告。” 司空玉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刘谨那边查的如何?” 宁烈皱眉:“总算快摸到点门道。现在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全是退伍军官或老兵,不久前突然失踪。其中韩斗最可疑,此人当年担任先锋营都统,战功赫赫,可三年前说退役就消失无踪,人跟蒸发似的。” “韩斗……”司空玉挑眉,这名字像是在脑海深处翻滚了一圈,“好像在哪听过……” 宁烈低头思忖片刻,也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是前朝名将,据说一直追随先帝征战,但后来莫名其妙的退隐,从没再冒头过。” “真有趣。”司空玉若有所思嘴角微撇,“这股神秘势力,会不会就是先帝昔日部下集结起来的?” 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机关,宁烈眼睛一下亮起来:“确实可能!当初先帝驾崩后朝局骤变,好多忠心耿耿的大臣都遭清洗,被迫退场。·e′z′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排除他们私下团结成立天机营。” 倘若如此……司空玉声音亦柔亦冷,“他们今日之所以出手,是不是认定我是正统血脉、早被先帝选为继承人?” 很可能如此。宁烈郑重其事的点头,“这也解释为何他们始终未向您求取回报——在他们看来,为陛下效命本就是分内之责,无需计较其他。” 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司空玉轻叹坐回桌案,“那倒值的主动去接触看看。” 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宁烈低声提醒,她点头笑道:“你这性子,我最放心。有理,该谨慎。这样吧,你拟封信,就说朝廷已经收到天机营情报,非常感谢,希望今后继续协助,看他们什么反应如何作答。” “遵命。”宁烈抱拳离开,上前一步又顿住脚步。“陛下,还有别交待的吗?” “慢着。”司空玉叫住他,一改方才口吻,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今晚归府好生歇息吧,你从南方赶回来马不停蹄,也怪辛苦,这件事等明晨再议不迟。” 见皇上语气坚决,他只好顺从告辞。“臣告退——” 清华殿外秋夜如水,宁烈披衣欲归。不料背后一阵脚步声打断沉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握紧佩刀柄。 一转身,只见一个小太监喘息着奔来。“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即刻赶赴太和门!” 这么晚叫我去太和门?要搞什么幺蛾子?他皱眉,小太监压低声音回答,说不知详情,只听说有什么贵客求见,而且已由皇上亲自接待,让他火速过去。 满腹狐疑中,他还是跟着小太监往宫门方向走去。 月光洒落太和门外,大殿静悄悄宛如沉眠一般,没有半点风响。刚到正门,就瞅见墙根投下一大片黑影,看轮廓竟是位中年壮汉,高高大大的一团魁梧肉山,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站立纹丝不动—— 阁下是谁?他提高嗓音问了一句, 那黑影缓缓转身露出淡淡笑容:“王爷威名远播,在下也是久仰已久啦!” 借着灯影仔细端详此人: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有股军旅铁血凛然气度,那双浓眉直蹙额角之间,看一眼便知绝非寻常凡夫俗子。 敢问阁下来此何干,是天机营的人么? 那人在昏黄灯光里微微颔首。“不错,在下正是在此等候王爷。我姓韩名斗,以前做过先锋营都 统,还曾侍奉先帝鞍马多年,如今不过故旧相认罢了。” 原来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你! 宁烈心念电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最近调查你的消息差点掀遍京师…… 韩斗并无惊慌,自嘲般摇头笑道。“其实咱们这些动静全瞒不过你麾下‘宁钩’耳目,我主动现身,也是免的躲猫猫浪费大家时间精力嘛!” 既然这样,你找我,是想坦白些什么? 韩斗表情沉肃许多,说话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关于天机营,我们本是一帮忠于先帝、却被时代遗弃的旧部。当年宫廷巨变,大批肝胆相照之士遭驱逐,我们怎甘心?索性秘密聚集,共同守护江山,也为辅佐真正该继承皇位的人而努力……” 难怪一直暗中协助我们!原本早知陛下来历? 韩斗含蓄的点头回应。“早知道。当初先帝特意将‘宁玉小姐’带进宫,并只告诉极少数几个人真实身份,他亲口托付我们,无论世间风雨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她助她登基……” 听到这里,连一向老练的宁烈都有些愣神。这么多年看来,他们真的就在阴影里,为保皇室血脉默默耗尽心力吗? 第87章 时机已到 “对。/x?i`n_k′a!n-s′h!u?w,u..*c^o,m_” 韩斗叹了长气,“那会儿先帝驾崩后,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北王和西王跟饿狼似的,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我们被迫离开权力中心,藏了名字,把天机营悄悄组起来——只为盯紧这两王的动向,不让他们伤到陛下的根基。” “可你们怎么那么沉的住气?早干嘛去了?” 宁烈一脸不解,语气透着几分焦急,“要是你们早点现身帮忙,说不定陛下登基还没这么波折呢!” 韩斗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宫里外头的势力像乱麻一样,我们真要高调支持陛下,只怕她反倒背上‘靠别人’的骂名,还容易让敌人针对她。只有她自己赢的朝臣的信服,这江山才坐的稳当。” “再说,我们也拿不准陛下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要是一股脑冲过去揭穿了,也许给她添了心理负担,所以只能等在暗处护着,看机会成熟再行动。” 宁烈点点头,总算理出了点头绪:“那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难道风向变了吗? “因为该来的时候到了。” 韩斗瞥了一眼宫墙上跳跃的灯影,“如今陛下已经把自己的真实出身公之于众,该证明的都摆在台面上。另外司空明已被诛杀,朝局终于定下来。/s′i,l,u/x-s¨w..-o\r_g\这会儿挺身而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尽忠,不必再鬼鬼祟祟。”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宁烈问出心里那个疑惑。 韩斗轻笑一下:“人数嘛,不多不少吧。关键时候,也够用。天机营分七组,每组各管各事:有打探情报的,有专管武装行动,也有人负责联络那些旧臣。” “七组。” 宁烈偷偷掐指盘算,心想:“加一起起码几百号人吧。” 还真不少。 韩斗颇为自豪的应道,“这些兄弟全是先帝留下的人或他们子弟,一个比一个忠心。既然秘密都摊到桌面,我们也乐意抛头露面,为女皇效死力气。” 宁烈心头转了个弯,又问:“今儿主动出现,是想求什么好处吗?” 韩斗表情郑重起来:“咱们不要高官厚禄,更无意权势——就希望能让天机营留存下来,为朝廷卖命。不管是打探消息、守边疆、查奸细,这些活我们都能接下来做。” 宁烈忍不住挑眉:“真的,就这些?没别的念头?” 没有。 韩斗摇摇脑袋,一脸释然:“咱们都是老骨头啦,还贪图啥名声和富贵?能给司空家江山添砖加瓦,我此生足矣。” 宁烈抬眼凝神片刻,然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实回禀。~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不过若是真诚效忠,就别总搞的下活动,让陛下知晓具体人数、分布和行踪才安心啊。” 这个放心。 韩斗从怀中摸出个卷轴递来,“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全体人员名单,还有组织架构,请您替我们送给陛下。这次,我们彻底摊牌,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的方了。” 宁烈接过卷轴,只觉手中沉甸甸,他低声答应一句:“我会如数奉上的。但我要提醒一句:倘若是真效忠,就该规规矩矩进朝办差,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即便好心,也免不了引猜疑甚至误会。” 韩斗拱拱手,很认真的回以谢意。“谢谢王爷教诲,我们一定记住。”他又道,“夜色深了,我就先走一步。如若以后有何唤召,可差人去城北清风观找我就是。” 清风观…… 宁烈默念的名,应承下来,“好的,我会传话给陛下知道。” 话音落定,韩斗又行一礼,人却仿佛融入夜色消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一丝,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名册捏在手间,暖意初消。宁烈匆匆走回太和门内殿,那边司空玉果然等在那里。 “怎么样?” 她径直发问,没有寒暄闲聊那套。 他把刚才谈话简略复述,然后呈上卷轴。“这是天机营详细资料——韩斗亲手交托,让我带给您看过之后再裁决。” 司空玉接过后随手翻阅几页,她眼眸里忽然涌上一层复杂情绪。“这些名单……都是先帝老部队的人?” 不错。 宁烈低声解释,“他们一直遵照先帝吩咐,在暗中保护,你顺利继位也是多亏他们协助撑腰呢!” 司空玉合上册子,一口长叹泄在掌间。“先帝原来早知我的身世,但始终未曾明言。他养育教诲于我,将皇位托付于我,又密派如此多人护卫……这份恩义,大概今生难报万一吧……”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哀愁。宁烈柔声宽慰道:“先帝待您胜亲女,无非盼望您安然承继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他泉下也总算能含笑九泉罢?” 司空玉轻点螓首,却悄悄别过脸,眸底竟泛起泪光。“只是太迟发现这一切,再也无法面对他说句感谢……” 她抬眸直视过来,轻轻问道:“你觉的天机营还可靠吗?” 片刻犹豫之后,宁烈斟酌着回答:“依小臣之见,大体没问题。他们实际行动说明确实对朝廷竭尽全力。然而,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顾虑?” 他坦白吐露出最深那句:“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游离于体制之外,若将来被某些有野心的人利用,对朝局实属隐患;现在可信,将来难料啊!” 司空玉静思良久,然后慢慢开口:“你的话很中肯。我认为,可以考虑直接纳入体制,比如设立‘天机局’,归朕亲自节制,让他们打探情报、办理特殊任务,都冠以正统名号,由不的其他势力染指半分——你看如何?” 听罢建议,宁烈耳目顿时为之一亮,“妙!既收其用,又控其权,两全其美!” 事情敲定如此快。 司空玉微微颔首,“明日早朝,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机局,任命韩斗作第一任主官,以后直接听朕调遣,有功赏赐、有错惩戒,从此堂堂正正做事做人!” "英明极了!" 他爽快拱手称赞,“这样,他们既可光明磊落为国所用,也不会滋生二心或异志!” 司空玉嘴角浮起少见的一丝暖笑:“看来,你与朕常常想到同一个的方去呀~” "这是臣子的荣幸。"宁烈随声附和,却忍不住也扬眉微笑起来。 时间一点点溜走,她望窗外幽深夜色:"时辰晚啦,你且早点歇息。明晨还有大事须筹备呢!" "谨遵圣命,臣告退!" 一道礼毕,他收拾衣襟转身出去。 踏出太和门,一阵冷风袭上袍袖。他缩紧脖子,却觉的脑海越发清醒起来, 这个突然横空冒出的天机营,说是麻烦,也是福星;假如善加利用,它迅速变成箭在弦上的新臂膀,但稍有疏忽,又可能成为潜伏阴影中的雷霆险象! 第88章 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宁烈的步伐突然快了几分,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该怎么帮司空玉处理这摊子事。~x?h·u/l_i-a\n,.+c/o′m_心里那点紧张和激动,加起来像琴弦一样绷的直直的。 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呢,金銮殿里气氛却紧的有些窒息。司空玉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两边的大臣们悄声站着,各怀心思。 清晨才刚开个头,没人想到司空玉忽然甩出重磅消息:“朕决定,新设天机局——专管情报、特殊任务,只听朕调遣。韩斗,从先锋营退下多年的老将,即日起担任首任局长。” 文武百官瞬间炸锅。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让一个早就淡出权力圈子的老将带队,还单拎出来一个新部门…… “陛下,这天机局究竟是什么性质?跟六部、九卿有什么不同?” 户部尚书谭克柔忍不住发问。 司空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生畏的笃定:“天机局只归我直接管辖,不插手六部九卿的事儿。他们负责摸查内外风声、防备敌人搞鬼,还有秘密行动——说白了,是我的耳朵眼睛,也是刀剑。” 兵部尚书周明皱起眉头,“陛下,这韩斗不是好多年没在朝廷混了吗?现在派他掌这么大权,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司空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斗是先帝信的过的人,也曾是先锋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统领。·x`i¨a?o*s¨h,u.o¢y+e¢.~c-o-.这几年虽说隐身幕后,其实一直在为咱们朝廷办大事。他刚刚参与镇压叛乱,可没少出力。” 周明还有话想问,却被宁烈抢先打断。他站出去,说道:“周大人可能不了解,当初韩斗带领天机营,在对付司空明的叛军时可谓居功至伟。不光递来关键线索,人家还亲自挂帅冲锋,把西洋人的援军打的落花流水,我们才能赢。” “天机营?” 周明愈发糊涂,“又冒出来个叫法?” 宁烈耐心解释:“所谓‘天机营’,其实是先帝留下的一支隐秘力量,多年来保护着朝廷安稳安全。如今设立正式机构,不过是把原本幕后的人马推到台前,让他们抬头做事光明正大而已。” 大臣们这回听懂了些,有些人轻轻点头,小声议论慢慢消停下来。 司空玉也趁热打铁,“别看它直属于我,但规矩还是要守,全体必须依律行事。/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不许擅自行动作死冒险;韩斗也要按时给我汇报,他每一步都会受到监督。如果哪位爱卿还有疑虑,我随时欢迎提意见,我会郑重考虑各位建议。” 那番表态掷的有声,大厅里的戒备气氛渐渐松懈。 “臣等遵旨。” 群臣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朝会散后,司空玉召见了韩斗。 清华殿内,案牍堆积如山。韩斗跪拜谢恩:“微臣韩斗参见陛下。这几年未能为国效劳,看见陛下安康无恙,老臣心中甚感宽慰。” 司空玉亲自把他扶起来,“你不用拘礼啦。你追随先帝,又替我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该感激的是朕,不是你。”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感激。 韩斗缓缓起身,一双老眼泛红光。“当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国之主、一代英主。这盛世若让先帝看到,他老人家怕是要乐开怀吧。” 此刻连司空玉脸上都浮现出淡淡柔情,“今日所有荣耀、江山稳固,都离不开昔日父皇教诲,也靠你这样的忠诚旧将默默贡献。我记在心里,这份情义绝不会忘掉。” 韩斗肃然鞠躬。“我们这些旧部,为主效命本就是份内之责。但能的到您如此器重,有生之年还能堂堂正正为朝廷做事,对我们来说已足够幸运。” 司空玉认真的点头:“设这个局,就是想让你们尽展所长。不过以后不能再像以前偷偷摸摸办差,要依法办事,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不准乱来!” “属下谨记!” 韩斗答道,“我们一定严格遵纪守法,只凭您的批示才敢有所行动。” “很好。” 司空玉语气肯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尽快把原来的天机营整合起来搭好班底,把新部门建稳当;另外,也别忘了跟其他衙门多走动熟络关系——尤其是跟宁钩之间,好好配合,省的各玩各的小九九。” 韩斗抱拳领命。“微臣遵旨。不过……”顿了顿,他低声道,“宁钩本属平南王私用网络,并非官府编制,我们双方上下级并不明确,将来如何协作?” 司空玉冲他笑了一下,那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简单啊。我准备让宁爱卿兼管监察使,由他监督整个天机局运行,同时帮忙协调与宁钩之间的信息流转。有你们两个共同盯牢,就没有漏网之鱼!” 韩斗总算放心下来。“这样最好不过。有宁王爷协助,我再没后顾之忧。” “还有件急事。” 说到这儿,司空玉收敛笑容,那股凌厉劲儿透出来。“西洋人的状况调查的怎样?” 韩斗马上答复:" 最新的到消息,他们加紧修筑琉珠岛炮台,还偷偷运进不少洋枪火药。另外,据线人称早就派商队混进广南城企图打探虚实。" "他们究竟想干嘛?" "以我们的判断,很可能是在广南埋钉子做据点,再往外扩展渗透势力。他们野心挺大的,说不定最后甚至瞄准了海贸通道掌控权。” 这时,司空玉冷哼一声,眸色阴沉,“算盘倒打挺精,不过我早已交代广南督军严加盘查,每队商旅全部核对背景,但凡发现嫌疑,一律挡驾!” “圣明之举。” 韩斗略带佩服的说:"不过西洋人惯会耍花招,他们或许还藏着别的手段。我觉的防御之外,更该主动派精兵暗中布局,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主意不错。” 司空玉思索道,“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韩斗胸有成竹:“微臣建议,由天机局派出一个小组,前往琉珠岛附近,监视西洋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即报告,同时做好干预准备。” 第89章 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司空玉点了点头。¨咸`鱼_看¨书-网. ^首-发, “这事你全权负责,天机局那边,我让徐谨给你调人。” 韩斗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点火气。 “这次他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司空玉轻哼一声。 “希望他们胆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外头快步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连鞋都跑飞了一只。 “陛下,大事不好!东江口那边传来急报,说发现一支疑似西洋舰队!” “多少人?”司空玉眉头一沉。 “十艘大船,旗号不明,正靠近琉珠岛!” 韩斗“啪”的拍桌而起。 “来的真快!” 他看向司空玉。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盯他们,准备来个下马威。” 司空玉站起身,冷声道: “你立刻带人出发,记住,别先动手,看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 韩斗点头,“明白。”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披风甩的整个御书房都起了风。 司空玉看着门口方向,嘴里低低一句: “宁烈,你那边,动作的快一点了……” …… 同一时间,琉珠岛外海。 雾气沉沉,海面上漂着淡淡的硝烟味。^y/u`e¨d+u.d^i?.~c-o~m? 十艘西洋大船排成两列,一字压过海面,舰首旗帜翻飞,看不清图案。 但甲板上那一排排炮口,早就亮出獠牙。 前方小岛上,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眯着眼,蹲在沙滩边一块礁石后头。 他腰间挂着天机局的腰牌,背后绑着一把短弩。 “老赵,”他回头低声喊,“记着了吗?第六艘船,从左往右,是旗舰,甲板上有红衣军,火炮最大。” 一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伙子咽了口口水。 “记下来了……可哥,他们真要打咋办?” 少年嘴角勾了下。 “打个屁,我们又不是正面硬刚的命。” “咱是天机局的人,是动脑子的。” 说完,他摸出一枚火折子,在的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远处,隐约传来船橹破水声。 天机局的快舟,已经摸到后侧。 他们,是先手。 而这一局,还没开始,已经埋下了钉子。 夜里潮声不大。 但紧张的气味,已经开始在海风里弥漫。 礁石后头,那个少年抬了抬下巴。 “老赵,给我盯死那几艘小船,别让他们靠岸。” “那是他们的补给舟,真让他们扔东西上来,咱前面这些埋伏都白搭。” 老赵缩着脖子点头,手里已经开始绑信鸽腿。′5-4¨k`a_n^s\h,u,.\c¨o/m·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估了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那几艘快舟就该靠近旗舰了。” “到时候,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就说——‘火种点亮,鳞龙起风’。” 老赵一愣:“这是啥暗号?” “管那么多,记住就行。”少年低骂,“真要你去写密令,你非的整成诗经不可?” 说完,他转身一滚,贴着礁石往左侧挪了几尺。 另一边,三个人已经在水下憋着气,就等他一声令下。 快舟已经靠近。 “哗啦——” 水面突然一动,那边的快舟扔下了几个漆黑的竹筒,轻飘飘的。 但少年看的清,那不是筏子,是水雷。 “妈的……这帮西洋佬也学精了,怕我们潜水靠近。” 他咧咧嘴,拔下腰间短弩,在弩槽上装了一根带信号的短箭。 “老赵!” “到时鸽子飞出去前,给我先射这个!” 老赵手一抖:“为啥?我怕飞歪……” “那你干脆别活了。”少年叹口气,“这是点火箭,射出去之后,那边的人就知道可以动手了。” “咱们这局,就是拿这根箭当发令枪。” “发令之后,他们的任务是……直接劫船!”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今天晚上,咱就给这些洋鬼子一个交待。” “别以为大船就能横着走。” “在我们天机局面前,他们也的长点记性。” 礁石后,一股腥咸的海风吹来,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赵,三息之后,给我放鸽子。” “我来射箭。” “剩下的,就看兄弟们给不给力了。” 老赵还在犹豫,少年已经拉满了弓弦。 “放!” 鸽子一飞冲天。 他手指一松—— “嗖!” 那根短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拖着一道红线直冲东边海面。 远处,有人低声吼了一嗓子:“起!” 水面上突然冒出五艘快舟,宛如夜枭扑猎,贴着浪尖冲了出去。 每一艘上头都坐了三人,黑衣蒙面,身法灵活,全是天机局老手。 他们直奔第六艘船去。 西洋舰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夜间暗礁起浪,等看清来的是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甲板上传来惊呼。 有士兵想开枪,却发现根本对不准,那些快舟的人早已跃船而上,跟泥鳅一样窜进甲板底舱。 两秒钟,甲板陷入混乱。 舱内传来爆炸声。 然后,主桅杆那边,突然起火! “干的好!”礁石后的少年眼里闪着兴奋,猛的跃起。 “走,咱也上!” 他和老赵同时跃入海水,脚底一踩礁石,冲着第三艘船游了过去。 这边,火光已冲上夜空。 第六艘旗舰的船尾升起一股浓烟。 一根信号箭紧接着从快舟射出,直奔北岸。 那边,已经埋伏好的伏兵早就等红光信号。 “点火!” “放箭!” “放船!” 顿时,海岸边几十只小船入水,全都悄无声息朝敌舰划去。 每艘船上,都绑着麻包,里头装的是火油、炸药和一堆铁蒺藜。 今晚这场仗,根本不是正面对打。 是偷袭,是斩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 少年一手攀上敌舰外壁,踩着挂钩翻了上去。 他一落的,迎面就是一个西洋兵,刚抬枪,就被他一匕首扎进喉咙。 他冷冷吐出一句: “欢迎来琉珠岛。” 然后一脚踹开舱门,火油泼进去,火折子一掷—— 整艘船,彻底点炸。 船身炸裂的那一刻,整片海面都像被锤子砸了。 火光冲天,浓烟夹着爆响,直接把夜空撕开一个大口子。 西洋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有人试图灭火。 但没用。 火油是事先调过的,黏着性强,碰水反燃。 第90章 极限配置 少年一边翻身躲过一截断桅杆,一边狂奔往前舱杀去。·w-e.n·x~u\e!t¨x?t-.*c`o\. 那边还有两个炮手正准备搬火铳上来。 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一把短弩钉进了膝盖。 “省点力气,别抬了,给我烧就够了。” 他顺手拔出火铳,砸在甲板上,一脚把火药包踹进火堆里。 轰的一声,整个中段甲板塌了。 “这艘船,不行了,撤!”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快步往船舷方向跳。 刚跳下去,背后桅杆轰然倒下,压碎了一片甲板。 “老赵——!” 他一头钻进水里,半晌才冒出头。 “在!在这!” 老赵浑身湿透的划着小木筏朝他冲来,一边划还一边骂: “你疯了你!那火油离你腿就差三寸!” “没炸死你,是你命大!” “少废话——”少年爬上筏子,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两艘目标船没动静,快信号——叫小队上!” 老赵抹了一把脸,“你刚才那一幕,全琉珠岛都能看见了,还要啥信号!” 果然,后方又传来几道尖哨声。 那是天机局第二组的标志。 “走,咱去收第三艘。” “今晚不全瘫了它们,我都不姓贺。” 老赵忍不住咕哝:“你不姓贺你还姓啥?” 少年舔了下嘴角的海水,笑了。*x/s~h·b-o?o!k/.\c?o-m′ “姓宁,宁钩的宁。” “回头记的写报告:‘宁钩初战,破敌旗舰,火起琉珠,舰沉东海。’” “让朝里那帮酸货知道,我们天机局,不是摆设。” 他一低头,手上那把短弩又重新上弦。 小筏子一转,朝第三艘西洋船飘了过去。 夜色还没过去,仗,才打了一半。 小筏子顺着水流滑过去,悄没声。 宁钩的人早就摸到第三艘船底,已经开始爬绳索了。 宁烈把弩扣上船沿,勾住一根铁钩,脚一蹬就上去了。 甲板上安静的出奇。 这艘船不像第六艘那样戒备森严,可能是故意被当成补给船的样子掩护。 他心里头泛起个弯子——这船多半不干净。 刚想回头招呼老赵,就听见一声轻响。 “铛——” 桅杆顶端掉下一串铜铃。 宁烈一个前滚翻躲开,正要拔弩,就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着西洋口音的中原话: “早就等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 桅杆上立着一个人,穿着一身乌黑短袍,袖口绣着银线,腰上挂着一支长枪。 那枪比人还高,一截冷光正对着他额头。 “东方人,就是太急。” 那人语气懒散,却一步步走下桅杆,身形诡异,一点浪都没激。.q!i`s`h′e\n/x·s..!c,o_m· 宁烈眯了下眼。 “西洋人的援兵?” “不。”那人笑了下,“我是西洋人的教官。” “真正出手的,往往不是军队,是教官。” 宁烈甩掉水滴,站起来。 “你有名字不?” “叫了也没用,反正你记不住。” “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记死人。” 他话音刚落,短弩一扣,“嗖”的一声,一箭冲着那人膝盖去了。 那人没动,却被身后一道影子拨开。 “两个?” 宁烈咧嘴。 “老赵,动手吧。” 海水里扑腾一声响,老赵拖着两罐火油从船边爬上来,嘴里还骂着: “草,这西洋人也太讲究排场了,一船带俩打手。” “谁给的胆子?” 说着,他抬手就是一罐火油砸向那俩人。 宁烈趁着对方躲避,贴身扑上,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 另一手拔出匕首,往左边那人手臂狠狠一拉。 火油泼满甲板,火折子一甩,又是一道火光腾起。 宁烈一把拽着老赵往船舷跳。 “撤了撤了,这船藏人,不是补给,是藏兵!” “让快舟放火,直接烧!” “今晚不给他们留一个喘气的!” 两人一落水,身后那艘第三船也开始冒烟。 远远传来天机局号哨—— 第四艘、第五艘,已经有人登船了。 火,已经点起来。 宁烈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值。” “给女帝送封急报,说西洋人的后招,我们已经拆了。” “让她那边,放心放手干。” 老赵抹着脸,喘着气说: “你特么不是说这是一场偷袭吗?” “怎么我感觉……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宁烈咧咧嘴。 “这就是偷袭的极限配置。” “能炸就炸,炸不了——那就全杀。” 老赵翻个白眼,没说话,开始划水往岸边游。 宁烈跟在后面,边游边低声吩咐: “火船留下两艘,封住海口。” “剩下的,带上俘虏,撤。” “别贪,夜里不宜久留。” 刚爬上岸,一名天机局斥候冲过来: “宁统领!西岸方向发现信号箭,是三组发的!” “怎么回事?” “回报说,第五艘船清空后,在舱底发现了西洋军用秘件,还有一张海图。” “什么图?” “上头标了我们沿海十六处军港。” 宁烈脚步顿住,手上动作也跟着一滞。 “真有这东西?” “是。” “还有一封密文,提到‘圣赫尔斯三号行动’。” 宁烈咬牙。 “这不是贸易队,是探路的。” “圣赫尔斯三号……狗东西,看来早就想打到岸上来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就吩咐: “让人快马,连夜送这图和密文回朝,务必交给女帝亲手。” “再附句话——‘敌非商贾,欲行偷国,火已起,刀未歇。’” 斥候抱拳,飞奔而去。 老赵在旁边坐下,喘着气从衣服里掏出个小酒壶。 “我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句子,写的跟打油诗似的。” “你还真有点做御前文官的命。” 宁烈坐下,没接酒,只是望着远处火光慢慢沉下去。 “你以为我想写?” “我这是怕咱们死在外头了,没人知道我们干了啥。” “的让人记住,是谁在前头帮他们把刀架下来了。” 老赵不吭声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海风吹过,火船残骸还在冒烟。 宁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走吧,今晚结束了。” “可仗,还远没完。” “西洋这事儿,肯定不止这一波。” “后面——还有大的。” 他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海风卷着焦味,一阵一阵往岸边打。 翌日一早。 宁烈带队回到驻的,连盔甲都没脱,直接往营帐里走。 第91章 粉鲸 营帐里,傅谨已经等着,桌上摊着三张图纸,两封密信,还有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x`i¨a?o*s¨h,u.o¢y+e¢.~c-o-. “昨晚传回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猜那布袋里装的是啥?” 宁烈坐下,不答,直接扯开看了一眼。 金条、银饼、还有几枚刻着圣徽的金币。 他抖了抖袋子,冷笑一声。 “买通码头守将的诚意?” “或者是准备给岸上探子发赏?” 傅谨点点头。 “看来你想的一样。” “那张海图上,不止我们军港,还有商道、水井、粮仓,全是能点着火的的方。” 宁烈皱了下眉,随手抓起密信看了一眼。 “圣赫尔斯三号行动,核心代号叫‘粉鲸’。” “意思是把中原海岸变成一片白骨滩。” 傅谨靠在桌边。 “咱们以为他们是来探商路的,结果他们是来探葬路的。” “但昨晚那一炸,已经让他们折了旗舰,死了七个高官。” “你说,他们是直接怂了呢,还是更急了?” 宁烈把信一撕,丢进火盆。 “他们不会怂,他们会请人。” “那些真正敢打仗的,还在后头。” “咱这次炸的是军舰,下次要炸的——可能是码头。” 傅谨皱眉。 “你打算怎么办?” “写折子?” “折子没用。^x~k¢a~n?s*h?u¨w¢u/.·c^o`m^” 宁烈站起身。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去见女帝。” “当面说。” “现在这不是边防问题了,是国本问题。” 傅谨看了他一眼,没劝。 只是递来一封调令。 “这是你升为‘外海总巡使’的诏书,昨晚传来的。” “从现在起,你名义上管东南三十六岛,实权调动三司兵船。” 宁烈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正好,拿这个名头,敲朝堂那些人的脑袋。” “这帮人,再不醒,就等着下回尸体飘到他们书房门口。” 他说完,推门就走。 宁烈出了营帐,没多停,直接骑马上路。 身后只带了五骑。 都是宁钩自己人。 带太多人没用,进京门都要盘查。 反而拖节奏。 一行人从琉珠口出发,沿官道直奔京城。 半路在盐阳停了半天,换了匹脚程快的马。 再往前,穿过南定关,就进了内陆范围。 天色快黑时,宁烈手指一抬。 “宿这儿。” “老赵,盯着点,不许点火,夜里换三班守。” 老赵答应一声,钻进树林里生火去了。 宁烈则走到小溪边,蹲着洗了把脸。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封密信。 圣赫尔斯三号。 粉鲸。¢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还有那张图上标出来的十三号节点—— “宫前西水门。” 那的方,离御花园不到一里。 他越想越冷。 这事拖不的。 再慢一步,炸的可就不是船了。 他正要起身,身后忽然草丛一响。 “别动,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宁烈没动,反手一抓,就把人拎出来。 “小昭?” 昭阳公主披着件黑斗篷,一身轻装夜行衣。 “你怎么在这?” 昭阳拍拍身上的草叶。 “我从京里出来三天了,等你。” “有人拦你?” “不是拦,是盯。” “你要去宫里见女帝,那你的小心。” “有人不想让你见到她。” 宁烈皱了下眉,没废话。 “谁派的?” “户部的,也有礼部的。” “但最狠的,是左庶子周良。” 宁烈眼神一凛。 “周良那狗东西不是文官么?” “他凑这热闹干嘛?” 昭阳语气低沉。 “他现在是西洋通事衙门的主事官。” “那批西洋船,就是他牵线的。” “他赌整个南海商道,换西洋铁炮和军舰。” 宁烈没说话,只是看着溪水流动。 半晌,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该杀了。” 昭阳点头。 “但动他之前,你的先保住女帝。” “她现在朝堂上孤的很。” “你要是真想办大事,就的进的去,坐的稳,还的拉的起人。” 宁烈“嗯”了一声。 站起身来。 “那就开始干吧。” “明早进城。” “昭阳,你回去盯紧司礼监。” “我要进宫之前,不想后门被人抄了。” 昭阳轻轻点头,转身进林子。 宁烈回营,沉声一句: “换马。” “明天,进宫。” “看看到底谁敢拦。” 翌日清晨。 南定关外头,五骑快马贴着晨雾冲进官道。 前面一杆红缨小旗迎风甩着,上面绣的正是“钩”字。 一入京畿的界,守关军官刚想开口问话,就被老赵丢了块腰牌。 “外海总巡使,奉调入京,敢拦你试试。” 那军官一愣,刚想回话,宁烈马已经擦肩而过,风里只留下一句: “快去通报礼部,说宁烈来了。” “我看看周良准备好几道茶了。” …… 京城。 乾元门内,朝会刚散。 司空玉坐在龙案后头,手里还握着早朝刚呈上的折子。 徐谨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张信鸽传书。 “陛下,宁烈今日申时前能到。” “人已过南定关。” 司空玉嗯了一声。 “周良知道吗?” “知道了。” “反应呢?” 徐谨语气有些微妙。 “他昨夜连夜进了礼部,今天一早派了文书去大理寺,说宁烈在外海有擅杀俘虏、毁货私吞、擅改战报三宗罪。” “还联名了三部六司四位正卿,递了劾本。” 司空玉一笑。 “他是真急了。” “怕宁烈进了宫,把他那点底都掀了。” 徐谨压低声音。 “现在外头都说,这次宁烈回来,不只是请兵。” “他是来动人。” “而且要动的,不止周良一个。” 司空玉站起身。 “那就让他们都来。” “本宫倒要看看,宁烈这一回——动谁第一个。” …… 午时。 皇城外。 宁烈翻身下马,盔甲未脱,腰间挂着新任外海总巡使印信。 他往宫门前一站,对着把守的内侍低声一句: “去通报。” “就说我宁烈,回来了。” “带了血,带了火,也带了账本。” “看女帝,要不要清。” 内侍脸色一变,不敢多问,连滚带爬进了宫门。 不到一炷香,太极殿传出懿旨。 “宣宁烈面圣。” 殿门大开,百官皆在。 今日并无早朝,但周良不知怎么的了信,偏就提前站在了丹陛之下。 第92章 虚张声势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朝服的老头子,都是跟他一伙的。·x\w+b^s-z\.?c`o,m/ 宁烈踏入大殿,步子稳,气场压人。 他连奏折都没准备,直接拎了一口黑箱子上来。 重重一放,闷响。 “陛下,末将奉命回朝,带回三件事。” “第一,西洋人不是来通商的,是来试水的。” “第二,海上已经打了,打得很真,死人也真。” “第三,户部、礼部,甚至大理寺,有人给西洋人递路、供粮、通信、掩人。” “箱子里,证据都有。” 殿上一静。 司空玉没吭声,只抬了抬手。 一个内侍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油封文书、银票、私契、还有密信抄本。 周良脸上没变,声音却压不住了。 “陛下,宁将军远在外海,怎敢凭此污人清誉?” “本官一心为国,引外财通洋货,有何罪过?” “倒是他,毁船杀使,几欲坏我大玄邦交!” 宁烈抬头就一句: “你要脸吗?” “人都带兵打到我们码头了,你还给他们送牛马粮草,还扯什么邦交?” “你这是交国。” 周良怒斥:“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宁烈不客气,“来,叫证人。” 殿外,立刻被人带进来三个西洋口音的翻译,一个通事,一名大理寺属吏。·比!奇/中\文`网- ?首`发. 宁烈看都不看: “照实说。” 那通事扑通跪下。 “回陛下,属下奉命翻译过一份信件,西洋使团明言此次来华,为探军港、量粮储、察民心。” “若有机可乘,将以‘商道受阻’为由,出兵南岸。” “周大人命属下删改内容,并送副本予泉州洋会。” 顿时,大殿炸锅。 周良还想狡辩,但宁烈已抢前一步: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写有‘十三节点攻防图’的抄件。 “这是他们的军图。” “里头标了咱宫前西水门。” “你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的人,哪家谈到陛下后院来了?” 司空玉缓缓开口: “周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良瘫了下去,嘴里还在呢喃: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我只是试探……我只是……为了通洋道……” 司空玉抬手一挥。 “押下,彻查三部六司,一并排查。” “所有涉案官员,交锦衣卫听审。” 宁烈上前一步,拱手: “臣请令,接手西海防务,调拨三司,设临海五镇。” “同时,先斩后奏权一事——是否收回?” 司空玉盯着他一刻,淡淡一句: “不收。′d,a~w+e/n¢x?u/e¨b/o`o!k-._c·o′m*” “你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只要你能赢。” 宁烈低头。 “谢陛下。” 这一拜,不是谢准兵。 是谢放权。 更是——宣战的起手式。 殿门外,天色未暗。 可整个京城的风声,已经变了。 周良被押出那刻,百官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宁烈,不是回来做样子的。 是动真格的。 …… 三日后。 宁烈正式赴任西海总镇。 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调兵。 是整人。 锦衣卫连夜拘了泉州、盐阳、南越三地巡抚,把账本全抄了。 第二天早上,南越一带两座洋会直接封了。 第三天,大理寺贴出文书: “西洋商使团暂时驱离国境,待清查完毕再议恢复通使。” 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暗地里叫苦的。 但谁都不敢拦。 因为宫里没收权。 更因为宁烈动手太快,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这天晚上,宁烈回了宁钩在京中的分堂。 老赵递过一封密信。 “北王那边的人来了。” “带话说,若你想动东海,他那边可以配合。” “但——你得把船炮技术分一成过去。” 宁烈没立刻回。 他坐在那儿,拨着铜炉里的灰。 过了一会才说: “告诉他,我不是来分汤的。” “我是来定规矩的。” 老赵点头。 “那西王呢?西王府最近动作也挺频。” “有人说他也想试着跟你接触。” 宁烈嗤 笑了一声。 “等他先把养在府里的那批西洋‘翻译’处理干净再说吧。” “我这人,讲合作,但不讲脏水洗白。” 说完,他把炉灰推开,从底下拿出一份地图。 那地图上,是整个南海沿岸的防线布图。 宁烈指着最中间一块圈起的区域。 “从这儿打。” “第三岛链,对面那批西洋人已经屯了两千兵,还有十二艘战舰。” “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碰。” “这次,就从那儿破局。” 老赵咽了口口水:“可那儿不归咱辖区啊……” 宁烈轻声一句: “从今天开始,那地方就归我了。” “谁不让打,谁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我。” 说完,他把那份地图一卷,扔进火炉。 灰烬飞起,烧得正旺。 三天后。 宁烈带人到了潮武港。 这是距离第三岛链最近的一个军港,原本归水师三营管。 港口官吏见他突然到来,脸都白了。 “宁……宁大人,您这是……” “巡防。” 宁烈两字一出,后面跟着的宁钩亲兵直接开始查仓库、翻档案、点军船。 一炷香不到,账上明明写着六艘船,码头上只有三艘。 再查船号,居然有一艘跑到了西王辖区“借调”去了。 宁烈看完,没发火,反而笑了。 “调走的那艘是谁批的?” 港督哆哆嗦嗦回:“是东督指令……上个月下的……” “好。”宁烈点头。 “那就从他那调回来。” “告诉东督,我人到了,船该还了。” “顺便问一句,他是想让第三岛链那边的西洋人先打进来,再把锅甩给我?” 那人脸都吓青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属下立刻派人去调!” 宁烈懒得再理,转身上了防堤,站在港楼上看海。 老赵快步跟上。 “刚收到密信。” “那边海面有异动,第三岛链外头的西洋舰船,在集结。” “他们调了西北风向的快帆船,疑似准备靠近咱这边。” 宁烈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他们先动了。” “他们不是喜欢试探?” “那我就先把他们前锋舰敲断。” 老赵一怔:“真动?不是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 第93章 一盘散沙 “你看我像唬人的样儿么?” “先打一场,把水搅浑。^x-x.k`s^g?.+c¨o¢m/” “他们后头那批金主就得掂量掂量——继续投钱,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至于朝里那些酸书生……他们愿意叫就叫。” “反正我打的,是他们不敢打的。” “打赢了,他们就得闭嘴。” 说完这话,宁烈转身往舰队那头走。 “传我令——” “夜里出港。” “直扑南二水口。” “目标,西洋第一前哨舰。” “船上人,留一半活的就行。” “我要让他们带话回去——” “这海,不是谁想来就来。” “谁来,不问自通——” “那就别怪我打上门去。” 夜色沉下来,港里一点火光都不点。 战船静悄悄地靠在码头边,全体披帆,炮口全部装填。 宁烈穿着黑甲,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舵手低声吩咐。 “起锚。” “封舱。” “灯熄。” 五艘快战船一字排开,从潮武港内滑出去,风帆未扬,靠的是水手撑篙和下水缆牵。 一盏茶后,船身出了外湾,浪声才开始变大。 宁烈低声问:“定位坐标?” 副将低声道:“已对准南二水口,西偏五度。” “西洋前哨舰就泊在那里。,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昨夜斥候来报,船上有三门炮,三十人左右。” “但有望风桅,警戒极高。” 宁烈点点头,淡声一句: “我们不需要靠太近。” “十里内发炮。” “打头三轮,都是烈火弹。” “烧得他船甲起皮。” “后头三轮,掺铁渣。” “炸不开,就捅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这是冲着灭门去的。” “不是说留一半活口么?” “嗯。” “所以别炸太狠,船别沉了,得让他们游得回去。” “最好游一晚上,游回他们那边的时候,腿还在抽筋。” 老赵低头笑了笑,不吭声,转身去传令。 船身微微一震,前锋船率先拉帆,像刀一样劈向夜色。 宁烈站在甲板边,脚底下的甲胄已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 他心里却是热的。 这是他主动出击的第一仗。 不为防守,不为自保。 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 南海,不是他们圈地图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南二水口外海,前哨舰船桅杆轻晃,甲板上还点着昏黄灯笼。 三名西洋士兵正靠在炮位上赌牌。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刚想喊人换班,就听见远处“嗖”的一声—— 接着,火球破空而至,正中桅杆。¨c?n_x.i!u?b¨a¢o+.\n¨e!t. “Boom——!!” 整艘船被一炮炸得差点侧翻,桅杆着火,帆布被炸得四散。 船头那三门炮还没来得及调方向,第二轮烈火弹紧接着飞来,精准砸在舱口和尾舱。 火舌直接冲出缝隙,哀嚎声夹杂着咒骂声响成一团。 第三轮,是铁渣弹。 弹着面不爆火,光是穿甲—— 一轮打完,整艘西洋舰已经七歪八斜,船身开裂,海水灌进来。 甲板上还能动的人,都往海里跳。 宁烈远远看着,手一挥。 “停火。” “放两艘快舟,拖回三个人。” “舌头要活的。” “其余的——” “随他们沉。” 身后传来风帆震动的声音,战船一个转向,缓缓掉头。 夜色浓黑,海水带着火烧过的灰烬味道,往远处飘。 宁烈一抹鼻子,低声道: “这一炮——算打招呼了。” “下一炮,就不是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分,潮武港回航。 天还没亮,海面上起了雾。 五艘战船进港时没敲锣,也没点灯,一路滑进军桅船坞。 岸上,老赵早就领着人等着。 快舟拽上来三个西洋人,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 宁烈从船上下来,披了件斗篷,站在他们跟前。 “谁听得懂中原话?” 三个里头最瘦的那个抬了下手,嘴里含糊一句: “我……能讲。” “叫什么。” “菲雷……菲雷·多兰。” 宁烈点了点头。 “那就说吧。” “你们那边,到底准备了多少船,多少人,藏在哪 儿,计划怎么打。” 菲雷嘴唇抖着,不说话。 宁烈不催。 他从旁边军士手里接过一杆短矛,啪的一声扔地上。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你活下来了,不是福气,是责任。” “你现在说出来,等会还能活着走。” “你不说,那我就送你回去。” “送哪儿?” “送回海里。” 菲雷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第三岛链……是假的。” “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不在那。” “是借第三岛链做诱饵,吸引你们兵力西移。” “真正要打的,是北东侧——龙背礁。” “那边有你们的海市集,有咱们的联通港。” 宁烈听完,转头看了老赵一眼。 “记下。” “让人半个时辰内,把龙背礁的守军全部唤醒。” “再派三艘快帆,一艘走岛东线,一艘走宁江河口,一艘回京。” “告诉女帝——敌舰调头了。” “咱们得赶在他们登岸前,把岸线封死。” 老赵点头,一溜烟跑了。 宁烈又看向那叫菲雷的西洋人。 “还有吗?” “你如果能告诉我——谁出的钱,谁在你们这边联络、给船、给补给,我保你不死。” 菲雷咬了下牙。 “有个汉人名字……姓应。” “应九渊。” 宁烈眯了下眼,心里“咯噔”一声。 “应家的人?” 菲雷点头:“他说自己是南洋商会的头,是这片海上最大买办。” “我们所有物资,都是他从内地安排。” “他还说——你们这朝廷,一盘散沙,随便就能打。” “只要打得快,就能割出一块来。” 宁烈没再说话。 他转身,挥了下手。 “把这仨人锁起来,暂时别动。” “应九渊那边——我要亲自去找。” “这人不拔出来,咱们就等着天天打仗吧。” 他说完,披着斗篷,踩着晨雾进了指挥营。 三天后。 一艘轻舟在澜州南码头靠岸。 宁烈没穿甲,穿了身灰布衣,带着老赵和一个宁钩密探,混进了南洋商会的货场。 应九渊的老巢,就在这边。 外头是商行,里头却有三层楼暗仓,往来人等有一半是船主、舶头、账房,还有些人连中原话都说不全。 第94章 怎么死得慢点 老赵低声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咱真动他,得小心他手下狗急跳墙。^z¨h¢a*o_h/a\o~z^h^a~n,.?c¢o-m-” “先查清楚他底下有没有兵,有没有炮。” 宁烈点点头。 “你去盯后门,看他有没有人往外传信。” “我先进去看看。” 货场正门热闹得很。 几个洋行的账头正在跟应家的伙计讨价还价,听说是要进一批火油和金属锭。 宁烈没理他们,翻身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桌上摆着的账本整整齐齐。 应九渊不在。 他人——在三楼茶阁。 宁烈没走楼梯,从后院厨房墙上爬了上去,直入顶层。 三楼只有两人,一个是应九渊,另一个穿着西装,正用蹩脚的腔调说话。 “应老板,您答应的十条快帆、六千斤火油、还有铁钉木索,现在不能停。” “我们后头要打的是整个龙背礁,不止是码头,还有仓,还有市镇。” “您不是说,这仗打起来,您的商路就通了?” 应九渊笑得随意。 “那是打赢的前提下。” “但你们前锋都被人烧了,我得重新评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门就“砰”一声被踹开。 宁烈提着短刃站在门口。 “别评估了。” “我替你算清楚。” “你这笔账,今天就结。” 那穿西装的洋人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应九渊脸色瞬间一沉。/w*a′x?s\w`.*c~o`m? “宁总巡,你这算什么意思?” “我应家可是朝廷登过册的正商!” “你擅闯我私宅,这是抗命!” “你拿的,是哪条圣旨?” 宁烈一脚踹翻茶几,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手上这把刀,就是圣旨。” “你给敌国调兵、供资、联络。” “你不是商人,你是贼。” “今天你走不出这楼。” “除非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西洋人在内地的买办名单,谁给你开的后门,谁给你免税,谁替你销账。” “都说。” 应九渊脸色一变,手往腰后一摸。 可还没拔出东西,宁烈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你要是真想死,别开口。” “我成全你。” 屋里没人敢动。 风吹进窗,茶香全凉了。 宁烈低声一句: “你们这些人,总觉得朝廷不会动你们。” “可你们忘了。” “这回,动你们的人——不是朝廷。” “是我。” “我宁烈,办的不是案,是战。” “你们,是战犯。” 屋里死寂半晌。 应九渊咽了口唾沫,终于缓了语气。 “我说。” “你要什么,我全说。*k^u¨a?i\d,u\b′o?o/k..,c?o¨m+” “但我有个条件。” 宁烈没动,声音不大: “你现在没资格谈条件。” “你只能求——怎么死得慢点。” 应九渊咬了下牙。 “我能给你整条线。” “西洋人落脚地、买办名录、内地码头控制人,甚至礼部里那个在背后替他们铺路的姓徐的……我全能列出来。” “但我要活命。” “我要逃出这摊事之后,还有命吃饭。” “我不坐牢。” “我不充军。” “我只要能走。” 宁烈没答。 他手里的刀微微一转,寒意贴着对方脖颈蹭过去。 “你给我听清楚。” “你能不能活,不取决于你说什么。” “取决于我——信不信。” “现在你说第一件事。” “谁是西洋在中原最大的买办联络人?” 应九渊犹豫了一下。 “朝中没人知道的真正大头,是户部老主事顾珩。” “他在任时掌管海贸细账,暗中帮西洋人洗了几十万银。” “他虽告老归乡,但实权还在。” “南阳水道、西港军粮、泉州商税,他都有后手。” 宁烈点头。 “继续。” “谁在帮你们搞运输?” “西王的副将——邓烈。” “他表面驻西岸,暗地里批文给了五次洋人‘试航权’。” “每次都包过火器、火油、异金。” “拿的是三司令牌。” 宁烈把这些记在心里,又问: “应家账房在哪?” “在澜州城北,‘金言铺’。” “账本都藏在那。” “但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我带着。” 宁烈点头。 “好。” “老赵。” 身后门一开,老赵提刀走了进来。 宁烈开口: “把他送去金言铺,把账本全抄出来。” “人先别动,等我问完。” 老赵把应九渊一拎,拖着下楼。 宁烈转身,看向那个还站在角落发抖的西洋人。 “你。” “把你知道的西洋军队部署,全说一遍。” “说完,我送你上船。” “不说,我让你回去漂。” 那人哆哆嗦嗦开始往下说,断断续续,把他们海上兵力、落脚点、补给节点吐了个干净。 宁烈一句没插话,只冷冷听完。 等说完,他扭头吩咐: “拿笔,把这些都写成急报。” “送去京城。” “给女帝留句话——” “仗,我接下了。” “西线,归我。” “但内贼,要她亲自来拔。” “这帮人我能封港、能封船。” “但封不了朝廷。” “那得她下死手。” 他说完,转身离开茶楼,身后风大,茶席都吹翻了。 朝里那帮人,不想收拾。 那就只能——他先下刀。 第二天下午。 京城收到急报。 司空玉一封封拆完,整整三页密信,六份情报抄件,三套买办名录,还有一份地图副本。 她坐在偏殿,静了一炷香。 徐谨站在殿外,没吭声。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宣户部顾珩进宫。” “命锦衣卫封澜州‘金言铺’所有账册。” “再让司礼监,调档礼部三年内通洋特批文。” 徐谨领命,刚转身,司空玉又冷冷加了一句: “宁烈在前头替我挡火。” “这帮人——别想缩着混过去。” …… 与此同时,潮武港。 宁烈回来的当天,就直接下了命令。 “南线三港,关门。” “所有商船不许出海。” “凡持私批文、外洋货、短装船者,一律查扣。” “违者斩舵,船封十年。” 军中炸了锅,港内商队更是一片喧哗。 有人跑来求情。 有人跑去朝中找关系。 还有人直接塞银票,想买个面子。 宁烈一概不收,直接回一句: “银子有用,那炮台就别造了。” “你们爱去西洋通航,就去。” “但别再回这港。” 第95章 十七号档案 三天后。?s.y!w′x¢s¨.!c!o+m- 应九渊的账本送到了潮武。 宁钩的抄手一页页翻完,最后盖章定结——三年买通七地官员,银流两百万两,兵器、火油、粮草流向十七次。 宁烈看完,淡声一句: “那就动第一个。” …… 五日后。 户部前主事顾珩,被锦衣卫押赴京师。 次日,三司判堂一役,三名勘核使一同落马。 再次日,应九渊送往京城,由司空玉亲自问审。 再三日。 西王府副将邓烈,死于西岸军营“醉酒失足坠海”。 尸体没找着,连尸布都没裹。 港边人说——是被宁烈逼死的。 宁烈没回应。 他只是拿着买办名录,一笔一笔勾名字。 一共二十七人。 目前倒下六个。 剩下二十一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 这场仗,海上打得是炮。 朝里——打得是人。 潮武港大清早。 雾气刚散,码头上就炸了。 宁烈亲自披甲,带了两百人,查了一艘从江口偷偷溜进来的货船。 船主姓郑,是澜州有名的大舶头,背后牵着三家洋行,一向嚣张。 这回被堵死在港里,一船火油、一船西洋铁片,还有三十箱“药材”全被扣了。 “还说是药材?” 宁烈掀开箱盖,直接掏出一支西洋火管。/0^0·小_说`网_ ¢更?新¢最?快` “这玩意儿你拿去熬汤?” 郑舶头脸都绿了,跪在甲板上不停磕头。 “宁大人,误会……全是误会,这些是退货,是退回去的……” “退回去的你运上内河干嘛?” “你怎么不直接从出海港转走?” “你敢运回来,就是想留下。” 宁烈一脚踹翻他,转头吩咐: “货全封了,人下狱。” “这人是谁保的,一块查。” “再敢走私,直接扣商行牌子。” “我宁烈亲自贴封条,看哪个朝官敢给你批下来。” 他话音刚落,后头跑来一人,是礼部监关的老文员,额头上冒着汗。 “小人有话说,小人真不是想拦大人执法,只是……只是这船的批文——是上个月批的,已经盖过章了……” “你再说一遍?” 宁烈站定,盯着他。 “这船是几号入境?” “十六号。” “今天几号?” “二十七。” “你告诉我,这批文是十六号上月批的,那你礼部的人,能提前十天批到我三司头上?” “你们是通天的?” 文员腿一软,直接跪了。 “是有人托关系补的章,小人不敢不盖,是……是张尚书亲批……” 宁烈一听,笑了。 他转身看向老赵。?g`o?u\g!o¨u/k.a·n?s¨h?u~.`c_o?m^ “记下,礼部张尚书。” “这人不用朝里查了。” “我回头亲自进京找他。” “他既然替人护船,那就得替这船上那二十支火管,三十桶火油,一块扛罪。” “等我打完仗回来,要是他还在任——” “我就亲自送他离任。” 老赵点头,吩咐人把货封了。 宁烈走下船,一边走一边说: “以后这种船,先封货,后验批。” “谁想拦路,就先问他一句——” “你扛不扛得起这船上的炸药。” …… 当天傍晚,这件事就传遍了南三港。 晚上,几个商行主事偷偷来投帖,全被挡在宁钩驻所门外。 老赵直接放话: “宁大人不收帖。” “要说话的,带着账本来。” “别拿银子糊脸——我们缺的是忠,不是钱。” 三天后,礼部张尚书辞官,请病归乡。 朝廷没人留。 有人说是他良心发现。 也有人说——是宁烈递了一封密信进宫,信里写了他亲批买办四十余次,暗收银十万两。 没人敢问宁烈信写了啥。 因为他连话都懒得解释。 只继续低头划掉那名单上第七个名字——张文中。 只剩二十个了。 他一笔一笔划。 谁挡他海防,就得扛这个笔划落下的罪。 这是他宁烈的战场。 哪怕血,滴到皇城都不算多。 潮武港雨夜。 码头风急浪高,一艘旧船被拖进军港,船身破烂,帆断了一半,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老赵披着蓑衣,站在码头边上接人。 “几个活的? ” 副将回道:“十二个。” “是宁钩在外海盯了半个月,截的第三岛链补给船。” “船上带了个文箱,另外还有个锁死的铁盒。” 老赵点点头,“人呢?” “关舱底了。” “别急着审,先查那文箱。” “宁大人说了,最近这几船里,要真有大鱼,十有八九藏在文书里。” 副将把箱子抬出来,一口撬开。 里头密密麻麻堆着翻译文、海图、暗线名单,还有一沓写着“往来定标”四字的契据。 老赵翻了几张,皱起眉: “这些契据落款,都是‘十七号’。” “你听说过这号人?” 副将摇头。 “不过听应九渊提过,说有一条线不走本地,是从边外调钱调货,绕过港口,直接靠岸。” “走的是黑水洋那一块。” 老赵沉了口气,转头进了帐篷。 宁烈坐在灯下,正盯着一张海图改图。 老赵把契据放他面前。 “看这几个。” “全是十七号批的货,批的是船,但走的是内线。” “而且你看这笔迹——这个人不是中原人。” “是西洋那边的写法。” 宁烈看了几眼,掏出上回截下的名录,一页页翻。 “找到了。”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 “十七号,不是人。” “是个代号。” “所有在大玄境内的洋方实际统筹者,全用代号。” “十七号,就是西洋在南海地区的最高驻统。” “应九渊那时候也不知名是谁,只知道他们叫他‘黑绶’。” “现在这个‘黑绶’,落到我手上了。” 他语气平静: “老赵,接下来这仗,不是咱们打。” “是他们打。” “我们做的,就是把他们底牌一张张掀了。” “让朝里那帮人,看清这帮‘生意人’到底在生什么的意。” 老赵点头,低声问: “那下一步呢?” 宁烈没答。 他拿出那封“十七号”的定标函,展开看了一遍。 末尾有一句话: 【若朝方船队再不退让,黑水洋三处,可尽数燃之。】 宁烈笑了。 “他们要烧,就让他们点。” “我倒要看看,谁烧得快,谁烧得狠。” “老赵,明日传令,出舰。” “这次咱们主动烧一回。” “去黑水洋。” “下一个——烧他们的补给港。” 他说完,把那句“黑水洋三处”直接圈了出来。 第96章 黑水洋夜袭 火,得烧到他们心窝子里。,e*r+c\i*y\a?n¨.`c?o!m′ 次日未时。 潮武港三号军坞,五艘红衣快舰整装待发。 宁烈站在旗舰甲板上,披甲未扣,左手拿着新绘的黑水洋地图,右手捏着一张西洋舶图副本。 “目标锁定第一补给点——歇木岛。” “那里是他们最浅的一处锚点。” “离海岸近,岛上没守军,但有粮仓、修船棚,还有两条半修的战船。” “我不要炸沉。” “我要烧光。” “烧到连螺丝都发软。” 老赵看了眼图,问:“守岛人怎么处置?” 宁烈头也不抬:“活捉,绑回港里当口供。” “他们是第一批站队的。” “往后朝里谁要保人——就看他们敢不敢保个投敌的。” 午后三刻,舰队启航。 顺风顺流,夜里子时,黑水洋边缘。 舰队停于离歇木岛西北水口三里之外。 海面无月,浪不大。 宁烈穿上夜行披风,率先换乘快舟,带上四队火攻兵。 每人背两桶火油,一捆火折,一包火粉散灰。 “点岛中粮仓、修船所、工具坊。” “别杀人,抓。” “抓够十个活的。” “舌头多,情报才杂。” “快进快出,一炷香内完事。·w-e.n·x~u\e!t¨x?t-.*c`o\.” 老赵问:“撤呢?” “快舟两轮接人。” “实在来不及,就朝海面放火光箭,舰队直接压过去。” “今晚要是有人敢追,就让他跟着我们烧一趟。” …… 子时三刻。 歇木岛边火起。 是修船棚先烧的,一团浓烟滚进锚点,西洋人警觉太慢,等反应过来,快舟已经杀进了码头。 一边是火油炸点,一边是火折乱飞。 三号粮库最先被点,木梁轰然塌下,整个半岛都亮了。 西洋指挥官被生俘时还没穿裤子,嘴里狂吼,也没人听得懂。 十六个守人,宁钩绑回十二个,另外四个是被自己人乱箭误杀。 整座岛,从起火到撤退,前后不超过一炷香。 快舟回头时,最后一名宁钩军士从海里游回船上,手里还拎着一份落水的账本。 宁烈看了一眼封皮—— 【黑水洋仓务第三账册(副本)】 他笑了笑,把封面撕开。 “副本就副本。” “副本都这么管事,那正本在哪儿——” “还不定值几个城。” 快舟驶回舰队,夜里三更整。 舰队转向,不做停留,直线返航。 三日后,歇木岛火烧三夜的消息传回南海各口岸。 舶主惊、海商怔,甚至连西王私库都收紧了几处货源。.萝?拉-小¨说/ -首/发^ 传言这回,宁烈烧的不只是仓。 烧的是通道。 是线,是人,是底。 而宁烈,在港里待了一宿没歇,第二天早朝送出一封新奏折。 奏折上写: 【黑水洋三处之首,歇木已断。】 【下一处,名唤“槐渚”。】 【臣请旨,再动一次。】 【愿陛下——允火再开。】 奏折送达宫中,未及三刻,批红三字—— 【准其行。】 这仗,是女帝亲批的第二场“非战事”出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战了。 只不过,炮声在远海,刀子落在户部和礼部。 宁烈收到朱批那天午后,正坐在潮武港指挥营里校对西线战船名册。 老赵从外头进来,把一封带着封火印的锦囊放桌上。 “圣批到了,准你动第二处。” 宁烈“嗯”了一声,没停笔。 “开始备船吧。” “这次不烧了。” “抢。” 老赵一愣:“抢啥?” “抢他们那批船模。” “槐渚有个洋造坊,是他们西洋新式船壳的复制作坊。” “歇木那边我们烧了火力线,现在就要断他们的船骨。” “船壳造不出来,他们那批快舰就得全靠洋船厂回补。” “洋船厂一远,后勤线就得拉长。” “拉长一寸,咱就能断它半尺。” 老赵咂嘴:“你这不是打战,是拆家。” “对。” “咱这是打零件仗。” “不是抢地盘,是把他们运输体系一段段拆掉。” “打得他们买不到船,造不出炮,粮还烂在仓里。” “然后等我们往回打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一堆绣铁皮。” …… 当天晚上,宁烈带了三舰八舟,直奔槐渚。 这次不靠夜色,全程行于白昼。 舵旗高挂,红衣战帜写着“东镇巡海”,明晃晃往那岛口压。 岛上守军一开始还以为是巡查舰,甚至举旗招呼。 等舰队一声炮响,整个槐渚就炸开了。 火没放。 但枪一排排扫上去,洋人工匠四散奔逃,军仓直接被攻破。 宁烈一脚踹开造坊门,里头堆着七副未完工的新式船骨,还有两副木框画样图。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吩咐: “别烧。” “全拆。” “把能用的木料都带走,把图拿走。” “剩下的,把厂封了,砸光。” “外头招牌不许摘,留着。” “让他们明天一早看清楚——是谁来收的场。”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槐渚造坊被掏空。 宁钩把所有图纸、构件、制模图、尺寸簿装箱封好,由三号快舟转运回港。 而宁烈,则坐镇最后一船,看着远处码头乱作一团。 “这仗啊……” “不是你人多就赢。” “是你后面撑得住没有。” “撑不住,你前头人再多,也是送命。” 他轻声一句: “咱不是烧光。” “是挑着掐。” “掐断了他们命根子——这洋船,就只能看,不能造。” “他们的海,就慢慢沉。” …… 三天后,黑水洋洋行主事联名向朝廷抗议,声称“中原地方武力无故攻袭商用锚地,掠走图纸,破坏财物,已违反商约”。 而礼部原判事黄谦,也就是参与拟约的主起草人,被司礼监带走。 理由写得不多——四个字: 【暗批过港。】 京城瞬间安静。 没人再替黑水洋说话。 因为谁都知道—— 再说,就不是劾宁烈了。 是撞宁烈刀口上去了。 槐渚回来第二天,宁烈没歇。 他把所有夺回的图纸拆分成三份,一份封存入军司档案,一份送回京城兵部,一份留在潮武港机造司,给匠头照图仿制。 “咱们打的是洋船,也得学点洋人的壳子。” “人家能造,咱凭什么不能?” “再不行,就造个一半,看准哪一段结实,咱拷贝哪一段。” 第97章 断线 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w-e.n·x~u\e!t¨x?t-.*c`o\.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 第98章 海断人灭 从三年前起,所有“十七号”密件,最后一道交接点——就在这。¨s′o,u·s+o-u`2\0-2`5+.?c¨o*m? 宁烈盯着海图,一刀一刀划过去。 “这里不能烧。” “得炸。” “得让他们三年都立不起来。” “谁想重建,就得踩着废墟挖,挖到他们自己心发毛。” 老赵低声问: “真要炸?那片港区有不少百姓。” “不是全是敌人。” 宁烈没犹豫: “通知港里三天前就让人走了。” “那片地,没人敢留。” “现在还在那里的,不是跟货走的,就是跟人走的。” “咱打的不是百姓,是藏在百姓里的杂碎。” …… 第四日凌晨。 舰队抵达荫港外侧。 宁烈立在旗舰甲板上,披风卷着海风,脚下炮架轰鸣装填。 六艘快舟已经从侧翼包围。 他看着远处那个藏在崖底的破港,冷声一句: “发信号。” 三根火箭冲天而起,红、蓝、白。 那是宁钩密令三色齐发的信号——全舰开战,不留余地。 下一个瞬间,第一艘火船撞进荫港外围。 轰—— 火光席卷整个港口。 炸点在油仓,第二点在帆棚,第三点直中弯口军器屋。 整座港像是被一锤敲裂。 仓塌、舱碎、水沸,海滩烧穿半寸。,小!说-Cm¨s¨ `更_新\最¨快` 宁烈没动手,他只看着。 直到快舟带回第一个活口。 是荫港账头。 那人浑身烧焦,浑浊着嗓子还在喊:“我是民用的!我是民用的!我是贩盐的!” 宁烈蹲下,看他一眼。 “民用?” “你这张脸三个月前出现在歇木岛仓前。” “还在帮人点装火油。” “这盐,是你泼出来点的?” 那人张嘴,话没说完,宁烈起身。 “封喉,别让他吐血脏了船。” 两个宁钩兵士一左一右抬走。 ……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荫港彻底熄火。 仓没了,港塌了,图纸流尽,仓头被掳,船骨烧穿。 最后一块黑水洋西线供给港——断了。 宁烈立在残港边,拿起一块烧裂的舵轮,手一翻,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海权。” “你们不是说,洋道不灭,洋港不破?” “现在我破了。” “你们接着撑。” “撑得住,再来。” “撑不住——就给我滚回西洋老家去。” …… 这一战之后。 黑水洋三港全灭。 东洋舶协紧急召回全部近海补给舰。 宁烈送出第三封军报,写得简单: 【荫港平,仓焚人亡,骨线灭。】 【西线船回一半,兵撤四成。!d,a′k!a~i\t?a~.\c-o?m¨】 【再封三日,敌船必返。】 【臣请兵,断其归路。】 这次兵部只回一句话: 【调令生效,南司全归宁统。】 意思很简单。 宁烈手里,不只是东线。 是整条南线。 ——这场仗,由他收尾。 而他现在准备做的下一件事,就是: 追剿返舰。 让他们回不去。 哪怕漂着,也得在他封下的海里沉。 潮武港,作战厅内。 宁烈站在布满灰尘的旧海图前,指尖划过三条海线。 “西三线,黑水洋返舰最快的航道。” “路线直,补给足,风顺潮稳。” “但从今天起——这条线封死。” “我们不等他们靠岸。” “我们去截。” 老赵翻开那张“铁线图”残卷,把中段坐标标上红圈。 “这一带水深十丈,适合伏舟。” “水下流急,但咱有缆拖船。” “只要提前一日布好伏桩,能逼他们改道。” “改去哪儿?” “东绕龙口湾。” “那片区域,咱预设了重桩鱼雷点。” 宁烈点头: “正是我要的。” “他们走得越远,就越落单。” “等他们转回来,就不是船队。” “是一条条死路。” …… 当天,潮武港放出十六艘伪装渔船。 全员宁钩水兵改装,分批布网。 每船携带爆雷四枚、撞桩链三组、火网罩两份。 夜里三更,西风起。 第一批返舰出现在“牛背湾”外侧 。 三艘船,前后间距规整。 宁烈站在快舰甲板上,冷声下令: “封音。” “近五十丈,齐发。” “火线交叉,拦尾。” “让他们想转头都来不及。” 快舰前舱,“风雷弹”三发齐出。 轰——! 前舰当场爆裂,尾舱起火,桅杆倒塌,海面瞬间红了一片。 第二舰想要调转,却撞上左舷伏链,整船被掀成两截。 第三艘还未反应,火网罩已拦在前桅,爆点未炸,浓油先粘。 船未沉,火先烧。 那片海域不到一盏茶,成了炼狱。 宁烈看着副将报数: “三船,船员一百四十七,救起十一。” “其余,全沉。” “活口已押回。” 宁烈开口: “船留一艘残骸。” “把主桅拉上岸,挂旗。” “写明白。” “这海——谁敢过,谁就陪着一起烂在这儿。” …… 第二日,东洋舶协发出联合撤舰令。 所有在南线的船只,不得再尝试返航。 命令下得急,连原定补给线都来不及收尾。 黑水洋自此断流。 而潮武港军署,宁烈拆封了最后一封秘函。 那是东司送来的暗报。 【十七号已东撤,黑水洋三年经营断根,主舰已逃入番湾东港。】 【该地为海上自由港,不归我方辖制。】 宁烈合上信,冷冷一句: “他想跑?” “好。” “那就让他看着——” “他跑的方向,也是一条死路。” “我下一步,不是封港。” “是登岸。” “哪怕出了我朝疆界,我也要把他——拽回来跪着。” …… 而他不知道, 此时远在京城太极殿,司空玉亲自拆开了那份宁烈“自请出境剿敌”的折子。 她看完后,没有回信。 她只是把折子一折,递给身侧女官: “给兵部。” “让他们写好调令。” “告诉天下——从今天起,宁烈调任‘南海外剿总使’。” “朝廷第一道跨境剿令,由他亲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从这一刻起,谁敢在我边海动刀——” “我们不是赶走。” “我们是——打上门去。” 潮武港三号军仓,半夜传令急响。 宁烈刚换下甲胄,就被老赵一把推醒。 “调令下来了。” “你现在不是港防统了。” “你是南海外剿总使。” “全线越界,陛下给你开了第一道出境令。” 第99章 登岛 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w,e′i`q,u?x,s¨._n¢e?t+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1¢5!8?t+x`t*.-c?o¢m¨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 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 第100章 铁令东下 当晚,宁烈调出番湾预备舰四艘,火船三艘,轻舟十二艘。?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舰船编队绕行东南,避开主海线,从昙屿东南角登陆。 老赵带队登陆,李潼负责布火,宁烈坐镇火船,主攻西南坡。 这次没夜袭。 是正面攻打。 宁烈站在旗舰上,手握“剃刀”。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把刀,不用来砍。” “是拖。” “把人,从那椅子上——拖下来。” …… 午时三刻。 昙屿东侧港口第一火船突入,敌方预设火器未能点燃,起火点反被水压冲回,引燃仓后。 半个岛东岸乱成一锅粥。 宁烈乘快舟带先头百人强攻中部海蚀沟,快刀斩锁,水中夺道。 此役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敌方十七号直属卫队抵死不退,岛中心战斗拉锯到未时。 直到李潼带队翻崖绕后,斩破水仓,整座防线才崩。 最后一战在昙屿主厅。 宁烈亲自进厅。 厅里只剩一个穿灰白便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按着一份船图。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宁烈。” “我等你很久了。” 宁烈不废话,剃刀出鞘,踢翻桌子。 “别废话。” “你不是想做生意?” “我也做。*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拿你命,换你这一桌账。” “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三年间你们调过的所有港、收过的所有银、签过的所有人名,全写出来。” “写完我给你个痛快。” 杜克·阿兰没有动,只缓缓说了一句: “我们后面还有人。” 宁烈冷笑。 “你以为我打的是你?” “错。” “我是打你后面那帮人心里那口气。” “他们不是觉得中原只能挨打?” “那我今天——就拿你这张椅子当砖头。” “往他们脸上,砸。” …… 一炷香后,昙屿主厅被拆。 杜克·阿兰被绑上船,连同他那套“东洋通商图”一并封入铁箱,送往潮武。 宁烈亲写第五封军报,只有一行字: 【十七号已落,西路平。】 他没写更多。 因为他知道——仗没完。 洋人还能再来,换个代号,换个旗号,换个借口。 但他会一直等。 “只要他们敢再上船——” “我就再杀一次。” “杀到他们记住一句话。” “这片海,是我们打下的。” “他们要拿,就得先给命。” 昙屿战后三日,潮武港。 杜克·阿兰被押进宁钩军署,身后是铁箱三口,封着三年交易文书、两册通商密约,还有一本“中转港登记簿”。′1+4?k,a^n?s?h*u/._c!o~m? 宁烈坐镇中堂,一手摁着名单,一手捏着朱笔。 老赵站一边,低声回报: “这批人已经送出,京城那边刚回信。” “陛下准了。” “你要设港案法庭,她批了。” “要用军法,她也没拦。” “还送了句口谕——‘别客气。’” 宁烈把笔丢在案头,抬手一挥: “立案。” “开堂。” “封卷。” “封谁?” “封整个番湾那张人脉图。” “洋人不是讲规矩?” “那我今天也讲。” “这案,不开庭审。” “只开一件事——这帮人,把咱海线当几钱一尺卖的。” “我现在——一笔一笔全收回来。” …… 同一时间,京城兵部也出了道铁令。 【即日起,大玄南海防区整编为“外剿六镇”,主镇设潮武,四副镇分布东岸、南渡、黑水、外岛,独立统调,听调不听宣。】 【总使宁烈,封一级都督,加挂“剿海都统”印信。】 【准其跨境三年,兵权不收。】 【三年后,若海未平,准其再请。】 整份铁令,只有一句附言—— 【今后再有犯海之事,照宁法行。】 …… 宁烈接信那天,刚查完一批新港回文。 港口那头送来的是封仓回报,还有三处商会申请撤籍文书。 他坐在桌边,一页页翻完,只留一句: “让他们走。” “但从今往后,谁要回来——” “填保人,押银契,立战前投名书。” “这不是经商,是投 诚。” “海不是他们想跑就跑的。” “更不是他们说开就开的。” “这回是我们赢了。” “下一回,他们要是不服——” “那就来。” “只要他们敢再带火油进港口,咱这边就能给他们再烧一遍。” …… 夜里,老赵提来酒,说要庆功。 宁烈没接。 他说: “这不是胜仗。” “这是‘回账’。” “这几年,他们在我们海上挣了多少。” “咱现在,一笔一笔,收回来。” “收完了,再谈胜。” “没收完,就别庆。” …… 番湾群岛重划,昙屿更名“烈屿”,挂大玄新旗。 旗立那天,无人庆典,无人奏乐,只有宁钩一船队在岛口刷上十二个字: 犯海者斩,犯岸者剿,犯港者灭。 从此之后。 海东西商三年未敢靠近南防线五百里。 这是宁烈打出来的“水火线”。 他用火封了港。 也用刀守了岸。 这片海,终于不是他们的棋盘。 是他的——战场。 下一章,他要做的,是换人守。 让这一道海线,永远不再往后退。 烈屿第四个月,南海初寒。 宁烈立在岛岸边,看着远处新建的石岗哨已经竖起。 那是烈屿第一道永驻岗。 也是他这次亲手交出的第一处封口。 老赵站在一边,低声说:“你真打算退?” 宁烈没回头,脚下踩着刚晒干的海图,一笔一笔描着交接线。 “这地方,是我封的。” “但不是我一个人守得住的。” “我可以带兵打仗。” “但不能一辈子守海口。”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仗。” “是后面的人的江山。” 老赵沉默了一会:“那你准备换谁?” 宁烈从旁边递出一封调令。 “李潼。” “东线三战,他带兵稳定、行事狠。” “人不滑,脑子清。” “他在的时候,我打得放心。” 老赵还是不太放心:“你不怕他镇不住?” 宁烈抬头看向远处:“我打得都躺下了,他还镇不住,那他就别带兵了。” “这地方,不是给人练胆的。” “是让人记住这仗怎么打下来的。” “谁要是敢在这地上贪、怯、懒、软——” “我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剃了。” 第101章 刀归朝堂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第102章 风起北港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第103章 北港树线 “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r?u?w*e+n?5·.-o,r/g`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x-k,a¢n+s¢h-u+j_u?n+.~c\o¢m^”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 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 第104章 封线之后 “我不是现任,也不是官员,你们说我‘擅自设防’,不成立。~小-说+C!m^s· !免?费+阅?读!” “因为我这不是哨,是坟。” “是我刀埋的地。” “你们要动,就拿铲子铲。” “铲完你们自己埋进去。” “我不拦。” …… 那三个钦差听完不说话。 为首的老者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封你。” “是来递话的。” “陛下看了你这阵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挂职。” “她只说一句话——你画的线,别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只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那人从袖里取出一块黑底金边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头只刻了五个字: “宁线,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亲字。 宁烈接过那牌子,没说谢谢。 只是转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挂在门里头钉墙的地方,没上锁。 然后抬头吩咐: “老赵,接下来的事做。” 老赵应声:“啥?” “种树。” “跟南坡一样。” “我不是种风景。” “我是种线。” “种一排,从哨所往西堤种。” “谁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说明他想断我线。~e/z\k!a/n.s`.!c?o?m+” “我不问他动机,不看他旗号。” “只问一句——你拔我树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当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风刮得急,土冷得硬。 宁烈亲手一锹一锹埋下去,踩得结实。 一棵栽完,没立木牌。 只在树旁边压了块石头,石头上没写地名。 只刻了一句: “封旧者,必留印。” “你要走线,就得看这印给不给你过。” …… 那天夜里,北海西风涨浪。 但岸边一夜无人近树。 无船靠港。 无信试探。 新画的线,还没写在图里。 可已经写进水里了。 是宁烈写的。 他不说,别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东港夜哨交班未稳。 北海东侧,二十七里处,有船靠近。 是夜潮刚起,风不算大,但浪正巧,压得低。 老赵接报时,天还未亮,岸边一层雾。 “船挂的是内洲旗。” “但没递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旧番协格式。” 宁烈披衣出营,踏雪走到堤上,望远镜一拨。 “不是货船。” “是线船。” 老赵一愣:“哪种线?” “不是试探线,是拖线。~e/z\k!a/n.s`.!c?o?m+” “他们这是把外头船挂咱旗号,想蹭旧协走灰口。” “不是撞线,是拉线。”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还是拦?” 老赵问。 宁烈没回,只往哨所边一蹲,摸起前几日刚种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里捻了一会儿。 “这根还没扎稳。” “但再不守,根扎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营。” “把这片线,正式写进图。” “从今日起,东岸二十七里口,归我守。” “写入封令。” “上报不报都无所谓。” “我先写。” “他们哪怕只蹭一下,我也先拦。” …… 不到一炷香,哨所挂起红旗,线图印出来两张,一张挂墙,一张送港仓。 紧接着,宁烈披甲,步入前线。 他没带兵。 只带了那块三年前烈屿老封令,上头四字: “犯海者斩。” …… 船靠岸前,宁烈早已站在堤头。 船上两人下身裹麻,披着旧样官衣,一人手中拿着“内海货牌”,另一人拿着仿制旧番协路引。 宁烈一句没听。 直接掀袍扯出封绳,啪地甩在船头: “没得谈。” “你们这一船,从旗到牌,全是假的。” “别拿制度说事——制度是我们写的。” “而我就是那个写制度的人。” “这船哪怕真的走了通文——我都能封。” “因为你们不是通商。” “你们是试命。” …… 那两人面色一紧,转而递出白帖。 上写三字:“求对话。” 宁烈接过一看,冷笑。 “又是那帮人。” “这就是你们对话的方式?” “前脚送帖,后脚偷船。” “那我这回也客气。” “船扣、人拿、牌毁、货销。” “你们不是送帖?” “我也送。” “送你们一句——” “这片北海,不招租。” “谁敢贴旗——谁死。” …… 这一夜,北港再次入封,三封文印入档,哨所更新线图,东延三十里。 线不是兵部批的。 是宁烈写的。 但这线一出,整个东洲三协暂停北口试运,外洋船队集体撤离一百里外海。 京里消息没传来。 朝廷没说话。 可北海沉了三天。 没人再敢试线。 …… 石榆边,新栽的那棵树还在。 树边那块石头下,被压了一枚新封令。 那不是朝章,是宁烈亲刻的。 石上刻八字: 旧港重画,新封自出。 谁想通——先问我刀还在不在。 三日风平,北海起雾。 宁烈坐在哨所后的小石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抄录本,是那年南海手抄的《海线村防简式》副本之一。 他一页页翻,边看边批,边看边改。 “火油比例太高,烧仓可以,打船不行。” “石粉用量得分潮湿日和干冷日。” “北岸盐风重,布雷位置要往内凹收三尺……” 老赵站在一边看得直皱眉:“你这是要写成教材?” 宁烈合上册子: “不是教材,是规矩。” “这一线既然我封了,那线上的人就不能白站。” “不能靠喊。” “得有章。” “章不能全靠兵部。” “我写我守的,你写你巡的,将来谁接,就照这个抄。” “字写得越清楚,死人就越少。” …… 正说着,港口传来敲锣声。 不是警报,是通报。 一艘来自中陆的民船靠岸,带着兵部信函。 老赵快步接过,交给宁烈。 宁烈拆开,一看,信短得不能再短—— 【北海线已阅,朝不批,不废,不问。】 【宁烈行其事,自负其责。】 署名不是兵部,是司空玉。 宁烈看完,点点头,轻声说: “说白了,就是——你自己划了线,你自己守。” “朝廷不认,但也不拦。” “你死了,是你活该。” “你活着,是你本事。” 老赵道:“那你还守?” 第105章 线后旧账 宁烈抬手指着石堤尽头那排新种的榆: “当然守。′2+8,看¢书^网^ ′首?发¢” “这线画出来,不是等他们朝廷认。” “是让别人知道——这地,有人守。” “只要我还坐在这儿,就没人敢说‘北口可走’。” “他们想从这过,就得考虑一件事——” “撞线,会不会出人命。” …… 当天夜里,北海岸雨,港口冷。 那封兵部函没入档,也没回批。 宁烈只是取出一张空页,在《简式》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 【北海线,未入图,不许入脚。】 【此线不由朝定,由命定。】 他写完,手指点在那页上,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从桌边石盒里拿出那把剃刀——那年南海他封烈屿那把。 刀还在。 刀口未卷,刃未废。 他把刀重新插进墙后泥缝里,封了一层布,又压上一块碎瓦,没做记号。 老赵问:“你这是?” 宁烈站起: “这刀再不拔,就是给我后人留的。” “哪天真要守不住了,哨所没了,树死了,人跑了——那就有人来掘这块墙。” “墙里有刀。” “谁敢掘,就是想守。” “我不留名,不挂旗。” “但我留下这个。” “告诉他——北线不是从地图上画的。·l¢o·o′k¨s*w+.!c-o′m,” “是从血里压出来的。” “谁想续这线,就自己拿这刀,再画一遍。” “画得出来,你就是我。” “画不出来,就别动。” “因为这线,永远不能退。” 北海封线的第七天,东岸传来一份旧信,是从东海中转口截下的。 信里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当年南封未成的补批文件草稿,落款模糊,时间标的是三年前。 另一张,是一份未寄出的贸易报价,开头写着:“若北口未封,我方可一年入十船。” 老赵念完信,脸色不太好。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在朝里准备开放北口了。” “幸亏你先站上了线。” 宁烈把两张纸压在石桌上,点了根油灯。 “这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靠挡。” “有时候是靠谁动得快。” “你画得慢,他们就走你前面。” “你画得快,他们才怕犯你。” “但有一样不能变——” “线是你画的,你就得守。” “你要不守,你就是纵。” “你要守,就得把旧账翻清。” …… 第二天一早,宁烈去了北海港档司。 那地方早就没人,仓也锁了,旧卷都被拉去兵部库房搁着。 他带了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过往二十年北线港务、舶协登记、官签记录全拉出来,自己抄。!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老赵看不下去:“你疯了?这些东西不是你的责任。” “也不是你的活。” “你现在不归兵部,你是自封线,你管这干嘛?” 宁烈一边抄,一边说: “因为要有人清楚知道——” “这线之前谁守过。” “谁没守。” “谁在图上签了字,谁在图外收了银。” “我不是要追责。” “我只是要把这口子补上。” “我打的线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活着守。” “它得有人认账。” …… 第三天夜里,宁烈亲手抄完八卷旧档,把卷编号,立封线文卷一号。 写了一句话: 【旧档不审,线不牢。】 【宁烈抄于北海,自认此线,交于后来。】 写完,他把文卷送去北海文书署的石柜封印。 还没等兵部回复,他自己立了一块新石,放在了北线图边: “北海守线者,须阅此卷。” “不阅,不准画。” “画了,就是假线。” …… 这事传出去,京里兵部没说话,文书署的人倒是来了个新人,说想见见这个“自己封线”的老兵。 宁烈没见。 只让人转一句话回去: “我不做典范。” “我只做前人。” “线写下来了,书也留了。” “你们愿意认,就接。” “不愿意认——你们画你们的。” “只别过我这条线。” “因为我这条——还在。” “我人还在,就不许你们给它抹了。” “我不认抹线的人。” “谁要敢 来试——我刀就在墙里。” 入夏,北海雨少,风平。 港线头那棵第三榆活下来了,叶片带着细锯齿,一层层在风里往西压。 宁烈坐在哨所后屋石阶上,磨一块青石。 不是打石碑,是刻字牌。 老赵路过,看他忙了一下午,就问:“你又要立什么?” “封条都挂了,卷也存了,你还想立啥?” 宁烈头也不抬: “我得给这条线立名。” 老赵一愣:“你给线起名?” “不是说不留名、不挂旗、不署官号?” “你这回又……” 宁烈放下石锤,擦了把汗: “不是留我名。” “是留线名。” “这线我写的,不是靠我活着才有的。” “将来真有一天我死了,兵部要是想废,要是朝廷真想改,百官一个个没脸站出来护——那总得有人记得这线叫啥。” “不是南边的旧防线,也不是北边的无主线。” “是我画的线。” “我不挂名在头上,但我写在线底下。” “谁哪天真敢改,就得先动这个牌子。” 老赵叹了口气,蹲下来瞅了一眼那石牌。 上头横着刻了四个字: 宁封北线。 底下一行小字: 此线由民守,自定,自画,自卫。 不归兵部,不归朝廷,只归前人之血。 “你这是不给自己后人留路啊。” “以后谁想接这线,他先得挑起你这段话来顶。” 宁烈看着牌,冷冷说: “我没让人来顶。” “我让他来接。” “他要真敢来接,说明他心里跟我当年一样。” “我当年也没人铺路。” “是从尸堆上爬起来画的线。” “我凭什么给他们平铺直下?给他们安排任命?” “他们要守,就守他们的。” “我把我这段收好,埋这儿,谁不服谁来改。” “改之前,得先问一句——” “你值不值这个‘宁’字。” …… 石牌立好。 宁烈没插在港口,也没挂在哨所。 他把它竖在那第三棵榆背后,靠墙,正对海风那一面。 风一吹,榆叶挡一半,露一半。 不显眼。 但走近了看得清。 那四个字刻得不深,却压得住。 …… 第二天,京里文书署送来一封简文。 没有正式公函,也没有朝命。 第106章 线下人来 只是一行手书: 【宁北线,已标注草图。\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图未入志,但已归档。】 【上未批,但无人改。】 落款是文书署三司副令,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 老赵把信放在桌上,念完后道: “这意思,是朝廷不认,但也不动。” “你这线,从今天起,就真是历史之外的线了。” 宁烈点点头: “历史里认的,是官。” “历史外留下的,是命。” “我认这个。” “因为这片线,不该靠上面画。” “该靠下面活。” “只要活得下去——线就在。” …… 他说完,回身进了哨所,取出那本海线简式第二版。 手抄、订线、盖章、装订,一页页写。 这一版不送兵部,不送学堂,不登记录。 只写一句话在首页: 北海新线,不为官开。 只为后来人走得出命。 六月初三。 北海风不大,浪也平。 港口三号哨头来了个青年,穿灰布袍,脚上是打了补丁的旧军靴。 没带兵器,没挂腰牌,肩上背了包,手里提着一根半削的木杖。 站在哨口时,没人理他。 他自己在那站了半炷香,一直没走。 老赵从屋里出来,看着他: “你哪来的?” 青年回得干脆: “从西渔口翻山来的。+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翻了三天。” 老赵皱眉:“你翻山干嘛?港道就有路。” 青年道:“我是来找线的。” 老赵一愣,转头进了屋。 宁烈正坐在桌边,把新画的一页简式草图粘在卷本上,听完就问: “找线?” “他说他来找线?” “嗯。” “他说他从三年前就记得你在南边封了烈屿。” “他说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看过你写的《村防第一版》。” “他说那时候不信,觉得一条线画了就守得住是扯淡。” “可后来他当兵了,上过西湾小战,才知道,线不是画给别人看的。” “是画给自己站的。” 宁烈没动。 他静了两息,然后站起身,拿了第二版简式里一张没写完的空页,走出屋。 青年还站着。 宁烈走过去,把那张纸递给他: “你真想找线?” “这张空页是北线南段的续画。” “你画。” “你不是来读的,也不是来认我的。” “你是来接线的。” “线没到头,后头没人画,那我就是墙。” “你要真想接,那你就画给我看。” 青年双手接过纸,一笔一划地看,认真得像在读遗书。 半晌后,他抬头问: “我画了之后呢?” “算不算?” “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 宁烈盯着他: “你要真能画完,不糊、不抄、不偷、不靠朝命压,那你就算。¨咸`鱼_看¨书-网. ^首-发,” “我就把这段交给你。” “你要画一半跑了,或者画得乱,我不收你,但你也别来这边。” “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 “这条线,容不下假的。” “它不是学的。” “是命压出来的。” 青年点头。 “我画。” “我不画成你那样。” “我也不配画你的血。” “但我画我自己的。” “我从这天起,站我画的那一格。” “我死那天,就埋在那线下面。” …… 那天晚上,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自己刻的。 字不正,划痕浅,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 牌子上五个字: “此线我来接。” 立在第三棵榆后边,靠近海崖那块石阶。 老赵问宁烈: “你真信他?” “信他能守得住?” 宁烈摇头: “不信。” “但他敢来,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 “他不是来要位置的。” “是来找命的。” “这种人,不多。” “但够了。” “一个人能画线,能站住一段——那就够延半条线。” “剩下的,总会有下一个。” …… 夜深,海雾上来,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 宁烈没吭 声,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写了一句批注: 【今日北线,来人画线。】 【愿此人画得比我直。】 【也愿他站得,比我久。】 那青年没走。 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三根桩子,一层帘布,外面拴了麻绳,写了一行字: “不进哨所,未接全线。” 老赵看了看,撇嘴:“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 “你要真不让他进,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 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头也不抬: “他愿意蹲着,就让他蹲着。” “线没画完,命没交出去,他就不是守线的人。” “只算一个想守线的。” “等他画完一格,守住一夜,再说他接没接。” …… 第一夜,海风偏北。 哨所外潮湿,木棚咯吱响。 青年没睡,背对着风口,坐在墙边的碎石上,一笔一划抄写线图,照着宁烈写下的“东三段防段草图”重新临摹。 他的纸不平,墨是自磨的,笔是旧的,抄了三页,才勉强抄出两段线条。 凌晨时分,风更急了,棚子被掀了一角。 他没动,站起身,用自己外袍把破口封了,再坐下,继续写。 哨所里灯还亮着,老赵透着窗缝看了一眼: “真蹲了一夜。” 宁烈关了简式书,开口: “他没走,算第一关过。” “明早让他进来。” 老赵惊了下:“你不是说他线没画完不准进?” “他不是画完进的。” “是守完进的。” …… 第二日,青年按时敲门。 哨所门没关,他站着没进,只把手里昨夜画完的两段图放在门口石板上: “我画的线,今天请你验。” “图不齐,格也不齐。” “但我不抄你线,我自己推的。” 宁烈拿起图,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线画得不直。” “防点排得太密。” “风位留得死。” “火油覆盖不到湾角。” “但你敢画。” “你知道画错,就得自己补。” “你敢放你自己的人命上去压。” “那这一段,我收。” 青年低头:“那之后的呢?” 宁烈回: “之后的,你自己接。” “我不批你,也不认你。” “你要真能画完整段北三线,守满四旬,我给你刻一块木牌。” “你刻你自己名。” “牌插在你画的那段线上。” “写什么你自己定。” “你写‘封’,也可以。” “你写‘借’,我也认。” “就一件事——你别写我名。” “因为我这线,不是画给你盖章的。” “是画给你自己命的。” 第107章 线中起事 青年没说话,只点了下头。*e*z.k,a!n?s`h/u-._n¨e·t\ 当天傍晚,他搬进哨所东侧,没进主屋,只占了一间旧工具房,铺了稻草当垫。 墙上钉了一根短笔架,三张图纸挂得整整齐齐。 门边插了一小块牌,牌还没写字,只预留了三根凿孔。 宁烈看着那三孔,没问。 他知道——那是他想写三字的预留。 是封。 是线。 是命。 这一晚,北海风又涨了。 但哨所东侧,有灯没灭。 线的后半段,有人开始接。 不大声,不张扬,但稳。 第四天清晨,哨所边传来刻木的响声。 宁烈披衣出屋,看见那青年正蹲在石凳边,一刀一刀在那块未上字的木牌上刻。 这回没写“封”,也没写“烈”,只落了两个字: “镇二。” 老赵念了两遍,皱眉问:“啥意思?” 青年抬头:“不是给谁立名的。” “是我画的第二段线的编号。” “我不敢把我的名刻上去。” “也不敢写什么‘某人守线’。” “但这段线总得留个号。” “将来真有人来找,查图可以看到第二段。” “再看地上这个编号,就知道哪块是谁画的。” “我名不配留,但这块线的责任,我接。” 宁烈听完,走过去看了眼那行刻痕,字歪、边碎、刀纹粗,但认得清。?5¨4,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说好,也没拍肩,只说了一句: “你画第二段,不代表你是第二个人。” “你要是能站住,到最后一段,你也不是接替。” “你是延线的。” “线不是接的。” “线是拉的。” “你现在拉了一段,那你就得往前拽。” “后面还会来人。” “你要拉得不稳,后头的人就被你带倒。” 青年点头: “我不做榜样。” “我就做绳尾。” “有人拽我,我往前拉。” “有人拉我,我就守住后口。” …… 当天夜里,青年画完了“镇二”段的最后三格图纸。 照着风口、火点、布桩的位置,一笔一笔画清。 草图不规整,但坐标是对的。 宁烈把那图收进《简式》第二册,批了三字: “图可立。” 然后在角落写了小注: 图由非职守者所画,自选,自画,自担。 线属后封,非官开,准入备存,不入朝录。 老赵又看了两遍,啧了一声: “你这还是不让朝廷认。” 宁烈淡淡一句: “他们不认,是常态。” “但不认,不代表线不存在。” “我记得,线还在,那就存。” “我写下来,后人就能翻。`h/u~l¨i*a!n^b!o′o-k?.^c+o_m-” “哪怕一百年后,有人重新开北线,没人理我名字,但看见这图,也得知道——” “这不是一朝之令。” “这是命拼出来的轨。” …… 第二段线成。 青年开始搭新哨,离主哨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潮线。 他没急着再画下一段。 他说:“我要站够一个月。” “画得再快,站不稳也没用。” “线写得密,是画出来的。” “线守得住,是命撑起来的。” “我得让这段线先扎根。” “扎了,再拉。” 宁烈没劝,只丢了一包布帘给他。 “北风一来,你那破棚顶挡不住。” “线不怕风。” “人怕冷。” …… 北海那夜,天很静。 哨所灯未灭,青年棚里也透出火星。 海没说话,但海知道—— 第二段,成了。 这线,不止活着了。 它开始生。 第十五日。 北线东口,港哨传来暗旗信号。 是一艘船,夜里两更靠近,挂的是旧东协残旗,船身擦过雷桩,被哨兵强行拦下。 那夜北风凛,港面平得异常。 哨兵送来讯时,宁烈正坐在后屋摊画第三段简式图。 信封上没署急,但封边抹了煤黑,是宁烈当年定下的“无文靠港”标记。 老赵拿着火灯照着读: “船上三人,一东人,两中人,装货不明,无通报、无转批。” “靠岸后拒检,只求‘会面’。” “未言来意。” 宁烈没说话,只起身。 他披了那件旧斗篷,戴了南海那年修补过的黑帽帽,提笔写了张纸。 四字: “封舱不审。” 跟着吩咐: “你去拿我墙后那把备用长锤。” “今天不是问来意。” “今天是立线戒。” …… 不到一刻钟,宁烈已立在东口码头。 灯没亮,全靠火盆照。 那艘灰黑旧船歪靠在石堤上,舱盖半掀,一人站在船头,身形瘦削,语调慢。 “我不是敌。” “我带的,是和。” “我想见线主。” 宁烈回得比风快: “线主没空。” “线主在画线,不接客。” “你要真是和——你就不该踩雷来报。” “你该按例三十里外泊船,挂旗递信,等批文送上来你再走。” “你不这么干,你就不是和。” “你是绕。” 那人沉声:“我是来谈的。” “想要重开旧南三线——从北海走。” “你们南口封得太久,东岸商船没口子了。”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找路。” 宁烈盯着他,低声说: “你们走陆线不好过,走水线不好查。” “你们不是来谈,是来趁。” “你们觉得北线没批文,是条空线。” “空线就没人挡。” “所以你们来了。” “想从旧协旗下捞点权。” “我告诉你——” “这条线,不空。” “它从我封起那天起,就不打算给你们留空隙。” “你们想趁,就得翻线。” “但翻线这事,不用你说。” “用我锤。” …… 说罢,宁烈转身,对后头哨兵道: “拉船。” “先封舱,后焚仓,再送人。” “他们不是来谈。” “他们是来量——我这条线还敢不敢动真刀。” “那我告诉他们——” “不是敢不敢。” “是我没改。” “你们若想再试一次南海那年怎么死的——” “就别走。” “我这儿,有办法让你们死得比当年还明白。” …… 舱焚那夜,北海三营哨旗全立,线灯点到三十里外海。 未有船进,未有兵出。 只一夜海风,把那船灰烧进了潮底。 青年那夜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画的线段上,一笔一笔翻抄雷点配置图。 抄到一半,抬头问宁烈一句: “他们走了。” “但他们下次还来怎么办?” 第108章 拿命来换 宁烈看着火盆里那块未烧尽的舱盖: “他们不是来走线的。,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他们是来走人心的。” “他们要看你敢不敢不问朝廷就下令封人。” “他们要看你写线写得快不快得过他们翻图。” “他们来一次,我砸一次。” “他们下次真敢再来,那他们就得赌——” “我宁烈这一生,是不是还能再封一港。” “只要我刀还在墙里——这线,就不是说开就开的。” “不是谁说走就走。” “这线是血写的。” “谁敢拿‘和’来偷‘开’——我就拿火,把他烧进图底。” …… 那夜之后,东协三日无船靠岸。 北线第三段草图,完成七成。 青年写下批注一行: 线不是怕试。 线怕的是没人守着试。 而今这线,有人守。 写着。站着。活着。 第十七天,天未亮,北海东哨传锣。 不是封线号,是兵步响。 老赵第一个翻身起,听完暗号回报,转身叫了宁烈。 “兵部调令下了。” “真派人来了。” 宁烈坐在桌边抄写简式,没抬头:“什么人?” “东镇三营,新调的‘清哨备队’。” “说是上头派来‘例巡海防’。” “但没提前挂文,也没通过你设的‘哨图备册’。.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人一到港,就说要进线。” “连‘封线人是否在’都不问一句。” 宁烈合上书页,放下笔。 “他们不是来巡的。” “是来立脚的。” 老赵低声:“你打算拦?” 宁烈点头: “不是打算,是本职。” …… 一个时辰后,港线入口,队伍到了。 三十六人,穿制式军袍,后随三车器械,一纸调文钉在旗杆上。 前头带队的是个年轻副将,三十出头,一下马就走到哨所外。 “下令者为兵部三司,调我东镇三营协防北线。” “今日起,按例三段巡视,接线。” 宁烈站在榆树旁,没穿甲,只有一身灰布旧衣,淡声问: “你接谁的线?” 副将一怔。 “线是北海防线,自然归兵部。” “我等乃正调,自然接公线。” “你这‘封私线’一说,于理不合。” 宁烈点点头: “你说得也对。” “北线确实本该归兵部。” “但你得先问清楚——” “这线,是不是你们来得及接的。” 副将皱眉:“此话何意?” 宁烈一指石碑: “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已十八段。” “其间挡过商船、试舶、违令、偷旗、绕口、试探、假签。`d?u!y?u-e!d~u?.·c\o/m′” “你兵部一个调令,从没盖过我的图,也从没接过我的册。” “你现在要接——可以。” “你先翻我简式,画我图,补我线,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 “哪一格你画不出,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 “线不是命令。” “线是命。” “你要接,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 “你不是站在地上喊‘我兵部来了’,就能接走。” “这线,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 …… 副将沉着脸: “你是前任线封者,不是朝廷任职。” “此线未入正志,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 宁烈点头: “那好。” “你带令进线,我带石挡口。” “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那你别说你是兵部。” “你就当——你是在踩我坟。” “因为这线,是我命画的。” “你要踩,那就拿命来换。” “你敢不敢?” 副将脸僵在那,半晌没动。 身后兵士开始躁动,不敢再推。 宁烈没再说,只走回石堆,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挂在哨所口上。 “谁想接线——先抄我简式,背我章程。” “谁连这两样都不做,就想立脚,那就不是接线。” “那是篡。” “篡者,砍。” “我没别的本事。” “我就会砍这一手。” …… 那天黄昏,东镇三营未进线。 调令回京,附一批注:“现线未准编册,宁烈拒引。” 兵部未回。 但港线 ,稳了。 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 今日守线非因令,而因理。 线本无名,有人守则为线。 人不认,线就散。 但今天,有人认了。 线,没散。 还多画了一格。 第二日清晨,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 青年起得早,蹲在树旁,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十九段防图草样”。 他抄得慢,笔头抖了三次,才把“风向箭位”一栏画完。 老赵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 “你画这格,半宿都没挪地儿。” “就这手速,还想画整条北线?” 青年没抬头,只道:“快不快,死不死人。” “我画线,是人走线。” “我画慢点,他们活得稳一点。” “那我就不算慢。” …… 这一日,宁烈整整坐了一下午。 他没写字,没批图,也没训人。 只拿着那本《简式·线事备记》,一页页翻过,翻到第二十三页。 那一页,是三年前他在南口封烈屿后补写的: 【线封,靠人。】 【线稳,靠根。】 【人不立,线空;根不扎,线浮。】 【所以守线不是“派人”,是“有人”。】 他手指压在那行“有人”字上,许久没动。 直到青年走近,递上刚画完的“十九段雷桩图”。 宁烈接过,没看图,问: “你知道线为什么不能光靠令?” 青年摇头。 宁烈道: “因为令批出来是纸。” “人站出来才是墙。” “纸挡不住海。” “墙能。” “所以守线的,不能是‘调’来的。” “要是能‘调’,就等着有一天被人‘换’。” “这线不是让你等换的。” “这线,是你守到死的。” “谁站在这条线上,就得把自己当命画进去。” “画不进去,就别接。” “这线,不养虚人。” …… 青年没说话,郑重点头,把那幅图递得更直了些。 宁烈接过,写下: 【图十九段。绘者:线中人。】 他没写名。 只写了“线中人”三个字。 因为这段,是活在线里的。 谁来画,谁就得进得去,守得下,画得稳。 不在图上的名,也能守在图上的命。 …… 那夜,北线再无风波。 第三封南舶请求靠港的信函未送进来。 因为送信的人,站在港外看了半天封碑,没敢敲门。 他知道,图没改。 线还在。 第109章 断岸来船 而线下的守线人,还活着。/l!u~o-l¢a+x!s_..c¨o^m/还站着。还写着。还一笔一划,把那条不归兵部、不入志册的北线,画成了整整一章—— 有命的海防。 不是书上的。 是地上的。 是命压出来的那种线。 六月底,北海连晴五日。 港上堆起了新桩,西坡哨所前的灰砖墙也添了一块标牌。 不是宁烈刻的,是那青年新钉的,细木细字,刻着一句话: “守线不为官,问线请入图。” 挂在哨所外墙下,不高不低,走近能看见,远处看不见。 老赵念了一遍,咂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 “这话……有骨。” 宁烈坐在屋里没动,笑了一声: “这不是骨。” “这是他知道线有人画,就该有人接。” “他这话不是说给官听的,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我不是谁让来我才来的,我是因为我认这线我才画的。’” “认,就接。” …… 午后,一封信从西渔口送来。 署名不是兵部,不是外协,而是东线某地一座小军堡。 信纸短,语气直,头一句: 【可否派人入北图学习线法?】 老赵一边读一边抬头:“他们终于来了。” “真有人问这线怎么守。” “不是调,也不是质问,是问‘怎么画’。” “你要不要接?” 宁烈起身,把信接过来,重新读了一遍。~x`w′d+s*c-.?c?o¢m* 他看得慢,一字一句过。 然后说: “让他们来。” “但不是来站。” “是来抄。” “我不教,也不训。” “我就放我这儿的简式,让他们一个字一个字抄过去。” “抄得下,就留一份回去。” “抄不下——那就别回去了。” “线不是背出来的。” “线是抄出来的。” “你要自己写过一次,你就知道这线多重。” …… 第三天,那边来了三人。 年纪都不大,带了自己的纸、笔、墨。 也不进主屋,就在青年搭的棚旁边支了块木板,当成临时抄录台。 第一天他们抄错两段雷图,被老赵骂了一通。 第二天起不敢再省笔划,连每道火油配比都认真描了下来。 青年给他们削笔、换水、补图样,不说话,也不训人。 只是提醒一句:“抄的时候别省图边的备注。” “那才是宁烈写的。” “不是写给官看的,是写给命看的。” …… 一周后,他们抄完简式二册。 交稿那日,宁烈不在屋里,只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口: 【你们不是来听教的,是来认线的。】 【认下,就抄。抄完,就走。\w?e\i?q~u\b,o^o-k!.?c,o·m_】 【不用谢我,也别回信。】 【你们回去,画你们的线就行。】 【我画我的,你画你的,命压进去,线就在。】 …… 那三人离开那天,把抄本装进布包。 临走前在青年那块“镇二”木牌下,压了一行小字: “我抄过你写的线。” “我也要写我自己的。” 宁烈看见后没动牌,只在纸上补了一句: “那你就写吧。” “写得比我稳,就算你赢。” …… 线,不怕外人问。 怕的是,问了,不写。 但现在,有人问,也有人写。 那北线,就不是死的。 是活着的,是有人接着往下写的。 不是兵部续,也不是命令续。 是命续。 一条条,写在北海的风里。 七月初二。 北海起雾,岸风不稳,哨所第五锣响。 这不是练响,是旧协信号——“外线船靠三十里”。 老赵站在堤头,盯着雾线回头说:“又来了。” 青年收起正在抄的简式三卷,起身:“哪边?” “东北口,断岸边。” 宁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昨天写完的“二十一段图册”。 他只说了一句: “这回不是试。” “是探。” …… 三刻钟后,信船靠近。 不是商船,是快船,漆黑舱、灰帆、无旗、三桅。 船上一个人没站起来,全躲在舱底。 但前桅上有东西亮。 那是一只木筒。 外头绑了防水皮,上头贴一 块字纸。 【转线交接图·副本一份】 老赵扫了一眼:“是他们在给自己找说法。”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默认‘你们守你们的,我们走我们那边的’。” “画条中间线,避你不犯你。” 宁烈笑了一声:“他们想的是分水。” “但线不能分。” “因为我没画‘给他们走的’那段。” “我只画了封。” “我不认他们画的线。” “所以他们转来的这份图——” “我也不看。” …… 说完,宁烈转身回屋,取出前些日子青年交来的“镇三线稿”。 铺在桌上,一笔一笔重描,补坐标、压图例、落实雷点、填入三角图识。 然后将副图卷成筒,丢进铁桶,拴了封条。 青年在旁问:“你这是?” 宁烈抬头: “他们不是送图吗?” “我也送。” “但我不送旧线副图。” “我送我自己画的。” “我就给他们看——我们北线怎么写的。” “你想走,就走线。” “你不走,就别拿副图来糊弄。” “你走的不是线,是我压命的界。” “你敢走,那我就来堵。” …… 当天下午,那封北线图副本被送上对岸。 第二日,船撤。 无舶靠,无书留。 只有岸边那根木桩,被他们用斧头砍断了一半。 老赵冷笑:“这是试探?” 宁烈点头:“这是挑。” “他们知道我们画得真,就想看看我们守不守真。” “那他们也该知道——” “你敢砍桩,我就敢砍人。” “这不是线的事情了。” “这是命的事。” …… 三天后,青年在自己那段“镇三”线图边画下一段备注: 【线下不能留空。】 【空一尺,就有人探一丈。】 【不是他们胆大。】 【是我们不能断。】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他自己搭的桩前,重新绑了那根被斧砍断一半的木桩。 旁边插了张纸条。 纸上写: “你来,我等。” “你敢,再动,我封。” “不是我一个人。” “是我们一整条线。” 这一夜,北海无锣无警。 但谁都知道——桩没断。 线,还连着。 比那年的更硬。 七月过半,北海无雨,夜间湿气重。 港东第三哨补完图线,正准备新挂雷索,远海忽有快舟靠近。 不是船队,是单舟。 第110章 线前无退字 船小,只一人,没旗、没号,顶风破浪,直奔北岸防段。\x·q?i+s,h¢e*n¢.?c_o′m¢ 哨兵连夜敲三锣,哨所灯全亮。 宁烈披衣出门,一眼扫去: “不是试。” “是真进线。” …… 一盏茶后,快舟靠岸。 舟上下来个灰衣中年,脚边一个布包,右手提一卷画轴,左臂缠着麻绳。 他站在岸边,不进哨、不言语,只将画轴摊开,跪地双手奉出: “北线图,二十二段。” “我不是送图的,我是来补空段的。” 老赵盯着他:“你哪来的?” “你是朝里调的?哪镇兵部叫你来的?” 中年人摇头: “都不是。” “我住在旧北图东侧最后一段的渔村。” “那段图是二十年前没补完的。” “我家就住在那线底下。” “这几年谁也没来守,也没人问。” “可我知道那段是空的。” “空的,就是我该守的。” “我没什么名。” “但那段图,是我照着你们写的‘简式’画的。” “不是好图。” “但能用。” …… 宁烈蹲下身,把那张图一页页翻完。 图上标得不细,线条抖,坐标没规尺。 但每一个标记点、火油仓、雷桩位,全写得是“预设”而非“拟建”。\n\i,y/u_e?d`u`.?c′o¨m` 说明这人不是画得完就收,而是真打算做。 宁烈问: “你一个人?” “你真想接空段?” 中年人点头: “我那地儿,没人问,也没人站。” “但总得有人守。” “我家就在线边上,我不守,我儿子就得守。” “我死那天,线要还是空的,那就是我辜负了这一道图。” “我不是来要封令的。” “我就是来问一句——” “我这个图,能不能挂进你们线后面。” …… 宁烈站起身,走到墙后,取出简式第三册空页。 他把那图按在册子上,一笔一划,重新描、重写、重排。 然后写下两行字: 【此图无调,无命,无批。】 【但有根。】 最后一笔落完,他把那页夹入二十三段简式之中,封边。 老赵低声问:“你就这么让他进了?” “这图粗成这样,不怕出事?” 宁烈回: “他不是画图的。” “他是守命的。” “你图画得再好,不守也是空。” “他这图再烂,但守得稳——就是线。” “线要真出事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人。” “那我认。” …… 当天夜里,中年人没走。^求′书?帮· .无¨错?内·容, 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自己立了一根柴桩,桩头绑一块旧渔旗,写着: “此段我在。” “线若失,命先担。” 青年看着那旗,抄下了那段备注: 【线不只写在图里。】 【线有时候,是守在口里。】 【谁守,就算。】 【谁等,就废。】 …… 那夜,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 不是被兵部扩张,是被人命撑出来的。 从图后面画进来,从命里站出来。 这条线,还长。 但这夜之后,线的根,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 七月二十,北线雷暴夜。 海面雷线一炸,西段老桩断了三根,哨灯也被风折一杆。 早晨一到,哨兵送信:“海口起风涌,潮翻了,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 老赵一听脸就沉:“那可是镇三段,桩一塌,图得全改。” 青年没吭声,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直接跳下堤去看线。 宁烈站在岸边,一手扶着雷绳桩,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说了一句: “这不是图坏了。” “是命沉了。” “线画出来,不代表地认了。” “地不认,就得重压。” …… 当天,全哨所有人出动。 宁烈带人修桩,青年和中年人补图。 三十里线段,雷点重锚,火油仓位前移,水草带加网,风向表重新定位。 整整三天,没一个人歇。 吃的是冷饼,睡的是湿草。 但没人抱怨。 第四天凌晨,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身上全是泥。 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骂道:“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 “连血都压进去了。” 青年没笑,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 “桩沉,线不撤。” 宁烈看着那行字,没改。 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 “认桩。” 意思就是——这桩塌过、补过,是命踩实的,不改、不补、不躲。 谁想站这段线,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 …… 七月二十四,港口传来小信。 不是兵部,也不是三协,是个没署名的信差,递来一张纸,写得干脆: 【你们这线,到底还想守多久?】 【你们图再画下去,不怕朝里看不惯?】 【你们命再压,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 宁烈看完笑了。 他把那张纸贴在哨所门板上,用铁钉钉了四角。 然后写了回信,也只两行: 【我守多久不归你问。】 【你不想画,就别进我这线。】 青年在一旁看完,自掏纸笔,贴在旁边写了自己的回。 没署名,没身份,没头衔。 只写一句: “你问我怕不怕死在图里。” “我就告诉你——我早就住在图里了。” …… 那夜,北风起,海浪翻。 但桩没塌,图没改,人没退。 每一页新写的线,都有人压着命坐在边上守。 这线,不是风吹的。 是活人写的。 每一笔,写完就是命。 每一段,画完就站人。 这就是北线。 不是给你看成色的。 是给你试真命的。 七月二十七,雷雨初停,北线图册追加至二十四段。 青年的“镇四”段图刚画完,就被雷翻潮浸了一角,他没改,直接钉回哨所墙上。 老赵看不下去:“你这图都模糊了,你不补?” 青年摇头: “模糊的才是真的。” “线不是画得齐整才算数。” “线是踩着血画的。” “真守过的图,哪一段不脏?” …… 这天傍晚,南岸旧线那边来了个白衣文士。 骑马不上岸,只在旧桩下系了张小信,用油纸包着,插在断桩缝里。 宁烈让人取回来,拆开看,字写得很圆,但话直: 【昔年封烈,血压三港,如今重画北图,岂不有违天道开通?】 【若线压得太死,商路再断,真要起祸,谁担?】 信没署名,没盖章,但言语和口气——是写给宁烈的。 第111章 舟中来人 宁烈读完,笑了笑,把信丢进火盆,火刚起,他又补了一句: “你问谁担?” “那我现在告诉你。!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他回身从墙后取出简式初稿第一卷,在扉页后写上新一条: 【若北线出事,宁烈自负。】 【谁若绕线挑火,谁先死。】 …… 写完,他把那本卷子交给青年。 “你收着。” “哪天我真不在了,这本你拿着。” “谁要再来问这线该不该画,就把这页给他看。” “这线是我画的,我担。” “我一个人担。” 青年双手接过,问了句:“你真准备好了?” 宁烈答:“我早就住在线里了。” “死也死在图里。” “我活着,就没想退。” …… 那夜,哨所升了新旗。 不是朝令,不是司旗,是宁烈自己缝的。 黑布红边,上绣三个字: “无退线。” 旗挂在二十段桩顶,风吹起来时像一刀。 老赵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打算给后面人留活路了。” 宁烈回: “路不是我给的。” “线也不是我封给他们走的。” “他们要画,就画自己的。” “我只把我的这段写到头。” “我写得下,我就站得住。” “我不写退字。?c¢q·w_a?n′j′i^a¨.!c\o`m-” “谁想退——那不是接线。” “那是断。” …… 那夜无雨,风吹了一宿,港外有船远远绕行,不敢靠岸。 第三十段图草开始起笔。 北海图册,被命一点点撑出条线来。 不是朝里那种“图开则立”。 是这边—— 线写则活,写完即守,守住即活。 而活着的线,就没有退字。 第三十段图草画完,是青年徐砚写的。 图不长,但压得稳。 因为从头到尾,他没请人帮一笔。 雷点、桩位、风向、地形、图注,全一人描,一人敲,一人绑。 画完后,他没写“镇五”。 他写了四个字,刻在图页右下角: “起线自署。” 宁烈翻到那一页时停了一会儿,问: “你起这个名,是想立段,还是想立你自己?” 徐砚道: “都不是。” “是想告诉自己,这段线,是我自己开始画的。” “哪怕后面没写完,我也得认这笔。” “我不叫镇五,也不叫接几。” “我是自己来起笔的。” “所以叫——起线。” 老赵在一旁咂嘴: “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 “但你写完就完了?” “你不画下面?” 徐砚没回,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牌不大,巴掌宽,一面写字,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 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低声说: “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 “我是为了起。” “后面的,得看谁敢来接。” “我在这儿写这桩,不是要立我名。” “是留个句子。” 宁烈看了一眼,木牌上只六个字: “我写,不等批。” 徐砚道: “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 “所以我不等官来批。” “这桩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 “他要是也不等,那他就能接。” “他要是犹豫——那我就不让。” “我画的,不留给退的人。” …… 那夜,徐砚把“起线”图段缝进图册主页。 宁烈没多言,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 【徐砚于庚午年七月,起线北图第三十段。】 【此段非调、非批、非例、非授。】 【写者自署,自名,自画,自守。】 【准挂,不准删。】 写完后,他拿了封条盖上。 老赵笑了声:“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 “还给挂正图?” 宁烈回: “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他写得住,就挂得上。” “他哪天真撑不住了,线断了,那图自然会被撕下。” “可他现在站着,那我就批。” “线不是传下来的。” “线是接上来的。” …… “起线”挂图那天,东海来信一封。 信里只有一句: 【你们到底守这线,是守着什么?】 宁烈看完没答,只把那封信压在“起线”图下。 回了一张纸: 我们守的,不是线。 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没打算躲的那一步。 你不理解,也好。 你敢靠近,我就封你。 不解释。 只站。 那张纸没盖章。 只钉在新桩下,跟那木牌挨着。 桩里写的是命。 牌里写的是开始。 这条线,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手、血,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 线还没画完,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 七月末,北海又涨三尺潮,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沿岸漂满一夜。 第五天清晨,哨所外桩边飘来一艘破舟。 不是舶,不挂帆,也没旗。 舟身裂口多处,用棕绳临时缠了个“十”字固定,看得出是从风浪里拖上来的。 但这船没沉。 因为船头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的是旧缝军袍,脚绑麻布,腰上挂着折断的指挥旗杆,一身干血,嘴里咬着绳头,一路坐到了桩前。 老赵第一个跳堤,喝道:“谁?” 女人吐掉绳,直起腰来: “我叫林西苒。” “前西防营一连斥候。” “调令中断后,我们那段线没官批,也没人来接。” “营里散了,我没走。” “那段线我接了。” “接了就没走。” “直到前天潮倒了,仓没了,我守不住了。” “我没退,我撑着船漂过来的。” “不是求封。” “是报线。” “我接的线,塌了。” “但我人还在。” “我想把线带进你们这边图里。” …… 宁烈站在高台上,低头望着她。 海风灌得她头发全贴在脸边,站都站不直,但她手里还拽着一张破图。 图是湿的,上头还压着几段硬木符号刻。 宁烈没说“上来”,也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问: “你接的线,谁给你的?” 林西苒摇头: “没人。” “那段线我自己写的。” “你们的图我照着描的,但我没抄,我改了。” “我在潮口加了两重缆索,也在仓前埋了人桩。” “我知道你们图不认我线,我也没求你们认。” “但我今天来了,不是求人批。” “我是来交账。” “那段线塌了,我没走。” “我撑到仓没了,人才撤。” 第112章 线外裂声 “这不是请,是报。′j\i¨n+g¨w_u\h·o,t¨e~l′.?c?o\m*” “你们不认——我也不退。” “但你们要是认,我就在这儿画下一段。” “就写在我塌的后面。” …… 这句话一落,岸边没一个人出声。 徐砚站在简式图后看了半晌,把自己刚画的“起线后段”挪开三寸,让出一段空页。 “她要画,就从这开始。” “我让一段。” “她图塌了,那她现在写的,就是塌后第一笔。” 宁烈盯着那块湿图,没拒,也没批。 他只是说了一句: “你想写,可以。” “但不许补。” “你原来那段塌了,你就别想着把它补上。” “你就从你塌的那一刻开始画。” “你写‘塌后段’。” “让后来人知道——那段断过。” “但人没退。” “你这线,是从死里翻出来的。” 林西苒点头,跪在岸边,从包里拿出一截削尖的木笔头,就地在徐砚让出的那段纸上落了第一笔。 她写的线不长,一页不到,但在图页角写了五个字: “断后我来补。” …… 当天夜里,哨所新增木牌一块,插在新线桩前。 宁烈写的,不是“接线”,也不是“补段”。 牌上写的是: “此段塌过。+w.a*n^b~e¨n?.^o*r+g.” “塌时在,补时在。” “不是补图,是补命。” 北线图册,从这夜起,多了个不在预段序号内的“断后段”。 它不编号,不归册,不供阅。 但它挂着。 谁都知道,这段线,是死人没守住,但有人活着站回来的。 图写得不多,但那一笔——没人敢擦。 线,不怕塌。 就怕塌了之后没人敢回来接。 而这次,回来了一个。 她没躲。 她在。 八月初五,北线图第卅一段完工。 图由徐砚与林西苒合署,头一笔写在塌后段尾,尾一笔连至新设仓桩点,全程无错位,线通、防段准、火仓稳。 徐砚把图递上来时,没说话。 林西苒只在图尾写了四字: “此线,共起。” 老赵凑过去看完,撇嘴:“你们这段不分署名?” 林西苒回:“我们没分谁守前头谁守后头。” “就像那段仓塌,我倒了,是他第一个下去拉我。” “这一段,我们一起站的。” “不是图上排的谁先谁后。” “是命一齐压进去的。” …… 宁烈看完图,批了一行字: 【此段线不计序,只挂名。】 【名者二人,一书一守,二人同在,线则存。~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然后取下一根桩绳,把这一段实地系上防线,亲手钉在“无退线”旗正下方。 那天北海风急,旗吹得直直的,绳也紧。 三十段线,从岸口写到仓尾,一段没断,一笔没改。 夜里,东岸来了一封奇信。 送信的人没报身份,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人到哨所外,举起一封布包信件,只说一句话: “送信,不问。” “送完就走。” 信封外头,写的是: 【宁封线亲收。】 里头,是三张图。 第一张,是三年前旧北图残稿。 第二张,是今年初三协试探草绘。 第三张,是一张对照图。 三图一比,差得不多,但封线桩的坐标——偏了。 而且偏得不是小数,是整整一段防线的深口位。 徐砚一边翻图一边道: “这图不是画错的。” “是故意往里探的。” “他们试图把我们图口往里吃三里地。” “吃下这三里,他们在册图上就可以说‘这不是你们的线’。” “因为他们的新图压住了。” “朝里一旦有人默认,他们就有了坐标占理。” 老赵低声骂了句:“这帮人,不走船了,开始走图了。” 林西苒拎起那张“试图压口”的第三图,手指一戳: “那我就给他们回图。” “他们不是要画图里来?” “我就在图里写一句话。” …… 第二天,林西苒、徐砚合写回图,原样画线,原样标点。 但在三里防线口那一笔,特意加粗。 下方三行字: 【你们画的,不是图,是脚印。】 【你们一笔踏过来, 我就一刀砍回去。】 【你们画坐标,我画坟。】 图未封,未署名,直接送回东协三图组。 当天夜里,无信回。 但海上三条试探船,全数掉头。 宁烈站在桩下,看着远海不靠岸的船影,沉声一句: “他们怕图,不怕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这图,是人命压的。” “不是测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下一段图——我亲自画。” 八月初十,宁烈在哨所石桌前,铺开简式图册第四卷。 头一句落笔: 【北图第卅二段,宁烈起笔。】 【我写,不给人看。】 【我写,只为堵人心。】 北海再起线,老兵亲画第一笔。 不为留名,只为守段。 因为这线,到了现在,早不是画给上面看的。 是——画给后来的人压命用的。 八月十三,北线晨查,港西桩下多了一道不属于任何哨所的标记。 不是船,不是人,是一块从外海漂来的木匾,上头用火刀刻了五个字: “此线不公认。” 底下钉着一枚铜币,朝廷年号朝阳五年,正是司空玉登位的头一年。 徐砚看到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挑明了来撕。” 林西苒凑近看了看匾角:“不是三协的手法。” “这不是海线试探,这是从朝里来的。” 老赵咬牙:“谁敢这么干?” “敢钉铜币,那就是有人要把这线扯进话里去了。” “不是打。” “是议。” 那日傍晚,京中密讯抵哨所。 书中言简意赅: 【三部联席,有言北线画段未批,不能立于志图。】 【若再扩图,恐涉越制之议。】 【请宁烈暂停线写,交图议审。】 这封信一送到,老赵当场炸了: “他们真开始动笔了。” “不是海上的,是屋里的。” “从现在起,咱这线不是怕船,是怕嘴了。” 徐砚提笔要回信,被宁烈按住了。 “他们不是想讲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我写的理。” 宁烈没写信。 他写了一篇《非图记》。 不是格式,不走章,也不署官名。 就是一张麻纸,铺在哨所石台上,一行行写。 【我宁烈,守北线十年。】 【线无号,图无印。】 【朝不批,民不问。】 第113章 削图案起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 【但我写下的每一桩,每一仓,每一雷桩火位,压的是活人命。?求?书′帮/ ¨首?发-】 【你要说这线不能立,你就先把人从桩下拉走。】 【你拉得动,我图撤。】 【你拉不动,就别说我越制。】 【不是我封的,是命封的。】 写完,他把这篇贴在哨所最正中那块牌上,旁边写了六个字: “志不立,线也立。” 第二天,西渔口那边来了三个朝中文官打扮的人。 都穿着浅青便袍,自称是“来调阅图志者”。 他们不问谁守线,也不谈谁写的。 进门第一句话是: “请把北线图册全数取来,送回京内三司档房。” “由朝中评定,择期审议。” 宁烈没吭声,只抬手一挥,指向哨所后墙。 墙上是三十多卷图册,卷卷封绳,盖着泥章,每一卷都挂着一块写有写者命名的小牌。 他只说了一句: “你们要收——把每一个写了这段的人带走。” “一个人走得了一段图,我图就给你。” “你们带不走,就别动。” “你们不是评图的。” “你们是来看命的。” 三人面色一僵,退下。 当天夜里,哨所灯未灭,徐砚问宁烈: “你不怕他们真的从京里下手,封你这图?” 宁烈冷冷回: “他们不是没封过。′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但图不是靠认才成的。” “图是压在命上成的。” “他们今天封得住一段,就得一个个写过这段的名字擦掉。” “我看他们敢不敢一刀刀刻。” “刻完了,我图不要。” “刻不完——我线一天也不停。” 这不是海上的仗。 这是屋子里打来的。 而宁烈不怕这个。 他怕的是—— 线里写命的人, 被纸里不写命的人, 说“不算”。 这段线,接下来的对手,不是船。 是笔。 八月十五,朝中档房内传出一纸流通件,虽未盖兵部主印,但落款却是“内阁机要兼图志修典司”。 通篇只有十六个字: “民线不属制,图志不入书,权外不可为志。” 这十六字一出,不入朝堂,不发公令,却在私下被“默认”了一个名目——“削图案”。 徐砚当天下午收到内线抄件时,拳头在简式上砸出一个洞。 “他们不是评线。” “他们是直接判死。” “写得再多都白搭——说不归册,就等于没写过!” 林西苒眼神一沉,抄出图册,一页页点数: “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_s?j·k~s*a/p,p~.?c*o?m-”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 而宁烈这群人, 不靠职权,不靠命令, 靠的是一张张不准挂的图, 一根根钉下去的桩, 一群人在风里写下的志。 他们不要人信。 他们,只要字还在。 线,就还在。 八月十八,港南来了一口棺。 不是送错,是送来的。 棺上没封漆,盖着层旧军旗,一道斜伤从盖板穿到尾板,血已经干透。 送棺的是林西苒。 她走到宁烈面前,把那口棺放在哨所正中,脱帽,拱手: “是我老上司,段子山。” “守南线第五段时,被三协绕舟袭了。” “救下图,没救下命。” “尸从潮里捞出来时,手还压着图板,指头插进图里——捏着不松。” “图是救回来了,他人没救回来。” “他们不让进志图,我也不求他们认。” “但这段图,他写了,就得有地方埋。” “我不把他送朝里,我送这。” “送你这线里。” “你图不归册——但你志里有人。” “那他这口棺,就埋在你图下。” 宁烈没说话。 他走到棺前,看了半晌,然后开口: “把图拿出来。” 林西苒打开棺板,图卷铺出,压着段子山的一截折指。 徐砚把那根手指轻轻移开,将图摊平。 线粗,图歪,雷位不准,火仓填错一格,但下方写着: “南线段五,自守。” “失后勿补,由后人补。” 宁烈跪下,在图尾写上: 【段子山,死于图中。】 【线未完,人已完。】 【图未归,命已归。】 【此线不废,此人不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