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家产,资本家小姐下乡嫁军官》 第4章 隐秘的爱 徐春燕和苏月棠是高中同学,因为父亲是钢铁厂的主任,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偏偏苏月棠才是在同学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她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家世、长相还是学习,自己都比不上苏月棠。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苏月棠的短处,徐春燕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捂着脸高声道: “你爸都已经被下放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苏月棠冷哼道:“报纸上早就登了断亲声明,你脸上的两个眼睛难道是用来出气的吗?” 徐春燕一噎,瞪大双眼:“那你也不能否认你们的血缘关系,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你又能干净到哪去?” 苏月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你的意思是,就算登报断亲也没有用,那些只要和下放的人有血缘关系的就都该被抓起来?” 这年头登报断亲的事情并不少见,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一个犯错误的血亲。 徐春燕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我可没这么说……” 苏月棠的目光变得冷冽:“那你的意思是组织对我的判断有误,你是在质疑组织的决定?” 徐春燕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声否认:“我没有!你少在那里胡说!” 她不明白,如今家世落魄,跌下云端的明明是苏月棠,为什么在苏月棠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慌乱与绝望,反而是自己处处落了下风。 看到苏月棠平静到冷漠的表情,徐春燕终于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梗着脖子问: “你今天到底对我堂哥做了什么?” 徐春燕的堂哥就是徐学军。 苏月棠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道:“你堂哥怎么了?” “他,他遇到了小偷,被……被打晕了!” 徐春燕的脸憋得涨红发紫,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外面的传言。 苏月棠一脸莫名:“那你不去报案抓小偷,在我家乱吠什么?” 徐春燕听出她在骂自己,脸色铁青,急声质问:“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赵卫东家?你都干什么了?” 苏月棠目光微动:“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赵卫东家?” 徐春燕扬起下巴:“我堂哥告诉我的!” 她是打心底不相信堂哥会去别人家偷东西的,只是今天的事情着实蹊跷,很难不让人猜测另有隐情。 她不过听到徐学军提了一句看到苏月棠进了赵家,就莫名觉得苏月棠和这次的事情有关,所以才第一时间来到苏家对峙。 苏月棠看着她的表情,便将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大概。 不外乎是徐学军想要祸水东引,利用徐春燕来探一探自己的虚实。 苏月棠轻嗤:“那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应该去好好问问你堂哥。” 徐春燕一怔:“为什么?” “徐学军不好好上班,大白天的蹲在赵卫东家外面观察谁去过,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春燕被问住了。 记住本站: 是啊,今天不是休息日,堂哥为什么会在赵卫东家呢? 苏月棠的声音再次响起:“与其到处抓小偷,不如仔细看看小偷在不在自己身边吧。” 徐春燕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怒气上涌,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你别胡说!我堂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苏月棠轻轻点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那条从沪市买来的丝巾和珍珠耳环怎么好久都没见你戴过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徐春燕险些没跟上,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苏月棠的眼中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赶紧回家,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徐春燕神色一变,就听到苏月棠又补充道:“毕竟外贼易挡,家贼难防。” 一股冷意从后背升起。 苏月棠说的丝巾和耳环都是徐春燕托人花了大价钱从沪市买来的,是她最昂贵也是最喜欢的东西,没带过几次就收在了箱子深处。 上回拿出来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那天收东西的时候,徐学军也在场。 后来每次打扫卫生,徐学军都主动承担了整理箱子的工作。 当时,她只觉得是堂哥关心,不忍自己受累,但如今想来,自己竟再也没有见过那两样东西。 想到这里,徐春燕连忙摇了摇头,目光愤愤地看向苏月棠: “你这是造谣污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徐春燕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苏月棠的眼底露出了几分冷意。 小说里提到过,徐学军自从重生以来,不甘于现状,用尽手段向上爬。 其中之一,就是“借”徐春燕的丝巾与珍珠耳环送给了钢铁厂厂长的女儿,讨得厂长女儿欢心,为自己换来了一个向上走的机会。 小说里徐春燕是在徐学军已经升职后才发现东西不见的,但徐学军已经有能力给她买更好的礼物,她自然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但现在不同,徐学军还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名声还臭了,自然不可能给徐春燕什么补偿。 那这一次,徐春燕还会善罢甘休吗? 苏月棠关好大门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既然徐学军还想找自己的不痛快,那也别怪她让他不好过! 进了屋,苏月棠再次把钱包从空间中拿了出来。 果断地抽出其中的照片,手指在钱包上细细摸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夹层。 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 从空间中拿出一盏台灯,苏月棠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竟然是阳城中的几处地址。 苏月棠心念一动,也许这才是苏承华真正留给原主的东西。 记住本站: 夜色渐深,无人发现一道纤细的身影离开了苏家,在阳城中四处奔波。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月棠才带着两个黑眼圈回了家。 几处地址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再加上寻找东西也花了她不少时间,哪怕已经加快动作,也才勉强把这些地点藏着的东西全部收完。 苏月棠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十分亢奋。 尤其是收到后面,心中的感动也越深。 钱包里的是交给好友的诚意,密室里的是留给搜查者的交代,而照片后藏着的,才是一个父亲沉甸甸的爱,是苏承华给女儿最后的保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因为空间里储存的物资足够多,空间异能成功升到第二级。 苏月棠现在不仅拥有一间杂物间,还解锁了一个新的区域—— 卫生间。 对于这个结果,苏月棠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安慰自己以后洗漱都方便了许多。 检查完空间的情况,她找出纸笔,埋头写了起来。 记住本站: 第5章 出发准备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走进邮局,将自己一夜未睡写的举报信寄了出去。 她要举报赵振国利用职务之便将小儿子赵卫东滞留阳城,违反规定,拖延下乡。 赵卫东虽然是原主的高中同学,但因为不喜欢学习只念了一年就辍学了。 没有高中学历,又通不过招工考试,赵振国便托人给儿子在钢铁厂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 但按照规定,多子女家庭至少要派遣一名子女下乡。 赵家一共有三个孩子,赵卫东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如今他的大哥在钢铁厂是正式工人,二姐已经嫁人也有正式工作,只有他是托关系的临时工。 往常赵振国凭借着多年来经营的人际关系,知青办的人也不会追根究底。 但现在赵家和徐家撕破了脸,钢铁厂的人不会再包庇,再加上苏月棠的举报信。 这乡,赵卫东下定了! 而且他作为思想有问题,逃避下乡的代表,必然不会被分到什么富裕的地方。 他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就应该在最艰苦的地方好好改造! 寄完信,苏月棠下一站去了银行。 这一次,她是拿着自己的户口本来的。 她昨晚找到了两张存折,都是自己的名字。 一张上面有足足五万元,是十年前一笔存入的。 还有一张里有一万元,这十年来每逢苏月棠的生日都存入了一千元。 五万元那张,苏月棠没打算动。 一来是她下乡用不到那么多钱,二来是如果全都取出来,这笔巨款必然会惊动银行的高层,也很有可能惊动那些觊觎苏家家产的人。 到时候,她想要离开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考虑再三,苏月棠还是决定从第二张存折中取出一千元。 这个数额不算太大,高级工人家庭也能攒够,所以她取也不会特别显眼。 而且现在的物价水平很低,再加上之前的那些现金,哪怕是找到了父亲,也足够两人在乡下的开销了。 果然,苏月棠取钱时,银行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讶地看了她几眼,但也没说什么,确认过信息就将钱拿给了她。 苏月棠将钱收好,出了银行就直奔阳城最大的供销社。 最重要的自然是粮食。 苏月棠先是买了一百斤的大米,一百斤的白面和一百斤的玉米面。 无论什么地方,粮食才是硬通货。 确保自己不会饿肚子以后,苏月棠又买了猪肉、红糖、鸡蛋,还有各种海产品,这些都是补充营养的好东西。 还好昨天她还找到了苏承华给她留下的不少票据,否则这些东西,她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记住本站: 接着就到了衣服。 原主还有些原来的衣服,虽然在苏承华的要求下不算出挑,只是些普通的白衬衫、工装裤和深色的裙子,但到底不适合下乡。 而且黑省不比南省,冬天寒冷又漫长,不多准备些衣服是肯定熬不过去的。 深颜色的粗布,土布,柔软舒适的棉布,还有深色系的毛线,苏月棠都买了很多。 毕竟到了黑省她和父亲的衣服裤子,鞋袜被褥全都需要重新做。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些不起眼的成衣和干活需要的帽子手套等等。 虽然前世生活在末世,但做衣服的活儿她是真不会。 唯一可惜的是,南省的气候常年高温,很少有卖棉花的,更没有棉衣棉鞋棉被,这些只能等到了黑省再想办法。 好在现在是夏天,到了黑省也不会太冷。 之后就到了日用品。 大铁锅、烧水壶、暖水瓶、搪瓷水杯、铝制饭盒、碗筷盘盆统统配齐。 虽然之前在赵卫东家的厨房搜刮了一些,但苏月棠不想用他们用过的,只等有合适的时机出手卖掉。 除了这些,苏月棠还买了不少护肤品、糖果、点心、罐头、香烟、酒水等等。 不光是自己用,还可以送人。 想要生活舒坦,寻找父亲,人情往来是少不了的。 最后,她还买了很多在黑省无法种植的粮食蔬菜水果以及它们的种子。 这些在南省随处可见,但到了黑省就成了稀罕物。 她现在的木系异能虽然只有一级,但她有前世的经验,随着异不断升级,就可以将这些作物全部培育出来,还能利用地域差异小赚一笔,不会坐吃山空。 打着替县里采购的名头,又用了几把糖,苏月棠拜托供销社的工作人员帮忙将东西都放到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趁着无人注意,她将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 看着空荡荡的杂物间终于有了存货,苏月棠的心中也踏实了几分。 离开巷子,苏月棠又朝着百货商店走去,她准备买一辆自行车。 现在的交通不发达,有了自行车以后出门也方便很多。 刚走进百货商店,苏月棠就看到了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往日一丝不苟的发型多了几分凌乱,下巴的胡茬和眼底的红血丝都彰显着主人的憔悴。 徐学军的双手按在柜台上,身体向前倾斜,声音急切又焦虑: “真的没有了吗?这些日子能进新的吗?” 售货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始赶人: “这位同志,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这里不卖你说的丝巾,也没有珍珠耳环,赶紧走吧,不要耽误其他人买东西!” 后面排队的人也不满的催促: 记住本站: “是啊!你不买东西就快走!别人还在等着呢!” 徐学军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顶不住众人的指责,灰溜溜地离开了。 苏月棠嘴角勾起,看来昨天徐春燕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从小崇拜尊敬的堂哥突然变成了监守自盗的小偷,恐怕徐家的热闹还要持续一段期间。 苏月棠转身朝着卖自行车的柜台走去。 自行车是这个时代的紧俏货,但她的运气不错,百货商店里正好还剩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用在赵卫东家找到的自行车券再加上一百六十块钱,苏月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 推着自行车走出百货商店,苏月棠看到外面已经西斜的太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忙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感受到肚子发出的哀鸣声,她连忙将自行车收进空间,抬腿就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饱餐一顿后,苏月棠又打着采购的名义买了一百个肉包子,一百个菜包子,一百个馒头和一百个烧饼,通通放入了空间。 反正空间有保鲜和保温的功能,有了这些存粮就算没有条件做饭也不怕。 花了一天钱的苏月棠终于满足了,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看到家门口那个不速之客的身影后,苏月棠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你来我家干什么?” 记住本站: 第6章 我们结婚 “苏同学,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徐学军似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眼神中满是关心。 “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们已经毕业很久了,早就不是同学了。” 苏月棠没想到徐学军竟然如此阴魂不散,抬脚就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徐学军抬起胳膊,挡住苏月棠的路,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苏同学,我知道苏老师出事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不要太过难过伤了身体,我们既然是同学,我就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的语气诚恳,目光关切,配上温和儒雅的面孔更多了几分说服力。 怪不得他能轻易获得各种女人的信任和帮助。 苏月棠看着他手里的饭盒,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你想怎么管?” 徐学军见她愿意搭话,心中一喜,语气急切: “苏同学,你家的房子马上就要被收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也无处可去,不如我们结婚吧,我来给你一个家!” “结婚?” 苏月棠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 小说里徐学军虽然一直花言巧语哄骗原主,却从来没提过结婚这的事。 看来是自己昨天的举动把他逼急了,内忧外患之下竟想利用结婚来洗清名声,拿到苏家家产。 徐学军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耐心劝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突然,但我已经想过了,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苏月棠眸光微转,一脸为难:“这怎么行?我不能连累你!” 听出她话语中的犹豫,徐学军大喜过望,立刻道:“不连累!” 他就知道,苏月棠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能受得了被人驱逐的苦日子? 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发生了意外,但只要她能嫁给自己,那苏家的家产就是他的了! 似是察觉出自己太过兴奋,徐学军的脸上很快露出了几分羞涩: “苏同学,其实高中三年,我一直喜欢你,我不敢说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如今情况特殊,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还会找人打听你父亲的下落。” 看到他紧张又诚挚的目光,苏月棠突然觉得原主被骗也算不上冤枉。 若不是她已经看过小说,知道徐学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谁能拒绝在孤立无援的世界中唯一愿意伸出手来的人呢? 苏月棠的脸在徐学军炙热的目光下染上绯红,语气带着怀疑与期待:“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徐学军毫不犹豫。 苏月棠沉默了半晌,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和你结婚,但是,我父亲定下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什么规矩?” 徐学军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因此错过了苏月棠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记住本站: “我父亲曾经说过,若是想要娶我,必须有一千六百六十六元的彩礼,还要有“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这些你若一时买不到折算成钱和票也是可以的。” 徐学军心中的热情瞬间被这高额的彩礼浇灭了。 虽然这些年他仗着大伯一家对自己的疼爱,偷偷攒下了不少积蓄,但对于苏月棠给出的条件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苏月棠微微垂眸,声音低落了下来: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过强人所难,但这是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定下的规矩,如果我就这么随意地把自己嫁了出去,他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放心的。” 见徐学军的目光变换不定,她干脆扔下一句:“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说完,她就转身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心中一边默念。 三、 二、 一。 “那怎么行?” 果然,身后响起了徐学军急切的声音。 “岳父也是为了你好,我怎么能辜负了他的爱女之心呢?” 苏月棠的嘴角勾起冷笑。 以徐学军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吃绝户的机会的。 “真的?” 苏月棠转身,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当然,我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的。” 看到苏月棠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徐学军心中的轻视更甚。 这种不经世事,天真蠢笨的女人,最好哄骗了。 只要他们结了婚,那家里的东西和钱财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苏月棠似是十分激动,向前一步眼眶微红: “好,只要你能凑够彩礼,我明天一早就和你去领证!” 徐学军郑重承诺:“好,你等我,我今晚一定把东西都送过来。” 说完,他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了苏月棠,贴心地将人送进家门还叮嘱了几句才大步离开。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月棠冷着脸将饭盒扔进了空间。 徐学军既然想要骗婚,就要有被骗的觉悟。 夜里十点左右,徐学军敲响了苏家的大门。 “月棠,是我,学军。” 记住本站: 似是已经确定两人的关系,徐学军的称呼已经变了,声音也更加温柔。 “你真的来了。” 苏月棠打开门,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我既已经答应了你,怎会失言?” 徐学军目光宠溺,将口袋中的钱票都递了出去。 “时间有限,有些票凑不到,只能折成了现金,以后我一定会给你补上的。” 苏月棠清点着手中的钱票,确定没有问题,才抬起头: “我相信你。” 徐学军看着她那张满是信任与依赖的精致面孔,心中一动。 这样的容色倒也不枉他拿出了自己和徐家的全部积蓄,还找交好的同事朋友借了钱票。 很快,她的人和钱就都是自己的了。 思及此,徐学军朝苏月棠伸出手: “月棠,明天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 苏月棠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身形隐在门后,语气娇羞: “你快回去吧,明天,我等你来接我。” 动作落空,徐学军心中遗憾,但也没有强求,声音依旧温和: “也好,你今晚好好休息。” 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徐学军势在必得地离开了。 他并不怕苏月棠反悔。 这样娇气柔弱的女人,除了依靠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 翌日清晨,徐学军早早起床收拾,还特意换上了正式干净的衣服。 他要保证今天的婚事万无一失,尽快把徐家和其他人的钱还回去,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异常。 准备完毕,徐学军不复昨天的颓靡,一脸红光地朝着苏家走去。 记住本站: 第7章 不择手段 然而,娇气柔弱的苏月棠早已经拎着小皮箱在火车站和大部队汇合,登上了开往黑省的火车。 这时的火车空间狭小,人却很多。 现在又是夏天,车厢内各种人的体味、食物味、甚至是牲畜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着实有些难闻。 好在苏月棠的位置靠窗,空气流通得快,不至于难以忍受。 这节车厢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去黑省下乡的知青,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黑省的情况,对未来的生活有期待,也有担忧。 苏月棠正看向窗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面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还没转过头,就听到一个满是歉意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没弄疼你吧?” 苏月棠看来过去,只见一个瘦得干巴巴的小姑娘正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应该就是刚刚压在自己脚上的东西。 “没事的。” 见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姑娘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先把包裹塞在座位下面,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 许是刚刚苏月棠的笑容给了她勇气,小姑娘轻声问道: “你是去黑省探亲的吗?” 小姑娘面色发黄,嘴唇皲裂,齐耳短发的头发丝干枯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更是破旧不堪,上面堆叠着层层的补丁。 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散发着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元气与活力。 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苏月棠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去下乡。” 那姑娘一脸震惊:“下乡?为什么啊?” 发觉自己语气太过激动,她小声解释道:“我看你家里条件很不错的样子。” 苏月棠有些无奈,自己今天没有穿原主留下的衣服,特意穿了在供销社买的粗布成衣,但在其他人的眼中却还是很出奇。 毕竟这年头,很多人在过年的时候都穿不上新衣服。 “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和家庭无关。” 听到她的话,那姑娘的目光中瞬间带上了崇拜和敬佩。 苏月棠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你是因为什么下乡的?” 小姑娘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后妈想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弟,我不同意,还想把我卖给老男人,我就把工作卖了报名下乡了。” 苏月棠怔住了。 记住本站: 半晌才开口称赞:“你很厉害。”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眼睛对这个小姑娘心生好感,那现在是真的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这么瘦小的身体里,竟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苏月棠这才发现,她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只是因为太瘦了不太明显。 小姑娘见苏月棠没有半点笑话嫌弃的表情,语气更加的亲近: “对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贺芸妹,十八岁,你叫我芸妹就行。” “我叫苏月棠,今年二十岁。” 听到她的年纪这么小,苏月棠看向她的目光中升起了怜爱之意。 贺芸妹下意识地往她的身边凑了凑:“月棠姐,你被分到了黑省的什么地方?” “双城。” 贺芸妹表情一喜:“我也是!我是红星公社的前进大队!” 苏月棠拿出了知青办给的证明,看着上面的地址语气讶异:“我也是。” “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了!” 贺芸妹激动地抱住了她的胳膊,苏月棠的眉眼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一路上有贺芸妹作伴,时间过得也快了很多,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饭香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贺芸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为难地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布袋。 她下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太多的口粮。 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苏月棠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借着包裹的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打开后把一个肉包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芸妹,一起吃吧。” 贺芸妹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下意识地摆手向后退去: “不用不用,我不饿,我也带了吃的。” 生怕苏月棠不信,她打开自己的布袋露出了几个干巴巴的玉米面馍馍。 只是这分量,若想撑到黑省,必须省着点才行。 似是察觉到了苏月棠的想法,贺芸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真不饿,我平时都是吃两顿饭的。” 苏月棠笑着往前递了递:“你吃吧,这个天气肉包子放不了太久,我自己也吃不了。” 记住本站: 看着她真诚的目光,贺芸妹只觉得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 很快她抬起头坚定道:“谢谢月棠姐,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接过肉包子,贺芸妹一口咬了下去,肉香四溢,竟还是温热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包子太好吃了,她又想哭了。 怕小姑娘不好意思,把包子送出去后苏月棠就没再看她,自顾自地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但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嘁,巴结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一口包子啊!” 尖酸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坐在两人对面的一个方脸女同志。 “是啊,说得好听是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这么贪图享乐分明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她旁边的一个长脸女同志也搭话道,目光紧紧盯着贺芸妹手中的肉包,只觉得自己手里的烧饼都不香了。 苏月棠之前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方脸的叫郝冬梅,长脸的叫刘志萍,两人是同学,也是一起去黑省下乡的知青。 贺芸妹没想到自己只是吃了个包子就被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嘴里的包子瞬间不香了,面露担忧,生怕自己连累了苏月棠。 苏月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看了过去: “怎么?你的意思是劳动人民连一口肉包子都吃不得了?” 看到两人面色僵住,她继续问道: “那我们这车厢里只要吃了肉的人都是资本主义做派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下乡本来就已经够苦了,谁不想力所能及地吃点好的? 看向郝冬梅和刘志萍的目光也变成了责怪和质问。 郝冬梅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苏月棠怼起人来竟这么厉害,连忙否认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说她为了口吃的巴结你,是贪图享受,不择手段!” 苏月棠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巴结我了?我们不过是分享食物,是互帮互助的革命友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 “动不动就一口一个资本主义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分化组织的反动分子呢!” 眼看着她们刚扔出去的帽子被扣回了自己的头上,郝冬梅两人才终于觉得害怕了。 记住本站: 第8章 你妈妈呢 “我不是!你别血口喷人!” 郝冬梅面色发白,连声解释。 苏月棠还没说什么,过道另一边坐着的一个男知青开口劝道: “好了,我们都是下乡的知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相互帮助相互体谅一下吧,别吵架了。” 苏月棠的目光扫了过去,只见他带着一副圆框眼睛,笑着点点头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苏月棠声音微凉:“不知你是哪位?” 见她主动和自己说话,男人轻咳一声正式道: “我叫李德明,也是前进大队的知青,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苏月棠恍然地点头:“哦,原来是知青啊,我还以为你是哪里的法官呢,这么喜欢主持公道。” 明明是郝冬梅两人挑衅在先,却被他说成双方的吵架。 她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了。 李明德脸上的笑容一僵,半天没说出话来。 四周有人忍不住,闷笑出声。 李明德面色难看地坐了回去。 郝冬梅两人见没人再为她们出头,老实地抱着自己的包裹不敢再吭声。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月棠姐,你才是真厉害!” 贺芸妹看向苏月棠的眼中满是星星,崇拜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苏月棠拍了拍她的手:“以后遇到讨厌的人不要怕,不然他们会越来越嚣张。” “嗯!”贺芸妹猛猛点头,一副受教了样子。 对面和旁边讨厌的人:…… 郝冬梅看着贺芸妹,嫉妒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瞪穿。 这个臭丫头,真是好运气,不过是占了先开口的便宜,竟让她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想到这里,她又把愤愤的目光转向了苏月棠。 还有这个蠢女人,被人占了便宜还沾沾自喜,以后有的是她后悔的时候! 苏月棠根本不在意对面人的小心思,吃饱后和贺芸妹说了一声就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硬座又硬又狭窄,坐了这么久她的腰都僵了,正好活动一下。 没成想她们这边的卫生间坏了,想要去厕所就必须去别的车厢。 无奈之下,苏月棠只能穿过拥挤的过道向下一个车厢走去。 过道里到处都是东西和人,苏月棠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挤到了两个车厢的交界处。 记住本站: 不知是谁挪了一下行李,苏月棠脚下一个不稳朝着旁边倒去。 眼看就要摔跤,她下意识伸手一撑,就按在了一个硬邦邦的地方。 苏月棠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沟壑分明,手感还不错。 “这位同志,你可以起来了。” 低沉又带着几分暗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月棠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倒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对,对不起。” 苏月棠连忙站起身,就看到了一张硬朗英俊的面孔。 男人的表情冷淡,耳尖却泛起了不自然的微红。 “下次走路注意点脚下。” 苏月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摸到的,是他的腹肌? 前世她每天都在躲避丧尸,寻找物资,想办法活下去,除了看点书也没有别的爱好,更没和男人近距离接触过。 一阵尴尬上涌,苏月棠胡乱地点了点头,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厕所门口还在排队。 苏月棠擦了把额间的汗水,站在队尾等待了起来。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这个男孩身旁蹲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的女人,正在和他说些什么。 男孩本来不太想和她说话,直到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糖。 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能比一块糖对小孩子更有吸引力了。 果然,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脸喜色地抓过糖就要往嘴里塞,却没有注意女人已经伸到他背后的手。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被撞了一下,手里的糖“啪嗒”掉在了地上。 “哎,小朋友,不好意思啊!” 苏月棠一脸歉意,不着痕迹地将女人和男孩隔开。 “哇!你个坏人!你赔我糖!” 男孩小脸一垮,瞬间大哭了起来。 看到附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蓝衣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慌忙去拽男孩的胳膊:“哎,没事,我这儿还有呢。” 苏月棠却快她一步,把男孩带到了自己的一边。 “没关系,既然是我把你的糖碰掉了,我一定会赔给你的,但只能给你的妈妈,你妈妈在哪儿呢?” 听到苏月棠的话,蓝衣女人的眼中闪过慌张:“我就是……” 男孩一听还有糖,也顾不上听她的话,急忙指向了厕所的方向:“在里面!” 正巧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脸急切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记住本站: “大牛你怎么了?” 看到她,男孩眼睛一亮,冲上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指着苏月棠控诉道:“妈妈!她坏!” 女人应该是在卫生间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如今在加上他的控诉,一脸戒备地看向苏月棠: “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苏月棠看着女人自然的维护和大牛亲昵的姿态,笑着从空间中拿出了两颗糖: “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糖,这是我赔给他的。” 女人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大牛:“你哪儿来的糖?” “是她……” 大牛伸手指着刚刚的方向,却发现那个蓝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果然有问题。 苏月棠目光一暗: “刚刚有个大婶给了他一块糖,看起来还想带他离开。” 女人反应了过来,看向苏月棠的目光满是感激:“真是太谢谢你了!” 苏月棠摇了摇头,轻声叮嘱道: “一个人的话最好还是别让孩子离开你的视线了。” 女人抱着儿子一脸后怕:“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她是第一次带儿子出门,本想着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没想到竟差点出了事儿。 要是大牛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大牛听不懂两人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苏月棠的手: “糖!我要糖!” “给你。” 苏月棠把糖递了过去。 女人连忙推拒: “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是我该感谢你的!” 苏月棠笑着把糖放在大牛手中: “没关系,我都已经答应他了,怎么能食言呢?” 女人看着大牛的笑脸,眼眶发红,连连鞠躬: “谢谢,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正好这时卫生间里面的人出来了。 苏月棠和母子俩摆了摆手,转身走了进去,没看见不远处一双愤恨与贪婪的眼睛。 记住本站: 第9章 孩子他爸 刚走出卫生间,苏月棠就和一大波人迎面相遇。 原来是火车到站了。 她退到一侧,想要避开人群。 然而,一个中年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外推去。 “闺女,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我们该下车了!” 苏月棠眉头微皱,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 那女人手上的力气出奇的大,死死拉住苏月棠,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神情: “闺女,你别闹脾气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别耽误了下车!” 后面的人听了她的话,不满地催促:“是啊,你到底走不走,我们还要下车呢!” 苏月棠瞬间反应过来。 这女人根本不是认错了人,她是故意的。 苏月棠的眼神一冷,手腕翻转间挣脱开了束缚。 蓝衣女人显然没想到她能甩开自己,愣了两秒钟,瞬间又抓了过去,嘴上还大喊着: “闺女,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只要肯和我回家,要打要骂娘都随着你!” 这时,又一个人扑了过来:“是啊,大侄女,别和你娘置气了,难道你非要逼她跪下来求你吗?” 看见来人,苏月棠的目光一变,她分明是刚刚想要带走大牛的蓝衣女人。 然而,周围人并不知道情况,纷纷对着苏月棠指责道: “这里不是你家,别在这儿耍大小姐脾气!” “真是太不孝了!” “别挡道!我要下车!一会儿来不及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苏月棠再一次躲开了她们的围堵,想要走回自己的座位。 但现在的过道已经被下车的人站满,他们神情激动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朝着她不断逼近。 苏月棠心中一沉,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 抬眼望去,身边除了不怀好意的人,就是急着下车的旅客,根本看不见火车上的工作人员。 苏月棠虽然不惧这两个女人,但如果四个人同时出手自己应付起来难免有些吃力,若真被带下了车她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大喊一声: “郝冬梅!有人要带走我,快去找列车员来!” 郝冬梅原本是想出来上个厕所,没想到竟撞到了这样一幕。 记住本站: 听到苏月棠的喊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尤其是面对着两个男人威胁的目光,她连连摇头: “你喊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别乱攀关系!” 见状,中年女人转头看向郝冬梅,目露威胁:“这位同志,你刚刚就坐在我们旁边,应该看到了我们是一家人吧。” 郝冬梅想到之前苏月棠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恶意。 只要苏月棠被这些人带走,她就再也不能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思及此,郝冬梅连连点头道:“没错,我看到她喊你娘了!” 蓝衣女人满意地笑了,招呼身边的两个男人: “来不及了,快把你们妹子带下车,有什么误会等回了家再慢慢和她解释!”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四个人,苏月棠眸光一沉。 好在她没有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郝冬梅的身上,很快就锁定了下一个目标,高声道: “孩子他爸,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快来救我啊!” 被苏月棠叫住的男人原本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已经走到了几人周围,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懵了。 苏月棠见他还没有动作,找准空隙冲过去,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委屈带着控诉: “孩子他爸,这些人要把我带走!” 感受到胳膊上柔软温热的触感,男人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蓝衣女人没想到苏月棠竟又找了一个帮手,带着两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威胁道: “我带我闺女回家,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臭丫头坏了她的好事,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男人将苏月棠护在身后,眼底露出冷冽的光芒:“我怎么不知道我媳妇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妈?” 没想到男人如此不识相,蓝衣女人当即变了脸色,破口大骂: “你少胡乱攀扯!我闺女可是个没嫁过人的黄花大丫头!你再不放人,小心我报公安告你耍流氓!” 说完,她扭头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你们还不赶紧把你们妹子抢回来?” 两人走上前,伸手就想将苏月棠和男人分开。 男人出手阻拦,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苏月棠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表面害怕地向男人身后躲避,实则趁乱绊倒了凶神恶煞的蓝衣女人,还踹了另一个中年女人的肚子。 很快,车厢里就充斥着打斗声、哀嚎声、抱怨声与谩骂声。 这里的混乱终于引来了列车员。 “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棠抓住时机大喊道:“报告!这里有人贩子!” 记住本站: “什么?” 列车员脸色一变,急忙带着人冲了过来。 那蓝衣女人眼看形势不妙,就想要开溜,却被苏月棠一把抱住了。 同时,她还不忘对着另外三个想要逃走的人大喊: “别放走他们!他们也都是人贩子!” 周围的乘客没想到事情竟出现了这样的变化,但看到苏月棠笃定的眼神和四人慌乱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出于对人贩子天然的憎恨和被欺骗的愤恨,也顾不上是不是要下车,都自发阻拦起三人的去路。 在众人的帮忙下,列车员带着警卫很快就将这四人给控制住了。 列车员一脸严肃地走到了苏月棠面前:“是你刚刚说她们是人贩子?” “没错,我是去黑省下乡的知青苏月棠,这些人说我是他们的亲人要强行把我带下车,多亏这位同志帮了我。” 苏月棠看向一旁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说了自己是去黑省的知青后,男人似乎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一些了。 苏月棠没来得及想太多,伸手指向了想要趁乱溜走的郝冬梅,大声道: “还有她,我怀疑她和人贩子也是一伙儿的!” 记住本站: 第10章 心思各异 郝冬梅一听,彻底慌了神,拔腿就想要逃跑,却被一旁的热心群众给揪了回来。 “没错,刚刚就是她骗我们这个小同志和人贩子是一家的。” 众人一想到自己被坏人利用,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把矛头指向了郝冬梅。 当被针对的对象变成了自己,郝冬梅急得嗓子都哑了: “我真的不是人贩子,我只是去黑省的知青!” 苏月棠紧盯着她,声音发沉: “那你刚刚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还和人贩子合起伙来欺骗大家?” 感受到其他人指责与怀疑的目光,郝冬梅终于承受不住,红着眼哭了起来: “我只是太害怕了,她们人那么多,那两个男人就在我面前盯着我,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的啊!”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随身的包裹中翻找出一个东西,交给了列车员: “我有证据,我有知青办的介绍信,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列车员仔细检查了上面的信息和印章,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苏月棠: “苏同志,你看这……” 苏月棠知道,仅凭这件事不能把郝冬梅怎么样,但她还是冷声道: “我可以不追究,但她总该给我道个歉吧。” 郝冬梅猛地松了一口气,慌忙地朝着苏月棠的方向鞠躬,看起来态度十分诚恳: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害怕人贩子,就装作不认识你,是我做得不对!” 然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郝冬梅的眼底满是怨恨与不甘。 苏月棠也没再纠缠,朝着周围的乘客微微鞠躬: “还要感谢大家的帮忙。” 其他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不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多懂礼貌的小姑娘啊,刚刚怎么就相信了那人贩子的话呢? 还好没把人放走,不然岂不是成了人贩子的帮凶了? 想到这里,有人恨恨地踢了被控制在地上的人贩子几脚。 列车员和警卫员看见了,连忙转移视线,一副认真听苏月棠讲话的样子。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月棠姐,你没事吧!” 贺芸妹眼眶通红,声音中满是担心与焦急: “你上厕所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还一直挤不过来,吓死我了!” 记住本站: 苏月棠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已经没事了。” 将围观的乘客全部疏散,列车员又走到了苏月棠身前: “苏知青,还请你下车配合我们做一下笔录。” 似是怕苏月棠不放心,他补充道:“我们会为你重新购买车票,也会给你下乡的地点出具说明。” “好。”苏月棠痛快答应了下来。 列车员又看向一旁的男人:“这位同志,不知怎么称呼?” 男人声音低沉:“叶彦琛。” “叶同志,麻烦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叶彦琛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苏月棠转身叮嘱了贺芸妹几句,然后就带着行李下了火车。 跟在列车员的身后,她默默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人。 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虽然穿着最普通样式的粗布衣裳,也难掩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五官立体坚毅,额间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找叶彦琛帮忙不是偶然,是因为苏月棠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经历过生死拼杀后才有的冷冽。 但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令人畏惧的危险感,反而更多的是让人安心的信任感。 能够在末世存活,苏月棠向来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叶彦琛绝对不是普通人,但却是一个好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和人贩子动手的时候,他一直在防御与保护,没有主动出手,否则根本用不着等到列车员出现。 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与此同时,叶彦琛也在暗暗猜测苏月棠的身份。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苏月棠的小动作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无论是遇到人贩子时的冷静清醒,还是在和人打斗时利落的身手,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女知青,绝对不简单。 她有什么身份? 去黑省又是什么目的?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同时向身旁看去,目光交汇,却一触即分。 叶彦琛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苏月棠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没有任何异常,氛围十分和谐。 配合车站的公安做完笔录,苏月棠和叶彦琛被带到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记住本站: “苏同志,叶同志,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今天还有一趟去双市的火车,这是补办的车票。” 列车员把两张车票分别递给了他们。 苏月棠闻言睁大了眼睛:“叶同志也要去双市?” 还没等叶彦琛回答,列车员就乐呵呵地道: “是啊,叶同志也是去红星公社的前进大队,你们两人正好能结伴同行。” 他看过两人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自然也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真是太巧了,叶同志也是下乡做知青?” 苏月棠虽然惊讶但也没太过意外,毕竟知青办是统一买票,同一大队的知青被分在相邻车厢也是很正常的。 叶彦琛眉头微皱:“探亲。” 那种突然的疏离感又出现了。 苏月棠有些奇怪,叶彦琛似乎对于自己和他是一个目的地很不满。 她重生以来也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的容貌,五官和前世很像,但因为从小娇养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更多了几分娇柔和明媚。 无论从哪个时代来说,都可以称得上美人两个字。 就算不会让男人一见倾心,也绝对不会引人厌恶。 叶彦琛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呢? 苏月棠故意做出好奇的模样问道: “这么远去探亲,叶同志的父母在黑省?” “不是。” 听到他冷硬的声音,苏月棠是真的确定了,叶彦琛确实不愿意和自己多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列车员及时开口:“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可以检票上车了。” 苏月棠撇了撇嘴,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只见之前给她们做笔录的公安同志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到两人,他松了口气,脸上还带了一抹笑意: “那四个人已经松口了,他们都是惯犯,一直在火车上流窜作案,专门挑落单的孩子和女人下手。今天要不是你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到黑手。” 闻言,苏月棠也来不及疑惑叶彦琛态度的变化,一脸担忧地询问道: “那已经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公安同志保证道:“你放心,我们已经获得了一些线索,一定会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尽全力把她们救回来的。” 苏月棠神情严肃地抿了抿唇:“辛苦了。” 这时候的通讯方式和侦察手段都不发达,对于失踪人口的追寻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记住本站: 很多人被拐卖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看着苏月棠一脸沉重的模样,叶彦琛的眸光微动,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几分。 公安同志再次开口:“我已经向上级为你们申请了奖励,到时候会通知你们所在的大队的。” 苏月棠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笑着应道:“多谢了。” 现在这个时代,比任何时候都重视奖章与荣誉,有了这份证明她在大队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终于,苏月棠再次踏上了去往黑省的列车。 记住本站: 第11章 收拢人心 因为苏月棠和叶彦琛帮助抓捕人贩子有功,列车员特意交代给两人换成了硬卧。 他们的床位在一个隔间,一个是下铺,一个是中铺。 上车后,叶彦琛就直接翻身上了中铺,把更方便的下铺留给了苏月棠。 苏月棠看着他手臂撑床时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干脆利落的动作,眸光微闪,仰起脸笑道:“叶同志,谢谢你。” “没事。” 叶彦琛只回了两个字,就背着身躺了下去,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苏月棠撇了撇嘴,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也躺下休息了。 硬卧的床虽然不如家里舒服,但比起硬座来却舒服太多。 而且一个隔间里只有六个人,其他四人都在睡觉,环境也安静不少。 随着火车“哐当”作响,苏月棠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盒饭!刚出锅热乎乎的盒饭!有没有人要买盒饭的?” 苏月棠是被乘务员的叫卖声吵醒的。 睁开眼才发现,外面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车厢里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隔间里的其他人也起来了,有人从包裹里找出了自带的干粮,有人则是叫住乘务员买了一份盒饭。 苏月棠起身向头顶看去,叶彦琛似乎还没有动作。 她从空间中拿出了饭盒,只拿出了一个包子,然后就把剩下的都递了出去: “叶同志,我这有几个包子,不嫌弃的话你也垫垫肚子吧。” 不管怎么说,这人还是救了自己的。 叶彦琛转过头,垂眸向下望去,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精致娇美的面容。 车厢闷热,苏月棠解开了半袖衬衫最上面的纽扣,白皙修长的脖颈向下,隐没在衣领中,勾起了曼妙的弧度。 叶彦琛目光微暗,声音冷硬: “不用,我带了吃的。” 不知是不是苏月棠的主动示好起了作用,他顿了顿还是叮嘱了一句: “你一个人在下面注意安全,夜里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 苏月棠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好,谢谢你。” 她坐回床上捧着一个包子咬了下去。 肉香混合着白面的香气在口腔中爆开,苏月棠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自然又纯正的美味,对于在末世吃了二十多年压缩食品的她来说,即使已经吃过好几次,仍然是一种享受。 填饱了肚子,苏月棠的视线不自主地又看向了上面的床铺。 好像没有听到吃东西的声音。 记住本站: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了饭盒,在里面有三个包子和一个煮鸡蛋。 这一次,苏月棠没有说话,直接将饭盒放在了叶彦琛的床边。 叶彦琛似是没有察觉,一个翻身,饭盒从床上掉了下来。 看到饭盒在眼前掉落,苏月棠下意识伸出手将它稳稳接住。 “苏知青的反应速度很快啊。” 探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此时,车厢中的光线已经很昏暗了,但她仍然感受到了两道极具压迫性的目光。 苏月棠心中一凛。 叶彦琛在试探她。 是她小瞧了这个男人的敏锐性。 苏月棠站起身,语气十分平静,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小时候身体弱,为了强身健体和别人练过几年武术。” 说完,她抬起眼,一脸好奇地看向叶彦琛:“倒是叶同志的气势不同于常人,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叶彦琛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声音淡淡:“不过是普通的工人罢了。” 两人在昏黄的车厢中对视了几秒钟,也不知对彼此的话信了多少。 那个饭盒到底没有送出去。 苏月棠不再纠结,只要不影响自己,叶彦琛隐瞒什么都与她无关。 只是她行事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除了去厕所尽量减少使用空间的次数,防止叶彦琛发现什么不对。 相安无事的三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双市。 虽然还处在夏天,但到站时已是傍晚,下了火车苏月棠还是感受到微微的凉意。 好在她早有准备,提前拿出一件长袖外套披在了身上。 反观叶彦琛仍旧是一件深色短袖,面对突然的温差眉头都没动一下。 大部分的知青已经被领走了,只有几个人还在举着公社的牌子。 苏月棠找到红星公社的牌子,径直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前进大队的要在哪里集合?” 举牌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到苏月棠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你就是那个配合公安调查的知青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朝着一旁蹲在马车边的男人招了招手: “老李,你等的人来了。” 老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得有些麻木的腿脚,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哎,苏知青是吧,跟我走吧。” 又是一个漂亮女知青,看起来就不是能干农活的样子,带回去还不知要搅得多少年轻人心思活泛。 记住本站: 真是麻烦。 他指了指一旁的板车: “你来得晚,公社的拖拉机已经回去了,只能坐驴车了。” 苏月棠似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直接将行李箱放在了满是草屑与尘土的板车上,自己也抬脚爬了上去。 坐好后,她朝着老李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谢李叔,辛苦您了。” 老李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这个女娃娃看着娇滴滴的,性格倒是个爽快的。 不仅没嫌弃板车脏,还很懂礼貌,比今天早上到的那几个女知青讨喜多了。 老李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咧了咧嘴角: “哎,不辛苦不辛苦。” 叶彦琛站在一旁,看到苏月棠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转变了老李的态度,眉头微皱。 这个女知青,还很会收拢人心。 他见两人说完,抬腿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叶彦琛。” 老李看到身材高大的叶彦琛,眼睛一亮:“我听大队长说了,你是他家的外甥,今天队里来新知青,大队长事情多走不开,就让我在这儿接你。” 闻言,苏月棠有些意外地看了叶彦琛一眼。 没想到他竟是大队长家的亲戚。 可听老李的意思,他似乎之前并没有来过。 千里迢迢从南省一路赶到黑省,就是为了来看望一个从不来往的舅舅吗? 记住本站: 第12章 当众道歉 红星公社紧邻着双市,因此前进大队距离双市也不算太远。 但驴车的速度毕竟不如拖拉机,三人在颠簸了三个小时,在天色变暗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这时大队里已经收工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村子里炊烟袅袅,一片岁月静好。 但知青点里的氛围却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 大队长陆永新看着知青院里混乱的场景,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本来这次队里分的新知青就多,到了年底粮食够不够分都是个问题。 再加上这些新人都没吃过苦出过力,等上了工少不了有偷懒躲活,拖慢进度的情况出现,更不用说和村民之间的摩擦矛盾。 光是想想这些糟心事,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今天他好不容易把新知青安顿下来,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又被人叫了过来,说知青点的房子塌了。 知青点的队长王志强站出来,对着倒了半面墙的女生宿舍一脸无奈: “可能是因为昨天下了大雨,再加上这房子太久没人住缺少维护,今天受了点碰撞就塌了。” 知青点一共有两间女生宿舍,其中一间现在是三个老知青住着,另一间空了很久,本是准备留给新知青的。 陆永新看着两个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的女知青,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你们两个是又怎么回事?” 郝冬梅满脸不忿地指向了一旁的贺芸妹: “大队长,我和志萍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竟然就动手打我们!” “是啊!我的腰现在疼得厉害,根本直不起身来!”刘志萍佝偻着身体,脸上痛苦的神色不似作假。 感受到众人审视的视线,贺芸妹急得脸色涨红:“我没有!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我只是推了你们一把!” 郝冬梅早有准备,反正当时只有她们三个人在场,发生了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偷懒不愿意打水做饭,我们好心提醒你,你竟然把我们打成了这样!”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知道该相信哪边。 伴随着刘志萍断断续续的痛呼声,陆永新的脸色愈发难看。 新知青来的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多幺蛾子,分明是没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 苏月棠刚到知青点,就听到了郝冬梅愤怒的控诉。 目光在贺芸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她的眸色暗了下来: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害者,那芸妹胳膊和脖子上的伤都是哪来的?” 闻言大家都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贺芸妹的身上确实有几道细细的抓痕。 只是因为她的皮肤比较黑,再加上她不像郝冬梅两人那么狼狈,其他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贺芸妹没有受伤。 郝冬梅看到苏月棠时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与恼火,梗着脖子质问道: 记住本站: “她都动手了,难道还不让我们还手吗?” 苏月棠俏脸紧绷,声音冷凝:“好啊,你说芸妹打了你,你身上的伤又在哪呢?” 郝冬梅虽然看着狼狈,但有刘志萍挡在身后,没有接触到墙体,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抿抿唇,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怎么?志萍的腰伤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她的腰到底是被人打伤的还是撞在墙上伤到的,只要找个医生一看便知。” 郝冬梅语气一滞,就连刘志萍痛呼的声音都停住了,目光躲闪,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苏月棠却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指着不远处的宿舍继续道: “你说芸妹偷懒不愿意打水,但塌的却是水缸附近的墙,而且水缸里也是有水的。这水不是芸妹打的,难道是自己流进去的?”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已经盛满水的缸,孰是孰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永新的脸已经黑透了,看向郝冬梅和刘志萍的目光带着冷意。 挑衅打人在先,倒打一耙在后,这哪里是支援乡村建设的知识青年,分明就是来村里作妖的搅事精! “你们两个,各扣二十个工分!再有下次,直接取消年底分肉的资格!” “大队长!” 郝冬梅和刘志萍的脸色都白了。 她们的体力本来就差,如今还没上工就欠了二十个工分,到了年底还能分到什么粮食? 不等她们说什么,苏月棠直接问道:“大队长,她们这样平白污蔑人,是不是要当众道歉给贺芸妹一个交代?” 郝冬梅刚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一脸怨恨地瞪着苏月棠。 又是她! 她当时怎么没被那些人贩子给带走,最好能卖到最偏僻的山里去,让她永远都出不来! 陆永新反应了过来,点头道:“没错,你们赶紧给贺知青道歉!” 郝冬梅和刘志萍还想求情,但却得到了一记警告的眼神。 初来乍到,无论如何她们也不敢得罪大队长,只能从嗓子里硬挤出了几个字: “对,对不起。” 苏月棠冷笑一声:“知道的是你们在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了两只蚊子呢。” 众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郝冬梅和刘志萍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终于受不了大声喊道: “对不起,贺知青,我们不该动手,也不该冤枉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面对两人的道歉,贺芸妹的眼睛却始终落在苏月棠的身上,声音中更是带了几分哽咽:“月棠姐……” 苏月棠眼底的冷意褪去,声音温和带着鼓励:“你做得很好,有人想要欺负你就该打回去!” 陆永新:…… 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刺头! 记住本站: 这时,一个之前的女知青提出了疑问: “大队长,房子塌了,今天晚上她们四个住哪儿啊?这么多人可没法挤在一个屋子里!” 她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女知青的附和:“是啊,我们屋里最多只能再住两个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现在村子里没有合适的空房子,男知青的两个宿舍也都住满了。 有人提议道:“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不如就让两个知青借住在村民家里吧。” 很快有人站出来反驳:“这不太合适吧,毕竟几个月前刚出了事……” 瞥见陆永新难看的脸色,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闻言,郝冬梅眼珠子一转,拉着刘志萍就到了陆永新面前: “大队长!志萍现在的腰伤这么严重,也不好轻易移动,我和她是同学,认识很多年了,留下来照顾她最合适不过,还是让别人去村民家里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她苏月棠那么能耐,就让她领着贺芸妹出去住吧! 等到出了事,看她去哪里哭! 记住本站: 第13章 哄人功力 “这……” 陆永新面露犹豫,虽然他对这两个新来的知青很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郝冬梅说的是事实。 就在他纠结之际,苏月棠主动开口了: “大队长,我愿意去村民家里借住,毕竟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帮助国家做好乡村建设,不是为了给大队里添麻烦的。” 听到她的话,贺芸妹毫不犹豫地附和:“我也愿意,月棠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郝冬梅和刘志萍的面色一僵。 这说的什么话?好像她们俩来下乡就是添麻烦的一样! 苏月棠不是一时冲动,她有自己的考虑。 知青点人多眼杂,拿取空间中的物资很不方便。 而且老知青对于她们的态度算不上友好,再加上有郝冬梅和刘志萍两个搅屎棍在,反倒不如去村民家中住来得舒心。 至于安全问题,她有信心不会让普通的村民伤害到自己。 毕竟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有空间可以躲避。 见两人如此善解人意,陆永新既是欣慰又是为难。 欣慰在于这次来的新知青也有识大体的,为难在于苏月棠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这住在谁家才能安心呢? “老陆。”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永新扭过头,惊讶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陆永新的媳妇,赵桂香。 她看了一眼苏月棠和贺芸妹,提议道: “既然去村民家里不放心,不如就让她们住咱们家吧,正好婷婷在学校,周末才能回来。” 陆永新一怔,可是家里明明不方便有外人在…… 抬眼间,他看到了知青点院外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见状,他点了点头: “也好,那你们就先去我家里暂住,等宿舍修好了再搬回来。” 苏月棠眼睛一亮,忙笑着答应:“好嘞,谢谢大队长!” 其他知青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两个女知青竟然如此幸运,直接住进了大队长家。 安全问题自是不必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大队长家里更安心呢? 除此之外,这还是一个和大队长打好关系的绝佳时机。 郝冬梅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后悔得要命,但也不好再开口反悔。 而一旁的刘志萍也是如此,看向郝冬梅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埋怨。 但她现在腰疼得厉害,未来还要指望郝冬梅的照顾,因此只能低头藏起自己的情绪。 事情解决了,陆永新也没心情在这里多待下去,又警告了郝冬梅两人几句就朝着院外走去。 苏月棠帮贺芸妹拿好行李,抬腿跟了上去。 离开知青点,苏月棠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陆永新听到她的话,一脸好奇地看向叶彦琛: “小琛,你们认识?” 叶彦琛还没回话,苏月棠就语气感激地解释道: “大队长,我和叶同志是在火车上遇到的,多亏他救了我,否则我恐怕没法平安到这儿了。” “竟有这样的事?” 陆永新闻言眉头紧锁,快步带着几人回到了家里。 听完苏月棠讲述事情的经过,他愤恨地拍了下一旁的桌子: “这些人贩子简直太嚣张了!真是丧良心的东西!” 赵桂香也是一脸后怕:“是啊,以后村里的女知青出门就应该让男同志跟着点,别真出点什么意外!” 陆永新点了点头,显然是上了心。 又问了下简单的情况,他便让媳妇带人去安顿了。 陆家除了厨房和厕所一共有四间正房,其中一间用来做客厅和餐厅,其他三间都是卧室。 赵桂香带着两人走到了最东边的一间卧室,推开门介绍道: “你们这段时间就住这里吧,屋子是我闺女的,她在双市读高中,平时都住在学校,里面的东西也是干净的。” 苏月棠探身看去,屋里只有一张土炕和两个装东西的木箱子,上面铺着一张粗布,摆着一个镜子和一个搪瓷杯,明显是当做桌子在使用。 炕上的被子叠放整齐,地上也没什么垃圾灰尘,看起来确实是特意整理过的。 这样的环境肯定和原主家住的小洋楼比不了,但苏月棠已经十分满意了。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瓶雅霜牌的雪花膏,放在赵桂香的手中: “赵婶子,这是我从南省带来的,不知这边有没有卖的,您用着看习不习惯。” 赵桂香只觉得一个冰凉细腻的东西进了手,低头看去瞬间吓了一跳。 她虽然没用过,但也知道这个白瓶绿盖的小东西是雪花膏。 不仅价格贵得惊人,还十分抢手,就算是在双市的供销社也要运气好才买得到。 她连忙将东西向回推: “不用不用,你们都和我闺女差不多大,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也不容易,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苏月棠见她的目光中只有惊讶却没有丝毫的贪婪,语气也更加真诚: “赵婶子,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不用给女儿用也是好的。” “这……” 赵桂香有些被说动了,她的小闺女陆婷婷确实用羡慕的语气提起过很多次班里女同学用的雪花膏,但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从没有开口讨要过。 见她神情松动,苏月棠趁热打铁将雪花膏按在了她的手里: “赵婶子,您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以后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赵桂香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头: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和婶子说!我先去厨房看看晚饭,一会儿出来一起吃!” 这份人情她记下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苏知青,她赵桂香第一个不乐意! “好嘞,谢谢婶子!” 苏月棠笑意盈盈地将赵桂香送出了门,这才扭头看向贺芸妹。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芸妹在一旁看到苏月棠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眼中的崇拜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月棠姐不光怼人很厉害,哄人的功力也是一等一的! 听到问话,她收敛了表情,认真地讲起事情的经过。 自从苏月棠下车以后,郝冬梅和刘志萍的态度又开始嚣张了起来。 但贺芸妹谨记着苏月棠的叮嘱,也没让两人讨到好处。 后来到了大队,她们三个被分在一个宿舍。 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几人为谁去打水起了冲突。 贺芸妹为了不耽误吃晚饭,主动承担了打水的任务,结果两人还在她旁边冷嘲热讽。 她忍无可忍回了嘴,郝冬梅和刘志萍竟然想仗着人多教训她。 贺芸妹自然不会任她们打骂,抬手就把两人推到了墙上。 苏月棠了然地点了点头,和她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但想到那坍塌的宿舍,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土坯房也太不结实了。” 听到她的话,贺芸妹突然露出了一个心虚的表情,小声说道: “月棠姐,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苏月棠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贺芸妹把行李放在一旁,两只手轻松地抱起了屋子里那两个笨重的木箱子。 更夸张的是,在箱子离地后,她改成一手托住箱底,就那么水灵灵地把两个箱子举过了头顶。 苏月棠:…… 第14章 身份问题 看着眼前贺芸妹单薄的身体和她手上大得能装下两个她的木箱,苏月棠突然有一种回到了末世的感觉。 “你,你这是天生的?” 苏月棠缓了一会儿,才忍住了询问她是不是有力量系异能的冲动。 见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贺芸妹瞬间慌了。 随手将箱子放在地上,站在苏月棠的身边手足无措: “月棠姐,你别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用吃很多东西,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能帮你干活,我还会保护你的!” 听到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苏月棠轻笑一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怕,也不用你少吃,但说到以后,我还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不管是力量系异能还是天生神力,有了这个加持,她想做的事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贺芸妹眼睛一亮,确认苏月棠是真的不在意后,歪着头凑了过去。 “什么?” “盖房子?” 饭桌上,陆永新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 苏月棠点点头: “没错,大队长你放心,盖房子的钱我和芸妹一起出,这样知青点那边就能住下了,还可以为队里省下一笔开支。当然,如果我们以后要回城的话,房子也会交还给大队。” “可是你们两个女娃娃,单独住太不安全了。” 陆永新眉头紧皱。 本以为苏知青是个省心的,没想到竟在这儿憋了个大的。 苏月棠笑着开口:“这个您不用担心,一般人应该伤不到我们。” 看到陆永新和赵桂香疑惑的表情,她指向贺芸妹的方向: “我小时候练过几年武术,而且芸妹她天生力气就很大。” 贺芸妹早有准备,就等着苏月棠一声令下,直接钻到餐桌下,一只手将实木的桌子和上面的碗盘饭菜都稳稳地举了起来。 陆家夫妇:!!!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叶彦琛眼中都露出了惊异的光芒,随后又垂眸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 陆永新“这”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还是赵桂香先反应过来开口道:“贺知青,你先把桌子放下来,我们慢慢说。” 贺芸妹见苏月棠点头,才将桌子放回原地,然后一溜烟地从桌底钻了出来。 看着挠了挠干枯头发,一脸不好意思的贺芸妹,陆永新终于合上了自己张大的嘴巴。 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叶俊彦的方向,他才声音僵硬地开口: “我还要和村里的其他人商量一下。” 苏月棠也不失望,笑眯眯地应道:“好,那我就等大队长的消息了。” 说完,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沓钱票向陆永新递了过去:“还有一件事……” 陆永新的眼睛瞬间睁大,一时也顾不得震惊,连连摆手道: “苏知青,你这是做什么?快拿回去!” 苏月棠笑着将钱票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大队长,您别误会,这是我和芸妹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毕竟我们吃着您家里的饭,住着您家的屋子,总不能平白占您的便宜。” “不用不用,给你们提供住宿本来就是大队的责任,这有什么好收钱的?” 陆永新想都没想,就将钱票推了回去,一边推还一边说: “至于伙食费,你们两个明天就能去大队里预支粮食,费不了我家什么吃食!” 苏月棠坚持:“但我们吃的盐、用的油、烧的柴都是您家里的,您要是不收钱我们也没办法安心住在这儿了。” 经过几番推拉,大队长终于勉强同意收下两人一天两毛钱的费用。 晚饭后苏月棠和贺芸妹都想帮忙收拾,却被赵桂香赶走了。 “一共也没有几个碗,你们就别沾手了。锅里还有热水,回屋洗一洗,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苏月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带着贺芸妹早早睡下了。 但其他人却没办法安心入睡。 陆永新的目光一直瞄着苏月棠两人的屋子,在确认没有什么动静后才悄声走向了叶彦琛的房间。 叶彦琛现在住的是陆永新大儿子陆高朗的房间,也是陆家最西边的卧室。 进入房间后,陆永新先是小心地关好了门,才压低声音问道: “叶同志,这个苏知青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周前接到通知,有敌特分子流窜到了前进大队周围。 这伙人十分狡猾,在华国潜伏多年,必须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阻止他们将获取的国家机密传送到境外。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掩护上面派来的人,做好侦查与搜捕工作。 叶彦琛,就是借着他许久不见的外甥名义卧底在前进大队的军人同志。 为了保密,这件事只有他和他的媳妇赵桂香知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今天赵桂香的异常表现。 明明知道叶彦琛的身份需要保密,却主动提出让苏月棠住进自己家里。 陆永新知道媳妇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么说一定是叶彦琛的示意。 能让叶彦琛如此重视,就说明这个苏月棠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叶彦琛将苏月棠这些天的表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觉得她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看似单纯无害,却又总能出人意料。 叶彦琛沉吟了片刻,没有轻易下结论: “暂时不确定,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闻言,陆永新微微松了一口气。 苏知青这小姑娘长相漂亮,性格爽快,为人处事也十分得体,他是真的不愿相信她和那些敌特分子有什么关联。 但陆永新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能掉以轻心,轻声问道: “那她说的盖房子的事儿?” 叶彦琛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随她去吧,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知青点也没有熄灯。 郝冬梅在苏月棠等人走后,先是去了趟卫生点,又回来帮着刘志萍上了药。 好不容易忙完,她只觉得又累又饿,强撑着走进了厨房。 进去后就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甚至连根柴火都没有剩下。 她一天的不满与委屈瞬间爆发,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宿舍质问道: “厨房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两个吃什么用什么啊?” “我们本就是搭伙做饭,你们两个又没出粮食又没出力气,难道还想吃白食?” 说话的是今天最早提出没地方住的知青,叫王敏。 她已经来了四年了,是几个女知青里资历最老的。 好不容易等到有知青离开,她们住得宽松了一点,郝冬梅和刘志萍却又挤了进来。 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现在听到郝冬梅的话,她自是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郝冬梅被她身上的气势吓住了,语气瞬间弱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天发了粮食我们自然会还的。” 王敏看着她这幅欺软怕硬的模样,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就等明天再说吧,你们今天要么对付一口,要么就饿着吧,反正一顿不吃死不了人。” 郝冬梅气得面色青紫,但看着宿舍内其他几个老知青,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这时,刘志萍趴在床上痛得哼哼了起来。 郝冬梅压下眼底的厌恶,转身走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苏月棠和贺芸妹造成的,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俩! 第15章 着实多虑 苏月棠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自己,一夜好眠,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和贺芸妹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才发现陆永新和叶彦琛已经吃过早饭出门了,只有赵桂香一个人在家。 见到两人,赵桂香笑着招招手:“苏知青,贺知青,你们醒了,饭都在锅里闷着呢,洗漱完直接吃就行。” 苏月棠有些不好意思:“赵婶子,我们起晚了,给您添麻烦了。” 赵桂香摇摇头,语气温和:“这有啥的,是我想着你们坐车太累了,就没叫你们。” “谢谢婶子。”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赵桂香只觉得心情都明朗了几分。 两人吃完饭,主动将碗筷和厨房收拾了一遍,贺芸妹更是将家里的水缸都打满了水。 赵桂香心中更加熨帖,出声提提醒道: “你们今天别忘了去大队部领粮食。” “好嘞!” 苏月棠问清楚了大队部怎么走,就带着贺芸妹一起离开了陆家。 所谓的大队部,其实就是几间被围起来的砖瓦房。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有一个二十多岁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迎了过来: “你就是苏知青吧。” “你是?” 看到他眼中过于浓烈的善意,苏月棠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疑惑地皱了皱眉。 贺芸妹也感受了什么,直接将苏月棠护在了自己身后。 男人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脸上还是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苏知青,我叫罗正刚,也是前进大队的知青,昨天我们见过,只是没来得及认识。你说对吧,贺知青?” 贺芸妹确实对他有印象,胡乱点了个头,但还是没有让开。 “你好,罗知青。” 苏月棠也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挽着贺芸妹的胳膊朝大队部办公室走去。 罗正刚自认为长得不错,下乡这些年也没少靠着这张脸获得好处,还是第一次被人冷落至此。 本想径直离开,但想到苏月棠那张漂亮的脸蛋和自己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些话,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大队的唐会计已经给苏月棠两人做好了登记,准备带她们去后面的仓库取粮食。 见状,罗正刚走到苏月棠身边:“苏知青,粮食很重,我帮你们拿吧。” 苏月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们拿得动。” 一是因为她们真的拿得动,二是因为她从第一眼起就不喜欢这个罗正刚。 他眼睛里的目的性太强,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远离为好。 罗正刚显然还不死心,竭力劝说道:“大队会给新知青一次性分三个月的口粮,东西还是不少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贺芸妹一手拿起了两人的粮食,动作轻松仿佛拎的是几袋子羽毛,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伸了过来。 看到贺芸妹目光中的不满,罗正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贺芸妹将手挡在他和苏月棠之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 原来,贺芸妹不是要打他啊。 罗正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贺,贺知青的力气还挺大的。” 一旁的唐会计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有些好笑地看向了罗正刚。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靠脸混吃混喝的小白脸,今天看到罗正刚吃瘪,他在心里默默给苏月棠和贺芸妹竖了个大拇指。 “苏知青,贺知青,大队给新知青放了两天假,你们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接下来就要上工了。” 听到他的提醒,苏月棠笑着应道: “我知道了,谢谢唐会计。” 说完,她看了眼还在旁边站着的罗正刚问道: “对了,今天其他人不用上工吗?” 罗正刚面色一僵,随即想到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 “今天队里放假,大家都准备去公社呢。” 苏月棠眸光一动:“去公社?” 见她感兴趣,罗正刚忙不迭地介绍道:“是啊,大家都会趁休假的时候去公社的供销社采买,你刚到这里,肯定还缺不少东西,不如也一起吧。” 苏月棠确实动心了。 不说自己还没有准备棉被棉衣,空间里的东西也需要拿出来,去供销社就是一个好时机。 “什么时候出发?” 罗正刚兴奋地开口:“本来是今天早上,但大队里的马车出故障耽误了时间,现在应该还能赶上!” 苏月棠闻言不再多说,和唐会计打了声招呼就向外走去。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唐会计的眉头皱成了麻花。 这苏知青看起来挺聪明的呀,应该不会又中了罗正刚的美男计吧? 苏月棠要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会和他说一声: 唐会计,你着实是多虑了。 且不说她压根就没觉得罗正刚的长相有多么出众,再加上有眼前的男人做对比,罗正刚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见到马车旁身姿挺拔的男人,苏月棠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同志。” “苏知青。” 叶彦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月棠已经习惯了他寡言的性格,直接带着贺芸妹在板车上找地方坐了下来。 跟在她们身后的罗正刚也看到了叶彦琛,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村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只看那些女知青平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已经黏在了叶彦琛的身上,他就知道自己在外貌上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好在苏月棠虽然和他认识,但看起来不是很熟的样子。 他会让苏月棠知道,长相都是其次,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就那个冰块一样的脸和能冻死人的态度,能招女人喜欢才怪了! 想到这里,罗正刚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就准备上车坐在苏月棠的身边。 然而刚一抬眼,他才发现板车上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叶彦琛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只能不情愿地坐了过去。 马车上有好几个女知青,郝冬梅也在其中正一脸愤恨地看着苏月棠和贺芸妹。 苏月棠淡淡扫了一眼,并不在意,转头看向了两旁的风景。 黑省虽然冬长夏短,植物种类不如南方多,但能够存活下来的,都是生命气息极为浓郁的,对于她异能的提升有很大好处。 这时的村子里多是土路,石子坑包凹凸不平。 一路颠簸下来,所有人都免不了腰酸背痛,只有苏月棠看起来神采奕奕,像是刚睡醒一般。 那张气色极佳的小脸,让叶彦琛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觉得苏月棠的状态比出发前更好了呢? 罗正刚敏锐地察觉到了叶彦琛的目光,心中瞬间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第16章 家底丰厚 一行人到了公社后,就四处散开了。 苏月棠没有急着和大部队一起去供销社,反而是带着贺芸妹在公社里逛了起来。 红星公社的规模不算小,两人足足走了一上午才大概摸清楚了整体的布局。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苏月棠拉着贺芸妹走进了国营饭店。 “苏知青,贺知青,上午怎么没在供销社看到你们?” 两人刚进门,就听到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罗正刚一下车就被人推挤着进了供销社,结果没想到苏月棠根本没去买东西。 本来还有些遗憾,现在看见她们自然十分欣喜。 苏月棠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罗正刚那一桌坐的都是大队里的知青,他们的身边还放着不少东西,应该是刚从供销社出来。 “我们随便走了走。” 苏月棠一边说,一边向旁边的空桌子走去。 罗正刚却凑了上来:“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吧,不如和我们坐一桌吧。” 此话一出,同桌的知青脸色都有些奇怪。 他们的生活都不算富裕,只能偶尔来国营饭店过一过嘴瘾,还是大伙平分饭钱。 现在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邀请苏月棠她们一起,这钱还怎么分? 收钱吧,显得太欺负人。 不收钱吧,他们还平白多出了两个人的饭钱。 苏月棠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不用了,你们都快吃完了,我们才刚来,还是分开坐吧。”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苏月棠看到他们的反应倒没什么别的想法,毕竟自己也没有占别人便宜的爱好。 当然,前提是别人也不能来占她的便宜。 罗正刚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笑了笑没再坚持。 苏月棠看着墙上的手写菜单,开始点菜。 “一份红烧肉、一份小鸡炖榛蘑、一份酸菜粉条白肉、两碗米饭再加五个猪肉大葱包子。” 这次不光是罗正刚,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服务员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这,是不是太多了,你们两个女同志不要浪费粮食啊。” 苏月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放心,我们刚到黑省,想尝一尝特色菜,吃不完都会带回去的。” 众人恍然。 几个知青则是心思各异。 没想到苏月棠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心眼还不少,知道买肉回去讨好大队长。 可偏偏她现在住在大队长家里,就说是自己想吃别人也挑不出毛病。 郝冬梅躲在人群里嫉妒得要命,都是一起来的知青,凭什么贺芸妹就可以跟着苏月棠一起吃大鱼大肉? 而罗正刚则是目光一暗,对今天从郝冬梅口中听到的消息更加确信了几分。 花钱如此大手大脚,苏月棠的家底必然十分丰厚。 在场的人,只有贺芸妹是真心在心疼苏月棠的钱包。 “月棠姐,你怎么点这么多?实在是太贵了!” 这年头,谁不是逢年过节才能吃点荤腥,哪有人是这样吃肉的? “你既然要保护我,不吃饱怎么能行呢?” 苏月棠拍了拍贺芸妹的手背,低声说道。 她早就看出来了,贺芸妹虽然在陆家吃得不算少,但根本就没有吃饱。 每次吃完饭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剩下的饭菜上瞧。 贺芸妹有异于常人的力气,想来消耗也是要比其他人大得多的。 否则她之前在有工作又有力气的情况下,怎么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听出了苏月棠的言外之意,贺芸妹只觉得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月棠姐这样好的人呢? 她垂下头,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不一会儿,苏月棠这桌的菜就上齐了。 周围的人闻到浓郁的肉香,只觉得自己嘴里的面条和白面馒头都不香了。 旁桌的知青更是如此。 原本已经吃饱了,但看着苏月棠桌上那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还翻滚着气泡的酸菜白肉和香气扑鼻的小鸡炖榛蘑只觉得肚子又叫了起来。 罗正刚咽了咽口水再次开口: “苏知青,现在虽然是白天,你们两个女同志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今天早上大队长还特意强调了,女同志出行最好有男同志陪同。” 若不是他的眼睛都快要掉到红烧肉里了,其他人恐怕还会相信他是真心为苏月棠两人着想。 苏月棠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的道行还是浅了点,最起码和徐学军那个渣男是没法比的。 她淡淡拒绝:“没关系,一般男同志应该打不过芸妹。” 似是为了配合苏月棠,贺芸妹转头对罗正刚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明明坐在那儿的是个瘦弱干瘪的小姑娘,罗正刚却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他敢再开口,贺芸妹就能冲上来捏爆他的头。 正好这时其他的知青受不了香气准备离开,罗正刚慌乱地跟随众人走了出去。 没了碍眼的人,苏月棠只觉得胃口都变得好了起来,破天荒地吃了满满一碗大米饭和一个肉包子。 其他的菜她也吃了几口,剩下都进了贺芸妹的肚子。 打包? 是不可能打包的! 两人吃饱喝足,步伐轻快地走进了供销社。 这时的供销社果然没有上午那么多人,更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 苏月棠满意地点了点头,直奔柜台开始了大采购。 先是买了脸盆水杯等一系列日用品,毕竟她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皮箱和一个随身的布兜,凭空变出来这么多东西也不合适。 而且她已经准备要盖房子,空间里的东西也不怕用不上。 除了这些,她最关心的还是棉衣棉鞋和棉被炕褥,这些才是她真正急缺的东西。 现在虽然还是夏天,但东北的气温变化快,早做准备才能安心。 售货员听到苏月棠要的东西,不禁笑了起来: “这位小同志,你是新来的知青吧,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衣服缝被子的,若真想买成品恐怕是得去市里的供销社了。” 见苏月棠面露难色,她提议道:“你不如买好棉花扯好布带回去,问问大队里谁能帮忙。” 苏月棠想了想,大队里交通不便,去市里的机会也少,这样做确实更方便也不显眼。 “谢谢大姐,那麻烦你帮我扯两床被褥和两套棉衣棉裤棉鞋的布,还有需要的棉花。” 第一次来,苏月棠没有买太多,只是先备齐了自己需要的物资,父亲那一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买。 贺芸妹一路跟在后面,苏月棠买什么,她便也买什么。 毕竟在她看来,听月棠姐的,准不会错。 但由于布票有限,被褥和棉衣她只要了一套。 苏月棠也没有大包大揽,只是低声宽慰:“没关系,这三床我们一起用,等以后有票了再添置新的。” 两人在供销社疯狂采购的时候,叶彦琛在某个办公室里挂断了电话。 他刚打开房门,外面的人就快步迎了过来:“叶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吗?” 叶俊彦眸光微沉:“帮我查一个,不对,是两个人。” 第17章 善意难得 买完东西,苏月棠和贺芸妹大包小裹地出了供销社。 经过一个街角,苏月棠突然停下脚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 “芸妹,我刚想起来,还有些东西忘了买,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贺芸妹想也不想地道:“我和你一起。” 苏月棠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么多东西来回搬也麻烦,别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听到这话,贺芸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你放心,有我在,东西肯定不会有问题!” 苏月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只是她并没有去供销社,而是钻进了附近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 从空间中拿出之前买的一斤糖、两条烟、两罐麦乳精,又翻出五斤五花肉、两斤排骨和二十个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竹篮里用粗布盖好。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苏月棠才走出了巷子。 她没有急着将空间中的东西出手,虽然上午发现了很像黑市交易的地方,但自己毕竟是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计算着时间差不多,苏月棠回到了贺芸妹的身边。 掂了掂她手中的竹篮,贺芸妹有些惊讶: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我们在大队长家住着,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苏月棠不是不信任贺芸妹,只是多年的末世经历教会了她, 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无论对谁来说,都更加安全。 两人赶到集合点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看到他们拿的东西,大家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郝冬梅眼中的嫉妒几乎都要溢了出来,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苏知青真是大手笔,竟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虽然贺芸妹手中的东西更多,但看她一副饭都吃不饱的模样,没人相信东西是她买的。 苏月棠面色不变,淡淡道: “都是些日常用品而已,我们都没什么干活的经验,自然要准备充足些。比不了郝知青,能一边照顾着刘知青,还抽出一整天的时间出门。” 她虽不想太过张扬,但也不会让自己过得憋屈,否则岂不是辜负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郝冬梅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老李看不下去:“行了,第一次出门,多买点东西不是正常的吗?” 见他都开口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罗正刚隐晦地扫过两人的东西,垂眸压下了眼底的贪婪。 在苏月棠上车的时候,郝冬梅故意向旁边一扑,想要将她挤下去。 没想到苏月棠早有准备,一个闪身下了车。 郝冬梅扑了个空,重重地从板车上摔了下去。 “哎呦!” 郝冬梅只觉得鼻子一热,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她捂着剧痛的鼻子,指着苏月棠大喊:“你干什么?” 苏月棠一脸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没坐稳,和我有什么关系?” 郝冬梅看见她无辜的表情,只觉得心头火气更盛:“明明就是你!” 苏月棠的眼底满是冷意:“我怎么了?我还没有上车,难道还能绕到对面去推你?” “你们就这么看着她欺负人?” 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会帮腔。 只有李明德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月棠冷眼扫了过去:“李知青还想替她出头?” 李明德刚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一个女知青给拽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还帮她出过头?” 听到她的质问,李明德瞬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郝冬梅环视了一圈,见没人帮她说话,只觉得既丢脸又生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叶彦琛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目光淡淡地在郝冬梅身上扫过,步伐没有丝毫停留就坐在了板车上。 眼看着人齐了,老李不耐烦地看着地上的人催促: “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们就回去了!” 郝冬梅被他的话吓得抽了抽鼻子,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压下眼底的恨意,一个人狼狈地爬上了车。 罗正刚没注意郝冬梅的反应,看着叶彦琛那张硬朗英俊的脸,危机感又涌了上来。 他已经知道了叶彦琛的身份,是大队长的外甥。 那就意味着叶彦琛现在和苏月棠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但看到他空空的双手,罗正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性子冷硬又小气,就算近水楼台又怎样,必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回到大队,苏月棠特意等到最后一个才下车。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借着包裹从空间中摸出一个包子递给老李。 “李叔,今天中午吃饭点多了,您带一个回去热着吃。” 老李一看那白白胖胖的包子,眼睛都瞪大了,但还是连连摆手: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坐车都付了钱的。” 马车是大队里的集体财产,老李每次赶车都是算工分的,而其他人坐车需要交五分钱给队里。 苏月棠笑意盈盈:“一个包子,您就别推辞了,以后的日子少不了麻烦您呢。” 对于别人的善意,她向来十分珍惜。 听出她语气中的真诚和感谢,老李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到底没有再推辞: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贺芸妹看到突然出现的包子有些奇怪,她明明记得中午自己把剩下的包子都吃了啊,难道是月棠姐多点了一个? 见苏月棠已经拎起东西朝着陆家走去,她立刻把这点疑惑抛到脑后,带着东西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苏月棠就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路边。 “叶同志?” 叶彦琛转过身,朝着两人伸出手: “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苏月棠心中有些异样。 他这是知道自己有话对老李说,还特意多走了一段路等她们。 感受到一旁贺芸妹询问的目光,苏月棠笑着将东西递了过去。 “那就有劳叶同志了。” 反正自己买回来的肉叶彦琛也会吃,让他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叶彦琛垂眸接过苏月棠手中的东西,就看到她白皙细腻的手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子,看起来十分扎眼又突兀。 这女人真是太娇气了,根本不适合干重活。 叶彦琛皱了皱眉,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帮贺芸妹分担了一些重量。 苏月棠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第18章 谁都不行 几人刚走进陆家的院子,就听到了赵桂香的声音: “苏知青,你们回来了。” 苏月棠掀开篮子上的布,露出了里面的五花肉和排骨:“赵婶子,我买了点肉回来,晚上我们改善一下伙食。” 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赵桂香眼睛一亮,连声拒绝:“哎呦,这怎么好意思?你们留着自己吃,不用管我们。” 苏月棠直接拿着篮子去了厨房: “我们现在住在一个院子里,关起门来就算是一家人了,哪有吃独食的道理?再说了,现在这天气肉也放不住,只有都吃了才不会浪费。” 见赵桂香还是一脸为难,她故意皱着眉问: “若真要算得那么清,难道婶子还要收我们昨天和今天早上的饭钱?” 赵桂香说不过她,无奈道:“你这孩子,这怎么能一样?” 见她仍然不肯收,苏月棠直接转换了话题:“对了,赵婶子,我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什么事?” 赵桂香果然没再追着肉的事不放。 “咱们大队有谁会做棉衣棉被吗?我买了些棉花和布回来,但实在是没有这个手艺。” 苏月棠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能为力。 赵桂香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我就会做!” “真的?那太好了!您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累的,我给您辛苦费。” 苏月棠一脸惊喜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赵桂香皱起眉头:“你刚刚还说咱们是一家人,现在提钱不就是见外了吗?” 苏月棠一脸的不赞同:“我和芸妹要做的东西可不少,不能让您白费心力。” 赵桂香并不在意:“我们家所有人的棉衣棉被都是我做的,费不了多少功夫。” 苏月棠眼睛一转,嘴角勾起了狡黠的笑意,直接将竹篮子塞在了她的手里: “那好吧,如果您实在不要钱的话就必须把这些东西收下,否则我就去队里找其他人了。” 赵桂香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帮忙送完东西的叶彦琛刚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眸光微暗。 这个女人,果然很擅长把握人心。 苏月棠不知道自己在叶彦琛的心里已经被定义为一个娇气又有心机的女人,她这次是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在末世里她见惯了人情冷暖与阴谋算计,如今遇到这些淳朴善良的人,是真心实意地想对她们好一些。 晚上吃饭时,陆永新看着桌上比过年都丰盛的菜色,目光复杂: “苏知青,你今天破费了。”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是谁买的肉。 苏月棠笑容明媚:“我也是太久不吃馋肉了,今天就借光尝一尝赵婶子的好厨艺。” 闻言,贺芸妹偷偷瞄了眼苏月棠一本正经的脸。 要不是今天中午吃肉吃到饱,她就真的相信了。 赵桂香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做的都是家常菜,哪有什么厨艺不厨艺的?” “这些家常菜才最是可口地道,我在老家那边是肯定吃不到的。” 苏月棠本就人长得漂亮,语气还特别真诚,说出的话不由得就让人多了几分信任。 就连赵桂香都觉得有些恍惚,难道自己的厨艺确实还不赖? 饭后,陆永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虽然是大队长,但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敞开肚皮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还好今天的事情办成了,否则他也没有拿筷子的底气。 想到这里,他看着苏月棠开口道: “苏知青,你们盖房子的事儿我和队里的人商量过了,可以破例给你批一块地,但盖房子的用料和用工都需要你们自己出钱。” 苏月棠眼睛一亮,没想到陆永新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没问题,那地点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今天商量了几块空地,相对平整也不会占用耕地。” 一边说,陆永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 展开放在桌上,苏月棠看到了一张大队的简易地图。 只见上面用红笔画了四个圈,应该就是给她挑选的地点。 陆永新指着其中一个圈说道:“我最推荐的是这块地,四周邻里都不错,离我家也不远。” 苏月棠的目光却落在了另一处上:“我想选这块地。” 看到她指的那个地点,陆永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块地在村子的最东边,附近的住户少不说,还靠着山,你们两个住不安全。”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块应该是四个里面最大的一块地,正是因为它附近的住户少,能利用的面积也多,我想盖几间砖瓦房再加一个院子,毕竟是我和芸妹要生活几年甚至更久的地方,还是尽可能舒适一些。” 见陆永新面露惊讶之色,她继续说道: “这里虽然靠山但也有好处,空气清新还清净。至于安全,一般人也伤不了我们。” 陆永新本还有些犹豫,但想到之前叶彦琛的话还是点了头: “那好吧,你要是确定了地点,明天就和我去队里办一下手续。” 苏月棠语气欣喜:“谢谢大队长!” “对了,还有一件事。” 苏月棠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疑虑:“在哪儿能买到盖砖瓦房的材料?” 她之前观察过了,村里大多数住的都是土坯房,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家和大队部是砖瓦房,不知道是不是材料紧缺的缘故。 虽说贺芸妹的力气大了些,但想想知青宿舍那一推就倒的质量,着实是让人担忧。 陆永新也想到了这件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当即大手一挥: “这个好办,公社去年新开了一家砖厂,回头我找人问问,只是价格恐怕会贵一些。” “没关系,我们两个虽有些力气傍身,但房子要是有问题也是麻烦。” 见陆永新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苏月棠转换了话题: “大队长,盖房子的用工怎么找才合适?” 陆永新的表情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地里不算太忙,我找几个手艺好的给你搭把手,队里正常给他们算公分,你管饭就行。” “那工钱?” 陆永新早有打算:“就按他们的工分折合粮食的价格交给唐会计就行。” “好,还要麻烦大队长多费心了。” 如愿解决了房子的问题,苏月棠松了口气,将今天从空间中拿出的香烟递了过去。 陆永新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工人干活都有工分,没道理大队长帮我买料招工却白白辛苦的道理。” 陆永新摇头拒绝:“这是村里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责任,用不着这些。” “盖房子是我提出来的,这些工作也是因我而增加的,怎能都是您的责任呢?” “这……” 见陆永新还想推辞,苏月棠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男人劝说道:“您就收下吧,我这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您,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想来叶同志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叶彦琛没想到她竟突然提到了自己,下意识地点头:“嗯。” 见状,陆永新终于没再拒绝: “好吧,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下次可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好,多谢叶同志了。” 明知自己被小小的利用了一次,但看着苏月棠明媚的笑脸,叶彦琛的心中竟没有生出不满之意,甚至还有些隐秘的欢喜。 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他微微皱眉,心中对苏月棠的戒备更深。 他不该被人左右情绪与判断,无论是谁都不行。 第19章 初入山林 夜里,苏月棠刚洗漱完回屋就看到贺芸妹一脸严肃地坐在炕上看着自己。 “月棠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怎么了?” 苏月棠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贺芸妹双手捧着一个手绢递了过来:“这些是我所有的积蓄了,都给你。” 低头看着手绢上一沓的钱和票,苏月棠有些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贺芸妹一脸的认真: “我嘴笨,脑子也不如你灵光,这两天的吃的用的都是你在花钱,我也想不到该做什么,不如就把钱都给你。” 顿了顿,她似是怕苏月棠不同意,继续补充道: “我知道这也不算多,但我会努力干活挣工分的,你平时就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年底分粮的事情!” 看到她一脸期待又紧张的表情,苏月棠不禁哑然失笑。 她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把积蓄交给自己,还说会干活养自己的人居然是个小姑娘。 苏月棠故意逗她:“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收了钱就不认账?” “不怕!虽然我不聪明,但也不傻,谁是真心对我好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贺芸妹一脸坚定地摇头,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信任。 苏月棠的眼底荡起笑意:“好,那这些我就收下了,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因为要盖房子又去了一趟公社,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粮食和肉。 毕竟要给工人做饭,总不能只喝稀粥。 这次没有耽搁时间,吃完午饭就回到了大队。 在陆家放下东西,苏月棠借口随意转转,拉着贺芸妹出了门。 两人在大队里逛了一圈,不少村民好奇地过来打听。 苏月棠人美嘴甜,很快收获了不少消息。 比如说,大队长的姐姐远嫁后已经快三十年没回来了,村里人只听说她生了个儿子,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再比如说,被下放的坏分子会被分到大队里的牛棚,情节更严重的则是直接去了艰苦偏远的农场。 苏月棠将这些事情一一记在心里,又送出了几颗水果糖,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这个新来的知青看着娇气得很,但说话办事都十分爽利,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和坏习惯,是个不错的闺女。 罗正刚和其他的知青正在田间劳作,一抬头就看到苏月棠站在田埂边,和村民谈笑风生的模样。 虽然她身上穿的是和大家差不多的粗布衣裳,但整个人都仿佛自带光芒,像是一幅田园风景画的主角,就连背上的背篓都变成了装饰品。 女知青石云霞注意到了罗正刚的视线,看到苏月棠在给村民分糖,心中的酸意涌了出来: “讨好这些泥腿子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帮她干活,等明天下了地,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说完,她还幽怨地看了一眼罗正刚。 石云霞本来因罗正刚似有若无的关心对他很有好感,还在他工分太低粮食紧缺的时候给他分过自己的口粮。 但自从新知青来了以后,罗正刚的全部心神就都放在了苏月棠身上。 她自然看不惯苏月棠过得好。 苏月棠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田边说了几句话,就引来了这么多的人心浮动。 消息收集得差不多,她扭头看向了大队东侧的绵延山脉。 “芸妹,我们去新家附近看看吧。” 贺芸妹闻言眼睛一亮:“好啊!” 就如同陆永新所说的一样,大队东侧的人家明显少了很多,但这正是苏月棠的目的。 只有足够偏僻,才能不被人关注。 贺芸妹到了以后就一直在不停地东张西望,突然指着一个方向: “月堂姐,这儿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住,我看那边还有好几个土坯房呢!” 苏月棠目光一凝,语气复杂: “那应该就是他们说的牛棚了。” 也是她选在这里的另一个原因。 虽然父亲不会那么巧被下放到这里,但是说不准能从这些人身上知道点有关的消息。 贺芸妹一怔,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声音有些担忧: “什么?那我们以后可得离他们远一点。” 苏月棠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现在的人都经历过那个时期,那么多的前车之鉴,让他们提起这些被下放的人就会心生厌恶,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打几拳。 贺芸妹这样已经算是很平和的了。 苏月棠收回目光,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我记得大队长家里好像要没有柴火了,我们进山看看能不能捡点回来。” 贺芸妹神色一顿,有些担心: “但我们出门的时候赵婶子特意叮嘱了,不要进山,可能会有危险。” 苏月棠笑了笑:“我们就在外面随意走走,不往深处去。” 见状,贺芸妹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遇到危险时自己先冲上去,总之不能让月棠姐出事。 苏月棠刚走进树林,就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这些生命力在她的眼中化成无数绿色的光点,从参天的大树,低矮的野草,甚至是潮湿泥土中不起眼的苔藓和菌类上浮起,全都涌入了她的身体。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苏月棠的木系异能竟隐隐有了要突破的感觉。 贺芸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觉得山林里格外的凉爽,就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看到满地的枯枝,她早就把进山之前的担忧抛到了脑后,撅着屁股欢快地捡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背篓已经装了小半。 生命力不停滋养着苏月棠的身体,充盈又轻松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突然,苏月棠似有所感,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她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 见苏月棠蹲下采了一个什么东西,贺芸妹好奇地凑了过去。 “是苋菜,可以吃,凉拌清炒都行。” 看着手里紫红色的叶片,苏月棠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刚刚好像从这株苋菜上感受到了兴奋的情绪。 听说是吃的,贺芸妹眼睛都亮了起来,顿时觉得满地的树枝都不香了,四处转悠找起了苋菜。 苏月棠见她没有注意自己,将异能运转到指尖,再次触碰了一下地上的草丛。 这一次,她甚至还看到一株小草亲昵地在她的手指上蹭了蹭。 那种喜悦与兴奋通过指尖传入了苏月棠的脑海,让她的嘴角都不自主地扬了起来。 但当她收回异能,那股情绪也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苏月棠垂眸陷入了沉思。 上一世她的木系异能已经进入了高级阶段,可以随意催熟种子,激发植物的最大属性,但从未在植物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波动,更不会吸引植物主动亲近。 难道是她穿越时空后,自己的异能也发生了变异? 那她的空间异能是不是也会有新的改变? 看到不远处贺芸妹的身影,苏月棠控制住了自己进入空间查看的冲动。 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等夜里再说吧。 在苏月棠异能的加持下,两人很快就装满了两个背篓,一起向山下走去。 刚走出树林,苏月棠就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投来探究的目光。 第20章 操碎了心 “叶同志,好巧。” 看着眼前的男人,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叶彦琛不留痕迹地打量着两人的装扮,似是随意地开口:“你们进山了?” 苏月棠点点头,指了指背上的背篓:“家里柴不多了,我们正好捡点树枝。” 贺芸妹更是兴奋,直接从她的背篓里抓了一把苋菜出来: “月棠姐还找到了苋菜,我们晚上有的吃了。” 叶彦琛的眼底露出一抹隐晦的怀疑:“这种野菜南省应该没有吧?没想到苏知青居然能认出来。” 苏月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叶彦琛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朝苏月棠伸出了手。 苏月棠看着眼前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掌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了叶彦琛的意思。 “那就谢谢叶同志了。” 她没有犹豫,直接将肩上的背篓摘下放在了他手里。 虽然重的树枝已经被贺芸妹分担了,但送上门的苦力,不用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叶俊彦接过背篓在手中掂了掂,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了里面的东西,随后才背在肩上朝陆家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月棠垂眸掩下眼底的了然。 那手掌上茧子的位置,可不是普通工人做活能留下的,更像是常年持枪的印记。 贺芸妹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脸感慨: “叶同志虽然不爱说话,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几人回家时,正好碰到了收工回来的赵桂香。 看到两人带回来的苋菜,她也十分惊喜。 “这东西拌起来特别爽口,正好用来消消暑气。” 晚饭时,贺芸妹对苋菜表达了十分的喜爱,刚吃下第一口就计划起下一次上山。 闻言,赵桂香还是不放心地劝道: “在周边转转就行,千万别往里面走,这山里有不少猛兽,之前有人不信邪,最后尸骨都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贺芸妹的热情果然消减了不少。 苏月棠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就对上了叶彦琛探究的目光。 许是察觉到桌上的氛围有些凝重,陆永新开口转移了话题: “双市砖厂那边来信儿了,正好有一批次品被退了回来,但不影响使用,价格上还能便宜不少。” 苏月棠心中一喜:“多谢大队长,这些砖什么时候能运回来?” 这种工厂淘汰下来的次品一般只有内部的人才有机会消化,看来陆永新确实对自己盖房子的事情很上心。 陆永新显然对这批砖也很满意,眼底也带了笑意: “你确定要的话明天派人说一声就能拉回来。” 说到砖,他继续问道: “你这房子准备怎么盖?我得估计一下需要多少块砖。” 苏月棠早就想好了:“我想盖三间正房,一间厨房和一个厕所。” 陆永新惊讶地开口:“都要砖房?” 见苏月棠点头,他忍不住劝说:“你们两个用不到这么多的屋子吧,而且那厨房和厕所用砖盖多少有些浪费了。” 苏月棠知道他是好心,面带笑意地解释道: “三间正房除了我和芸妹的卧室,还要留一间客厅。 厨房和厕所也是每天都要用的地方,还是一步到位的好。” 和苏月棠相处了这些天,陆永新也摸清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定下的事情就很难再更改。 因此,他轻叹一声:“好吧,我就按照这些屋子给你估算,先拉砖回来,不够再想办法。” “谢谢大队长,我还想在院子外面加一圈围墙。” 陆永新想也不想就答应道:“这个好办,去山上捡点树枝让他们给你绑个篱笆就行。” 苏月棠却摇了摇头:“我想要稍微高一些的土坯墙。” “什么?” 陆永新又一次震惊了。 “像您说的,毕竟就我和芸妹两个人住,要是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苏月棠不想太过张扬,但两人单独出来住以后肯定是要从空间拿东西改善生活的,若只是用树枝做篱笆,那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可这得多少钱啊!” 陆永新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苏月棠拿出准备好的二十张大团结递了过去:“麻烦大队长费心了,这是两百块钱,您先拿着,不够我再给您补。” 即便是陆永新,冷不丁看到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愣了一下。 就连叶彦琛也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这个苏知青,身上的现金也未免太多了些。 苏月棠轻叹一声:“不瞒您说,这几乎已经是我和芸妹全部的积蓄了,但我们想着,以后要在这里长久地生活,房子就是我们的根基,也代表了我们扎根农村,为大队做贡献的决心。” 听到她的话,陆永新只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几分。 “好吧,难得你们能有这样的心意,我会看着办的。” 见他收了钱,苏月棠放下心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起身,就听到陆永新语重心长地开口: “小苏啊,过日子还是尽量节省一点,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样才能细水长流啊。” 苏月棠笑着应下:“我知道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永新一脸愁容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这么多钱说给他就给他了,连个收据都没要。 还有这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 半晌,陆永新轻叹一声。 算了,还是他多给把把关吧。 不行今天就给砖厂那边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再压一压。 还有选出的干活的那几个小子,都得好好敲打一下,不能因为盖房子的是两个小姑娘就糊弄人家。 明天上工? 明天上工前他也和记分员打个招呼,能照顾就照顾下吧。 不然一下子太过劳累把身体累坏了,不也是给队里添麻烦吗? 而叶彦琛则是想起了自己昨天在公社交代的事情,也不知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苏月棠不知道陆永新已经为她操碎了心,早早就熄灯躺在了炕上。 她耐着性子等到身边的贺芸妹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才一个闪身,进入了空间之中。 第21章:是福是祸 初入空间,苏月棠并没有发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除了一间杂物间和一间卫生间,并没有解锁新的区域。 难道只有木系异能出现了变异? 苏月棠探查了一圈,有些失望。 当她准备回去睡觉时,余光却瞥见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杂物间货架的位置似乎发生了改变。 她按照之前的记忆找到了原来货架摆放的墙壁处,伸手轻轻一推。 “嘎吱”一声,这里竟然出现了一道隐形门。 苏月棠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小心地迈过门槛,却发现自己没有进入一个新的屋子,反而更像是到了野外。 这里的空间十分开阔,甚至看不到边际。 脚下都是黑色的土地,不远处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月棠有了一个猜测。 她前世的空间异能虽然不断升级,但都是在一座大房子里扩大面积。 而这一次异能变异,就是开拓除了户外区域。 想到这里,苏月棠抬腿朝着那条河走去。 只见河水清澈见底,水波荡漾处还有浮光闪烁。 可这里并没有太阳。 她心念一动,捧起河水喝了一口。 口感清洌甘甜,喝完后身体里的生命力似乎都纯净了几分。 苏月棠眼睛一亮,以后有山林吸收生命力,有河水提纯生命力,那她异能的提升岂不是事半功倍! 看着脚下松软的土地,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快步回到杂物间取出了自己之前在南省买的各种蔬菜水果的种子,全都埋在了土里,还顺手浇了些河水。 至于能种出什么,就看空间的了。 做完这些,苏月棠的脸上累出了一层薄汗。 她用河水洗了洗脸,又喝了一大口,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空间。 第二天,是新知青第一次上工的日子。 这两天,刘志萍因为腰伤了只能卧床休息,郝冬梅一直在给她喂饭送水,比休息之前还要憔悴了几分。 她刚到达集合点,就听到了其他知青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苏月棠和贺芸妹要在大队里盖房子了!” “什么?” 郝冬梅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们还要盖砖瓦房,大队长都找人去双市拉砖了。”同屋的老知青李云丽说道。 王敏忍不住开口:“那得多少钱啊!” 李云丽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听说那个贺芸妹来之前把城里的工作卖了,估计是把钱都花在这儿了吧。” 她就是之前在板车上拉住李明德的人,这几天知道了不少几人路上的事。 听到这话,郝冬梅瞬间激动了起来: “不对,一定是苏月棠!一定是苏月棠出的钱!” 想到之前苏月棠在火车上给出去的肉包子,还有那天在知青点护着贺芸妹的模样,她眼中的嫉妒几乎化成了实质。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臭丫头就那么好命! 众人虽然不理解郝冬梅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因为她和苏月棠两人是一起来的,还是对她说的话信了几分。 “没想到苏月棠的条件竟真的那么好。”王敏有些惊讶。 石云霞想起昨天罗正刚看苏月棠的眼神,下意识攥紧双拳: “那又有什么用?现在把钱都花出去了,等到年底没粮食就有的哭了!” 李云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听说,她们选的地方是大队的最东边。” 王敏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选了那儿?” “怎么了?”郝冬梅不明所以。 李云丽突然压低了声音: “那不仅偏僻人少还挨着山,我听村民说起过,到了冬天还有可能会有狼下山觅食呢!” 见众人都露出了惊讶和意外的表情,李云丽双手抱在胸前,扬了扬下巴: “所以在我看来啊,这盖房子到底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呢!” 听到这里,郝冬梅的眼珠转了转,心中升起了一阵隐秘的期待。 仿佛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看到苏月棠和贺芸妹大祸临头,悔不当初的样子。 “什么福啊,祸啊的?”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郝冬梅顿时一个激灵,扭头看去。 “郝知青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 罗正刚见郝冬梅满脸惊慌,有些奇怪。 郝冬梅低着头没敢说话,仿佛自己一开口别人就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好在罗正刚并没有在意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石云霞撇了撇嘴:“我们在说苏月棠盖房子的事儿呢!” 罗正刚面色微动,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道: “大队长来了!” 他抬眼看去,就见苏月棠和贺芸妹跟在陆永新身后走了过来。 苏月棠今天从空间里翻出了之前买好的草帽和手套,还特意穿了长袖,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一旁的贺芸妹也是同款装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头顶的帽檐。 陆永新见人都已经到齐了,开口安排道:“今天新知青就跟老知青一起去小麦地里锄草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对着一旁拿着本子和笔的男人叮嘱道: “小孙,你在旁边看着点儿,别把苗都给刨没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传出一阵闷笑。 很多目光都落在了新来的知青身上。 看来这种事在之前没少发生。 接下来就是分组分工具的环节,罗正刚主动走到了苏月棠身边: “苏知青,锄草这活儿说着简单,但干起来还是需要技巧的,否则会不仅速度慢还消耗体力,我来教你吧。” 对于他的一次次示好,苏月棠多少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看在同队知青的份儿上耐着性子说道: “不用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就转身向记分员孙永志走去。 再次被拒绝的罗正刚眼底闪过晦暗的神色,但想到即将盖起来的砖瓦房,还是咬咬牙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孙永志带着苏月棠和贺芸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罗正刚眼底一亮,急忙跟了上去。 见孙永志正在田边给两人划分区域,他立即高声道: “孙同志,这片地的草本来就多,你这不是为难苏知青吗?” 孙永志表情微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又开始慷慨陈词: “我知道,苏知青是新来的知青,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欺负她啊,我们都是来支援乡村建设的,你欺负苏知青就是在欺负我们,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 孙志平被他的一番话气得脸都涨红了,再加上周围人都闻声看了过来,仿佛他真是在欺负新来的女知青一般。 “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的话?” 苏月棠实在是忍无可忍,冷声开口: “罗知青,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情和你无关,请不要把我们扯到一起。” 罗正刚没想到自己为苏月棠说话,她还这样当众下自己的面子,一张脸瞬间变得又青又紫,多日来的憋闷和嫉妒汹涌而出: “那你想和谁扯到一起?大队长家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外甥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叶彦琛来了之后什么正事都没有,就知道成天在大队附近闲逛。 这样的人要不是仗着自己是大队长的外甥,早就被当做盲流抓起来了! 第22章 一派胡言 “这和叶同志有什么关系?” 苏月棠只觉得莫名其妙。 罗正刚冷笑一声,把自己心底的想法通通说了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他长得好看想和他处对象吗?我提醒你,他那种性子又冷又硬的人,根本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苏月棠几乎被气笑了:“他不合适,难道你合适吗?” 罗正刚一脸自豪:“当然了,我们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身份,我的性格也比他体贴比他有责任心,根本不是他一个泥腿子能比的!” “啪!” 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罗正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打我?” “啪!” “啪!” 三个耳光下来,别说罗正刚,其他人也都被震住了。 乖乖,这苏知青看着娇滴滴,小胳膊小腿的,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猛! 没看那罗知青的脸都肿起来了吗? 贺芸妹默默收回了自己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手,看向苏月棠的眼神里仿佛有星星闪烁。 学会了,下次能动手绝不多说。 “泥并什么打窝?” 罗正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嘴已经麻木了,连字音都咬不准。 “凭什么? 一是打你思想滑坡,明明下乡的知青,却口口声声瞧不起农民! 二是打你出言不逊,平白无故编造我和叶同志的谣言! 三是打你毫无底线,在我多次拒绝你的情况下仍然对我纠缠不清! 若不是看在你和我是一个大队知青的份儿上,我就应该去公安局告你耍流氓!” 苏月棠一句句控诉就如同一个个巴掌再次甩在罗正刚的脸上,让他在众人批判指点的议论声中,几乎抬不起头来。 “怎么回事?” 陆永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大步赶了过来。 苏月棠直接开口告状: “大队长,罗正刚他一直缠着我,被我拒绝还恼羞成怒,编造我和叶同志的谣言,想要毁了我的名声!” “简直是一派胡言!” 陆永新顿时满脸怒容地呵斥道: “苏知青和小琛之间清清白白,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能有什么问题?” 罗正刚的嘴终于缓过来了一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男未婚女未嫁,成天住在一个屋檐下,谁能保证他们之间没有点什么?” 其他人听到这里,眼神中也带怀疑之色。 看到这种情况,陆永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两天忙着帮苏月棠张罗盖房子的事,一个不留神,竟没发现大队里生出了这样的传言。 他板起脸,厉声道: “他们虽然都住在我家里,但都只是暂时的,更别说他们从来都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过!还是说,你是怀疑我在说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罗正刚也不敢和陆永新这个大队长正面刚,只能弱下了气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永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又扫过了四周看热闹的人: “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日后谁再敢传出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其他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 见状,陆永新又看向罗正刚,声音中带着怒意: “还有你,纠缠女同志还敢编造谣言,扣你五十个工分,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罗正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哪怕是对于他来说,五十个工分也没有那么好得。 再加上有陆永新的这一番话,他的罪名就坐实了,名声也彻底臭了。 罗正刚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到底没敢再说出别的话来。 等到陆永新带着围观的人散开,苏月棠看着满地绿油油的杂草,眼底发出了饿狼般的光芒。 锄草啊,她可太喜欢了!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贺芸妹就先一步把她推向了田边: “月棠姐,你就在一边歇着吧,我一个人干就行。” 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孙永志闻言忍不住笑道: “你这小丫头,人不大口气还不小。” 周围的人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 郝冬梅跟在知青的队伍里,低声骂了一句:“马屁精!” 苏月棠见状也没有解释:“还请孙记分员帮忙示范一下。” “前腿弓,后腿蹬,锄板贴着地皮走!” 只见孙永志拿起锄头,十分熟练地就将麦苗旁的杂草去除了。 郝冬梅拿起锄头,学着苏永志的模样,吃力地弯腰下锄,却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又羞又恼,只觉得脚上的被砸到的地方更疼了。 “我来!” 贺芸妹拎起锄头就下了地。 “嚓!嚓!嚓!” 随着几声脆响,半人高的野草齐根断落。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走出了几米远。 孙永志的眼睛一亮:“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人群渐渐围过来。 贺芸妹越干越起劲,一把锄头舞得虎虎生风。 她身后清理出的田垄十分干净,只有一排麦苗迎风而立。 这一次,就连大队里的老把式们都忍不住纷纷称赞。 看到众人截然不同的态度,郝冬梅红着眼不服气道: “不过是有些蛮力,我就不信她真能帮苏月棠把活儿都干了!” 苏月棠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也拿着锄头下了地。 这块地是杂草最茂盛的地方,草梗又粗又硬,确实不容易斩断。 苏月棠催动异能,杂草上的生命力就顺着锄头流入了她的身体。 没了生命力的支持,杂草瞬间变得萎靡又脆弱,只需轻轻一碰就倒了下去。 很快,她的进度也超过了其他人,几乎要追上贺芸妹的脚步。 “怎么可能?” 郝冬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月棠的背影,半晌没动地方。 见她这么长时间还在田边站着,孙永志忍不住催促道: “快别看了,你再不开始,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郝冬梅这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已经将她落下了一大截,连忙慌张地挥动起了锄头。 而孙永志则朝着苏月棠的方向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苏知青哪里需要别人给她放水? 大队长实在是瞎操心!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太阳的光芒也越发灼热刺眼。 郝冬梅没有干农活的经验,穿了件短袖就来上工了。 现在手上胳膊上都被麦子和杂草割破,裸露出来的皮肤更是被晒得发热发红,汗水流过时,还有种灼烧的痛感。 看着面前依然望不到头的田垄,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此时的苏月棠早已经干完了上午的任务,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和贺芸妹一起朝陆家走去。 拉砖的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第23章 来者何人 果然,刚到陆家,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方方正正的红砖。 陆永新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些什么,他的身边还围着好几个青年。 “大队长。” 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几个年轻男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苏知青,贺知青,你们回来了。” 见两人都盯着院子里的红砖看,陆永新笑着说道: “现在还没动工,这些砖还是先放在家里安全些。” 说完,他又为两人介绍道: “这是你陈二叔,是大队里盖房子的一把好手,有什么要求和他说就成!” 苏月棠和贺芸妹客气地和中年男人打招呼:“陈二叔,麻烦你们了。” 陈二叔的左脸上有一道伤疤,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但笑起来就随和了很多: “不麻烦,都是应该的。” 苏月棠也不废话,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这两天画的平面图,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 陆永新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张比之前给自己的更加精细的图纸。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同: “苏知青,你这厕所修得也太大了吧。” 苏月棠点了点头:“我想把它分成三个区域,分别是蹲便区,洗漱区和洗澡区,洗澡区里还想搭一个土灶,这样烧热水也方便一点。” 她虽然可以进空间洗漱,但毕竟不是一个人住,时间长了容易被察觉。 她应该还要在这里生活挺长的一段时间,还是要想办法让自己更舒适些。 陈二叔听了她的话不禁挑了挑眉: “你这个想法倒是挺稀奇,还没有人家这么做过。” 闻言,苏月棠有些担心:“是很难操作吗?” 陈二叔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费时间费材料。” 苏月棠松了口气:“那就麻烦陈二叔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其他的我都看得明白,要是有拿不准的再问你。” 陈二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图纸,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细致的平面图了,都让人怀疑这苏知青是不是干过这一行。 “不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能开始动工?” “今天下午就成!” 有了这张图纸,陈二叔底气十足。 “正好趁着现在天气热,也没到农忙的时候,回头我再找几个人,抓紧时间把你这房子盖出来!”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笑容:“好嘞,那就辛苦大家了,我先去做午饭。” 她抬腿走进了厨房,就看到赵桂香正在里面忙碌。 听到脚步声,赵桂香回过头来: “苏知青,你们回来了,第一天上工累了吧,快去歇一歇,我自己来就行。” 苏月棠心中一暖: “赵婶子,这么多人呢,怎么好意思让您一个人忙?而且您白天也要上工,不是一样辛苦?” 赵桂香笑着摆摆手:“我都已经干惯了,不碍事的。” 苏月棠上前一步,撒娇似的抱住她的胳膊: “那可不行,您还说好了要挤时间给我和芸妹做衣服被子的。” 感受到她的亲近,赵桂香的笑容更深了,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多添了几条,语气带着宠溺: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们用的。” 苏月棠一边帮着切肉,一边开口问道:“赵婶子,你说我以后请一个人来帮忙做饭,能行不?” “请人做饭?” 赵桂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那么麻烦做什么,咱们自己回来做就行!” 苏月棠知道赵桂香是好心想要帮忙,但自己能吸收生命力缓解疲惫,她和贺芸妹却是实打实地劳作一天。 时间一长,不仅消耗了她们的体力和精力,也消耗了自己和赵桂香之间的人情。 苏月棠认真地开口: “婶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刚陈二叔说了,他还会再找几个人来,吃饭的人一多我们像今天这样收工再赶回来恐怕是来不及的。” 闻言,赵桂香果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家只有一个大铁锅,蒸饭炒菜都要用。 就算是从邻居家借一口,这么多人蒸窝窝头都要好几锅,时间确实有些紧。 见她的表情松动,苏月棠继续劝道: “我还是请一个人吧,就是不知道婶子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赵桂香下意识在脑子里思索了起来: “你要这么说,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马三的媳妇李春花,她半年前摔断了腿干不了重活,每天收工早,而且做饭的手艺还不错。 她之前在国营饭店里做过帮工,平时队里有人家办喜事不想请大师傅的就会找她来做。” 苏月棠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还要麻烦婶子你帮我介绍一下。”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过去!” 说完,赵桂香手下的动作又快了不少。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人都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儿?好香啊!” 陆永新笑呵呵地道:“是你婶子和苏知青她们在给你们做饭呢。” “我怎么感觉闻到肉味了?” 这年头能够填饱肚子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平日里很难吃到油水,因此对于肉的味道格外敏感。 陆永新有意强调:“是苏知青说,现在天气热,干体力活消耗大,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上工,昨天就去供销社买肉了!” 所有人的眼睛中都闪过了兴奋的光芒。 一个年轻人拍着大腿保证道: “大队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苏知青的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住到老都没问题!” 陆永新嗤了一声:“拉倒吧,你小子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 众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苏月棠端着菜走了出来。 贺芸妹和赵桂香跟在她的后面,一起把午饭摆放在了院中的桌子上。 “大家都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只见放在最中央的就是一大盆白菜炖土豆。 这在黑省是很家常的菜色,但不同的是,这盆菜里竟还漂浮着层层分明的五花肉片,那数量看起来比很多人家办酒时放得都多。 在它的旁边,是一盆西红柿蛋花汤。 打眼一看,就是没少放鸡蛋。 最后是堆在盖帘上的窝窝头,还是苞米面和白面两掺的。 看颜色,白面的掺得也不少! 这伙食未免太好了些! 这下,连陈二叔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也太破费了。” 苏月棠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很庆幸自己听了赵桂香的劝告,没有做太多的肉菜。 毕竟现在所有人的条件都摆在那里,她过于张扬,就不是讨喜,而是招恨了。 苏月棠笑着开口道:“大家都辛苦了,以后每顿饭我也尽量都添点荤腥,虽然不多,但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饱。” 众人皆是喜笑颜开。 “谢谢苏知青!谢谢贺知青!” 陆永新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好了,都动筷子吧!” 很快,院子里就充满了抢菜和大口吞咽的声音。 饭后,所有人都满足地摸着肚子。 有这样的伙食,天天盖房子都行! 很快,陈二叔就带人站起了身。 苏月棠抬头看了看天上炽热的太阳,劝说道: “中午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陈二叔摇了摇头:“不了,现在吃得撑睡不着,先去你那块地看看什么情况,争取这两天就把地基打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苏知青,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让你们尽早搬进去!” 看着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的模样,苏月棠也没再推辞,只是提醒道: “那就辛苦大家了,千万小心不要中暑。” 等人都走光了,贺芸妹主动承担起了收拾残局的任务,让苏月棠和赵桂香先去请人。 还没等两人动身,院门却突然被从外推开。 见到来人,苏月棠忍不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24章 态度奇怪 进入院子的,是一个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叶彦琛。 刘海被抓至头顶,眉眼更加清晰俊朗,卷起的裤脚和袖口微湿,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手中的鱼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甩出的水溅湿了衣衫和裤子,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和往日的清冷疏离不同,倒像是肆意不羁的少年。 “小琛,你这是?”陆永新意外地开口。 叶彦琛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带了几条鱼回来,可以给晚饭加个菜。” 陆永新一愣:“你怎么还买东西回来了?” 他记得叶彦琛没说今天要出去啊。 叶彦琛见他误会了,解释道:“我是在东边山下的河里捞到的。” 今天他在河边探查,正好看到有鱼游过,不由得想起了前两天苏月棠买回来的肉,便下河抓了几条。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不由得想起罗正刚对他“游手好闲”的评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叶彦琛被她突然的笑容晃了下神,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 苏月棠摇摇头,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才回道: “没事,我就是想问,河里的鱼多吗?” 叶彦琛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道:“不算太多,但等一会儿也是能捉到的。” 苏月棠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那叶同志明天早上能带我和芸妹去吗?我想试试能不能捞几条给工人们改善一下伙食。” 虽说山中的东西都算是集体财产,但一般只有抓到了野猪那样的大型猛兽才会由大队出面分配,像河里的鱼这样的小动物谁能捞到就默认由谁处置。 看着那双明亮又带着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叶彦琛竟直接开口揽下: “你若是要,我明天再给你多捞几条就是。” 虽然有些意外,但苏月棠也没有拒绝:“那就谢谢叶同志了。” 看来自己这几天也没有白努力,叶彦琛对她的态度终于不再是敬而远之了。 话一出口,叶彦琛就反应了过来。 下意识微皱眉头,但在听到苏月棠的道谢后,心中那点烦闷便也烟消云散了。 左右不过是几条鱼罢了,耽误不了什么事,就当是对她那些肉的回礼了。 这般想着,叶彦琛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 苏月棠也没有停留太久,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赵桂香一起出了门。 马三家是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外围用树枝粗略地围了一圈。 看到院子的门半掩着,赵桂香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马三媳妇,你在家不?”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走出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 她的皮肤黝黑,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神采,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应该就是李春花了。 看到赵桂香,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婶子,你怎么过来了?” 赵桂香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伸着脖子朝屋子里看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马三呢?” 李春花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他吃完饭就出去了。” 赵桂香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也没太在意,侧身介绍道: “马三媳妇,这是我们大队新来的苏知青,今天带她来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苏月棠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李嫂子好,我叫苏月棠,准备在咱们大队盖房子,想请你帮忙给工人们做几天饭。” “盖房子?”李春花一愣。 她性格内向,因为腿的原因更加自卑,出门上工也很少与人交谈,自然不知道苏月棠的事情。 苏月棠点点头: “没错,就在大队东边的那块空地上,每天中午做一顿饭,食材我自备,你也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但需要帮忙收拾一下碗筷,每天再额外给你一斤苞米面,你看行吗?” 李春花的眼中闪过亮光,明显是很感兴趣,但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说道:“我,我和我家男人商量一下。” 赵桂香显然对她的性格十分了解,闻言没有任何意外,点头应道: “那行,你晚上给我们来个信儿,不行我们好找别人。” “好,谢谢婶子。”李春花小声道谢,将两人送出了门。 没走多远,赵桂香就开口宽慰道: “苏知青,你别多心,这个李春花向来都没什么主意,万事都听她男人的,你这么好的条件,只要不傻,都不会拒绝的。” 苏月棠倒是没在意李春花的态度,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李春花提到自己丈夫的时候眼中的神色不是信任,反而更像是紧张,甚至惧怕。 不知道她这个没有主意的性格到底是来自本身,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这终归是别人的家事,与自己无关。 苏月棠笑着应道:“好,我明白了。” 下午收工,苏月棠等人刚回到陆家做好晚饭,就听到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赵婶子,你在家吗?” 听出是李春花的声音,赵桂香看了苏月棠一眼,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李春花看到两人,目光微亮: “赵婶子,苏知青,今天你们说的那事儿,我答应了。” 说完,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但是,我有个事儿想和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苏月棠有些好奇。 李春花的手紧紧地扒着门框,声音弱弱的: “我每天不要苞米面,能让我男人也来吃饭吗?” 似是怕两人不同意,她紧接着补充道: “你们放心,我饭量小,不会吃你们太多粮食的。” 苏月棠倒是没想太多,毕竟李春花在这边做饭家里就顾不上了,马三跟过来也能理解。 “没关系,就按你说的,你们夫妻二人这些日子都可以来这儿吃饭。” 李春花的语气有些激动:“谢谢苏知青。” 赵桂香见她站得有些吃力,开口邀请道:“马三媳妇,进屋坐一会儿吧。” 李春花摇头:“不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呢,你们忙吧。” 她闻到屋子里有鱼的味道,知道里面应该在吃饭,她进去不合适。 看着李春花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苏月棠心里又升起了那股怪异的感觉,扭头问道: “婶子,那个马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5章 恩爱夫妻 赵桂香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原来是村里有名的混不吝,结婚后才收敛了些。但自从李春花的腿受伤,他突然安分了下来,每天上工都很积极,能比别人多拿好几个工分,再加上李春花还能帮别人家做做饭,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说完,见苏月棠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她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有这么多人在,吃口饭而已,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苏月棠笑着点了点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有点好奇,两个人既然感情不错,怎么没有孩子呢?” 说到这件事,赵桂香轻叹一声:“李春花也是个可怜的,刚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孕,只是因着意外没了,听大夫的意思,以后再要恐怕是难了。” 在农村,一个女人没有了生孩子的能力,就没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好在马三从没说过什么,也没有嫌弃过她,否则其他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赵桂香摆了摆手:“不说他们了,我们回屋吃饭。” 苏月棠跟在她的身后,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疑惑。 真的是这样吗? 马三为爱浪子回头,给不孕的妻子撑起一片天? 可她为什么在李春花的身上看不到对丈夫的爱意和被爱的甜蜜呢?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太过含蓄内敛? “快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赵桂香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苏月棠应了一声把这些猜测放到了一边。 第二天,苏月棠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锄草(吸收生命力)的工作之中。 杂草虽小,但架不住足够多。 按照这个进度,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木系异能就能成功突破。 一旁的贺芸妹更是不甘落后,手里的锄头抡得飞快。 她可是说过要干活养月棠姐的,绝对不能食言! 看着两人干劲十足的背影和远超众人的速度,原本嘲笑她们第一天出风头,第二天准会累得起不来炕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村民们更是对这两个新来的女知青刮目相看。 “苏知青真是不简单,看着娇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没想到干起活来根本不含糊。”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那贺知青更是了不得,身板弱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力气大的却好像鲁智深转世一样!” 说到她们,大家都忍不住看向了其他的知青,远远落在大部队后面,一脸的苦大仇深。 看着队伍最后,低头看不清表情的罗正刚,一个婶子嘲讽道: “还有人腆着脸说要教人家,自己干起活来次次都是倒数,苏知青那样漂亮又勤快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上他?”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些话和笑声就如同一支支锋利的箭,狠狠地扎进了罗正刚的耳朵里,让他恨得几乎将大牙咬碎。 然而,嘲笑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罗正刚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起身向田边走去。 队长王志强疑惑道:“正刚,你干什么去?” 罗正刚头也没回:“我累了,在附近走走。” 王志强皱紧眉头:“他怎么从昨天开始就神出鬼没的?” 一旁的石云霞翻了个白眼:“肯定是昨天被打了,没脸见人了呗,我要是他,早就去山里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因为昨天的事,石云霞心中对罗正刚的那点好感彻底烟消云散,甚至转化成了深深的厌恶,提起他自然咬牙切齿。 罗正刚不知道身后的议论,径直走出了前进大队,敲响了隔壁团结大队一户人家的大门。 “谁啊?” 一个懒散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见到来人,男人的眼睛一瞪,身上的酒气都消散了不少:“罗知青,你怎么过来了?” 罗正刚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到了中午,苏月棠和贺芸妹直接去了盖房子的地点。 陈二叔带人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李春花正在灶前忙碌着。 她的旁边蹲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往灶膛里添柴,因为背对着几人,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 “苏知青,你们来了。” 看到苏月棠几人,李春华停下手中的动作,为她们介绍道: “这是我男人,马三。” 男人站起身转过来,露出了一张皮肤黝黑,长相老实憨厚的面容。 他嘿嘿一笑,对着几人点头打招呼。 “苏知青,你们有什么需要做的就直接吩咐,我别的没有,就有一身的力气。” 陈二叔看到她们走了过来,闻言开口道:“今天搭灶台,马三还帮了忙。” 苏月棠的脸上带着笑意:“马大哥,你们的午饭是李嫂子帮忙做饭的酬劳,我们之前都谈好了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马三摆摆手,腼腆一笑:“没事儿,费不了什么力气。” 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苏月棠的目光瞥向了灶台: “李嫂子,今天都做了什么?” 李春花指着大锅里咕嘟冒泡,泛着奶白色的汤水说道: “叶同志捞了好多条鲫鱼,我就一起炖了豆腐汤,一会儿再炒个大头菜,苞米面面馍馍之前就已经蒸好了。” 有人帮忙果然快了很多。 苏月棠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辛苦了。” 李春花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饭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好,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见她有些局促,苏月棠没有多待,朝着一旁和陆永新说话的叶彦琛走去。 “今天还要多谢叶同志的帮忙了。” 看着眼前人笑意盈盈的面容,叶彦琛神色淡淡: “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这时,正好工人们收工,有人看到锅里的鱼汤兴奋地问道: “叶大哥,你这鱼是在东边的河里抓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的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你太厉害了,我前两天去还没看到什么鱼,你这是在哪里抓的?抓了多久才有这么多?” 叶彦琛冷淡的表情突然一僵,不自然地回道:“没多久,今天正好鱼多。” 苏月棠抬眼瞄到了他耳尖上淡淡的绯红,心下了然,却没有挑破。 只是笑容更加明媚了几分: “你们先聊,我去帮忙端饭。” 大家很快坐到了桌子旁。 李春花的厨艺确实很好,鱼汤鲜香浓郁,大头菜爽口解腻,就连玉米面馍馍也十分松软可口。 所有人吃得都十分尽兴。 苏月棠的位置正好对着李春花和马三,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两人的动作。 正因如此,她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马三夹菜的时候抬手,李春花的身体会下意识地躲避。 虽然幅度不大,但却是身体的本能,很难控制。 除此之外,两人吃饭时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互动。 不像陆永新和赵桂香两口子,会聊一聊今天上工时的事情还有大队里的情况。 他们就像是两个不太熟悉的同村人,而不是恩爱有加的夫妻。 但饭桌上大多数人都在埋头干饭,几乎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异常。 午饭后,大家都在帮忙收拾碗筷桌椅,李春花在灶台旁发出了一声惊呼: “呀!” 第26章 不是圣母 苏月棠刚好在旁边,回过头就看见她跌坐在地上。 “李嫂子,你没事吧?” 苏月棠快步走过去,弯腰想要将她扶起来。 双手抓住她的胳膊,苏月棠眸光一凝,终于反应过来那股怪异感是从何而来了。 明明是炎炎的夏日,但从昨天到现在李春花却一直穿着长袖长裤。 哪怕是此时正午的太阳把她烤得脸色通红,额头上布满汗珠,也没有挽起袖口。 苏月棠心念一动,借着扶人的动作将她的衣袖向上撸起。 纤细的小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新旧不一的伤痕。 她正要细看,却被李春花一把推开,袖子也迅速恢复了原位。 李春花靠在灶台旁,神色明显很不自然。 “我没事。” 苏月棠看着她的动作,意有所指地问:“你需要帮忙吗?” 李春花慌乱地摇头,目光躲闪。 苏月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 “你需要帮忙吗?” 李春花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嘴角用力扯出一个弧度: “不用了,谢谢。” 见状,苏月棠松开了手。 李春花察觉到手臂上那抹温暖消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马三走了过来。 苏月棠转身挡住他窥探的目光: “地上的东西没放好,李嫂子摔倒了。” 马三皱起眉头,大步走到李春花的身旁,语气关切: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腿怎么样?” 若是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心疼妻子,满心担忧的丈夫。 可苏月棠离得近,清楚地看到李春花在听到他的话后下意识向后缩腿,还绷紧了唇角: “我没事。” 那明显是紧张与害怕的反应。 苏月棠突然开口: “李嫂子,能不能麻烦你一会儿再帮我熬一锅绿豆汤,我想给大家伙解解暑。” 李春花一怔,很快应了下来: “好。” 马三见状,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能转身拎起了水桶:“我去挑水。” 苏月棠看着他的背影,对李春花叮嘱道: “熬完了,你自己也装点回去,这么热的天,千万别中暑。” 走来的赵桂香听到她的话,感慨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这几天的太阳确实毒得很。” 苏月棠笑着点点头,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不是圣母,没有救天下人为己任的觉悟。 既然李春花不愿主动脱离,她也不会硬拉着人走,毕竟她现在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 但她刚刚看到李春花的反应,还是忍不住开口留人。 绿豆水煮好也差不多到了下午上工的时间,最起码马三不会在人前对李春花做什么。 至于晚上回家以后,那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把这边的事情都交代好,苏月棠就跟着赵桂香和贺芸妹一起向陆家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叶彦琛正目光沉沉地看着马三的背影。 赵桂香也注意到了他,没想太多直接问道:“小琛,你不回家吗?” 叶彦琛转过身,点了点头:“先不回,我在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好,你注意安全。” 赵桂香叮嘱了一句没再坚持,扭头对着苏月棠和贺芸妹两人解释道: “小琛这孩子,向来是个热心的。” 听到“热心”两个字,苏月棠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张清冷的脸,只觉得格外违和。 但想到今天的那锅鲫鱼,她还是将反驳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且就当他是个“热心”的人吧。 下午,苏月棠带着贺芸妹顶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早早收工。 往回走的路上,苏月棠突然停下脚步向后看去。 似乎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 贺芸妹疑惑:“月棠姐,怎么了?” 苏月棠摇了摇头:“突然发现我的手帕好像中午落在工地了,我去找一找。” 贺芸妹毫不犹豫:“我陪你去。” 苏月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不用,你先回去和赵婶子他们说一声,我很快就回来。” 闻言,贺芸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好吧,那你看着点时间,实在不行就明天再找,一会儿天该黑了。” “好。” 苏月棠看着她走向陆家自己则转身朝着东边走去。 一路上,苏月棠的脚步时快时慢,那道目光也如跗骨之蛆,紧紧黏在她的身上。 凭借前世的经验,苏月棠轻易判断出了目光的含义,那是看到猎物时的兴奋与跃跃欲试。 并且,随着她和贺芸妹分开,那目光也越发炽烈且不加掩饰。 终于,苏月棠走到了大队东侧的山脚下,白天热闹的工地早已空无一人。 她的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进了山。 磅礴的生命力再次涌来,苏月棠就像是一只进入水里的鱼,脚步轻快,在山林中如履平地。 直到目之所及都是树木与草丛,耳边也只能听到沙沙的风声和清脆的鸟鸣,苏月棠转过身,冷声道: “差不多了,这里没有人,你可以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臃肿,面容猥琐的男人走了出来:“苏知青好胆识,既然已经发现我了竟还敢自己来到这儿,看来是也想和我单独交流一下了。” 苏月棠有些惊讶:“你是谁?” 她想过罗正刚,甚至是马三,却没想到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两天上工,她基本已经将大队里的人看了个遍,可以确定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难道说,是为了苏家的东西来的?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男人看着苏月棠娇艳的面容,眼中邪光大盛,慢慢走了过来: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让哥哥慢慢告诉你。” 刚到苏月棠身边,他就伸出手想要摸上那白皙细嫩的脸蛋。 “啊!” 苏月棠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扭到身后,一脚踢在他的后背,将人踹在了地上。 “可惜了,我是个急性子。” 看到男人丝毫没有训练痕迹的反应,苏月棠声音更冷: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肩膀和手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听到苏月棠的话,他疯狂咒骂道: “你个臭娘们儿!快松手!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苏月棠的手下再次用力:“嘴巴这么臭?我看你这不想要这条胳膊了!” 男人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张脸憋得涨红,忍不住求饶: “啊!我说,我说!是罗正刚,是罗正刚让我来的!” 第27章 柔弱无助 苏月棠的目光闪了闪:“继续!” “他和我说你长得漂亮,作风还很放荡,是,是个新来的贱货,让我尝尝鲜……” “还说你身边有个力气大的怪物,让我看准时机再出手。” 苏月棠的目光犹如寒冰,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审视:“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团结大队的,我叫徐大勇。” 徐大勇疼得声音颤抖,不敢再隐瞒。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徐大勇的哀嚎声一滞,目光飘忽:“罗正刚曾经帮过我忙,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见他没说真话,苏月棠的手继续用力。 徐大勇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扭过头疯狂喊道: “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你快松手啊!”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停住了,目光直勾勾地朝着苏月棠因俯身而落下来的领口里看去。 那抹白皙与起伏,让他忽视了身上的疼痛,伸着脖子想要看得更深。 苏月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眸光暗了下来,手下直接用力一掰。 随着“咯嘣”一声,徐大勇的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啊!” 徐大勇的肮脏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狰狞地朝着苏月棠扑了过去。 “你个疯婆娘,我杀了你!” 苏月棠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徐大勇,心中戾气不断翻涌。 这里山深林密,他真的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发现。 罗正刚就算怀疑也不敢声张,否则他也不会大费周章找一个外村人来了。 思及此,苏月棠的眼中露出了杀意。 她来到这里后已经压抑很久了,这些人类的败类就该送他们去归西! 苏月棠一个闪身,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徐大勇,伸手就准备掐住他的脖子。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苏月棠猛地回头: “什么人?”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叶彦琛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知青,需要帮忙吗?” 叶彦琛早在苏月棠独自山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自然也发现了尾随在她身后的男人。 原本以为苏月棠避开其他人是为了在林中与人接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刚他故意弄出声响,是因为自己竟然在苏月棠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杀意。 苏月棠没想到来人是他,身上的戾气瞬间消退,一脸无辜地指着地上的男人: “叶同志,你来得正好,这个人说他受了罗正刚的指使要对我耍流氓,还请你做个见证,帮我把人送到大队去。” 那小心慌乱的语气加上楚楚动人的面容,若不是亲眼看到了她刚刚出手的动作,叶彦琛真的会相信她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受害者。 垂眸地上涕泗横流,一身狼狈的男人,他的眼中满是冰冷,也没有点破: “好。” 徐大勇确实有罪,但不该死在苏月棠的手里。 罗正刚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上工时还差点摔在垄沟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工,连饭都没吃就回宿舍躺下了。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王志强看着他的模样有些纳闷。 李云丽撇了撇嘴: “谁知道,上一次见他这副丢了魂的模样还是半年前。” 好几个老知青都想起了这件事。 三个月前罗正刚去了一趟公社,回来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吃不喝,也不和人交谈,好几天后才恢复正常。 后来说起,才说是因为太过想家。 能来到这里,谁家都难免有些糟心事,大家听后就默认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才这么反常,也就没再追问。 可这一次,他既没去公社,也没收家书,难道还是因为那天被苏月棠打的缘故? 躺在炕上的罗正刚没心情去关心其他人的想法,他在等。 在等消息传出来,在等苏月棠身败名裂,等她坠入无尽深渊。 到了夜里,外面果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罗正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 来了。 正准备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的王志强的声音: “罗正刚,有人找你!” “找我?” 罗正刚一怔,不是应该在讨论苏月棠不知检点,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吗?找他做什么? 罗正刚还没想明白,就被人从炕上揪了起来。 “是你?” 对上叶彦琛冰冷的目光,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感受到自己胳膊上有力的钳制,罗正刚挣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难道还想打人吗?” 其他知青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王志强上前劝说道: “叶同志,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别动手啊。” 叶彦琛想起徐大勇说的那些话,眸光更沉,冷声道: “罗正刚被举报挑唆别人耍流氓,大队长让我带他去大队部。”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罗正刚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大勇难道失败了? 这个废物! 自己都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他了,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被踉跄着拽出了门,罗正刚终于反应了过来: “叶同志,你说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叶彦琛手下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有没有误会还是去大队部说吧。” 其他的知青见状也顾不得别的,都纷纷跟了上去。 叶彦琛这一路没有背人,再加上知青这么多人也很显眼,不少村民也好奇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等罗正刚被带到了大队部,后面已经跟了好几十人。 陆永新看到这么多人只觉得头更疼了: “你们一个个不好好在家里吃饭都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叶彦琛上前一步低声道:“舅舅,毕竟涉及其他大队,人多也好一起做个见证。” 陆永新闻言眉头微松,到底没再说什么赶人的话。 转头招招手,让人将徐大勇带了出来。 “罗正刚!你害我!” 看到罗正刚,徐大勇一股怒意冲上脑门。 罗正刚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看着他一脸茫然:“不好意思,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 见他这副模样,徐大勇只觉得被废掉的胳膊更疼了,眼眶通红地喊道: “好啊,罗正刚,明明是你昨天上午找到我,告诉我你们大队新来了个漂亮的知青,引诱我过来,现在竟装作不认识我!”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虽然他们已经从叶彦琛的话里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但听说远不如看到当面对峙来得直接,也更有冲击力。 似是没有感受到周围鄙夷和指责的目光,罗正刚仍一脸淡然: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见他如此平静,围观的人有些犹豫了。 难道是真的误会了他? 第28章 本性不坏 “你既然不承认,那你昨天上午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作证?” 苏月棠从大队部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陆永新怕她受不了别人的目光,本想让她回避,但苏月棠拒绝了。 被迫害不是羞耻的理由,迫害别人才是最值得唾弃的。 赵桂香和贺芸妹紧紧跟在她的身边,要是看到不好的目光就直接瞪回去。 看着那张毫无惊惧绝望,依然明媚动人的脸庞,罗正刚紧握双拳才压回了心底的不甘与恨意。 “我昨天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大队里走了走,没看见什么人。” 闻言,很多人都想了起来,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怀疑。 “昨天上午罗正刚确实没到收工的时间就离开了。” 罗正刚语气坦然:“那也证明不了什么,难道我还不能自己一个人待着了吗?” 说完,他甚至还反过来质问: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他,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指使他?我怎么能认识他?总不能因为他知道我的名字就能胡乱攀扯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陆永新转身看向徐大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徐大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迟迟没有开口。 “你看,他根本就答不出来!” 罗正刚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脸义正言辞: “他就是自己色欲熏心,想要对苏知青耍流氓!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我的名字,想要拉我垫背!” 眼看着风向发生了变化,陆永新沉着脸怒道: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只能把你自己送去公安局了!” “我……” 徐大勇被他吓得一个哆嗦,但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声音: “送什么公安局!现在人不是都好好的没有事吗?” 见到来人,徐大勇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大喊道: “爹!救我!” 看着脸色涨红,满头大汗的男人,陆永新点了点头: “徐大队长。” 他见到徐大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隔壁团结大队大队长徐国富的儿子。 徐国富中年得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宠爱,哪怕去公社开会都带在身边。 因此,陆永新也算是看着徐大勇长大的。 往日只知道他被惯得性格骄纵,没想到性子竟彻底歪了。 看在一个公社共事多年的份上,陆永新还是让人去通知了徐国富。 徐国富见到院内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挡在了儿子面前,对着陆永新笑道: “苏老弟啊,我这儿子虽然从小娇惯了些,但本性不坏,今天的事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不如我们回屋再商量一下?” 见他来了的第一件事不是询问受害者情况,甚至都不是训斥徐大勇,只想着将事情遮掩下来,苏月棠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按照徐大队长的意思,徐大勇意图用暴力侮辱妇女叫本性不坏,我没让他得逞清白尽毁就不算严重了?” 徐国富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苏月棠,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就是苏知青吧,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受委屈了,我会补偿你的。” 说完,他又仔细打量起苏月棠的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嫁进我们徐家!” 苏月棠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笑了: “你身为大队长竟如此目无法纪,偏袒家人,怪不得徐大勇会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见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自己,徐国富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苏知青,我已经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一次,还没等苏月棠说什么,陆永新就彻底怒了: “徐国富,你在干什么?当着我这个大队长的面威胁我们大队的知青吗?” 徐国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老弟,我们毕竟都是一个公社的,闹到上面去也不好看吧?” 陆永新冷哼一声,直接打掉了他的手: “不好看也是你们团结大队不好看,这天底下哪有让受害者步步退让的道理?” 陆永新本是想着和徐国富提前通个信儿,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竟直接以势压人,根本不准备让徐大勇认错认罚。 见陆永新态度强硬,丝毫没给自己转圜的余地,徐国富也冷下了脸: “谁说只有我们团结大队的事?那罗正刚可是你们大队的知青,要不是他,我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见徐国富步步紧逼苏月棠,罗正刚本来还有些暗喜,没想到话题竟又扯回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否认道: “徐大队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儿子!” 徐国富双目一瞪:“你不认识?我昨天明明就看到你出了我家的门!”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徐大勇更是嘴唇发白: “爹!” 然而,徐国富却没听出徐大勇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儿子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大勇,你放心,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始作俑者!” 说完,他就指着罗正刚一脸肯定道: “昨天我上午有事回了趟家,正好看到罗正刚从我家里走出来,当时和我一起的还有村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眼看着罗正刚的脸色越来越沉,徐大勇急得冷汗直流:“爹,你别说了!” 徐国富还没有反应过来,罗正刚已经冷声开口: “好啊,既然徐大队长的记性这么好,那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天发生了什么?” 都不用更详细的描述,徐国富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你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那个女知青是因为受不了徐大勇的强迫自己上吊自杀的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苏月棠虽然刚来,不知道三个月前的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其他人的反应,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搬出知青点那天,让人讳莫如深,没有说完的话。 徐大勇目眦欲裂:“罗正刚!你答应过我的!” 罗正刚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是你们逼我的!” 徐国富只觉得后背发寒,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只有知道这件事和儿子有关的人只有他和徐大勇本人,罗正刚是从哪里听说的? 罗正刚的表情变得诡异了起来:“因为那天,我就在现场啊!” 第29章 事情真相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罗正刚又扔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我就在现场看着你儿子徐大勇是怎么强迫又掐死了那个女人的!” “你胡说什么?” 徐国富想也不想地厉声呵斥,回过头却看到了儿子绝望又灰败的面色,瞬间怔住了。 看到他的反应,罗正刚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连你也没想到吧,你的好儿子骗了你,是他掐死了那个女知青又把她挂到了树上,却只敢告诉你那个女知青是自己上吊自杀的!” “你为了帮儿子撇清关系,还把女知青的尸体藏了起来,直到已经腐烂得看不出痕迹才报了案,告诉公安说是偶然发现,却绝口不提和徐大勇有关!” “你们真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瞒天过海,再也无人知晓了吗?” 罗正刚双目充血,歇斯底里地大喊:“我,就是人证!亲眼看见徐大勇杀人的人证!” 他每说一句话,徐国富的面色就苍白一分,直到最后的话音落下,他直接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徐国富脸色惨白,双唇颤抖,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徐大勇: “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大勇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心中的防线终于崩溃,大声哭喊道: “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杀了她,谁让她那么不配合,我只是想让她安静一点……” 听到他承认的话,徐国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向后栽去。 苏月棠手疾眼快,一把掐住了他的人中,让徐国富生生疼地醒了过来。 这样关键的时刻,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躲了过去。 徐国富睁眼就看到了苏月棠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只觉得心中又是一梗。 他能够原谅儿子花心好色,认为那些女人被儿子看上是她们的福气,但他却没办法接受儿子杀人! 尤其是那件事还没过去多久,徐大勇竟又找上了苏月棠。 这是想遇到不听话的就再杀一次吗? “你,你这个孽子!” 徐国富指着徐大勇的手指剧烈地颤抖,面上眼底尽是绝望。 完了,全完了! 天要让他老徐家绝后啊! 似是听出了徐国富的无力,徐大勇彻底慌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你救救我啊爹!” 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苏月棠只觉得十分可悲。 哪怕到了现在,这对父子都没觉得自己有错,更没有人对那个死去的女知青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赵桂香和贺芸妹全都一脸的后怕。 还好叶彦琛发现得及时,否则苏月棠岂不是要步了那个女知青的后尘? 想到这个可能性,贺芸妹感激地看了一眼叶彦琛。 以后自己在桌上少吃一点,把饭多分给叶同志一点吧。 叶彦琛不知道此时的贺芸妹正想着如何为他省下自己的口粮,他一脸严肃地看向了陆永新: “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尽快报公安吧。” 陆永新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了神:“报!现在就去报案!” 本想着先将人扣下等到明天再说,但如今牵扯上了命案,自然是上报得越快越好。 说完,他就让人去通知老李赶车,把徐国富徐大勇父子以及罗正刚这个人证一起带上了马车。 苏月棠和叶彦琛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要一起去。 贺芸妹和赵桂香都放心不下,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苏月棠的身旁。 贺芸妹红着眼眶既是自责又是害怕,如果不是自己和月棠姐分开,那徐大勇也不会如此嚣张。 要是月棠姐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察觉到她的情绪,苏月棠轻声安慰道:“恶行是恶人的错,不是我们的。” 贺芸妹抽着鼻子点了点头,但仍然紧紧抓着苏月棠的手臂不敢松开。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发,先去公社开了证明,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双市公安局。 值夜班的公安听说发生了杀人案,连忙紧急通知了局里的领导和同事,对徐大勇几人进行了轮番的审问。 等到苏月棠他们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突然看到刺眼的阳光,苏月棠下意识眯着眼睛后退了一步,就感到自己撞上了一堵坚硬却带有温度的墙。 “不好意思啊,叶同志。” 苏月棠连忙上前一步,转过身道歉。 “没关系。”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苏月棠鬼使神差地回忆起了两人初见的场景。 那指尖紧实又起伏分明的触感,到现在都能清晰地记起。 “怎么了?” 见她盯着自己的下腹半晌不说话,叶彦琛的眸光变深,嗓音都紧了几分。 “没,没事儿!” 苏月棠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不禁俏脸一红,慌乱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其他人的步伐。 一定是因为一晚没睡才胡思乱想的! 一定是!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叶彦琛有些疑惑。 难道是他刚刚的语气太严肃了? 苏知青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啊? 大家都几乎一夜未睡,精神十分萎靡。 因此,看起来精神尚可的叶彦琛就承担起了赶车的任务。 他们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陆永新做主先到了国营饭店填饱肚子,才准备回程。 然而,马车刚离开国营饭店,就被人叫住了。 “爸,妈,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婷婷?” 看到来人,陆永新下意识地喊出声。 赵桂香猛地一拍脑门:“我就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今天是月末,也是学校放假的日子。 但因为昨晚的事情,陆永新两口子都把接闺女回家的事忘得死死的。 陆婷婷扎着两个麻花辫,脸颊圆圆,一双杏眼十分灵动。 因为叶彦琛赶车坐在最前面,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张陌生且英俊的面容。 陆婷婷眼睛一亮,但很快被他身后那张娇美明艳的小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大队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姐姐? 见女儿没反应,赵桂花朝着陆婷婷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陆婷婷回过神来,利索地爬上板车,坐在了赵桂花身边。 “妈,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啊,那这么多人来市里干什么?” 赵桂香长叹一声:“这事儿说来话长……” 第30章 敲响房门 回去的路上,陆婷婷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一脸的愤怒与不平: “所以之前那个女知青是被人害了?那个徐大勇还想欺负苏姐姐?” 一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姐姐竟然遇到了那样的人渣,陆婷婷只觉得心都被揪在一起了! 苏月棠看着她鲜活的表情,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微笑,轻声安抚道: “别担心,现在坏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绳之以法。” 说到这里,陆婷婷一脸担忧地看向她:“苏姐姐,你没受伤吧?” 苏月棠轻笑:“我没事,多亏了叶同志及时赶到。” 陆婷婷朝赶车的人看去,仔细地打量了叶彦琛几眼,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我的表哥?” 见叶彦琛点头,她却摇了摇头: “长得和爷奶一点都不像。” 陆永新和赵桂香的脸色均是一变。 “婷婷!” 只听陆婷婷又接着说道:“姑父一定长得很帅吧?” 陆永新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 “你姑姑这些年白疼你了!” 陆婷婷撅起嘴: “谁让她也不回来看看,我都快忘了姑姑长什么样子了。” 陆永新轻咳一声:“那么远的距离,是说回就回的吗?这不是让你表哥来探亲了吗?” 陆婷婷眼睛转了转,歪着头看向叶彦琛:“那表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叶彦琛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一瞬的僵硬。 赵桂香一巴掌拍在陆婷婷的脑袋上: “臭丫头,没大没小!哪有你这样一见面就要礼物的?” 陆婷婷捂着头顶,一脸委屈:“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难道都没有见面礼吗?” 赵桂香只觉得额角疼得一跳一跳的,也不知是困的,还是气的: “你表哥能坐那么久的车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不比什么礼物都重要?” 陆婷婷撇了撇嘴:“哦,那就是没有啊。” 就在她给这个表哥扣上了小气的标签时,叶彦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会给表妹补上见面礼的。” 陆永新闻言连忙劝说:“小琛,都是一家人,你别听那丫头胡说!” 陆婷婷却露出了一个笑容:“这还差不多。” 回去的路虽然不算近,但因为有陆婷婷的陪伴,时间似乎都过得快了不少。 马车终于在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到达了前进大队,原本在田中劳作的村民一看见陆永新几人就围了上来。 “大队长回来了!” “大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陆永新压了压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然后才开口道: “他们都已经被收押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公安局最后的通报,大家安心上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听说人已经被收押,所有人第一反应是放心,然后就是唏嘘。 没想到三个月前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要不是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儿,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呢。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叶彦琛的目光带上了些赞赏和钦佩。 大队长这个外甥虽然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但看到苏知青遇到危险能冲上去,人品还是不错的。 叶彦琛不知自己因为这件事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发生了变化,驾着马车把李叔和陆家众人送了回去。 一进院子,赵桂香就拉着苏月棠的手叮嘱道: “苏知青,你本来就受了惊吓,还跟着折腾了一晚上,收拾下就去休息吧。” 最后进门的叶彦琛听到了这句话,脚下一转就去了厨房。 “我去烧水。” 苏月棠也没客气,这大半天下来,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 “谢谢叶同志。” 看着两人的互动,陆婷婷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苏月棠洗漱完回到卧室,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陆婷婷的声音。 “苏姐姐,起来吃晚饭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苏月棠刚一睁开眼就闻到屋外传来了饭菜的香气。 “好香啊。” 陆婷婷站在她旁边,一脸兴奋: “是吧,我也觉得,苏姐姐你的雪花膏是在哪里买的啊?我都没在别的女同学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苏月棠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送给赵桂香的雪花膏,哑然失笑: “是在南省买的。” 陆婷婷有些失望:“这样啊,实在是太远了。”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我看看能不能让人帮忙买几瓶过来。” 苏月棠的空间中还有不少的存货,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就是。 陆婷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苏姐姐,你真是太好了!等我攒攒钱,和你换一瓶!” 苏月棠被她的笑容感染,眼底也浮起了笑意:“好。” 晚饭时,陆婷婷坐在苏月棠的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和不远处的叶彦琛。 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永新实在看不下去,用力地咳了一声: “咳!陆婷婷,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不过是一个月没在家,就不认识了?” 陆婷婷看着院子里的红砖,眼睛一转: “苏姐姐盖好房子后是不是就不在咱家住了?” 陆永新忍不住皱眉: “当然了,不然苏知青和贺知青花那么多钱盖个房子就是为了看着玩儿的吗?” 陆婷婷小脸一垮:“苏姐姐,那我下次回来,你不是都已经搬走了!” 苏月棠眼底带笑,轻声安慰道:“没关系,都在一个大队,你下次回来还是可以看见我。” 陆婷婷眨了眨眼睛,小心地问道:“那我能去你家住吗?” “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才喜笑颜开。 陆永新看不下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跟个皮猴子似的?少给你苏姐姐添乱!” 苏月棠轻轻摇头:“不碍事的,反正屋子大,也能住下。” “苏姐姐最好了!” 陆婷婷欢呼出声。 吃完饭,贺芸妹去厨房刷碗,陆婷婷也端着碗筷走了进去。 和贺芸妹并肩站在水池旁,她转过头好奇地问: “贺姐姐,你和苏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是在火车上。” 说起苏月棠,贺芸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把她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帮助全都讲了出来。 听完两人的经历,陆婷婷忍不住感慨:“苏姐姐人真好!” 贺芸妹用力点头:“是啊,月棠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闻言,陆婷婷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入夜,叶彦琛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表哥,我能进来吗?” 第31章 不会娶她 听到陆婷婷的声音,叶彦琛有些奇怪,打开门走了出去:“怎么了?” 陆婷婷见他开门,连忙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屋子里。 见叶彦琛还开着门站在原地,着急地朝他招了招手:“你快进来啊!” 今天陆婷婷回来,陆永新本应该从主屋搬来和叶彦琛一起住。 但他这会儿还在和赵桂香说些什么,屋子里只有叶彦琛一个人。 叶彦琛犹豫了一下,抬腿走进了屋里,但还是没有关上房门。 见他过来,陆婷婷压低声音问道: “表哥,你觉得苏姐姐怎么样?” 叶彦琛一怔:“什么怎么样?” 见他一脸茫然,陆婷婷有些着急:“你觉得她人怎么样呀?” 闻言,叶彦琛下意识在心中思索了起来。 聪明,独立,会武,不肯吃亏,对人怀有善意却又很清醒,总能轻易获得别人的喜欢,还很神秘,心中藏着不少的秘密。 半晌没听到他的回答,陆婷婷引导道:“你不觉得苏姐姐很漂亮吗?” 漂亮? 叶彦琛眉头微皱,这确实是苏月棠最明显,但也最微不足道的特点。 他还是没明白陆婷婷的来意: “所以呢?” 陆婷婷彻底急了:“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苏姐姐啊?” “什么?” 叶彦琛彻底愣住了。 陆婷婷见他一副没开窍的模样,语气急切: “你要是喜欢苏姐姐就赶紧加把劲把人留下来呀!只有你们结婚了,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要不是她的大哥已经结婚了,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这个刚见面的表哥! 叶彦琛连忙否认:“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对苏知青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陆婷婷满脸不可置信: “什么?你不喜欢苏姐姐你为什么跟着她?还在关键时刻救她?” 叶彦琛的神情有些僵硬:“我只是恰好碰见了,遇到这种事正常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确实是出手救人了,但救的是徐大勇而不是苏月棠。 这件事,他哪怕在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还顺着苏月棠的话默认了自己救她的事情。 毕竟那股杀意只是他的感觉,不足以成为证据。 更何况,徐大勇也确实该死。 何必再将苏月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里呢? 陆婷婷还是不相信:“那你还帮她赶车,帮她烧洗澡水!” 叶彦琛只觉得从耳尖一路到脖颈传来了一阵燥热:“今天只有我的状态还可以,自然应该多分担一些,而且家里除了她也还有其他人。” 陆婷婷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她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叶彦琛: “别装了,你的眼神一直都在苏姐姐的身上,别以为我没发现!” “那是因为……” 叶彦琛难得地感觉到有些慌乱,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怀疑苏月棠的身份,所以才下意识一直观察她吧。 “因为什么?” 陆婷婷一副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叶彦琛干脆摆了摆手,一脸正色地认真道: “总之,我对苏知青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我也不会娶她的。” 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抓住敌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真的?” 见他的表情如此严肃,陆婷婷终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真的!” 叶彦琛声音坚定。 陆婷婷反而不乐意了: “为什么啊?苏姐姐貌美人善,性格还好,你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张脸还算拿得出手,你凭什么不喜欢苏姐姐啊?” 叶彦琛不明白她的思维为什么变得这么快,有些无奈: “人和人的感情不是这样来衡量的。” 陆婷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狐疑地看向叶彦琛: “你不会是因为那个徐大勇对苏姐姐有什么想法吧?那都是徐大勇的错,苏姐姐是无辜的!” 叶彦琛语气一滞:“我没有那么想。” “口是心非!我讨厌你!” 陆婷婷却已经在心中为他下了定论,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刚到门口,正好碰到了准备回卧室休息的陆永新。 “婷婷?你来我们屋做什么?” 陆婷婷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陆永新满心茫然,只能快步回屋关好门问道: “叶同志,婷婷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叶彦琛想到刚刚的一通质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陆永新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斟酌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叶同志,这丫头被我惯坏了,那性子风一阵雨一阵的,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替她和你道歉。” 叶彦琛摆了摆手:“没事的,大队长,你想多了。” 他总不能把刚刚的情况如实告诉陆永新,要是传出去苏月棠的名声必然会受到影响。 见他一脸平静,陆永新才默默松了口气。 夜里,陆永新的呼噜声响起,躺在一旁的叶彦琛却迟迟无法入睡。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都是陆婷婷那句:“你凭什么不喜欢苏姐姐啊?” 叶彦琛不得不承认,如果身份没有问题,苏月棠确实是他见过最聪明又优秀的女人。 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就发现叶彦琛似乎有些不对。 平日里她总能感受到一道似是监视又似是观察的目光,但今天却没有了。 难道是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叶彦琛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 想到这个可能,苏月棠只觉得心情开阔了不少,早饭都多喝了半碗粥。 叶彦琛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不敢像原来那样看苏月棠却是真的。 因为只要一看到她那张脸,就能想起昨晚的梦境。 梦里苏月棠红着眼眶,梨花带雨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娶她? 而他却满心的愧疚与不甘,一个理由都想不出来。 这个梦纠缠了他一整夜,直到早上被陆永新起床的声音惊醒,才彻底结束。 一直在旁边观察两人的陆婷婷只觉得更加失望,一句话都没和叶彦琛说,就跟着苏月棠等人出了门。 一路上,苏月棠还向往常一样与其他人打招呼,却明显感觉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怪异。 尤其是在她和赵桂香分开后,那些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那是一种鄙夷与轻慢,还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怜悯。 苏月棠和贺芸妹刚走到田里,就看到几个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的妇女瞬间闭上了嘴,扭过头一副没看见她们的样子。 可明明两天前,她们还在夸赞苏月棠人不可貌相,是个干活好手。 贺芸妹也察觉出了不对:“月棠姐,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苏月棠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管别人,我们做好自己的事。” 另一边,叶彦琛也出了门。 只有投入任务,才能将无关的人与事清出脑海。 没走多远,就见到前面几个年轻男人神色暧昧地在讨论些什么。 他本想直接绕开,却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第32章 我能证明 “你们说,前天徐大勇得手了没有?” “就苏知青那小胳膊小腿的,肯定直接就……嘿嘿……” “真是便宜了那个徐大勇,苏知青那脸蛋,那身段都是极品,现在却成了个破鞋!” “你说,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们是不是也能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 几人一惊,回头就看见了叶彦琛那张冷得可以冻死人的脸。 一个长脸男人松了一口气:“叶,叶同志,你怎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叶彦琛声音如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聚在一起做什么坏事,我不过说了句话就吓成这样?” “我们能干什么?我们不过是在说……” 长脸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对了,叶大哥,我听说昨天是你救了苏知青,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说完,他还怕叶彦琛没明白自己的话,继续补充道: “苏知青身上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和脸一样勾人啊?啊!”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拳头。 长脸男人被打翻在地,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 “你打我?” “啊!” 又是一记拳头,他觉得自己的门牙好像被打断了。 他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对着旁边的人招手: “泥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另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冲上来想要为同伴报仇。 然而,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地上又多了几个痛得打滚的人。 长脸男人指着叶彦琛,色厉内荏道: “别,别以为你是大队长的外甥,我就怕了你!小心我去公安局报案,让你去蹲大牢!” “好啊,那你们就去报案吧!看看公安到底是抓我,还是抓你们这些满脑子男娼女盗,满嘴污言秽语的浑蛋!” 看着叶彦琛一身骇人的气势,长脸男人的目光不断地闪烁,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话又不只是我们在说,整个大队都传遍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彦琛下意识紧握双拳,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几个人,沉声道: “你们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昨天苏知青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却没受到伤害,我赶到时什么都没发生。” “我如果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谣言,我听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几人的脸色都变了:“你凭什么?” 叶彦琛的眼神狠厉:“凭我的拳头比你们硬。” 临近中午,苏月棠完成了手头的锄草任务,正准备收工,就看到孙永志抱着记分本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苏知青,不好了!大队长家的闺女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 苏月棠和贺芸妹闻言急忙向田边跑去。 “怎么回事?” 孙永志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具,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就听,听说大队长家的闺女和几个知青打了起来,还有人受了伤。” 苏月棠眉头微皱:“人现在在哪?” “都在大队部呢。” 几人赶到大队部,就看到了坐在赵桂香身边,头发乱糟糟,脖颈上好几道抓痕的陆婷婷。 苏月棠心中一紧:“婷婷,你没事吧?” 看到两人,陆婷婷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椅子里缩了缩,随后又得意地指了指对面: “我没事,她们比我更惨!” 苏月棠顺着她的手看去,就见到几个女知青鼻青脸肿地聚在一起。 其中,郝冬梅脸上的巴掌印层层叠叠,尤其清晰。 感受到苏月棠的目光,她的眼神中满是恨意。 苏月棠没有理会她,转头看向赵桂香: “赵婶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陆永新也接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刚一进屋,郝冬梅就猛地扑了过去,扬起肿得如同猪头一般的脸,声音中满是控诉: “大队长,您终于来了!陆婷婷虽然是您的闺女,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啊!” “放屁!明明是你们胡言乱语,满嘴喷粪!” 陆婷婷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若不是一旁的赵桂香拉着她,她就已经冲过去了。 郝冬梅看到她的样子只觉得脸上的伤更疼了,一脸不服气地道: “我们只是在正常地聊天而已。” 陆婷婷眼睛都红了:“聊天?聊天就能随便编排、诋毁别人的清白了?” 郝冬梅也拔高了嗓音:“我们什么时候编排诋毁了?那苏月棠明明就是被徐大勇给糟蹋了,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陆婷婷咬牙:“我撕了你的嘴!” “够了!” 陆永新忍无可忍,大喊一声。 见两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郝冬梅: “谁告诉你苏知青被徐大勇欺负了?” 郝冬梅理直气壮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而且你们都把人送公安局去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陆永新没想到他不过是半天没在队里,事情就传成了这个模样,语气怒极: “我都说了,那是未遂!你们都是知识青年,什么叫未遂,听不明白吗?” 郝冬梅一脸不相信:“苏月棠说她没事就没事,谁能证明?” 陆永新表情一僵,这种事还要怎么作证,难道还能让苏月棠去卫生所开个证明吗? 那也实在太侮辱人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能证明。” 众人转过身,就看到叶彦琛大步走了进来。 背后的阳光刺眼,模糊了他的五官,却更加凸显出他身上沉稳坚毅的气质,仿佛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叶彦琛先是看了一眼苏月棠的方向,确定她没什么事,才把目光扫向郝冬梅: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 郝冬梅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大队长家的外甥,但这一次他身上的气势竟让她有些腿软。 但她不愿意放过把苏月棠踩在脚下的机会,硬撑着问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帮着她撒谎?” 叶彦琛的目光中闪过冷意:“你们不相信我说的,总该相信公安同志的话吧。” 说完,他就扭头看向了门外。 一个穿着白色公安制服的男人拿着公文包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第33章 当众正名 “宋公安,你怎么来了?” 陆永新一眼认出了来人是前天负责接待他们的宋公安。 宋公安和陆永新握了握手: “陆大队长,徐大勇的案子市里十分重视,而且证据齐全,犯罪嫌疑人也供认不讳,因此特案特办,现在已经出了结果,” 陆永新一脸惊喜:“这么快?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宋公安笑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叶彦琛: “我本来是准备通知红星公社的,结果刚到公社就被叶同志给带了过来。”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就连苏月棠也奇怪地看了一眼叶彦琛。 早上也没听说他要出门啊。 只有陆婷婷,给了叶彦琛一个赞赏的目光。 这个表哥虽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叶彦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僵硬地解释道: “我今天有事需要去公社,没想到正好碰上了。” 在收拾完那几个男人后,他心中的烦躁之意还是无法平息。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用同样的方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公安出面,才能真正为苏月棠正名。 本想去公社看看有没有消息,结果遇见了宋公安,就直接将人带了回来。 陆永新倒没想那么多。 叶同志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的行踪也没有义务告知自己。 陆永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太好了,宋公安,麻烦你能不能当着大队其他人的面宣布最终的判决结果。” “没问题。”宋公安答应得很爽快。 陆永新直接走到大队部的院子里,敲响了召集村民开会的大铜锣。 现在正是中午收工的时候,大家听到锣声都好奇地聚集了过来。 等到人差不多到齐了,陆永新扯着嗓子喊道: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都对徐大勇的案子很好奇,我身边的就是双市公安局的宋公安,现在就让他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公安清了清喉咙,高声道: “大家好,徐大勇的案子已经出了结果,我代表双市公安局把最后的判决情况告诉你们。 徐大勇涉嫌强J未遂,故意杀人,数罪并罚判处了死刑;徐国富包庇嫌疑人,销毁证据,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罗正刚收受嫌疑人好处,隐瞒杀人真相,还教唆嫌疑人再次犯案,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一片哗然。 尤其是知青点的几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谁都没想到,前天一别,就是和罗正刚的最后一次见面。 而罗正刚,竟然还敢和一个杀人犯打交道。 石云霞更是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知是悔是怕。 贺芸妹和陆婷婷则是目光一亮,满眼喜色。 见众人都在讨论几人的处罚,陆永新皱着眉头把重点拉了回来: “大家都听到了吧,徐大勇前天的罪名是强J未遂,也就是说想要干坏事但没有成功,以后再让我听到谁乱传谣言,败坏苏知青的名声,一定饶不了他!”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陆永新的目光。 宋公安这才明白了他特意让自己当众宣布结果的原因,也跟着解释了一句: “没错,徐大勇的口供中也交代了,他还没有来得及伤害苏月棠同志就被阻止了。” 陆永新面露感激之色:“宋公安,多谢了。” 有大队长警告在前,又有公安同志作证在后,众人心底的那点疑虑也全部消散,不敢再多说什么。 宋公安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陆永新心中一紧,难道大队里又有人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了? 见他误会了,宋公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是好事。” 说完,他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信封: “这是从南省发来的表扬信和奖金,是为了表扬苏知青与叶同志在火车上英勇机智的表现,成功配合乘务人员抓住了人贩子,也避免了更多妇女儿童受到迫害。” “什么?” 众人都愣住了,还有这样的事儿? 陆永新倒是听苏月棠说起过这件事,但是没想到还有表扬信,一时间笑得十分灿烂。 毕竟苏月棠现在是他前进大队的知青,这表扬信四舍五入也是表扬他前进大队了。 等下一次去公社,他一定要好好和公社的领导汇报一下。 公安系统都有奖励,公社总不好没什么表示吧。 宋公安不知道陆永新现在心里的小九九,念完表扬信就从另一个信封里拿出了十张大团结。 他将手中的钱一分为二,递给了苏月棠和叶彦琛两人: “苏知青,叶同志,这是给你们两个人的奖金,希望你们继续发扬这种英勇无畏的精神,为人民服务!” “我们会的,谢谢宋公安。” 苏月棠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荣誉,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笑着把钱接了过来。 看到这里,人群中又响起了激烈的议论声。 “怪不得苏知青能从徐大勇手里逃脱,原来她之前都有过抓人贩子的经验。” “我就说苏知青不是那样的人吧,能帮助公安同志抓住人贩子,怎么会是那种到处勾人的狐狸精?” 如果说,之前还有很多人对苏月棠不以为然,但有了抓人贩子这件事,看向她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上了尊重与敬佩。 对于叶彦琛更是如此,本来就救了苏月棠,又抓了人贩子,很多家中有女儿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叶彦琛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在听到众人对苏月棠的评价时,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宋公安见任务已经完成,就准备告辞,没想到苏月棠却抢先一步开口: “宋公安,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这儿吃口饭吧。” 陆永新也反应了过来:“没错,从大队到双市距离不近,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宋公安摇摇头:“这也太麻烦了。” 苏月棠一脸真诚地劝道:“不麻烦,我正好在队里盖房子,找人帮忙做饭,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简单吃一口?” 宋公安闻言有些惊讶,再加上今天出来得早,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就也没再拒绝: “好吧,那我就打扰了。” 陆永新先把围观的村民都赶了回去,一回头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几个女知青。 看着几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只觉得火气上涌: “你们几个,各扣十个工分,郝冬梅取消年底分肉资格!” “大队长!” 郝冬梅一听瞬间炸毛了。 陆永新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不服气?” “陆婷婷也动手了!她还把我们打成了这样,你凭什么不罚她?” 郝冬梅一副不忿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月棠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婷婷一个,说出来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儿吗?要是真按照打架来处罚,是不是应该算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婷婷?” “你!” 郝冬梅被怼得语气一滞,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王敏打断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还嫌事情闹得不够丢人吗?” 郝冬梅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恨恨地瞪了苏月棠一眼,才跟在几人的身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陆永新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宋公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宋公安温和的笑笑表示理解:“都是年轻人,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 苏月棠没太注意两人的对话,目光朝着一个人看去。 如果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马三的背影。 但他走的方向,却不是去工地的路。 第34章 不是一路 果然,在苏月棠一行人到达工地时,并没有看到马三的身影。 苏月棠走到灶台旁,状似无意地问道:“李嫂子,今天马大哥不来吃饭吗?” 李春花看到宋公安身上的制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锅铲,竟是没有听到苏月棠的问话。 “李嫂子?” 还是在苏月棠又喊了她一次后,才回过了神:“怎,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今天马大哥来吃饭吗?怎么没看到他过来?” 苏月棠语气带着笑意,目光却一直盯着李春花的表情。 李春华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他可能是上午上工有些累了就直接回去睡了,我一会儿给他带点干粮就行。” 苏月棠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也行,今天中午麻烦你多做点饭,再把这些处理一下。” 说着,她拿出了两个午餐肉罐头和两个黄花鱼罐头。 宋公安来得突然,她没办法直接从空间中拿出肉来。 但罐头方便好携带,只说是自己一直放在行李箱里也没人会怀疑。 李春花在国营饭店帮过工,自然也是见过罐头的,知道这东西价格不菲,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月棠。 她一直在忙着做饭,没去大队部开会,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月棠笑着解释道:“宋公安这次来帮了我很多,今天做菜多放点肉。” “好。” 李春花这两天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闻言点头应下。 没多久,饭菜就全都做好了。 陈二叔见到宋公安,直接带着其他人把几个小桌子分开,坐到了另一边。 宋公安看着桌上的菜色,尤其是四个罐头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知青,你这也太破费了。” 苏月棠一脸真诚:“要不是您来了,我的事情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请您吃饭是应该的。” “只是今天没什么准备,这都是我从南省带过来的,还希望宋公安不要嫌弃。” 宋公安连连摇头:“怎么会?这午餐肉罐头我也只吃过一次,至于这个,黄花鱼罐头,我都没吃过呢!” 苏月棠笑着劝道:“那快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宋公安闻言也不再推辞,尝了一口黄花鱼罐头。 酥嫩的鱼肉只需轻轻一抿,就在口腔中化开。 鲜香味美,带着独特的风味,让人眼前一亮。 “好吃!” 苏月棠招呼道: “大队长,赵婶子,你们也吃。行李箱地方有限,我只带了四盒过来,你们要是觉得好吃,我看能不能托人帮我寄点回来。” 赵桂香连忙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是尝个鲜。” 但当罐头入口,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声: “这个鱼是怎么做的?也太鲜了!” 苏月棠看向一旁的陆婷婷:“你也多吃点,还连累你为我挨了打。” 陆婷婷满脸不赞同:“这怎么能算是连累?我就是看不惯教训教训她们,再说我也没吃亏!” 听到她的话,陆永新忍不住皱眉呵斥道: “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打架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眼看着父女俩就要拌起嘴来,苏月棠连忙开口道: “今天也要感谢大队长,在大家面前为我正名。” 陆永新果然没再说陆婷婷,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眼看着苏月棠将桌上的人几乎都感谢了个遍,叶彦琛也不知怎的,心头竟有些微微发酸。 终于,苏月棠将脸转向了他:“还有叶同志,要不是你找到了宋公安,这件事情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过是碰巧。” 叶彦琛的表情毫无波澜,但心中的那抹酸涩悄然褪去,生出了一阵隐秘的满足感。 午饭后,将宋公安送走,苏月棠就拉着陆婷婷的手回到了房间里。 “这是什么?” 陆婷婷看到她手中的小瓷瓶,一脸好奇。 “去腐生肌的药膏。” 苏月棠将小瓶放到她的手里。 之前在阳城时,苏承华还留给了她不少的药材和药品。 她已经用木系异能感受过了,这药膏里的原料质量极佳,而且她还往里面加了一点空间中的河水,药效定然不会差。 “没事儿,这点小伤,没几天就长好了。”陆婷婷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她从小在大队里长大,不知道和多少小孩子打过架。 那些孩子不像这些知青一样笨拙,都和她一样是身经百战的。 因此受伤和磕碰是常有的事,今天这点小伤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苏月棠轻声劝说:“伤虽不大,但却在靠近脸的地方,留疤就不好看了,用了这个保管你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陆婷婷听到她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真的?那我就收下了!” 苏月棠笑了:“我先帮你抹上。” “好!” 苏月棠微微蹲下身,扬起脸小心地为陆婷婷涂抹药膏。 看着自己眼下那张白皙娇艳的面孔,陆婷婷觉得自己的呼吸对她都是一种惊扰,小脸憋得爆红。 直到苏月棠上完药,站起身,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苏月棠正在整理药膏,闻言没有抬头。 陆婷婷鼓起勇气: “你觉得我表哥这人怎么样?” 叶彦琛今天的所作所为又让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苏月棠手下的动作一顿: “叶同志为人正直善良,还很有担当,是个很不错的人。” 陆婷婷一喜:“那你有没有……” 苏月棠将药膏放下,直接打断了她: “婷婷,我下乡来到这里,就是想为这片土地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而叶同志只是来这儿探亲,很快就会回去,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她听出了陆婷婷的言外之意,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还要找到父亲,根本没有心思考虑感情。 就算她能抛去全部的顾虑,也不会选择一个身份神秘,处处怀疑自己的男人。 见陆婷婷一脸的失望,苏月棠轻叹一声安慰道: “婷婷,我很喜欢你,也是真的把你当妹妹,但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陆婷婷的眸光微亮,但声音还是很低落:“我知道了,苏姐姐。” “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苏月棠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她进了自己卧室,叶彦琛才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苏月棠关闭的房门,久久没有移动。 第35章 说媒牵线 赵桂香刚回到卧室,就发现陆婷婷的表情有些不对,瞬间有些担心: “闺女,你咋得了?是不是身上有啥地方不得劲?” “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看到陆婷婷那低落的表情,赵桂香还是不放心地抓过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那几个人伤到你了?” “真没有!” 陆婷婷抽回自己的手,突然开口问道: “妈,你觉得苏姐姐怎么样?” 赵桂香一脸疑惑,但还是开口道:“是个招人疼的闺女,怎么了?” 陆婷婷长叹一声,满脸遗憾:“我就是想,要是能和苏姐姐成为一家人就好了。” “那咋可能……” 话说到一半,赵桂香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语气惊疑不定: “你和苏知青说什么了?” 陆婷婷突然有些心虚,手指揉搓着衣角,小声道:“我就是问问她对我表哥是什么看法。” 赵桂香突然想起昨天陆永新在叶彦琛卧室门口碰见自家闺女的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你昨天去找你表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陆婷婷点点头,语气失落:“嗯,但是他俩都没同意。” 赵桂香只觉得眼前一黑:“我滴个天老爷啊,你这丫头咋这么能惹祸呢?” 她和陆永新两人每天都在小心翼翼,想尽办法配合叶彦琛的工作,结果她们的亲闺女竟在这儿给人家说媒牵线! 陆婷婷不满:“这怎么能叫惹祸,我就是问问,也没干别的啊!” 赵桂香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干什么啊?你一个没出嫁的丫头,操心别人的婚事也不嫌害臊!” 陆婷婷理不直气也壮:“表哥是自家人不会说什么,苏姐姐那么好,更不会笑话我!” 赵桂香气得不行,又不能说实话,只能伸手在她的腰间拧了一下: “你呀你!下回有什么事必须得和我商量一下!” 又训了陆婷婷几句,赵桂香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安心,敲响了西边卧室的门。 “老陆,你出来!” “怎么了?” 陆永新刚躺在炕上准备休息一下,就听到了自家媳妇的喊声。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乖乖地穿鞋走了出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陆永新一脸凝重地回来了。 看向坐在桌前的叶彦琛,半晌才硬着头皮道: “叶同志,婷婷那丫头不懂事,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叶彦琛微微一怔,以为他在说昨天的事,刚准备摇头,就听到陆永新再次开口: “你放心,苏知青那孩子也是个拎得清的,婷婷已经问过她了,她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绝对不会干扰到你工作的。” 明明已经亲耳听到过,但此时再听他提起,叶彦琛还是觉得心中发沉,呼吸都有些憋闷。 “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赵桂香也一把拉住了准备去上工的苏月棠,说了相似的话。 “苏知青,婷婷已经把事情告诉我说了,她这一天想一出是一出的,总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了。” 苏月棠笑着摇摇头:“不会的,婷婷性子率真,我很喜欢她。” 见苏月棠确实没放在心上,赵桂香也松了口气。 但这放松的心情仅仅持续到了下午收工的时候。 刚到家没多久,一个身材臃肿,满脸笑意的中年妇人就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哎呦!赵姐姐,忙着呢?我瞧着这天上都是晚霞,红彤彤暖洋洋的,正适合来跟你说件喜事儿呢!” 看见来人,赵桂香心中的警戒值瞬间拉满。 原因无他,这中年妇人叫洪翠花,是大队里十分有名的媒婆。 她下意识把陆婷婷护在身后,皱起眉头: “什么喜事儿?我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婷婷还在念书,不急着找婆家!” 洪翠花双手一拍,脸上的笑意更深: “哎呀,不是婷婷,是婷婷她表哥,你家外甥叶彦琛!” “什么?” 赵桂香和陆婷婷同时一怔。 洪翠花凑到赵桂香身边,一脸喜气: “赵姐姐,你家这外甥可不得了啊!不仅在火车上抓了人贩子,还在徐大勇手下救了苏知青,不仅品性没得挑,长得也是一等一的俊!要我说啊,这不就是那年画里的杨子荣吗?” 洪翠花猛地一拍手,捂着嘴笑道: “这么好的苗子,自然有人惦记!队里刘永根小姨子家的闺女,她爹就是公社的张会计,张家姑娘还读过小学,长相周正,辫子油亮亮的都能照人影!前天来大队里走亲戚,正好在村口撞见了你外甥,那丫头羞得差点没掉田沟里!” 见赵桂香皱着眉要说什么,洪翠花急忙按住了她的手,将一张照片塞过去: “我知道你要等大队长回来商量商量,我先把姑娘照片给你留下,回头……” “不用回头了,我和老陆又不是小琛的父母,谁也做不了这个主!” 眼看着插不上话,赵桂香干脆直接开口打断,看也不看就将照片推了回去。 洪翠花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说了,她还拒绝的那么果断,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但想到张家许诺的好处,她重新扬起了笑脸: “哎呀,人家都说,娘亲舅大,大队长是叶彦琛的亲舅舅,这亲事自然也是说得上话的,再不济,也要让他自己看看这姑娘,若是合了眼缘,那以后咱们大队在公社岂不是……” 苏月棠刚走到陆家门外,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脚步一顿。 这时,叶彦琛和陆永新从另一边回来,看到她和贺芸妹在门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不进去?” 苏月棠转过身,看着叶彦琛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容:“哦,里面在给你说媒。” “说什么?” 叶彦琛还没反应过来,陆永新已经冲了进去。 “说什么媒?这不是胡闹呢吗?” 本来一个陆婷婷已经让他很头疼了,怎么还有上来凑热闹的? 见到陆永新,洪翠花笑着迎了上来: “大队长,这怎么能是胡闹呢?这是正经的喜事,对方是公社张会计的……” “我管她什么张会计,王会计的,小琛是不会在这儿找媳妇的!” 陆永新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洪翠花的脸色一僵,不死心地拿着照片往叶彦琛身边凑去: “哎呦,您这话就不对了,您外甥还没说话呢,小叶啊,你看看这姑娘……” 叶彦琛后退一步,半分眼神都没落在照片上: “多谢婶子的好意,但我现在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 洪翠花说媒了十几年,还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抬眼间,目光扫过了叶彦琛身后苏月棠那明艳的面容,她的心里瞬间抓住了什么,语气不善: “这……小叶啊,不是婶子说你,选媳妇不能只看样貌,家世和品性都很重要,长得好不见得就能安心好好过日子!” 第36章 异能升级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贺芸妹直接上前一步,挡在苏月棠的身前,对着她怒目而视: “你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谁呢?” 洪翠花也听说了贺芸妹力气大的名声,见她面色不善,下意识有些腿软。 但想到陆永新也在,她梗着脖子硬气道: “我不过说两句话,又没提名道姓,大队长可还看着呢,你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永新丝毫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反而沉声开口道: “行了,小琛不愿结婚是他的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别总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洪翠花气得脸都白了,但也不敢和大队长对着干,只能看着叶彦琛怒道: “不说就不说,条件这么好都相不中,我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仙女!” 说完,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叶彦琛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嘲讽,脸上倒没有什么怒意,只是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带着几分抱歉: “不好意思。”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回绝了洪翠花,竟还会牵连到苏月棠的身上。 苏月棠淡然一笑:“不用,反正我们问心无愧,也不用管她说什么。” 听到“问心无愧”四个字,叶彦琛只觉得那种憋闷的感觉又出现了。 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婷婷就该回学校上课了。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陆家的大门,还依依不舍地看向苏月棠的方向: “苏姐姐,你可别忘了我们约定啊!”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苏月棠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好,我会在新房子等你回来。” 说完,她借着衣服口袋从空间里抓出一把糖,放在了陆婷婷的手心。 “你拿着,在路上吃。” 陆婷婷一把抱住了苏月棠:“苏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赵桂香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催促道: “快走吧,下个月就回来了,别整得和多长时间见不到了似的。” 陆婷婷撇撇嘴,但还是松开了苏月棠。 看到陆永新身后的叶彦琛,她突然走过去将人拉到了一旁。 迎着叶彦琛惊讶的目光,她压低声音: “表哥,我不在家,你帮我看着点苏姐姐,可千万别让人欺负了她。” 叶彦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苏月棠的方向,不知她听没听到陆婷婷的话,有些慌乱地解释: “我对她……” 陆婷婷连连点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明白我明白,你对她没有那个意思,但人家毕竟住在咱们家,多照看几分不是应该的吗?” 还没等叶彦琛回答,她就大步跑开了。 “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啊!” 话音刚落,陆婷婷朝几人挥挥手,爬上了等着她的板车。 叶彦琛低下头,就看到一颗大白兔奶糖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是刚刚陆婷婷塞给他的,苏月棠的糖。 再次抬头,陆婷婷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而其他人也都去上工了。 他想了想,把奶糖放进口袋,大步朝着山上走去。 之后的几天,叶彦琛一直早出晚归,行踪神秘不定。 苏月棠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他一面。 陆永新夫妇偶尔提起,也只是说叶彦琛喜欢这边的环境,趁着这段时间到处走走。 这样的理由未免有些草率,但苏月棠并不在意。 她正忙着在上工的时候吸收生命力,努力让自己的木系异能快点到达下一级。 终于,在一个普通的上午,苏月棠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什么东西被冲破,异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她的身体里运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贺芸妹最先冲了过来。 “月棠姐,你怎么了?” 听到她慌乱的声音,苏月棠连忙出声安慰: “没事,就是没站稳。” 在她倒下的瞬间,四周的麦苗和杂草就像是无数的小手将她稳稳托住,然后轻柔地放在了地上。 所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贺芸妹却不放心,一脸紧张地抱起她向田边跑去。 小心地将人放在树荫下,贺芸妹起身四处张望: “月棠姐,你等一下,我去找点水来。” 苏月棠抓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苏永志正好走过来,一脸关切: “苏知青,你是不是中暑了?可千万别大意了。” 旁边的人也搭腔劝道:“是啊,还是休息一下吧。”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月棠只好顺势答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 贺芸妹直接弯下腰又将她抱了起来。 哪怕这些日子大家已经接受了贺芸妹力气大的事情,但现在见她用两个纤细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抱起苏月棠,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苏月棠为了维护自己中暑的人设,直到走出众人的视线,才让贺芸妹将她放了下来。 贺芸妹虽然听了她的话,但还是不放心地紧紧扶着她的手臂。 眼看着已经快到吃饭的时候,两人干脆直接去了工地。 夏日炎热,工地上更是一片热火朝天。 陈二叔一行人干活十分麻利,经过这些日子,房子已经有模有样了。 “苏知青,贺知青,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李春花看到两人,有些奇怪。 “有点中暑,就早点下工过来看看。” 听到苏月棠的话,李春花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给两人都盛了一碗绿豆汤。 “中暑?我刚熬好了绿豆汤,你们消消暑气。” 苏月棠接过喝了一口,入口的甜意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绿豆汤是加了糖的。 “谢谢嫂子,我感觉好多了。” 陈二叔看到她们也走了过来: “苏知青,你们来得正好。房子今天就能封顶,接下来只剩安门窗、铺瓦、盘炕的零碎活儿,再把围墙堆起来,用不了一个礼拜肯定能住进去。” 闻言,苏月棠眼睛一亮:“这么快?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陈二叔笑着摆了摆手:“都是应该的。” 说完,他站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 苏月棠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问道:“陈二叔,还有什么事吗? 第37章 又救一次 陈二叔挠了挠后脑勺: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你屋子里的家具订好了吗?” 苏月棠一愣,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还没有,您知道这附近哪里能买到家具吗?” 陈二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弟弟就是做木匠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需要的家具告诉我,我让他成本价打给你。” 苏月棠面露喜色: “那真是太感谢了,麻烦您和他说一声,价格就正常按惯例来就行。” 陈二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些日子你也没少照顾大家,用不着这么见外。” 且不说每天中午的伙食比日常家里吃得都好,苏月棠还会让李春花天天熬两大锅绿豆水,有时候还会发点烟来犒劳大家。 陈二叔盖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待遇这么好的主家。 其他的工人提起苏月棠也是赞不绝口。 闻言,苏月棠也没再坚持,价钱等东西做完了再说也不迟。 刚和陈二叔敲定好家具数量,陆永新和赵桂香也下了工。 两人听说了苏月棠中暑的事儿,赵桂香一脸担心: “苏知青,你没事吧?” “婶子,我就是没太站稳,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苏月棠还特意站起身转了个圈。 但赵桂香显然不这么认为: “这日头是有些大,下午让老陆和小孙说一声,你在家休息半天吧。” 见众人都关心地看着自己,苏月棠乖乖地点了头: “那好吧,我就偷半天的懒。” 陆永新摆了摆手,不赞同道:“这怎么能叫偷懒,你半天做的工比有的人一天都多!”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新来的刘志萍好不容易养好腰伤下了地,不到半天就累倒了。 自己又扭到了腰不算,还拽着旁边的郝冬梅摔在了石头上,把脚踝给划伤了。 现在两个人都躺在知青点,不仅上不了工,还需要其他人的照顾。 一想到这她们,陆永新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这些知青能有苏月棠和贺芸妹一半省心,该有多好啊。 下午,苏月棠就留在了陆家,没有去田里。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苏月棠背着背篓,带着草帽出了门。 她本就没有中暑,自然也不需要休息。 之所以答应请假,是为了有时间去山里试一试突破后的异能。 她凭着这段时间对大队的熟悉,成功绕开人群进了山。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生命力的吸收更加的迅速。 她低头触摸路边的小草,更加清晰地感到了它的喜悦,还有一种想要找人诉说的欲望。 诉说? 苏月棠猛地收回手,被自己的这个感受吓了一跳。 难道她可以和植物交流? 她眸光一凝,将木系异能集中运转在指尖,再次伸手抚上小草的叶片。 突然,她心底有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不过瞬间,她身上的异能就被消耗一空。 苏月棠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但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她真的能听到植物说的话! 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处于自然之中,她就有无穷的力量来源和无数的耳目眼线? 想到这个可能,苏月棠对找到父亲又多了几分信心。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异能突破带来的喜悦中时,一阵粗重狂躁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苏月棠猛地抬头,就发现一只面目狰狞,双目通红的大野猪朝着她扑了过来。 若是往常,苏月棠还是可以躲开的。 但她刚刚被吸空了异能,就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逃跑了。 一股腥臭的味道铺面而来,苏月棠下意识闭上眼,就想要躲进空间。 然而,“砰”的一声传来,野猪哀鸣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苏月棠惊讶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拿着根粗壮的木棍,狠狠打在了野猪的头上。 “扑哧”一声,血花四溅,野猪没了生息。 虽然逆着光,苏月棠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却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多日不见的叶彦琛。 确定野猪已经死透了,叶彦琛才转过身看向地上的人。 只见苏月棠往日娇艳的面容泛着苍白,发丝凌乱,草帽也落到了一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剧烈的心跳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低沉又克制:“还能站起来吗?” 苏月棠已经趁着他制服野猪的时候吸收了一些生命力,闻言点了点头,一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见状,叶彦琛默默收回了伸到半空的手,弯腰替她将草帽捡了起来。 接过草帽,苏月棠目光明亮地看向他:“叶同志,你又救了我一次。” 叶彦琛下意垂眸,避开了她的眼神:“你这个时间,一个人来山里做什么?” 苏月棠早就想好了理由: “我上午有些中暑,下午就请了假,本以为自己好了想来捡点柴,没想到……” 叶彦琛看到她空空的背篓,轻叹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这野猪。” 苏月棠指着一旁的大野猪,眼睛发亮,这不得有两三百斤啊? “我去通知大队来收。” 叶彦琛伸手拿过了她背后的背篓,抬腿就往山下走。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试探: “叶同志,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叶彦琛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苏月棠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我上山的事,不然赵婶子和芸妹她们知道了,又该担心自责了。” 想起上午大家对她的关心,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她们再担惊受怕了。 叶彦琛表情冷硬: “知道会让人担心,就不应该做。” 不知是不是苏月棠的错觉,她竟从叶彦琛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责怪的意思。 虽然有些怪异,但现在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只能低着头再次恳求道: “我知道了,就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吧。” 听到她娇柔的声音软软响起,叶彦琛只觉得有一只小手在自己的心上轻轻乱抓,面色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嗯。” 说完,他转过身继续向山下走去。 “谢谢叶同志!” 半晌,苏月棠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 瞬间喜笑颜开,快步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叶彦琛没有回头,只是默默放慢了脚步。 第38章 大队分猪 前进大队因为叶彦琛猎到了一只野猪而发生了不小的震动。 毕竟这野猪足足有二百八十多斤,如果按人头来分,每个人最少能分到三两肉。 这可是不要票,不要钱,也不要工分凭白多得的三两肉,对于现在嘴里半个月沾不到荤腥的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一时间,整个大队里都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大队长,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家外甥就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一个人竟然猎到了这么大一头野猪,要是没有他,这野猪毁了田伤了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苏月棠刚走进大队部的院子,就听到有人在夸叶彦琛。 陆永新被围在人群中间,一脸骄傲,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大队长,你这外甥这么厉害,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怕不是当兵的吧?” 听见这话,苏月棠眸光一动,下意识看向了站在屋檐下的叶彦琛。 阴影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见陆永新摆了摆手: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小琛也是赶巧了,遇到一个被兽夹子打伤的野猪,不知道是从哪个陷阱里跑出来的,等他发现的时候,那野猪都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院子中央的野猪头腿上确实有一个兽夹子。 咬得很深,尖齿几乎都没进肉里,看样子应该是流了不少血。 有人反应过来,继续夸赞道: “那也是个好样的,谁说叶同志每天不干正事,人家这不就给大伙带了头野猪回来?” “是啊,是啊!” 听到众人的附和声,苏月棠不由得想起了那野猪的模样。 怪不得双目通红,原来是被兽夹子激起了凶性。 至于进气少出气多,那也是被叶彦琛打后的模样。 这时,陆永新的脸色恢复了严肃: “话虽这么说,但大伙儿最近还是不要往山上去了,万一还有别的野猪下山,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我明天就去和公社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两队民兵在山下巡逻,等确定没问题了再开山。” 见众人纷纷点头,一副后怕的模样,陆永新才满意地大手一挥: “好了,大家都站好排,在唐会计那儿登记,我们分肉!” 欢呼声响起,大家都拿着自己装东西的家伙式儿,一脸兴奋地排起队来。 苏月棠看着激动的人群,微微皱眉。 有了民兵巡逻,她再想上山就困难了。 “月棠姐,快走啊,我们也去排队!” 听到贺芸妹的声音,她笑着点了点头:“好。” 因为是叶彦琛打到的野猪,他所在的陆家自然是第一个挑肉的。 苏月棠和贺芸妹因为现在住在陆永新家,也被唐会计划分在了第一组。 看到她们两个不用排队,直接去了最前面,石云霞的语气中满是酸意: “真是命好!” 王敏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行了,少说两句吧,还没吃够教训啊?” 她已经看明白了,苏月棠虽然没来多少日子,但得罪过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曾经的罗正刚和徐大勇,还有现在躺在宿舍的郝冬梅与刘志萍,石云霞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现在的人家中都没有多少油水,所以最喜欢的就是带着肥油的大肥肉。 但苏月棠没有这个烦恼,也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只选了一块排骨。 分肉的人见她挑的是没人想要的地方,还多给她剁了一大块。 见苏月棠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挥了挥手一脸嫌弃: “这野猪的骨头分量重,这些都算上也不一定能有三两的肉。” 苏月棠勾起唇角:“多谢了。” 贺芸妹跟在她的身后,也选了一块排骨。 虽然她更喜欢那扎实的肥肉,但她更相信苏月棠。 月棠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苏月棠不知道她还暗暗地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马三。 她下意识向马三身后看去,却没找到李春花的身影。 很多家都是派了一个人来领肉,更何况李春花腿脚不便,不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不知为何,苏月棠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李春花好像在大队里很少露面。 她本身就性格内向,上工时间也短,如果不是自己想请人做饭,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大队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在。 马三注意到了苏月棠的目光,朝她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苏月棠笑着微微点头。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把这样一个人和李春花身上的疤痕联系在一起呢? 除了那日宋公安在的时候,马三每天都会去工地吃饭,跟在李春花身边忙前忙后,任谁看起来都是个很好的丈夫。 想到那天李春花明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又坚定地拒绝,苏月棠轻叹了一声。 人不自救,无人可救。 她没有精力也没有义务去插手其他人的人生。 这天傍晚,前进大队的家家户户中都飘出了肉香味。 就连躺在炕上的郝冬梅和刘志萍也破天荒地吃上了一口肉。 但因为她们人没有去,留给她们的只有最后剩下没人要的猪下水。 同屋的知青没人愿意帮她们仔细处理,郝冬梅不过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王敏当时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你干什么?不愿意吃就下桌!你不吃饭别人还吃呢!” 石云霞翻了个白眼,把今天心底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郝冬梅的身上: “是啊,有人帮你做还挑三拣四的,你又没有年底分肉的资格,这可能是你今年最后一口肉了,还是好好珍惜吧!” 郝冬梅听了,气得脸色发青,但却不敢说句反对的话。 只能强忍住胃里的翻涌,把那碗带着强烈野猪腥臭味的下水就着干硬剌嗓子的糙米饼子吃了下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刘志萍催促的声音: “冬梅,你快点吃,我饿了!” 刘志萍这次的腰伤很重,没办法从炕上起来,只能等着人将饭送到身边。 她躺在屋子里闻着外面几人吃饭的肉味,饿得眼冒绿光。 原本就满心憋闷愤恨的郝冬梅听到她的话,目光更沉了几分。 心中连带着对刘志萍也多了几分埋怨与嫌弃。 本以为都是同学能相互帮扶,没想到刚到乡下她就躺在了炕上。 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说,还连累自己成了端茶送水的当老妈子。 要不是她挪不了地方,现在借住到大队家,处处沾光的就是自己了! 也是因为她把自己拽倒,自己才摔坏了脚。 不然怎么会只分到这些让人作呕的猪下水?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想到这里,郝冬梅只顾低头吃饭,对于刘志萍的呼唤声置若罔闻。 另一边,陆家的晚饭就显得十分和谐。 苏月棠前世吃的都是速食和压缩食品,自然不会做饭,但好在赵桂香和贺芸妹的手艺都不错,一顿饭下来,所有人吃得都十分满足。 见陆永新放下筷子,苏月棠开口提议道: “大队长,我明天也想和你一起去公社。” 第39章 第一桶金 见其他人投来询问的目光,苏月棠解释道: “房子快盖好了,我还得添置些生活要用的东西。” 贺芸妹转过头:“那我也一起。” “不用,我半天就回来了。” 见她皱起眉头,苏月棠轻声道: “明天房子封顶,你留在家里看着点。” 贺芸妹恍然,一脸严肃地保证:“好,你放心吧。” 见状,陆永新点点头: “也好,那你明天早上就和我一起出发吧。” 叶彦琛坐在对面,没说什么,只是在苏月棠拒绝贺芸妹同行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月棠一直在计划着明天去公社的事情,没太在意他的目光。 她出门买东西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她之前随手种在空间里的东西不仅全都长了出来,还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全都成熟了。 夜里,苏月棠看着空间中硕果累累的荔枝、香蕉、木瓜和菠萝,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虽然已经猜到这里的土壤和河水对植物生长有很大的好处,但也没想到效果这么逆天。 每一个水果都大而饱满,口感比她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得多。 而且不知是不是浇灌了河水的缘故,吃完后她还能感受到体内的生命力被净化。 虽然效果不如直接喝河水那么明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可以承受的强度。 原本她还不敢直接给贺芸妹等人喝河水改善体质,现在有了这个发现,就可以在空间里种东西,再拿出去给她们吃。 明天去公社她就准备探一探市场,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这些水果变现,毕竟这么多就她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吃了早饭就跟着陆永新出了门。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叶彦琛也和他们一起走到了马车旁。 “叶同志也要去公社?” 陆永新笑着开口:“是啊,小琛和我去公社转一转。” 今天不是休息日,除了赶车的老李,坐车的只有苏月棠三个人。 陆永新一路为苏月棠介绍附近和大队的情况,倒也不算无聊。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苏月棠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小心。” 叶彦琛下意识伸出了手,但还没碰到苏月棠,就停在了半空中。 苏月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板车的边缘,先一步稳住了自己身形。 看到叶彦琛收回的手,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没事,谢谢。” 叶彦琛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忘记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如表面那般柔弱的人。 老李不知道身后的情况,皱着眉抓紧了缰绳: “前两天下了雨,这路上被冲来了好些石头。” 苏月棠看着四周平坦的黑土地,有些好奇: “李叔,这石头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这儿东边有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河,雨下得急了就会把山上的石头带过来。” “那要是大雨天这条路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要是下大雨我们基本上就不会在这里走了。” 叶彦琛听了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 到了公社,苏月棠和几人分别,朝着供销社走去。 但她却没有进入供销社,而是走进了一旁的小巷子。 上次她和贺芸妹闲逛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人拿着东西从这里走出来。 离供销社这么近,就算手里的东西多也不容易被察觉。 苏月棠先闪身进了空间,换了一身衣服,在头上裹了一个头巾还带了个草帽,确保没人能看清她的脸才走了出来。 果然,顺着巷子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处交叉口摇着扇子乘凉。 应该就是看门人了。 交了一毛钱的过路费,苏月棠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黑市。 这个黑市的规模不算大,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 巷子的两边有人摆摊,中间走过的人偶尔会停下来问价交易。 整个黑市虽然有不少人,但因为大家都默契地压低声音,放轻动作,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苏月棠没着急卖东西,反而是先在观察了起来。 只见黑市一里卖的多是一些鸡蛋红糖等农副产品,再贵一些的就是猪肉和活鸡,根本没看见水果的影子。 见状,苏月棠就歇了把空间中水果拿出来卖的心思。 这里连个苹果都没有,如果直接拿出一堆荔枝香蕉,准保会被人盯上带走。 好在空间里有保鲜功能,那些水果挂在树上也不会老化腐败,还是等有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可能是因为苏月棠在这里逛了太久,却什么都没买,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个男人走到她的身边,面露怀疑沉声问道: “这位同志,你在找什么?” 苏月棠见他主动和自己的搭话,心中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捂着口袋语气忐忑: “我想看看有没有人想要手表和钢笔。” 闻言,男人面容一松,目光中露出了几分兴趣:“你要多少钱?” 苏月棠之前就在供销社看好了这两样东西的价格。 正常情况下,黑市不要票,价格也会贵上不少,但赵卫东的东西都已经用过了,只能卖到和供销社差不多的价格。 “手表是上海牌的,八成新,只要两百块;钢笔是英雄牌的,也是八成新,只要八十块。如果两样都买,就给我两百七十块就行了。” 看到苏月棠掏出的手表和钢笔,男人眯了眯眼睛: “两百六十块,我都要了。” 苏月棠没想到这么顺利,竟然直接就遇到了大买家。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为难地答应下来: “好吧,成交。” 苏月棠在黑市收获第一桶金时,叶彦琛也在某个办公室里和人汇报完了这些日子发现的线索。 办公桌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脸凝重:“你放心,我会把咱们的人编入民兵队伍,明天就能到达前进大队,全力配合你的部署。” 说完,他严肃的目光扫过了屋内的人: “这些敌特分子十分狡猾,组织上追踪多年才有了线索,这次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务必一次将人拿下。” “明白。” 见大家都纷纷点头,他才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 叶彦琛还没出门,又被叫住了: “叶团长,你上次让调查的那两个人,资料已经找到了。” 第40章 什么身份 苏月棠猜得没错,买手表的男人就是黑市的管理人员。 她趁机表达了自己还有些生活用品,把在赵卫东家找到的大铁锅等一系列东西全都打包卖了出去。 “妹子,你下次还要卖这类东西,直接来找我就行。” 手表和钢笔都是稀罕物,现在的人用起来都很珍惜,虽然苏月棠说是八成新,但看起来也没什么磨损。 男人自觉占了便宜,说话很是爽快。 苏月棠眸光微动: “大哥,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水果吗?” 男人微微思索:“这个季节想买苹果有点费劲,但有西瓜和香瓜,你要不要?” 苏月棠眼睛一亮:“要!” 她只买了一个西瓜和三斤的香瓜,说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有瓜就有瓜子,她似乎已经能看到无数的瓜瓜在朝自己招手了。 买完瓜,苏月棠又说道:“我还想要点粮食的种子,小麦、玉米、水稻这些都可以,还想要一些土豆和地瓜。” 粮食是现在的硬通货,空间里那么多的地可不能浪费。 但因为黑省气候温差大,种粮食都是一年一茬,现在已经过了春耕的季节,供销社里已经没什么种子卖了。 果然,男人皱起眉:“土豆和地瓜倒是好办,你大夏天的买种子做什么?现在种下去也收不了。” 见他没直接回绝,苏月棠心中一喜,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南方的朋友好奇,想要拿回去试一试。” 好在男人也没有深究,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买卖呢? “行吧,我找找有没有剩下的种子,要是长不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苏月棠买完东西离开巷子,刚走几步,就迎面碰见了熟悉的马车。 “苏知青,我们在这儿!” 陆永新朝她挥了挥手。 苏月棠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结束了,微微一怔。 还好她刚刚换回了装扮,也将买的东西放进了空间,否则被撞见就麻烦了。 苏月棠笑着招了招手,提着从空间里取出的日用品,大步迎了上去。 叶彦琛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刚刚办公室里的场景。 “贺芸妹的背景很简单,父母都是工人,母亲在她初中的时候去世前把工作转让给了她,后来她因为家里矛盾又将工作转让出去才下了乡。”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 “贺芸妹的资料早就拿到了,但这个苏月棠就有些复杂了,她的资料被人扣了下来,还是走了上层的关系才好不容易拿到的。” 叶彦琛闻言心中一沉:“有什么问题?” “她的父亲苏承华被下放了,祖上还有资本家的背景。” “那她怎么能……” 中年男人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祖父苏鸿兴虽然是资本家,但捐赠了很多家产支持革命,是中央认定的红色资本家,所以她才能以知青的身份来到黑省。”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又是一脸费解: “但不知为何,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尤其是她的父亲苏承华,目前只知道被下放到了黑省,具体位置还没有查到。” 叶彦琛如有所思:“辛苦了,还麻烦您继续查一下她父亲的事。” 中年男人神色凝重:“你怀疑她们家和这次的任务有关?” 叶彦琛垂眸思索了片刻:“还不确定,但时间上有些过于巧合了。” 那伙敌特分子之前一直在南方活动,但不久前突然转移到了黑省。 正是因为行动仓促,才露出了不少破绽,被组织察觉,也将他派了过来。 而现在想想那些敌特分子行动的时间,正是苏承华被下放的时间。 其他人不知叶彦琛的想法,陆永新和老李刚帮着把东西搬上了车,就被苏月棠一人塞了一颗糖。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老李笑眯眯地去瞄陆永新的表情。 苏月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也没买多少,你们就路上甜甜嘴。” 见陆永新没说什么,老李也乐呵呵地收下了。 “叶同志,给。” 苏月棠上了车,朝着坐在一旁的叶彦琛伸出手。 叶彦琛闻声转过头来,就看到那白皙柔软的手心上,静静放着一块大白兔奶糖。 他突然想起,陆婷婷走之前给的那块糖还放在他的口袋里。 见他只是低头看糖,却不说话也没动作,苏月棠有些疑惑: “怎么了?” 叶彦琛回过神,下意识伸手接过奶糖,看向一旁的东西: “苏知青家里是做什么的?” 苏月棠微怔,明白他是在打探自己身上钱财的来源,眸光微暗,声音变得有些低落: “我父亲是高中老师,母亲去世得早,这次下乡是带了家中全部的积蓄还有母亲的遗物才支撑到现在。” 看到向来阳光明媚的人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陆永新心中微微发酸。 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他轻声安慰道: “你放心吧,只要在大队好好劳动,肯定不会吃不上饭的。” 见状,叶彦琛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苏月棠没有说谎,但也没有说全。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早晚会查清楚。 第二天,两支民兵队伍就抵达了前进大队。 为了防范野猪下山,他们日夜换班在山下巡逻。 苏月棠只能暂时歇了去山上修炼异能的念头。 她每日白天努力劳作,从田间杂草里吸收生命力。 到了晚上,就在空间中用河水将生命力提纯,顺便料理一下自己的作物。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空间里的粮食都已经郁郁葱葱,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熟收获了。 而她种下的西瓜籽和香瓜籽,也都长成了翠绿的瓜藤,上面还开了很多黄色的小花。 每次看到这些生机勃勃的景象,苏月棠的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但她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没办法从空间植物的身上吸收生命力,它们的果实也只能起到微弱的提纯作用。 除此之外,也许是因为空间植物是非自然生命的缘故,她很难从它们身上察觉到情绪,更不用说沟通了。 因此想提升木系异能,最重要的还是接触真正的大自然。 但没过几天,苏月棠就没时间考虑异能的问题了,因为眼下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第41章 异能预警 苏月棠和贺芸妹的房子终于盖好了。 正好赶上大队休息,赵桂香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闲下来过。 “这些你们也一起拿过去,正好晚上炒着吃。” 看见她手里刚冒头没几天,就被从自留地里拔出来的小白菜,苏月棠眼底露出温软的笑意: “赵婶子,我们有吃的,这小白菜您就自己留着吧。” 赵桂香皱了皱眉:“这和粮食不一样,是新鲜蔬菜,你们一时半会儿也种不出来,出门买还不方便,你们两个就拿过去吧。” 说完,她就将手里的小白菜都装在了两人的篮子里。 见赵桂香还要转身回去,苏月棠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够了,婶子,我们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收拾了。” 她和贺芸妹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一个大包裹和两个随身携带的布袋子,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要带走的东西竟装了半板车。 不说别的,赵桂香给她们做的棉衣棉被就占了很大的地方。 赵桂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忍不住轻叹一声: “哎,虽然早就知道你们两个会搬出去,但我这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 苏月棠笑着搂住了她的手臂: “婶子,搬走了离得也不远,我们会经常来打扰您的,到时候您可别闲我们烦!” 听着小姑娘撒娇似的话,赵桂香心中更软,脸上终于染上了笑意: “怎么会呢?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永新看了眼日头,催促道: “好了,别啰嗦了,我们也该过去了,别耽误了大家吃饭。” 为了庆祝房子完工,也为了暖居,苏月棠特意拿了不少肉出来,请李春花再给大家做一顿饭。 赵桂香闻言也没再坚持,点点头:“成,走吧!” 见赵桂香在板车前拉着贺芸妹的手说话,没注意这边,陆永新凑到苏月棠身边低声道: “苏知青啊,你们虽然搬出去了,但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说。” 苏月棠眉眼弯弯:“好,谢谢大队长。” 一行人到新家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苏月棠率先走了进去: “陈二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陈二叔笑呵呵地把钥匙交给了她: “苏知青你太客气了,这房子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对了,你们的家具也都打好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取。” “谢谢陈二叔。” 苏月棠和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正好看到李春花被东西绊了一下,手中一大盆的水就要泼在自己身上。 “李嫂子,小心!” 苏月棠手疾眼快地冲了过去,将人扶稳了。 李春花也被吓了一跳,长舒一口气:“谢谢。” 苏月棠却神色微动,似是不经意地询问: “怎么没看见马大哥?” 李春花下意识收回手:“他今天不过来了。” 苏月棠有些意外。 除了宋公安来的那天,马三从来没有缺席过。 她看了看锅里油润润的五花肉,开口道;“那先给留点菜出来,等会儿给他带回去吧。” 李春花连连摆手: “不用了,他出门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苏月棠微微侧目:“出门?去哪里了?” 李春花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他,他去隔壁大队探亲了。” 苏月棠看向她可以称得上木讷的侧脸: “马大哥家不是咱们大队的吗?” “他姐姐嫁去了隔壁大队,今天给孩子办满月酒。” 李春花声音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苏月棠一怔,想起了赵桂香说她不能生育的事。 她抿了抿唇,转换了话题:“李嫂子,锅里的肉是不是可以了?” 李春花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拿着锅铲走了过去: “好了,我来盛。”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盆酸菜白肉朝院子里走去。 苏月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从木系异能升级以后,她对人身体状态的感知也增强了不少。 刚刚摸到了李春花的手腕,发现她的身体状态竟然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 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强的生命力。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那些伤不是马三家暴导致的? 她和马三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可是一个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的女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疤呢? 午饭结束后,苏月棠和贺芸妹一起将客人送走,然后就跟着陈二叔一起去拉家具。 陈二叔的弟弟陈三叔的家距离两人的新家有点远,还好陆永新走之前将板车留给了她们。 刚一进院子,苏月棠就看到了自己定制的各种家具正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 做工细致,边角光滑,看起来不比城市里卖的成品家具差。 “二哥,你来了。” 和陈二叔不同,陈三叔长了张一团和气的圆脸,看起来性格就十分温和。 “老三,这就是苏知青和贺知青,我带着她们来取家具。” 听到陈二叔的介绍,陈三叔一脸笑容地和两人打招呼,然后指着院中的家具道: “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苏月棠一脸欣喜:“陈三叔的手艺很好,我很喜欢。” 说完,她拿出一叠钱递了过去:“这是工钱,您收好。” 陈三叔看到钱的厚度一脸惊讶:“这也太多了!” 苏月棠早有准备:“我都问过大队长了,这就是市场价。” 陈二叔闻言皱起眉头:“苏知青,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给个成本价就行。” “您确实说了,但我没答应啊。” 苏月棠双手一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陈三叔,您要是不收,这家具我可不要了。” “这……”陈三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向自家二哥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与苏月棠相处这么多天,陈二叔也知道了她的为人。 大方爽利,说一不二。 陈二叔笑着摇摇头: “算了算了,你这丫头太厉害,说不过你!” 见二哥发话,陈三叔这才把钱接了过去。 苏月棠眼中露出笑意,但装家具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多里两个椅子?还有这个小炕桌,我们也没定啊!” 陈三叔将家具全都绑好,拍了拍手:“这是送给你们的。” “那怎么行?” “你们不要这钱我可不收了。” 陈三叔从口袋里拿出钱作势就要拍在板车上。 看到这早就准备好的家具,和陈三叔脸上的笑意,苏月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们俩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她心中一暖,到底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回去的路上,路边的柳枝拂过了苏月棠的手臂,一阵惊慌传来,让她的胳膊上不自主地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看向板车上的陆二叔和贺芸妹两人,苏月棠开口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要去趟大队长家,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没有怀疑:“那好,你快点回来啊。” 苏月棠下了车,目送着两人离开,然后才走向了刚刚的那棵柳树。 “你看到了什么?” 苏月棠用异能问道。 “血!好多血!” 柳树紧张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炸响,柳枝不停地颤抖,看起来很是害怕。 半晌,苏月棠才把它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还好她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努力吸收生命力,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听一句话就力竭的情况。 问清它血迹的方向,苏月棠抬腿向不远处的玉米地走去。 第42章 谁是凶手 沿着路边植物提供的信息寻找,苏月棠终于在玉米地附近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 看到她头下鲜红的血迹,苏月棠眸光一沉,快步跑了过去。 将那人脸前的乱发拨开,苏月棠有些意外。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刘志萍。 她来了以后连着两次受伤,平日里基本都在知青点里不出门,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这里?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身下石头上的血迹,苏月棠无暇多想,直接用异能查看起她的身体。 很快,苏月棠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营养不良加上失血过多,再不抢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她刚从空间里拿出一条新毛巾准备给刘志萍止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苏月棠回过头去,就看到了郝冬梅惊慌的面孔。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苏月棠不耐烦地道: “喊什么喊?没看到她现在很危险?快去找人叫医生!” 郝冬梅似是被她吓住了,慌乱地转身跑开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大路上就听到了她的叫喊声: “不好了!快来人啊!苏月棠杀人了!” 今天是大队的休息日,很多人吃完午饭后都坐在树荫下纳凉。 陆永新回去后只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便也出门加入了人群。 听到郝冬梅尖锐的叫喊,他的面色陡然一变,猛地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见到陆永新,郝冬梅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玉米地的方向,脸色苍白: “大队长!我看到,看到苏月棠把刘志萍推倒在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什么?”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连忙朝着她说的方向跑去。 苏月棠远远地听到了郝冬梅的话,但碍于刘志萍的伤不敢轻易移动。 因此在众人赶到时,就看到刘志萍双眼紧闭,面白如纸地倒在地上,而苏月棠则是蹲在旁边抱着她的头,白皙的手掌上满是鲜血。 乍一看,这场景着实有些骇人。 陆永新定了定神,沉声道: “苏知青,这是怎么回事?” 苏月棠抬眼看向郝冬梅的方向: “我路过这里,正好看到有刘志萍倒在地上,本想让郝冬梅去叫医生,没想到……” 郝冬梅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胡说!志萍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自己倒在这儿?一定是你对我们不满,才出手推了她!” 看着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苏月棠眸光微沉: “你天天都和刘志萍在一起,她为什么倒在这儿不是更应该问你吗?” 郝冬梅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嘴上却没含糊: “志萍的腰伤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说屋子里闷得慌,想一个人透透气,我就没有跟着一起出来,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越发激动: “苏月棠,我们虽然得罪过你,你对我们有怨气,但你也不能杀人啊!” 此话一出,其他人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多少都带了些怀疑。 毕竟她们几人刚到知青点就出现争执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听到郝冬梅的话,很多人觉得不无道理。 苏月棠见郝冬梅几句话就把大家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自己,声音愈发冷冽: “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人,难道你在现场亲眼看到了?” 郝冬梅理直气壮: “是,我没看到,但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推的还能是谁?” 苏月棠眼露讥诮: “你既然没在,你怎么知道刘志萍是被人推倒的,还是自己摔倒的?你怎么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头是撞到了石头而不是别的?” 郝冬梅一怔,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我,我也是猜的,谁自己摔倒能摔成这样?你这是在狡辩!” 苏月棠冷哼一声: “是不是狡辩,等人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她的话提醒了陆永新,他面色难看地朝四周的人招手: “没错!都别围在这里了!快来搭把手,把人送去卫生所!” 众人连忙走过来,一起抬着刘志萍朝卫生所走去。 直到刘志萍被医生收治,苏月棠才放下了一直按在她脑后,已经酸痛麻木的双手。 一回身,就看到了郝冬梅一脸激动愤然地在和陆永新告状。 “大队长,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一定要为志萍做主啊!” 看着陆永新紧皱的眉头和其他人猜忌的目光,苏月棠冷笑上前: “让你去喊医生救人你磨磨蹭蹭,在给我扣罪名这件事上倒是心急得很。” 见郝冬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的声音微扬: “可说你心急,从出事到现在也没见你问过一句刘志萍的伤势,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她的死活?” 郝冬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才稳住身形,梗着脖子道: “你不要混淆视听!我当然关心志萍,所以我才更不能放过你这个凶手!” 目光扫过她紧抓衣角的双手,苏月棠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相是什么要等人醒了再说,到底谁是凶手还不一定呢!” 众人看她如此冷静,心中的猜测又动摇了几分。 见状,郝冬梅咬紧了牙关,心中既是气愤又是焦急。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走了出来。 陆永新立刻迎了上去: “张医生,怎么样了?” 张医生点点头,一脸欣慰: “还好抢救工作做得及时,没有失血太多,现在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醒就不好说了。” 众人听了纷纷松了一口气,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变得更轻快了几分。 毕竟刚刚都看见了她一直在帮刘志萍止血包扎。 陆永新更是直接对她说道:“辛苦了。” 眼看大家就要打消对苏月棠的怀疑,郝冬梅急了: “大队长,不能因为这样就放过苏月棠!也许这就是她为了迷惑大家的手段,要是志萍醒不过来,难道伤了她的凶手就能逃脱惩罚吗?” 听到她的话,陆永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自然是相信苏月棠不会伤人,但这件事确实还需要一个交代。 苏月棠没有理会她的攀咬,径直看向张医生: “张医生,刘志萍最快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张医生摇了摇头:“不好说,毕竟是伤到了大脑,我们没办法预测准确的时间。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也可能更久。” 闻言,大家原本放松下来的情绪又变得紧绷。 苏月棠开口提议道: “大队长,不如这样吧。如果明天刘志萍还不醒的话,我们就报案。”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郝冬梅,神色莫名: “毕竟就像郝冬梅说的那样,我们不能放过伤人的凶手。” 陆永新本来打算今天就去市里报案,但听到苏月棠的话,他下意识应道: “好,那就等明天再说。” 以他这些日子来对苏月棠的了解,这丫头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 她这样说,一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左右刘志萍人还没醒,早一天晚一天报案也影响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陆永新转身看向张医生: “张医生,刘志萍今天晚上就拜托你了。” 张医生郑重道:“放心吧,她要是有醒来的迹象,我随时通知你们。”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陆永新带着众人离开了卫生所。 而郝冬梅,则是在苏月棠提到报案后就一声不吭,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很快到来,整个大队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个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进入了卫生所。 第43章 你的报应 郝冬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病房门,朝着床上躺着的人走去。 看着床上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志萍,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可你既然已经昏迷了,就不要醒了,不然这次就又让苏月棠那个小贱人逃过去了!” 说完,她一个深呼吸,紧紧攥着手中的针管,就伸手朝着床头的输液管摸去。 她曾经听说过,只要往人的血液里注射足够多的空气,就能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 就在针头即将扎入输液管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冬梅,你要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郝冬梅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一点点抬起头,就看到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刘志萍正瞪大双眼看着自己。 郝冬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志萍?你怎么醒了?” 刘志萍看着郝冬梅手里的东西,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冷意从内而外地散发开来。 那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也变得十分陌生可怖。 她冷笑一声: “我不应该醒吗?我不醒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郝冬梅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手中的针管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这声音让她清醒了过来,猛地甩开刘志萍的手。 下一瞬间,她抓起床上的被子狠狠捂在了刘志萍的脸上。 感受到身下人的挣扎,郝冬梅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加大了手下的力度: “志萍,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苏月棠吧,她只要还在这里,我就永远没办法安心!只有你醒不过来,我才能彻底扳倒她!” 就在刘志萍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弱时,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住手!” 看到眼前的场景,陆永新瞪大双眼,连忙带着人将郝冬梅拉开了。 “你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看到来人,郝冬梅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大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她似有所感,抬头向门口望去。 果然看到了苏月棠的身影。 郝冬梅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地喊道: “苏月棠,是你!是你使计害我!真是卑鄙!” 陆永新哪怕早有准备,但郝冬梅的无耻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害你?要不是你存了害人之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竟然还有脸指责苏知青?” 床上的刘志萍虽然已经醒了,但毕竟受了重伤,还经过刚刚一番生死挣扎,只觉得浑身瘫软,头痛欲裂,身体一歪就要朝床下摔去。 苏月棠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及时伸手将人扶住了。 “小心!” 看着眼前娇美的面容,刘志萍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苏知青,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你竟然还不计前嫌救了我,我真是该死!” 她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一开始要跟着郝冬梅同苏月棠两人作对呢? 一直以好友相称的人要害死她,一直针对敌视的人却救了她的命。 苏月棠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将人放回床上淡淡道: “没事,你若是不醒,我身上的脏水也洗不干净。救你也是为了自救,你不用想太多。” 刘志萍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的。” 说完,她强忍着后脑传来的痛楚,指向地上的人: “大队长,今天中午把我推倒的人就是郝冬梅,是她先伤了我,不仅不救我,还想要杀了我!” 听到她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毕竟郝冬梅在知青点照顾了刘志萍那么久,谁都没有怀疑过她对刘志萍的真心。 如今真心变杀心,怎能不让人唏嘘? 有了受害者的指认,陆永新看向地上一脸灰败的人: “郝冬梅,你还有什么话说?” 郝冬梅突然大笑了起来,眼底带着深深的怨毒: “哈哈哈,是我,就是我做的!你刘志萍自从下乡以来,除了拖后腿你还做了什么?说好的相互帮助,你天天让我当牛做马不说,到头来竟还好意思怨我害你受伤?” “杀了你又怎么样?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她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月棠,声音也更加癫狂: “还有苏月棠,一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凭什么你长得好家境还好?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我就是看不上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要看着你跌入泥里,被所有人唾弃的模样!” 看到苏月棠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的眼睛都红了,猛地把矛头转向了旁边的贺芸妹: “还有你!贺芸妹!不过是靠着巴结苏月棠得了些油水,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只是苏月棠的一条狗而已!” “还有你们!这么偏袒苏月棠到底是收了她多少好处?我要举报!举报你们所有人!”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陆永新的脸色黑得可怕:“真是疯了!” 他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把她送到大队部看管起来,明天一早就去市里报案!” 郝冬梅在被人带走时仍然死死地盯着苏月棠的方向,声音凄厉: “苏月棠,你等着吧,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贺芸妹听到这句话再也气不过,直接一脚踢在了郝冬梅的身上。 “报应个鬼!我才是你的报应!” 只见郝冬梅的尖叫声一滞,竟然就那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连忙找来张医生帮忙查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情绪太激动把自己憋晕了,平复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听到他的话,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陆永新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听到了吧,她是自己憋晕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见没人反对,才摆手让人离开。 陆永新转身看着贺芸妹微微皱眉:“下次小心点。” 贺芸妹一脸委屈:“我收着力度了。” 陆永新摇了摇头:“我是让你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苏月棠和贺芸妹:…… 这大队长怎么和她们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察觉到两人惊讶的目光,陆永新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快步走到了张医生身边。 “刘知青怎么样了?” 刚检查完刘志萍的身体情况,张医生一脸疑惑和惊喜: “真是神奇,没想到她的伤势竟然恢复得这么快,刚刚只是有些情绪激动,不碍事的。” 陆永新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谢谢张医生。” 苏月棠在一旁暗暗地撇了撇嘴。 恢复得能不快吗? 自己可是在白天给刘志萍喂了空间里的河水,不然就她当时的状态,恐怕都坚持不到卫生所,更别说这么快醒过来了。 心中正想着,苏月棠突然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苏知青竟然还会急救?” 她抬起头,就看到好久没见的叶彦琛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第44章 不想再等 自从民兵队来了以后,叶彦琛的行踪更加神秘。 就连苏月棠今天搬家想邀请他来吃饭,也被陆永新找借口推辞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苏月棠垂眸浅笑:“小时候身体不好,跟着看病的大夫学了几年医,还看过一些医书,但知道的不多。” 叶彦琛沉沉地看着她。 知道的不多? 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想到今天从隔壁大队传来的消息,叶彦琛心底的怀疑再一次涌了出来。 “苏知青果然是知识分子,见多识广。” 苏月棠嘴角笑容不减,仿佛没听出他话中暗含的深意: “学艺不精,让叶同志见笑了。” 贺芸妹没听出两人话语中的机锋,见事情已经解决,开口道:“月棠姐,我们走吧。” “好。” 苏月棠和陆永新几人打了声招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身体太过疲惫,也许因为新做的棉被格外舒服,又或许是因为终于脱离了别人的视线分外安心,苏月棠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直到听见院门开关和有人的谈话声,她才睁开了眼睛。 很快,贺芸妹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 苏月棠的声音中还带着些刚醒来的鼻音。 相比之下,贺芸妹的声音就要紧张得多: “月棠姐,刚刚大队长来说,郝冬梅不见了。” “不见了?” 苏月棠瞬间睡意全消。 贺芸妹的脸上满是担忧: “他让我们这两日出门小心一点,一有异常情况就告诉他。” “他还说今天就去市里报案,让公安同志帮忙搜捕。” “好,我知道了。” 苏月棠没想到这件事竟还出了岔子。 郝冬梅究竟是自己趁守门的人不备逃了出去,还是有人帮了她? 可她才来这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谁又会帮她呢?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大队的氛围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双市公安局派人来了好几回,民兵巡逻的次数也越发频繁,但都没什么结果。 赵桂香还找过苏月棠,担心两人的安全想让她们搬回陆家住。 对此,苏月棠笑着婉拒了。 只一个郝冬梅,还没有威胁到她的能力。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丝毫的消息,公安的人已经都撤了回去。 大家都怀疑郝冬梅应该是跑进山里迷了路。 毕竟没有大队开的介绍信,她也没办法在别的地方落脚。 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平息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之中。 一天中午收工时,苏月棠在路边的小草身上感受到了一阵躁动。 似乎是牛棚的方向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贺芸妹说了一声,就先一步离开了。 刚走到了牛棚附近,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急切地说着什么。 “出了什么事?” 看到苏月棠,很多人认出了她是前不久搬到附近的女知青,见她主动搭话,都有些意外。 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接触,除非另有目的。 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回应。 最后,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将位置让开,露出了中间躺着的男人。 “好端端的,他突然就晕倒了。” 看到她通红的眼眶,苏月棠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应该并不一般。 “方便让我看看吗?” 女人虽然有些犹豫,但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这里他们连吃饱饭都困难,更不会有人为他们看病。 苏月棠蹲下身,检查起男人的情况:“应该是低血糖再加上中暑。” 她转身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帮忙把人抬到阴凉处,再散开一些让空气流通。” “还需要一碗水,最好是淡盐水。” 大家对她的怀疑虽然还没有减轻,但听到她有理有据的话下意识地还是照做了。 几人帮忙把人抬回了一个简陋低矮的房间,应该是男人的住处。 看着几块简陋的木板和上面单薄的被褥,苏月棠眸光微沉。 父亲生活的环境恐怕不会比这里好到哪里去。 中年女人转了好几圈,却还是没有找到盐,正想出门去借的时候,苏月棠开口了: “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一点盐,本来是想上午给自己冲水的,忘记加了。” 看到她手中小纸包里晶莹的盐粒,女人几乎哭了出来:“谢谢,谢谢你!” 她也没有多犹豫,赶紧找了一碗水。 “给我吧。” 接着往里面放盐的机会,苏月棠往碗里加入了几滴河水。 果然,男人在喝完水后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女人双手合十,一脸惊喜。 在这样的境地下,要是没有了丈夫的陪伴,她自己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看到她眼中的光芒,苏月棠只觉得心中一酸,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他还有低血糖,只喝水用处不大,还是要及时补充糖分。” 女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为了丈夫,还是接过下糖喂了过去。 一颗甜丝丝的奶糖在口中化开,男人终于有了一些力气。 “真是太感谢你了。” 见他的脸色不再如之前一般吓人,苏月棠也松了口气: “没事的,我就住在这附近,我们也算是邻居了,有事情搭一把手也是应该的。” 男人目光微动,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从旁人口中听过这样带着温度的话了。 男人默了默,才沉声道: “好孩子,你还是走吧,没事别往我们这边来。” 看着他灰暗的眼神,苏月棠忍不住劝道: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没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听出她话中的关切之意,男人的神色有些动容:“谢谢你,我明白了。” 苏月棠看着夫妻俩的状态,突然开口: “我叫苏月棠,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姓陈,叫陈言兴,这是我的妻子,乔淑慧。”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轻声提醒道: “陈叔叔,乔阿姨,你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在中午的时候出去了,你们的身体本身就比较虚弱,如果必须出去也要随身带好淡盐水。” 见两人点头,她又继续问道: “陈叔叔,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前进大队?” 这些天苏月棠已经将大队牛棚中的人摸清了,没有父亲的身影。 如今看到陈言兴夫妻俩的身体和心理状态,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们是一年前到的这里。” “那最近一批到这儿的人是什么时候?” “那也是半年前的事了。” 陈言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 苏月棠失望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看来她没办法从这里的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陈言兴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突然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一个月前,有一批新下放的人被送去了附近的农场。” 第45章 是什么人 苏月棠眼睛一亮:“您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具体不太清楚,只听说很远,坐了三四天的车才到。” “那农场在什么地方?” 看到苏月棠急切的模样,陈言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怜惜。 他努力回忆自己听到的消息: “我只知道是在山的另一边,要是绕过去坐马车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有了方向,苏月棠的眉眼间都带了笑意。 陈言兴忍不住提醒道:“好孩子,乡下生活不易,你一定要小心。” 苏月棠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郑重地道谢:“我明白,多谢陈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乔淑慧起身送她出门,刚一回来就看到苏月棠做过的地方多了什么东西。 她拿起一看,才发现是半包盐和一把糖。 “这丫头……” 低矮的房间里很快就传出了一声叹息和小声的啜泣。 苏月棠满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看见贺芸妹从厨房中探出头来。 “月棠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苏月棠随口答道:“路上遇到有人晕倒,去帮着搭了把手。” “什么人?怎么晕倒的?” 贺芸妹听到又有人晕倒,心中瞬间警惕了起来。 毕竟刘志萍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郝冬梅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苏月棠安抚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是在田里干活的人,只是中暑而已。” 贺芸妹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月棠姐,下次有什么事,我们还是一起出门吧。” 苏月棠点头应道:“好,下次我一定带着你。” 但很快,她就食言了。 夜色降临,整个前进大队都沉沉睡去。 苏月棠却一个人悄悄进了山。 封山的禁令还没有解除,她只能选择黑天的时候收集线索。 好在她有身边的植物指引,能够轻易地避开民兵队的巡查,在树林中自由穿梭。 按照陈言兴所说,那个从前进大队到达农场绕路需要大半天的车程,但如果直接翻山而行,就能把时间大大缩短了。 再加上林中的植物都会为她指路让行,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一晚上就可以到达。 苏月棠一边朝着农场的方向赶路,一边用异能留心着周围植物的情绪,以防出现意外的情况。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棵几十米高的白桦树传来了异常的信号。 苏月棠心生警戒,走上前用手轻抚它的树干,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大概一个月前有人在树下埋了一个东西,让它十分的不舒服。 因此今天才主动向苏月棠求助,希望她可以把东西带走。 一个月前? 听到这个时间点,苏月棠眸光微动。 这不是父亲下放的时间吗?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或者只是有人单纯地在这里埋下了什么宝物? 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苏月棠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她问清了东西的方位,就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铁锹,朝着树下的土地挖了过去。 大概十多分钟后,铁锹终于接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苏月棠心中一喜,连忙将周围的土壤都挖了出来,很快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箱。 她直接用空间里的锤子敲掉了上面的锁,打开了箱盖。 一个带着金属光泽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是…… 苏月棠将东西取出,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机械旋钮,突然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它的名称。 电台?! 她的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将东西放下,就感受到身边的植物突然发出了警告。 “苏知青,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月棠猛地转过身去,就看到叶彦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与平日里不同,他的目光十分冷冽,声音更加凌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月棠来不及吐槽白桦树的没事找事,下意识把电台放回了木箱,双手交握在身前,脸上挤出了尴尬的笑意: “我要是说,这只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叶彦琛身上的气势更冷了,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一步步向苏月棠逼近。 苏月棠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小脸一垮,委屈道: “无论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更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叶彦琛的眼底划过暗色,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但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不是我不想相信你,但巧合太多,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苏月棠的大脑高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终于,她的眼睛一亮:“那个可能就是,我是你上天注定的帮手!” “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准备出手抓人的叶彦琛愣了一下。 苏月棠连忙抓住机会: “我知道你在找人,我可以帮你。” 叶彦琛仔细地观察着苏月棠脸上的每一个微小表情,似乎想看穿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 仿佛没有看到叶彦琛随时准备出击的动作,苏月棠的目光坚定又清澈。 “你是军人吧。” 感受到叶彦琛危险的目光,她微微一笑: “别那样看着我,没有人探亲会在不相熟的舅舅家住近一个月还不走的。” “而且你每天早出晚归行踪不定,难不成还真的是在山里闲逛?” 说完,她直接抓过叶彦琛的手,将他的手掌展开,指着上面厚厚的茧子: “这可不是一个工人该长茧子的位置。” 叶彦琛一把抓住苏月棠白皙柔软的小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手则是拉住她的手腕向后抵在了她的腰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苏月棠几乎能感受到对面男人的呼吸。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他冷硬紧绷的声音,苏月棠一脸无辜: “我就是一个下乡的知青啊。” 叶彦琛眼眸微眯,如同一只盯住猎物的豹子: “一个普通的知青可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苏月棠突然粲然一笑: “是啊,我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知青。” 第46章 破罐破摔 苏月棠明媚的眸子眼波流转: “你应该已经调查过我了吧,我的爷爷是南省很有名的资本家,所以我比一般人有更多受教育的机会,经济上也会更宽裕一些。” 看到叶彦琛的脸上毫无意外的神色,她直接坦白道: “我爸被下放到了黑省,我是来找他的。” 叶彦琛仍然没有放松的意思: “怎么找?夜里一个人上山就能找到你父亲?” “我听说一个月前,有一批从南省来来的人被下放到了山那边的农场。” “你难道想要自己一个人翻过整座山?” 叶彦琛身上的冷意不减,很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话。 苏月棠眼眸微垂: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就对自然有天然的亲近感,在这山里我可以发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比如它。” 说完,她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电台。 苏月棠知道这比她之前的说辞更令人难以接受,但她没有办法把异能的事情如实相告。 如果是其他人,她大可以直接将人打晕除掉,但面对叶彦琛,她却迟疑了。 因此,只能选择一个最不明智的方法,试着解释,寻求合作。 如果叶彦琛还是不配合,她就只能先用空间把人困住了。 在苏月棠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时,叶彦琛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眼前的男人虽然眼底的怀疑未消,但还是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月棠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你不是想找人吗?” 苏月棠抬起双手,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 “只要他还在这片山林里,我就一定能够找出他的位置。” 叶彦琛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苏月棠眼睛一亮:“成交。” “你要怎么做?” “你先把要找的人的特征告诉我。” 叶彦琛眉头微皱:“难道你有千里眼?能够看到他的样子?” 苏月棠下意识想要点头,好在及时收住了: “当然,不是,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在这山林中留下的痕迹就不一样,知道的越多,自然也越好找。” 见状,叶彦琛开口道: “大概有四个人。” 苏月棠点头应下:“然后呢?”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苏月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就这些了?” 看着叶彦琛沉默的面容,她不死心地追问: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叶彦琛终于开口了:“不知道。” 要是知道那么多,他也不会在这儿停留这么长时间,迟迟没有完成任务了。 苏月棠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你能确定他们都在这座山里吗?” “不能。” 苏月棠又把刚刚那口气吸了回去: “也就是说,他们也有可能会在附近的大队或者农场里活动?” 叶彦琛终于提供了点有用的信息:“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可疑的生面孔。” 但苏月棠的表情却更加沉重了:“所以他们在这里还有同伙?” 叶彦琛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苏月棠毫不犹豫地说:“你到这里都要套一个身份,他们想瞒天过海自然要有人帮着遮掩。” 叶彦琛眼神微深。 她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苏月棠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一转: “你查过马三吗?” 叶彦琛不答反问:“你发现什么了?” 苏月棠仔细回忆之前相处的细节,谨慎地开口道: “我只是觉得他和大家口中的模范丈夫不同,而且很有可能家暴。” 叶彦琛轻轻点头:“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苏月棠微微皱眉: “好吧,那我们走吧。” 叶彦琛一怔:“去哪儿?” “当然是找人了。” 苏月棠摆了摆手,大步向山林深处走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彦琛就看着她一路做出了各种奇怪的举动。 有时抚摸一棵树,有时捧起一朵花,有时甚至蹲在一棵草面前沉思。 那举动和神态不像是在观察,更像是在和这些植物交流。 察觉到这个突然涌出来的念头,叶彦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人怎么能和植物交流,他这是被绕进去了。 自己也许不该轻信苏月棠的话,她可能只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叶彦琛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大步朝着苏月棠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苏月棠突然转过身来,没有防备地直接撞在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叶彦琛猛地用力,将她的手腕抓在了手里。 “你干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月棠一脸莫名:“你快放开我,我有发现了!” 听到她的话,叶彦琛心中一松,放开对苏月棠的钳制,垂眸问道:“什么发现?” 苏月棠也顾不上他奇怪的举动,指着脚下的草丛说道:“就在这里。” 叶彦琛眉头微拢:“这就是你找的人?” 苏月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人啊,是箱子,和之前一样的箱子!” 叶彦琛看着她脚下生长茂盛的草丛,面露怀疑:“你是说这里也埋了一个电台?” 苏月棠语气肯定:“也许吧,但这里一定埋了东西。”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苏月棠一把拿过铁锹挖了起来。 没多久,一个黑色的木箱再次显露在两人面前。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月棠轻哼一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猫咪。 叶彦琛目光复杂: “一个人如果能同时知道这些东西的藏匿地点,看起来只有一个可能。” 苏月棠脸色一变:“打住,我和你要找的人没关系,我只是比你更熟悉山林而已。” 看着眼前的人,叶彦琛不由得想起了家中母亲养的那只小白猫,被惹恼的时候也是这副炸毛的样子。 他的脸上的表情不变,声音清冷:“据我所知,你生活在一个沿海城市。” “那又怎么样,这世界上多的是解释不通的事。” 苏月棠几乎破罐子破摔。 这要解释那也要解释,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她真是受够了! 她不管不顾地转身向山下走去: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没听到男人的声音,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停下脚步说道; “放心,关于你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你要是不信随时都可以找人看着我,毕竟山下也有你不少的人手。” “要是有其他的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不会食言的。” 一口气说完,苏月棠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一个回应。 第47章 打草惊蛇 “晚上九点半。” 叶彦琛的声音突然响起,苏月棠愣了一下。 “什么?” “以后每天晚上九点半,我会去你家找你。” 他这是答应了。 苏月棠松了一口气,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暖意。 她知道选择相信自己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毕竟自己给出的解释太过缥缈,对于叶彦琛这样极为理智又冷静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接受的。 可叶彦琛还是答应了所谓的合作。 苏月棠嘴角微扬,但没有转身。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院子里。 贺芸妹吓了一跳:“月棠姐,你昨晚没休息好啊?”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苏月棠撇了撇嘴:“是啊,在山上跑了一晚上,能休息好吗?” “什么?” 她声音太小,贺芸妹没听清。 苏月棠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容:“哦,我是说我做了一晚上的梦。” 贺芸妹看着她的状态有些担忧:“要不你今天请假在家补个觉吧?” 苏月棠摆了摆手:“没关系,我现在清醒多了。” 话虽这么说,吃完早饭,她还是偷偷喝了些空间里的河水。 果然,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就连眼下的黑眼圈都几乎看不见了。 贺芸妹看出她的变化一脸惊奇,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自从两人搬出来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活格外舒心,她每次吃完饭都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苏月棠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默默又去厨房里把粮袋清空,在里面重新放入了空间里长出来的粮食。 接下来的日子苏月棠变得十分忙碌。 白天要正常上工,晚上还要跟着叶彦琛一起上山找人,要不是有空间中的河水,她恐怕早就累得爬不起来了。 几天下来,苏月棠忍不住仔细观察起叶彦琛。 除了身形瘦了一些,眼中的红血丝多了一些这种外貌上的变化,他的观察力和警戒性一点都没有减弱。 苏月棠忍不住心中暗忖: 这人难道是铁打的吗? 不分日夜,不知疲倦,简直和前世的丧尸有一拼! 而叶彦琛也在默默打量着苏月棠。 他发现无论前一天晚上苏月棠有多疲惫,第二天都会满血复活。 仿佛只要睡了一觉,再糟糕的状态都能恢复如初。 这样的体力和恢复能力,倒是难得一见。 两人就这样在山上搜索了三天,虽然找到了不少敌特活动的痕迹,但却没有发现敌特的身影。 若不是那两个埋在山里的电台,苏月棠几乎要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又是一个毫无收获的夜晚,苏月棠忍不住开口。 叶彦琛锐利的目光扫过:“你有什么想法?” 苏月棠犹豫了一下:“不如……把民兵队撤走吧。” “引蛇出洞?”叶彦琛若有所思。 “不,我想打草惊蛇。” 苏月棠摇了摇头, “那些人知道我们在找他们,所以才会藏得更深,一旦我们放弃了搜索,他们反而会产生怀疑,出来查看情况。” 叶彦琛盯着她看了良久,眼神复杂:“但这个计划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什么?” “如果你是同谋,那就是一出完美的调虎离山。” 叶彦琛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空气瞬间凝固。 苏月棠明明能够理解他的顾虑,但心中还是泛起了一阵酸涩。 她扬起头,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唇角:“你可以派人监视我,事实上,我很希望你这么做。”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叶彦琛突然开口:“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会通知明天撤掉巡逻,不过……” 他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瞬间逼近,低沉的声音从苏月棠的头顶传来:“我也会亲自看着你。” 第二天,民兵队果然被撤掉了。 陆永新也通知村民,说没有发现野猪,不需要再巡山。 整个大队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下来,大家也恢复了往日了习惯,开始捡柴,采野菜,摘野果,山里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苏月棠进山的次数也变得更加频繁,每天都在询问植物是否有发现可疑的人员。 在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后,苏月棠终于发现了异常。 山中的植物告诉她今天下午有一个男人在两处电台附近徘徊了许久才离开,似乎在寻找和试探些什么。 苏月棠和叶彦琛在发现电台后,又将两个地方恢复了原样,就是为了能够人赃并获。 她默默下了山,想等到晚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叶彦琛。 但刚一到家,她就察觉了不对。 院子里有些过于冷清了。 原本应该已经在做晚饭的贺芸妹,并没有回来。 今天下午收工时,两人就分开了。 苏月棠上山,贺芸妹回家。 以她对贺芸妹的了解,这个丫头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自己一声,很少有擅自行动的时候。 苏月棠心中一沉,快步出了院子。 原本想问问附近的植物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一抬眼,正好看到了在不远处生火做饭的陈言兴夫妇。 苏月棠走上前询问:“陈叔叔,你看见我朋友了吗?” 陈言兴想了想:“你是说那个短头发的小丫头吗?我看到她背着个背篓往山里走了。” 进山了? 苏月棠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道了谢: “谢谢陈叔叔。” 说完,她就按照陈言兴指的方向走去。 这确实是她们平时上山捡柴的路。 苏月棠一边走,一边询问路边的植物,果然得到了贺芸妹的消息。 走着走着,苏月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路线似乎有些不对,她们捡柴不会来进到这么深的地方。 “你说的那个人被人打晕啦!” 听到一颗油松的话,苏月棠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什么人?她被带去哪儿了?” “我想想……” 油松似乎在努力回忆,突然又大喊了起来: “有人来啦!” 苏月棠也听到了身后草丛发出的警告,猛地转过了头。 “苏月棠,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又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 苏月棠眸光微沉: “是你?” 第48章 成事不足 出现在苏月棠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很久的郝冬梅。 她头发凌乱,眼眶凹陷,面色苍白。 身上还穿着那日被抓时的衣服,上面满是灰尘和褶皱,还有些被刮出来的口子。 可以看出,她这些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但她眼中恨意,却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浓烈。 “你把贺芸妹带去哪了?” 苏月棠已经从周围植物的指认中,得知是郝冬梅将贺芸妹打晕带走,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郝冬梅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哈哈哈,那个傻子,我只不过和她说了自己一个人上山找我,否则我就会对你下手,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来了,不愧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她人呢?” 苏月棠的话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郝冬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想知道?那就跟我来吧。” 苏月棠看着她的背影,忍下了直接出手逼问的冲动。 以郝冬梅的能耐,不可能在之前的搜索下躲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帮忙。 只解决她一个人,没办法找出幕后的人,更没办法救出贺芸妹。 苏月棠跟在她的身后,一路默默留下记号。 发现她不见了,叶彦琛一定会上山找人。 郝冬梅将苏月棠带到了一个低矮的山洞前。 “贺芸妹就在里面,你敢不敢进去?” 苏月棠没有回话,而是沉下心神将异能沉入周围的植物。 野草、灌木、藤蔓,一点点向洞内延伸。 里面不仅没有贺芸妹,还有…… “怎么?怕了?” 郝冬梅见苏月棠迟迟未动,声音更加尖锐,“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贺芸妹的死活?” 苏月棠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与跃跃欲试,心中有了成算。 她抬腿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进洞查看。 郝冬梅见状面色一喜,猛地向苏月棠的后背推去。 “去死吧你!” 话音刚落,苏月棠一个闪身,躲开了郝冬梅的偷袭。 在她向前扑时,还给她的后背补了一脚。 “啊!” 郝冬梅的惨叫声传来,洞内地上荆棘的刺狠狠扎进了她的脸颊。 鲜血流下,让她原本就很平庸的面孔变得十分恐怖。 这些,本来是郝冬梅给苏月棠准备的。 她嫉妒苏月棠的容貌,想看看苏月棠面目全非,痛哭流涕的模样。 但现在这人却变成了她自己。 郝冬梅只觉得脸上传来剧痛,猩红的血液模糊了她的眼睛,但那些尖刺却又让她不敢伸手触碰。 “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郝冬梅的声音里满是恨意,朝着苏月棠的方向扑去。 苏月棠再次抬脚,将人踹了回去。 “啊!” 这一次,郝冬梅被扎了一身小刺,痛得满地打滚。 “好身手!” 身后响起了一声赞叹。 苏月棠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对郝冬梅出手。 她转过身,脸上闪过了一抹惊讶: “竟然是你?” 李春花脸上木讷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阴狠。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正稳稳地指向苏月棠。 “怎么?没想到吗?” 李春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啊,谁会在意一个瘸了腿,凡事都以丈夫为天的女人呢?” 见到她以后,苏月棠只觉得很多事情都变得豁然开朗。 那些曾经觉得怪异,想不清楚的地方,也都成功地连通在了一起。 “那些伤疤是你故意露给我看的。” 苏月棠看着李春花的手臂,语气肯定。 “你故意把我的注意力引到马三的身上,让我认为他是一个狂躁暴力,善于伪装的人。” 苏月棠又想起了那两次马三缺席的午饭。 一次是让她怀疑马三心中有鬼,不敢见宋公安。 一次是让她怀疑马三的行踪有异,经常在附近大队之间游走。 李春花的眼中闪过轻蔑之色:“没错,你是有点小聪明,但还是太天真了。” 苏月棠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要让郝冬梅把我引来?贺芸妹又被你藏在了哪儿?” 毋庸置疑,郝冬梅从大队部逃脱,还能好好地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李春花的手笔。 但苏月棠不明白,李春花如果是那些敌特的内应,现在不应该想尽办法摆脱叶彦琛他们的追捕吗? 她费这么大力气,让郝冬梅利用贺芸妹,把自己引上山做什么? 李春花的目光中闪过惊讶,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反应了过来,声音冰冷: “别问那么多,你要是想让你那个小朋友活命的话,就乖乖配合。” 郝冬梅根本听不懂两人的谈话,只觉得有些事情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李嫂子,你不是答应过会帮我一起对付苏月棠的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闭嘴。” 李春花终于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只蝼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郝冬梅瞬间脸色惨白,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下一秒,她突然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疯了一般地朝着苏月棠砸去:“都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砰!” 一声闷响。 郝冬梅的动作僵住,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她的表情凝固在怨毒与惊愕之间,随后重重倒地,再无生息。 血腥味弥漫开来。 李春花毫无表情地收回枪,看向苏月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轮到你了。” 看到地上郝冬梅的尸体和刺目的血迹,苏月棠只觉得前世与丧尸厮杀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她不禁眸色渐深,喉咙发紧:“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 李春花缓步逼近,身形因腿脚不便有些歪斜,但枪口却始终未偏。 “跟我走,别耍花样,否则……” 她冷冷瞥了一眼郝冬梅的尸体,“你的朋友,会比她死得更难看。” 苏月棠攥紧了双拳。 贺芸妹还在她手里。 其他敌特分子的藏身处还没找到。 她没有别的选择。 苏月棠垂下眼睛,一副认命的模样:“好,我和你走。” 第49章 对手是我 苏月棠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的双眼被蒙上粗布,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 李春花的枪口抵在她的后腰,推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有异能在,苏月棠能够通过植物辨认方向与路线,却没办法再留下任何记号。 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苏月棠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阴冷,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霉味涌入鼻腔,耳边只有脚步声和隐约的水声在回荡。 “进去!” 后背被猛地一推,苏月棠踉跄几步,膝盖磕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蒙眼的布条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 一盏煤油灯挂在岩壁上,昏暗的光映出一个低矮的山洞。 角落里,贺芸妹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额角上还有一道干涸的血痕。 “芸妹!” 苏月棠当时就想要站起身,却被李春花一把抓住了头发。 “别急。” 李春花冷笑一声,用冰凉的枪管拍了拍她的脸:“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 苏月棠冷冷地盯着她:“你对芸妹做了什么?” “不过是给她吃了点药让她睡得更香而已。” “嗒,嗒嗒,嗒嗒嗒。” 这时,外面传来了有节奏的响声。 像是有人在用什么敲击岩壁。 李春花神色一变,松开了手。 “你们俩乖乖地在这儿待着,天亮前我会带你们离开,但要是敢跑……” 她顿了顿,眼神阴冷,将手枪对准了贺芸妹的太阳穴, “我就让她永远睡下去。” 苏月棠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春花很满意她的沉默,转身朝着洞外走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对了,别想着喊救命,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要是敢发出什么声音,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们说不出话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山洞里一片寂静。 苏月棠立刻从空间中拿出了刀,将手腕的麻绳割断。 恢复自由后,她第一时间摸向了贺芸妹的脉搏。 感受到微弱的跳动,苏月棠终于松了一口气。 “芸妹,醒醒!” 她低声呼唤,轻轻拍打贺芸妹的脸颊。 贺芸妹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苏月棠催动异能感受她身体的状况,外伤失血再加上大量迷药,李春花根本没想过让她醒来。 苏月棠眼底闪过冷意,从空间中取出河水,慢慢滴入贺芸妹的口中。 一滴,两滴,三滴。 贺芸妹的唇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脉搏也变得有力了许多。 几秒后,她的眉头突然皱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芸妹!” 苏月棠压低声音,手掌紧紧抱住她的肩膀。 贺芸妹的眼睛终于睁开,涣散的瞳孔半晌才有了焦距。 “月,月棠姐?”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颤抖。 “我这是在哪儿?” “嘘,小点声。”苏月棠捂住她的嘴,凑到耳边飞快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贺芸妹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最后变成了迷茫。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苏月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随后沉下心,将木系异能催化到极致,通过洞内的苔藓向外不断蔓延。 终于,苏月棠听到了关于李春花的消息。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陌生男人。 两人的位置离洞口有点距离,苏月棠现在的异能还无法支撑和那么远的植物沟通。 苏月棠屏气凝神,却只能模糊地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 “……失手……警觉性太高……必须尽快拿到……” “苏承华……是关键……” “……今晚汇合……农场……苏月棠……唯一机会……” 零碎的信息在苏月棠脑海中浮现,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父亲?! 他们竟然是为父亲来的! 父亲果然在山那边的农场! 可他们到底要找什么呢? 苏月棠的思绪在飞快运转,突然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出了一条信息。 苏承华在成为高中老师之前,曾经在某家研究所任职。 后来在原主一岁时,不知为何突然辞掉了原来的职务,转业成为了一名高中物理老师。 物理? 苏月棠的眸光一凝,难不成这些人是为了父亲曾经的研究而来? 这时,贺芸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用气声问:“月棠姐,我们要怎么做?” 苏月棠陷入了沉默。 她们可以现在就逃跑,去找叶彦琛,但父亲呢? 现在看来,李春花抓她必然是用来威胁父亲,可她如果就这样跑掉了,这些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对父亲出手? 而且她现在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之前叶彦琛说的四个人也只出现了两个…… 苏月棠突然抓住了贺芸妹的手,凑到她耳边: “芸妹,你先走。” “什么?”贺芸妹瞪大了眼睛。 “听着,”苏月棠的声音压得极低,“一会儿我会想办法牵制住外面的人,你找准机会就朝着山下跑,你去找叶彦琛,告诉他这些人的目标和我一样,农场有危险。” “那你呢?” “我留下。” 苏月棠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坚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贺芸妹虽然很不安与担心,但她下意识地还是听从了苏月棠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见状,苏月棠带着她悄无声息地朝着洞口走去。 洞外,李春花还在和对面的男人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她下意识地拔枪瞄准,却被一块飞来的石块打中了手腕。 电光火石间,手枪脱手,李春花人也被踹飞了出去。 “苏月棠!” 李春花看清来人,眼神变得十分狠厉。 “你找死!” 对面的男人也反应了过来,从腰后拔出枪对准了苏月棠。 苏月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李春花丢掉的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手里:“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刀疤男看到苏月棠熟练的持枪动作,愣了一下。 李春花忍着肚子上的剧痛,缓缓站起身,声音阴冷: “怎么?你以为自己有点拳脚功夫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对手了?” 苏月棠掂了掂手中的枪,和前世那些激光枪相比确实笨重粗糙了不少,但也不妨碍她的使用。 听到李春花的话,她冷笑了一声: “我自己一个人确实有些难,但可惜……”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影突然从洞口冲出,重重地撞在了李春花的身上。 那力道之大,足足将李春花撞飞了十多米,让她直接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什么人?” 刀疤男下意识地将手枪转了过去。 “砰!” 枪声响起,男人看着脚下的弹孔脸色瞬间变了。 “你的对手是我。” 苏月棠声音冷酷,手里的枪口冒出了一缕烟雾。 第50章 抓到你了 “你会用枪?” 刀疤男显然没想到这个本该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看着苏月棠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跑掉?” 苏月棠的心中有几分懊恼,这枪的准头比前世差远了,她竟然打空了。 但她的面上仍十分冷静,手中的枪也端得很稳:“我跑不跑不重要,我的朋友能走就行。” 苏月棠提前告诉了贺芸妹一条下山的近路,刚刚李春花被撞到以后,贺芸妹就按照她说的路线跑了。 她多拖延一会儿,贺芸妹跑掉的几率就大几分。 男人眼神阴鸷:“你不想走?” 苏月棠冷笑一声:“你们费了这么多功夫,不就是为了抓我去威胁我爸吗?” 刀疤男瞳孔微缩,握枪的手更紧了几分:“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月棠一脸笃定:“我还知道你们来到这是为了我爸手里的东西……” 男人突然咧开嘴笑了,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 “没错,苏承华真以为他藏了二十年就没人知道了?他不把星火计划的图纸交出来他的宝贝女儿也别想活!” “星火计划?” 苏月棠心头一跳,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什么“星火计划”,但她却记得自己曾经在阳城的一个院子里找到过带着五角星标识的箱子。 那个箱子藏得极其隐秘,若不是她的木系异能察觉到了院子里的不对,她根本就发现不了。 箱子上带着很复杂的锁,她没有打开就直接扔进了空间。 难道这个箱子就和所谓的“星火计划”有关? 看到苏月棠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男人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你在诈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粗犷的疑问: “出什么事了?” 李春花的眼中闪过狂喜之色,用尽全部的力气喊道:“在这边!快抓住那个贱人!” “砰!” 苏月棠察觉到两人靠近,再次开枪。 这一次,倒是没有打空,却也因为后坐力偏了准头,只打到了刀疤男的左肩。 但苏月棠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趁着几人躲避的机会,转身冲进了山洞。 四人已经到齐,她得想办法让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没时间去找父亲的麻烦。 “快追!” “站住!” 苏月棠沿着洞穴中苔藓的指引,一路向深处跑去。 “砰!” 子弹擦着她的脚边射入地面上,溅起的碎石打在裤脚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苏月棠顾不上回头,脚步的频率也丝毫未受影响。 终于,她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 到了! 苏月棠刚到这里时,就听到了水声。 通过苔藓的描述,她得知山洞的深处藏着一条暗河。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近了,苏月棠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扑通!” 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现在虽然是夏季,但暗河常年处于地下与山洞中,河水冰冷又湍急。 刺骨的水流瞬间打透单薄的夏衫,不断拉扯着苏月棠的四肢想将她卷入河底。 “砰砰!” 身后传来男人的咒骂和向水中开枪射击的声音。 苏月棠屏住呼吸,不断运转异能,在岩壁苔藓的指引下顺着暗河潜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河道突然收窄。 河水更加湍急,直接将她带入了一条狭窄的水下隧道。 一个不留神,苏月棠的后背重重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 剧痛传来,让她眼前一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水流又将她抛向了另一边。 黑暗之中,苏月棠将异能激发到极致,终于发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 她紧紧抓住岩石向上爬去,竭尽全力终于上了岸。 苏月棠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河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滴落。 异能与体力双双告竭,让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始终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暗河支流尽头的一个狭小水潭,上方山体的裂缝中还有微弱星光洒落。 突然,几道强光手电从上方的裂缝和支流入口同时射来。 “不许动!” “举起手来!” 两个持枪的陌生男子堵住了入口,上方的裂缝也探出枪口和一张冷漠的脸。 正是李春花和那个面带刀疤的男人。 他们竟然提前埋伏在了这里。 李春花面色惨白,但脸上却浮出了残忍的笑容:“跑啊,怎么不跑了?苏知青?” 苏月棠被三把手枪同时指着,困在小小的水潭岩石上,退路全无。 李春花厉声道:“抓住她,要活的!” 苏月棠一个转身,就准备重新跳入河水之中。 然而子弹呼啸而来,她感到右肩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夏衫。 突然的痛楚让她的动作满了半拍,入口出的男人已经冲了过来。 苏月棠的手臂刚碰到河水,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脚踝。 “抓到你了。” 男人狞笑一声,将她拖上了岸。 苏月棠面色冷凝,从空间中拿出手枪就准备回击。 还没等她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在山洞中炸响。 苏月棠身后的男人惨叫一声,松手倒地。 入口处,一个矫健高大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枪口火光闪烁,映出了来人坚毅英俊的面容。 叶彦琛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岩石上,浑身湿透、肩染鲜血、脸色惨白的苏月棠。 那一瞬间,他素来冷静锐利的眸子却涌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暴怒与一种几乎失而复得的狂喜席卷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山洞上方的枪口,他目光一暗,大喝一声: “苏月棠,低头!” 枪声、惨叫声、咒骂声在狭小的山洞中交织,震耳欲聋,苏月棠却感受到了难得的安心。 终于,洞中的两个人男人都倒地不起,洞上的缝隙里也没声音。 叶彦琛看着面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的苏月棠,只觉得这昏暗的山洞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快步向前走去,想要伸手拉起苏月棠。 这时,山洞上方的裂缝中突然出现了李春花疯狂的脸,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去死吧!” 看到叶彦琛头顶那黑洞洞的枪口和一闪而过的火光,苏月棠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小心!” 第51章 人数不对 叶彦琛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但如果他躲开就意味着将苏月棠暴露于枪口之下。 因此,他没有犹豫,直接张开双臂将面前的人抱在了怀里。 “不要!” 苏月棠发现了他的意图,只觉得心头传来一阵酸痛,无意识地将异能运转到极致,一双眸子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她要保护他!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生命力瞬间以苏月棠为中心席卷整个水潭。 水中墨绿色的水草突然疯长,直接缠住了苏月棠和叶彦琛的手脚,将他们拖入了水中。 “噗通!” 两人重重砸入刺骨的河水中,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苏月棠呛了一口水,意识更加模糊。 水草在潭水中轻轻摇曳,形成了一股轻柔的牵引力,带着他们避开了上方射入水中的流弹。 叶彦琛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苏月棠那声焦急的呐喊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屏住呼吸,在水中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苏月棠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肩膀的伤口在水中洇开朵朵血花。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混着着尖锐的疼痛吞噬了叶彦琛的心脏。 她不能有事! 此时的叶彦琛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一手揽住苏月棠纤细的腰肢,一手奋力划水,朝着水潭的另一侧游去。 水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的,不留痕迹地松开了两人的手脚,在他们四周摇摆,减轻水流的阻力。 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怒吼。 “不许动!放下武器!” 是援军到了。 叶彦琛心中一松,顾不上其他,拖拽着昏迷的苏月棠向岸边浅水区游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但他抱着苏月棠的手臂却异常有力而稳固。 “苏月棠!苏月棠!醒醒!看着我!” 终于游到水深及腰的浅滩,叶彦琛半跪在河水中,将苏月棠的上半身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怀中的人双目禁闭,呼吸微不可闻,浑身冰冷湿透,肩膀处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还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 半晌过后,苏月棠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是叶彦琛那张沾着水珠、写满焦急和担忧的英俊脸庞。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她的脸上,冰凉,却奇异地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叶……” 她气若游丝,嘴唇艰难地开合。 “我在!别说话,保存体力!” 叶彦琛急忙道,将她抱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不……” 苏月棠固执地摇头,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紧紧抓住他湿透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农场……星火……图纸……他们……目标是……我爸……” 苏月棠的体力早已被耗尽,嘴唇也被冻得青紫,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父亲的!” 叶彦琛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抱着她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多……谢。” 得到了他的保证,苏月棠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意,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月棠姐!” 贺芸妹跟在救援队伍的后面,哭喊着冲下河岸,扑到两人身边。 叶彦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苏月棠交到贺芸妹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看好她!卫生员!快!她失血过多,体温过低,必须立刻急救!”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深深的焦灼。 贺芸妹紧紧抱住苏月棠冰冷湿透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月棠姐,你撑住!撑住啊!”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月棠姐,自己该怎么办,又会遭遇什么。 卫生员和抬着担架的士兵迅速赶到。 叶彦琛站在冰冷的河水里,看着苏月棠被小心地抬上担架,盖上了保暖的军用毛毯,那张毫无生气的小脸被遮挡住大半。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攫住了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后怕,竟比战场上的无数次枪林弹雨与危险绝境还刻骨铭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刚两人跌下水的岩石。 几条断裂的水草在月光下泛着翠绿色的光泽。 他的眸光一凝,突然想到了之前那救命的拖拽之力,还有水下的指引。 叶彦琛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腕上还残留着被勒过的痕迹。 那不是他的幻觉,这些水草真的主动缠住了自己。 叶彦琛不禁回想起这些日子苏月棠在山林中的表现,还有刚刚突然的爆发与虚弱,眼中闪过了震惊、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一定是苏月棠做了什么,才救下了自己。 “团长,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瘦高的男人见叶彦琛迟迟没有动作,上前询问道。 叶彦琛回过神来,下意识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永强,这次一共抓住了多少人?” 好在黄永强并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听到问话马上立定站好,表情严肃: “报告,抓到了三男一女,一共四人,女的自尽了,剩下的都是活口。” 叶彦琛眸光微沉:“不对。” “什么不对?”黄永强一愣。 “人数不对。”叶彦琛握紧双拳,指节泛白。 “我们得到的消息不是四个人吗?” 黄永强一脸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彦琛下意识加快了语速,声音冰冷: “这次从南省流窜到黑省的是四个人没错,但李春花是潜伏在前进大队里的内应,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 黄永强神色大变:“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回想起苏月棠昏迷前的话,叶彦琛身上的气势更冷,顾不上拧干身上的衣裳,厉声道:“通知其他人,立刻出发,去永丰农场!” 他答应过苏月棠,一定不会让她的父亲出事! 第52章 当场捉奸 苏月棠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逐渐清晰,一个蒙着灰尘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肩膀处传来钝痛,苏月棠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拆开重组过,连移动手指都十分困难。 “月棠姐,你醒了!” 带着浓重鼻音与惊喜的声音在床边响起,贺芸妹凑过头来。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红血丝,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吓死我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芸,妹……” 苏月棠的声音干涩沙哑,嗓子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你先别说话,喝水!” 贺芸妹手忙脚乱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用热水壶中的水冲了糖水。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苏月棠,把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温和的水带着丝丝甜意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带回了微弱的力气。 苏月棠的目光扫过这件房间。 刷着半截绿漆的墙壁,铁架床和掉漆的木柜。 白色的床单上还印着一个红色的十字。 “他们……”苏月棠急切地想问后来的情况。 “你放心,敌特都抓住了!” 贺芸妹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语速飞快:“叶同志带人把农场那边也守住了,你爸没事!” 她顿了顿,眼眶又红了:“就是你,你流了好多血,尤其是肩膀的枪伤,医生说差一点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若不是有苏月棠在,贺芸妹差一点就崩溃了。 得知父亲没事,苏月棠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了下来,表情也变得柔和,轻声安抚道:“我没事,都过去了。”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面容严肃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正是当时和叶彦琛商量作战计划的那一位。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记录本的年轻战士。 贺芸妹立刻站起身,动作有些局促。 “苏月棠同志,你醒了就好。” 中年军官声音沉稳,看向苏月棠的表情带着几分赞赏:“我叫许国栋,是黑省二十三师的师长。关于这次的敌特抓捕行动,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闻言,贺芸妹自知不该再留在这里,拿起热水壶走出了病房。 苏月棠打起精神,忍着虚弱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当然,她隐去了自己的异能,只是说自己是不小心滑进了水里,连带着把叶彦琛拖了进去,因此才躲开一劫。 好在许国栋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你说敌特分子亲口提到了‘星火计划’和设计图纸?目标是你的父亲苏承华?” 许国栋眼神锐利,如同鹰隼一般紧紧盯着苏月棠。 “没错,我听得很清楚。” 苏月棠肯定的回答,目光清明坦荡。 许国栋沉吟片刻,与记录的战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苏月棠同志,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正是因为你传递出的信息,我们才能及时赶到农场,破解敌特分子劫持你父亲的阴谋,你立了大功!” 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苏月棠的眼眶微微发热:“那……我爸他……” “苏承华同志受了些惊吓,身体有些虚弱,但没有大碍,现在在农场休养。你放心,我们的人守在那里,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许国栋语气肯定。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叶彦琛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身上的军装还算笔挺,但灭遇见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下巴也冒出了青涩的胡茬。 看到苏月棠已经醒了过来,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随即又被一层复杂的情绪所覆盖。 “许师长。” 他先朝着许国栋行了个军礼,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苏月棠,声音也低沉了许多:“苏知青,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叶同志关心。” 苏月棠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看到他安然无恙,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安定。 许国栋见状,对年轻战士点头示意:“小张,我们先出去,让小苏同志休息休息。叶团长,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彦琛一眼,带着小张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叶彦琛走到床边,沉默地站着。 他的目光落在苏月棠苍白的脸上,那包扎着厚厚纱布的肩膀,还有因虚弱而显得格外纤细的手腕。 上面的红痕已经消退,但他始终无法忘记那双明亮的双眸和救命的水草。 这些画面都牢牢刻在脑海之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种陌生的,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他的心头不断萦绕。 “叶同志,”还是苏月棠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真切的感激,“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的父亲。” 她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忍不住蹙起眉头。 “别动!” 叶彦琛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没有受伤的肩膀。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叶彦琛能清晰感受到苏月棠身体的单薄与微凉。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微微一僵。 苏月棠抬眼看他,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的身影,里面还带着信任、感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叶彦琛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保护与靠近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忘了收手,也忘了言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中有心疼,有疑惑,还有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愫。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门被大大咧咧地推开,贺芸妹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 “月棠姐,我新打了开水,你要不要……啊!” 她一抬头,就看到床边两人近在咫尺,叶彦琛的手还按在苏月棠肩膀上的情景,顿时惊呼出声,脸腾地红了,赶紧别开眼: “我,我啥也没看见!” 叶彦琛像被烫到般迅速地收回了手,后退半步,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素来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窘迫。 苏月棠不知为何,有了一种被当场捉奸的错觉,脸颊也不自主地发热发烫。 很快,尴尬的气氛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 第53章 别辜负了 再一次推开房门的是去而复返的许国栋。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小苏同志,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考虑到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和此次事件的影响,也为了便于你照顾父亲,组织上决定,苏承华同志过一阵子将以‘接受群众监督、劳动改造’的名义,转移安置到你插队的前进大队!” 苏月棠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国栋肯定地点头,“这是组织上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不过,”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苏承华的同志的身份必须要严格保密!对外,他就是一名普通的、需要接受监督改造的下放人员。这个纪律,你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能!” 苏月棠激动的声音发颤,巨大的惊喜冲淡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感激:“谢谢组织!谢谢许师长!” 这不仅代表着组织上对苏承华身份的认可,也代表了组织对他的保护。 更重要的是,苏承华到了前进大队,哪怕是住在牛棚里,苏月棠照顾起父亲也更加方便。 虽然她还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因与父亲的真实身份,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父亲能够平安。 至于许国栋说的健康问题,苏月棠有信心能够将苏承华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看到苏月棠的表现,许国栋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神色恢复平静,但眼神深处波澜未平的叶彦琛: “叶团长,你和我出来一下,我还有点任务细节需要跟你聊一聊。” 两人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斑驳的墙面上。 许国栋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叶彦琛,突然问道:“叶团长觉得,苏月棠同志怎么样?”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问句,叶彦琛有些猝不及防。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 许国栋将他瞬间的失态和沉默看人。 虽然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但在眼里,对于答案已经了然于心。 他面露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叶彦琛在这次任务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十分亮眼,不愧为“兵中利刃”的称号。 这让他不由得对叶彦琛多了几分爱惜与重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叶彦琛的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 “这次苏承华同志能够安全转移,是你极力向上级建议,多方争取的结果。这份心……很难得。”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长辈的期许和一丝提醒:“别辜负了。” 叶彦琛的心猛地一震。 他极力掩饰的关切与私心,原来早就被人洞悉。 一句“别辜负了”,其中的未尽之意如一颗石子,在他的心湖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看着许国栋离开的背影,又回头望向病房紧闭的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悸动与责任感瞬间涌上心头。 苏月棠不知叶彦琛心中的纠结与变化,有了父亲的消息,她心中的担忧少了很多,一直在医院安心接受治疗。 为了避免太过显眼,苏月棠每天只敢在空间中取少量的河水喝下,即使是这样,她的恢复速度还是超过了医生的预期。 “手续都办好了!” 贺芸妹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里挥舞着出院证明,脸颊因为小跑泛起了红晕。 “月棠姐,我们可以回家了!” 苏月棠笑着接过证明,目光却落在了贺芸妹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叶彦琛今天没穿军装,一件藏蓝色的工装衬得他的肩膀格外宽阔。 他安静地站在门边,阳光从背后打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我来接你们回去。”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苏月棠的肩膀,似在确认她的伤势。 苏月棠心中一暖。 这段时间,叶彦琛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虽然话不多,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但总会留下些稀罕的吃食。 红糖、鸡蛋、糕点、还有麦乳精。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候,这些东西有多珍贵,苏月棠心知肚明。 “谢谢叶同志。” 她轻声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我想先去一趟供销社。” 叶彦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承华马上就要到前进大队了,苏月棠是想给父亲置办些东西。 军区医院距离双市不远,三人一起来到了供销社门前。 双市的供销社比公社里的大了不少,是一个灰扑扑的二层小楼。 这里买东西的人也更多,每个柜台前都排着长队。 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正在低声抱怨。 “又没货了?我都连着来了三天了!” “还不如去西街茶馆后面……” “嘘,小点声……” 苏月棠眸光微动,捏了捏口袋里的票证。 轮到苏月棠一行人时,奶粉、麦乳精等营养品早就被抢购一空,他们只买到了毛巾、肥皂、手套等日用品。 但令苏月棠惊喜的是,这里有成品的棉衣棉被。 因为现在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所以这些东西反而没那么受欢迎。 “这哪够啊……”贺芸妹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苏伯伯身体那么差,得好好补一补。” 这些天她也知道了苏承华的事情,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伯伯很是敬佩。 能够让组织保护,让敌特分子觊觎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更何况他还是苏月棠的父亲。 在贺芸妹的认知中,能够养育出月棠姐这样优秀的女儿,苏伯伯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去公社里看看。” 苏月棠嘴上安慰着,目光却扫过刚刚那几个妇女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突然开口道:“也快吃午饭了,芸妹,你和叶同志先去国营饭店占个位置,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贺芸妹没想太多,倒是叶彦琛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西街老茶馆后面的巷子,第三个门洞,敲三下停一下。”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退开,仿佛只是普通的道别。 “注意安全。” 苏月棠心头一跳,叶彦琛竟然知道黑市的准确位置! 更让她震惊的是,叶彦琛知道了自己的意图竟然不阻止,反而是在……帮她? 第54章 一阵燥热 目送两人离开后,苏月棠拐进一条僻静小巷。 确认四下无人,她一个闪身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成熟的麦子和水稻还没脱壳,但玉米、土豆和地瓜却是可以当作粮食直接卖的。 她取出十斤玉米,十斤土豆和十斤地瓜,装了满满两个大袋子。 除此之外,她还拿了十斤香瓜和两个大西瓜放在了背篓里。 准备好这些东西,她又拿出头巾和草帽,做了一番装扮才走进西街老茶馆后面的巷子。 苏月棠数到第三个门洞,轻轻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了一下。 木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 “做什么的?”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换点钱票。” 苏月棠打开手中的袋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玉米颗粒饱满,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泽,土豆和地瓜个头很大,圆圆滚滚地很惹人喜爱,看起来比供销社卖的那些都要香甜。 门立刻开大了些。 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十几个交易者散落在各处,压低声音讨价还价。 “这边。” 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引她到角落,“生面孔第一次来要交两毛钱。” 苏月棠抿着嘴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币递了过去。 年轻人满意地捏了捏,转身离开。 她刚摆开货物,就引来好几个买家。 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闺女,这苞米咋这么大?” “家里种的,照顾的也精心些。” 见老太太心动了,她又开口劝道:“您放心买,保甜保糯的。” “给我来三斤!” 虽然看不清苏月棠的模样,但声音甜美,听着就很让人安心。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票证,眼睛却连连往苏月棠的背篓里瞧。 刚才小姑娘一进来她就闻见了,那香味清甜,直往人鼻子里钻。 “你那背篓里放着啥?” 苏月棠拿掉上面盖着的粗布,笑道: “大娘,这是我自己家种的香瓜和西瓜,结的不多,都带来了。” 看到这又大又水灵的瓜,老太太眼睛都亮了:“怎么卖的?” “香瓜五毛钱一斤,西瓜两块钱一个。” 老太太瞬间皱起了眉头:“这价格也太贵了。” 比市面上的价格高了几倍不止。 苏月棠早有打算,土豆地瓜玉米这种农作物很多人家都有种,她的定价也和市场价差不多。 但西瓜香瓜这种水果填不饱肚子,买的人也少一些。 因此,她把价格定高,是为了筛选出经济条件更好的人,找机会为自己空间里的那些水果打开销路。 当然,也是因为她对空间出品很有信心。 只要吃过了她的瓜,肯定还会想吃第二次的。 “这品相在别的地方可找不到,您可以少买点回去尝尝,觉得好了下次再多买些。” 苏月棠拿起一个香瓜拍了拍,声音清脆,香味也更浓。 老太太到底没抵住诱惑:“行吧,给我来两个香瓜。” 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引来了其他人,原因无他,实在是那香瓜的味道实在太诱人了。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 不一会儿,苏月棠的东西就都卖空了。 她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一个戴着眼镜,一身书卷气的男人往她空空的背篓里看了看: “我来晚了,还有多的吗?” “家里存的已经没有了,剩下的要等地里成熟了才能吃。” 苏月棠今天来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买多少东西,只是想摸一摸双市的市场,顺便打出一波名声。 男人十分遗憾,压低声音: “你下次什么时候还来?我妻子怀孕了,还有些苦夏,我想给她买些可口的瓜果。” 他妻子刚刚在路上闻到了香瓜的香味,竟难得地有了食欲。 他打听了一道才找到了这个院子,没想到竟然已经卖完了。 见他语气诚恳,苏月棠想了想:“可能得半个月以后了,我看看能不能凑出点来。” 男人有些为难,犹豫道:“我平时还要上班,你能帮我送去家里吗?” 苏月棠眉头微皱:“你住哪里?” 看她没直接拒绝,男人神色一喜,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钢笔,在上面匆匆写了一行字。 苏月棠着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双市农业研究院家属院,周祥宇”。 她眸光微动:“行,如果我来一定会去的。” 周祥宇表情一松,刚要开口,就听到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市管会的!都别动!” 人群瞬间炸开。 苏月棠被人群推搡着往后门跑,进入了一处不知名的巷子。 她光顾着一边跑一边把东西都收进空间,却没注意附近的地形,一拐弯竟然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月棠神色微冷,就准备进入空间躲避。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墙头伸下来。 “上来!” 是叶彦琛! 苏月棠一愣,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直接抓住他的手攀上了墙头。 两人刚跳进隔壁院子,追捕的人就从胡同口冲了过去。 “你怎么……” “先别说话。” 叶彦琛脸色冷凝,拉着她七拐八绕,最后从一处坍塌的墙洞钻了出去。 直到跑到大街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叶彦琛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苏月棠一个人,和贺芸妹说了一声就远远地守在巷子口,没想到竟遇到了来搜查的人。 要是真的被抓走,以那些人的手段,苏月棠将面临什么他都不敢去想。 上午从供销社出来时,他看到苏月棠坚定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黑市的位置,甚至违反了他作为军人的原则。 “太危险了!”他声音沙哑,“以后别去了。” 苏月棠自知理亏,低着头:“我只是想换点票,给我爸买点营养品。” 叶彦琛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心头突然涌起一阵燥热。 他从内兜掏出一个小布包,直接塞进她手里。 里面是厚厚一叠票证和三十元钱。 “这……”苏月棠震惊地抬头。 “我的津贴和票。” 叶彦琛别过脸,握拳的双手紧了紧,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喉咙也变得有些干涩,“苏月棠同志……” “怎么了?” 苏月棠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叶彦琛这么正式地叫自己的名字。 “我……” 第55章 配不上你 “月棠姐,叶同志,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贺芸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她一个人在国营饭店等了很久,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就一路找了过来。 苏月棠扭过头,笑着答道:“没什么事,我去厕所排了一会儿队,出来正好碰到了叶同志,刚要去找你呢。” 说完,她看向叶彦琛:“叶同志刚刚想说什么?” 叶彦琛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他微微摇头:“没什么,我们先去吃饭吧。” 见状,苏月棠也没再纠结,跟着贺芸妹一起向国营饭店走去。 三人吃完午饭,正好碰到了红星公社进城的拖拉机。 苏月棠多花了几分钱和一把糖,请人帮忙把他们送回了前进大队。 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一进大队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孙永志站在田边,眼神有些复杂:“苏知青你回来了,身体没事儿了吧?” 这些日子,陆永新对外的说辞是苏月棠在山上遇到野猪,还好遇到了隔壁农场来巡山的民兵队,正好也解释了那天的枪响。 而苏月棠则是因为受伤被送去了市里的医院,贺芸妹也去了双市照顾她。 叶彦琛已经提前把这个解释告诉了苏月棠,闻言她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多谢孙大哥关心。”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眼熟的中年妇女抬起头来,一脸喜色:“哎呦,苏知青,你可算回来了,你的对象都在大队等了你两天了!” “对象?” 苏月棠一怔。 她认出了这人是大队里的王彩霞,但说出的话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叶彦琛从拖拉机上往下卸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帆布袋子在虎口处勒出一道白痕。 王彩霞没注意苏月棠神色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 “是啊,就是你那个未婚夫,小伙子人长得精神,还很重情义,你都下乡了还大老远地跟过来,是个值得托付的!” “我没有未婚夫。” 苏月棠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竟传出这样的谣言。 王彩霞猛地拍了一下手:“你瞧瞧,高兴傻了不是?人家徐知青可是专门为了你才下的乡,连婚约书都带来了!” 听到这里,还没等苏月棠想明白是哪个徐知青,就看到叶彦琛背着挎包,大步走向大队部的背影。 他的后背挺拔如枪,握着挎包的手指却关节泛白,后颈处还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叶同志……” 苏月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慌乱,也顾不上王彩霞还说了什么,急忙追了上去。 叶彦琛听到身后的声音只觉得心口一滞,但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现在非常庆幸贺芸妹在双市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否则苏月棠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任务结束,很快就要离开。 他本来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再询问苏月棠是否愿意和他离开的,现在看来已经毫无意义了。 苏月棠竟然有,未婚夫…… 一想到这三个字,叶彦琛就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 刚进大队部,他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长相清俊儒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看起来文质彬彬。 叶彦琛的脚步一顿,原来这才是苏月棠喜欢的类型。 和自己完全不同。 叶彦琛自嘲地笑了。 他在想什么,自己和苏月棠已经再无可能了。 徐学军先是被叶彦琛周身冷厉的气势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但在他看见后面的苏月棠时,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月棠!” 他快步迎上前,伸手要接过苏月棠的行李,“我终于找到你……” 苏月棠侧身避开,背包带子“啪”地抽在了徐学军的手背上。 她没想到这人竟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不仅追了过来,还在大队里谎称是自己的未婚夫。 “徐学军,”她一字一顿,“我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围观的村民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徐学军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信封: “我知道你是气我来晚了,可是我家里人都不同意,我这次是偷偷跑来的,这可是你当年亲手写的婚约书……” 泛黄的纸张展开,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 我苏月棠自愿与徐学军同志结为革命伴侣,永不反悔。 落款日期是一年前。 苏月棠瞳孔骤缩。 她没有与婚约书相关的任何记忆,但上面的字迹确实和原主十分相似。 见她沉默,叶彦琛心中唯一的希冀彻底破灭,突然转身向外走去,重重的脚步声宛如踏在了苏月棠的心间。 “叶……”苏月棠下意识要追,却被徐学军拦下了。 “月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没能第一时间陪你下乡,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徐学军举着婚书,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但你放心,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我们明天就去把结婚证领了,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领证?” 苏月棠冷笑,“我和你根本都不熟领什么证?” 她一把夺过婚约书对着阳光,纸张透出细密的网格纹路。 她冷笑一声,翻过去对着其他人:“大家看,这上面是描红摹写纸的痕迹!” 说完,她还仔细观察了一下写婚约书的信纸,声音更冷: “而且,这种双格纸是去年才投产的,上面的落款日期却要早得多,徐同志,造假也请用点心!” 人群哗然,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一出。 徐学军的眼镜蒙上了雾气,他摘下来用衣角擦拭,露出通红的眼眶: “原来的婚约书被你和我吵架的时候弄坏了,这还是我想了很多办法才补回来的……月棠,你忘了高中的时候……” “你高中偷我饭票的事我倒是没忘!” 苏月棠把婚书摔在他胸前,“现在,请你这个骗子滚出前进大队!” 徐学军突然跪下了。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他哽咽着去抓苏月棠的裤脚, “可是为了找你,我已经和家里闹翻了,还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当路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跟着来看热闹的王彩霞倒吸一口气,很多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苏知青,有话好好说。” “人家大老远来的也不容易……” “生气也要有个度,总不能把人逼死吧。”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徐学军镜片后眼睛中露出了阴鹜的神色。 第56章 存心捣乱 叶彦琛不知道大队部后面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在陆家找到了陆永新。 “大队长,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的帮忙,辛苦了。” 陆永新连连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彦琛沉声交代道:“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劳烦你先对村民保密。” “好的,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 叶彦琛顿了顿,素来坚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苏承华同志过一段日子就会转移过来,他对组织很重要,还希望你能照顾一二。” 陆永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保证道:“我明白,我会照顾好他们父女二人的。” 叶彦琛心中一痛,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那好,我就先走了。” “这么快?”陆永新惊讶道。 “嗯,任务既然已经结束,我也该尽快回去复命。” 叶彦琛双拳紧握,语气却很平静。 陆永新试探地开口:“那,叶同志,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了。” 叶彦琛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短短一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陆永新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保重。” 叶彦琛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叶同志,等一等。” 赵桂香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袋子: “这是家里刚出锅的饼子,你带着路上吃。” 叶彦琛本不想要,不知怎么脑海里竟浮现出苏月棠夸奖这饼子好吃时笑靥如花的模样,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谢谢赵婶子。” 苏月棠好不容易摆脱了徐学军的纠缠,赶到陆家时只得到了叶彦琛已经离开的消息。 她站在院子里,只觉得心中一片空洞,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见她沉默了半天,赵桂香忍不住开口问道:“苏知青,你那个未婚夫是……” 苏月棠回过神来:“赵婶子,我没有未婚夫。” “什么?”赵桂香和陆永新都愣住了。 “他只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和他毕业后就没有了接触,那个所谓的婚约书也是伪造的!” 苏月棠又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赵桂香虽然相信苏月棠的话,但还是一脸困惑: “什么?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啊?还大老远地从南省到这里下乡。” 苏月棠沉下眼眸。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自己的家产,那样父亲的身份和自己的家世就瞒不住了。 徐学军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才笃定了她不敢将事情说明白。 “不知道,但肯定没什么好心思。” 说到这里,她的眸光一沉,“大队长,还有件事,徐学军认识我父亲,如果他们在大队里遇见了,可能会有些麻烦。” 陆永新想到叶彦琛离开前的叮嘱,不由得轻叹一声: “我知道了,我会和上面反应这件事的。” 现在徐学军也没做什么,所谓的婚约也只是两人之间的情感纠纷,没有真正的法律效力,就算闹到公安局去他也有的是说法可圆,很难抓住徐学军的把柄。 苏月棠明白陆永新的顾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陆家人虽然相信了苏月棠的解释,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第二天一早,苏月棠正准备去上工,就看到几个妇女聚在路上议论得热火朝天。 “听说她根本就不认婚约书……” “徐知青多好的人啊,昨天还帮我挑水。” “苏知青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心气高,看不上条件不好的……” 还是王彩霞先看到了苏月棠的身影,讪讪一笑:“苏知青,你也去上工啊。” 贺芸妹气不过:“事情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徐学军就是个骗子!” “我们就是拉拉闲话,也没说什么,你们两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最清楚,自己有脸做还怕别人说了?”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给叶彦琛说媒碰壁的洪翠花。 上一次在陆家受到的冷脸与教训她现在都记得,如今有了苏月棠的笑话,她自然不会放过。 苏月棠脸色一沉:“我做什么了?” 贺芸妹也满眼不忿。 洪翠花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 “哎呦,我不过就说了你两句,你还想打我不成,你真当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对着我们这些贫下中农作威作福啊?”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论嘴皮子还没怕过谁! 苏月棠将她的这顶大帽子扔了回去:“贫下中农就能信口开河地污蔑别人了?” 洪翠花翻了翻眼睛,伸长了脖子: “我怎么就污蔑你了?那徐知青那么大的一个人都来了,你还有脸不承认?” 正巧这时,孙永志走了过来,看到几人对峙的场景皱了皱眉: “行了,都别在这儿聚着了,马上就到上工的时间了,迟到可是要扣工分的!” 一听到“扣工分”,众人也顾不上看热闹,拔腿就往地里走去。 但看到一些人眼中怀疑的目光,苏月棠知道他们心里和洪翠花想的一样。 这个徐学军不愧是原文男主,不过才到前进大队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博取了这么多人的信任。 她得想个办法把这人赶走。 刚走到田边,苏月棠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这麦子是怎么回事?!” “赤霉病。” 陆永新嗓音沙哑地从麦田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麦穗,穗头上布满狰狞的粉红斑块。 不过是一晚未见,他的嘴角就起了一个大燎泡,眉心的皱纹似乎都多了几条。 他的目光暗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全大队三百亩麦子,几乎染上了七成。”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 “那今年的收成怎么办?” “不用说今年的收成了,麦子都成了这样,明年的麦种也没了!” 苏月棠心头一沉,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病,也被称之为“麦癌”,染病的麦粒含有剧毒。 她下意识地开口: “得立刻深挖排水沟,麦种用石灰水浸泡!” “胡闹!” 洪翠花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现在挖沟不断根吗?石灰水泡过的种子还能出苗?” 围观的人也一脸的不赞同: “是啊,你一个城里来的丫头懂什么庄稼?” “怕不是存心捣乱吧,这可不是你能出风头的时候!” 然而就在这时,徐学军拿着锄头走了过来: “我相信月棠!” “她在学校时就很喜欢看书,能这么说肯定是很有把握的,我有力气,我可以挖沟!”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皱起了眉。 第57章 全部铲除 果然,众人听见徐学军的话后,反应更大了。 “这不是胡闹吗?这么多的粮食,是随便看点书就能解决的吗?” “还很有把握?她种过麦子吗?能比我们懂得还多?” “徐知青,她都不承认你的身份,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听到众人的指责,徐学军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诚恳: “月棠生我气是有原因的,就算她现在不认我们的婚约,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总有一天能挽回她的心!” 洪翠花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多好的小伙子啊,偏偏有人还不知道珍惜!” 说完,她还阴阳怪气地瞥了苏月棠一眼:“徐知青,你还是别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了,我帮你介绍个更好的!” 徐学军凝望着苏月棠的方向:“在我心里,月棠就是最好的。”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苏月棠顾不上理会徐学军的深情表演,她快步走向陆永新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抢救方案。 “如果决定了,就要尽快行动,否则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看着苏月棠明亮坚定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麦穗, 陆永新咬了咬牙,重重点头:“挖!死马当活马医!” 几天后,新挖的土沟纵横田间,可麦穗上的红斑却愈发狰狞。 苏月棠皱眉看着田里的情况,摇了摇头:“不对!” 洪翠花声音尖锐:“当然不对,你这个法子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其他人也颇有怨言。 苏月棠不为所动,指向田中的沟渠: “大队长,这个田里的水量不对。我们明明已经挖了排水沟,就算昨天夜里下了雨,也不应该还有这么多的存水。” 陆永新闻言点了点头,当即道:“我们去下游看看。” 一行人赶到沟渠的下游处,就看到最开始挖的地方竟然全塌了,雨水和淤泥全都堵塞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 陆永新抬眼看向众人,高声道: “昨天是谁巡的田?” 徐学军脸色一变,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悲痛: “是我,都怪我,夜里下雨视线不好,我没看到这段沟塌了,月棠的方法肯定没有错,都是我的问题!” 眼看众人的指责的对象变了人,洪翠花叉着腰大声道: “徐知青,你别自责,我看就是她的法子不行,拿这件事当借口,不然怎么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没好?” 苏月棠拨开人群走到塌陷处,就看到新培的泥土里赫然混着陈年的草根。 这绝对不是自然的塌方! 苏月棠沉下心神,询问田中麦子昨夜的情况,果然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只是雨太大,那人又遮挡得严实,麦子们提供的消息里也拼凑不出他的长相。 按照麦子的指印,苏月棠在距离沟渠不远的树下,找到了几个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脚印。 脚印边缘整齐,是崭新的胶鞋底印。 苏月棠指着地上的痕迹冷声道:“不是因为下雨导致的坍塌,是有人故意把这段堵住了!” 看她还想转移大家的注意,洪翠花双眼一横: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能让麦苗死而复生吗?今年的收成全完了!” 陆永新的脸色也很难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田里的麦穗确实没有了抢救的可能。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脚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公社汇报情况。 夜里,苏月棠悄无声息地走出院子,来到了生病的麦田旁。 自从上次在水潭从李春华的枪口下救了叶彦琛,她就发现自己的木系异能又一次突破了。 不仅能和植物沟通,还能对它们进行催生,让它们为自己所用,只是需要消耗很多的生命力。 以她现在的能力,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可既然能够促进生长,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可以治病呢? 苏月棠用指尖拂过枯槁的麦穗,试图将异能注入其中,却遭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被反弹了回来。 她眉间微皱。 难道不行? 正犹豫时,她突然看见了沟渠中没有完全流走的水。 水? 苏月棠眼睛一亮,将空间中的河水引出,化作细流顺着沟渠渗入了土壤。 月光下,麦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穗头粉斑褪去,泛起了健康的光泽。 第二天清晨,陆永新敲响了大队部院子里的铜锣。 “公社里发来了通知,病麦全部铲除!”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表情都不好看。 但他们也知道这些病苗再留下去不仅没有好转的可能,还会传染附近的庄稼。 然而,苏月棠却突然出声阻止:“不能铲!” 见大家疑惑地看过来,她指着一个方向:“东边上游的三亩麦子没事了!” 众人哄笑,没人相信她的话。 毕竟昨天麦田的惨状所有人都看见了。 洪翠花更是挖苦道:“你怕不是昨晚没睡好在说梦话吧?” 徐学东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声音却十分温和:“月棠,我知道你难过,但……”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贺芸妹突然跑了过来,把手中三株沉甸甸的麦穗举到了大家面前。 “什么?” 陆永新吃惊地走了过去,就看到那穗头金灿饱满,上面的露珠在晨光下仿佛是缀着的珍珠。 他的眼睛一亮,语气激动:“这是在哪里摘到的?” “就是东边的麦田!” 人群先是一片沉寂,随后就传出一阵欢呼。 所有人都朝着她说的方向涌去。 看到那一株株健康挺立的麦秆,大家眼中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苏知青真是太厉害了!” “读过书的果然不一样!” 听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评价,苏月棠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昨天发现空间河水的功效后很快就收了手,只是将上游的小部分麦苗恢复了健康。 只有一点点好转,才不会引起怀疑。 这时,苏月棠径直走到了徐学军面前,举起了他藏在宿舍后的胶鞋: “徐知青鞋底的花纹,和沟渠旁边的脚印真是一模一样啊。” 阳光下,大家都清晰地看到胶鞋的侧帮,几道月牙形凹痕里,还嵌着几粒病麦特有的粉色麦粒。 第58章 抱个女人 徐学军脸色一白,脸上很快涌上了自责与懊悔: “可能是我巡田的时候路过了,真是对不起月棠,那天夜里雨太大了,我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洪翠花最是看不得苏月棠被人称赞的模样,没好气地道: “差不多行了,徐知青这些日子为了你那个沟渠可没少出力气,麦子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苏月棠冷眼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是做坏事的人只要没成功就不用受到惩罚了?” 洪翠花一噎,咬牙切齿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徐知青做坏事了?不要无凭无据地诬陷人,这可是你说的!” “行了!” 陆永新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才正色道: “苏知青的方法有效,是为我们大队立了大功,奖励三十个工分。徐知青工作失误,扣二十个工分!其他人也都仔细些,别再出现这样的事!” 徐学东闻言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语气诚恳:“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苏月棠冷冷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想起自己从徐学军宿舍旁小草那儿听到的消息,眸色更深了几分。 没过几天,前进大队的麦子全都褪去了红斑,甚至比生病前更加饱满。 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陆永新作为大队长,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每次去公社开会都要和领导与其他大队的人炫耀一番自己大队麦子的长势,顺便再夸赞一下苏月棠的贡献。 附近的几个大队也有麦田感染了赤霉病,按照苏月棠的方法也有所改善,但效果却没有前进大队的明显。 因此,陆永新提起大队里的麦子也越发骄傲。 终于,到了麦子成熟的时候,一年一度的抢收也拉开了帷幕。 天蒙蒙亮,苏月棠就拿着镰刀跟在村民的队伍中走向麦田。 “苏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婷婷?” 看着眼前的人,她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并不是月末放假的日子。 “回来参加抢收啊!” 听到陆婷婷的话,苏月棠才反应了过来。 现在的学校会在每年秋天粮食收获的时候给学生放假,让大家回乡参加劳动。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都没事了吧?” 陆婷婷一脸担心。 她上次回来时只听说苏月棠受伤去了医院,根本没见到人。 想回双市后去医院探病,也被陆永新阻止了。 说起这个,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那个表哥也真是的,明明我走之前都叮嘱过让他照看你,怎么还让你受了伤?” 冷不丁听到这个人,苏月棠的神色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叶彦琛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她压下心中那股酸涩的情绪,摇了摇头:“叶同志他,帮了我很多。” 陆婷婷撇撇嘴:“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他肯定是怕我说他,才那么着急回去的!” 想到那人的不辞而别,苏月棠的眸光不自觉地暗淡了下来。 好在陆婷婷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都听说了,你的法子治好了麦子的赤霉病,真厉害!” 苏月棠淡淡笑道:“刚好以前在书里看到过,没想到真成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人拦下了她们。 一双劳保手套出现在苏月棠面前。 “月棠,这是我新买的手套,你戴上吧。割麦辛苦,小心伤了手。” 听到徐学军满是关切的声音,苏月棠只觉得十分恶心,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开。 “不需要。” 陆婷婷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月棠用这样的态度对人,有些好奇: “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一个无耻的骗子!”贺芸妹咬牙切齿道。 陆婷婷眉头微皱,连忙拉住了她的袖子:“贺姐姐,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了徐学军的所作所为,陆婷婷一脸愤恨: “这人怎么这样?真是不要脸!” 说完,她还回头狠狠地瞪了徐学军一眼。 只见徐学军一人拿着手套落寞地站在原地,不一会,就有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凑了上去。 陆婷婷的眉头一皱:“那不是唐春妮吗?” 听到她的话,苏月棠也看了过去。 只见唐会计的女儿唐春妮正一脸心疼与愤恨地和徐学军说话。 徐学军十分感动,然后将手套又一次递了出去。 唐春妮先是有些慌乱地拒绝。 不知徐学军低头说了什么,她满脸羞涩地收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陆婷婷的小脸气得通红: “他天天缠着你还不够,怎么还和唐春妮搞到了一起?今天回去我就和我爸说,让唐叔叔小心点这个人!” 苏月棠并不意外。 徐学军本来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利用女人的爱慕与好感,达成自己目的的人。 陆婷婷在双市读高中不在家,他就盯上了大队会计的女儿。 “这么看来,我表哥虽然性子不讨喜,说话不算话,有点不靠谱,但也比他好了一千倍,一万倍!” 陆婷婷愤愤地开口。 此时,她不靠谱的“表哥”叶彦琛也已经早早起床了。 京城昨夜下了雨,空气有些潮湿。 他正带着手下的兵在训练场上晨练。 中间休息时,地上瞬间躺满了横七竖八的人。 一个膀大腰圆、满头大汗的男人撞了撞旁边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问: “哎,团长去了趟黑省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回来之后变得这么可怕?” 被他撞的人正是之前跟随叶彦琛追击敌特的黄永强。 他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闻言,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 身材健硕的男人名叫宋志刚,见他双眼茫然,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跟着去了吗?” “我去了以后就一直在巡山做任务,也没什么特别的……” 黄永强仔细回忆,突然眼睛一亮: “但是,我好像看到团长抱了个女人!” “什么?!” 宋志刚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抱女人?抱的什么女人?为什么抱?抱了多久?怎么抱的?” 见他这副模样,黄永强又有些不确定了: “就是救了个当地的知青,应该是我想多了。” 宋志刚明显不这么认为,连声追问:“那女人长什么样?” 能让他们团长这么反常,没准儿真是千年铁树开花了! 黄永强皱着眉头:“我没太看清,但……” “但什么?” 叶彦琛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团,团长!” 看着叶彦琛黑沉的面容,两人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叶彦琛厉声道:“我看你们还是没训练到位,能有精力在这里说闲话!” “去!一人跑十圈!” 两人不敢反抗,只能苦着脸朝着训练场跑去。 晨练结束,叶彦琛回到了军区办公室。 他想到今天早上黄永强的话,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看着里面躺着两颗大白兔奶糖,叶彦琛沉默了许久。 第59章 陷害栽赃 没日没夜的抢收终于结束了,几乎所有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原因很简单,今年麦子的产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仅没有受到之前赤霉病的影响,甚至还创了新高。 看着晒粮场上的一片金黄,大家都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有了这些粮食,今年冬天就好过了! 麦子收割、脱粒还不算完,接下来的翻场才是磨人的活儿。 苏月棠站在这片金色的海洋里,和其他人合力一起推动着一把大木耙,确保麦粒均匀摊开,不留死角。 贺芸妹则是一人一耙,在晒场上独当一面,惹来不少赞叹的目光。 这时,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几辆自行车紧跟在后面,驶进了晒场。 为首的是公社的副主任李振国。 陆永新和唐会计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迎了上去。 李振国下了车,直接走向麦堆,弯腰抓了几把仔细搓捻、掂量,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才抬起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声音洪亮:“陆队长,你们今年的麦子好啊!这成色,这饱满度,绝对能在公社里排到前头!” 晒场上响起一阵喜悦的嗡嗡声。 陆永新晒得黝黑发红了脸上更是绽开了笑容。 李振国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转头问道: “陆队长,我听说你们大队今年有一位知青表现得特别突出?” 陆永新朝着苏月棠招了招手,腰杆挺得笔直: “没错,这就是苏月棠同志,是她提出了治疗赤霉病的方法,还在后期的收割和晾晒上提了不少的建议,都很管用!” 一瞬间,晒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月棠的身上。 苏月棠放下木耙,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 李振国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好!苏知青这是给其他知青都带了个好头,是所有年轻人都应该学习的榜样!” 苏月棠的表情不卑不亢,声音清亮: “谢谢李主任和大队长的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乡亲们一起努力,一起流汗的成果!” 看到她这样落落大方,还不居功的态度,李振国眼中的赞赏更浓了。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振国几人身上时,徐学军却偷偷退到了人群的边缘。 苏月棠眼角的余光扫过,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只见徐学军看似随意地踱步到了堆放农具的角落,那里还蹲着一个和李振国一起来的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工装,看样子是在整理地上的麻绳。 两人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但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徐学东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其隐秘地、快速地指了指一旁的麦粒,还做了一个“捻钱”的动作。 灰衣男人的脑袋则微不可察地向下点了一下。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苏月棠的眸光一暗,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些日子她除了忙着帮大队增产增收,也一直在观察着徐学军。 只有把他赶走,才能将父亲安心地接过来。 但徐学军的下乡文件都很齐全,她只能默默等待机会。 苏月棠知道,只要自己一直不理会徐学军,他拿不到钱一定会坐不住的。 这不? 机会来了。 就在这时,唐春妮也看到了角落里的徐学军,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跑了过去。 两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唐春妮害羞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揉搓衣角。 只见徐学军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条桃红色的头绳,递到了唐春妮的面前。 唐春妮的眼睛亮了亮,没推脱几句,就红着脸收下了。 苏月棠的目光冷了下来。 看来之前陆婷婷的提点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唐春妮还是没逃过徐学军的花言巧语。 趁着李振国一行人视察完毕,人群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边的活计上,苏月棠放下木耙,走到正指挥装车的陆永新身边。 “大队长”,她的声音不高,带着担忧,“今年的麦子这么好,是我们大队的成绩,可一定要看好,不能让别人破坏掉。” 陆永新眉头一皱:“苏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粮食都放在仓库里,仓库的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 苏月棠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远处,徐学军正在和唐春妮说着什么,惹得小姑娘一脸羞涩的笑容。 “唐会计责任心强,但春妮毕竟年纪小,性子单纯,容易受人哄骗。若是真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出了纰漏,那损失就大了。” 陆永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脸色沉了沉。 因为苏月棠的事情,他对于徐学军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提高了警惕。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亲自找老唐去说,仓库今晚开始也加派两个人手值夜!” 苏月棠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大队长,我有一个想法……” 晒粮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袋麦子被抬进了仓库,沉重的木门合拢,唐会计仔细地检查了门锁,还郑重地贴上了盖着大队红印章的封条。 夜色渐浓,所有人都期待不已,明天就是交公粮的大日子了。 突然,宁静的氛围被凄厉的铜锣声打破。 “哐!哐!哐!” “不好了!仓库进贼了!麦子……麦子被偷了!” 苏月棠反应很快,从炕上弹坐而起,刚跑到院子就碰到了衣服还没扣好,一脸茫然的贺芸妹。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朝着仓库的方向跑了过去。 仓库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火把和手电筒的光凌乱交织在一起。 陆永新脸色铁青,拿着手电筒直接照进了敞开的仓库大门。 原本堆得几乎顶到房梁的麦堆,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上千斤的麦子不翼而飞,只剩下冰冷的地面和几粒散落的麦粒。 “天杀的贼啊!” “完了……明天拿什么交粮啊?” “到底是谁干的?!” 惊恐与愤怒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有人眼尖底看到了仓库门槛附近的东西,大喊道: “看!那是什么?” 几道手电光立刻汇聚过去。 只见在散落的麦粒与灰尘中,静静地躺着一小块碎步片。 只有指甲盖大小,虽然沾上了尘土,但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是一块靛蓝色的斜纹布。 洪翠花尖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布,不是和苏知青身上的衣裳是一样的吗?” 这块布并不常见,她见到苏月棠穿的时候还酸了许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苏月棠的身上。 只见她身上穿的确实是靛蓝色的斜纹长袖,而右侧手肘处,还打着一块崭新的补丁。 怀疑、审视与愤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苏月棠淹没。 第60章 胡说八道 仓库里的气氛凝固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苏月棠的身上。 那些眼神里混杂着怀疑、愤怒和难以置信。 “苏知青,这……” 陆永新粗粝的手指捏着那片靛蓝色的碎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得给大伙儿一个解释!” 苏月棠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徐学军却抢先一步上前: “大队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语气恳切,眉头紧锁,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这有没有可能是月棠白天干活儿时不小心落下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洪翠花尖着嗓子:“徐知青,你不用为她说话!白天都是男同志往仓库里运粮食,她能在这儿干什么活儿?” 她指着苏月棠目光笃定: “那么多的麦子不见了,苏月棠的衣服却出现在了仓库里,这事儿和她没关系才见了鬼了!” 洪翠花的话提醒了大家,声音中满是焦急与埋怨: “是啊,明天就要交公粮了!你这可让我们怎么办?” 徐学军压下眼底的得意,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开口道: “月棠,要不,你还是实话实说了吧,我今天确实看到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晒场的。”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苏知青,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是啊!麦子没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大家先别急。” 苏月棠声音不大,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仔细看看。”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将手肘上的补丁拆了下来。 “我这件衣服的补丁确实是新打的,但只是因为被钉子刮出了一个口子,并没有被撕下布料。” 说完,她又从陆永新手中接过那一小块布料,放在了自己衣服旁边进行对比: “而且我这件衣服的料子有些褪色,不过洗了几次就有些发白了,但你们看这片,颜色这么鲜艳,分明是新扯下来的。”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妇女凑近查看,果然发现苏月棠衣服的破口十分完整,那布片的颜色也比她的衣服鲜亮了许多。 陆永新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皱着眉头开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月棠突然指向仓库的大门:“这木门上的倒刺倒是占了血迹,像是有人情急之下留下的。” 话音刚落,她又看向了脸色僵硬的徐学军: “徐知青,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我分明记得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徐学军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就想将受伤的手指藏起来,但此时大家都看了过来,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声音有些干涩: “我是晚上回去砍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见众人疑虑未消,他连忙转移话题: “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重点是仓库的大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偷麦子的人一定有钥匙!” 一直没说话的唐会计表情骤变:“你什么意思?” 他作为大队的会计,仓库的钥匙一直都是由他保存的。 徐学军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镜片下的眼中闪过了晦暗的光芒: “唐会计,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不知道您的钥匙还在吗?” 唐会计习惯性地朝胸前的口袋摸去,不想却摸了个空。 “我的钥匙呢?” 他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女儿: “春妮,你看到我白天穿的那件衣服没有?” 唐春妮不知想到了什么,慌乱地瞥向徐学军的方向,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我,我看你衣服太脏,就拿去河边洗了。” 唐会计听出了她话中的心虚,语气严厉:“那钥匙呢?” 唐春妮连连摇头:“我没看到有钥匙!” 唐会计猛地抬高了声音:“不可能,我明明就把钥匙放在上衣口袋里了!” 苏月棠心中一沉:“春妮,你从家到河边一直都看着那件衣服吗?” 唐春妮的目光闪了闪,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我没有,我就是中途去上了个厕所,也就十分钟!” 人群一片哗然。 “那钥匙肯定是被人给偷了!” “说不准是有的人监守自盗呢?” “你说什么?”唐会计指着说话的那人,气得浑身发抖。 回头看见那空荡荡的仓库,他脸上的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一巴掌打在了唐春妮的脸上: “作孽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疏忽,把全队的命根子都丢了!” “爹!爹!我说!” 唐春妮从小没挨过打,更没有这么多人指责过,巨大的恐惧压过了羞愧,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着站在人群中,一脸痛心疾首的徐学军,尖声哭喊: “是他!是徐学军找我,我才离开了河边!” 人群瞬间一静,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徐学军。 徐学军脸上的痛心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震惊和被污蔑的愤怒: “唐春妮同志,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找你做什么?” “你撒谎!” 唐春妮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名声和羞耻,心中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挣扎着站起来,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着徐学军:“就是你!你昨天在我把洗衣盆放在河边时叫我去旁边的小树林,还,还给了我一根新头绳!” 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崭新的头绳,在昏暗的仓库里折射出闪亮的光芒。 这时,她又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恍然与愤怒: “对了,之前也是你提醒我,说我爹的衣服脏了,需要洗一洗!” “你胡说八道!” 徐学军厉声反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队长!各位乡亲!你们听听!她一个姑娘家,为了推卸责任,竟然编造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来污蔑我!我徐学军行得端做得正,为了月棠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怎么可能……” 他习惯性地搬出了对苏月棠的深情人设,试图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压垮唐春妮。 “你闭嘴!” 唐会计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女儿不顾名声的指认像一把尖刀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猛地冲到徐学军面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徐学军!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离我的闺女远一点!” 陆婷婷也忍无可忍,开口指责道:“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我明明看到过你给春妮送劳保手套!” 苏月棠则是看着唐春妮手里头绳,淡淡说道: “春妮手里的头绳公社供销社可没有卖的,看起来倒是和南省那边的样式一模一样!” 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好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忍不住惊呼:“是啊!这上面的塑料珠子看着可真漂亮,我都没在市里的供销社见过!” 徐学军的脸一点一点地白了。 第61章 撕破伪装 “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会计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把徐学军烧成灰烬: “是不是你哄骗我闺女?是不是你趁机偷了仓库的钥匙?是不是你!”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徐学军的脸上。 “我没有!她钥匙丢了关我什么事?” 徐学军终于慌了,他精心维护的斯文与深情面具,在唐会计的暴怒逼问和村民们充满审视与质疑的目光下寸寸碎裂。 “不关你事?” 陆永新威严的声音响起,他走到徐学军面前,目光如炬: “徐学军,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对苏知青心意专一,情深义重,你为什么还要给唐春妮送头绳?”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你这心意,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陆永新的一番话,彻底砸碎了徐学军多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 人群彻底炸了! “是啊!没想到徐知青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我之前还帮他说过话!” “呸!什么深情?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难怪春妮会丢了钥匙,肯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鄙夷、唾弃、愤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瞬间将徐学军钉在原地。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上青筋直跳,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 “就算唐春妮说的是真的,那钥匙丢了和我没有关系!她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再去偷钥匙?” “这……” 众人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 “大队长!” 唐会计扑通一声跪倒在陆永新面前,满脸泪痕: “是我闺女糊涂!玩忽职守!丢了钥匙!该罚!我们认罚!但这徐学军居心叵测!要不是他……” 后面的话,唐会计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重重埋首,想要磕头。 “老唐,你这是做什么?” 陆永新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他看着哭倒在地的唐会计和唐春妮父女二人,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徐学军,心中已然明镜一般。 陆永新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盖过了周围嘈杂的议论声: “好了!都安静!”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 “唐春妮玩忽职守,丢失仓库钥匙,造成重要大事故,唐会计管教不严,取消全家年底分肉资格,罚扣五十个工分!” “徐学军!” 陆永新的声音猛地沉了下来: “你行为不端,动机存疑。虽然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参与偷粮,但和女同志交往过密,言行失当,严重破坏知青形象和大队风气!罚你二十个工分,清扫全队公共茅厕一个月!” 大家见到往日公平正直的唐会计狼狈地跪倒在地上,目光中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对于这个处罚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看向徐学军的目光,一改往日的和善和喜爱,都变成了愤恨和不齿。 只有洪翠花见苏月棠这么轻易就撇清了关系,不忿地开口道: “光惩罚他们有什么用?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去交粮了,粮食不够我们可怎么办啊?” 陆永新冷哼一声,正色道:“大家放心吧,苏知青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徐学军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猛地抬头:“大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永新目光沉沉地看向他:“苏知青早就怀疑有人惦记上了我们大队的麦子,所以已经提前将麦子转移了。今天只是为了将计就计,揪出偷盗集体财产的人。” 徐学军脸色彻底白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唐会计却满眼惊喜:“真的?那仓库里丢的是……” 陆永新的脸上露出冷笑:“都是些掺了石子的陈粮,只是在上面洒了一层新粮罢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学军的方向:“现在偷粮的人应该正对着那么多袋石头发愁呢!” 唐会计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睛亮了起来:“那真正的麦子在哪儿?” 陆永新意有所指:“都放在了大队部后院的仓库里,我和苏知青每日都会去翻晒,就防着有人打歪主意。” 徐学军的面色灰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陆永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大手一挥: “现在,所有人都回家去吧!三个小时后去大队部装车,谁感敢耽误了交粮大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失而复得的笑容,纷纷行动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唐会计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带着失魂落魄的唐春妮从地上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陆永新和苏月棠面前,他拉着唐春妮就要再次跪下。 “老唐,使不得!” 陆永新和苏月棠连忙将两人扶住。 唐会计眼眶通红,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大队长,苏知青,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丫头就闯下弥天大祸,成了大队的罪人了!” 唐春妮小脸煞白,明显是被吓坏了,听到父亲的话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抽噎着道: “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苏月棠看着她惊慌与愧疚的表情,轻叹了一声: “以后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陆永新也沉声提醒了几句,才把父女二人送走。 苏月棠抬起头,就看到了人潮边缘,那道被孤立隔离的身影。 徐学军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了苏月棠探究的视线。 此时,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中满是阴狠与恨意。 苏月棠不闪不避,直视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徐学军被这笑容深深刺痛,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陆永新懊恼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狡猾,竟然被他给逃掉了!” 说完,想到被徐学军利用的唐春妮,他恨铁不成钢道: “这老唐也是的,我之前明明都提醒过他,让他注意防着点儿……” “唐会计也是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春妮身上。” 苏月棠望着徐学军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没关系,他已经露出马脚了,下次……” “下次一定要他好看!”陆永新重重地哼了一声。 第62章 留个纪念 几个小时后,晒谷场上又站满了人。 与之前的愤怒不安不同,这回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骄傲。 十多辆装满麻袋的驴车整齐排列,就等着陆永新一声令下。 “出发!” 虽然一宿没睡,但陆永新依旧中气十足。 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公社粮站进发。 公社粮站前早已排起了长龙。 各大队的交粮队伍互相打量着对方的收成,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呦,前进大队今年来得挺早啊。” 同公社青山大队的李队长叼着旱烟,斜眼打量着陆永新身后的车队: “听说你们今年的麦子遭病了,这次可够呛……” 陆永新笑而不语,只是示意村民们开始卸车。 当第一个麻袋打开时,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 金灿灿的麦粒在阳光下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粒粒分明,散发着干燥醇厚的麦香。 “这品质……” 粮站的质检员老赵推了推眼镜,难以置信地抓起了一把麦子: “一级品!不,特级品!” 随着一袋袋麦子过秤、检验,赞叹声此起彼伏。 青山大队的李队长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凑了过来:“老陆,你们这是用了什么新法子?” 他们大队往年都是红星公社的第一名,可如今看来,前进大队的粮食,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彻底碾压了青山大队。 陆永新与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哈哈大笑一声,也没藏着掖着,指着苏月棠道: “多亏了苏知青,提出了治疗赤霉病的方案,还告诉了我们后期收割和晾晒的方法。” 一时间,所有羡慕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月棠身上。 公社的王书记也听过她的名字,一脸欣赏地过来握手:“苏月棠同志,好样的!这才是知识青年扎根农村的典范!” 见状,陆永新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先后有了公社副主任和书记的肯定,苏月棠知青标兵的荣誉是稳了,今年的先进大队称号也很有希望。 “就她?能懂种地?” 看着苏月棠那娇娇弱弱的模样,只有李队长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显然没相信陆永新的话。 看到他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李队长心中更加憋闷与愤怒。 这个老陆,根本就不是诚心想告诉他! 交粮结束后,陆永新直接大手一挥,让大家伙儿在公社里随意逛逛,等晚上再一起回去。 欢呼声中,苏月棠又看到了之前在大队出现过的那个灰衣男人。 只见他隐晦地朝着徐学军使了一个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徐学军的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苏月棠和贺芸妹几人说了一声,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也远离的人群。 徐学军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苏月棠屏息凝神,躲在墙角,借着巷子里的小草仔细探听。 “废物!” 灰衣男人转过身,看向徐学军的目光十分愤怒: “说好的麦子呢?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给我们看这些发霉的破烂和石头?” 徐学军的眼中露出恨意,声音里带着哀求:“张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话,你自己和龙哥说!” 这时,一个眼神阴鹜的男人从巷子深处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目光不善的男人。 看到这人,徐学军的身体不自主地蜷缩了一下:“龙哥!龙哥我……” 嘶哑的声音传来,龙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你让老子的人搬了几百袋的石头?” 徐学军的声音都在发抖:“龙哥,这次是哪个贱人早有准备,下次一定……” “下次?这次老子折了本钱,失了信誉,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龙哥怒吼一声,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 拳脚相加的声音伴随着徐学东的惨叫在巷子中响起。 苏月棠一脸冷漠地听着,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她之所以要换掉粮食,除了想抓住徐学东的把柄外,最重要的是想查出他身后的人。 以徐学军自己的能耐是没办法找到自己下乡的地点的,后面肯定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别,别打了!” 徐学军哀嚎着:“我有办法,有办法弄到钱,弥补龙哥的损失!” 龙哥闻言抬了抬手,让那些人停了下来。 “什么办法?” “那个苏月棠,她家以前是有名的大资本家,肯定藏着好东西,只要我能……” “能什么?”龙哥冷笑一声,“再被那丫头耍一次?” “这次不一样!” 徐学军的声音变得阴毒: “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她了!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只能来求我!” “再信你最后一次。” 龙哥的声音冷酷无情: “不过规矩不能坏,老三,给他留个纪念。”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徐学军走去。 徐学军的眼底露出了恐惧,想要逃跑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压在地上。 “不要,不要……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小巷。 只见徐学军抱着自己的左手,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滚。 龙哥则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让你躲过去了。” 说完,他就带着其他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很快,巷子里就只剩下徐学军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死死按着流血不止的左手,原本小指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徐学军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却在抬头的瞬间,露出了一双满是恨意与怨毒的眼睛。 “苏、月、棠!” 苏月棠见他一瘸一拐地起身,直接进入了空间之中。 等到巷子里没有了其他人,她才重新现出身形。 苏月棠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巷子里的院子门前,借着周围的植物得知里面的人已经走空了。 看来这里只是这伙人众多落脚点中的一个。 苏月棠在院子中一路摸索,终于在卧室窗前的一株小草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第63章 来不及了 终于到了一年一度算工分,分粮食的大日子,整个前进大队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仓库大门敞开,晒场上金黄的麦粒堆成小山,算盘珠子劈啪作响的声音格外清脆。 陆永新特意把苏月棠的工分结算放在了后面,声音洪亮: “苏月棠同志!” “全年结算一千三百二十个工分,分粮一百五十斤,余粮钱三十七块八毛五!” 人群“嗡”地炸开了锅。 要知道,苏月棠满打满算来到前进公社不到半年的时间,中间还去双市住了半个月的院,竟然还能拿到这么多的工分,平均下来比村里很多做惯了农活的人都要高。 接下来是贺芸妹,她的工分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九百六十二,分到了两百三十斤粮食,还有八十二块钱。 几个经常和两人一起上工的婶子笑着夸赞: “这两个闺女干活是真不含糊!” 贺芸妹一人就将她们的粮食都领了回来,看着别人手中更多的袋子有些遗憾。 她明年一定要再努力一些,也好让月棠姐多休息几天。 陆永新把包着红纸的钞票交到两人手中,对着苏月棠朗声道: “苏知青,你放心,公社的王主任已经说了,这次咱们大队能交出这么多高品质的粮食,要给你记头功!” 很快就有人应和: “是啊,今年大家伙儿能分到这么多粮,多亏了苏知青!” “谢谢苏知青,让我们能过个好年!” “谢谢苏知青!”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谦逊的微笑,对着众人微微点头。 人群边缘,徐学军看着众星捧月的苏月棠,目光阴鹜像是淬了毒的钉子。 他现在已经被全村人孤立与厌弃,只能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还要时不时受到嘲讽与羞辱。 而这一切,都是苏月棠害的! 徐学军左手戴着一只手套,死死抓着手中的袋子,甚至没察觉到有鲜血从小指的位置渗了出来。 分粮结束回去的路上,苏月棠看向身旁的陆婷婷: “婷婷,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市里上学了?” 陆婷婷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了下去,满眼的不舍:“对,下次回来就要等到放寒假了。”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双市。” 陆婷婷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苏月棠笑着点头,然后对上了贺芸妹期待的目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芸妹,家里的麦子就得交给你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现在大家分到的都是麦粒,想要加工成面粉还要用到大队里的石磨。 虽然大队里有驴子拉磨,但也需要有人看着才行。 “没问题!” 贺芸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爽快地答应下来。 自己本来就有力气,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苏月棠和陆婷婷就已经出发了。 陆婷婷坐在板车上,拉着苏月棠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吁——” 老李突然勒住缰绳。 前方雾气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是徐学军。 他转头看见大队的马车,下意识地把怀中鼓胀的旧书包往身后藏。 “晦气!” 陆婷婷撇撇嘴。 马车驶过,苏月棠看到徐学军慌乱的神色,目光在他的书包上停留了几秒,微微皱眉。 这么早,他要去哪里? 徐学军低着头没有说话,直到马车远去才重新抬眼望去。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露出了狠厉的光芒。 苏月棠,这都是你逼我的! 到了双市,苏月棠先把陆婷婷送去了学校,然后走进了一旁无人的小巷。 先是带上了头巾和草帽,然后从空间中拿出十斤香瓜和两个西瓜装入背篓,才朝着农业研究院的家属院走去。 上次答应了周祥宇会送货上门,现在虽然过了约定的时间,但她也决定去试一试。 家属院里有几栋老旧的楼房,灰砖墙上刷着“科学种田”的标语,晾衣绳上还飘着几件白大褂。 苏月棠按照周祥宇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门前。 “有人在吗?” 没听到回答,却听到门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痛苦的呻吟。 苏月棠心头一紧,直接推门而入。 客厅里没有人,她顺着声音走进了一间卧室。 一个孕妇正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床边的地上。 她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看见苏月棠本能地求助:“救救,救救孩子……” 苏月棠大步上前扶住她,发现她的羊水已经破了,情况十分危急。 “最近的医院在哪?” “太远了,来不及了……” 孕妇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苏月棠顾不得多想,将人扶到了旁边的床上。 “大姐,别紧张,深呼吸!” 苏月棠尽量放轻声音,安抚着孕妇的情绪,同时从空间中取出了干净的毛巾垫在她的身下。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静,我回来了!” 周祥宇冲进卧室,看到这一幕顿时神色大变:“这是……要生了?怎么会呢?” 见到来人,苏月棠急声道:“周大哥,大姐已经见红,去医院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处理!” “这,这可怎么办?”周祥宇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额头上急得全都是汗。 “我懂些医术,你要是相信我,就按我的话去做。” 如今周祥宇也没有别的选择,连连点头:“好,好!” “你先去烧热水,再找些干净的被单来。” 周祥宇慌慌张张地跑去准备。 苏月棠一边引导孕妇的呼吸,一边用异能探查着她的身体状况。 孩子的气息不是很强劲,应该还没到月份。 苏月棠看到她腿上的淤青,意识到这是意外导致的早产。 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孕妇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力气也慢慢减弱了,可孩子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这可怎么办?” 看到妻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周祥宇彻底慌了。 感受到床上人的生命力一点点流失、减弱,苏月棠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第64章 意外收获 “周大哥,你去给大姐端一碗温水来,最好能加点红糖。” 苏月棠沉声吩咐道。 “好!”周祥宇转身就走。 还好因为妻子怀孕,家中一直备着红糖,他很快就端着碗回来了。 苏月棠在周祥宇递来的温水中掺了几滴空间河水给孕妇喂了下去。 孕妇原本苍白的脸颊变得红润了不少。 苏月棠松了一口气,鼓励道: “坚持住,再用点力气!马上就要出来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婴儿平安降生。 周祥宇看着苏月棠手中皱巴巴的孩子,眼眶瞬间红了。 “快,送医院!” 苏月棠将手中的婴儿包好:“虽然生产顺利,但毕竟是早产,还需要专业的护理。” 周祥宇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找来板车,和苏月棠一起把一大一小护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连连称奇:“虽然是早产,但产妇和孩子的状态都很好,幸亏这个小姑娘处理得及时,不然就危险了。” 病房里,看着一大一小安然无恙的妻女,周祥宇眼眶微红,对着苏月棠连连道谢:“同志,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出门前他拿上的家里所有的现金。 “这钱你务必收下,你救了我家两条命,这点心意……” 苏月棠轻轻摇头:“周大哥,我这也是碰巧,谁见了都会搭把手。” 听到她的话,周祥宇突然反应了过来,有些疑惑的开口: “同志,我看你有些面生,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也住在我们家属院里吗?” 苏月棠一怔,这才发现刚刚为了救人,早就把围巾和草帽都丢在了一旁,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她笑了笑:“我其实是来给你送水果的。” 周祥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原来是你!”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你最近没去老茶馆那边吧?” “没有,家里的东西熟了就直接给你送来了。” 苏月棠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周祥宇的声音更低了: “自从上次市管会突击检查后,市里的风声严了很多,接连打掉了好几个这样的地方,你短期内还是不要冒险了。” 苏月棠面色一凝,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周祥宇见她不肯收下钱,心中焦急,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你说你是来送水果的,你的水果在哪?我都要了!” 他转头看见角落里的背篓,直接说道: “按市价的三倍算!” 见苏月棠还要推辞,病床上的陈静虚弱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大妹子,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别推辞了……” 苏月棠无奈只有应下。 “你们叫我小苏就行。” 周祥宇如释重负,掏出了数十张大团结就要往背篓里塞。 这时,他才看清背篓里水果的模样,不禁惊讶道: “你这瓜的品质也太好了!怪不得上次我去晚就没有了。” 说完,他眼神一转,低声道: “小苏,你要是还有这样新鲜的瓜果,还可以来找我,农研院有采购办,会收购一些高质量的农产品作为试验品。” 听到这话,苏月棠心中一动: “那会收麦子之类的粮食吗?” 周祥宇点头:“当然,最近全国都闹起了麦病,院里正想要收一批好麦种做一下改良研究呢!” “一般这样的收购价格怎么样?” “正常会比市价高一些。” 苏月棠顿时想到了自己空间中那些早就成熟了的麦子。 “我今天正好带了一些刚收的麦子,你要不帮忙看看能不能达标?” “好啊。” 周祥宇嘴上应着,但心中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次院里的要求很高,很多麦子不达标都被退了回去。 如果这个小同志的麦子不好,他就自己收个百八十斤,也当报答她救命的恩情。 苏月棠借着背篓的掩饰,从下面掏出了一袋空间里的麦子。 看着颗颗饱满、金黄,还散发着麦香的麦粒,周祥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语气激动: “这麦子完全称得上是特种品!你那还有多少?” 苏月棠沉吟了一下:“我回去凑一凑,千八百斤应该还是有的。” 周祥宇很是激动: “太好了!院里之前本来联系了一个渠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货没供上来,你要是能保证麦子的质量,我明天就去给院里打报告!” “好啊,谢谢周大哥了。” 苏月棠心中一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看来空间里粮食的去处有着落了。 但想到周祥宇的上半句话,她微微皱眉: “你们原来的渠道是联系的谁?” 周祥宇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都是采购办的张主任负责。” 苏月棠记下了这个人,微微点头:“好,那我就等周大哥的好消息了。” 能为院里解决这样一个大难题,周祥宇眉宇间都染上了笑意:“小苏,我怎么联系你?” 苏月棠一怔,这倒真是个问题。 现在的通讯手段本就不发达,更不要说前进大队到现在都没通电了,就是想安电话都没办法。 她想了一下:“我过两天还会进城一趟。” “好,我会尽快和院里说的。”周祥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离开医院,苏月棠就背着空空的背篓走进了供销社,现在手中又有了不少的现金,她得再储备些物资。 现在家里不缺粮食,苏月棠就买了些新鲜的肉类和调味品。 看到柜台上的苹果和橘子,她眼睛一亮,各要了五斤。 除此之外,还买了些糕点和红糖。 想到空间里的糖也不多了,她大手一挥又买了五斤。 掂了掂身上的背篓,苏月棠觉得差不多了,就朝着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又看到有卖活鸡的。 苏月棠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不知道空间里能不能养活物。 没思考太久,她就买了四只鸡,一公三母,出了门就扔在了空间里。 在背篓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放在外面,大部分都收了一起来。 尤其是橘子和苹果,她直接吃了两个把籽都种了下去。 做完这些,她又从空间里把之前在南省买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这也是周祥宇给她的启发。 现在交通通讯都不发达,自己以后还需要经常来市里,还是有辆车方便些。 反正她之前领了奖金,大队里还发了余粮钱,这时候骑回去大家也不会有太多想法。 果然,老李在看到苏月棠推着的自行车时,只是有些惊讶地问她从哪里找到的自行车票。 毕竟这年头,票比钱还难凑。 苏月棠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是自己救下了一个孕妇,家里人为了感谢低价换给她的。 老李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询问起事情的细节。 回到大队,都用不着苏月棠开口,他就将苏月棠救人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至此,大家伙对于苏月棠新买自行车的事没有疑问,只剩下了佩服。 徐学军在肮脏恶臭的厕所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抓着扫帚的手猛地握紧。 那件事,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苏月棠,我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65章 有些眼熟 有了自行车,出行果然方便了很多。 自行车的速度也比马车快了不少,达到从大队到双市的时间直接从三个小时压缩到了一个半小时。 虽然大多是土路有些颠簸,但苏月棠能够从路边的田野和树林吸收生命力,也不会觉得太过疲惫。 两天后,苏月棠如约扣响了周祥宇的家门。 “小苏,你来了。” 周祥宇看见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把人请了进来。 “静姐恢复得怎么样了?” 苏月棠一进屋就听到了婴儿的咿呀声,笑着将手中的竹筐递了过去。 “状态很好,医生说不用再观察了,直接给办了出院。” 说到妻女,周祥宇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几分,但看到她手中的东西,连忙拒绝: “这可使不得,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 “上次走得匆忙,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了。” 苏月棠直接把东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自家鸡下的蛋,还有点水果。” 那天她把鸡扔进了空间,第二天发现它们竟然下了几十个蛋。 这速度让苏月棠震惊不已,但看到一旁已经长出累累果实的苹果树和橘子树也就明白了什么。 自从上次木系异能突破以来,空间内虽然没有解锁新的房间,但植物的生长速度似乎提升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没想到对于动物也同样适用。 这才有了筐里的十个鸡蛋、五个苹果和五个橘子。 话虽这么说,周祥宇却不会真的这么认为。 这个年头,鸡蛋是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这么多不知要攒多久。 而苹果和橘子更是个头大、品相好,色泽鲜艳,一看就十分可口。 看到这些东西,他的心中既是感动,又对接下来要说的事多了几分成算。 “小苏,你的麦子准备得怎么样了?院里对你的样品很满意,只要验过货就可以收购。” “已经运来了,就放在双市南边的树林里,随时都可以拉走。” 苏月棠今天一早就踩好了点。 农业研究院就在双市的南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少有人过去,正好给她提供了方便。 周祥宇一愣,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迅速。 但想到那麦子的质量,苏月棠的自信也不是没有由来。 “那好,我下午就和采购办那边说一声。”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轻声道: “周大哥,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什么?” “卖麦子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出面?” 苏月棠仔细考虑过,这些麦子没有合理的出处,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人越少越好。 闻言,周祥宇犹豫了一下。 苏月棠的上千斤麦子绝不是一家能拿出来的,她不愿意露面也能够理解。 但相应的,自己就要承担一部分的风险。 想了想卧室里的妻儿,还有桌子上的东西,周翔宇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我就和院里说是我乡下的亲戚找人凑的。” “太感谢了,那你下午直接去这里找我就成。” 苏月棠松了一口气,告诉他详细的地点,然后就站起了身想要告辞。 听到两人谈得差不多,陈静抱着孩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时间不早了,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吧。” 看到她怀中孩子红润的小脸,苏月棠也放下心来。 看来空间河水不光对陈静起了效果,也弥补了孩子早产的缺陷。 见她还要推辞,周祥宇抢着开口道: “小苏,一起吃吧,我正好还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苏月棠见状,还是点了头。 没过多久,饭菜就上了桌。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苏月棠要来,还是因为妻子在坐月子需要营养,这一顿吃得很是丰盛。 苏月棠没有想到,周祥宇看起来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做起饭来手艺也很不错。 吃完饭,陈静就带着孩子进了屋,周祥宇看着苏月棠开口道: “小苏,你现在还能拿出多少之前的瓜果?” 苏月棠心中一动:“是有什么采购的机会吗?” “没错,省农研院即将举行一场大规模的活动,给每个市的农研院下了通知,想要试用一批改良的水果,看能不能借此向上级申请一笔研究经费。” 周祥宇看向厨房里只剩了一半的香瓜,目光微亮: “我觉得你的瓜果送上去,很有可能会被选中。”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苏月棠: “你觉得怎么样?” 京城,某军区的办公室里,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也问了叶彦琛同样的问题。 叶彦琛看着桌子上盖着大红章的奖章,还有“苏月棠”三个字,默了默才开口: “为什么是我?” 秦国江见他没有拒绝,面色微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毕竟是和你一起共同战斗过的同志,由你去颁发荣誉再好不过。而且你最近状态太紧绷了,这次就当去散散心了。” 叶彦琛眸光微动,没想到竟然连师长都看出了自己的变化,不由得抿了抿唇。 “好。” 这是送上门的好事,苏月棠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想了想,问道: “水果的品类有什么限制吗?” 周祥宇摇摇头:“没有,省里也是大规模撒网,看能不能找到有代表性的品种。” 苏月棠想了想空间里已经成熟的“除了香瓜和西瓜,我还能凑到一些苹果与橘子。” 周祥宇早就在看到她送来的东西时心中就有了猜测,闻言点头道: “好,那我就把这些报给院里,但一定也要保证质量。” “没问题。” 下午,苏月棠提前先走一步,在约定好的地点取出了麦子。 远远地看着周祥宇带人朝这边走来,她才转身回到了周家。 大概两个小时后,周祥宇才赶了回来。 “小苏,张主任对你的麦子很满意,已经全部收走入库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苏月棠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辛苦周大哥了。” 周祥宇摆摆手:“这有什么。”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票和盖着红章的纸: “这是结算的粮钱和收据,你收好。” “张永才?” 看着上面的签字,苏月棠下意识地念出声。 周祥宇点头:“对,他就是我们研究院采购办的主任。” 发现苏月棠的表情有些疑惑,他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名字有些眼熟。” 苏月棠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 第66 章 找上门来 刚进大队,苏月棠就听到了孙永志的声音:“苏知青,你终于回来了!” 苏月棠心中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孙永志脸上满是笑容:“是大好事!公社里来人了,都在大队部呢,说是要给你发奖状!” 苏月棠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点头:“谢谢孙大哥,我这就过去!” 看着苏月棠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孙永志忍不住赞叹:“年轻有为啊!” 大队部里里外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苏月棠见状下了车,朝院子里走去: “大队长,我回来了。” 看见她陆永新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口中的称呼也变得亲近了不少:“小苏啊,来来来,看看谁来了。” “王书记,李主任。” 苏月棠对着从办公室里走出的人打招呼。 王书记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人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就开始吧。” 见状,陆永新连忙将大家伙聚集在了一起,把院子中间的地方让给了王书记和苏月棠。 王书记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今年秋天,苏月棠同志提出的方法,不仅治好了前进大队小麦的赤霉病,还为公社的其他大队挽回了不少的损失,更是带着前进大队实现了小麦产量的新高度!” “经过公社班子研究决定,授予苏月棠同志‘知青标兵’的称号,奖励现金五十元!” 人群中掌声雷动。 苏月棠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接过了王书记手中奖状与红色的信封。 一旁,陆永新笑得一脸褶子,贺芸妹更是一个劲儿地鼓掌,就连平日里不太相熟的村民都竖起了大拇指。 “下面请苏月棠同志讲几句!” 苏月棠刚要开口,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徐学军正和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人小声说些什么。 那人四十多岁,正是曾经在晒场和徐学军交换眼神,还在交粮那天带走他的人。 两人神情鬼祟,时不时朝四周张望,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月棠的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感谢公社领导对我的认可与鼓励,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多亏了大队的培养……” 苏月棠面带微笑,声音平缓,目光却一直隐晦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学军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发言完毕,陆永新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苏月棠这才知道今年前进大队被评为了公社里的先进大队。 陪着陆永新把人送到村口,苏月棠才低声问道: “大队长,那个跟在王书记后面,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人是谁?” “哦,那是公社的张会计,张永利,分管各大队的账目。” 说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显然是想到之前洪翠花上门给叶彦琛说媒的对象,就是张永利的女儿。 似是怕苏月棠也回忆起这件事,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来他今天也有点奇怪,老打听咱们大队的粮食产量,问我是不是少报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我要是能打那么多粮非得争个全市的先进大队回来!” 苏月棠心中一动:“他住在哪儿?” “公社西边的居民区。” 陆永新下意识地开口,随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苏月棠心中有了猜测,摇摇头:“没事,我上次去公社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他了。” 陆永新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家就住在供销社旁边,你碰到他也很正常。” 夜深人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红星公社供销社门前。 不同于白日里的热闹,此时的供销社一片安静。 苏月棠没有着急行动,先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周边植物反馈来的消息,才锁定了一个方向。 她悄无声息地翻过一座矮墙,就摸进了一处院子。 苏月棠脚步不停,直接就找到了一个房间,这是张永利的卧室。 她从空间中取出能让人昏迷的药物,捂上了炕上两人的口鼻。 待到确认两人不会轻易醒来,苏月棠才走到床边的书桌前翻找了起来。 找到夹层里的账本,苏月棠对着上面的名字露出了冷笑。 接着,她又转身看向衣柜。 窗边的李子树告诉她,张永利经常会钻进这个柜子,在里面待上很久才出来。 苏月棠打开柜门,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处暗门。 衣柜后果然藏了一个密室。 苏月棠走进去,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收进了空间,一片纸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些,她把房间恢复原样,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苏月棠和往常一样,加入了上工的队伍。 现在秋收已经完成,还需要将地里留下的麦茬刨出来,避免影响明年的春耕。 苏月棠将木系异能运转到地下,只需锄头轻轻一带,就能将麦茬下面的全部根须挖出来。 临近中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月棠还没抬头,就听到了孙永志焦急的声音: “苏知青,公社来人了!” 只见他的脸上不复之前的轻松与喜悦,全都是关切与紧张。 “好几个人堵在了大队部,凶神恶煞地要找你,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委员会的。” “什么?” 田里劳作的人都愣住了。 现在的人,都对委员会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月棠姐……” 贺芸妹更是惊慌地抓住了苏月棠的胳膊,一张小脸变得刷白。 苏月棠的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看来这就是徐学军的手段了。 她轻轻拍了拍贺芸妹冰凉的手,不动声色地问道: “一共来了多少人?” 孙永志的额间急出了汗珠,手指紧紧攥着袖口: “四五个,领头的是公社委员会的,不是个好相与的,大队长让我来赶紧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 苏月棠刚要开口,就看到远处有一伙人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陆永新跟在旁边,正急切地说些什么,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田边。 最中间站着一个梳着背头,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 他看起来四十出头,方脸浓眉,眼神锐利,胸前还别着闪闪发亮的像章。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人,两个穿着蓝色干部服,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和公文包。 中年男人声音冷硬,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苏月棠的脸: “你就是苏月棠?” 第67章 先关起来 面对他的质问,苏月棠不自觉地挺直了背,目光清亮: “我是。” “我是双市委员会调查组的组长王卫国。” 男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直接举到了苏月棠的面前: “有人实名举报你成分有问题,思想作风不正,有资本主义倾向。组织上决定对你进行审查。” 田野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正在干活的村民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震惊地望向这边。 几个女知青悄悄地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震惊。 难道,之前郝冬梅说的都是真的? 陆永新脸色涨红,声音急切: “王组长!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苏月棠同志可是我们公社的知青标兵,今年秋天要不是她想办法治好了麦子的赤霉病,我们公社的麦子肯定都会减产,她怎么可能……” “陆队长!” 王卫国厉声打断,声音如同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抖开文件,清了清嗓子念道: “苏月棠,女,二十二岁,祖父苏鸿兴是南省知名资本家,父亲苏承华现仍在农场改造,是不是?”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自己的家世被在众人面前宣读时,苏月棠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没错。”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在安静的田野上格外清晰:“但我的祖父是红色资本家,父亲下放另有隐情,我主动要求下乡插队,就是为了用劳动证明我们全家对组织的忠诚!” 说完,她看向四周:“这段时间我的表现,全大队的村民都看在眼里,都可以为我作证!” 唐会计第一个站了出来:“没错,苏知青不仅帮忙给麦子治病,还及时发现有人要偷麦子,挽回了大队的损失,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 苏永志、老李等人都带头附和。 “都是假象!” 王卫国冷哼一声,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眼中闪过阴鹜的光芒: “据举报,你经常私自去市里,是不是在做投机倒把的勾当?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自己还盖了房子,买了自行车,生活作风奢靡!” “我去市里只是采购生活用品,至于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出钱盖的,我的钱主要来自母亲的遗产和配合公安抓捕人贩子,以及公社给我的奖金!” 苏月棠的脸上毫无惧色,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奖状。” 贺芸妹猛地点头,连声解释:“月棠姐买的东西多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起,两个人需要的物资当然要比一个人多得多!” 陆永新也开口帮忙辩白:“没错,我们都可以佐证!” “够了!” 在这个岗位这么长时间以来,王卫国还是第一次遇到抓人的时候有这么多人跳出来阻挠。 他的脸色阴沉,把手中的文件一收,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这些都需要重新调查。” “苏月棠,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年轻干部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苏月棠的胳膊。 他们的手劲很大,苏月棠只觉得骨头都被捏疼了。 陆永新急得满头大汗,伸手拦在了几人面前: “王组长,这不合规矩啊!苏月棠同志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是该由我们大队先调查……” “陆永新!”王卫国的脸色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你这是要包庇坏分子?” 他转向苏月棠,声音冰冷:“带走!先关起来,等调查清楚再说!” 苏月棠心中一沉。 这帮人根本不听解释、不看证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一旦被带走,事情就麻烦了。 她眸光一暗,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村口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卷着尘土疾驰而来。 吉普车径直停在了田边,车门打开,一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到压着苏月棠的两个人,他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王卫国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小心地开口询问:“这位同志是……” 男人利落地敬了个军礼,动作标准带起了凌厉的风: “京城军区三十六师团长叶彦琛。” 说完,他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红绒布盒子,郑重地打开: “苏月棠同志协助我军抓捕敌特组织有功,这是军区颁发的三等功奖章和荣誉证书。” 全场一片哗然。 金灿灿的奖章在红绒布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烫金证书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前进大队的众人一时不是该先吃惊苏月棠什么时候帮助京城军区抓捕了敌特,还是该先意外大队长的外甥怎么就变成了京城来的团长。 叶彦琛转向王卫国,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关于苏月棠同志的政治立场,军区已经做过了严格审查。王组长若还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联系京城军区政治部吕主任。” 王卫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珠。 他接过证书仔细查看,钢印与公章一应俱全,做不得假。 军区的事情委员会向来很难插手,更何况那可是京城军区,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质疑那边的决定。 叶彦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若是没有疑问,就请放人吧。” 明明他的声音并不大,说话内容也十分正常且客气,王卫国却还是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双腿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连忙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开了苏月棠。 叶彦琛看到苏月棠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撒谎!” 徐学军面目狰狞地指着苏月棠,戴着手套的左手在空中挥舞: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她家就是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她父亲是反动学术权威,她下乡来就是为了逃避劳动改造!” 第68章 自作自受 “她祖父是南省有名的大资本家!她的父亲现在还在劳改农场!” 徐学军歇斯底里地强调着苏月棠的出身,不甘地看向她的方向,“这样的家庭,凭什么当先进分子?凭什么获得奖章?” 见苏月棠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是一副维护她的模样,徐学军眼底充血,声音中满是恨意: “她还说要嫁给我,骗走了我所有的积蓄,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众人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苏月棠。 苏月棠的脸上毫无惧色,冷笑一声:“怎么?你又想拿那张伪造的婚书出来?” 叶彦琛虽然已经查到了两人没有关系,但如今听苏月棠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难免起了波澜。 是懊恼,是庆幸,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懊恼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徐学军的话。 庆幸自己在发现有人调查苏月棠档案的时候反向追查了过去。 欣喜苏月棠没有婚约,而自己听从了师长的建议来到了这里。 见徐学军还要再说什么,他剑眉微蹙,右手缓缓探入军装内袋,肩章上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徐学军。” 他抽出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声音沉稳有力,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徐学军的身上。 “南省公安局通缉令第276号,涉嫌投机倒把、倒卖粮票与集体财产,涉案金额两千元整。” 文件缓缓展开,上面徐学军的黑白照片清晰可见,照片里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与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是脏污与臭味的知青判若两人。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几个妇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仿佛徐学军的身上带着瘟疫。 “这是栽赃!” 徐学军踉跄着后退,裤脚沾上了几粒金黄的麦粒,像是一只只嘲笑他的眼睛。 “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眼神却愈发疯狂。 苏月棠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用蓝布仔细包裹的小包。 轻轻打开,露出里面泛黄的账本和一张带着鲜红指印的承诺书: “这是徐学军与公社会计张永利交易的记录,还有他和黑市勾结签下的字据,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和手印。” “除此之外,”苏月棠缓缓开口,“他因为偷粮失败被黑市里的人砍断了左手小指,这也是证据。” 所有人都看向了徐学军的左手,只见他下意识地将手藏在了怀里,只露出了手套的边缘。 “怪不得他最近一直戴着手套,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没摘下来过!” 知青点的人反应了过来,脸色都很难看。 而陆永新则是挤到苏月棠拿出的证据前面,看着上面的字迹,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转过身破口大骂: “你果然就是那个吃里扒外,想要偷走大队粮食的小偷!” 村民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开始怒斥徐学军。 “简直就是败类!” “看来春妮说的果然是真的,就是他偷走了钥匙!” 听到自己的名字,唐春妮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泪水,声音颤抖: “我,看见过徐学军在大队里给张会计塞钱,就在仓库后面……” 人证物证俱全,没有人在意与相信徐学军之前对苏月棠的指控,全都一脸怒意地看着他。 徐学军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个箭步上前勒住了唐春妮的脖子。 “都别动!” 他嘶吼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已经在唐春妮白皙的脖子上压出一道红痕。 叶彦琛立即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慢慢向右移动寻找突破口。 苏月棠注意到他的动作,故意向前一步吸引徐学军的注意力: “你逃不掉的,整个大队的人都看见了……” “闭嘴!” 徐学军一边向田边退,一边疯狂地嘶吼着,满眼尽是不甘的神色: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都是因为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恍然与怨毒: “你为什么没被赵卫东糟蹋?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苏月棠冷冷地看着看着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没有人活该受你摆布。” 她脸上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徐学军。 凭什么苏月棠能够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明明是自己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才应该是最后的赢家! 看到旁边的粮仓,徐学军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划燃,火苗在他扭曲的脸前跳动,映照出他充血的眼睛: “哈哈哈哈,那就一起完蛋吧!” 燃烧的火柴被抛向了粮仓,外面堆放的麦秆瞬间爆发出“轰”的爆燃声,火舌窜起两人多高,热浪扑面而来。 浓烟中,徐学军一把推开唐春妮,转身就往山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叶彦琛立刻对带来的人发出指令: “你们两个带人去救火,你们两个跟我去抓人!” 他转头看向苏月棠,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因为苏月棠已经和众人一起冲向火场,纤细的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火势蔓延得很快,贪婪的火舌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 火星随风飘散,落在不远处的山林边缘。 苏月棠一边跟着村民们排成救火长龙传递水桶,一边焦急地望向山脚。 那里有一片极易燃烧的松树林,一旦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松树林边缘的植物开始变得焦黑,苏月棠神色大变,急声呼喊:“不对!山火要起来了!” 说完,她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王卫国几人,忍不住开口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山脚下帮忙开辟防火带!” 王卫国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与命令,心中涌起一阵不满,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若是让上面知道他为了抓人和京城军区杠上,还眼睁睁看着举报者引发了山火,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转身带着其他人拿起铁锹和锄头朝山脚下走去。 叶彦琛正带着两人追捕徐学军,似是心有所感,他突然回头朝着火场看去。 就见到苏月棠一个人悄悄朝着粮仓与山林的交界处移动,那里的火势已经蔓延成片。 叶彦琛心中一紧,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徐学军,他交代了一声:“永强,人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第69章 成分问题 火苗已经蹿上了粮仓的屋檐,浓烟裹挟着火星四处飞溅。 山风卷着火苗扑向了西边的枯黄松林,几棵马尾松已经爆出噼啪的炸响。 然而大部分仍在粮仓前排着长队传递水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叶彦琛刚跑到山下,就看到苏月棠逆着人流奔向了山脚下的火场。 “小心!” 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在大火中穿梭,叶彦琛的一颗心高高提起,对着另一边的宋志刚大喊: “砍树!快砍隔离带!” 见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叶彦琛转身就朝着苏月棠跑去。 突然,他看见苏月棠扑跪在一棵燃烧的油松旁,双手死死按在滚烫的树干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树干周围翻卷的火苗像是撞到无形屏障,硬生生转了个弯。 “火转向了!”远处有人惊呼。 叶彦琛瞳孔骤缩。 他亲眼看见苏月棠按着树干的双手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整个人像被抽空般摇摇欲坠。 没有片刻犹豫,他脱下军装外套兜头罩住她,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挡住所有视线。 “坚持住。” 他单膝跪地,用身体撑住她下滑的身体,声音压得极低:“我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月棠用不着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顾不上暴露的风险,咬紧牙关,口腔中都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异能疯狂抽干她的力气,但掌心传来的清凉感正沿着树根在地下蔓延,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防火网。 松树林终于不再发出阵阵哀鸣,火势被限制在了空地上。 苏月棠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向下倒去。 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辛苦了。” 低沉带着心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月棠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被人发现异常的惊慌,而是久违的放松与心安。 “水来了!” 陆永新带着村民们架起长龙,一桶桶井水泼向火场。 贺芸妹则是直接抱着一个大水缸冲了过来。 叶彦琛趁机将虚脱的苏月棠转移到不远处的白杨树下,军装外套始终裹在她肩上。 “报告!人抓到了!” 黄永强拖着昏迷的徐学军冲出烟雾。 他满脸是血,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手里竟还死死攥着半盒火柴。 “这兔崽子还想逃,结果没站稳从山坡上摔下来了!” 听到黄永强的话,叶彦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就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宋志刚抹了把烟灰,目光落在白杨树下。 叶彦琛正半跪着用随身的急救包给苏月棠包扎灼伤的手,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宋志刚突然撞了下黄永强胳膊,压低声音:“这是不是团长之前抱的那个女知青。” 黄永强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宋志刚目光一转,眼睛里露出了与他健硕体格很不相称的精明。 他拍了拍黄永强的肩膀,嘿嘿一笑:“这次团长回去不会折磨我们了。” 黄永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他转移了话题: “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黄永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到了贺芸妹抱着一个水缸朝着自家团长和苏月棠扑了过去。 “月棠姐!你没事吧?” 贺芸妹直接将叶彦琛从苏月棠的身边挤开了,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地上的苏月棠,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瞬间变得僵硬的表情。 苏月棠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对贺芸妹说:“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你怎么受伤了?” 贺芸妹看到她缠着绷带的双手,一脸担忧。 苏月棠指了指她双手上的划伤与烫出的水泡:“你不也是,还说我。” 贺芸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一脸不在乎的神色:“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的。” 见苏月棠有人照顾,叶彦琛转身投入到最后的收尾工作中。 火彻底熄灭时,粮仓西墙焦黑一片,但主体结构完好无损,里面的粮食全都保住了。 两辆带警灯的挎斗摩托冲进晒场,宋公安直接给徐学军戴上了手铐。 “叶团长,感谢部队支援!” 为首的宋公安敬了个礼,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他接到通知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这个之前打过交道的男人。 叶彦琛利落地回了个军礼:“宋公安,好久不见。” 王卫国讪讪地凑过来想开口,叶彦琛却转身走向水桶,让他把没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王组长,”叶彦琛舀起一瓢水冲洗手臂,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轻信通缉犯的诬陷,抓捕先进分子,这责任……” “误会!都是误会!”王卫国冷汗直流,“我回去就会和上面说明情况,一定严肃处理诬告人员!” 叶彦琛依然板着脸,眸光沉沉:“那苏月棠同志的成分问题……” 王卫国毫不犹豫:“既然已经通过了军部的审核,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叶彦琛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公文包中的举报材料。 王卫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开口道: “这样吧,等我回去就和市里汇报一下,给苏知青出一份成分认定证明,防止以后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见叶彦琛终于点了头,王卫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满脸的灰尘混合在一起,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十分滑稽。 人群散去后,只剩下满地狼藉。 在确认苏月棠真的没事后,贺芸妹又加入了灾后清扫的工作。 苏月棠独自坐在田边的大石头上,默默从四周的植物上吸收着生命力。 这时,一个开盖的军用水壶突然出现在眼前。 “喝口水吧。” 抬起头,她就看到了叶彦琛俊朗的脸庞。 脸上的灰痕没有让他变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粗犷野性的美感。 苏月棠把刚刚叶彦琛和王卫国的谈话看在眼中,知道他是在当众为自己正名,也是为自己要来一个护身符。 以后再有想拿自己身份说事的人,都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要打军部和委员会的脸。 叶彦琛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不自然地解释了一句:“是新的,我没用过。” 苏月棠伸手接过,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低头啜饮,余光看见叶彦琛小臂上多了一道深红的灼伤。 “你受伤了!” 她下意识去碰,叶彦琛却突然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第70章 处对象了 “苏月棠。“ 叶彦琛的目光中满是真诚,声音里还带着些不自觉的紧张。 “之前不辞而别,是我不对。” 他望进苏月棠惊愕的眼睛:“我不该轻易对你做出论断,也不该单方面为我们的相识画上句号,对不起。” 晚风卷着草木灰拂过两人之间。 苏月棠看着他军装上斑驳的烟痕,想起火场中那个为她隔绝所有视线的宽阔背影,心中既是酸涩又是感动。 但她很快垂下了眼睛。 “我还有些事没办法告诉你……”苏月棠声音干涩,难以面对他的坦诚。 “我只看见一个姑娘拼了命地在保护大家的粮食。” 叶彦琛的声音低沉,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就像那天在山里,你拼命救下我一样。” 他忽然攥紧了膝盖上的拳头,用力抿了抿唇角:“苏月棠同志,你愿不愿意让我这个革命战友,照顾你一辈子?“ 粮仓东头传来陆永新吆喝村民清理火场的声音。 苏月棠低着头,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得可怕。 最终,还是叶彦琛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在徐学军的事情结束前,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看着苏月棠乌黑的头发和白皙的脖颈,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这些事情永远埋在心里。”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突然抬起了头,对上了叶彦琛焦急又小心翼翼的目光。 “我愿意。” 在前世,将自己完全托付给另一个人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那意味着数不尽的危险与背叛。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苏月棠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叶彦琛知道她的出身,知道她隐藏的秘密,却从来没有过疏远与追问,甚至还为她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却唯独没考虑过自己。 所以,苏月棠想为他赌一把。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在叶彦琛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哽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胸口,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站起身,却差点被一旁的石子绊倒。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慌乱的人,此刻却手足无措得像个毛头小子。 他想要拥抱苏月棠,却又怕碰碎了这个梦,最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还小心地避开了上面的烫伤。 “我,我回去就打结婚报告!”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里像是装进了一条银河,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明天一早就给政委打电话,不,我晚上回去就打——” “别急!” 苏月棠被他拽得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叶彦琛。 军装领口歪了,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你冷静点。” 叶彦琛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却又立刻小心翼翼地捧住,像是手里有什么易碎的珍宝。 “结婚报告你先别着急。” 听到苏月棠的话,叶彦琛一怔,心中涌起一阵慌乱。 好在苏月棠没有让他担心太久:“我想等我父亲到了再……” 叶彦琛瞬间明白了过来,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应该的,我今天就和公社那边沟通一下,让他们尽快把苏叔叔送过来。” “好。”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对上叶彦琛炽热又专注的目光,不自觉地垂下眼睛。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竟然这么勾人? 夜里,军区招待所的木板床上,叶彦琛辗转反侧。 他一会儿想起苏月棠在水潭边救自己时那明亮的眼睛,一会儿又想起今天她以一己之力对抗山火后那苍白又坚定的面容。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叶彦琛索性爬起来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擦枪。 “团长?” 黄永强揉着眼睛出门想要去上厕所,看到他的身影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有新任务?” “睡你的觉去。”叶彦琛头也不抬。 黄永强却疑惑地凑了过来:“你这枪都擦三遍了。” “你有对象吗?” 叶彦琛突然问。 “啊?” 黄永强一脸茫然。 “没有……” 他十六岁就当了兵,这些年天天都在部队里摸爬滚打,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连自家老娘都见不着几次,上哪去处对象? 叶彦琛嫌弃地摆手:“那就别在这碍眼,什么都不懂。” 黄永强一头雾水地离开了,回了屋才想起自己还没去厕所。 叶彦琛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算好了吃过早饭的时间,拨通了京城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叶彦琛的母亲沈菁华。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她心中一沉:“小琛?” 沈菁华知道儿子这几天不在军区,是去出任务了。 可现在任务还没结束却打来了电话,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叶彦琛不知道自家母亲的心中有了诸多不好的猜测,他清了清嗓子: “妈,我处对象了。” “什么?” 沈菁华下意识抬高了音量,心中觉得更慌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 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婚事都很让她省心,唯独这个小儿子,别说结婚了,提起相亲跑得比谁都快。 怎么出趟任务的功夫就处对象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 听出母亲话语中的怀疑,叶彦琛有些无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没骗您,我真的处对象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平和,还夹杂着几分喜悦,不像是被人强迫的样子,沈菁华稍稍放下心。 “谁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什么时候能带回家里来看看?” “她叫苏月棠,二十二岁。” 叶彦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想到母亲的最后一个问题,他顿了顿,“暂时不太方便带她回家。” “为什么?” 沈菁华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她的眉头皱起,压低声音警告: “小琛,男人要有责任心,大领导都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可不能做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叶彦琛有些哭笑不得:“妈,您想哪去了?” “她是在黑省插队的知青,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沈菁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打报告?” 叶彦琛的脸上闪过一抹紧张:“得等见过她父亲再说。” 沈菁华有些惊讶:“亲家也在黑省?” 叶彦琛握紧了话筒:“她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等回去我再和你们说。” “妈,第一次见面有什么要注意的?” 沈菁华这才对自己即将有儿媳妇的事情有了实感。 能让平日里从不理会人情世故的老三特意打电话来取经,看来是真的对这个姑娘上了心。 她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儿子,才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 直到出门时,沈菁华的眼底都带着喜意。 刚走出院子,就听到了一道柔美的声音。 “沈阿姨,您这么早出门啊?” 第71章 一家大佬 沈菁华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呢子大衣,脚蹬小皮鞋的女人拎着个网兜站在不远处。 “是诗语啊。” 沈菁华点了点头,想到刚刚电话里儿子的话,眼角又添了几道笑纹: “我家老三处对象了,我得去告诉你叶伯伯这个好消息!” “叶三哥处对象了?” 庄诗语的脚步一顿,声音震惊还带出了几分尖锐。 很快,她察觉到不对,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什么时候的事?” 沈菁华心情很好,没在意她态度的变化:“我也是刚知道。” 庄诗语抓着网兜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泛起了青白色:“不知道是京城哪家的姑娘?” 沈菁华摆摆手:“不是京城的,是在黑省的知青。”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转过身: “先不和你说了,我走了,到时候记得来喝杯喜酒。” 看着沈菁华哼着小曲离开的背影,庄诗语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变得扭曲了起来。 喜酒? 她只想喝自己和叶彦琛的! 想到这里,庄诗语也转身向军区走去。 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好好查一查那个知青的来历。 与此同时,前进大队的田边,苏月棠刚要上工就被陆永新叫去了大队部办公室。 “我刚收到通知,你父亲明天就能转到咱们大队。”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的眼中瞬间闪过了惊喜的光芒。 陆永新有些不忍地补充:“不过,按照规定,还是得住在牛棚。” 苏月棠连连点头:“我明白的,谢谢大队长!” “那个……”陆永新欲言又止,突然压低声音,“你和叶团长……” “我们是在处对象。” 既然已经答应了叶彦琛,苏月棠就没想藏着掖着,大方承认了。 只是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连忙转过头清了清嗓子。 “好事啊!” 陆永新一拍大腿。 他就说昨天救火时看两人不太对劲。 他哈哈一笑:“没想到真让婷婷那丫头给说中了!” 经他提醒,苏月棠想到了之前陆婷婷在询问时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只觉得脸上都热了起来。 下次陆婷婷回来知道两人在一起了,不知道会怎么说。 但转念一想,还有人当着自己的面给叶彦琛说过媒,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考虑结婚的事,也不会在这里找对象。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想到这里,苏月棠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淡定地和陆永新告别,回去上工了。 转眼到了午休的时候,苏月棠和贺芸妹吃过午饭刚准备休息,就听到院外传来了刹车的声音。 紧接着,院门就被轻轻扣响。 苏月棠打开门,就看到叶彦琛站在吉普车前,军装笔挺地像刚熨烫过,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苹果和麦乳精。 “吃过饭了吗?”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明艳动人的姑娘,叶彦琛的手脚有些僵硬,声音却十分轻柔。 苏月棠点点头,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妙。 正午的阳光洒在叶彦琛的脸上,眼窝处的阴影显得他的眸子愈发深邃,让苏月棠忍不住闪躲又心怀喜悦。 “进屋坐一会儿吧。” 听到眼前人的邀请,叶彦琛虽然心中燥热,但还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网兜递了过去: “不了,苏叔叔明天就要到了,我下午没什么事,陪你去双市买点东西?” 看着他一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苏月棠忍不住笑了:“好。” 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苏月棠轻声道:“我父亲的事,谢谢你。” 昨天才把徐学军送走,父亲明天就能转移过来,其中肯定有叶彦琛的功劳。 虽然做这些事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但听到她的话,叶彦琛还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的,看向苏月棠的目光愈发柔和: “应该的。” 苏月棠被他盯得耳尖发红,转身跑进了院子里:“你等我一下。” 叶彦琛站在门口,只觉得黑省带着寒意的秋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苏月棠和贺芸妹说了一声让她帮自己请假,就抱着一个东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两人昨天确定关系后,她当晚就告诉了贺芸妹这件事。 贺芸妹虽然感到十分震惊,但也不得不承认,叶彦琛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给你。” 苏月棠把军绿色的水壶递了过去,正是昨天叶彦琛给她的那一个。 叶彦琛一脸惊讶:“你留着用吧。” “我洗干净的,你拿着。” 苏月棠不由分说地将水壶塞在了他的手里。 昨天她用异能探查了一下叶彦琛的身体,发现虽然整体算是健康,但因为多年来高强度的出任务,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暗伤。 她在水壶中加入了几滴空间河水,希望能有效果。 “好。” 想到昨天苏月棠拿着这个水壶喝水的模样,叶彦琛的喉咙有些发紧。 他直接打开壶盖喝了一口,只觉得今天的水都格外甘甜。 有了吉普车,去双市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苏月棠不禁有些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车。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叶彦琛轻声道:“以后要是去了京城,老宅那边有小轿车,出门也可以坐。” 苏月棠微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叶彦琛的家庭一无所知。 “你家人也都在京城?” 在京城,出入还有小轿车,听起来不是什么简单的门第。 见她愿意主动了解自己的家人,叶彦琛的嘴角微微扬起,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正视着苏月棠的眼睛。 “我的爷爷奶奶都已经退休,父亲在京城军区任军长,母亲也已经退休,之前是文化部副部长。 家里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大哥也是军人,现在驻扎在西北军区,是副师长,大嫂是文工团的副团长,也在西北。他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二哥是商务部的处长,二嫂是京城物理研究院的主任,他们有一个儿子。”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叶彦琛的介绍,苏月棠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一家子大佬! 叶彦琛的抬手轻轻帮她拨开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 “不用担心,我家里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既然说到了这里,苏月棠坐直身体,语气认真: “叶彦琛,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第72章 坦诚相待 “谈什么?” 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叶彦琛不由得变得紧张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孩子。 苏月棠昨天夜里想了很久,她虽然能够感受到叶彦琛对自己的认真,也愿意放弃前世对感情的偏见尝试和他在一起,但很多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明白。 “我家里的情况你都已经知道了,无论我父亲的事情有什么隐情,但他现在就是一个被下放改造的身份,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还不确定。” “而且我爷爷是南省很有名的资本家,虽然是红色资本家,但也难免有人会拿这个来说事。” “我昨天同意和你处对象,是因为我也对你有好感,是遵从本心。” “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一旦你打了结婚报告,那我们就成为了一家人,无论什么事都要共同承担。” “你现在不在意我的身份,可以后呢?如果对你的晋升,甚至对你的家人有了影响该怎么办?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说完,苏月棠长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做好了叶彦琛犹豫考虑甚至拒绝的准备。 她不会怪他,左右前世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这辈子多了父亲一个亲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说你对我也有好感?” 叶彦琛目光灼灼,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苏月棠一顿。 合计刚刚自己说了那么多他就听到了这一句?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 见她皱起眉头,叶彦琛连忙点头:“嗯,我都听到了。” 他一手支在方向盘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和苏月棠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的军衔来自我的军功,和我的家庭无关,更不会被你的家庭所影响。而且你父亲的事情就算其他人不清楚,军部的高层领导却都知道,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给我设置障碍。” “同理,我父亲那个层级看事情会更透彻。大哥远在西北,二哥又和我们不在一个体系,更不存在影响一说。” 他的声音轻柔又坚定,苏月棠心中的困扰似乎被他几句话轻易化解了。 叶彦琛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还有别的吗?” 苏月棠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做饭,也没办法成为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 她性格独立,喜爱自由。 喜欢的事会拼了命地去做,不喜欢的事谁逼她都不成。 叶彦琛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郑重道:“不需要,你不需要成为谁,你只要做苏月棠就好。” 娶她不是为了折断她的羽翼,只希望有了自己,可以托举她飞得更高。 迎着叶彦琛炙热的目光,苏月棠突然起身,在他的嘴角地轻啄了一下,又飞速地缩进了自己的座位里。 向来因反应迅速,思维敏捷在部队里为人称道的叶彦琛此时却被定在了原地。 若不是嘴角刚刚那温软的触感,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张俊脸从脖子红到了耳尖,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人儿,声音干涩又沙哑: “棠棠……” 苏月棠也感觉脸颊发烫,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前世她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去,可这一次她拥有了亲人、朋友,甚至是喜欢的人,她见过了更丰富的世界,想尝试更多的人生可能。 哪怕最后没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她也愿赌服输! 发觉男人的靠近,苏月棠立刻伸出手拍在他的脸上: “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一会儿供销社都关门了。” 感受到脸上那柔软又纤细的小手,叶彦琛眸色渐深,但也没有再做什么,听话地发动了吉普车。 双市的供销社里,叶彦琛像个第一次进城的毛头小子,在各个柜台间来回穿梭。 “这个搪瓷缸质量好。” “拿个暖水壶用得上。” 柜台后的售货员大姐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这是刚结婚来买东西吧。” “还没结婚。”叶彦琛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快了。” 闻言,售货员大姐笑得更欢了。 苏月棠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着柜台上的藏青色毯子转移话题: “再要一条毯子。” 售货员大姐笑眯眯地将毯子拿了过来: “眼光不错!这毯子昨天才到货,就剩最后一条了。”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小两口真会挑。” 这一次,连叶彦琛的耳根都泛起了红。 没一会儿,两人就挑了不少的东西。 见叶彦琛还要买,苏月棠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够了,他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我之前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闻言,叶彦琛没再看日用品,伸手在口袋里掏出一叠肉票:“再买点肉吧,苏叔叔这段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得补一补。” 称肉的时候,卖肉的售货员盯着叶彦琛的军装看了半天,笑着道:“军人同志,给你切块五花?刚到的,肥肉特别多,肯定香!” 叶彦琛摇摇头:“要块瘦的吧,肠胃不好吃不了太腻的。” 苏月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还会注意到太久不沾荤腥肠胃功能变弱的细节。 看来她对这个男人了解得还是不够多。 两人大包小裹地走出了供销社,叶彦琛去开车,苏月棠在原地看着东西。 这时,一道惊讶的男声传了过来: “小苏?” 周祥宇看清苏月棠的脸,一脸惊喜: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周大哥。”苏月棠微笑着打招呼。 周祥宇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你提供的水果都通过省里的评选了,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叶彦琛看到有人叫住苏月棠,快步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周祥宇的话。 “什么水果?” 看到来人一身军装,周祥宇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侧身问道:“小苏,这位是?” 苏月棠没想到两人竟然撞到了一起。 她抬眼看了看叶彦琛,又看了看周祥宇,下定了决心:“周大哥,麻烦你先回去,晚点我再去你家里拜访详谈一下细节。” 见状,周祥宇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面露担忧地离开了。 等他走远,苏月棠拉着叶彦琛坐回了车里。 看着男人眼中的疑惑,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73章 合理来源 看着苏月棠紧张的表情,叶彦琛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不用说。” 他的眼神温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做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苏月棠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以叶彦琛的细心,肯定早就发现了问题,可他却什么都没问过,上次在火场,甚至还帮她主动遮掩。 “你就不怕……” “我只怕你出事。”叶彦琛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坚定。 “不,我想告诉你。”苏月棠固执地摇头。 两人以后共同生活,会朝夕相处。 如果藏着掖着,不仅不方便,时间长了必然会导致信任的危机。 她不想亲手毁了这份信任。 苏月棠继续说道:“我其实不是普通人。” 叶彦琛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希望你不是因为负担与害怕,而是出于自愿。” 他停顿了一下,“你的秘密永远是你的,不必为我敞开。” 苏月棠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湿润,突然将手从叶彦琛的手中抽了出来。 “你看着我。” 叶彦琛只觉得心中一阵空落,疑惑地抬头,就看到苏月棠的掌心上出现了一粒麦种。 很快,麦种开始发芽,生长,变成了一株嫩绿色的麦苗。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叶彦琛的瞳孔还是猛地一缩,手指忍不住去触碰那株绿色。 只见那麦苗似是回头征询了一下苏月棠的意见,然后亲昵地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 “我能够和植物交流,所以才能发现李春花那些人的踪迹。” 苏月棠开口解释。 以她现在的异能催生植物还是有些吃力,短时间内让种子变成麦苗耗费了她很大的心力,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叶彦琛发现了她的异样,当下顾不得心中的震惊和好奇,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棠棠,你没事儿吧。” 苏月棠轻轻摇头,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个饱满金黄的橘子凭空出现。 手心翻转间,橘子又消失不见。 叶彦琛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你们刚刚说到的水果。” “没错,我有一个空间,可以随意进出和储存东西,里面还有一片特殊的土地与一条河,所以种出来的农作物品质也比外面的好。” 苏月棠点点头,心中突然有些紧张,直直地盯着他的表情。 叶彦琛突然身体前倾,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苏月棠能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太危险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万一被人发现……” 一想到那个可能,叶彦琛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苏月棠的声音闷闷的:“所以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连我爸都不知道……” 叶彦琛松开手,捧起她的脸郑重道:“你放心,我以军人的荣誉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拇指轻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只是,答应我,以后遇到危险,先躲进空间保护好自己,别像上次那样……” 叶彦琛的眼圈红了,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你明明可以躲过子弹的,可却为了救我……” 想起苏月棠在山洞中那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模样,他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这个傻姑娘,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苏月棠没想到他竟然联想到了这里,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你是仙女,上天赐给我的小仙女。”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叶彦琛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看着他虔诚又认真的表情,苏月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潋滟的眸光与明媚的笑脸,几乎让叶彦琛晃花了眼,嘴角也不自主地高高扬起,眼底尽是温柔与宠溺。 见他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不同,苏月棠顺势和他讲起了与周祥宇的渊源。 听苏月棠说完省农业研究院选中了她的水果,叶彦琛皱眉沉声道:“直接把水果送过去还是太冒险了,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合理的渠道来源。” 几个小时后,苏月棠和叶彦琛一起坐在了周家客厅的沙发上。 周祥宇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苏月棠: “小苏,这回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了吧。” 苏月棠也不含糊:“周大哥,这是我对象,叶彦琛。” 叶彦琛从没觉得“对象”两个字如此动听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周大哥,你叫我小叶就行。” 周祥宇笑着点头:“好好好,男才女貌,一看就很般配。” 随后,他又问道:“水果的事情怎么样了?” 既然苏月棠把人都带到了这里,那肯定也是知情的,所以他也没有避讳。 苏月棠沉吟了一下:“省里需要多少?” “香瓜、西瓜、橘子和苹果各要一百斤,能弄到吗?” 周祥宇盯着她的脸,有些紧张。 苏月棠微微皱眉:“可能有点困难。” 见他一脸失望,又解释道:“我家里没有那么大的产量,可能需要从别的地方运过来。” 周祥宇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运过来需要多久?” 苏月棠默了默:“最快也要五天。” 周祥宇一怔:“这么久?” 叶彦琛这才开口: “实不相瞒,棠棠家的水果之所以长得这么好,是我托战友从边境带回来的野生品种,这次棠棠也是想给农研院提供研究样本,才答应了下来。” 周祥宇一怔,随后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水果的味道这么好,之前都没见过。” 他想了想,一脸郑重道:“这样吧,我回去再和领导汇报一下,看看最多可以争取多长时间。” “至于数量这方面,小苏,就麻烦你多帮帮忙,回头我会和院里打申请,结款时将你们的损耗也算在里面。” 苏月棠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尽量。” 这是她和叶彦琛之前就商量好的。 水果不同于粮食,很难保存。 如果突然出现大量的新鲜水果,很难不惹人怀疑。 这样说不仅给水果提供了一个合理的来源,还能制造一种水果难得的错觉,让人更加珍惜与迫切。 敲定完水果的事情,周祥宇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拉着两人聊了一会儿。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 “对了,小苏,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采购办的张主任,张永才吗?” 第74章 父女相见 苏月棠神色一动:“记得,怎么了?” 周祥宇皱紧眉头:“他被公安局的人带走调查了。” 苏月棠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意外:“怎么回事?” “我听说好像是和黑市有勾结。” 说到这儿,周祥宇又忍不住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压低声音提醒道: “你以后千万要小心,那种地方就别再去了。” 苏月棠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我知道了,谢谢周大哥。” 两人从周家出来,回到车里,叶彦琛转头看过去: “你早就知道了?” 苏月棠已经开始习惯他这超强的观察力与敏锐性,微微一笑: “你不觉得张永才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叶彦琛略一思索,就想了起来:“你是说……张永利?红星公社的会计?” 苏月棠点头:“没错,这个人也出现在了张永利家的账本里。” “要是没猜错的话,两个人不是兄弟就是亲戚。” 她第一次在收据上看到张永才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再加上这个人还负责麦子的收购,以及那刚巧的渠道出问题,很难不把他和那些偷麦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后来去了张永利家里,果然在账本上发现了两人往来的证据。 还在他家的密室里发现了不少的珠宝首饰和古董字画,甚至还有一小箱小黄鱼。 这些绝对不是一个公社会计通过正常手段拥有的东西,肯定是没少欺压下面的大队,和黑市进行利益交换。 反正张永利现在已经被账本定死翻不了身,这些东西不如躺在自己空间里等待能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苏月棠的思绪飘远了,但叶彦琛却直接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眉头微皱: “还好你没有出面,下次……” 苏月棠伸手抚平他的眉心,轻声保证:“下次我也会小心的。” 叶彦琛感受到眉间的柔软,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有了思量。 两人回到前进大队时已经时至傍晚,叶彦琛把车停在了苏月棠的小院门前。 见他帮忙把东西都搬下了车,苏月棠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些。” 叶彦琛看着她娇美的面庞,喉头微动,脚下似被钉在了原地,迈不动步子。 见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却满是不舍,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苏月棠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意。 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好啦,明天就又见面了,你太晚回去也不好。” 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彦琛只觉得心中一片火热,眸色都深了几分。 看他还没有动作,苏月棠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就撞进了那双几乎将她全部心神吸走的眼睛。 苏月棠脸颊一热:“你……” 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贺芸妹的声音:“月棠姐,你回来啦!” “哎呦,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到。” 刚一开门,贺芸妹就看到了两人站得极近,双手牵在一起的画面,连忙捂着眼睛关上了门。 她也是听到外面吉普车的声音过了很久,以为叶彦琛早就离开了才出来的,谁成想还是撞见了。 有了这个岔头,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失不见,苏月棠直接松开了叶彦琛的手,没好气地撵人: “好了,快走吧。” 见状,叶彦琛只得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贺芸妹的脑袋从门缝中探出来: “月棠姐,我怎么感觉叶同志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可怜?” 苏月棠双颊粉红,佯装生气道:“不许再说了,不然不给你带好吃的!” 贺芸妹瞬间苦了脸:“月棠姐,我错啦!”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院子。 第二天,苏月棠上工干活的进度明显慢了不少。 她手里拿着锄头,时不时地看向村口的方向。 贺芸妹察觉出了她的异样,语气担忧:“月棠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苏月棠缓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强迫自己把心神放在手里的活计上。 终于,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村口走了进来,扬起一片尘土。 苏月棠下意识攥起双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厢。 好在大家也纷纷看去,她站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马车停下,几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人陆续下车。 最后一个下来的人身形佝偻,但苏月棠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原主记忆中父亲的脸庞。 不过短短半年没见,苏承华的两鬓多了不少白发,神色憔悴,脸上也增添了皱纹与风霜。 最让人揪心的是,曾经挺直的脊背如今却弯了下来,低着头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苏月棠的眼眶瞬间红了,心中钝痛不已。 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还有她对父亲的渴望。 苏承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田间。 父女俩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苏承华的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头,跟着其他人往牛棚走去。 “别急。” 不知何时,陆永新出现在了苏月棠的身后,他低声道:“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的。” 很快到了午休的时候,陆永新派人去牛棚里新到的人到大队部领取劳动工具。 大家都没发现什么不对,下放的人和知青可不一样,没有休息时间,来了以后就要进行劳动改造。 苏月棠躲在仓库的窗户后面,看着苏承华和其他人排队进了大队部。 不一会儿,陆永新匆匆走来:“快,我让唐会计带其他人去仓库清点农具了,你父亲在办公室等着呢!” 苏月棠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苏承华消瘦的背影,肩膀还微微颤抖。 “爸……” 这个在心中喊过无数次的称呼,此刻却哽咽在喉咙里。 苏承华猛地转身,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棠棠!” 苏月棠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父女二人跨越时间与生死紧紧相拥。 苏承华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有一路奔波的尘土还混合着牛棚的腥臭,但苏月棠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终于也有家人了。 感受到苏承华瘦削的脊背和颤抖的双手,苏月棠的脸颊上一片湿润。 “瘦了……” 苏承华捧着女儿的脸,用变得粗糙的手指为她擦去泪水,声音里满是愧疚:“是爸连累了你,你受苦了。” 苏月棠猛地摇了摇头:“我不苦,我只希望爸能好好的。” “你怎么来了这里?” 苏承华得知苏月棠在这儿时,心中只有深深的震惊和心疼。 他难以想象女儿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欺负,才会来到这么远的黑省下乡。 苏月棠就将原主是如何被从临市赶回来,以及后来自己是如何下乡的事情讲了一遍。 怕苏承华担心,她自动抹去了赵卫东和徐学军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月棠和苏承华的身体同时一僵。 第75章 向您保证 苏承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女儿,眼底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浓浓的警惕。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女儿的距离,迅速垂下了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重新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唯恐惹祸的下放人员。 苏月棠眼眶发酸,但还是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小心地走到了门后。 “笃、笃、笃。” 三声清晰又克制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绷感的男声穿透门板: “棠棠?你在里面吗?是我,叶彦琛。” 苏月棠心中一松,随即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羞涩,转头看向苏承华:“爸,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苏承华听到苏月棠的称呼,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和自己说话,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看到父亲的反应,苏月棠压下心中的酸涩,轻声道:“爸,我处对象了。” 苏承华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 “他就在外面。” 苏月棠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拉开房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叶彦琛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军装,肩线平直,风纪扣严谨地扣到最上一颗,衬得他更加肩宽背阔。 只是那往日清冷又淡定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垂在身侧拿着袋子的手指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几分。 门开的瞬间,叶彦琛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苏月棠。 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越过了苏月棠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她身后那个瘦削的男人身上。 四目相对。 叶彦琛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这就是月棠的父亲,苏承华。 他虽然衣着狼狈,面容憔悴,但那双深陷却依旧清亮的眼睛,正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直直地刺向他。 那目光里,有警惕,有惊讶,有考察,也有担忧。 在短暂的沉默以后,叶彦琛回过神来。 他回手关好房门,以标准的立正姿态站定,对着苏承华,极其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力量与庄重。 “苏叔叔,您好,我叫叶彦琛。” 他的声音不高却十分郑重,还透出一点紧绷和沙哑。 “很抱歉,打扰您和棠棠说话了。”他微微低头,态度谦恭,“我知道……这很突然。” “我和棠棠……”叶彦琛顿了顿,认真开口,“我们彼此有意,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 苏承华的身体绷紧了一瞬,目光锐利地射向叶彦琛:“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彦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眼神坦荡而坚定: “您的情况,棠棠的出身,我都很清楚。”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但这不会改变我对她的心意,更不会影响我对您的敬重。相反,”他的声音里染上心疼,“正因为知道棠棠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我才更坚定了要保护她、照顾她一生的决心。” 见苏承华的表情微微松动,他上前一小步,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 “苏叔叔,我向您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棠棠的安全和幸福。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风雨,我都会挡在她前面,和她一起面对,绝不退缩半步,请您放心。” 苏承华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目光复杂。 当苏月棠告诉他自己处对象的时候,他的心中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他听说过太多下乡之后被人欺负不得不委身于他人的事情了,他怕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的原因受到这样的伤害。 如果真是那样,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想办法帮女儿逃离苦海。 当看到叶彦琛气质和他身上这身军装的时候,苏承华提着的心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现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历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苏承华难免有些动容。 苏月棠看到父亲的表情,轻声说道: “爸,下乡这段时间,阿琛他没少照顾我,还救过我好几次。” 苏承华猛地转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救”这个字。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急切又颤抖,眼中还带着震惊与后怕。 苏月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握住了父亲冰凉的手,轻声安抚:“没事,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叶彦琛也开口道:“苏叔叔,您放心,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保护棠棠都是我的责任,我会尽自己所能,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说完,他似是怕苏承华不信,顿了顿,声音沙哑地补充道: “棠棠她,也曾经拼命保护过我,救过我的命。” 苏承华彻底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也不敢想象女儿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女儿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了生死相托的情谊。 而他,一个缺席的、不尽责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 他望向叶彦琛真挚的目光,声音沙哑又破碎:“叶同志……谢谢你。” 一句感谢,既包含了一个父亲的感激,又包含了一个父亲的认可。 没等叶彦琛开口,他又低声道: “棠棠她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听出这话中的托付与希冀,叶彦琛心头一热: “苏叔叔您放心,我向您保证!” 苏承华沉吟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哪天你和棠棠没了感情,就把她送回来,别为难她。” 苏月棠站在旁边,看到他眼中的不舍与担忧,心中一酸,泪水不自主地从眼眶滑落。 原来这就是有父亲的感受,她以后也是有人惦念的小孩。 看到苏月棠的眼泪,叶彦琛喉咙干涩:“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 是陆永新在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 叶彦琛回过神来,将一直提在身侧的一个半旧的深蓝色帆布提包交给苏承华:“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苏承华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向提包内,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件厚实的深蓝色棉大衣,外层是打着补丁的粗布,里面却是簇新的棉布,既保暖又不惹眼。 几个写着“胃舒平”“冻疮膏”字样的药瓶,都是黑省冬天的常用药。 还有一大包用厚实的牛皮纸包的方方正正的白糖和一小罐深色的猪油,用广口玻璃瓶装着,密封得极好。 没有昂贵的营养品,没有稀罕的物件,每一样都透着实用和细心,在牛棚中拿出来也不会给他招来麻烦。 “好,那我就收下了。” 苏承华抬头看向两人,目光已与来时截然不同,里面带着感激、不舍与担忧,但还有一抹期待与希望。 他点了点头,跟着陆永新匆匆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月棠的眼眶又有些发热。 叶彦琛心头一疼,伸手轻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苏月棠被他那认真又带着几分虔诚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转移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 叶彦琛如实答道:“昨天上午就买好了,都是我妈叮嘱的。” 苏月棠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第76章 会清醒的 “你告诉家里了?” 看着苏月棠满是惊讶的小脸,叶彦琛笑着点了点头: “嗯,昨天上午给家里打了电话。” 苏月棠的心跳漏了一拍,眼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与期待:“你家里人,怎么说?” 察觉到她的情绪,叶彦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我妈她很高兴,” 想到昨天电话里沈菁华的急切,眼神中多了几分暖意:“听她的意思,要不是怕吓着你,恨不得立刻坐火车来看你,还叮嘱我别辜负了你。” 苏月棠只觉得心中一暖,但语气中还是有些担忧:“她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吗?” 听出她的小心,叶彦琛的眼中露出一抹心疼:“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但我也简单提了一下,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苏月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叶彦琛为自己做的事情,她望着眼前人深邃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彦琛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精致的脸庞上,眸色渐深,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 “你刚刚在苏叔叔面前叫我什么?” 苏月棠一怔,瞬间想到了在父亲面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本来也没觉得什么,但此时被叶彦琛单独问出来,反倒让她有些脸颊发烫。 “阿琛。” 苏月棠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两个音节,却带有独特的温柔与娇气,让人听了心头痒痒的。 叶彦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某种莫名的冲动,郑重道: “棠棠,等这边的事情安排好,我就回京城打结婚报告,好吗?” 苏月棠看着他认真与期待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露出了粉色的耳尖。 叶彦琛只觉得头脑中有无数的烟花瞬间绽放,面色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激动,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庄家,气氛却截然不同。 “什么?” 庄诗语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布拉吉,脚上蹬着锃亮的小皮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的祖父是苏鸿兴?南省那个很有名的大资本家?” 庄国栋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就是他。” 他放下茶杯,抬眼间目光锐利:“不过,他很聪明,早些年捐了不少东西和财产,死前被定性成了红色资本家。” “红色资本家?” 庄诗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刻薄的弧度: “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名头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买来的呢?” “说到底,骨子里不还是个吸劳动人民血的资本家?根子上就是烂的!” 她激动地在客厅里踱了两步:“那她家的其他人呢?” 看到她失态的模样,庄国栋微微皱眉,但没有阻止,继续道:“她父亲叫苏承华,原来是南省物理研究院的教授,后来辞职去了一个高中当老师,半年前因为一些言论问题被下放到了黑省。” “下放?还是因为反动言论?” 庄诗语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狂喜: “太好了!一个资本家的孙女,一个反动学术权威的女儿,叶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她快步走回沙发前,俯身看着父亲,眼神灼灼,语气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沈阿姨昨天还高高兴兴地说叶三哥处对象了,肯定是不知道这个苏月棠的底细!我明天就去叶家,让他们看清这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庄国栋看着女儿眼中的兴奋与算计,却沉默了几秒。 “诗语,这次的事,我们不宜插手太多。” 他沉声提醒道: “那个苏鸿兴,虽然是资本家,但‘红色’两个字也不是白给的。至于苏承华……” 他的手指在面前的资料上点了点, “他的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叶彦琛不会轻易打电话告诉家里的。” “爸!” 庄诗语急急打断父亲的话,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什么红色资本家?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爷爷死了,她爸还在牛棚里,这就是污点,洗不掉的污点!” “叶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女人进门?那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也会拖累叶伯伯和叶三哥的前程!” 想到叶彦琛对苏月棠的重视程度,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至于叶三哥,肯定只是一时兴起,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 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面对家族和前程,他会清醒的。” 庄诗语看着父亲仍然紧皱的眉头,不满道:“再说了,您不是也一直支持我嫁进叶家吗?” 说到这件事,庄国栋的眸光一沉。 他在师长这个位置已经坐了很久了,若是有了叶家的支持,下次的晋升必然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他将手中的资料扔到了茶几上: “嫁进叶家,最重要的是叶彦琛的态度,他要是对你有心,哪还有那个女人的事儿?” 这话直接戳中了庄诗语的痛处。 她之前为了嫁给叶彦琛,经常借着一起长大的名义去部队给叶彦琛送东西。 可无一例外,那些东西全都在门卫就被挡了下来。 叶彦琛更是半点眼神都没分给过自己。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就改变了策略,想尽办法讨好沈菁华。 可那沈菁华虽然看着和气,但从不会在叶彦琛在家时邀请她上门做客。 唯一一次当着她的面提起叶彦琛的婚事,就是昨天。 庄诗语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与愤恨,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您就等着瞧吧,我会让叶彦琛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苏月棠不知道已经有人在计划着怎么和自己抢男人,她在家里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夜色降临,整个前进大队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才悄然出了门。 秋末的寒风刺骨,苏月棠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快步向牛棚的方向走去。 第77章 夜探牛棚 苏承华被安排在了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里。 这里挨着堆放杂物的棚子,相对独立,土墙也更厚实些,已经是陆永新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照顾了。 当苏月棠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时,苏承华正坐在铺着一层薄薄干草的土炕上,就着凉水,啃着中午领到的,又冷又硬的窝头。 月光穿过破旧的木窗,洒在他消瘦的身影上,显得格外孤寂萧索。 “爸!” 苏月棠压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心疼,瞬间打破了小屋中沉重的氛围。 苏承华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手中的窝头差点掉落。 “棠棠?” 他猛地抬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淹没。 他几乎是扑下炕沿,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几分颤抖: “你怎么来了?真是胡闹!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他急切地探头看向那扇用破麻袋片勉强遮挡的门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 “别担心,外面暂时没人,而且我就住在这附近,过来很方便。” 苏月棠反手握住父亲冰凉粗糙的手,迅速用异能把父亲的身体探查了一遍。 虽然早有准备,但父亲身体的亏损程度还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苏月棠眼眶一红,将带来的背篓放在地上。 “这些您拿着,都是用得上的。” 借着月光,苏承华看到背篓里整整齐齐地放着杂粮饼、白面馒头、还有两个温热的,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铝制饭盒。 除此之外,还有毛巾、搪瓷缸、细盐、药品,下面还能看到毛毯和棉被的一角。 看着这沉甸甸满当当的背篓,一股巨大的暖流混着酸楚猛地冲上了苏承华的鼻腔和眼眶。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哽咽出声。 他抬起头,看着女儿在昏暗中依旧清亮的眼睛,还有那担忧急切的目光,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个曾经被自己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 只是这长大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苏承华将背篓推了回去,声音坚定: “不行,棠棠,拿回去,这太危险了,爸不能连累你!” “爸!” 苏月棠按住父亲推拒的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您必须收下,您得好好吃饭,好好活着,还要健健康康的,这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见苏承华还是拒绝,她放软了声音: “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您要是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啊……”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话,苏承华的手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他低下头,泪水无声地砸落在手背上, “好孩子,是爸没用……” “别说这些,爸。” 苏月棠胡乱擦了一把脸颊,她知道时间宝贵,快速交代道: “大队长告诉我,您屋子的东边有一个废弃很久的菜窖,很少有人知道,平时把东西放在里面就行。” “爸,这些东西,您放心吃,没了我再给您送过来。家里的东西我都找到了,也放在了安全的地方,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苏承华闻言又皱起了眉:“不行,这次的东西我收下,你以后不准再来了。” 看到苏月棠通红的眼眶,他心中一软,低声道:“放心,有大队长的照顾,还有你们给我的这些东西,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我能挺过去。” “爸,只有您好了,我才能好。” 苏月棠坚定地道,“而且,叶彦琛也说过,这只是暂时的。” 提到叶彦琛,苏承华抬起泪眼,在昏暗中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发出一声叹息:“他看起来确实是个可靠的,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多当心。” 他终究无法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但叶彦琛今日的表现和两人共同的经历都让他无法说出反对的话。 “我明白的。” 苏月棠明白他的担心,用力点头。 苏承华想起她刚刚的话,皱眉问道:“对了,你知道上面是为什么突然把我转到这里吗?” 苏月棠低声和他说了那些敌特分子的事情。 “什么?那些人竟然都找到了你?” 苏承华的眼中满是震惊与后怕。 苏月棠轻声安慰:“您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些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苏承华没有说话,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开口问道: “叶彦琛有没有说过,你们俩结婚的事?” 话题跳跃得太快,苏月棠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如实回答:“他说,他这次回去后就打结婚报告。” 苏承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道:“好,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等报告批下来,你就跟着他去部队随军,这样最安全。” 苏月棠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一阵酸涩: “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有了上次的事情,组织上一定会更加小心,我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见女儿还是一脸的不赞同,他缓缓开口: “棠棠,这份图纸我已经守了快二十年,只希望它能有重见天日、报效国家的那一天。现在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说到这儿,苏承华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只是,终究是亏欠了你……” 看到苏承华说起国家时那坚定的光芒,苏月棠似乎有些理解了父亲的坚持。 她伸手环住父亲消瘦的肩膀:“爸,您别说这些,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 “您放心,我们一定能一起看到黎明到来的时候!” 说完,苏月棠站直了身体,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帮着苏承华把东西藏进柴火堆下的菜窖,只留下了两个饭盒。 “爸,这里的东西您趁热吃,饭盒我下次再带走。” 饭盒里是晶莹剔透的大米饭还有炒鸡蛋和红烧排骨。 里面的大米与鸡蛋都出自苏月棠的空间,做菜用的水也都加入了灵河水,吃了以后对苏承华的身体有很大的修复作用。 接着,苏月棠又装作探查走到了苏承华的水缸附近,在里面偷偷加了一些灵河水。 做完这些,她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父亲,忍着泪开口道: “我得走了,您保重!” 看到父亲无声地摆手,她不再犹豫,转身走到门口仔细探查,确定只有风声与鼾声后才悄然走了出去,融入茫茫黑暗之中。 夜风似乎更冷了,刮在脸上就像是小刀划过。 苏月棠的心情依然沉重,但今夜为父亲送去了希望与保障,心中又觉得踏实了不少。 就在她贴着墙根准备原路返回时,不远处的低矮土墙后竟然突然走出了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 苏月棠下意识地闪身躲在了角落里,但今晚的月色太过明亮,那人还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什么人?” 听到那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月棠屏住了呼吸,就想要进入空间。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这间屋子里也走出了一个人。 第78章 她不会输 “是我。” 那人开口回应道。 苏月棠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陈言兴。 对面的人显然认出了他,轻啐了一声:“你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晃什么?” 陈言兴声音如常,反问道:“上个厕所罢了,你不也在外面吗?” 对面的人瞬间有些底气不足:“我,我也是。” 说完,他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直到夜晚再次恢复了安静,陈言兴才压低声音道: “你可以出来了,我帮你看着。” 苏月棠心头一暖,从拐角处钻了出来。 “谢谢陈叔叔。” 陈言兴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之前苏月棠和他打听下放的人,他心中就有所猜测。 今天早上从隔壁农场转移了一拨人过来,他记得里面也有一个姓苏的。 再加上苏月棠出现在这儿,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陈言兴面色慈爱,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半晌,才轻声叮嘱:“下次来,还是小心些。” “好,我知道了。” 苏月棠自然能听出他的善意,轻轻点头,悄然离开了。 陈言兴则是一直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直到苏月棠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向屋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墙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布包。 明亮的月色下,布包里露出了几个杂粮饼和一小罐猪油。 “这孩子。” 陈言兴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意,眼底似有亮光闪烁。 “老陈,怎么了?” 乔淑慧带着担忧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没事。” 陈言兴将布包放在怀中,大步走进了屋,将严寒挡在身后。 第二天清晨,阳光带着北方特有的清洌,斜斜地穿过京城军区家属院的玻璃窗,落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红漆地板上。 沈菁华哼着轻快的小调,正拿着鸡毛掸子拂拭客厅相框上的灰尘。 看着全家福里的儿子,她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气,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最让人惦记的老三婚事都有了着落,以后家就越来越热闹了! “笃笃笃。” 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家里的王婶快步走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庄诗语出现在了客厅里。 她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色呢子大衣,衬得身材窈窕,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 “沈阿姨,早上好!” 庄诗语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晚辈特有的亲昵,“刚出炉的京八件,想着您爱吃,就给你送点来尝尝。” “是诗语啊,快进来。” 沈菁华笑容温婉,抬手招呼她进屋。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快坐。” 她指了指沙发,并未像往常那样亲热地拉她的手,转身去倒茶。 庄诗语将点心盒放在茶几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客厅,语气关切: “沈阿姨,您今天气色真好,有什么喜事吗?对了,之前听您在院子里说,叶三哥处对象了?”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和替沈菁华高兴的样子。 提到这个,沈菁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将热茶放在庄诗语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优雅落座,语气带着温和的喜悦: “是啊,小琛打电话回来说的。我这心里啊,也跟着高兴。”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没有再多说什么。 “真的呀?那太好了!” 庄诗语双手捧着茶杯,笑容依然甜美: “我还记得您上次提过一嘴,是个黑省的知青?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菁华啜了一口茶,语气平和自然:“嗯,那孩子叫苏月棠,二十二岁。小琛说她人很好,勇敢又善良,还救过他的命呢。” “苏……月棠?” 庄诗语微微歪头,露出思索的神情,眉头轻轻蹙起,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沈阿姨,她老家是哪里的?” “好像是南省的。”沈菁华放下茶杯,目光平静的你看着庄诗语。 “南省姓苏……” 庄诗语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种仿佛在努力回忆的困惑: “我好像听爸爸提起过一次,南省有个很有名的苏家,家主曾经是苏鸿兴,他的小孙女好像就叫苏月棠……” “苏鸿兴?”沈菁华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分,但并没有出现庄诗语预期的震惊或失态。 她只是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瓷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个名字,她的确知道。 南省曾经很有名的资本家。 一丝疑惑浮上心头,但她也没有惊慌。 三儿子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 自小有主见,眼光毒辣,坚守原则,政治上更不可能出现半分差错。 他能打电话回来告诉自己,还直接言明苏月棠家中情况有些复杂,那就说明他已经全都了解了。 能让叶彦琛不顾身份和背景认定的姑娘,必然有她值得的地方。 她抬眼看着庄诗语那张写满纯真与关切的脸,心中掠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然维持着长辈的温和与涵养: “哦,我确实听说过这么个人,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在意,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件毫不相干的旧闻。 庄诗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沈菁华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连忙摆出一副慌乱自责的样子: “啊!沈阿姨,您看我这嘴,真是的!肯定是我记错了,或者只是同名同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三哥看中的人,肯定差不了!至于出身什么的……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也不该计较那些老黄历的,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看似在开解,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强调“出身”,试图加重沈菁华心中的不满。 沈菁华端起茶杯,又轻轻啜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得体而又疏离: “诗语,你说得对。小琛这孩子,做事有分寸,他既然认定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相信他的眼光和判断。” “至于姑娘家的身世背景,等小琛回来,我自然会问清楚。现在嘛,”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警告: “孩子们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做长辈的,祝福就好。” 庄诗语脸上的笑容彻底有些挂不住了,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恼恨。 她强撑着站起身:“沈阿姨说得对,是我多虑了。我看您脸色有些倦,就不多打扰您休息了,这点心您记得尝尝。” 沈菁华笑着点头:“好,谢谢你的点心,等小琛结婚了,我会给你发喜帖的。” 说完,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对着厨房那边的王婶开口: “王婶,送一送诗语。” 庄诗语自然明白沈菁华的敲打,咬着牙走出了门。 脸上僵硬的笑容瞬间褪去,变成了满满的不甘与愤怒。 她就不信,沈菁华能一点都不在意! 就算现在装得好,肯定转身就会去找人调查! 想到沈菁华在确定了苏月棠身份后脸上的表情,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她还没有输! 也不会输! 第79章 精心安排 然而,沈菁华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依然每天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出门与人聚会或购物,生活平静得一如往常,仿佛庄诗语那天根本没有登门,更没有说那番话。 苏月棠不知道远在京城有一场关于自己的风波,被未来婆婆轻而易举地平息了。 这些日子,她白天上工,收工后就想办法收拢东西,夜里送进牛棚,每天过得十分充实。 贺芸妹之前在双市的军区医院时就已经知道了苏承华的事,现在听说他到了大队,每天都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让苏月棠一起带过去。 很快,前进大队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不大,但也意味着冬天的到来。 整个大队都进入了猫冬的时候,不再需要每天上工。 叶彦琛踏着薄雪来到前进大队,收获了一众关注的目光。 “叶同志,你又来找苏知青啊?”村里的王婶子王彩霞忍不住出声询问。 见叶彦琛点头,她好奇地追问: “你和苏知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彦琛耳根发热,一本正经道:“我和苏知青在处对象。” 闻言,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真的啊?那苏知青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上回她们都听说了,叶彦琛是团长,这么大的官家属肯定是可以随军的。 叶彦琛却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王彩霞一脸疑惑:“叶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李云丽自从知道了叶彦琛的真实身份后,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就眼红得很,如今见叶彦琛不表态,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丝隐秘的期待和窃喜,酸溜溜的接话: “人家可是团长,苏月棠长得再好看,就她那出身当团长夫人也是不够格的!叶同志肯定不会和她结婚!” 洪翠花听到这话,眼睛一转,声音尖酸刻薄: “可这几天叶同志天天都往大队跑,每次还都去找苏月棠,上次还有人看见两人在火场挨得特别近!啧啧,他们要是不结婚,岂不是在乱搞男女关系?”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打断:“别胡说!苏知青不是那样的人!” 身边的人也纷纷附和:“是啊!苏知青是我们大队的先进标兵,还帮着叶同志抓了敌特分子,怎么会是作风有问题的人?” 王彩霞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没错,洪翠花,你别在那儿乱嚼舌根!上次要是没有苏知青发现有人要偷粮食,你年底挨了饿,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有着火那次,要不是苏知青发现苗头,真引发了山火,那大家可就危险了!苏知青可是我们大队的大功臣!” 王彩霞叉着腰,声音洪亮,把周围路过的人也都吸引了过来。 洪翠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想反驳。 王彩霞根本不给她机会,继续强力输出: “再说人家叶同志,人家是团长,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人,人家看中谁,和谁处对象,是人家的事,哪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我看啊,苏知青有文化人长得俊,心肠还好,跟叶团长站一块儿,般配得很!刚刚不说话肯定是害羞了。你们别在这儿眼红别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说完,她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李云丽一眼。 大家听了这话都连连点头,开始细数起苏月棠的好来。 洪翠花傻眼了,这些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维护苏月棠了,明明几个月前还在和她一起传苏月棠的闲话呢! 李云丽被说得满脸羞恼,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了。 叶彦琛作为当事人,已经来到了苏月棠和贺芸妹的小院前,敲响院门。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看到门外的人,苏月棠有些惊讶。 叶彦琛的眼底带着一抹温柔,笑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苏月棠一脸茫然。 “周大哥。”叶彦琛低声提醒。 苏月棠恍然大悟。 是啊,今天是答应了周祥宇送水果的日子。 这些天她的全部心思都在父亲身上,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我们还得想一下把水果放在哪儿……” 苏月棠皱起眉头,思考着怎么把那么多水果拿出来才不突兀。 叶彦琛伸手轻轻帮她把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带着笑意:“走吧,我都安排好了。” 苏月棠一怔。 等她缓过神,人已经坐在了叶彦琛开来的吉普车里。 车子驶入双市,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深处。 一座带着院子的青砖瓦房出现在眼前。 叶彦琛停车,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院子很干净,除了三间正房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仓库,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居住过的痕迹。 “这里是?”苏月棠有些疑惑。 “我有一个战友老家是这边的,但他家里的人都跟去了部队,这边也很多年没回来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正好借用一下。” 叶彦琛语气平常,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苏月棠心中一暖,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打算。 毕竟这里有院墙阻挡,放什么东西都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这边还有装水果的竹筐。” 苏月棠看着仓库里密密麻麻的竹筐和草垫,眸光微亮。 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准备好了。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叶彦琛低声问道。 “没有了,这已经很好了。” 苏月棠摇摇头,心中意念一转,空间里的水果就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竹筐之中。 虽然已经知道了苏月棠的空间,但如今再次亲眼看见,叶彦琛还是觉得惊讶与担心。 他忍不住开口叮嘱:“棠棠,你以后尽量不要在外面展现出来。” 这个能力太过惊世骇俗,他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自己也护不住她。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苏月棠轻声安抚。 两人准备好水果,就一起去了周祥宇的家里。 有了院子,这次的交易更加顺利,苏月棠很快就拿到了一沓钱票。 她手上的现金不少,但票据却不多了,因此她特意要求将一半的钱款都换成了常用的票据。 西瓜和香瓜虽然在黑省不算稀缺,但都是夏季才有供应,如今已经入了冬,价格自然是要翻倍的。 而苹果和橘子绝对算得上稀缺水果,很多人家送礼都只舍得买一两个,价格自然也不低。 苏月棠看着又鼓起来的钱包,心情大好。 直到坐上了回大队的车,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叶彦琛手握方向盘,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犹豫: “棠棠,徐学军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第80章 我有私心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目光,叶彦琛继续说道: “徐学军因投机倒把,损害集体利益,纵火伤人被判了三十年劳动改造,直接被下放到了最北端的农场。” 苏月棠微微一怔,最北端的农场三十年,那就和无期徒刑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原主在书中的结局,她有些唏嘘。 这也许就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稍稍感叹了一下,她又追问道:“其他人呢?” “张永利和张永才都被判了二十年劳动改造,还顺着他们挖出了一条黑市的线索,找到了一个常年在双市周边投机倒把的团伙。” 苏月棠微微皱眉:“没有其他的了?” 叶彦琛眸光一动,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有什么想法?” 苏月棠沉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总觉得徐学军背后应该还有人在,不然以他的能耐,应该找不到黑省来。” 叶彦琛点点头:“他的下乡手续没有问题,双市这边只能查到这么多,南省那头我已经叫人盯着了。” 听到他的安排,苏月棠心中一暖,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能够操作这一切的绝不是普通人,他们不能因为一个猜测而大动干戈,只能暗中调查,等那些人露出马脚。 说完这件事,叶彦琛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带着不舍与担忧: “棠棠,我该回去了。” 苏月棠一怔。 虽然早就知道叶彦琛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还是泛起了一阵陌生的酸痛。 她抿了抿唇,尽量平静地开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火车。” “这么快?” 苏月棠没忍住,还是泄露眼底的情绪。 叶彦琛见状眼中的不舍更加浓郁,声音干涩又带着几分紧张:“棠棠,结婚报告下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是跟我随军,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还没等苏月棠回答,他又补充道: “不用有什么顾虑,按照你的心意选择就好,无论你想在哪里,做什么,我都支持。” “家里那边我会去说,他们都能理解的,你不用担心。” “至于我,我还攒了不少的假期,可以来这边陪你。” “以后时间长了,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调过来。” 今天王彩霞询问的时候他没有回答,是因为他不知道苏月棠的想法,也不会替苏月棠做决定。 苏月棠的朋友和亲人都在这里,他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人带去千里之外的京城。 听到他几乎认定自己会留下,且做好了一切打算的话,苏月棠只觉得心中又暖又软,还带了几分酸。 这人和自己在一起后,就没有考虑过自己。 她伸手握住叶彦琛宽厚的手掌,声音坚定而清晰:“叶彦琛,我想好了。” 叶彦琛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苏月棠精致的面容。 “等爸的身体调理好,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苏月棠抬起头,看着叶彦琛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我就跟你去京城随军。” 叶彦琛的呼吸一滞,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真的?棠棠,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 苏月棠摇了摇头,轻声道: “其实我也有私心。” “一直等在这儿,太被动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坚定的决心与期盼: “京城的机会更多,力量也更大。我不能让爸顶着莫须有的罪名在牛棚待一辈子,我想让他能早点带着他的心血重见天日,实现他的抱负。” 之前在苏承华提起随军的时候她就考虑过了,但还是在犹豫。 是今天叶彦琛带来的消息让她下定了决心。 在这里只能被动等待那些人出手,去了京城,认识了更高阶层的人,掌握了更多的资源,才有可能化被动为主动,帮助父亲早日平反。 叶彦琛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姑娘,只觉得胸腔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 他反握住苏月棠纤细的小手,声音坚定,带着全部的支持与信任:“好,我帮你。” 苏月棠的鼻尖微微发酸,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吉普车驶入前进大队村口时,天色已经擦黑,最后一抹晚霞即将沉入山间。 叶彦琛将车停在苏月棠小院的门口,熄了火。 “到了。”他松开她的手,声音低沉温柔。 “嗯。”苏月棠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叶彦琛叫住她,目光落在她清亮的眼眸上,“夜里风大,把围巾系好。” 苏月棠倾身向前,看着他伸出手,动作认真又笨拙地将她的围巾系好。 叶彦琛的指尖不经意拂过她微凉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苏月棠脸颊微热,没有闪躲,任由他动作。 直到将她的下巴和脖颈都围得严严实实,叶彦琛才松开手。 狭小昏暗的车厢里,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就连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叶彦琛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半晌,他突然转身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帮苏月棠打开了车门。 “早点休息吧。” 叶彦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苏月棠的嘴角上扬,下车伸手拥抱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察觉到叶彦琛的身体瞬间紧绷,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芒。 “明天见。” 说完,她松开手,快步走进了院子。 看着苏月棠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叶彦琛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才回到车上。 贺芸妹正在厨房里和面,准备烙几张干菜饼子。 看到苏月棠,她兴奋地挥了挥手,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月棠姐,我今天看到好几波人进了山,都背着背篓偷偷摸摸地下来了。” 苏月棠心中了然。 现在大队不用上工,但家家户户自留地也没了供给,就有很多人把目光转向了山里。 虽然没有野果野菜,但会有很多小动物下山觅食。 贺芸妹正和她细数着看到了谁,院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月棠微微皱眉,按下一旁满手面粉的贺芸妹,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叶彦琛脸上的凝重与急切,苏月棠心中一沉。 “发生了什么事?” 第81章 群狼夜袭 “我刚刚在山脚下发现了狼的爪印!” “什么?”苏月棠脸色一变。 狼是群居动物,既然已经下了山,那数量恐怕不会少。 叶彦琛抓住她的手腕,就想将人往车上带: “你们在这里太危险了,先上车,我去通知大队长和公社的民兵。” 苏月棠却猛地拉住他的手,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我不和你走,你直接去公社,我去找大队长!” “可是……” 苏月棠没等他说完,伸手指了指距离山脚下更近的牛棚: “那边比这里更危险,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想到那里的人,叶彦琛眸光一暗,咬了咬牙就要向外冲。 “等一等!” 苏月棠叫住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将木系异能直接沉入地下连接四周的植物向远处的山林蔓延。 她感受到恐惧的情绪不断传来,终于触碰到了一处弥漫着血色的区域。 她通过植物的感知,看到了十几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凶光的眼睛。 “东北方向,距离大队大概五里地,山坳背风处。” 苏月棠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声音带着异能透支后的微喘,但却异常清晰: “有十三头……” “不对,是十五头,有两头在大队三里地外徘徊,应该是在探查地形!” 看到她逐渐苍白的面色,叶彦琛心疼不已。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拖延的时候。 他当机立断: “好,你们千万小心,等我回来!” 吉普车的引擎轰鸣声很快响起,苏月棠回屋通知了一声贺芸妹,就拔腿朝着大队部跑去。 “哐!哐!哐!” 刺耳又急促的铜锣声瞬间撕裂了前进大队宁静的夜空。 “狼群下山!各家各户立刻回家!关紧门窗!” 苏月棠清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呼喊,伴随着催命的锣声在寒风中疯狂扩散。 陆永新得到贺芸妹的消息,连棉袄扣子都来不及扣好,提着把老旧土枪就冲了过来。 “苏知青,到底怎么回事?” “有狼群下山,大概十多头,叶彦琛已经去公社调民兵了!”苏月棠简短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陆永新倒抽一口冷气,狼群!还是十几头! 他立刻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咆哮,声音压过了周遭的混乱: “民兵队,去仓库抄家伙!其他人把家里所有带腥气的肉、下水,全都给我埋到后院的粪坑底下!快!不想死的就照做!” 说完,他就带着众人朝仓库冲去。 苏月棠脚步不停,逆着慌乱的人群,朝着村子的最边缘,也是最危险的牛棚冲去。 她一边敲锣一边大喊:“狼群下山!所有人跟我撤离!” 牛棚中已经乱作一团,听到她的声音全都冲了出来。 苏月棠一手拉住面色苍白的苏承华,一手扶住差点跌倒的乔淑慧,带着众人朝着大队部走去。 混乱之中,苏月棠将父亲和陈言兴夫妇护在中间,艰难地穿过恐慌的村路,冲向相对坚固的大队部仓库。 她把父亲推进仓库,塞给他一个装着灵河水的水壶和一把铁锹,语速飞快:“锁好门,谁叫也别开,等我回来!” 关上仓库沉重的木门,落好门闩,苏月棠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转身,看到陆永新已经带着十几个拿着锄头、铁叉和土枪的民兵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贺芸妹也紧紧跟在他们身边。 陆永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我们已经绕着大队跑了一圈,暂时没发现狼群出没。” 苏月棠又凝神感受了一下,语气笃定:“它们应该会从东边的山上下来,大队长,得组织人守住山口,我们赌不起。” “好!” 陆永新没有犹豫,立刻分派任务。 “你们几个,去山口把柴火堆起来,点着!狼怕火,有火光它们就不敢过来!” “剩下的人,再挨家挨户检查一遍,必须把血腥味处理干净!” 民兵们很快行动了起来,有人跑去抱柴火,有人挨家挨户拍门吼着检查。 山口处亮起了火光,所有人心中的慌乱都被这明亮温暖的颜色缓解了不少。 然而,没过多久,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骤然从村子西边传来。 紧接着,是几声凶狠的狼嚎和疯狂的狗吠。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 陆永新脸色惨白如纸,“那是李铁柱家!” 李铁柱就是洪翠花的儿子。 贺芸妹瞬间想了起来:“我今天看到他背着背篓下山了!” 苏月棠的心猛地一沉。 恐怕是他们没有听陆永新的话,偷藏了什么东西。 来不及多想,她抓起身边的木棍,跟着众人朝惨叫声传来的地方拔腿狂奔。 李铁柱家的小院一片狼藉。 院门被撞开,篱笆墙破了个大洞。 院子里的看家狗已经倒在血泊中,喉咙被撕开。 李铁柱瘫倒在屋门口,一条胳膊血肉模糊,扭曲到变形,脸上被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一头体型中等的灰狼正死死咬住他的腿,疯狂地拖拽。 洪翠花瘫在厨房里,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尖叫。 她的不远处还有一堆动物血肉模糊的残骸,看皮毛的颜色,应该是一只野兔。 更可怕的是,院墙外还有几双幽绿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低沉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血腥味和同伴的撕咬早就点燃了它们的凶性,现在只是碍于人多暂时没有上前。 “畜生!” 陆永新怒喝一声,端起他那杆老旧的土枪,对着那头撕咬李铁柱的灰狼就是一枪。 “砰!” 土枪的铅弹威力有限,打在狼背上,溅起一蓬血花。 “嗷呜!” 灰狼吃痛,猛地松开李铁柱,凶戾地转头盯向冲进来的众人。 这一枪也彻底激怒了院墙外的狼群。 几道灰影嘶吼着,猛地从破开的篱笆墙缺口扑了进来。 “打!把它们引开!” 陆永新嘶吼着,一边重新装填火药,一边带着民兵且战且退。 用土枪轰鸣和怒骂声,奋力将墙外几头狼的注意力引向更为开阔的村道上。 混乱的枪声、狼嚎和人的怒吼交织在一起,暂时缓解了院内的压力。 苏月棠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血泊中哀嚎的李铁柱身上。 他现在失血过多,再不抢救就会有生命危险。 苏月棠深吸一口气,避开人狼的搏斗,围着院墙绕到了李铁柱的身边。 她动作极快,灵巧地避开一头扑咬的灰狼,滚到李铁柱的身边,一把抓住他那只完好的胳膊。 “起来!跟我走!” 苏月棠用力拖拽。 “狼!狼啊!” 李铁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非但不配合,反而因为极度恐惧,不停地尖叫挣扎。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狼群的注意力,之前那头受伤的灰狼见自己的猎物不保,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朝李铁柱扑了过来。 看到那尖锐的獠牙和冰冷的眼睛,李铁柱不管不顾地将身前的苏月棠推了过去! 第82章 你不能走 苏月棠注意到了扑过来的灰狼,却没有预料到背后的突然袭击。 巨大的推力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朝那腥臭的狼口栽去。 灰狼眼中凶光大盛,张开大嘴直咬她的咽喉! 生死一线间,苏月棠瞳孔骤缩。 末世淬炼出的本能让她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反应。 她直接将木系异能催发到极致,将院墙边自留地里已经枯败的藤蔓沿着地面生长,直接缠上的灰狼的小腿将它拉住。 而苏月棠自己则是双手用力,将李铁柱整个人向前扔去。 两人硬生生调换了位置。 随后,苏月棠直接收回异能,藤蔓失去了生命力变回了干枯的模样。 灰狼没了束缚,凶性更强,直接朝着面前的李铁柱扑去。 “噗嗤!” 利齿入肉发出了瘆人的声响。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夜空。 灰狼锋利的獠牙深深嵌入了李铁柱的肩膀,鲜血狂涌,他直接痛晕了过去。 苏月棠自己也因为异能透支体力和巨大的惯性,重重摔倒在地,手臂在粗糙僵硬的冻土上擦出大片血痕。 “月棠姐!” 贺芸妹看到苏月棠摔倒,大惊失色。 她刚用蛮力抡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砸退了一头狼,见状不顾一切地扑向苏月棠。 就在此时,一直蛰伏在暗处的狼王看准了时机,对准苏月棠纤细的脖子张开了大嘴。 它的体型比其他的狼都大,速度也更快,转眼间就到了苏月棠的身后。 “小心!” 贺芸妹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从侧面将趴坐在地上的苏月棠直接撞开。 “嘶拉!” 棉袄被瞬间撕裂,狼王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了贺芸妹的后背上。 皮肉绽开,血花四溅。 贺芸妹小小的身体如同布娃娃一般被甩在了地上。 “芸妹!” 苏月棠看着贺芸妹浑身血迹,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双眼瞬间红了,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在心中炸开。 “畜生!我杀了你!” 苏月棠厉喝一声,将身体中的异能全部沉入地下,院子中已经枯死的植物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狼王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恐惧,脚步向后,似是想要离开。 但苏月棠却不想给它这个机会,直接催动异能就想要将它困住。 就在满院子的植物即将疯长,包围狼王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院墙外轰然炸开。 呼啸的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苏月棠扬起的、沾着血迹的发梢,精准地贯穿狼王的头颅。 “砰!” 红白色的混合物在苏月棠眼前炸开。 沉重的狼尸轰然倒地,狼王眼中的凶光熄灭,只剩死寂。 硝烟弥漫,火药味压过了血腥气。 苏月棠猛地抬头,就看到院墙缺口处,叶彦琛高大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撕裂了黑暗。 他手中拿着56式步枪,面容冷峻,目光死死锁定院外残余的幽绿光点。 叶彦琛对着身后十几名荷枪实弹、杀气弥漫的民兵挥了挥手:“开火清剿!一个不留!” 密集的枪声爆豆般响起。 子弹组成灼热的火网,泼洒向惊恐的狼群。 “嗷呜!” 在绝望的哀嚎声中,灰狼纷纷倒地,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路边的积雪。 枪声停歇,浓重的血腥气和火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叶彦琛丢开还在发烫的步枪,如同离弦之箭,几步跨过狼尸,冲到了苏月棠面前。 方才的冰冷与镇定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怕与担心,声音都带着颤抖和沙哑: “棠棠,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我没事,快去看看芸妹!” 苏月棠猛地起身,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木系异能的透支,再加上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与撞击带来的震荡,让她的眼前骤然一黑,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棠棠!” 叶彦琛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身上的伤痕与血迹,心中一沉。 苏月棠强撑着站稳,挣扎着走向贺芸妹的方向。 贺芸妹被安置在一块临时卸下的门板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后背朝上。 棉袄被整个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鲜血将整个后背染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一个民兵正手忙脚乱地用撕下的布条按压止血,但很快就会被新涌出来的血流浸湿。 “芸妹!” 看着贺芸妹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小脸,一阵强烈的心疼与愤怒充斥在心间。 “撑住!芸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月棠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什么暴露,什么后果,都没有眼前人的命更重要! 说完,她就准备从空间中取出灵河水给贺芸妹喝下。 这时,叶彦琛的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不容置疑地从那个抢救的民兵手中接过急救的布条,挤占了他的位置。 高大的身影微微一侧,就如同山岳一般阻隔了其他人的视线。 那个民兵没有多想,转身走向了另一个受伤的村民。 “可以了。” 叶彦琛朝着苏月棠默默点头,自己则脱下了军装外套,直接在里面的白色棉布衬衣撕下一大块厚实的白布,死死压在贺芸妹的伤口上。 见苏月棠给贺芸妹喝下了灵河水,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喊道:“志刚,急救包!” 宋志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随身携带的军用急救包。 叶彦琛看都没看,精准地从里面抓出一大包白色的强效止血粉,直接洒在了贺芸妹后背的伤口上。 在止血粉与灵河水的双重镇压下,汹涌的血流终于平息了下来。 感受到贺芸妹的气息逐渐平稳,苏月棠松了一口气,配合着叶彦琛用绷带将伤口压紧固定。 “走,我们去卫生院!” 叶彦琛小心地避开苏月棠手臂上的伤口,扶着她站起身,招呼身边的人来把贺芸妹抬走。 然而,几人刚走出几步,一个人影却猛地冲了出来。 叶彦琛抬腿挡在苏月棠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来人。 洪翠花披头散发,涕泪横流,双手打开拦在他们面前。 感受到叶彦琛身上散发的冷意,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但眼中很快被怨毒之色填满: “苏月棠,你不能走!都怪你!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第83章 心理准备 “你这个丧门星!扫把精!”洪翠花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夜空,带着滔天的愤怒,“是你故意把铁柱推到狼嘴里的!” “苏月棠!你个黑心烂肺的资本家狗崽子!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儿子命来!” 她越骂越难听,说到最后竟如同疯魔的母兽,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沾满血污的手指朝着苏月棠的脸面抓去。 “你敢?” 叶彦琛双眸骤冷,直接抓住了洪翠花的手腕,让她无法前进半步。 感受到手腕处的力量,洪翠花干脆就势往地下一躺,撒泼打滚,哭天喊地: “军人打人啦!” “叶团长欺负普通老百姓了!” 听到她的控诉,四周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动作,纷纷看过来。 苏月棠推开叶彦琛挡着自己的手臂,一步向前站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沾满血污泥泞的棉袄被狼爪撕开几道裂口,手臂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 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比冬夜的风更加冷冽。 “洪翠花!” 苏月棠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儿子躺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自己!” 她的目光冷冷扫过血泊里不省人事的李铁柱和已经死透了的灰狼: “我好心来救他,他却想推我去挡狼,现在这个结果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鄙夷、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利剑射向洪翠花和李铁柱。 洪翠花的面色瞬间由怨毒转为惨白,又由惨白涨成猪肝般的紫红。 她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你血口喷人!我儿子……” “我血口喷人?” 苏月棠厉声打断,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颤抖: “那你看清楚!” 她亮出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这道伤就是因为你儿子推我时在地上磨出来的!” 又指了指棉袄上被狼爪撕裂的痕迹:“而这儿,也是为了救他和灰狼搏斗时留下来的!”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冒死冲进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不听告诫,私藏野兔引来狼群,大家会受这么多的伤?芸妹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苏月棠的声音如同冰锥砸地,字字清晰,带着浓浓的讽刺和冰冷的愤怒: “你可是李铁柱的亲妈,狼群来的时候躲在屋子里一声不敢吭,现在危险解除了,还有脸出来指认别人?” “你和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他推人挡狼天经地义,别人救他反而成了罪过?”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洪翠花,你真是好大一张脸!我对你们母子已经仁至义尽,他是死是活,都是自作自受!” 说完,她决然转身,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情绪太过激动晃了晃。 “棠棠!” 叶彦琛一直留心着她的情况,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苏月棠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事,送芸妹要紧……” 叶彦琛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宋志刚和黄永强立刻小心翼翼地抬起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昏迷不醒的贺芸妹,朝着吉普车的方向拔足狂奔。 而叶彦琛则是低下头,看向双目通红,一身狼狈的苏月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他的双臂异常稳定,动作却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件千辛万苦才寻回的稀世珍宝。 他抱着她,迈开沉稳有力的步伐,大步穿过这片弥漫着硝烟与血色的狼藉之地。 身后的洪翠花在众人指责与愤恨的目光中扑向了李铁柱,大声哭喊咒骂,却再也换不来一丝同情。 公社卫生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掉的血腥味。 苏月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望向这里唯一的手术室。 叶彦琛沉默地站在她的旁边,没有劝她去休息,只是默默地帮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陪她一起等待一个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中年医生走了出来,口罩上方露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摘下半边口罩,疲惫地叹了口气,朝着瞬间围上来的苏月棠和叶彦琛,以及闻讯赶来的陆永新,沉重地摇了摇头。 苏月棠心中一沉,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明明已经给贺芸妹喂过灵河水了。 虽然只是几滴,但她分明已经感觉到了状态的好转。 怎么会? “伤得太重了。” 医生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无力: “三道爪痕,最深的几乎刮到了脊椎骨,能坚持到医院已经是奇迹了。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完伤口缝合,但能不能挺过感染这一关,难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月棠苍白的脸色轻叹一声: “小姑娘体质不错,但以目前卫生院的条件,唉,看她的命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听完他的话,苏月棠反而冷静了下来。 只要人还在就好。 这里没有强效的消炎药,但她却有灵河水。 其中强大的生命力一定能帮贺芸妹挺过去。 “谢谢医生,我们能进去看她吗?”苏月棠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很坚定。 医生点点头:“动作轻点,她还在昏迷。” 狭小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 贺芸妹趴伏着,整个上半身被厚厚的绷带缠绕包裹,像一只脆弱的茧。 床边挂着简陋的玻璃点滴瓶,透明的药液缓慢滴落。 苏月棠轻轻握住贺芸妹冰凉的小手,目光中带着愧疚与担忧。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赵桂香的心疼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天杀的狼群,好好的闺女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放下手中的包裹,快步走到了贺芸妹的床前,想要伸手,却迟迟不敢动作,只是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苏月棠的眼中满是自责:“婶子,芸妹是为了救我。”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赵桂香连忙将人揽在怀中,声音温柔: “小苏啊,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老李家的不听劝引来了灰狼,否则你们都不会出事。” 赵桂香的怀抱不如叶彦琛那般宽厚,却格外的温暖。 让苏月棠忍不住眼眶发热。 赵桂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也受了伤,就别在这儿耗着了,有我在就行。” 苏月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起了赵桂香带来的暖水壶。 “婶子,麻烦您在这儿看一会儿,我去打点热水。” “哎——” 赵桂香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病房。 刚来到走廊里,苏月棠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守在门外的叶彦琛。 她心念一动:“是你把赵婶子接过来的?” “这也是大队长的意思,你还受着伤呢。” 叶彦琛没有否认,伸手就去接她手中的暖水壶。 “给我吧。” 苏月棠没有拒绝,心中的暖意不断扩散。 她顺势抓住叶彦琛的手臂向水房走去:“你和我来。” 第84章 当牛做马 见水房中没有人,她反手关上门,直接取下了叶彦琛身上的水壶。 不一会儿,她把装满灵河水的水壶递了回去。 叶彦琛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看向暖水壶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担忧。 这些日子他体验到了灵河水带来的好处,不仅身体轻松了不少,就连体能和运动能力似乎都有了提高。 这样的功效太过逆天,若不是亲身经历他都难以相信,要是被其他人发现…… “放心,我有分寸。” 苏月棠轻拍他的手背,在暖水壶中加入灵河水,在水面覆盖壶底的时候她就收了手。 叶彦琛眉头稍展,接了满满一壶热水将灵河水稀释。 回到病房,苏月棠将热水倒在搪瓷缸里,用小勺舀起一点吹凉,才小心地喂到贺芸妹微张的嘴边。 看到她本能地吞咽,苏月棠的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计算着快要到换药的时间,她看向一旁在帮贺芸妹翻身的赵桂香:“婶子,我有点饿了,您能帮我打点饭回来吗?”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粮票和钱。 赵桂香连忙推了回去:“哎呦,用不了这么多。” 苏月棠不由分说地按在她手里:“您先收着吧,这些日子免不了麻烦您呢。” 赵桂香轻叹一声:“行吧,我先去买,多的等回来再给你。” 赵桂香拿着饭盒出门没多久,护士果然来换药了。 看到她将药物上完,准备重新包扎,苏月棠突然出声道:“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迎着护士疑惑的目光,她笑着解释道:“我也学过一些医学知识,用的是三角巾包扎法吧?” 听到她的话,护士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这次狼患有不少人受伤,卫生院里确实有些忙不开。 “没错,那就交给你了。” 苏月棠目送护士离开,关好门回到了床边。 她直接拿起护士留下的药棉,蘸取稀释后的灵河水为贺芸妹清理着背上的伤口,然后才重新包扎。 第二天一早,护士按照惯例来查房,看着贺芸妹多了几分暖意的脸色有些惊讶: “咦?” 她抬头看向一旁简易的检测仪,忍不住出声:“生命体征好像更稳定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叹:“年轻人底子就是好。多亏你们送过来的及时,止血也到位,真是福大命大!” “真的?太好了!” 赵桂香双手合十,几乎喜极而泣。 病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苏月棠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吃口饭吧。”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铝制饭盒,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叶彦琛有些疲惫但仍不损英俊的面容。 苏月棠的心中涌出一阵歉意: “阿琛,我下午可能没办法去送你了。” 虽然贺芸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人还没有醒,也算不上真正脱离危险,她没法直接离开。 叶彦琛声音温柔,还带着一丝安抚:“我不走了。” “真的?”苏月棠眼睛一亮。 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叶彦琛的唇角微勾: “我昨天和大队长商量了一下,今早也和京城通了电话,申请晚回去几天,协助这边的民兵清剿狼患。” 苏月棠有些意外:“昨天那些狼……” “昨天只找到了十头狼的尸体,有五头在我们赶到前跑进山里藏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苏月棠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狼是群居动物,智商很高,报复心也很强。 那些逃走的狼很有可能会隐藏在暗处,伺机对大队里的人实施报复。 清狼,势在必行。 叶彦琛没有在医院停留太久,看着苏月棠吃完饭就和陆永新回了前进大队。 下午,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贺芸妹背上的绷带检查伤口时,惊在了原地。 预想中化脓溃烂的恐怖景象没有出现,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粉红色,竟隐隐有了愈合收敛的迹象! 这恢复的速度简直让他叹为惊止! “这,怎么可能?” 医生喃喃自语,忍不住反复查看:“真是奇了!小姑娘的体质也太顽强了!” 消息传来,卫生院里私下都在惊叹贺芸妹的“命硬”。 然而,在同一楼层的另一端,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铁柱被安置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简陋病房里,他的伤势比贺芸妹更重,也更致命。 失血过多,手脚被咬断,内脏损伤,再加上一路的颠簸延误,送到卫生院时已经奄奄一息。 哪怕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他的生命体征也一点点地微弱了下去。 就在贺芸妹被贴上了“命硬”的标签时,负责李铁柱的医生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医生,铁柱他怎么样了?” 洪翠花经过这几天的磋磨早已憔悴不堪,抓着医生的袖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医生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我们尽力了,但实在是伤得太重了。” “不!” 洪翠花发出一声惨嚎,猛地扑倒在地,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冰冷的水泥地面: “我的铁柱啊!你不能丢下娘啊!你走了娘可怎么活!” 她哭得撕心裂肺,充满绝望,让四周的人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扫视着走廊。 当她的目光锁定在刚从贺芸妹病房出来,准备去打水的苏月棠身上时,绝望瞬间被一种扭曲的希冀所取代。 “苏月棠!苏知青!” 洪翠花连滚带爬地扑到苏月棠面前,沾满灰尘和泪水的双手死死抱住了苏月棠的腿,力气大得惊人。 她仰起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脸,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苏知青,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知道你有办法,贺芸妹那么重的伤都能好,你肯定也有办法救我儿子!” 洪翠花的声音嘶哑凄厉,带着疯狂的哀求: “我给你磕头,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做一辈子饭洗一辈子衣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他还那么年轻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更加用力地磕头,额头很快就青紫一片,渗出血丝。 这突然的动静瞬间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 医生、护士、其他的病人家属都停住了脚步,复杂地看向这边。 同情、疑惑、探究、甚至期待的目光如同一张大网,朝着苏月棠的身上压了下来。 第85章 有人查档 苏月棠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形容癫狂、额头渗血的女人,听着她字字如刀地哀求,只觉得荒谬感与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 她为救李铁柱差点丧命,芸妹为救她至今昏迷未醒,而这对母子,一个恩将仇报推她挡狼,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污蔑诅咒。 而现在,竟还有脸求自己救人? 洪翠花见苏月棠沉默,哀求声更加凄厉尖锐,甚至带上了指控: “贺芸妹都让你救活了,你为啥不救我儿子?是不是记恨他?是不是因为他是乡下人?苏知青,求求你发发慈悲,不要见死不救啊!”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一些探究的目光变成了怀疑与质问。 苏月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手臂的疼痛,挺直了脊背。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冰冷,瞬间压过了洪翠花的哭嚎: “洪翠花,你听清楚!” 苏月棠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又落回洪翠花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疯狂的脸上,斩钉截铁道: “贺芸妹能挺过来,是叶彦琛及时止血的结果,是医生拼尽全力抢救的功劳,更是她自己命大,意志顽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知青,不是神仙,更没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见她拒绝,洪翠花猛地抬头,眼中涌出怨毒: “你胡说!你能救贺芸妹,就是不肯救铁柱,是你害了他!是你这个丧门星……” “洪翠花!” 苏月棠厉声打断,眼中寒芒乍现: “你儿子李铁柱的伤,是因为你舍不得偷猎的野兔,引狼入室!是因为他自己贪生怕死,推人挡狼!是因为你们送医太晚,耽误救治!” “他的结局,是你们自己一手造成的,和其他人无关!他是死是活,都是自作自受!” 苏月棠的话如同惊雷,炸得人群一片哗然。 之前对苏月棠的怀疑瞬间被惊愕与鄙夷取代。 这对母子不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带着凛冽的寒气大步跨入走廊。 是叶彦琛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的陆永新。 叶彦琛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苏月棠的身上。 看到她手臂上渗出的血痕和凌乱的衣裳,一股滔天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洪翠花死死抱着苏月棠的手腕,那力道让洪翠花痛得尖叫出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你要干什么?” 叶彦琛的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戾气,强大的气势让整个走廊瞬间鸦雀无声。 他将苏月棠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锐利如刀的目光刺向瘫软在地的洪翠花: “你儿子完全是咎由自取,再敢纠缠污蔑,别怪我不客气!” 陆永新也走上前,眼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洪翠花,你还有脸闹?是你家不听劝告私藏野兔,引来狼群!害得铁柱这样,害得苏知青受伤,害得贺知青差点没命,还连累整个大队担惊受怕!你不仅不知错,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往恩人身上泼脏水,你有没有点良心?” 他越说声音越高,眼底的愤怒也越明显: “我以大队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给我回去!再敢骚扰苏知青和贺知青,看我怎么收拾你!” 洪翠花被两人轮番的斥责震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怨毒的眼神死死盯在苏月棠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突然,走廊尽头那间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护士冲出来,脸色难看地大喊: “李铁柱家属!李铁柱不行了!心跳停了!” 最后一根弦崩断,洪翠花身体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猛地从地上弹起,疯了一样冲向病房: “铁柱!我的儿啊!” 她扑倒在病床前,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所有的疯狂、怨恨、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干,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悲鸣。 走廊里,叶彦琛紧握着苏月棠冰凉的手,眼中闪过心疼: “棠棠,你没事吧?” 苏月棠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那间传出绝望哭嚎的病房,只觉得十分疲惫。 叶彦琛敏锐地察觉到苏月棠的情绪变化,温热的大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给她带来无声的支撑与陪伴。 这时,宋志刚突然大步匆匆地上了楼,目光急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苏月棠推了推叶彦琛的手臂: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部队中纪律严明,无论她和叶彦琛是什么关系,有些事情也需要回避。 叶彦琛轻叹一声:“也好,你先回去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看着苏月棠进了病房,才跟着宋志刚一起下了楼。 两人坐上车,叶彦琛才开口问道:“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若是这边的事情,宋志刚也不会是刚刚那副表情。 宋志刚已经习惯了自家团长超乎寻常的敏锐性,直接低声道:“有人动用特殊渠道,调阅了苏家的档案。” 叶彦琛眸光一沉:“什么时候?” 宋志刚的表情凝重:“应该是上周,但那边的动作很快,做得也很隐秘,我们才收到消息。” 自从叶彦琛上次回京,他就让人密切关注着苏家档案的动态,没想到竟还是出了疏漏。 “我知道了。” 叶彦琛的声音冷沉: “志刚,你留下看着点洪翠花,确保她不会靠近病房半步,有任何异动,立刻控制。” “是。” 宋志刚下意识点头应下,随即有些疑惑: “团长,那你呢?” “我去打个电话。” 叶彦琛留下一句话,就打开车门迈了出去。 此时的病房里,贺芸妹安静地趴在病床上,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赵桂香去食堂打饭还没有回来,因此现在屋子里只有她和贺芸妹两个人。 她拿起棉签,蘸取稀释的灵河水,仔细地润湿贺芸妹干裂的嘴唇。 突然,苏月棠的动作一顿。 她余光看见贺芸妹蜷缩在一旁的小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苏月棠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贺芸妹的脸。 那浓密的睫毛,终于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 第86章 劫后余生 “芸妹?芸妹?” 苏月棠的声音带着惊喜与轻微的颤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贺芸妹的睫毛再次颤动几下,那双紧闭了一天一夜的眼睛终于缓缓张开。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来,视线一点点聚焦,最终定格在苏月棠写满担忧与惊喜的脸上。 “月,月棠姐……”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身体的虚弱感和后背传来的尖锐痛楚让她气息不稳,话语断断续续, “你,没,没事……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全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却带着浓浓的关切。 苏月棠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压下去,小心翼翼地握住贺芸妹放在床边、微微发凉的手,声音哽咽却带着满满的笑意: “傻丫头,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看,我好好地在你面前呢!倒是你,快吓死我了……” 贺芸妹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但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眉头立刻痛苦地蹙起,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月棠连忙安抚:“别动!千万别动!你后背的伤很重,乖乖趴着。” “那,那其他人呢?” 贺芸妹缓了口气,目光在病房里搜寻,带着一丝后怕的询问: “大家,都没事吧?还有狼……” “没事,都没事了。” 苏月棠直接忽略了李铁柱母子,语气笃定地回答道:“狼也都被打死了,不会再伤人了。” 闻言,贺芸妹紧绷的身体似乎才真正放松下来,眼皮又沉重地往下耷拉,但嘴里还是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苏月棠心疼地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刚醒,还很虚弱,要多休息。放心,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哪也不去。”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再次小心地润湿贺芸妹干燥的嘴唇,动作轻柔又小心。 某间办公室里,叶彦琛坐在桌前,手握冰凉的听筒,指节微微发白。 电话那头,母亲沈菁华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婉,却罕见地透着一丝凝重。 “小琛,”沈菁华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庄家那丫头,前些日子特意登门了。” 叶彦琛的眸光骤然一凝,寒意无声在眼底弥漫开, 他薄唇紧抿,没有出声打断。 沈菁华继续道: “她倒是‘热心’,拐弯抹角地打听你处对象的事,最后‘无意间’提到,你那位苏姑娘,似乎是南省那个苏鸿兴的孙女。 话里话外,无非是说那位姑娘背景复杂,怕我们不知情,将来对你、对家里有影响。” 叶彦琛的呼吸沉了沉。 原来是庄家。 怪不得能够避开他的人,直接提取苏家的档案。 “妈,您……” 叶彦琛刚开口,就被沈菁华温和地打断: “小琛。” 沈菁华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着电话这头儿子紧绷的神经: “妈信得过你,更信得过你的眼光,从小到大,你看人做事向来都十分稳妥。既然你认定了她,她必然有值得你认定的地方。 至于出身……那些历史问题,不该由一个孩子背负。” 这些天,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探查,但也和自己的丈夫叶其山提过一嘴。 叶其山的位置比庄国栋要高,知道的事情更多,对于苏鸿兴这个“红色资本家”名头的评价也极高。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庄诗语的心思,妈看得明白。她越是这样‘热心’,越显得心虚气短。” “你放心,家里面有我。你爸那边,我也简单提了提,他只说了一句:‘老三不是糊涂人,他自己选的人,自己负责。’” 一股暖流冲散了叶彦琛心头的阴霾与冷意。 他喉头微动,声音低沉而郑重: “妈,谢谢您。棠棠她……她很好。她父亲的事,也另有隐情,绝不是庄诗语说的那样。具体的,等我回去详细跟您说。” “好,妈知道了。”沈菁华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安心处理那边的事。庄家这边,我会留意,只是……” 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提醒:“她既然敢直接查档案,又跑到我面前挑明,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你那边,尤其是结婚报告的事,要抓紧了。” “我明白。” 叶彦琛眼神锐利如鹰,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马上就起程回京,第一时间提交报告。” 他必须抢在庄诗语利用那份档案掀起更多波澜之前,把程序走完。 尘埃落定,才能让某些人彻底死心。 “好,注意安全。” 沈菁华没有多问,只是轻声叮嘱。 放下电话,叶彦琛眼底的温和褪去,面上浮现出一抹冰冷与戾气。 庄家,这几年还是过得太安稳了。 当叶彦琛重新回到贺芸妹的病房外时,里面已经不再是压抑的寂静。 虽然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温暖活力。 他轻轻推开房门,看到苏月棠正侧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用小勺舀着温热的米粥,小心翼翼地喂到贺芸妹嘴边。 贺芸妹趴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正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看到叶彦琛进来,她还努力弯了弯眼睛,含糊地叫了一声:“叶大哥……” 赵桂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一旁抹着眼泪。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欣喜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天保佑,你可吓死婶子了!” “叶团长。” 陆永新也闻讯赶来,脸上是连日来难得的轻松笑容:“贺知青醒了?真是太好了,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 病房里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医生护士,还有几个关系亲近的村民,小小的空间里洋溢着真切的喜悦。 “贺同志,感觉怎么样?后背疼得厉害吗?” 医生弯着腰,温和地询问,一边检查着她的状态和监护仪的数据。 贺芸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虚弱但清晰:“疼……但能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床边的苏月棠和门口的叶彦琛、陆永新,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坚定:“大队长,昨天……是李铁柱……他,他把月棠姐推出去,挡狼……” 第87章 结婚报告 “要不是……叶大哥,及时赶到……” 贺芸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泪光闪烁,“我和月棠姐……就……”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只是紧紧抓住了苏月棠的手。 病房里一片寂静。 虽然那晚的事情苏月棠已经说过了,但此刻听到重伤初醒的贺芸妹亲口指证,那份冲击力依旧震撼。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苏月棠,充满了同情、敬佩与了然。 怪不得之前她那样坚定地回绝了洪翠花,这样的事放在自己身上,恐怕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陆永新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这个混账东西!死有余辜!” 苏月棠心中一暖,轻轻回握贺芸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感激。 三天后,前进大队山口附近。 宋志刚小跑着来到叶彦琛面前,敬了个礼,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振奋: “团长!最后三头狼的踪迹也找到了,在林场那边的断崖下,被民兵围住击毙了。永强带人把整个东边山头都仔细筛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狼群活动的痕迹了。” 叶彦琛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目光扫过远处覆盖着薄雪的莽莽山林,点点头: “好,通知大队长,加强日常巡逻即可,让民兵队都撤下来休整吧。” “是!”宋志刚高声应道,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传达指令。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浮雪。 叶彦琛转过身,目光落在一直安静跟在他身侧的苏月棠身上。 她整个人裹在厚实的蓝布棉袄里,围巾拉得很高,只露出一双清亮如寒星的眼眸,此刻正望着民兵们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放松。 贺芸妹今天出院回家休养,她也跟着叶彦琛上了山。 有她的木系异能帮助,很快就锁定了剩下三头狼的位置。 “棠棠。” 叶彦琛的声音在山风的呜咽中显得格外低沉:“这边的狼患,算是真正解决了。后续的警戒和善后,陆大队长他们能处理好。” 苏月棠收回目光,转向他。 叶彦琛的眉宇间,自那晚宋志刚找过他之后就带上了一抹凝重之色。 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 叶彦琛顿了顿,仿佛这几个字有千钧之重。 “我必须尽快归队。” “明天早上的火车。” “明天早上……”苏月棠低声重复了一遍,心口像是被冰冷的镇江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闷闷地疼。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再次分离时,那不舍的情绪依旧漫上心头,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汹涌。 她垂下眼帘,盯着自己脚下被踩实的雪地,努力将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 再抬眸时,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嗯,知道了。部队的纪律要紧,你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芸妹恢复得很好,有赵婶子和大队里的人轮番照顾,你不用担心。我爸那边,” 她顿了顿,放轻了声音, “我也会更小心些,尽量避着点人。” 叶彦琛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坚韧又隐藏着眷恋的眸子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想到了宋志刚带来的消息,想到了和母亲的那通电话,但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来自京城的算计与谋划,此刻不该成为压在她心头上的又一块石头。 她的肩膀,已经承载了太多。 最后,叶彦琛伸出手,温热宽厚的手掌带着一层薄茧,坚定而有力地包裹住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 “等我回来娶你。” 那掌心的温度,顺着苏月棠的指尖一路向上,瞬间熨帖了她心底的酸涩与冰凉。 苏月棠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好,路上小心。”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带着。” 叶彦琛接过,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食物的香气。 “这是?” “有之前芸妹蒸的肉包子,用的是空间里的面粉,还有苹果和橘子,其他的水果现在不方便拿出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苏月棠解释着,又拿出了一个装满灵泉水的水壶: “还有这个,里面的水你路上喝。” 叶彦琛心头一热,握紧了手中的包裹和水壶。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眷恋:“放心,你也照顾好自己。” 夜色降临,苏月棠在确认贺芸妹已经安然入睡后,才悄然离开了家。 牛棚在冬夜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破败, 苏月棠熟门熟路地绕到背风处,警惕地感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才轻轻敲了敲那扇低矮破旧的门板。 听到约定好的敲门节奏,苏承华很快就开了门,连忙侧身让女儿进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有芸妹那孩子……” 他虽然从陆永新的口中听说了苏月棠的消息,但没亲眼见到女儿,始终是悬着一颗心。 那可是凶恶的狼群,他难以想象苏月棠和它们碰面甚至交锋的画面。 “爸,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苏月棠语气轻松,怕他不信,还特意撸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淡淡的伤疤。 这还是她控制灵泉水用量的结果,否则这点伤疤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见苏承华的表情微松,她又继续道: “芸妹她恢复得也不错,已经出院了。” 苏承华显然也知道贺芸妹是为救苏月棠受的伤,语气感激:“她是个好孩子,我们应该好好谢谢她。” 说完,他顿了顿,又皱起眉头:“那洪翠花她……” “她已经被老家的人接走了,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这还是叶彦琛今天告诉苏月棠的。 虽然他当时没有多说什么,但苏月棠总觉得洪翠花能这么痛快地离开,和这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爸,只要您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 苏月棠声音温和,握住了父亲的手,借机利用木系异能快速感知他体内的状况。 之前造成的损伤仍在,但气血却比之前充盈了一些。 她心中稍定,看来是灵泉水起了效果。 苏月棠打开了带来的包裹: “这馒头和包子您收着,现在天气冷能放住。还有猪油,之前阿琛拿的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您不用省,没了我再给您送过来。” 她一边麻利地布置,一边低声嘱咐: “这个药粉,您每天早晚冲水喝一小勺,对身体有好处。” 苏承华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和带来的东西,眼眶发热。 “这次事情结束,叶彦琛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苏月棠动作一顿,转过身认真道: “爸,您之前说的我考虑过了,我可以去随军。” 苏承华表情一喜,就听到女儿再次开口: “但是,前提是您要养好身体,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苏承华看着她关切的面容,心中酸涩不已,嘴唇动了动,最终化成一声叹息:“好,爸都听你的。” 三天后,京郊,某军区大院。 一辆吉普车带着一路风尘,呼啸着驶入戒备森严的大门,最终稳稳停在一栋办公楼前。 叶彦琛下了车,手中拿着早就写好的结婚报告,大步流星地踏上台阶。 第88章 他怎么敢 “报告!” 叶彦琛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外站定,哪怕无人看见,也双脚并拢站得笔直。 连续几天的硬座颠簸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疲惫的痕迹,身上的军装虽然沾染了些路上的风霜,但依然笔挺。 “进来。” 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叶彦琛推开门,屋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军人,正是他的直属领导,京城三十六师的师长秦国江。 “师长!” 叶彦琛立正敬礼,身姿挺拔如松。 秦国江抬起头,看到是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彦琛,这么快就回来了。黑省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狼患怎么样,没出什么大乱子吧?” 他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审视着风尘仆仆的爱将。 “狼患已经彻底清除,前进大队没有新增的人员伤亡,善后工作也交由地方民兵和公社负责。” “好,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秦国江赞许地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吧,看你这一身寒气,怎么不先回家看看?你母亲怕是要念叨了。” 叶彦琛没有依言坐下,反而向前一步,站得更加笔直。 他双手拿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小心地放在秦国江宽大的办公桌中央,眼神坚定,声音郑重: “报告师长,狼患已经清除,但我还有个人的重要事情亟待处理。” 叶彦琛的神情严肃,带着近乎虔诚的认真: “这是我的结婚申请报告,恳请组织审查批准!” 秦国江的目光落在报告上,脸上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和探究:“哦?这么急?看来是认定了?” “是。”叶彦琛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苏月棠……” 秦国江看着报告上熟悉的名字,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叶彦琛的决心: “好,既然你如此坚定,想来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这边没有问题。”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枚私人印章,蘸了印泥,在报告上用力盖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按程序走政审。” 秦国江将报告推回桌沿,起身拍了拍叶彦琛的肩膀,语气温和: “等人到了京城,领来家里吃个饭。” 叶彦琛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眼底露出一抹感激: “谢谢师长。” 此时的前进大队正被冬日的阳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冻土的清冷气息。 苏月棠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踩着积雪覆盖的枯枝落叶,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在山道上。 突然,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间。 在一处向阳的背风坡,几株被枯枝半掩的野生黄芪和党参顽强地探出头。 苏月棠蹲下身,指尖拂过枯枝,一缕木系异能悄然探入地下,精准地包裹住那深埋的根茎,轻轻一提,几根品相极佳、带着泥土芬芳的药材便被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瞬间消失在手中。 不远处,几棵老橡树下,散落着不少的榛子和松塔。 苏月棠也没有放过,一一收入了背篓之中。 回到家,她换好衣服就去了贺芸妹的屋子。 贺芸妹正趴在暖炕上,背后厚厚的纱布已经拆掉,换成了轻薄的药贴。 看到苏月棠进来,她立刻扬起笑脸:“月棠姐,你又上山了?” “嗯,运气不错,捡了点山货。” 苏月棠拿了一把还带着寒气的松子放在炕沿: “这个有营养,你没事就当零嘴吃。还有些栗子,可以用来煮粥。” 她自然地坐到炕边,拿起旁边小炉子上温着的药碗,试了试温度,递给贺芸妹。 药汤里,被她悄悄加入了几滴灵河水。 贺芸妹小口喝着药,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些日子,它早就已经习惯这药让人身体暖洋洋的效力,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苏月棠找的方子好。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贺芸妹将碗递给了苏月棠,一脸真诚与感激: “谢谢月棠姐,你对我真好。” 苏月棠眼底带笑,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 “傻丫头,你之前不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天色渐晚,京城庄家小楼里的氛围也算得上融洽。 二楼一间布置得温馨精致的卧室里,庄诗语正对着一面梳妆镜仔细描画着眉毛。 镜中的人眉目如画,唇瓣嫣红,一身崭新的鹅黄色羊毛呢子裙衬得她娇俏可人。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意,哼着时下流行的小调。 刚刚接到消息,说今天看到叶彦琛的车进了军区大院。 她就知道,叶彦琛会回来的。 他会知道谁才是对自己最有利,也最明智的选择! 她放下眉笔,拿起一瓶新从友谊商店里买到的香水,轻轻在耳后点了点。 清雅的花香弥漫开来,她都能想象到自己出现在叶家,出现在风尘仆仆、深受打击的叶彦琛面前,送出温柔慰藉的场景。 正当庄诗语脸颊飘过几抹绯红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 庄诗语心情正好,声音都带着雀跃,自然也没注意到敲门声中的犹豫。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她的母亲裴玉婉。 裴玉婉走到女儿身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什么笑容,反而带着一丝忧虑,欲言又止: “诗语啊……” “妈,怎么了?” 庄诗语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随口问道。 “那个,刚才你爸接了个电话。” 裴玉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安: “是军区那边来的消息……” 庄诗语的手顿住了,心头莫名一跳,一丝不详的预感悄然升起。 她转过身,看着母亲:“什么消息?关于叶三哥的?” 裴玉婉艰难地点点头,下意识地避开女儿的目光: “说叶彦琛他,他今天一回军区,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秦师长的办公室,递交了……结婚报告。” “啪嗒!” 庄诗语手中那瓶精致的香水掉落,砸在发亮的实木地板上,发出炸裂的声响。 浓烈到刺鼻的香气瞬间在房间里爆炸开来,一如她此刻脑中轰然炸裂的惊雷。 “他,他怎么敢?” 庄诗语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精心描画的眉眼变得扭曲,甜蜜旖旎的幻想瞬间被“结婚报告”四个字碾得粉碎。 裴玉婉被女儿的表情吓住了,她下意识想去拉女儿手:“诗语,你……” 庄诗语猛地抽回了手,动作快得像被什么烫到。 她没有看母亲,而是死死盯着镜中自己惨白而狰狞的脸。 半晌,镜中的人影嘴角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庄诗语唇间溢出,“好一个苏月棠。” 第89章 恶意揣测 裴玉婉看到庄诗语眼中的恨意有些心慌:“诗语,你冷静点,叶家老三他……” “冷静?” 庄诗语打断母亲,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妈,我现在很冷静。” 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将脸颊边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回耳后,动作带着刻意的优雅,眼底的疯狂显得格外诡异: “爸呢?在书房?” 裴玉婉被她迫人的目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地点头。 庄诗语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惯常的语调:“好,我去找爸。”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面色有些苍白的母亲,挺直脊背,转身出门。 书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庄国栋眉宇间的沉郁。 看到庄诗语进门,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还端起紫砂茶杯,缓缓地呷了一口。 庄诗语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面色平静,但膝盖上双手的指节捏得发白。 她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爸,叶彦琛他……” “知道了。” 庄国栋放下杯子,抬眼看向女儿:“你上次去叶家,沈菁华没动静?” “没有。” 庄诗语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叶伯母倒是‘明事理’,口口声声说相信儿子的眼光,根本看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 庄国栋微微眯起眼,精光一闪而逝。 沈菁华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棘手。 看来叶家老三这次是铁了心,连他母亲都没能动摇。 他身体前倾,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冷哼一声: “军婚政审,讲究的是根正苗红,家世清白。尤其是叶彦琛这个级别的军官,组织上审核,更是慎之又慎。” 庄诗语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爸,您的意思是……” “程序总要一步步走。” 庄国栋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深沉:“确保审查的同志,能够掌握最全面的信息,这既是对叶彦琛负责,也是对组织负责。”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拖一拖,晾一晾,才有转圜的余地。叶家小子年轻气盛,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做长辈的,总得帮他看清楚些。” 庄诗语心领神会,一股阴冷的快意涌上心头。 只要父亲出手卡住政审,叶彦琛的报告就批不下来。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她甚至能想象到叶彦琛焦头烂额和苏月棠在乡下绝望等待的样子。 “我明白了,爸。” 庄诗语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冰冷依旧。 同一时间,叶家的书房气氛也略显凝重。 叶彦琛坐在父母面前,将军帽放在膝上,神情严肃。 “爸,妈,棠棠家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他将苏家以及苏月棠的遭遇,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 沈菁华听得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苏鸿兴老先生的名声,当年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怎么会……唉,真是委屈了那孩子和她父亲。” 叶彦琛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 “爸,棠棠和她父亲都是正直善良的人,苏叔叔的事情您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他的身份,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叶其山靠在椅背上,审视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缓缓开口:“你认定她了?” “是。” 叶彦琛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非她不娶。” 叶其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叶彦琛心中一松,打开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爸,妈,这是棠棠叮嘱我带回来的,你们尝尝。” 看着里面色泽鲜亮,品质上佳的水果,沈菁华心中一软: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自己受了伤还想着我们。” 她抬眼看向儿子,目光中既是好笑又是欣慰: “放心吧,以后她来了京城,妈会好好照顾她的。” 闻言,叶彦琛彻底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暮色渐沉,寒风卷起前进大队土路上的浮雪。 扎着两条麻花辫,脸蛋冻得红扑扑的陆婷婷,背着一个大包裹,像只归巢的小鸟跳下马车,欢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爸!妈!我回来啦!” 刚一进院子,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陆婷婷眼睛一亮,放下包裹一头扎进了厨房。 看着锅里咕嘟冒泡,香气四溢的鸡汤,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把抱住赵桂香的胳膊,表情夸张: “妈!你是知道我今天回来,特意给我做的吗?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太感动了!” 赵桂香抽出自己的手臂,还顺手打了她一巴掌,语气嫌弃: “一边去,这是给贺知青补身子的,别添乱!” 陆婷婷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也顾不得撒娇耍宝,急切地问:“贺姐姐怎么了?” 赵桂香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哎,别提了。前些日子狼群下山,可吓死人了!芸妹那丫头,为了救小苏,让狼给抓了,后背伤的……唉,差点就没命。小苏自己胳膊也受伤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什么?” 陆婷婷如遭雷击,小脸瞬间煞白。 “贺姐姐怎么样了?苏姐姐呢?她们在哪儿?” 她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赵桂香的眼底满是心疼: “贺知青在卫生院捡回条命,现在跟你苏姐姐回家养着了。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能搭把手做点饭,这鸡……” 陆婷婷听得心都揪紧了,话都没听完,转身就要往外跑: “我去看看她们!” “哎!等等!” 赵桂香连忙叫住她,拿出一个大瓦罐,把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全都倒了进去。 “把这个给小苏她们端过去,补补身子。妈这锅里还炖着菜,一会儿你正好回来吃。” “好!” 陆婷婷也顾不得问其他的,见赵桂香把瓦罐放进竹篮,她抱起篮子就往外跑。 刚出自家院门,就被暮色中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铛声吓了一跳。 车还没停稳,一个穿着崭新蓝色棉袄,烫着卷发的女人就利落地跳了下来,正是她的大嫂王秀梅。 后面跟着推着自行车的大哥陆建军,车后座上还绑着个正在打哈欠的小男孩。 “呦!婷婷!” 王秀梅眼尖,鼻子也灵,一下车目光就黏在了陆婷婷手里的篮子上。 哪怕已经在竹篮上盖了棉布,那股浓郁的鸡汤味儿在傍晚的冷空气中也格外诱人。 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脸上堆起假笑,声音拔高了几分:“这大冷天的,端着这么香的汤,是要去哪儿啊?婷婷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把自家的东西往别人家送了!” 她语气中恶意的揣测与鄙夷让陆婷婷的脸“腾”的就红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又羞又臊,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是给我和芸妹送的吧?” 苏月棠平静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大门口尴尬的氛围。 第90章 两件要事 “月棠姐!” 陆婷婷像是看到救星,立刻喊了一声。 王秀梅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苏月棠身上。 眼前的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眉眼清丽,气质沉静,单是站在那儿就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哪怕自己穿着崭新的棉袄,似乎也被她比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敌意在她心底升起。 “哼。” 王秀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上下打量着苏月棠,声音尖刻: “我说呢,香味都飘到村口了,原来是给你炖的啊?可真够金贵的!” “这年头,谁家吃口肉容易?婷婷是个小丫头不懂事,妈也跟着糊涂了?自家儿子孙子风尘仆仆地回来,没见着热乎饭,倒先紧着外人!”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句句扎人。 “大嫂!你胡说什么?” 陆婷婷气得浑身发抖,抱着篮子的手直颤。 赵桂香也闻声赶了出来,看到这场面,又急又气,连忙解释: “秀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老母鸡是小苏为了给贺知青补身体特意送来的,我只是帮着炖了汤给她们补补,不是家里的鸡!” “你们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妈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陆永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沉着脸站在门口,眼神沉沉地扫过王秀梅,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老大家的,还没进门就阴阳怪气,像什么样子?小苏是咱们大队的知青,这次狼灾是她和叶团长带着大家伙儿扛过去的,芸妹也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喝碗汤怎么了?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看到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婆家人这次不仅没有帮着自己,公公甚至还为了一个外人当众呵斥她,王秀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听到“叶团长”三个字,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浓的嫉妒和不忿取代。 苏月棠像是没听见那些难听的话,平静地上前,从陆婷婷手里稳稳接过装着鸡汤的篮子,对赵桂香和陆永新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谢谢大队长和赵婶子费心。”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放在空间的两个油纸包,塞到赵桂香手里: “婶子,这是之前晒的一点蘑菇和木耳,不值什么钱,炖汤炒菜放点添个味儿。” 说完,她对众人点了点头,端着篮子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整个过程,没有再看王秀梅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王秀梅被苏月棠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气得胸口发堵,又看到那两包东西,更是觉得刺眼。 这算什么?施舍吗? 她还想说什么,被陆建军一把扯住了胳膊,低喝了一声: “行了,少说两句,刚到家像什么样子?” 王秀梅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甩开他的手,拉着儿子小石头,率先冲进院子。 陆婷婷憋着一肚子气,跟着苏月棠进了小院。 一进屋,看到趴在炕上,后背缠满纱布的贺芸妹,陆婷婷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贺姐姐!” 她扑到炕边,满眼心疼:“还疼吗?怎么伤成这样了?” 贺芸妹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虚:“婷婷回来了?没事,已经好多了,多亏了月棠姐的照顾。” 苏月棠把鸡汤放在炕头的小桌上,扶着贺芸妹小心地侧身,用小勺吹凉了喂她喝。 陆婷婷看着这情景,又想起刚才门口王秀梅的那副嘴脸,又气又委屈,充满歉意地看向苏月棠: “苏姐姐,对不起。我大嫂她,她就那样,说话难听,心眼小,你别往心里去。我替我哥,也替我们家给你道歉。” 苏月棠摇摇头,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 “不关你的事,也跟你家人没关系。她怎么想,是她的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陆婷婷擦了擦眼泪,还是忍不住抱怨: “苏姐姐,贺姐姐,你们不知道她有多过分!明明是嫁给我大哥才进了城,就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眼睛长在头顶上,每次回来都挑三拣四,好像谁欠了她似的。这次突然回来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 “以前大哥是多好的一个人啊,自从娶了她,就变得……” 她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失落。 苏月棠没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回去吧,你爸妈肯定等你吃饭呢,芸妹这里有我。” 陆婷婷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看贺芸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果真如她所料,陆家的晚饭,吃得异常沉闷。 桌上只有简单的白菜炖粉条,一碟咸菜,几个玉米面窝头,外加给孙子小石头蒸的一小碗鸡蛋羹。 和那罐香气浓郁的鸡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秀梅拿着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妈,就吃这个啊?” 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不满: “建军在厂里干体力活,小石头正在长身体,光吃这个哪行?我们在城里,隔三岔五还能吃顿肉呢。” 陆建军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 “秀梅,少说两句,妈这不是刚忙完吗?” “忙完?” 王秀梅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像是终于找到了由头: “我看是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吧?炖鸡汤的功夫有的是,给自家人做饭就没空了?” 陆永新“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脸色铁青。 赵桂香局促地搓着手: “这,秀梅啊,家里就这条件,你们回来得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 陆婷婷忍无可忍,刚要开口,王秀梅却抢先一步,换上了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看向陆永新和赵桂香: “爸,妈,其实这次我和建军回来,是有两件要紧事和你们商量。”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却掩不住眼底的精明算计: “第一件呢,小石头也大了,我一个人在家待他,又要操持家务,再想做点别的事,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我想着,让我娘家妈来双市帮帮我,也能照顾照顾小石头。” 似是没看见其他人皱起的眉头,她自顾自地往下说: “这第二件嘛,也是最重要的。建军他们厂后勤处,最近空出来一个仓库保管员的缺儿,活不累,待遇还好。这可是个正式工的名额,多少人盯着呢!我娘家托了关系,人家松口的,只要这个数。” 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百块?”赵桂香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 王秀梅挑了挑眉纠正道。 第91章 庄家出手 饭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千块! 在这个年头,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陆永新拿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赵桂香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建军也震惊地看着妻子,显然事先对此事并不完全知情。 可偏偏王秀梅还再自顾自地说道: “爸,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买个铁饭碗,以后建军在厂里有个照应,我也有了正经工作,咱家这日子不就过好了吗?” “你们在乡下,攒点钱不就是为了儿孙好吗?所以这笔钱,你们可得帮帮我们!” “一千块?” 陆婷婷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大嫂,你当咱家是开银行的吗?爸妈辛苦一年才挣几个工分?你张口就要一千?家里哪来那么多钱!你……” “婷婷!” 陆永新猛地低喝一声,打断了女儿的话。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看着王秀梅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钱没有!你娘要去城里享福让她儿子接去,我陆永新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铁青着脸摔门进了里屋。 赵桂香只是捂着脸不出声,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 王秀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想到向来好拿捏的公婆这次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陆永新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怎么可能一点油水都没捞到? 别人家拿不出一千块,陆家肯定有,就是不想给她! 还是说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的钱都被那个苏月棠哄骗了去? 什么自己拿鸡,她才不相信婆婆说的那些鬼话,一个穷知青能有什么钱? 肯定是这样,那个苏月棠仗着外貌嘴甜把公婆一家人都糊弄住了,否则公公怎么会三番五次地当众给她难堪? 就连小姑子都帮着那个小贱人说话! 她狠狠剜了陆婷婷一眼,又瞪向闷头不语的陆建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一顿好好的团圆饭,彻底不欢而散。 夜深人静,王秀梅听着身边陆建军的呼吸声,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她猛地翻过身,用力推了丈夫一把,声音很低,却带着怨恨: “陆建军!你哑巴了?你爸妈偏心眼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你就这么看着?我可是你媳妇,小石头是你亲儿子!” 陆建军身体僵了一下,没吭声,依旧背对着她。 王秀梅的怒火更盛,她凑过去,几乎是贴着陆建军的耳朵,声音又尖又冷: “怎么?现在装聋作哑了?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欺负我的!” “你,你又提这个干什么?” 陆建军猛地转过身,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与不堪。 “干什么?” 王秀梅凑近他,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冷的光: “我就是要让你记住,你欠我的!你爹妈欠我的!要不是当年你……我能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能受今天的窝囊气?现在让他们出点钱给我买个工作,把我娘接进城享福怎么了?这是他们应该补偿我的!” 她的手指狠狠戳着陆建军的胸口: “我告诉你陆建军,这事儿没完!你要是不帮我把钱要出来,我就把当年的事捅出去,让大家都看看你陆建军是个什么东西!看你和你爹娘以后在前进大队怎么抬头做人!” 这冰冷的威胁回荡在陆建军耳边,让他几乎窒息。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我……再跟爸妈说说。” 王秀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冷哼一声,重新躺下,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寒光。 只要拿捏住陆建军,她就不信掏不干净两个老东西的口袋! 至于那个碍眼的苏月棠,总有办法收拾她! 此时的京城叶家书房,气氛也格外凝重。 叶其山将一份文件推到叶彦琛的面前,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如钟: “秦师长刚递过来的消息,你的结婚报告,在政审环节被人‘特别关注’了。” 叶彦琛瞳孔微缩,接过文件快速扫过。 上面是一些看似程序性的质询,重点围绕苏鸿兴的“历史问题”和苏承华身在牛棚的“背景复杂性”,要求“深入核查”“审慎处理”。 措辞冠冕堂皇,意图昭然若揭。 拖延,甚至否决。 “庄家?” 叶彦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眼底寒芒一闪。 “八九不离十。” 叶其山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 “‘特别关注’的源头,绕不开庄国栋那条线。他们卡的就是程序时间,想把事情拖慢,拖黄。” 沈菁华气得脸色发白:“岂有此理!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庄诗语那丫头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她爸就这么由着她胡闹?这是把我们叶家当什么了?” 叶彦琛放下文件,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寒。 “意料之中。” 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庄诗语查档在先,挑拨您在后,现在卡政审,是他们唯一能打的牌了。” 叶彦琛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剑:“既然他们先坏了规矩,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庄诗语能查棠棠的档案,难道她的档案就是铁板一块?庄国栋这些年,手脚就那么干净?” 叶其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儿子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瞬间抓住了反击的关键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想怎么做?”叶其山看着儿子,目光深沉。 “首先,要正面回应所谓的背景问题。” “妈,麻烦您帮忙联络一下几位与苏鸿兴老先生共事过的老同志,请他们出具一些证言,最好是能落在书面上。历史问题要正视,但功过是非,不能任由某些人断章取义、刻意抹黑。” 沈菁华立刻点头:“好,我明天就去办,我知道有几位老领导当年和苏老先生打过交道。” “其次,”叶彦琛的目光转向父亲,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锋芒,“庄诗语利用特殊渠道调阅档案,这本身就违规。” 他的语速平稳,思路清晰:“我会向纪律部门提交一份情况说明,要求彻查此次非正常调档的程序合法性,她凭什么?依据哪条规定?又是谁给她的权限?” “这件事不查清楚,以后谁都恶意随意调阅军人配偶候选人的档案,那部队的纪律性,保密性何在?” “最后,”他的目光更冷了几分,“就是庄国栋本身。” 第92章 惨不忍睹 “我记得前一阵有一批去南部军区的进修名额,其中有一个叫做庄立强的军人” 叶彦琛的眼底闪过寒芒: “这个人资历和能力在同批人选中并不突出,但却是庄国栋的远房堂侄。其中和庄国栋是否有必然联系,组织上也许需要重新审视一下。” 叶其山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问道:“消息来源可靠?” “可靠,庄立强就来自庄国栋的二十八师,他的日常表现同期的军人都可以作证,当时的进修名单也是庄国栋亲笔批准的。”叶彦琛回答得斩钉截铁,显然早有准备。 “好。”叶其山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程序的问题,你按规矩反应。苏家的证明,让你母亲去办。至于庄国栋的选人问题……”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如炬:“组织上,自然会本着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原则,重新审视相关流程。” 叶彦琛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父亲的态度就是最大的保证。 沈菁华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开口道: “小琛,你放心去做,既然是你认定的人,妈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叶彦琛心中一暖,眸光柔和了许多:“谢谢爸,妈。” 第二天清晨,陆家的气氛却比外面的寒风更冷。 王秀梅像是打了胜仗的野鸡,虽然还没拿到钱,但丈夫的妥协让她底气十足。 她故意在院子里拔高嗓门,指桑骂槐: “哎呦!这鸡圈味儿可真大!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清理了!有些人啊,心思都用在怎么讨好外人身上了,自家的事是一点不上心!” 她一边说,一边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鸡圈的木栏,眼神却瞟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赵桂香。 赵桂香身体一僵,拿着水瓢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死死咬住嘴唇,头都没抬。 陆婷婷却忍不下这口气,她原本正在扫院子,听到这话气得把扫帚往地上一扔: “大清早的,你阴阳怪气给谁听呢?鸡圈脏你不会自己扫?就知道动嘴皮子使唤人!” “哎呦喂!”王秀梅夸张地一拍大腿,叉腰对着陆婷婷,“我使唤谁了?我说鸡圈脏,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胳膊肘净往外拐!怎么?我说两句话都不行了?这个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陆婷婷气得小脸通红,刚要反驳,却被赵桂香一把拉住。 赵桂香冲女儿拼命摇头,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低声道:“婷婷,别说了,回去……” 看着母亲的表情,陆婷婷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与憋闷。 又是这样!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和大哥对嚣张跋扈的大嫂面前总是处处忍让。 难道真像王秀梅说的那样,因为她给老陆家生下了一个宝贝金孙? 可父母分明不是那样重男轻女的人! 陆婷婷想不明白,只能狠狠瞪了王秀梅一眼,跺跺脚,冲回自己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王秀梅看着小姑子败退,婆婆忍气吞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苏月棠站在陆家院外,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王秀梅对自己的敌意如此明显,而赵桂香似乎还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她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让陆家的其他人为难。 苏月棠走上前,敲响了陆家的院门。 王秀梅见到她,目光瞬间充满了戒备与挑衅。 苏月棠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刚从厨房出来的赵桂香,声音平静温和: “赵婶子,以后就不麻烦您天天做饭了。芸妹恢复得挺好,现在能稍微动动,我也能学着做点简单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您了。” 说着,她把手中的篮子递给赵桂香,里面是一小袋白面和五个鸡蛋。 赵桂香愣住了,看着苏月棠温暖的目光,一股巨大的酸楚与愧疚猛地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苏,这怎么行?你手还没好利索,芸妹更是不能动啊!是婶子不好……” “婶子,您想多了。” 苏月棠轻轻拍了拍赵桂香的手背,打断她自责的话,语气带着安抚: “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总麻烦您,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您家里事多,陆大哥他们刚回来,您多照顾家里,我们能行的。” 说完,她对着站在堂屋门口,脸色复杂的陆永新微微颔首,又无视了王秀梅那探究又狐疑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陆永新看着苏月棠纤细却笔直的背影消失子啊院门口,再看看妻子手里那个篮子,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郁气无处发泄。 他狠狠瞪了一眼满脸麻木的儿子和一脸得意的王秀梅,重重叹了口气,背着手,步履沉重地进了屋。 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苏月棠正在厨房里笨拙地拿着锅铲,锅里是简单的炒白菜。 贺芸妹趴在一旁的躺椅上,正努力指挥: “月棠姐,油……油热了再放菜!哎,盐少放点……糊了糊了!” 看着锅里有点发黑的菜叶,苏月棠无奈地笑了笑。 前世在末世挣扎,有吃的不被饿死就很不错了,哪里有时间静下心来去做饭? 再加上原主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只能重头学起。 只是…… “看来我这做饭的天赋,还不如打狼呢。” 苏月棠自嘲了一句,将炒好的菜盛了出来,又把带着糊味的小米粥舀进碗里。 饭菜简单,甚至有点惨不忍睹,但贺芸妹却吃得很香。 赵桂香中间过来了一趟,看到她们自己开火,还有厨房的残羹剩饭,再看看贺芸妹背上还没好利索的伤,眼圈又红了,拉着苏月棠的手直叹气: “好孩子,委屈你们了,是婶子没本事……” “婶子,您千万别这么说。” 苏月棠反握住她的手,语气真诚:“您和大队长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我们自己能行,您就安心照顾家里吧。” 赵桂香心里又暖又酸,知道这孩子是体谅她,更觉得对不住她们。 临走时,硬是塞了一瓶咸菜过来。 下午,趁着贺芸妹睡着了,苏月棠背着背篓上了山。 凭借着木系异能,她很快就有了不少的收获,甚至抓到了一窝野兔,直接收进了空间里。 就在她准备下山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声被寒风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呜……救命……救救我……” 第93章 给我住手 呼救的声音稚嫩,充满了恐惧,方向正是来自山脚下那条已经结冰的河。 苏月棠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河边疾步奔去。 靠近河岸,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河中央的位置,冰面上赫然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窟窿边缘,一只小小的、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正死死扒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碎冰。 距离冰窟窿十几米外,还有几个大队里的孩子,此时正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冰面上,已经吓傻了,只会惊恐地大喊: “石头!石头掉下去了!救命啊!” 石头? 苏月棠神色一凝,这不是大队长家的孙子吗? 此时,小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扒在冰窟边缘的手也在一点点滑落。 苏月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背篓甩在岸边,整个人冲了过去。 “咔嚓,咔嚓!” 距离冰窟窿越近的冰面越薄,苏月棠的脚下已经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每一步都可能随时崩塌。 “别往前了,冰要碎了!” 远处的小孩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哭喊。 苏月棠置若罔闻,眼中只有那个即将被冰水吞没的小小身影。 在距离冰窟还有两三米时,她猛地俯身,整合身体贴着冰面向前滑行。 就在小石头的手彻底滑脱,身体即将下沉的时候,苏月棠的手精准地抓住了他冰冷僵硬的棉袄后襟。 “哗啦!” 巨大的惯性让她的半个身子也瞬间栽进了冰窟窿。 刺骨的冰水如同万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骨髓。 苏月棠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一手死死扒住冰面,一手奋力将小石头拽上冰面。 小石头浑身湿透,棉袄吸饱了水,沉重异常。 冰水混合着汗水一起从苏月棠的额头滚落,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小石头拖到了靠近河边相对安全的冰面上。 然而,小石头已经没了声息。 小脸青紫,嘴唇乌黑,胸口没有丝毫起伏,冰冷的河水正从他的口鼻中倒流出来。 苏月棠心中一沉。 顾不上身上湿透的棉袄与刺骨的寒冷,她将小石头平放在冰面上,先往他的嘴里送入了几滴灵河水,就准备进行心肺复苏。 这时,一阵尖锐的哭嚎由远及近,撕破了河面的死寂。 “石头!我的儿啊!” 王秀梅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下河岸,后面跟着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陆建军和闻讯赶来的几个村民。 王秀梅一眼就看到儿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冰面上,而苏月棠正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跪坐在旁边在他的胸口摸索。 一瞬间,愤怒与惊惧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苏月棠!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是不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王秀梅目眦欲裂,像一头暴怒的母兽,尖叫着朝苏月棠扑了过去,双手胡乱地抓挠撕扯: “你放开他!你想害死他!滚开!滚开啊!” 苏月棠的心神全在面前的小石头身上,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秀梅,你疯了!” 陆建军急忙上前想拉住妻子。 “别碰我!就是她害的石头!” 王秀梅歇斯底里地甩开丈夫,指着苏月棠,声音怨毒: “肯定是她,为了报复我,就来害我们的儿子!滚开,我要送石头去看大夫!” “来不及了。” 苏月棠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声音因为寒冷和愤怒而发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从这里到大队的卫生所最快也要十五分钟,以他现在的情况,送过去就晚了。立刻心肺复苏还有一线希望,让开!” “你放屁!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想继续害我儿子!” 王秀梅根本听不进去,张牙舞爪地又要扑过来阻止。 苏月棠眸光中闪过冷意。 小石头不仅是个无辜的孩子,还是大队长和赵婶子的孙子,她必须要尽力施救。 可对这个王秀梅,就没必要一忍再忍了。 她默默握紧拳头,就准备出手。 这时,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河岸上响起: “都给我住手!” 陆永新夫妇和陆婷婷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陆永新看到冰面上的场景,瞬间就明白了大概,一股滔天怒火直冲头顶。 “王秀梅!你再敢动苏知青一下试试!” 陆永新几步冲下河岸,那骇人的气势让疯狂的王秀梅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赵桂香看到孙子的情况,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被陆婷婷死死扶住。 “建军,拉住你媳妇!” 陆永新对着儿子厉吼。 对于父亲的话,陆建军不敢不听,只能死死抓住了还在挣扎哭嚎的王秀梅。 “爸!她……” “闭嘴!” 陆永新眼神如刀,狠狠剜了王秀梅一眼,“你再耽误下去,就是亲手害死你儿子的命!” 别人不知道苏月棠的本事,他还不清楚吗? 那刘志萍和贺芸妹都是在苏月棠的急救下才保住一条性命。 这个时候阻拦苏月棠,和害死小石头有什么区别? 王秀梅被陆建军拦腰抱住,动弹不得,眼中满是质疑和怨恨。 苏月棠那娇娇柔柔的模样能懂什么? 陆永新真是被哄的失心疯了! 苏月棠根本没空去理会王秀梅的想法,在看到陆永新等人的时候,她就把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小石头身上。 她扑跪在冰冷的冰面上,迅速清理小石头口鼻中的冰水和污物,解开他湿透的棉袄,将他的头部后仰,保持呼吸道的通畅。 “给我一个外套垫着!” 苏月棠头也不抬地命令,声音冷静得可怕。 陆永新想也不想立刻照做,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铺在冰面上。 几人一起将小石头平放在棉袄上。 苏月棠双手交叠,精准而有力地按压着他的胸骨下段。 冰冷的河风吹在苏月棠湿透的身上,她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微微颤抖,但按压和渡气的节奏却异常稳定。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苏月棠的动作和小石头青紫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所有人都脸色都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呛咳声,从小石头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第94章 彻底爆发 紧接着,那小小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又一下! 小石头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一口浑浊的冰水混合着胃里的东西一起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活了!小石头活了!” 陆婷婷第一个尖叫起来,喜极而泣。 赵桂香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冰面上,双手合十,泪如雨下: “老天爷!谢谢老天爷!谢谢苏知青!谢谢……” 陆永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眼眶也红了,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后怕。 陆建军抱着身体瘫软、失魂落魄的王秀梅,看着儿子有了气息,也是又哭又笑。 苏月棠长长吐出一口白气,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和寒冷瞬间席卷全身。 她脱力地跌坐在冰面上,嘴角却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 “快!快送卫生所!用被子裹严实!” 陆永新立刻指挥,村民们七手八脚地用拿来的棉被将小石头裹成粽子,抬起来就往卫生所跑。 王秀梅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被陆建军半拖半抱着跟在后面。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抬走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坐在冰面上,浑身狼狈却仿佛发着光的苏月棠,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对儿子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扒光衣服般,无地自容的羞耻,以及无法抑制的,对苏月棠的怨恨。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救活了石头? 这让自己刚刚的阻拦与咒骂,显得像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这份救命之恩,没有让王秀梅的心中升起丝毫感激,反而觉得是苏月棠在故意让她难堪。 彻底毁了她在这个家、在所有人面前的脸面! 大队卫生所里,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庆幸。 小石头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小脸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体温也在缓慢回升。 张医生仔细检查后,摘下听诊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 “真是奇迹!孩子肺部有少量吸入性肺炎,体温过低,但生命体征稳住了,真是捡回了一条命!要是再晚上几分钟,神仙来了也难救。是谁做的心肺复苏,简直就是救命恩人!” 张医生的话重重敲在病房里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靠墙站着的苏月棠。 她换上了赵桂香临时找来的干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是,苏姐姐……”陆婷婷哽咽着,充满感激地看着苏月棠。 张医生的眼中露出一抹恍然,显然是还记得上次她为刘志萍做急救的事: “原来是苏知青,怪不得。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肯定是受了寒气,我一会儿给你开点药,千万别冻着了。” “开!多开一点!都算在我的账上!” 赵桂香立刻开口,直接走过去,紧紧抓住苏月棠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苏,婶子,婶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石头,你是我们老陆家的大恩人!一定要养好身体!” 陆永新看着苏月棠狼狈的样子,想到她在冰面上救人的场景,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陆建军听到张医生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羞愧、感激、还有对妻子的不满全部交织在一起。 看到公婆一家对苏月棠的态度,王秀梅眼底的怨念更深,甚至还朝着苏月棠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毫无预料地扇在了王秀梅的脸上。 “王秀梅!” 陆永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你在河面上拦着苏知青抢救,石头他,他差点就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在这杵着?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还不赶紧给苏知青道歉!” 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病房里压抑的怒火。 “就是!要不是她拦着,苏知青能早点救人,石头也不用遭那么大罪!” “恩将仇报,到底是不是亲妈?” “大队长家怎么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跟来的村民纷纷指责,鄙夷的目光如箭射向王秀梅。 王秀梅捂着脸,火辣辣的疼比不上心里的屈辱和怨恨。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怨毒地扫过苏月棠,又看向暴怒的公公和指责的众人,最后落在丈夫身上,尖叫道: “陆建军!你就看着你爸打我?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我都是为了小石头,我怎么知道她……” “你闭嘴!” 一直沉默的陆建军突然爆发了。 他红着眼睛,死死瞪着王秀梅,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从未有过的愤怒: “为了石头?你那是为了石头吗?你那是为了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医生都说了,再晚儿子就没了!是苏月棠从河里把儿子救出来,是她不顾你阻止把儿子救活的!你就连一点的感恩之心都没有吗?” 陆建军积压的怨气、对儿子的后怕、对苏月棠的愧疚,以及对妻子长久以来被拿捏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你……你敢吼我?” 王秀梅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懦弱的丈夫,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我吼你怎么了?我恨不得……” 陆建军气的胸口起伏,后面的话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下去,但眼中的愤怒和失望清晰可见。 苏月棠靠在墙上,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身心俱疲。 赵桂香刚同张医生开了药,心疼地扶着她: “小苏,你脸色太难看了,快回去歇着,这里有我们。” 苏月棠点点头,在陆婷婷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个充满争吵与怨气的地方。 京城,庄家的书房里的气氛也格外紧张。 庄诗语烦躁地将一份报告摔在桌上,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她心头的阴霾更重。 叶家那边反应迅速,沈菁华动用了不少老关系疏通,政审的压力正在被削弱。 “废物!一群废物!” 她对着电话低声咒骂,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给我盯紧,决不能让那份报告轻易……”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敲响,庄国栋的警卫员神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来,递上一份加急密件。 庄诗语不耐烦地示意电话那头等等,扫过密件内容,脸色巨变。 第95章 别想好过 密件上赫然是叶彦琛已正式向纪律部门提交说明,要求彻查“非正常调阅苏月棠档案”程序合法性及动机的报告抄送件。 上面的言辞犀利,矛头直指庄诗语。 “叶彦琛,他怎么敢?” 庄诗语猛地站起身,精心维持的优雅荡然无存,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怒与扭曲。 他竟敢直接撕破脸,从她这里开刀? 肃立在旁的警卫员压低声音,神情紧张:“小姐,还有叶家那边,似乎对二十八师之前那批去南部进修人员的名单,也表现出了‘特别关注’……” 庄诗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体微微摇晃。 叶彦琛的狠辣和叶家的迅速反应,远超她的预计。 这已不仅仅是在婚事上的较量,而是直接威胁到了庄家的根基和她父亲的前程! 书房门被推开,刚结束一场紧急问询的庄国栋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看着女儿失态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慌什么?” 庄国栋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惊惶, “叶家这是狗急跳墙了!查程序?让他们查!真当我们庄家这些年是吃素的?大不了背个处分,动不了筋骨!” “至于那些老家伙的废话……”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至极的弧度,带着上位者的漠然:“这潭浑水,不是几句话就能搅得清,翻了天的!” “爸!”庄诗语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急切,“可立强哥的事……” “立强的事,我会处理。” 庄国栋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当务之急,是打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那个人,找到了吗?” 庄诗语一愣,随即眼中爆射出狠毒的亮光:“对!还有那个疯婆子!” 她的声音十分兴奋:“我的人已经打探到了她现在的落脚点,她绝对会成为一把好用的刀!” 庄国栋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很好,这把刀,用就要用在刀刃上。要快,让她这把火,在叶家门前,在苏月棠踏进京城之前,烧得越旺越好!最好烧得他们焦头烂额,烧得苏月棠身败名裂!” “到时候,我看叶彦琛还怎么娶她?叶家还有没有脸认这个儿媳妇!” “我明白,爸。” 庄诗语的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与惶然,只剩下疯狂的决绝。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声音如淬了毒的冰凌,又快又急:“是我,计划提前。马上出发,尽快把人给我带过来!” 京城的暗流汹涌还没有波及前进大队,苏月棠和贺芸妹的小院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贺芸妹背上的伤口在灵河水的滋养下,愈合速度快得惊人,虽然还不能大幅度活动,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趴在炕上,小口喝着陆婷婷送来的小米粥。 “苏姐姐,你还冷吗?快把鸡汤喝了。” 陆婷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飘着油花的鸡汤,放到苏月棠面前的小桌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昨天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你……” 想起冰河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眼圈又红了。 “没事了,婷婷。” 苏月棠笑了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在灵河水的作用下,昨日浸骨的寒气已经驱散大半。 话音刚落,院门被轻轻推开。 赵桂香提着一个盖着干净白布的篮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面色沉重,带着歉疚的陆永新,以及垂着头,满脸通红的陆建军。 “小苏。”赵桂香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还是红的。 她把篮子放在炕沿,揭开白布,里面是几个暄软的白面馒头,一罐子油汪汪的炒鸡蛋,还有一碗腌得透亮的咸菜。 “婶子……婶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点吃的,你们千万收下。” 她看着苏月棠,又看看贺芸妹,眼泪又涌了上来, “以后你们俩的饭,婶子包了!千万别再自己动手了,养好身子要紧。都是婶子家那个……那个混账东西造的孽!” 陆永新把手里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红糖放在桌上,声音低沉有力地承诺道: “苏知青,这次的事,我陆永新记一辈子。大恩不言谢,以后在这前进大队,有啥事尽管开口,我陆永新和老陆家绝不含糊!”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儿子。 陆建军被父亲的目光刺得身形微僵,往前走了一步,低垂着头,声音讷讷,充满了愧疚: “苏知青,谢谢你救了小石头,我也替我家里那个不懂事的,给你们赔罪了,对不住!” 他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 苏月棠感受到眼前几人的真诚与感激,起身开口道: “大队长,赵婶子,陆大哥,你们严重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孩子没事就好。” 本应在家中照顾儿子的王秀梅不知何时也跟到了院门外。 听到里面公婆对苏月棠的担忧关切,和丈夫低声下气的道歉与自责,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大步离开。 可没走多远,村民们的议论声又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要不是苏知青,小石头就……” “谁说不是呢?冰窟窿里捞人啊,自己冻得半死还把人给救活了,真不愧是要进京做团长夫人的,菩萨心肠!” “不像某些人,亲儿子掉进水,不赶紧救人还拦着恩人,真是个好赖不分的恶婆娘!” “就是!陆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菩萨心肠”和“恶婆娘”的对比,像蘸了盐的鞭子,狠狠抽在王秀梅的心上。 她听着那些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唾弃,脸上肌肉扭曲,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怨毒。 凭什么? 凭什么苏月棠那个贱人成了人人称颂的活菩萨? 而自己这个担心孩子的亲妈反倒成了千夫所指的恶人? 公婆掏空家底去巴结她,丈夫像个鹌鹑一样去道歉,连带着她王秀梅在前进大队成了过街老鼠! 滔天的怨恨与嫉妒瞬间吞噬了王秀梅的所有理智。 她双眼赤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苏月棠,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我王秀梅在前进大队待不下去,你还想安安稳稳地当团长夫人?做梦!”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滋生,王秀梅猛地转身,朝着村西头姨母家的方向疾步走去。 第96章 怎么想的 在赵桂香的精心照料与灵河水的作用下,贺芸妹恢复得很快,已经能自己撑着坐起身了。 她活动着肩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月棠姐,我这后背好像真不怎么疼了,就是还有点使不上劲儿。” “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得。” 苏月棠坐在一旁,闻言抬头笑了笑,眼神温和。 她看向窗外的夕阳,想到了自己昨晚进入空间时看到的场景。 前几天收进空间的那窝野兔在灵河水的滋养下,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母兔的腹部再次微微隆起,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又多一窝小兔子。 而之前在公社买的那四只鸡,已经孵出了十多只毛毛茸茸的小鸡。 虽然前些日子卖了一波粮食与水果,但空间中不分季节,现在又是硕果累累。 再加上她在山上找到的草药,也都在空间中生机勃勃。 只可惜其他的房间还是没有解锁,布匹、煤油与糖盐等日用品已经所剩无几。 是时候出门去一趟双市了。 “芸妹,”她轻声开口,“过几天等你再好些,我想去市里买点必需品。” 贺芸妹立刻点头,语气坚定:“月棠姐,你放心去!我感觉一天比一天好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叩叩叩。” 院门被轻轻敲响,伴随着陆婷婷清脆的声音: “苏姐姐,贺姐姐,开饭啦!” 苏月棠起身开门,陆婷婷抱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带来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 “我妈今天做了红烧肉和紫菜蛋花汤,还有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你们趁热吃!” 陆婷婷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把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和一碗扣着盘子的红烧肉放在小炕桌上,又拿出碗筷,手脚利索地帮两人各盛了一碗汤。 “辛苦你了婷婷,也帮我谢谢赵婶子。” 苏月棠笑着接过汤碗,入手温热。 正准备喝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碗靠近唇边,一股极其细微、若有似无的酸涩气味,混在紫菜的鲜香和蛋花的味道中,悄然钻入她的鼻腔。 苏月棠的心微微一沉。 她不动声色地运转异能,果然印证的自己的猜测。 这汤里被加了不该有的东西。 桌子对面,陆婷婷正举起汤勺,热情地递到贺芸妹嘴边: “贺姐姐,快尝尝,可鲜了。” “等等。” 苏月棠轻轻按下了陆婷婷的手腕。 两人一怔,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苏月棠目光关切,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芸妹,你现在的伤口正在愈合,吃了发物容易让伤口发红发痒,甚至肿胀发炎,拖慢愈合速度。” 说着,她用勺子轻轻舀起一些紫菜,声音清晰: “紫菜就属于发物的一种,还是不要吃为好。” “啊?这么严重?” 陆婷婷一听会影响伤口愈合,小脸瞬间绷紧,连忙把手中的勺子扔回了汤碗,像捧着烫手山芋般远远拿开: “贺姐姐,这汤你还是别喝了。我回去就告诉我妈,以后也都不让她做了。” “好,我不喝了。” 贺芸妹对苏月棠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 她还要快点好起来照顾月棠姐呢,可不能被这点紫菜耽误了。 苏月棠看着陆婷婷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别急,这毕竟是赵婶子的一片心意,芸妹喝不了,我喝就是。” 说话间,她将两碗汤都放在了自己面前。 陆婷婷不疑有他,松了口气,伸手把红烧肉的盘子往贺芸妹的方向推了推: “好,贺姐姐,你多吃点肉,我明天让我妈给你熬小米粥,那个肯定不发!” 趁着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红烧肉上,苏月棠端起一碗汤凑到唇边。 借着衣袖的遮挡,意念微动,温热的汤水瞬间消失,被悄无声息地转移进了空间中。 “这汤真好喝,赵婶子费心了。” 苏月棠放下空碗,指了指另一碗汤: “剩下这一碗我就留下了,明天早上热一热还能喝。” “好。” 陆婷婷点点头,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小脸皱了起来: “对了,苏姐姐,你最近先别来我家了。” “怎么了?” 苏月棠原本正在思考下药的根源,闻言意外地看向她。 陆婷婷的语气中满是嫌弃和鄙夷: “我大嫂她娘家的弟弟来了,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 说到这儿,她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王家宝,他口口声声说是要来看大嫂和小石头,结果屁都没带一个!到了我家就往炕上一躺,跟个大爷似的,指使我大嫂端茶倒水,还嚷嚷着要喝酒吃肉,我爸妈的脸都气青了,家里跟来了个活祖宗似的!” 她撇了撇嘴,叹气道: “不过你放心,我爸说了,最多两天,肯定把他撵回榆树沟去!” “榆树沟?” 苏月棠神色微动。 陆婷婷点头解释: “对,我大嫂的娘家就在那儿,是咱们公社金水大队下面的村子。” 苏月棠确实听过这个地方,洪翠花正是被送回了老家榆树沟,那里是红星公社里有名的贫困村。 “这么远?王秀梅当初是怎么嫁过来的?”苏月棠状似无意地问。 陆婷婷皱了皱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年我在市里上学没回家。只知道她是来咱们大队的王婶子家探亲,不知怎的就和我大哥结婚了。” 想起王秀梅的种种,陆婷婷心中的不满更盛: “要我说,她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家庭,跟我大哥都完全不般配,真不知道我爸妈和大哥当初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里,苏月棠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面色如常,笑着拍了拍陆婷婷的肩膀,低声安抚: “我知道了,那我这些日子就先不过去打扰,等你的消息。” 陆婷婷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见她们都放下了筷子,才把空碗收走离开。 提着篮子回到家,陆婷婷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妈,我回来了。” 赵桂香还没应声,王秀梅倒是先一步从西屋钻了出来,一双眼睛紧盯着陆婷婷手里的篮子瞧。 陆婷婷以为她又在惦记吃的,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没好气地道: “别看了,没你的份儿。” 王秀梅脸色一僵,刚要发作,赵桂香从厨房走了出来: “婷婷回来了,怎么样?她们还吃得惯吧?” 陆婷婷立刻撅起嘴,一脸后怕: “妈,你别提了,苏姐姐说紫菜是发物,贺姐姐伤口还没好,不能吃!” 屋内的人脸色一变,王秀梅更是尖声道: “什么?那她们没喝汤?” 陆婷婷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一想她这些天一直阴阳怪气,也懒得深究,只当她又想找茬。 她把篮子放在桌上,叹道:“贺姐姐没喝,汤都给苏姐姐喝了。” 赵桂香闻言满脸庆幸,拍着胸口: “好好好,那我以后不做了,还好小苏懂得多,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而王秀梅听说苏月棠喝了汤,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狂喜与狠厉,拔腿就往西屋跑去。 第97章 什么下场 西屋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王家宝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鼾声如雷,嘴角还流着口水。 “家宝!家宝!快醒醒!” 王秀梅扑到炕边,用力摇晃着弟弟。 “嗯?你找死啊!” 王家宝突然被吵醒,不悦地怒骂一声,挥手就打。 王秀梅早已习惯,敏捷地躲开他的手,压低声音,兴奋到有些颤抖: “成了,她把汤都喝了!” 想到陆婷婷说的话,她眼中怨毒更盛: “虽然那个姓贺的没喝成,但她是个连炕都下不了的废物,碍不了事。” 她凑近王家宝,声音带着蛊惑: “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漂亮的媳妇吗?苏月棠可是这十里八村顶顶水灵的,现在机会来了,人马上就是你的了!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飞了不成?” 王家宝浑浊的小眼睛瞬间射出淫邪贪婪的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脸上横肉抖动: “嘿嘿,姐,还是你疼我,放心,保管让她舒服的再也离不开老子!” 他舔着厚嘴唇,仿佛已经看到美人在怀。 王秀梅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意,但仍不忘提醒: “记住,她是城里来的知青,有钱,自己都能盖房子!只要把人攥在手心里,她的钱还不都是你的?有了钱,姐的那份工作……” 王家宝拍着油腻的胸脯,信誓旦旦: “姐你放心,等我拿捏住了那小娘皮,钱到手,立马给你把工作买上!” 说完,他就利落翻身下炕,像条闻到腥味的鬣狗,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陆家。 王秀梅看着王家宝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脸上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狠毒。 既然两个老不死宁愿供着外人也不肯掏钱,那就让苏月棠那个小贱人把钱吐出来! 后勤处的工作,她要定了! 王家宝按照王秀梅的指示,一路摸到了苏月棠的小院外。 院内一片漆黑寂静,仿佛已经沉入酣睡。 他掏出准备好的薄铁片,几下就撬开了门栓。 院门无声开启,他精准地找到了苏月棠的卧室。 “吱呀……” 门轴的转动声在黑夜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但卧室里只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炕上的人影似乎毫无所觉。 王家宝蹑手蹑脚摸到炕边,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贪婪地打量着苏月棠的脸庞。 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睫低垂,睡颜沉静美好。 这幅景象让王家宝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令人作呕的低笑,眼中淫光大盛。 这次他姐果然没骗他,这确实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小美人!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粗糙油腻的手指直直地朝着苏月棠的衣襟抓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衣料的刹那,炕上“沉睡”的人骤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惊人,没有一丝的迷茫和慌乱,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意与洞悉一切的锐利寒光。 王家宝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 他本能地想缩手后退,但已经太迟了。 苏月棠的动作太快了。 她甚至没有起身,腰腹发力猛地一扭身,修长有力的腿就狠狠扫向王家宝的下盘。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嗓子杀猪般的嚎叫。 “嗷!” 王家宝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像一堵墙般重重向前扑倒。 苏月棠早已翻身下炕,动作轻盈迅速如同狸猫一般。 在王家宝扑倒的瞬间,她已绕到他的身侧,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轻响。 “啊!我的手!” 王家宝的惨叫声又起,剧痛让他瞬间丧失了反抗能力。 苏月棠顺势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另一手从空间中取出麻绳,直接将他的双臂反剪,牢牢捆死。 王家宝像是一条被离水的胖头鱼,脸朝下被死死摁在冰冷的地面上,极度的惊惧与愤怒让他大叫出声: “放开我,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知道……” “砰!” 苏月棠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踢得一个狗啃屎,嘴脸在地面上蹭得鲜血淋漓。 “你知道上一个想占我便宜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苏月棠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耳边响起。 “他死了。” 三个字,轻飘飘,却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王家宝身体一僵,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 他再也不敢嘴硬,剧痛与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嚎和求饶: “饶命,求求你,别杀我……” 苏月棠冷冷地看着脚下蠕动的躯体,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从王铁柱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团成一团,毫不客气地塞进了他不断嚎叫的嘴里。 世界顿时清净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 然而,没过多久,院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 “王秀梅,深更半夜的,你确定看清了?” 先传进来的,是陆永新压抑着怒火的质问。 “爸,我还能骗您吗?我真的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了苏知青家!黑灯瞎火的,肯定是贼!” 王秀梅语气委屈,音量却不低,只可惜这里太过偏僻,没吸引到太多人的注意。 她脸上满是焦急和恐惧,但话语中却满是恶意: “她们家里就两个女人,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眼看着陆永新等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指着被撬开的门栓,眼中闪过狂喜: “你们看,院门还开着呢!” 王秀梅第一个冲进了院子,脑海中已经满是众人冲进房间后看到苏月棠衣衫不整地和王家宝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她径直走到苏月棠的卧室门前,听到里面男人粗重的喘息和闷哼声,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又尖又利: “快!快开门!就在里面,我听见动静了!” 陆永新脸色铁青,猛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陆建军手中紧握着铁锹,几个民兵紧随其后。 赵桂香和陆婷婷也气喘吁吁地挤到门口,脸上满是惊疑和担忧。 火把的亮光猛地涌入黑暗的卧室,瞬间将屋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王秀梅脸上的狂喜和即将得逞的兴奋瞬间凝固,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彻底呆立在了当场。 第98章 两道惊雷 预想中混乱与不堪的场面都没有出现。 屋内干净整洁,贺芸妹穿戴整齐地坐在炕头,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醒,正冷冷地看着门口。 苏月棠好整以暇地站在屋子中央,身上的衣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的脚下,踩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像条死狗一样呜呜挣扎的肥胖男人。 正是王家宝。 王秀梅脸上的焦急和担忧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尖叫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家……家宝?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因为惊慌都变了调。 陆永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家宝身上,猛地刺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王秀梅,声音如寒冰炸裂: “王秀梅!你解释解释,大晚上的,你弟弟怎么会出现在苏知青和贺知青的家里?你喊的贼,就是他?” 陆建军握着铁锹的手关节发白,死死瞪着妻子: “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我……” 王秀梅脑子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矢口否认,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看到这边有人过来,担心苏知青才喊人的!家宝他,他肯定是自己跑来的,和我没关系,他一定是喝多了走错门了,对,走错门!” “走错门?” 苏月棠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她指着桌子上摆着的,盛着满满紫菜蛋花汤的碗,冷笑道: “那你告诉我,你在这碗汤里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喝了一口就会让人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王秀梅如遭雷击,浑身巨震,脸色瞬间灰败洗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你不是都喝了吗?陆婷婷明明说……” 巨大的打击和恐慌让她彻底乱了分寸,下意识地质问道:“你怎么可能没事?当年建军只喝了一口就睡到了第二天!”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屋中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建军猛地看向王秀梅,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模糊片段重新在脑海中串联。 那场婚宴上莫名其妙的醉酒,醒来后衣衫不整的意外,还有王秀梅哭诉的欺负,原来都是精心的设计与陷害! 而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套牢了这么多年! “你,你……” 陆建军喉头咯咯作响,指着王秀梅,目眦欲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 陆永新和赵桂香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纸。 赵桂香捂着心口,踉跄一步,几乎昏厥过去,被一旁的陆婷婷死死扶住。 陆永新额角青筋暴起,看向王秀梅的眼神再无半分容忍,全是冰冷与厌恶。 原来,当年毁了儿子一生的意外,竟是源于此。 “王秀梅,你这个毒妇!” 陆永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王秀梅在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完了,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已经太迟了。 她精心的计划,不仅没能毁了苏月棠,反而成了埋葬自己的铁证! “建军,建军你听我解释……” 她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陆建军的裤脚,声音破碎。 “解释?” 陆建军猛地甩开她,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 巨大的愤怒和耻辱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电光火石间,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陆建军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那天你下的是迷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小石头呢?小石头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这话如同第二道惊雷,再次狠狠劈在众人心头。 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苏月棠都微微抬起了眼帘。 王秀梅浑身一僵,眼神躲闪,下意识地尖声反驳: “当然是!建军,你胡说什么?他……” “放屁!” 陆建军双目赤红,暴喝一声: “按你当初说的日子,小石头早产了快两个月!但结婚后那些日子我根本没碰你,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要戳到王秀梅脸上,字字句句间都是血泪控诉。 巨大的压力、恐惧和绝望彻底压垮了王秀梅,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地上。 突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破罐破摔的怨毒和扭曲的疯狂: “哈哈哈……对!小石头根本不是你的种!你个窝囊废也配当爹?是那个姓李的知青!他花言巧语骗了我,玩够了就拍拍屁股回城了,把我像破抹布一样扔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带着报复快意的笑容,尖声叫道: “要不是看你有个厂里的工作,能带着我进城,老娘怎么可能嫁给你?做梦!” “贱人!我杀了你!!” 陆建军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滔天的怒火和被背叛的耻辱吞噬了他所有的感知。 他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狂吼一声,抄起一旁的铁锹,用尽全身力气地朝着瘫在地上的王秀梅扑去! “建军!” “哥!住手!” 陆永新和陆婷婷同时惊骇大叫。 苏月棠反应最快,几步上前将人绊倒,直接夺走了他手里的铁锹。 几个民兵连忙冲上去,将陆建军死死抱住。 “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 陆建军拼命挣扎,泪水混合着屈辱和愤怒狂涌而出。 “够了!” 陆永新一声炸雷般的厉喝,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他一步踏前,眼神如同万年寒冰,扫过地上失魂落魄的王秀梅,再看向被众人死死按住的儿子,最后目光落在苏月棠脚下还在挣扎的王家宝身上。 陆永新的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传遍整个小院: “来人!” “把王秀梅和王家宝,给我捆结实了,嘴堵上!天一亮,立刻押送公社!” “告他们投毒谋害,强奸未遂,诬陷他人!” 他指向桌上的汤碗:“所有证据,连同这两个人一起送过去!” “陆建军!” 他转向儿子,语气斩钉截铁,“天亮就去公社办离婚!这种毒妇,多留一天都是祸害!”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陆家的方向,声音中带了几分疲惫与痛苦:“至于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