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断亲不原谅,怒送全家去流放》
第6章 他可是肃王,别招惹他
魏氏眼皮直跳,她是个胆小的。
每每看到辛缨那个混不吝的性子,就觉得对方是条养不熟的狗,恨自己当初没下狠手。
她落得贤良的美名,心却被辛缨气得常常作痛。
“这些年,娘没少疼那丫头,性子纵得没边,可她还是不肯跟我亲近,会不会故意装的。”
魏氏亲自帮着辛玉绮换衣裳,今日太子入府,要穿得明艳些。
辛玉绮本想拿那件月白色的裙子,被她娘直接挡开。
她面上一惊,再不敢动。
“朗月那贱人,用朗家的军功求来的婚事,偏要碍我眼,也幸好太子不喜欢辛缨那个小贱人,你也要抓紧点,别被旁人抢了先,娘听说太子常去敬国公府走到,和那寿宁郡主有来往。”
辛玉绮眸色黯淡,欲言又止。
“一点都不上心,难道真如辛缨所说,你看上肃王了!”魏氏瞟了她一眼。
辛玉绮虽然在老夫人屋里养大,有老夫人撑腰,但对于亲娘魏氏也不敢忤逆。
知道魏氏生了疑,急忙跪在地上,高举着手让魏氏责罚。
从小到大,她特别听话。
偶有几次大着胆子做了魏氏不允的事,会主动跪下认罚。
魏氏也不舍得打重,每次拿荆条吓唬完,总会拿书在她掌心轻拍几下。
“啊……”辛玉绮痛得缩回手。
她没想到书会换成荆条,抽在她的手腕上,疼得钻心。
“姨娘,我错了,我以不后不敢再肖想肃王,以后您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辛玉绮跪在地上给魏氏磕头,没一会额头就肿了一块。
她最为谨慎,便是私下也不会唤魏氏娘,喊了十多年的姨娘。
魏氏瞟见她泛红的手腕,又是心疼地把人拉起来,“你是娘的心肝,我哪能不为你着想,眼下太子拖着不大婚,正是你的机会,你怎么傻到去盯着肃王。”
“娘,太子殿下喜欢的是寿宁郡主,女儿这边不占便宜,倒是肃王那边……”辛玉绮还没说完,见她娘魏氏气得摔了杯子。
“不行,肃王功高盖主,这些年收敛很多,但圣上仍有芥蒂,你盯着他做什么,肃王早晚会被调离上京前往封地。”
“只有嫁给太子,当上未来的皇后,才能给我们国公府带来荣耀,难道你不想当皇后?”
辛玉绮不敢再说话,哭红了眼。
她喜欢的是肃王夏淮初,那个长身如玉,令她一见倾心的少年战神。
若不是爹娘相逼,她才不想和辛缨争什么太子。
今日被辛缨揭了她的底,以后怕是再难接近夏淮初,既然不让自己如意,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想着,辛玉绮的眸光里发了狠。
姨娘手上的玉镯丢了毁了,也不会让它回到辛缨的手里。
若不是辛缨故意挑拨,她哪会挨打。
记住本站: 她不会放过辛缨!
魏氏骂完才想到正事,扶着她到妆台前,帮她补妆,“你回屋打扮下,穿得耀眼些,再把那两张草图好好看看,可别辜负了娘的良苦用心。”
“是。”辛玉绮声音柔柔的。
“腕上的伤是娘故意打的,你爹疼你,会替你做主。”
辛玉绮立刻明白,恭敬地垂着头听吩咐。
“你啊,心不够狠,要不然朗氏早没了。”魏氏又是叹气。
女儿此次刚入府就到梨香院去,这些年没少吃苦为朗月求医,明眼瘦了许多。
亲娘也没受过这待遇,她朗月凭什么?
刚入府那会,辛远说国公府是因朗月的军功得来的,让她顺着对方。
可大军交战,死伤无数,军功凭什么是朗月一个人的。
这些年若无她上下走动,忠国公府早被人抛之脑后去了。
她使了银子、用尽心血,这国公夫人之位就该是自己的。
还有那太子妃之位,也该是女儿的。
辛缨任性无礼,私下没下练武,她这种性子进了宫,只会拖累公府。
“荣嬷嬷,太子殿下还没从老爷的书房出来吗?”魏氏按着眉心,虽差了两个心腹丫鬟去守着,这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荣嬷嬷往外面瞧了两眼,“夫人别急,殿下还没走。”
“不行,你再瞧瞧去,听他们说些什么。”魏氏又催,害怕那边商量婚姻这事。
太子殿下二十有四,辛缨今年也有十九了。
他俩这婚事要么成,要么废。
魏氏已经打听到,太子殿下最近领了神机营的职,日夜研究火炮,腰酸背痛。
让女儿帮忙推拿一下,肯定能得太子青睐。
她还找大哥打听过,神机营的陈统领因研究火炮炸成重伤,藏在他身边的探子偷出两张草图。
如果让女儿辛玉绮带着草图为殿下排忧,哪还有辛缨什么事。
荣嬷嬷出去了会,又急急回来禀报。
“姨娘,二姑娘到老爷书房去了。”
魏氏眸底染上诧色,回头催促女儿辛玉绮,生怕辛缨因为这只镯子到太子跟前告状。
连催三次,辛玉绮才不情愿出了门。
身旁的嬷嬷,将辛玉绮按照太子喜好捯饬,打扮后的她雍容华贵,娇养动人,比辛缨更像国公府的贵女。
求见太子的理由魏氏早为女儿想好,在耳边低语一阵,让荣嬷嬷带着往书房走去。
昨日辛远落枕,脖颈有些不适。
记住本站: 刚好让辛玉绮去给人推拿,以表孝心,顺便让太子瞧瞧她女儿多优秀。
辛玉绮到的时候,看到辛缨倚树站着,正把玩一根柳树枝。
姐妹两人继承了父亲的好骨相,同是明眸皓齿的好姿容。
但辛缨的五官更白皙精致些,一双星眸透亮似玛瑙,举止更显英气。
“二妹。”辛玉绮把受伤的手腕藏在袖口,笑脸盈盈,丝毫不见刚才的不快。
辛缨轻瞥了一眼,“堂姐来做什么,屋里可没人生病。”
辛玉绮磕了几个头,额头虽有粉遮着,仍微微泛红。
“是二叔。”辛玉绮并不多言,低垂着头偷偷往里打量,只要想到夏淮初也在房里,那颗心似按不住般。
辛缨悠闲地倚在旁边的树干上,每次都是这种卑劣的借口。
父慈女孝。
一个装病,一个假医,演的一出好戏。
没等多久,书房的门打开。
“缨儿,玉绮,你俩都进来吧。”辛远打开门,眯着眼对她俩招手。
辛缨率先一步进了门。
辛玉绮被挤,“二妹这是……”
“你想见肃王,我也想啊。”辛缨狡黠地笑,故意激辛玉绮。
进了门,见太子夏弘允和肃王夏淮初坐在首座。
一个身穿月白色的长衫,温润清雅,含笑着瞧她。
一个则是浑身黑色,形貌昳丽,那双眸冷似寒霜,让人不敢直视。
对比之下,才知上京流传的都是真的。
肃王夏淮初,比太子更有魅力,姿容也更胜一筹。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肃王爷。”辛缨礼毕抬头,撞上夏淮初的目光。
夏淮初是长盛帝最小的弟弟,今年二十有七,他身躯凛凛,眉眼淡漠,透着孤冷的杀伐之气,同夏弘允那种温润如玉,大相径庭。
他向来不喜与人结交,往日府里能进门拜见的人少之又少,若非这次圣上命他押运粮草,也不会出现在国公府。
旁人都惧夏淮初,只有活过一世的辛缨知道,这个人外冷内热。
“缨儿,你这头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孤?”夏弘允下了座椅将她扶起,目光从辛玉绮身上掠过。
一瞬的惊艳,让辛玉绮心口狂跳,还以为入了夏弘允的眼,耳垂微微发烫。
“练武伤的,殿下不喜欢我习武,这才想瞒着。”辛缨眼眸微敛,长长的睫羽垂下,掩住那抹怨恨。
她据实以告,是因为夏弘允那边早得了消息。
是派人告密,说她在府里习武。
记住本站: 上辈子她怕夏弘允生气倒说了谎,惹来他不快,将带来的伤药转手扔到府门口。
魏氏瞧见捡了药去找她爹,说她作妖得罪太子,父亲认为她被娘惯坏,要杖责她,母亲被关在庵堂跪了一夜,腿疾加重。
锦雀为护她,生生扛下十仗,当晚高热差点毙命。
吓得她整宿没睡。
“喜欢便在府里耍两下,可别被外人瞧见。”夏弘允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两瓶药,“父皇赏的,治腿伤有奇效,听说你母亲有腿疾,可以用来试试。”
“多谢殿下,今天听堂姐说,肃王府有种奇药叫续筋膏,说是比宫里的更难的。”辛缨握着药缩回手,看向一言不发的夏淮初。
辛玉绮吓出了汗,后半句可不是她说的。
她红着眸去看夏淮初,想解释几句。
夏淮初冷冷地咳嗽一声。
似有不愉。
辛玉绮看了眼,这嘴像被锁上般,支支吾吾吐不出一个字。
她那会只是应付辛缨,哪料她真敢当着夏淮初的面讨。
夏弘允看出辛缨想要,笑着看夏淮初,“皇叔的东西我做不得主。”
夏淮初挑眉,望了一眼辛缨,他不说话,这话没人敢接下去。
终于,辛缨快站不住了,听到头顶上传来动静。
“那是母妃的,辛姑娘想讨要,可以递贴子过去问。”夏淮初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辛远冲辛缨使眼色,谁不知道那药丸是太妃的心头宝,为肃王留的。
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有人都在等辛缨回话。
辛远恨不得她再晕一次,怕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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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姑娘,王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臣女听闻太妃和鬼医是旧识,早想入府拜见,既然王爷允了,臣女不敢不从。”辛缨目的达到,低头道谢。
她朝夏淮初看过去,见对方深邃的眸里,多了一丝探究。
“本王允你什么了?据本王所知,太妃并不喜欢你,别自讨苦吃。”夏淮初嘴角勾起,是个有趣的,胆大的。
他随口敷衍的话。
听到她耳中似成了邀请。
什么续筋膏都是借口,问鬼医下落怕才是目的。
辛缨抬眸,咧嘴笑,“只要能求得神药治好我娘的腿,吃点苦算什么。”
大胆!
太大胆了!
辛远被吓得不轻,太子殿下还在旁边呢,刚送了辛缨药。
她收了药,转头又去招惹肃王,还想问神医的下落,这不明摆着瞧不上太子夏弘允。
再夏弘允看的脸。
眉头紧锁,脸色如土,很明显生气了。
辛远左顾右看,目光落在辛玉绮的手腕上,大声质问,“玉绮,你这手腕怎么回事?”
他一声高喝,意在提醒辛缨收敛。
辛缨收回目光,难怪辛玉绮刚才在门外捂着,原来是被魏氏打肿。
辛玉绮飞快看向辛缨一眼,“二叔,不碍事的,不耽误给你推拿,二婶说你昨日落枕,让我过来瞧瞧。”
“求老爷给大姑娘做主。”荣嬷嬷往前一步,怨愤地跪在地上。
辛玉绮着急制止,“嬷嬷,我这手没事,你赶紧出去吧。”
辛远怒喝一声,还以为那个下人伤的,“说!”
辛缨看辛玉绮的手腕,很明显是用硬物伤的。
她这是要赖自己头上。
半块糕点而已,哪有这么大杀伤力。
想到这里,果然见荣嬷嬷说起这事,没有添油加醋,很是实诚。
“方才大姑娘为夫人针灸,二姑娘不信大姑娘医术,用糕点打了她。还让奴婢瞒着,奴婢心疼姑娘让她歇着,姑娘却记着国公爷不适,非要来跟前侍奉。”
辛远闷哼一声,“缨儿,你怎么下这么毒的手,你大姐身娇体弱,哪像你皮实,以后不可这般顽劣。”
他为了讨好夏弘允,故意诋毁辛缨,声色俱厉。
“糕点是我扔的,但这伤与我无关。”辛缨扬了眉否认。
她打的是手指,可不是手腕。
夏弘允端坐着,并不想替辛缨出头。
记住本站: 夏淮初瞥了一眼,继续看戏,谁都看得出来辛远偏向辛玉绮,看来外面传言她被宠坏,也不可信。
“缨儿,屋里那么多人都瞧见,你还狡辩,若不是太子殿下有事找你,为父这就罚你跪祠堂去!”辛远当着夏弘允的面,数落起辛缨。
辛玉绮挡在辛缨跟前,红着眸求情,“二叔,真的不怪二妹,她爱母心切,不相信我的医术情有可原,我真的一点都不疼,养几天就好了。”
辛缨睨了一眼,辛玉绮太自以为是了,把所有人当傻子玩弄。
那肿痕怎么来的,会武功的人都知道。
“堂姐既然不疼,赶紧起来给我爹推拿推拿,万一过两日拿不动长枪,使不出辛家枪法,外面那些碎嘴子又会造谣我爹。”
辛缨把辛玉绮拉起来,故意提起辛家枪法。
她活过一世知道,整个国公府能入夏淮初眼的,只有辛家枪法。
想让他爹出丑,就需要肃王相助。
“说起来,本王的确人多年不见忠国公使长枪。”夏淮初顺着她说。
任何一个会武功的懂,辛玉绮腕上的伤不是糕点砸的,更像是被一种硬物击打。
忠国公不查,偏向长房的女儿。
夏弘允不问,似根本不在乎这个未婚妻。
这几人,关系玄妙。
“这……臣的脖子还没好。”辛远被夏淮盯着,突然嘴笨起来,恼怨辛缨口无遮拦。
夏淮初看出他在说谎,嘴角微微勾起。
辛缨抓着辛玉绮的胳膊,把人推到她爹身后,“爹不用急,堂姐医术高超,推拿手段更是人人喊绝,说不定帮您捏两下,这脖子就好了。”
辛玉绮进退两难,被架在这不知该怎么办。
治不好是她推拿之术不行,往后还怎么去王府自荐。
若是治好更是灾难,夏淮初等着看他爹使长枪。
“早听辛大姑娘擅长推拿,改日让孤宫中的嬷嬷也来跟姑娘学上几招。”夏弘允最近因为神机营的差,累了几宿,让太医帮着捏了几下,一点用都没。
“民女定倾囊相授。”辛玉绮哆嗦着看向辛远。
“殿下,推拿之事不急,您今日来不是有要事,还是先谈正事吧。”辛远说完,借口回房换套舒适的袍子,想避得远远的。
辛玉绮慢吞吞地跟着,瞥见夏弘允放在桌上的图纸,又大着胆子从门口返回。
是神机营的火枪制作图。
和她娘给她看的,是同类型的。
夏弘允刚领了神机营的差使,研究火炮的陈师傅因枪炸膛重伤不醒。
他听属下说,那师傅从前夸过辛缨,这才找上门来。
“看得懂吗?”夏弘允拿给辛缨看。
辛缨皱眉,故意拿反图纸,“看不懂。”
记住本站: 夏淮初低头品茶,余光瞥见辛缨的行为。
图看不懂,不是还有字。
故意拿翻图纸。
有趣啊。
辛缨把图纸推回去,不再多看一眼。
上辈子这一日,夏弘允假惺惺入府探病,实则找她研究火炮和火枪的制作方法。
夏弘允为了在圣上面前表现,主动接下神机营,由她呕心沥血研究的火炮和火枪,在甘州一战大放异彩,但此后功劳成了夏弘允的。
今世她不愿再助纣为虐。
“殿下,民女与陈师傅见过两次,听他说起这两种火炮的制法。”辛玉绮怯生生站在门口。
夏弘允终于正眼瞧她,“哦,说来听听。”
辛缨也在旁边听。
辛玉绮娓娓道来,还辅助笔,画了两张设计图出来。
是内行人啊。
辛缨明白过来,怕是陈师傅的图被偷。
她反正早就想退婚,就把机会给辛玉绮,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最好。
辛缨笑了笑,既然魏氏想为她女儿筹谋太子妃一位,那就给她。
但当不当得上,就看辛玉绮的本事,太子夏弘允早不耐烦这桩亲事。
拖着多年不肯成婚,根本没想过让她当皇后,他喜欢的是敬国公嫡女,寿宁郡主。
待她,只有利用。
他看中的是敬国公之女,寿宁郡主舒青棠。
那女人和辛缨是死对头。
上辈子求拜天正国师被拒那日,撞见她从国师府出来,就认定是她搞的鬼。
“殿下,臣女看不懂这个,不打扰你们。”辛缨自请离开,她听了两句,已知结果。
辛玉绮一定看过陈师傅的废稿,才有此见解,但凭这张图根本制作不出火炮,会反复炸膛。
辛缨刚走出去,看到夏淮初也出了门。
他跟着她。
“姑娘,您去哪儿?”锦雀追着问。
“习武场,爹爹马上要出征,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我要让他教我辛家枪法。”辛缨的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夏淮初听到。
她听人说过,夏淮初喜欢长枪,一直想学习辛家枪法。
但他爹每次都会装病找理由,生怕比试中露馅。
记住本站: 这回要出征,她爹肯定不能再装病。
锦雀想到朗月的吩咐,小心揪着辛缨的胳膊。
“这地方只有老爷能来,我们快回去吧。”
锦雀怕极了,哪料到姑娘还敢来习武场,这不得把老爷吓死。
大周有令,贵女们不得习武,否则就别想嫁个好人家。
辛缨假装没看到夏淮初,一路穿过游廊,往后院习武场走去。
“姑娘不可,太子若是瞧见姑娘这样,这婚事怕是要完,到时候我们都会被赶出去,夫人有腿疾,若是赶出去或是下了狱,可怎么活啊。”锦雀又是苦言相劝,死拽着辛缨的袖子不撒手。
辛缨望着长枪,眸底涌现耐人寻味的精光。
“锦雀,那你觉得我爹的枪法如何?”
锦雀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入府以来,从未见过国公爷练枪。”
装了十多年。
他爹怕是忘记这个忠国公怎么来的。
今日有夏淮初在,就给她爹一个展示的机会。
府中的习武场离她娘住的庵堂很近,也就一墙之隔。
旁边放有兵器,铠甲等练武用物,中间有一大片空地,上面铺着细软的黄沙。
母亲入住庵堂后,这习武场也就她和堂兄辛睿明偶尔会来练练。
父亲只会花架子,每次装模作样来操练都不让人旁观,生怕露了馅。
辛缨上辈子还以为是她爹谨慎,怕独门秘法被人偷学到。
竟是不会啊。
“也不知爹为什么不肯教我枪法,我也从未见他使过。”瞧见夏淮初跟在后面,她继续往前走,痴痴望着那杆沥泉枪。
那是母亲之物,常年放在这里无人擦拭,已生了锈。
“奴婢听婢子们议论过,说国公爷静养多年未上战场,如今接了主帅,也不知道神威是否还像当年。”
二人交谈都保持怀疑的态度,激怒了无意中偷听到的辛睿明。
在辛睿明心里,整个上京没有比他二叔还厉害的。
“二叔是大周的护国神将,哪怕多年不曾提枪上马,也能击退蛮夷,大捷肯定不在话下。”辛睿明跑到前来替辛远辩驳。
辛缨回头,看到堂兄辛睿明,不远处还站着夏淮初。
他垂手而立,和身旁的随从说着什么。
前世,这府里最崇拜辛远的除了辛缨,就是她这个堂兄。
尤其对于她爹的辛家枪法更是痴迷,常常求着想学。
给夏淮初见完礼,辛缨又是缠着辛睿明追问,“堂兄如此笃定,莫非看到我爹耍过长枪,连我都不曾见过,快说来听听。”
记住本站: 夏淮初本来要走,听到辛缨的话鬼使神差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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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鱼儿上钩了
辛睿明摇头。
自他和爹入住国公府以来,听到不少二叔的传言。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能从旁人的议论中猜到当时情景。
“不曾见过,但二叔能得国公的爵位,全凭他战功赫赫,十多年前他在北疆驻扎半年,打下无数胜仗,辛家枪法更是让人如雷贯耳。”
辛睿明语气激昂,说起当年战事似真的亲历战场,讲得绘声绘色。
厉害啊,没见过都说得这么精彩。
流传出去的话本子,怕是她这个堂兄所写吧。
正事不干,整日混迹书坊茶馆,这事如果被魏氏知道,要被气个半死。
“可惜那时我还没出生,如果能亲眼见到我爹的枪法,在旁人面前说起,不光我有面子,就连堂兄你也会被人高看。”
辛睿明微怔,往日辛缨瞧不上他,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
为讨辛缨欢心,靠她巴结上太子,他拍拍胸膛向她保证,“二叔答应过要教我辛家枪法,到时候让你来瞧瞧便是。”
“爹已经多年不碰长枪,就连刚才肃王爷想看,爹都以脖子不适,给拒绝了,我不信堂兄有这本事。”
辛缨面带失望,恹恹地提不起兴趣。
“二妹,我有法子。”
听到鱼儿上钩,辛缨这才站定。
辛睿明追上去哄她,“我刚才遇到二叔,他说脖子已经好了。既然王爷也在,你们就在习武场等着,我这就去喊二叔,让你们长长见识。”
辛睿明回头抱拳给夏淮初行礼,又朝着正院跑过去。
计谋得逞。
辛缨对着欢喜跑远的辛睿明,露出神秘兮兮的笑。
夏淮初走近她,神色淡淡,“辛姑娘绕了一个大圈,就是为了看忠国公耍长枪?”
“臣女是为了让王爷得偿所愿。”
“怕是更得辛姑娘的愿。”他嗤笑,一语点破。
辛缨脚步一慌,汗流浃背,
似被他窥中心事般。
她在有意讨好夏淮初,他感觉到了却默然处之,也算是间接帮她。
辛缨背上的汗湿了又干,心里想过万千种和他相处之道。
看到这个人,顿觉得都不靠谱。
这双眸子,太过聪慧,又让人难以捉摸。
她只是想借夏淮初的手,让她爹露出马脚,可从未有非分之想。
害怕他觉得自己不安分,辛缨少有的循规蹈矩,站得远远的。
记住本站: “随安,忠国公和她女儿之间可有不合?”夏淮初喝了茶,眯起眼望向院中盈盈而立的她。
随安是夏淮初的心腹,二等带刀侍卫,武功很不错。
他平时除了出府办事,也没有听街谈巷议的机会。
往日夏淮初不问,他更不敢说。
跟着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自家王爷问起别的女子。
传言太多,他挑拣了几句说。
“辛二姑娘年幼时并不得宠,她因顽劣冲撞了府里的魏姨娘,在府里的马棚住过几年。后来国公夫人的母家战死,国公夫人入宫给女儿求了太子妃之位,此后在府里骄纵成性,极为受宠。”
夏淮初抬手打断,接下来的他都知道。
母妃对太子和辛缨这桩婚事极不满,往常没少在他跟前提。
但那会他并不知道,母妃嘴里那个被骄纵坏的国公府嫡女,会是辛缨。
今日见了,可不像传言中的父女情深。
“去看看,忠国公来了吗,若不来,就说本王在这等着。”
半盏茶后,随安匆匆赶来。
他走近夏淮初,弯着腰低语几句。
就如夏淮初所料,忠国公辛远果然找借口不肯来。
辛睿明被骂了一通。
是他提醒说自家王爷在等,那老家伙才硬着头皮从榻前爬起来。
走路慢吞吞的。
嘴上说脖子落枕,腿却装得不利索。
他怕来习武场,更怕碰长枪。
夏淮初听后,望了背对着她的辛缨,他哪能不知辛缨刚才那么说,是故意引他来。
旁人的戏他不感兴趣,但这忠国公即将统领三军。
这样的人被亲属质疑武功,实属奇怪。
“王爷,久等了!”
辛缨听到声回眸。
刚好瞧见她爹略显狼狈地赶来,身旁跟着魏氏,还有辛睿明。
“二叔,你瞧瞧,王爷都等半天了……”辛睿明见他慢吞吞,架着胳膊往前拽。
辛远怒火攻心,想在辛睿明屁股上踢两脚。
让他送客,却把人领到习武场。
还让自己在夏淮初面前耍辛家枪法。
记住本站: 一个个不让人省心的逆子!
在路上,他把自个儿下场想了个遍。
泄露自己不会辛家枪法,肃王肯定会奏请圣上彻查。
当年那事被翻出来,丟爵贬为庶民还是小事。
闹大了,怕是要满门抄斩。
他哪怕装病,也不会让那事被捅出来。
“臣,见过王爷。”辛远太紧张了,若没有魏氏搀扶,这腿怕要跪下去。
“忠国公不必多礼。”夏淮初颔首,慵懒地靠着椅子。
目光一抬落在远处的沥泉枪上。
辛缨也望着那杆长枪,目光炙热。
他相信没有哪个将领,会将随身武器放到生绣。
这杆长枪,定不是忠国公的。
“睿明,王爷日理万机,你把王爷带这里做什么?”辛远冷声斥问,踢了一脚仍不解气。
魏氏瞪他,拦在儿子前面,“老爷,你说话声小点,外人听到还以为睿明做了什么恶事。”
辛缨看过去,魏氏对女儿够狠,却总纵着辛睿明,连是他生母这事也不敢说。
从军不让,习武让十多个下人看着,生怕磕着。
这样的辛睿明,哪会有什么出息。
魏氏转过头见辛缨等着看热闹,挽着她的胳膊要走,“缨儿,这里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太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该多陪着才是。”
“多谢姨娘提醒,听说太子殿下也想瞧辛家枪法,我这就去见殿下,让他们都来瞧瞧。”辛缨转身欲走,故意吓唬魏氏。
“慢着。”魏氏怕她去使坏,急忙把人又拉回来,“罢了,你性子莽撞,若是冲撞到殿下不好。”
魏氏盯着辛缨,猜不透她怎么想的,是真想看枪法,还是巴不得她老爹出丑。
一个肃王已经很难糊弄。
太子再来,今日忠国公的脸要被打烂了。
辛睿明挨了一脚,脸上有些委屈,“二叔,方才侄儿跟二妹说起您年轻时的威风,她苦恼没见过辛家枪法,要不然你耍上一耍,让我们开开眼。”
有夏淮初在,辛睿明急于讨好,根本不看辛远是何脸色。
“我……”辛远哪敢试耍长枪,从军那些年跟妻子学过,但枪重他吃不得苦,早不知招式。
他常年不锻炼,哪能单手提起重几十斤的长枪,这是要断他老腰吗。
魏氏眼珠飞快转着,想给他寻借口。
“忠国公,还有六日就要出征,你的身子可好利索,若有难处尽管告诉本王。”夏淮初见他为难,黑眸愈深。
辛缨听后,飞快看了一眼。
记住本站: 夏淮初居然,顺水推舟在帮她。
难道他也惦记上主帅?
也是,这位少年战神,近些年立功无数,若非被长盛帝猜忌,该上战场的是他才对。
“臣……臣无碍。”辛远不敢再装病。
如果传到皇帝耳中,主帅就易主了,到时候他再说无病,圣上也不会信。
辛缨继续热锅添油,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王爷今日来对了,臣女的父亲这些日子韬光养晦,肯定将我辛家军的龙吟十八式练得出神入化。”
“咳。”远剜了一眼辛缨,这是要害死他。
肃王擅骑射不擅长枪,但也看得出来好赖,不是随便耍耍就能瞒过。
他十八个招式至今没练全,出招就要闹笑话。
“大军出征在即,王爷也要筹备粮草,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他日到了甘州,再耍也不迟。”辛远的额头上闹出细汗,装病太多次,今日要想个别的借口才行。
“无妨,今日的空。”夏淮初沉声道。
辛缨转头看了眼旁处。
锦雀立刻明白,悄悄退后内院,招呼许多下人过来。
肃王在上京露面的次数,比辛远耍长枪的次数还少。
只要提一嘴,府里谁不想看。
才一会儿,挤了一院子人。
辛远看着这么大场面,双腿发颤,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逆女啊,把他架火堆上烤。
“国公爷是大周第一长枪王,在战场上将龙吟十八式舞得出神入化,那些贼寇谁不怕。”
“终于能看到国公爷舞这长枪,今日小的要开眼了。”
赞声不断,辛缨躲起来冷笑。
她倒要看看父亲如何解围,如果被太子知道他是个无用的废物,以后肯定不会重用,这次的主帅也要易主。
辛远的双腿有些站不住,昔日那些让他自鸣得意的褒奖,如今就像添在炭炉里的柴。
魏氏也怕露陷,让荣嬷嬷把身旁下人都赶走。
“老爷稍等,妾身亲自带人去把你的长枪取来。”魏氏无奈,想到从前让人给辛远特制过一杆长枪,重量只有沥泉枪的一半。
等拿出枪,再让辛远随意舞两下,暂时可以掩过去。
辛缨见魏氏一反常态,笑着去挽她的胳膊,“姨娘,这里长枪不少,不必回屋里拿。”
魏姨娘尴尬地推掉她的手,“这不是怕你爹用着不顺手,院里的枪有几杆都是你爹故友留下的,不好直接拿来用。”
辛缨不给魏氏机会。
她知道她爹那杆长枪,外面只是刷了银漆,里面是木的。
记住本站: 别说他,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也能舞。
“女儿记得,这是十多年前我爹在北疆用的沥泉枪,上京无人不知。”辛缨走过去,拔起架上的沥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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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居然能拿起长枪
夏淮初眯起眸子看过去。
沥泉枪几十斤重,她单手哪能拿起来。
下一刻,却见辛缨单手握着沥泉枪,冲她爹走过去。
辛远瞳孔骤缩,被吓得退后。
早些年就说让把枪扔了,是辛缨她娘不愿才留了十多年。
这祸害,偏不放过他。
“二妹,这长枪重,别伤了自己,让我来吧。”辛睿明激动地过来接枪。
枪入手,胳膊差点断了,急忙两手捧起。
他是武将,双手握着仍有点吃力,使了很大劲才递到辛远面前。
可辛缨,单手也轻而易举。
别说是辛睿明,就是夏淮初也被震撼,对辛缨刮目相看。
“忠国公,怎么不接?”夏淮初问。
瞧辛远的表情不像爱枪之人,仿佛很嫌弃。
辛远不敢接的长枪,辛睿明握着吃力,唯独辛缨轻而易举拿了起来,再看辛远,额头上冷汗直冒,很明显不想接。
魏氏攥着帕子。
时至今日,怕是再难躲过去。
“老爷……”魏氏冲辛远眨眼睛,如果躲不过只能装晕,这一招从前用过几次。
丢人也比丢命要好。
辛远想想军功,颤抖着去接枪。
“二叔,不可!”辛玉绮急急跑来,到辛睿明跟前斥他,“哥,二叔昨日落枕,脖子有些不适,哪能再使长枪。”
辛远松了口气,连忙接过话头,“是啊,刚才你姨娘还说让我回房等着,让你推拿两下,不可误了大军行期,这长枪明日再使吧。”
辛缨看向辛玉绮,才不会放过他。
“堂姐医术高超,不知能治好父亲的脖子吗,会不会耽误后日的太庙祭告?”她担忧不已,直勾勾盯着辛玉绮。
“小毛病,明日就无碍。”辛玉绮想也没想就回。
辛缨异常激动,嗓门也子了些,“太好了,明日我要看堂兄和爹过招,肯定精彩。”
“一定的,明日我休沐。”辛睿明也是一脸期盼。
辛远被吓得咳嗽起来,下意识偷瞟夏淮初。
他接圣旨时,夏淮初也有意领军,自己若真出了什么事,这主帅要飞了。
“我……也不一定会好,但我会尽力,肯定不耽误二叔出征。”辛玉绮懊悔,她刚才不该嘴快上了辛缨的套。
辛缨靠到跟前,按着辛玉绮的手,“那堂姐可要努力,我爹能不能当主帅,就靠你了。”
记住本站: 辛玉绮脸色泛白,肩膀轻轻颤着,她不懂为何辛缨苏醒之后像变了个人,往日她说什么都信。
可今日,偏把她往刀山火海上撵。
“既如此……本王明日再来叨扰。”夏淮初起身,领着随安往外走。
辛远刚松了口气,这会头大犯愁。
这次出征,他为主帅,夏淮初却只领了粮草押运官的职,但在上京,无人不知夏淮初是少年战神。
若这次辛远出点什么事,主帅一职肯定是夏淮初的。
他已经四十多岁,若失了皇恩和太子庇佑,日后哪还有机会再上战场。
世袭三代的爵位远远不够,他要五代、九代,永远让子孙袭爵。
送别肃王和太子,辛远将辛缨唤到书房。
让她跪着谨听教诲。
“还想不想从军了,你故意教唆睿明是何居心?”辛远面色难看,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多圈,今日如果不是辛玉绮暂时帮他解围,还不知如何应对。
他满目阴狠,眉头深锁,还抓了刚才肃王吃茶的茶盏,往着辛缨的额头上扔过去。
绝情,不留余地。
她抬手握住砸向她的茶碗,猛地往回送。
茶杯稳稳落在旁边的方桌上。
一滴茶也没漏。
“爹说过,我是太子的未婚妻,不会容许任何人伤我,包括您自己。”辛缨抬了头,目光凛然。
“你……”辛远被震撼到,竟没想到女儿武功如此好。
这种目光,不该属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倒像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猛将才有。
被这么一瞪,他有一瞬的害怕。
这还是那个崇拜他的女儿吗?
“为何教唆睿明,还把肃王也牵扯进来。”他又拉着脸问。
“我想帮爹坐稳主帅之位,您还没领旨前,上京已经有不少人拿爹和肃王比。您十多年未上战场,他们都说您老了,不如肃王这个少年战神。若非圣上忌惮肃王,这圣旨不会落您头上。”
辛远听到辛缨的分析,怒气降了不少,此类传言他的确有耳闻。
“爹是大周的护国神将,圣上亲赐的忠国公,以长枪横扫北疆,谁不想瞧你的辛家枪法,就算女儿和堂兄不提,也会有旁人。”辛缨又是问,“不过,爹到底怕什么,为何不敢使枪?”
“谁说我不敢!”辛远扬起手,差点扇下去。
为什么?
他哪敢解释是为什么。
国公府上下,还有整个上京城,哪个不敬仰他。
但这些荣耀,都来自十多年前的那一战。
记住本站: 年轻时的辛远,对英姿飒爽舞一手好枪的朗月一见钟情。
他脾气好又会哄人,给了朗月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她为帮他夺爵位,让父兄另眼相看,女扮男装成为他的副将,助他击退敌军,当上主帅,之后诈死把军功都给了他。
当上忠国公后他也害怕,怕有东窗事发的那天。
只有朗月死了,那件事才能永远成为秘密。
辛远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今日是爹身体欠佳,耍不得长枪,又怕在肃王跟前出丑,才吼了你几句,缨儿别往心里去。”
“女儿当然不会怪爹,以后爹有什么尽管跟女儿说,我会为你和魏姨娘分忧解难。”辛缨推开他的手。
“果然跟玉绮一样懂事。”辛远满意地找椅子坐下。
哼,拿她跟辛玉绮比,那恶毒的女人哪配!
辛缨掩着怒意,“爹,堂姐这次回来,姨娘总是找借口把她送到太子殿下跟前,可是想抢了女儿姻缘,让堂姐嫁给太子殿下?”
辛远一口否认,“怎么会,你的婚事是圣上所赐,她……她不敢。”
“敢不敢无所谓,女儿不如堂姐端庄大方,也知道太子殿下拖着不肯大婚,是因为看不上我,如果堂姐真的想要嫁给殿下,女儿愿意退出。”辛缨诚恳发问,想借她爹的手退了这门赐婚。
辛远满脸震惊,“你当真愿让?”
“当真。”
辛远心满意足,嘴角压不住地往上弯,“爹就知道你是好孩子,志不在深宫内宅,过两日同爹一起出征,等你挣得军功,爹以爵位进宫为你请封,一定要让我家缨儿成为大周第一女将。”
辛缨没有急着拒绝,委屈地辩解,“爹,那都是以后的事。今日堂姐的手腕伤了,您当众指责女儿,旁人还以为是我干的,女儿家坏了名声哪还有好前途。”
“呃……爹会令人去查。”
辛缨怔了下,他们之间果然在没有父女的情分了。
他爹根本不信她。
觉得她碍眼,处心积虑想弄死她。
“还有,姨娘腕上的玉镯真的能救娘的腿疾,求爹同姨娘说说。”
辛远眸光闪烁,“好,如果真能治腿疾,爹替你要。”
辛远突然觉得女儿懂事了,如果能把镯子要到手,还不对他更加敬重,鞍前马后。
区区一个玉镯,换来女儿全心全意给他拼军功,多划算。
魏氏早想把玉绮过继,然后嫁入东宫,现在辛缨她自己不想嫁太子,说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个闺女给他挣军功,一个嫁入后宫保荣耀。
等事成,送辛缨和她娘上路,就没人知道当年的事了。
辛远越想越高兴,连带着见了妻子朗月,笑容还没收住。
他屏退下人,亲自推着朗月。
说要去后院逛逛。
记住本站: 辛缨目送二人走远,知道她爹是拜师学艺来了。
习武场。
辛远推着朗月围着习武场转了一大圈,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老爷有事儿就说吧。”朗月被转得头晕,按着轮子不让他再推。
辛远把轮椅固定住,声音略冷,“今日太子和肃王都在府里,你女儿居然当面提出,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辛家枪法,你说她是不是想害死我?”
朗月抚平衣袖,对辛缨的作为早见怪不怪,“缨儿,也是你的女儿,这些年都是你和魏氏在管教。”
辛远怒了,“你在推卸责任?”
“没有。”
辛远见朗月避开了目光,似有嫌恶。
从前的朗月,把毕生的温柔都给了他。
可现在她冷漠的,字都不愿意多一个。
“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想学枪,可是你都快二十年没拿枪,还练得动吗?”朗月猜出辛远推她出来的目的,毫不掩饰地嘲讽起他。
“拿不动也得练,如果当年的事败露,我们国公府所有人都会后悔死,所以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我教会。”
朗月看着辛远,仿佛在看陌生人。
她教了不下千次。
什么法子都试了,但辛远吃不得苦,神仙来教都没用。
“我没那本事,现在我腿不能动了,你自己照着书练吧。”朗月想起,当年为他亲手画过一本辛家枪法,书应该还在祠堂供奉着。
所谓的辛家枪法,是根据朗家枪法改编。
当初的她为了辛远,付出所有。
功名利禄,都给了他。
辛远走过去拦住她,脸色微霁,“我……我知道很久没去你房里,你因为这事嫉恨我。这不是因为你腿伤了,一直住庵堂吗,只要你教会我,帮我渡过难关,我就去你屋里留宿。”
“我早已不在意这种事。”朗月面色平静。
辛远老脸挂不住,“你到底帮不帮,难道想看着女儿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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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屋里的熏香有问题
这些年来,朗月心里只在乎女儿。
听到辛远用女儿威胁,逐渐想到女儿之前说的话。
随军是阴谋,辛远想让她们母女死。
那时她还不信,心里还有一丝幻想,现在亲耳听到“死”字,心碎一地。
这个薄情寡义的狗男人。
用女儿威胁她就范,帮他作假,这个衣冠禽兽哪来的脸!
“辛远,女儿自小把你当成英雄,死活不肯离府,否则我早就带她走了。我告诉你,你最好保住女儿的太子妃之位,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揭发当年的事。”
朗月和辛远撕破脸皮,恶狠狠地说道。
辛远不再多言,太子妃之位他肯定要为玉绮谋夺,他答应过魏氏。
“你嚷什么,我还靠缨儿嫁进东宫光宗耀祖呢,当然要保住这门亲事。”为了稳住朗月,他没提辛缨想退亲这事。
朗月为了辛缨,再一次答应教他长枪。
辛远命心腹随从,把周围的人清干净,怕被人偷窥。
十多年没练,再加上朗月有腿疾不能手把手教,他练起来很是费劲。
辛家枪法,包含龙吟十八式,和虎啸十八式,共三十六式。
前者主攻,后者主守。
辛远怕累,从后面学起。
他好不容易才把十八个招式背完,听朗月说需要配合沥泉枪才有效果,觉得天旋地转。
他使不动朗月曾经用的那个沥泉枪,拿了个冒牌的。
是他让铁匠专门定制的,铁包木的一杆枪。
外观和沥泉枪有八分相似。
他在一旁挥汗如雨,累得半死。
朗月没有一句心疼的话,不断指责他动作不到位。
想到魏氏,辛远气愤地扔掉长枪。
“不学了,学几招应付就行。”
朗月看到地上的长枪,用脚尖轻轻一勾,长枪从地上飞起来,扎到辛远跟前的地上。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
“腿都瘸了,以后别乱踢来踢去,当心伤了自个儿。”辛缨咬牙切齿,巴不得枪扎进朗月的胸膛。
“想练出真正的辛家枪,你手上那根木枪根本没用,只要会点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辛远攥紧拳头,若不是为了跟她学长枪,才不会连夜来找罪受。
受够了对方指手画脚,安排他的日子。
记住本站: “只要你不使坏,没人能看得出破绽。”辛远练了一个时辰,累得腰酸背痛。
他要回正院。
如果魏氏在,肯定会体贴地给他做吃的,捏脸捶背,夸他练得好。
可在朗月眼里,除了鄙视没有旁的。
他是瞎了眼,才留这个女人活到现在。
离开习武场。
薛邦忙过来扶他,看到朗月也在。
“老爷,夫人还在,要不然找人把她送回梨香院?”薛邦小心询问。
“她腿废了,手又没废。”辛远心里有气,想给她点苦头尝尝。
从习武场到梨香院可不近,自己推回去手不肿才怪。
他还交代,任何人不许管。
朗月眼见辛远如此绝情,用手扶着轮子往庵堂走去。
庵堂和习武场只有一墙之隔。
等辛远回到正院,看到魏氏在门口转来转去,屋里的桌上还放了一碗粥。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他欣喜地走过去,拉着魏氏进了屋。
“明天你答应要教睿明长枪,今晚肯定是找夫人学习长枪去了。”魏氏见他手掌都肿了,心疼地吹了吹。
辛远一时情动,紧握着她的手腕,“淑莲,我能够早两年遇到你多好,就没她什么事。”
魏氏越体贴,辛远对朗月的恨就越深。
恨她占着国公夫人之位不放。
恨她表面不争不抢,背地里攀上皇后,给她女儿争来太子妃之位。
想打不能打,想骂不能骂,一口恶气憋了十多年。
这一回,说什么也要把辛缨带甘州去。
……
梨香院。
院门马上要落锁,可辛缨她娘还没回去,派孙嬷嬷去寻,结果人也没回来。
辛缨哪里睡得着,立刻穿好衣裳,带着锦雀到习武场去寻。
她深知她爹的德行,怕是她娘又说了什么让他不快的话,直接把人撂下。
院门中落了锁,那些婆子们若也当睁眼瞎,她娘定回不来。
一群势利眼,欺负到她头上了。
“姑娘,今日你被老爷叫到房里时,夫人把我唤到跟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待会不管发生什么,姑娘可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记住本站: 锦雀边走边叮嘱,生怕辛缨脾气上来会大闹。
辛缨觉得她走得慢,夺了灯笼健步如飞。
该怎么做她心知肚明。
多亏魏氏的教养,让她恶名远扬。
上京谁不知道她脾气大,爱打人,若不是商皇后撑着,她这婚事早吹了。
今世哪怕要退婚,她也不会让人寻错强加她头上。
借刀杀人多好。
就像魏氏上辈子做的那样。
朗月才到庵堂不久,辛缨就带着锦雀到了。
孙嬷嬷怕被骂,垂着头惊恐地站在床边,等待辛缨发难。
“缨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朗月扶着孙嬷嬷的手,从床上站起身。
辛缨瞥了眼孙嬷嬷,把人给推开,“娘,你是国公府的夫人,何苦这样委屈自己,难道是爹的意思?”
朗月急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在这里住得久了,一时不想搬走。”
在辛远的心目中,辛缨是仰慕她爹的,现在处处不满。
朗月害怕再这样继续下去,就连自己也无法修补他们父女的关系。
没有国公府护佑,女儿别想嫁太子,有个好归宿。
“缨儿,别怪你爹,是娘想回来,你爹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能回,你不要因为娘,跟你爹之间生了嫌隙。”朗月劝着,还跟她说起了小时候的事。
尽管她想办法说一些慈父过往,辛缨还是听不进去。
她差点跟她娘吵起来。
所谓的宠溺,不过是想养废她,然后再把辛玉绮过继。
纵着她同去现场,是看上她的武功,想谋夺她的军功。
她爹表面宠爱,背地里想让她死啊。
辛缨为了阻止她娘继续住在这里,大发雷霆把床都给拆了。
吓得孙嬷嬷跪地不起,还以为在埋怨她没把人劝回去。
“我知道娘还信任爹,娘等着,要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看到爹的真面目,她想让我们随行,不是为了给女儿圆梦,是有别的打算!”辛缨红了眼,不想继续说下去。
朗月急急抓着她的手,“娘不许你胡作非为。”
“女儿只揭露真相。”辛缨说完推着她娘往梨香院去。
她要护着母亲,不会让任何人欺负。
前世他爹婚后没多久就和魏氏相识,私信无数,其实不乏辱她的话。
如果能找到给母亲看看,说不定对他爹不会再抱有幻想。
记住本站: 第二日,正院。
魏氏服侍辛远穿戴好,刚送他去离开,听到荣嬷嬷匆匆赶来,似乎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魏氏急忙把人关上,害怕被外人听到。
“姨娘,二姑娘一大早去了庵堂,把地板都给撬了。”荣嬷嬷贴着她耳边道。
魏氏突地站起身,“大清早,她又想闹什么?”
荣嬷嬷把昨晚的事复述一遍。
魏氏听到朗月被辛远丢下,还禁止下人帮忙推她,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惊慌之后,想到女儿昨日所说,又是静静坐着品茶。
春茶艳绿,静静沉在杯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由起伏归于宁静。
玉绮说过,庵堂那边已经处理干净。
就不信辛缨能把庵堂翻出花来。
“闹吧,庵堂里有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磕了哪个,她父亲和老夫人岂会饶她。”
说到这儿,魏氏有了主意。
她喊荣嬷嬷到跟前,让她再去添一把火,给辛缨找点麻烦尝尝。
早些年修建庵堂那会,商皇后也来过国公府。
魏氏令人从库房把商皇后赏赐的摆件拿出来几个,亲自捧到庵堂去。
商皇后听说是她布置,面上一喜,当着下人的面夸了她。
之后,那几件花瓶和琉璃摆件就留在了庵堂。
那时辛缨还小,不知道东西有多尊贵,跟她吵架那会,还差点打碎一根鸟头玉杖。
“采青,走吧,我们也去瞧瞧。”魏氏抿嘴笑,她就喜欢辛缨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
采青是她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更是辛缨的死对头。
庵堂那边,屋里都是辛缨院里的人。
魏氏派来的,都挤在院里,谁也不敢上前。
搜的第一遍,辛缨什么都没搜出来。
辛缨不信邪。
魏氏这般心机,不可能不对庵堂动手脚。
难道自己知道的晚了?
魏氏身旁出谋划策的荣嬷嬷,可不简单,那里从宫里出来的老人,见多了宫斗,阴谋诡计一套套的。
本来她没多想,直到昨晚在她娘身上闻到返魂香的气味。
返魂香对失忆之人有奇效,能唤醒人内心深处的记忆,但对噩梦缠身的人,只会适得其反。
记住本站: 她娘自从十多年前的一战,经常被遭遇梦魇。
再使用返魂香,精神会有影响。
“姑娘,你会不会想岔了,这庵堂搜了一遍,没你说的什么香啊。”锦雀累得直不起腰,她甚至把地板也撬了几块。
辛缨幼年时读过医书,对气味很敏感。
很确定娘身上的气味就是返魂香。
娘吃住在庵堂,除了打坐诵经,每日早晚会清茶供奉,熏香也必不可少。
难道说,这里提前被人收拾过。
辛缨来到供桌前,无意中看到桌布上沾了点褐色的粉末。
她用手摸了些在鼻下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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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被人做局了
味很淡,但可以确定是返魂香。
也就是说,这个香炉里的香是新添的。
府里除了她懂医术,就是辛玉绮了,对方不光会医术,还深谙香道。
可惜她晚来一步。
“姑娘,有证据了吗?”锦雀也跟过来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桌布上的香灰被吹散,了无痕迹。
锦雀傻眼,“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抬手自扇,被辛缨按住手。
辛缨拉着锦雀站起身,拍了拍手,“我们来迟了,他们昨日就把庵堂清理干净,不可能有证据留下,这么点粉末……她不会认的。”
辛缨发现,桌上还有两串念珠还在,因为是御赐之物,丫鬟们根本不敢动。
她也从未见她娘戴过,一直供奉在庵堂长明灯旁边。
魏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堂而皇之放在供桌上,是何居心?
其中一串十八子白水晶念珠,最为珍贵。
子珠皆是极品白水晶,母珠略大,似是羊脂玉做的,还有底下的坠饰和弟子珠,也是同色的羊脂玉。
记得,这串念珠从前是挂起来的,今天怎么平放在桌面上。
辛缨刚把念珠拿起来,听到哗啦一声,念珠绳子断开,玉珠子掉在地上,碎成几半。
窗外,一个身影闪过。
她发现自己被偷窥,才意识到水晶念珠被人动了手脚。
“遭了,这是皇后娘娘赏的。”锦雀惊慌地跪在地上捡。
辛缨看了眼齐整的断口,指着窗口喊锦雀,“锦雀,你去门口堵人。”
锦雀绕开供桌,往大门跑。
辛缨冲到窗边,按着跳出去,庵堂偏僻,能找到这的人不多。
她倒要看看,谁给她做局。
二人在门口相遇。
“姑娘,那人跑了!”锦雀喘着粗气,累得直不起腰。
刚才她的确见着那黑影,可武功不敌对方,被逃脱了。
辛缨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她跑不出国公府。”
锦雀懊悔地跺脚,“是奴婢没用,不过奴婢咬了她的手腕,等会让人去搜,肯定能找出来。”
辛缨安抚锦雀,这才去打量屋里碎的东西。
用御赐之物栽赃她,其心可诛。
记住本站: 她刚捏起一颗珠子端详,见魏氏带着贴身丫鬟赶过来。
“缨儿,你怎么……把这御赐之物给打碎了,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的。”魏氏冲进去,一句话定了辛缨的罪。
周围看热闹的婢子也有几个,交头接耳,认定魏氏说的是真的。
锦雀急急辩解,“魏姨娘,不是姑娘干的,我们刚才来帮夫人收拾东西,突然有个人影冲进来打碎了挂珠。”
“还有这事,采青,快让人去查,竟敢如此大胆,把我们国公当成什么的!”魏氏特别听劝,表明自己愿意相信辛缨,还让人去抓贼。
锦雀很是感激地道谢。
只有辛缨不语。
上辈子她就是被这样的魏氏骗得团团转。
宠她护她,不管遇到什么事,完全偏向她这边,亲娘抱有怀疑,但魏氏毫无条件相信她。
尤其是在这件念珠上,东西是她碰过之后才碎的。
魏氏在有人证的情况下,仍旧相信辛缨,还为此和她爹据理力争。
演的一手好戏,比戏班子里的名角都厉害。
她爹很快得了消息,带着一帮人到了庵堂。
魏氏怕这事传出去,把庵堂周围的下人清了干净,只剩下他们三人。
辛远看到辛缨手中碎了的挂珠,眼珠子快等出来。
“缨儿,怎么回事,伤还没好全闹个没完,连御赐之物也不放在眼里,那可是你娘最喜欢的挂珠,商皇后所赐!”辛远吆喝完,提起挂珠的来历,忧心忡忡。
辛远为出征的事发愁,正愁拿捏不住辛缨,扔到面前的机会,肯定的握住。
魏氏上前拦着,“老爷,缨儿说不是她干的,是有人混了进来,兴许来了贼。”
“哪来的贼,出事我就让人关了府门,无一人出去,也没人到庵堂来,她又是想栽赃谁?”辛远故意嚷。
魏氏还在辩解,辛缨已经听不进去。
她拉着锦雀往前,“刚才锦雀咬了那人的手腕,是个女人,把府里人都喊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还狡辩!”
“老爷,这事没几个人看到,把目击者和碎地念珠都给处理掉,千万别影响到缨儿的婚事,被宫里知道可是大罪。”魏氏转移话题,说到销赃上面。
辛远并不赞同,“这如何能瞒,万一哪天皇后娘娘问起,你让我如何答。”
魏氏假装为难。
挽着辛缨的胳膊,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她有了主意,“缨儿,要不然你跟你爹去甘州,将来立了功让爹给你请功封郡主,时间久了,皇后娘娘说不定说恕免你的罪。”魏氏自作聪明,冲辛远挤眼睛。
辛缨明白过来,这是给自己下套呢。
想让她上当,借口太拙劣了。
真凶还没找到,先处理目击者,明显是要杀人灭口,坐实她的罪。
记住本站: “姨娘,这不对啊,刚才不是说把府里的女仆都给喊过来,验看伤势吗,人还没找到,你们就认定这事儿是我做的,胳膊肘这是朝哪拐呢?”
辛缨并没有被吓到。
她认定锦雀咬了凶手,只要找出来就能替自己洗了冤屈。
魏氏被问得一愣,偷偷看向辛远。
见过脑子受伤变傻的,却没见过变聪明的。
辛缨条理清晰,并不受教唆,还嚷着要彻查,自己倒里外不是人了。
“姨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你着想,那贼人能潜进府里,想必功夫不弱。若找不到人,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反倒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害了你吗。”
辛缨被气笑,好一个为她着想。
魏氏费尽心思为贼人开脱,说不定就是她派来的。
“爹都说了已将府门紧闭,贼人跑不掉,姨娘还是赶紧去把府里的婆子都喊来查查,可别真放人跑了。”辛缨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魏氏起初不愿,后来看到荣嬷嬷点头,才让薛邦带着家丁去调查。
怕惊动老夫人和长房那边,魏氏寻了个借口,让薛邦带着花名册挨个查看。
只要身上有伤的,立刻带到庵堂这边。
出乎意料,第一遍没找到人。
“姨娘,您院里的人查了吗?”辛缨觉得不对劲。
魏氏姿态轻松,“查了。”
“那荣嬷嬷呢?”辛缨问。
辛远拍了桌子,“混账,谁不知道荣嬷嬷是你姨娘的陪嫁丫鬟,你这是想栽赃她?”
“姨娘都不怕,爹慌什么。”辛缨固执地以为是荣嬷嬷。
上辈子庵堂也出过事。
商皇后御赐的念珠丢了一串,就是魏氏怂恿荣嬷嬷干的。
魏氏笑着把荣嬷嬷喊过来,亲自推高她的袖口。
辛缨翘首以望,却没看到咬痕。
锦雀被吓得瘫在地上,“姑娘,奴婢没说谎,真的咬了那女人。”
“缨儿,府里女眷无一人手臂上有咬痕,我瞧着锦雀这丫头估计是发了癔症,不适合再留你身旁伺候。”魏氏说着冲锦雀冷笑,“荣嬷嬷,立刻把人发卖,这种贱婢哪能留在姑娘身旁伺候。”
辛缨冲过去拦着,“谁敢动她,谁就是凶手!”
辛远火冒三丈,“我看分明是你包庇,什么黑影,都是你自导自演,找人替罪,给我跪祠堂去!”
锦雀跑过来拦,被辛缨死死拉住。
她爹不敢打她,不代表会放过她身旁的人。
锦雀上辈子跟着她,没少被打。
记住本站: “姑娘,犯不着为奴婢……”锦雀哭着,觉得对不起辛缨。
辛缨冲她摇头,不着急,她还有办法。
只是跪祠堂而已。
她要好好捋捋,真正的凶手是谁。
辛府祠堂,是辛缨除了闺房去得最多的地方。
魏氏容不下她,想早早把亲儿女迎进府,为此总寻错让她到祠堂跪着。
她是太子的未婚妻,魏氏不敢打,只能让教规矩的嬷嬷,一遍遍聒噪的讲规矩立家风。
每回魏氏惩罚她,父亲总会恰好出现。
看到她犟嘴忤逆,再加重惩罚。
而魏氏又会跪着哭。
城府深的魏氏,也就辛缨的性子,能降得住。
辛远想用这事威胁辛缨母女,自然不敢被下人传出去,他和魏氏处置了几个碎嘴的丫鬟,立刻灌了哑药卖出去。
辛缨怕锦雀会出事,拉着她一起跪祠堂。
辛远进了门,一脚踢开锦雀。
“跪下!”
辛远端坐上方,身旁的魏氏捧着家法板子。
他刚发怒,魏氏也撩了裙摆跪她旁边磕头劝着,字句语挚情长。
果然啊,还是和前世一样。
“老爷,缨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辛府独女,往常最敬爱您,对妾身也是奉如亲母,她今日言行欠妥,定是锦雀这死丫头挑拨,要不然让这贱婢替姑娘受刑,之后发卖出去。”
辛缨跪着,魏氏最会巧舌如簧。
“锦雀没说谎,爹若不信可以去看她的牙齿,齿缝中有血,说明凶手真被她咬了。”辛缨敛着眉子,替锦雀抱不平。
“缨儿,姨娘刚才又查了个遍,便是掌事荣嬷嬷也没放过,无一人腕上受伤,你被这丫头骗了。”
“既然姨娘查不出来,不如把此事告诉太子殿下,殿下身旁能人异士诸多,定能查贼人。”
辛缨看出此事棘手,把夏弘允也拉下水,魏氏若不让她查,就捅出去。
反正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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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刁奴不可信
辛缨故意提起太子,是为了自己争活路。
她提醒魏氏,自己身后的是太子。
让她没脸,是给太子身上抹黑。
她越是得意,魏氏越怕,想立刻搅黄这门亲事。
“缨儿,这点事往太子跟前闹,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国公府的事,有你爹呢。”魏氏不再逞口舌之快,只想尽快将辛缨拿捏。
“张口闭口都是太子,你把为父放眼里了吗,来人,将锦雀这贱婢扒衣受刑,仗二十,我就不信她不招!”辛远自知女儿打不得,只能拿丫鬟出气。
身为忠国公的威名,就是亲生女儿也不能亵渎。
“慢着!”辛缨弹弹身上的灰尘,围着魏氏转了一圈。
淡淡的返魂香,虚无缥缈,似存在又似幻觉。
这种香用多便是毒,魏氏上辈子毒害她娘时,琼玉糕里就掺了此香。
虽名香,却有毒。
沾上,半月后气味才会尽消,寻常人根本嗅不出。
魏氏被盯得发怵,“缨儿,你盯着我闻什么?”
“我饿了,想吃姨娘做的琼玉糕。”辛缨别开眼,趁魏氏没防备,解下她腰间的香囊。
那里正是幽香传来的地方。
“好,你乖乖认罚,别惹你爹生气,等糕点做好,姨娘亲自给你送来。”魏氏不再劝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何苦再费心思,出了今日这事,辛缨也蹦哒不了多久。
路过辛缨身旁,辛远又道,“念你姨娘求情,你便在祠堂跪上三日,三日内若偷跑出去,加惩十日,谁也不许再求情。”
“女儿可以跪,但找凶手这事爹要多费心,一个时辰后若是找不出凶手,女儿就去顺天府报案。”辛缨目光灼灼,她深知今日找不到凶手,往后更难。
“大逆不道。”辛远怒气冲天,抬脚要去踹人,“你自己犯了错,打碎皇后娘娘御赐的东西,还想贼喊捉贼去报官,在祠堂跪上六日好好反省!”
辛缨抓着锦雀避开。
她是会武功的,府里人都知道。
她爹三脚猫功夫,根本伤不到她。
辛远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威严受到挑衅,“把她俩都关起来,没我允许,谁也不许探视,饭也不许送!”
“老爷消消气,缨儿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犯了大事,很快就不是了!”
魏氏还想再劝,看到她执拗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辛缨这般蛮横无理,张狂不了多久。
祠堂落了锁。
外面还有几个家丁看着。
记住本站: 锦雀懊悔地拽着辛缨的袖子,“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刚昏迷三日,伤还没好全,又被罚着跪祠堂,老爷怜惜你,说几句软话哄哄就好了啊,你不该替奴婢求情,尽说些浑话。”
“奴婢也是人,有些小人连奴婢都不如。”
“啊?”
辛缨计谋得逞,又是看着锦雀,“我受罚,母亲才会心疼。”
锦雀似懂非懂。
辛缨手里还捏着一颗玉珠子,她用力嗅了嗅。
这种淡香,和魏氏身上的不同。
“锦雀,你再好好想想,那个凶手有什么特征?”辛缨拉着锦雀坐到蒲团上。
“瞧着是上了年岁的,身上还有一种甜香,像糕点的味。”
“她的手很白嫩,一点茧子都没用,还染了甲。”
辛缨回想起来,魏氏身旁的几个婆子都有染甲,正院也中了一大片的凤仙花。
这点特征不好断凶,但这甜香却不是人人身上都有。
“辛远,原来是你安排的人啊。”辛缨才想到,自己刚才以为是荣嬷嬷干的,只盯着她,让真正的凶手给跑了。
锦雀听到自家姑娘直呼老爷大名,心头一紧。
姑娘莫不是真疯了。
不是疯,也是疯的前兆。
她家姑娘从前最敬重的就是老爷,以老爷为奋斗的楷模,今日却夹枪带棒地斥责,犟筋更甚从前。
“姑娘,要不然奴婢再去给您请个大夫?”锦雀小心翼翼试探,快心疼死。
辛缨摸着头上的伤,眉头一挑,“不必,我们去厨房一趟。”
“可是,老爷让我们跪着。”
“再跪下去,凶手就跑了。”
锦雀无奈,只能跟着。
正门口有家丁守着,两人绕到旁边的窗口,再一次跳窗离开。
辛缨明知荣嬷嬷也在监视她,故意从她跟前,耀武扬威走过去。
锦雀回头唾骂,“那狗腿子跑得真快。”
辛缨冷笑。
凶手即便不是荣嬷嬷,也是她派人去的。
荣嬷嬷是魏氏的陪嫁丫鬟,也是辛玉绮的奶娘,在国公府地位很高。
前年,她有个寡居的族妹来寻亲,荣嬷嬷就将她安排在厨房当厨娘。
这个族妹叫荣鹛,厨艺了得。
记住本站: 因来自云岭,她做的吃食中经常喜欢添加鲜花,本人也喜欢簪鲜花。
花香的清香会带着淡淡的甜,和香料的幽香区别很大。
锦雀闻到的就是花香。
正院,辛远的房里。
他扶额深思,想到辛睿明下值就会找他学长枪,气得不行。
“你说,睿明这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非要跟我比长枪做什么?”
为这事,辛远想了一晚上没想通。
魏氏想到辛缨,心中了然,“肯定是辛缨挑唆,故意想看老爷出丑,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可能,依她的性子如果知道真相,还不在府里闹翻天。”
“嗯,老爷别怕,妾身会安排好,不让下人瞧见,睿明这孩子向来孝顺听话,绝看不出破晓,但肃王……”
辛远一个激灵,“将府门紧闭。”
夏淮初昨日离开前说今日会来,但也不一定。
他是何等人,心高气傲,收不到请柬,哪会屈尊往府里跑。
“妾身懂了,不出明日,你在府里教授睿明辛家枪法的事,就会传遍上京城,我看日后谁敢碎嘴子再怀疑。”
魏氏已经想到招,太子最烦女子习武,更别提未婚妻辛缨。
昨日辛缨握长枪,想学枪法的事,已经让人传到宫里。
宫里的旨意想必很快就到了。
婚退不了,也会降罪。
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
“淑莲。”辛远听罢,怒色稍减,“若无你为我考虑,公府哪能有今日,是我对不住你和儿子。”
“妾身还能等,等解决这两个碍眼的,以后再没人知道朗月才是当年的副将,你才是大周永远的护国神将。”
魏氏说着,小鸟依人般倚在他怀里。
“是,我是,没人能抢去。”辛远热泪盈眶,更觉得对不起魏氏。
许她的正妻之位十多年了,仍没兑现。
等这次从甘州回来,他要力排众议,扶魏氏上位,给她挣诰命!
魏氏心里得意,想到辛缨时心生不安,“老爷,那丫头想必不会老实跪祠堂,妾身出去看看,老爷有空再练练。”
“去吧。”辛远烦躁地挥挥手。
都要出征了,哪料处处不顺心。
事事都和辛缨有关。
如魏氏所言,他也怀疑辛缨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忤逆他。
记住本站: 魏氏带着采青出门,刚好遇到荣嬷嬷。
荣嬷嬷偷窥到辛缨的去向,这才从祠堂那边跑过来。
“人可老实?”
“二姑娘去厨房了。”
“荣氏呢,不是让她收拾东西走吗?”魏氏掉头往厨房走,害怕辛缨查出什么。
荣嬷嬷连连道歉,“都怪老奴,我还以为庵堂那事过去了,没着急催她离开。她在府里有个相好的,这会或许在道别。”
魏氏和荣嬷嬷到的时候,荣氏已经被按着绑起来,嘴巴塞得死死的。
看到魏氏和荣嬷嬷到来,呜呜哭个不停。
“缨儿,你抓她做什么?”魏氏表面镇定,内心却按捺不住狂跳。
辛缨坐在桌边吃糕点,旁边还放了一支,从荣氏发鬓上拔下的山茶花。
红艳艳的花,甘甜,艳而不俗。
“姨娘瞧瞧,这一朵是荣氏戴的。”辛缨又从袖口掏出一朵,“这一朵是在庵堂附近找到的,同属一支。”
魏氏刚想狡辩,突然想到锦雀的话。
出事后她就让荣嬷嬷送走荣氏,也没看她腕上有咬痕吗。
“荣嬷嬷,去检查一下,看她腕上有咬痕吗。”魏氏咬牙吩咐道。
荣嬷嬷迟疑,她早已见过,咬痕很深,出了血的,和锦雀说的一模一样。
辛缨揪着荣氏,把她的袖子捋得高高的,上面清晰可见一个齿痕,都被咬破皮了。
眼见护不住人,魏氏决定大义灭亲。
“居然是你这恶奴,赶紧交代,你都做了什么恶事。”
荣氏很聪明,冲魏氏磕头。
荣嬷嬷走过去,摘了她嘴里塞的破布。
“魏姨娘饶命啊,奴婢的确去过庵堂,可我什么都没做,就被当成贼,求姨娘明查。”荣氏哭天喊地的,躲在荣嬷嬷身后求庇佑。
“你刚才明明认了罪!”锦雀不服气,没想到这个刁奴换了证词。
荣氏胆怯地缩回头,“我是被你们屈打成招的,二姑娘说我认了就给我银子送我出府。事后你们反悔,还想让我指控魏姨娘,姨娘待我不薄,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谎啊。”
魏氏轻笑,“那你说说,二姑娘为什么要打碎念珠,这可是御赐之物,打碎了要掉脑袋的。”
辛缨看了一出好戏。
荣氏打翻证词污蔑她,更加证实这事和魏氏有关。
幸好她留了一手,知道这个刁奴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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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被恶奴反咬一口
荣氏是个十足的恶奴,平时仗着荣嬷嬷是府中的掌事嬷嬷,没少在后厨作妖捞油水。
她见魏氏带荣嬷嬷过来,还以为有了救星,立刻翻供污蔑辛缨。
“兴许是贪玩不小心打碎,怕被国公爷处罚,才推到奴婢头上,奴婢真的冤枉啊。”荣氏把心一横,指着辛缨。
她做这些事时,表姐荣嬷嬷说过会保住她的命。
现在魏姨娘也在,辛缨肯定不敢动他。
荣氏指认完,得意地瞪着辛缨。
那模样,活脱脱的狗仗人势。
辛缨往门外瞧去,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爱看热闹的老夫人哪坐得住。
这不,她回收回目光,看到带了两丫鬟跟着老夫人,高调从正房赶来,还让人锁了院门。
她嘴角一勾,坐得更踏实些。
“从现在开始,事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出去。”老夫人一声令下,小厨房的地都要震颤三分。
嗓门大,步子也大,俩丫鬟小跑着才能跟上。
明着是替她的亲孙女主持公道。
其实落井下石来了。
老夫人都知道了,怕是她爹也在路上。
整个国公府的人,没一个想让她好过啊。
“淑莲,你太惯着这丫头了,御赐之物都打碎了,还敢自己处理。直接把这丫头送顺天府去,不能让她这颗老鼠屎,坏了我们这锅粥。”
老夫人没念过几天书,说话直白,也装不出文邹邹的样。
在路上听说有婆子指认辛缨弄坏御赐的珍品,燕窝都没来及喝,跑过来看热闹。
魏氏也不喜欢老夫人,可身为晚辈她需忍着。
将老夫人搀扶到上座。
“辛缨,你自己不想活就出门找块石头撞死,别连累我们国公府。”老夫人忍着没说脏话,但话也没多好听。
辛缨冷眼看着自己祖母,一言不发。
“哑巴了,快说,你为什么把皇后御赐的念珠给弄碎?”老夫人又问她。
荣氏跪爬着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替奴婢做主啊,奴婢亲眼看到是二姑娘打碎了御赐之物,可姑娘却赖我头上,还动用家法逼奴婢认罪。”
魏氏站着不动,想听老夫人如何处理。
她虽有掌家之权,但很多事也要经老夫人同意。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夫人佯装心疼,牵了荣氏的手将人拉起来。
辛缨也附和,“是啊,千万别藏着掖着,你刚说的话,这厨房的人可都听到了。”
厨房还有人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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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摔得人仰马翻。
老夫人被魏氏和荣嬷嬷搀扶起来,盯着辛缨面容扭曲。
“祖母,您相信一个奴婢,也不肯信自己孙女?”
“我慧眼识珠,一眼看出她说的是真的,事就是你做的。”老夫人一口笃定。
辛缨很是失望,“若我是无辜的,祖母又当如何?”
“我……”老夫人思考起来。
魏氏觉得不对劲,刚想要拦却晚了。
“若不是你做的,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魏氏摸着手腕,心叫不妙。
老夫人房里哪有辛缨瞧得上的东西,怕还是会从她这里搜刮。
除了这只墨绿玉镯子,她竟想不出辛缨想要什么。
“好,你们都说完,那就该我了。”辛缨笑了笑,让锦雀去把外面那些人喊进来。
荣氏并不知道,刚才辛缨审问她时,喊了厨房不少人在窗外偷听。
其中好几个和荣氏有过口角。
辛缨刚才把他们喊到房外,一人赏了二两银子,争先恐后揭荣氏的底。
“说说吧,刚才都听到什么,你们可以互相作证,若有人揭出哪人说得不实,另有赏赐。”辛缨稳稳地坐着,她早警告了这些人,再前言不搭后言翻供,全扔出府外发卖。
魏氏再只手遮天,终究也只是妾。
这些人怕魏氏,也更怕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几个下人不敢看魏氏,躲在辛缨身后说起刚才的事。
荣氏被抓时,害怕受刑,立刻招供是她用刀把串水晶念珠割断。
在荣氏背后,还有人指使。
她本打算逃的,放不下府里的老相好,多说了几句,才被辛缨堵住。
听完,老夫人面色尤为难看。
上当了。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精了。
辛缨站起身,踢了荣氏一脚,“祖母,姨娘,你们都听到了吧,我是被冤枉的。”
老夫人咳嗽两声,想远离这个热闹。
荣氏不甘心,“求姨娘替奴婢做主,念珠真是二姑娘弄碎的,二姑娘这么做是想栽赃到大姑娘头上,怕大姑娘抢了她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大姑娘孝顺,每日都会到庵堂上香,打扫那些念珠。”
辛缨嗤笑,不敢信魏氏会用这么蠢的人。
记住本站: 这件事从始至终,她从未过提过大姑娘辛玉绮一句。
“混账!死到临头还想挑拨两位姑娘的关系,荣嬷嬷,给我打烂他的嘴!”魏氏气昏了头,恨不得荣氏立刻死了。
荣氏想脱罪,却编谎把魏氏的心肝女儿扯进来,影响到辛玉绮的名声,魏氏哪会留她。
荣嬷嬷也知护不住她,揪着发髻,狠狠冲荣氏的嘴巴上抽。
接连打了二十几个巴掌,荣氏肿着嘴哭嚎不停。
她自知说错话,给魏氏磕头。
“既已查清,将人扭送官府吧。”魏氏轻描淡写说道,立刻让家丁来绑荣氏出门。
老夫人也挥手,不想再看一眼。
“慢着!”辛缨走过去拦人。
锦雀先她一步,从家丁手里把荣氏拽回,推搡到空地上。
“缨儿,姨娘已经信你,这就把人送官府去,你阻拦是何意?”魏氏很不满,她着急把人送出去,怕被忠国公知道。
辛远最是贪生怕死,如果知道这事跟她有关,少不得要数落。
辛缨走过去,捏着一颗玉珠子给荣氏看。
怕魏氏把人放跑,也或是杀人灭口,当然要让荣氏吐出更多的事。
“荣氏,你故意毁坏御赐之物,可是灭九族的罪,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你把幕后凶手说出来,我会保你一命,给你五百两银子,送你离开上京城。”辛缨循循善诱,抓住荣氏怕死的心思,步步将她说动。
本来还在魏氏跟前哭诉的荣氏,目光在魏氏和荣嬷嬷的脸上来回游移。
她不傻,事情败露魏氏不会留活口。
辛缨又吓唬她,“机会给你了,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还不等荣氏张口,魏氏先慌起来。
“哪有什么幕后凶手,依姨娘看这贱奴嘴里没一句实话,跟她浪费什么时间。荣嬷嬷,赶紧把人带出去,别污了姑娘的耳!”魏氏后面半句话带着狠,在提醒荣嬷嬷尽快动手。
荣氏坚决不能再留。
“二姑娘、二姑娘救救奴婢,是……”荣氏跪在辛缨跟前,拽着她的裙摆求饶。
她刚要指认荣嬷嬷,被其一掌劈晕过去。
“大胆,姑娘话还没问完,你就想杀人灭口,心虚什么!”锦雀看着荣氏倒下,还以为人断了气。
荣嬷嬷垂着头,“姑娘,这贱奴满口胡言,说得话信不得,还是送官府为妥。”
锦雀还想拦人,被辛缨抓住胳膊。
辛缨瞧见荣嬷嬷刚才的狠劲,像踩一只蚂蚁一样。
她若再追问,荣嬷嬷说不定会当场扭了荣氏的脖子,人在跟前死了,对她没好处。
就算真从荣氏嘴里问出些什么,老夫人不会信,她爹不会信,刚才指认荣氏的人也不敢再认。
想动魏氏,要先拿荣嬷嬷开刀。
记住本站: 刚才只想着留下人证,却忘记魏氏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看来以后再想做什么,要有万全之策。
“荣氏可以交给你们,但她是荣嬷嬷带进府的,理当跟着受罚,不知姨娘如何处置?”辛缨就想动不了荣嬷嬷,也得让她吃点苦头。
魏氏最信任荣嬷嬷,迟疑着不肯罚。
老夫人说起荣嬷嬷,很是赞赏,认为她大义灭亲。
不能罚,反而该赏。
辛缨冷笑着提醒,“祖母就不怕赏了她,下回变本加厉再带个表哥表叔什么的进府,今日打翻个御赐之物,明个儿偷听秘密传出去,到时候东窗事发,人家卷铺盖逃了,连累我们全府人去吃牢饭。”
老夫人怔住,指着她半天说不上话。
府里秘密的确不少,如果真被人知道儿子那事,还给传出去,那是灭九族的罪啊。
不行,她不会允许那事发生。
魏氏还没张口,老夫人先是瞪着荣嬷嬷。
“荣嬷嬷,此事因你而起,自去柴房当粗使婆做工半月,没我的允许不能再回正院。”
“是,奴婢谨遵教诲,会好好省过。”荣嬷嬷跪在老夫人脚边说。
魏氏心中恼怒,咬红了嘴唇。
总算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什么感觉。
她想办法压下这事,辛缨倒好,还喊了那么多下人来旁听,非闹得无法收场。
御赐之物被打碎,只处罚一个婆子哪够。
回头,还不知该如何到皇后那解释。
老夫人今日也长了教训,对辛缨眼不见为净。
她人还没踏出门槛,又被辛缨拉着袖,“又做什么?”
“祖母刚才说过,若我是无辜的,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辛缨趁机说道,闹了半天,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那荣氏,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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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拿到库房钥匙
“祖母难道说话不做数?”辛缨故意大着嗓门,让身旁的下人都听听。
辛缨带人在厨房大闹,为的就是把老夫人逼出来。
她想找一件东西,需要库房钥匙。
她爹和魏氏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才把主意打到老夫人头上。
只要老夫人发话,魏氏没理由再拦着。
“我……”老夫人皱眉看向魏氏,她总算意识到自己被孙女耍了,一步步让她掉入陷阱,答应条件。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再耍赖。
怕辛缨要的东西太多,也或是条件太苛刻,她先发制人埋怨起来。
“哪来的话!魏姨娘待你不薄,平日吃喝用度都是顶好的,她哪里没满足你,还要求到我这老婆子头上。”老夫人说完,扭头便要走。
言下之意,这事得魏氏做主。
辛缨不肯依,追到院门口,“祖母,孙女所求不多,只是想要库房的钥匙,去找一件东西。”
老夫人和魏氏俱是一惊。
国公府是魏氏掌家,内外琐事皆由她打理。
每月的初一十五最是忙碌,除了府中庶务,就是盘账查库房。
贵重的东西,都在库房里锁着,除了魏氏和忠国公,便是老夫人也不曾进去过。
“虽然库房钥匙在魏姨娘手里,但老夫人比主母还要尊贵,您只要答应,魏姨娘肯定不会阻拦。”辛缨一语双关。
魏氏讪笑着,把镯子往里推了推,“缨儿,钥匙虽然在姨娘这里,但姨娘却没权利给你,库房贵重物品太多,你爹下令任何人不得借故进去。”
“哦,那我等会去问爹,顺便说说荣嬷嬷这事,打碎御赐的念珠可不是小事,就荣氏一人顶罪,怕是不够。”
魏氏急忙道,“缨儿,你爹正为出征这事发愁,这点小事别叨扰他,姨娘自己能处理。”
“那库房钥匙呢?”
“等会就给你。”魏氏憋红脸,谁让她是妾。
哪怕得了管家权,也不敢动未来的太子妃。
只盼着婚事赶紧告吹,把辛缨弄甘州从军去。
今日念珠这桩祸事是她自己筹谋,想借此拿捏辛缨。
谁能想到,辛缨早有准备,让她丢卒弃子,还把此事嚷得人尽皆知。
这烂摊子还不知怎么收拾。
辛缨又提出进库房,肯定不安好心啊。
拿捏住魏氏。
辛缨心气顺了,搀着老夫人往外走。
她力气大,老夫人根本挣不脱,心里嫌弃,身体也在避让。
记住本站: “祖母,姨娘毕竟是妾室,让她管家也不知谁定的,若被旁人知道忠国公夫人还活着,却由侧室当家,怕是要嘲笑我们。”辛缨寻了个机会,开始想着怎么架空魏氏。
占着正院和管家之权不放,背地里对她娘下毒手。
她哪能忍。
老夫人刚有所动,被身旁的钱嬷嬷推了下。
钱嬷嬷是魏氏安插在老夫人身旁的人,怕老夫人被辛缨离间挑拨,一举一动都盯着。
辛缨看她一眼,嘴角耷拉下去。
锦雀会意,立刻过去挽着钱嬷嬷的胳膊,向她讨教女红,商量该在辛缨的衣裙上,绣什么花样子。
她想秤砣一样拽着钱嬷嬷,钱嬷嬷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老夫人掉进辛缨的圈套。
魏氏也着急啊,但她同样近不得身。
辛缨身旁的粗使婆子和丫鬟,都是会武功的。
没有荣嬷嬷和女儿辛玉绮在身旁,魏氏做什么都缚手缚脚。
辛缨继续哄老夫人。
“祖母,大伯多年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媳妇,不就是因为那些人瞧不上我们国公府,觉得大伯无官职在身,府中的当家主母,身份卑微,是个妾。”
老夫人被哄得一愣愣的,“此言不差,可魏姨娘身份也不低。”
“咱不论从前只看现在,您说她是不是妾?”
老夫人点头。
当初让魏氏管家她也有意见,可思来想去,魏氏比辛缨她母亲好上太多。
谁让大儿没有媳妇呢,要不然肯定也有个备选。
辛缨又说,“孙女觉得魏姨娘把劲使错了地方,大伯丧偶十多年未再娶,堂兄和堂姐也到了议亲的年龄,这个时候她该多出去走动啊,不走动哪来的好人家挑。”
老夫人想想自己大儿子,更是赞同。
魏氏最近的确毛病多。
不办宴会,不收请柬,整日闷在府里,生生误了孙辈的好姻缘啊。
辛缨继续说,情真意切。
“孙女还觉得,魏姨娘没有上进之心。”
老夫人挑眉,偷偷回头看了眼魏氏,“此话怎么讲?”
“魏姨娘出身尊贵,父亲是三品大官,她却甘愿为妾十多年,在国公府任劳任怨,她完全可以用这些功劳去向求平妻之位啊。”
辛缨一语惊醒老夫人。
老夫人不住点头。她早劝魏氏如此,是魏氏瞻前顾后。
身后的魏氏听到对话,被吓得不轻,冷汗缓缓湿了鬓角。
“娘,您别听缨儿胡说。妾身得夫人抬举,才得了掌家之权,哪敢再妄想。”魏氏的腿有点软,今个儿辛缨闹个不停,她都没看明白。
记住本站: 辛缨噘着嘴叹气,“祖母,您听到了吧,姨娘说她不稀罕平妻之位。”
魏氏拧眉,她没说啊。
只是有商皇后在,她哪敢争。
朗月手里还有御赐的金鞭呢,真把人惹急,她怕是姨娘都没得做。
老夫人朝魏氏,啐一口痰出来,“没出息,缨儿都比你想得长远。”
魏氏冲老夫人使眼色。
哪有嫡女教唆姨娘,去跟她亲娘争正妻之位的,这不对劲啊。
老夫人现在被辛缨哄得头昏脑热,看着魏氏一肚子气。
十多年了,正妻争不到。
亲生儿女也过继不到名下,太笨了。
“祖母,其实孙女要库房钥匙,也是为了魏姨娘着想。”辛缨贴在老夫人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悄悄话。
老夫人听得上头,急忙把耳朵贴过去。
“月底就是太妃的寿辰,上京会去的贵女无数,我去库房挑件稀罕的献上去,顺便再帮大伯和堂兄物色下,遇到合适的要先下手为强。”
老夫人最心疼大儿子,听辛缨这么说,顿觉得儿子守寡多年,都是被魏氏耽误的。
她扭头瞧见魏氏腰间的小金钥匙,伸手过去,“都答应了,赶紧把库房钥匙给缨儿。”
魏氏无奈,只能把钥匙交出去。
府里有规矩,进库房者最低二人同行。
其中一人做记录。
进去拿了什么,碰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需清楚记录。
就怕日后丢东西说不清。
平时若有所需,魏氏都会派荣嬷嬷跟去。
可今日荣嬷嬷受罚,她只能另找他人。
辛缨也知道这规矩,没明着拒绝。
魏氏派了贴身丫鬟采青跟着同去。
又让管家薛邦,守在库房外。
忠国公府的库房不算大,只有五六个檀木架子,上面摆满珍奇古玩。
最里面一左一右,还有两百多个嫁妆箱子,大部分都上了锁。
她看了一圈,也难怪魏氏同意让她来库房。
除了摆在显眼位置的御赐之物,箱子里的东西她根本见不着。
“哪些是我娘的嫁妆?”辛缨转过头去问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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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边一排是夫人的陪嫁箱子,上面都上了锁,钥匙在夫人手里拿着,旁人根本碰不着里面的东西。”
采青言下之意,嫁妆她们都没碰。
辛缨如果真的想要什么,回头找她娘去。
“嫁妆单子呢?”辛缨弯下腰,抓着箱子一端往上抬。
奇怪,箱子并不重,里面像是空的。
采青笑了笑,“嫁妆单子当然夫人贴身收着,奴婢哪能见着。”
辛缨怕打草惊蛇,转头往另外一排箱子看去。
这一百多抬嫁妆箱子,是魏氏的,用料考究,皆是象征多子多孙的缠枝石榴纹。
采青又说,“这是魏姨娘的嫁妆。这些年为了府里开销,姨娘用自己嫁妆补贴不少,尤其是用在姑娘身上最多。衣饰吃喝,都是顶好的,生怕委屈姑娘。”
辛缨冷笑。
她懂,是苦肉计。
魏氏给她的,的确比辛玉绮的还要好。
上辈子正是这种障眼法,让她为整个国公府拼命。
路过魏氏的嫁妆箱子。
辛缨发现其中好几个箱子表面涂了蜡油防潮。
想必里面不是金银。
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和魏氏那个荷包里放的一模一样。
“采青,库房里可有药草和香料,听说太妃娘娘喜欢熏香,我要找一些香料制成熏香,投其所好献给太妃。”
采青迟疑,“有,香料和药草各有五抬。”
“在哪?”辛缨看着箱子问。
“姑娘,香料是姨娘珍爱之物,需要姨娘同意,奴婢才能给你拿。”采青猜到,辛缨进库房不是奔着金银珠宝,而是香料。
顶级香料,有价无市。
一两金一两香,甚至更贵。
比如沉檀龙麝四大名香,又比如乳香、通神香,个个难觅。
魏氏深谙香道,嫁到国公府也时常会制香送人,府中各个院里都有。
她最爱的东西,向来不让人碰。
采青不肯说,辛缨也能闻到。
她娘在庵堂用的返魂香,库房里也有这味。
味很淡。
记住本站: 但她嗅觉灵敏,很快锁定在一个紫檀箱子上。
里面就是魏氏害人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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