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这个穿越者真敢说啊!》
第61章 变态的朱棣!陈锋无奈!
“一座建立在凤阳百姓累累白骨上的皇城,咱不敢坐,也不愿坐,更承受不起,怕遭天谴!”朱元璋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地留下这句话后,袍袖一甩,大步离去。
他的脚步沉稳却带着决绝,每一步都似踏碎了某种期盼,惊起满地尘埃。
韩国公李善长呆立当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脚瞬间冰冷如铁。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在此刻停滞。
当李善长终于回过神来,急切想要追上朱元璋再次劝谏时,却发现府内已被甲士层层阻拦。
那些身披铠甲的士兵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将他的去路死死封住。
李善长心急如焚,踉跄着冲到府门前,眼巴巴地望着朱元璋登上龙辇。
只见龙辇装饰华丽,金丝绣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仿佛成了阻隔他心愿的鸿沟。
就在龙辇即将开动的刹那,李善长再也按捺不住,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陛下三思啊…若此时放弃,那这么多年的耗费岂不是白白付诸东流?那才是真正会遭天谴的做法啊…陛下务必三思,莫要被一时之气冲昏了头脑,意气用事啊!”
他的声音中满是绝望与不甘,青筋在脖颈处暴起,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这声嘶力竭的呼喊传入龙辇之中,朱元璋却面沉如水,仿若未闻。
他面无表情地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驾车的宫廷侍卫开动。
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没有丝毫犹豫,扬起马鞭,龙辇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善长眼睁睁地看着龙辇渐行渐远,他拼尽全力想要追上去,却被甲士牢牢拦住。
他只能站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微弱。
直到龙辇和仪仗队彻底消失在街角,李善长才无力地闭上了嘴巴。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缓缓坐在门槛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久久无法回神。
此刻的李善长满心都是疑惑与不甘,他在心中不停地思索:陛下为何这般决绝?
不就是勋贵们有些不法行为吗?
为何要放弃迁都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
在他看来,朱元璋的决定简直荒谬至极,就如同因为孩童间的小打小闹,一方家长便冲动地提刀相向,实在是儿戏之极。
李善长为迁都一事倾注了无数心血,这不仅是他多年的努力成果,更是他毕生的追求。
眼看中都凤阳的皇城再有一年半载就要建成,迁都大计即将大功告成,可如今却因为一些所谓的“小瑕疵”,朱元璋竟要放弃。
在李善长心中,朱元璋放弃的哪里只是迁都,分明是他一生的心血与抱负。
李善长的乡亲情节比朱元璋还要浓重几分,他一心想要为凤阳谋福祉,将迁都凤阳视为自己的收官之作。
在他的设想中,一旦迁都成功,不仅能名垂青史,稳固自己六公之首的地位,更能为淮西子弟铺就一条世代荣华的退路。
他深知,南京偏居东南,那里的利益早已被江南士绅、世家瓜分殆尽,淮西勋贵在那里举步维艰,难以立足。
而凤阳则不同,这里是淮西子弟的根基之地,只要大明国都迁到此处,淮西子弟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家族荣耀也能代代相传。
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梦想,自洪武二年起,李善长便开始陆陆续续参与督造皇城,近年来更是辞官回乡,亲自坐镇主持。
记住本站: 可如今,所有的努力眼看就要付诸东流,这让李善长心中愤恨难平。
他面色狰狞,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拄着拐杖,望向朱元璋离去的方向。
原本浑浊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心中暗自冷笑:“既然陛下不仁,那就别怪我李善长不义。”
“再不反抗,还真以为我淮西子弟是泥捏的了?
朝堂被陈党(陈锋)和浙东党所把持,再不动手,哪里还有我淮西人的容身之处!
以往是不想撕破脸皮,但如今既然你如此决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善长心中喃喃自语,重新挺直佝偻的脊背,迈着沉重却坚定的步伐,缓缓回到书房。
一进书房,他便迫不及待地铺开纸张,开始奋笔疾书一封封信件。
他的笔尖在宣纸上飞速划过,眼神中透着决绝与狠辣,每写一个字,心中的恨意便更添几分。
他心中清楚,这大明江山有一半是淮西武将浴血奋战打下来的,而这一半江山的治理也离不开淮西士子的辛勤付出。
那些士子,皆是他一手提拔的门生,如今正是他们报恩出力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龙辇缓缓停在府衙前。
朱元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龙辇,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府门前的众人。
知府铁铉神色庄重,大步上前,高举双手,“噗通”一声跪下,高声呼喊道:“恭迎陛下莅临,陛下圣躬万安!”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敬畏与忠诚。
铁铉身后跟随的几人也纷纷下跪行礼,其中几名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们齐声高呼:“参见父皇,父皇圣躬万安!”
原来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周王朱橚、楚王朱桢几位亲王。
朱元璋先是狠狠瞪了眼这几个不省心的儿子,眼神中满是不满与责备,随后将目光转向铁铉,微微抬手示意:“平身,免礼!”
说罢,他更是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铁铉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赞赏笑容,语气温和地说道:“辛苦了!”
铁铉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暖流涌动,眼眶瞬间泛红,差点落下泪来。他连忙说道:“臣不敢叫苦,只是辜负了陛下的恩重,差点犯下大错,致使几位殿下陷入险境,也没能将凤阳治理好!”
他的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朱元璋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几位亲王陷入险境皆是因他们自己莽撞,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若没有你随机应变,他们怕是真的性命难保。
至于治理凤阳之事…也不能怪你,只怪这凤阳局势错综复杂,水太深,你还是太年轻,底蕴不够,难以与那些老奸巨猾之辈抗衡啊!”
铁铉听着朱元璋的这番话,心中感动不已,又要下跪行礼。
朱元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径直往府衙内走去,看都没多看几位亲王一眼。
几位亲王望着父皇拉着铁铉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尴尬与无奈。
朱棡率先打破沉默,瞪着朱棣没好气地说道:“老四,肯定是你太蠢了,差点被人弄死,父皇有些怒气上涌,不想与你讲话…反而连累了我们几个!”
朱樉也挠了挠头,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朱棣,欲言又止:“老四你…唉,怎么会…”
记住本站: 楚王朱桢也凑到朱棣跟前,满脸担忧地说道:“四哥,你真是害苦了我们,接下来父皇不会打死我们吧?”
周王朱橚看着几位哥哥,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伤势已恢复许多的燕王朱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狠狠瞪了眼指责他的几位亲王,冷笑着反驳道:“老二你和老六什么情况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傻乎乎地被骗去白莲教,差点被当祭品献祭了…要不是铁铉发现及时,你们早就死翘翘了,还在这跟我装呢?”
朱樉与朱桢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刚要开口反驳,
朱棣却不依不饶,又指着晋王朱棡嗤笑一声:“还有你,公然与上司打架,差点被军法处置,若不是铁铉,你也早就性命不保了,还好意思说我!”
朱棡脸色一黑,当即就要反驳,可朱棣却不给他机会,目光如炬地扫射着兄弟几个,大声说道:“你们想说我…我是差点死了…可我那是被强行抓走的,压根没反抗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我也带回了李善信的各种犯罪证据,深入工地了解到了里面具体情况,我这属于探子卧底…卧底懂不懂啊?
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早就安全无恙跑出来了…怎会落得那般凄惨…”
说到这里,朱棣回想起那晚的遭遇,胸口不由得一阵抽痛,脸颊也扭曲起来。
那晚的经历如同噩梦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有时甚至会在梦中惊醒,仿佛自己真的被活埋了。
想到此处,朱棣咬牙切齿地怒吼道:“那个狗东西李善信,老子要将他活剐了,以解心头之恨!”
哥几个原本还有些不忿朱棣揭他们的老底,但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怨气顿时消散了几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朱棡想了想,忽然说道:“老四,你还是太嫩了,不然也不会半夜逃跑被抓包,还差点被打死…听说要不是陈锋提醒铁铉实在找不到人就去皇城那边找找的话,你可能真就死了!”
“嗯?”朱棣挑眉,眼神中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朱棡一脸好笑地看着朱棣。
朱棣皱起眉头:“我知道什么?你意思是陈锋救了我?”
朱棡笑呵呵地点点头:“铁铉亲口说的,他说若不是陈锋来信提醒,他还真想不到你会在那边,收到消息后,他立马带人赶去寻找,刚好半路遇到李善信的车驾,这才误打误撞救了你!”
说着,朱棡啧啧称奇,唏嘘道:“要是再慢那么一点点…呵呵,你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真难说啊!那你可能会是我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死得如此憋屈的亲王!
所以啊,你就说是不是陈锋的功劳吧,没有他,你真的完蛋了!”
朱棣神色一怔,随即面露复杂之色。
老三朱棡说话虽然难听,但说的确实是实情。
只是隔着几百里还能欠陈锋一个人情,这让朱棣心中满是无奈。
可忽然间,他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不会是记载在后世史书上的吧?不然陈锋怎么会猜得那么准?
想到此处,朱棣心中既是庆幸又是羞愤。
庆幸的是,多亏后世有记载,陈锋及时提醒铁铉,不然自己真的可能命丧李善信之手。
以当时的情况,李善信为了掩盖罪行,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而羞愤的是…后世居然连这种事都有记载吗?
那自己“永乐大帝”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朱棣不敢想象,后世史书上若记载“永乐大帝年轻时曾被抓壮丁,半夜逃跑不成,差点被打死活埋”,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记住本站: 光是想想,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朱棡看了眼嘴角不停抽搐的朱棣,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欠陈锋人情。
毕竟以前朱棣与陈锋多有不和,当即拍了拍朱棣肩膀安慰道:“回去好好报答一番便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纠结这等细枝末节。”
“滚滚!”朱棣不耐烦地甩开朱棡的手,闷闷不乐地迈步跟上父皇与铁铉的脚步。
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跟父皇禀报!
朱棡无奈地摇摇头,朱樉、朱橚、朱桢兄弟几个也耸耸肩。
朱樉说道:“老四这家伙,还是太犟!”
朱桢认同地点点头。
唯有周王朱橚嘴角微微抽搐。
他很想说,自家四哥是犟,可三哥你也不差啊!
不然谁家一个小卒敢跟百户打架,还差点打赢了…
摇摇头,朱橚觉得文静的自己与这几位哥哥弟弟实在是格格不入。
……
府衙内,朱元璋听完铁铉的亲口汇报后,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冷笑一声,沉声道:“查抄凤阳各勋贵府邸,将所有涉案人员一律缉拿入狱,等待审判。没收他们的家产,归还百姓田亩,释放家奴…”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如重锤,彰显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铁铉神色凝重,郑重提醒道:“陛下,此间涉案人员多达数百上千人,大部分都是勋贵家属,其中更有好几位勋贵侯爷…真的要彻查整顿吗?”
朱元璋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然你以为咱是回乡显摆的?依法办事,违抗者杀无赦,咱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铁铉神情一凛,郑重拱手道:“臣领命!”
说罢,他便告辞下去做准备。
来到环廊下,望着远处的景色,铁铉不由深吸一口气,清瘦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子忍你们很久了,终于…终于可以好好清理一番了!”
府衙内,铁铉领命去抄家抓人了。
而朱元璋则冷哼一声,大声喝道:“滚进来,还要咱亲自去请你们不成?”
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哥几个顿时浑身一僵,讪讪地走进堂内。
他们低着头,缩着脖子,在朱元璋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乖得像几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朱元璋忽然起身,猛地抽出腰间腰带,大步向哥几个走去,口中骂骂咧咧道:“一群混账,兔崽子,看看你们给咱惹了多少麻烦,咱让你们来历练的,不是让你们来惹事的!”
“你朱樉,蠢如猪狗,老六这混账不懂事,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懂事,什么人都敢信…居然会被白莲教骗了,咱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说着,朱元璋手中的腰带便如雨点般落下,抽得朱樉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躲开。
一旁的朱桢见状,再次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屁股蛋一阵发凉。
抽了一会儿,朱元璋又揪住朱桢的耳朵,怒声道:“还有你,平日间不是最机灵捣蛋吗,怎么到了凤阳这般蠢笨?你二哥是个笨蛋,你也是吗?”
记住本站: 朱桢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嚎叫着:“父皇父皇,儿臣知错,再也不敢了,饶我一次!”
“哼!”朱元璋心中虽有怒气,但终究舍不得打这个年纪尚小的儿子,丢开他后,将目光转向朱棡与朱棣,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冰冷刺骨地喝道:“晋王!”
“扑通!”在外桀骜不驯的晋王朱棡被这一声喊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牙齿都在打颤:“爹…父…父皇…儿臣知…知错…”
“啪!”一声脆响,朱棡顿时痛呼出声。
朱元璋二话没说,直接一腰带抽了下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咱说过多少次,去了军中你们就是小卒,小卒也是军人,军人的第一要义是什么,服从军令…你怎么做的?”
“啪啪!”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狂抽朱棡,抽得他脸色扭曲,痛苦不堪:“你很好啊,都敢打百户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要不是咱儿子,连个小卒都不如,你骄傲什么?”
朱棡双拳紧握,喉咙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吼。
朱元璋原本对朱棡寄予厚望,可此次他的行为确实让朱元璋失望至极,甚至比朱樉与朱桢更让他生气。
抽累了,朱元璋这才放过朱棡,转而看向额头早已冒汗的朱棣,沉声道:“老四,你…算幸运,今日不打你,等你伤好了,回去太庙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回想一下这次你犯下的错误!”
朱棣心中松了口气,当即叩首道:“谢父皇!”
朱元璋面无表情,抬手阻止道:“别忙着谢…这次皇城之事由你而起,那便由你去解决,办好了咱重重有赏…办不好…呵呵呵!”
朱棣先是心中一喜,随后后脖颈一阵发凉,但还是咬牙坚定地答应下来:“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
“滚!”朱元璋大手一挥,哥几个这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堂。
看着朱元璋虽然抽得用力,但都控制着力道,并没有真的打伤他们。
出了府衙,朱棡愤愤不平地盯着朱棣,质问道:“父皇凭什么不打你?”
朱樉与朱桢也露出不满的神色。
朱棣懒得理会他们。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周王朱橚倒是站出来解释道:“一来,四哥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他失踪也是被抓了,并不是他犯蠢。
二来,四哥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父皇也不忍心继续打他。”
说罢,他看了眼朱棡、朱樉、朱桢,继续说道:“至于二哥,三哥,六弟你们三个,纯粹是自己犯傻,触怒了父皇!”
朱棣诧异地看了眼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亲弟弟,今日这番话倒是说得条理清晰,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朱樉、朱棡、朱桢也看向朱橚,却是嘴角微微抽搐。
朱橚这话就等于在说他们几个是自己犯蠢,不打他们打谁?
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心中一阵憋屈,哥几个同时在心里暗骂。
心中正郁闷着,朱棡忽然看向乐呵呵的朱棣,问道:“老四,父皇让你处置皇城一事,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是询问,但他眼神中却透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朱樉摸了摸被打得生疼的屁股,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闪过狠厉:“依我看,咱们兄弟联手,定要让那些杂碎尝尝皮鞭的滋味,叫他们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
他挥舞着拳头,仿佛那些勋贵已在眼前受刑。
朱棣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眯起眸子,眼底寒芒闪烁:“不急,我自有打算。”
记住本站: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我逃跑的那晚便在心底立下毒誓,定要给那些被抓去做工的凤阳百姓讨回公道,更要将那罪魁祸首李善信千刀万剐,报仇雪耻!”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是对不公的愤怒,更是对仇恨的执着。“所以啊…咱们就一步步来…我要让那些督造官,那些作威作福的差役,在绝望中感受临近死亡却又无能为力的恐惧!”
朱棡听闻,眼神瞬间变得凶唳,身上的暴戾之气四溢:“本王来助你!那些人如此胆大妄为,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那些恶人碎尸万段。
朱樉也龇牙咧嘴,跟着附和,满脸的凶狠:“俺也一样!不把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难解我心头之恨!”他握紧拳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副要将敌人撕碎的架势。
一旁的朱桢同样满脸兴奋,眼神中透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算我一个!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还是朱橚保持着冷静,皱着眉头提醒道:“都别冲动,可别忘了父皇的交代!行事切莫过火,否则惹恼了父皇,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沉浸在复仇情绪中的几人稍稍清醒。
“咳咳咳!”哥几个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起嚣张的气焰,刚刚心中那些有些变态的报复念头也只能无奈打消。
朱棣沉思片刻,眼神坚定地开口道:“先去解救工地那些受苦的百姓,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然后将李善信从大牢中提出来,我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哥几个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没有二话,当即跟着朱棣行动起来。
半日后,皇城工地一片肃杀。
朱棣嘴角挂着森然的笑,眼神中满是仇恨与快意,看着被高高吊起、脸色惨白的李善信。
他慢条斯理地用毛刷在李善信身上涂抹着一层又一层焦油,每一下动作都仿佛在精心雕琢一件“作品”。
“李善信啊,”朱棣眯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还记得本王那日在此地与你说过的话吗?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李善信早已吓得两股颤颤,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感受着毛刷在身上划过的诡异瘙痒感,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声音中满是恐惧与求饶:“殿下恕罪啊,臣…臣并不知是殿下…臣有罪,请殿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他拼命扭动着身体,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
朱棣却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直到李善信全身都被油腻腻的焦油涂满,活像一个被包裹起来的怪物。
朱棣将刷子随意一丢,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瞬间蹿起。
他缓步走到李善信近前,脸上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不过在千刀万剐你之前,我要先让你感受一番火刑之苦…你还记得你前几日烧死的那个工人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只是想回家看看将要临盆的妻子,”朱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与愤怒,“你居然就让人将他打得半死不活,浇上焦油将其活活烧死…你还记得吗?你或许不记得了,因为工地上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你这种大人物怎么会在意呢…”
说到此处,朱棣表情陡然狰狞,双目圆睁,怒吼出声:“可本王记得,本王记得一清二楚!本王被抓来的第一日,要不是他给本王一个饼子吃,本王或许根本坚持不下来…他是那么淳朴善良,被抓来做工了也无怨无悔,只是想着快点做完后回家看望即将临盆的妻子…就这么一点愿望都被你们破灭了…他烧得焦黑的尸体是我亲自送去乱葬岗丢掉的…你知道本王当时是什么想法吗?”
“本王想,等本王出去了,一定一定要让你们这群杂碎,狗入的全部尝一遍这种酷刑!”朱棣的声音在工地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呜呜呜!”已经被堵住嘴巴的李善信瞳孔剧烈收缩,面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被吊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疯狂扭动,拼命想要挣脱束缚。此刻的他惊恐到了极点,他不怕死,但面对这种求死不能的折磨,他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他眼中,朱棣此刻简直就是从地狱爬出的魔鬼。
这种刑法,以往他用在别人身上时,只会觉得解气、爽快,可当这一切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中满是无尽的恐惧。
记住本站: 朱棣眯起眼,笑容越发变态:“你也会怕啊…别怕,慢慢地你就会享受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火折子毫不犹豫地扔向李善信。
瞬间,熊熊烈焰腾空而起,将李善信彻底吞噬。
而在火焰蔓延到嘴巴的前一刻,朱棣特意伸手将其堵嘴的烂布狠狠扯掉。
刹那间,李善信那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冲破云霄,响彻了整个皇城,仿佛要将他心中的恐惧与悔恨全部宣泄出来。
与此同时,韩国公府内,李善长正伏案疾书,筹划着他的“反击”。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握着笔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凌乱的墨迹。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惶恐,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
当李善长获悉胞弟李善信被活活烧死继而遭受凌迟之刑时,已是案发数日后。
这短短几日,朱元璋于凤阳掀起雷霆之怒,一千多名勋贵家眷命丧刀下。
但凡牵涉欺压百姓、侵占田亩恶行的勋贵眷属,皆被枭首示众,刑场之上人头攒动,血腥之气弥漫凤阳。
此风波迅速蔓延至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南雄侯赵庸罪无可恕,在缉拿过程中负隅顽抗,最终被当场格杀;
荥阳侯费聚锒铛入狱,被判秋后处斩;
宜春侯黄彬获罪,流放三千里蛮荒之地;
河南侯陆聚同样难逃一死,等候着秋后问斩的命运;
静宁侯叶升罪孽深重,被判处凌迟极刑,以儆效尤。
此外,长兴侯耿炳文被削夺爵位,罚俸十年,勒令居家闭门思过;
颍川侯傅友德不仅被罚俸,兵权亦被削去,同样遭此惩处;
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爵位被削,俸禄被罚没,家产充公,兵权尽失,只能在家中反思过错;
就连位高权重的宋国公冯胜,也未能幸免,爵位、俸禄、兵权皆被剥夺,闭门自省。
这场震惊朝野的“凤阳大案”牵连甚广,众多勋贵皆受惩处,淮西勋贵集团遭此重创,几乎被折断脊梁,元气大伤。
然而,这些在李善长眼中,都不及胞弟惨死带来的伤痛。
早在众人肆意妄为时,李善长便曾出言警告,劝诫他们收敛恶行,莫要招来杀身之祸。
可这些人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
身为淮西勋贵首领,李善长虽知晓凤阳背后的种种惨案,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自己坚守底线,不参与其中,却也无力阻止他人恶行。
但此刻,所有这些都已无关紧要。
李善长心中最难以承受的,是弟弟李善信的悲惨结局。
记住本站: 听闻弟弟先是被燕王朱棣施以火刑,在烈焰中被烧得奄奄一息,而后又遭凌迟之刑,受尽折磨而死。
这惨绝人寰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李善长瞬间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随后便一病不起。
他浑身乏力,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这还不止,李善长的老母亲在得知小儿子惨死的噩耗后,本就病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很快便撒手人寰。
那一日,韩国公府内哀嚎声震天,李善长悲痛欲绝,整个府邸笼罩在压抑、死寂的氛围之中,众人皆噤若寒蝉。
令人意外的是,李善长本人不仅未受处罚,反而收到了皇帝的书面嘉奖。
可在他本人看来,这份嘉奖无疑是对他赤裸裸的嘲讽与戏弄。
李善长心中恨意滔天,对朱元璋、朱棣,甚至陈锋都充满了怨恨。
他恨朱元璋的铁腕手段,恨朱棣的残忍暴行,恨陈锋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若不是他们,弟弟又怎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尤其是朱棣,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折磨弟弟,若要杀,痛痛快快便是,何苦这般折磨?
至亲之人接连离世,让李善长的生活瞬间失去了希望,心中的怨气仿佛要冲破天际,他恨不得将朱家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但他尚存一丝理智,短暂的悲痛过后,便将所有仇怨深埋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报复,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随后,他强撑病体,料理了老母亲的后事。
而弟弟李善信的尸首,早已被朱棣烧成灰烬,随风飘散,真正是挫骨扬灰。
无奈之下,李善长只能给弟弟立了一座衣冠冢,将无尽的怨恨深深埋在心底。
处理完后事,李善长对外宣称年老体衰,需要闭门思过,从此不再过问外界之事。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深夜,一封封早已写好的信件悄然发往各地……
……
凤阳府衙内,朱元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接过暗卫呈上的关于李善长近况的密报,仔细研读起来。
密报内容详尽至极,从李善长每日何时起床,起床时的姿态,到伺候他的丫鬟姓名、容貌、侍奉手法;
从日常饮食起居,到何时如厕、时长、使用手纸数量,乃至一言一行,皆被一一记录在册。
快速阅览完毕,朱元璋眯起双眼,神色莫测:“他竟连一句怨言都没有?杀了他弟弟,还间接气死了他老母,就这么忍了?”
阴影中传来暗卫低沉的声音:“回陛下,不曾有过怨言,只是哀嚎几声后便归于平静。”
朱元璋冷笑一声:“越是这般平静,越说明他心中对朕的怨恨之深。若真不恨,早就破口大骂了。这老家伙,隐忍功夫了得,都快成陈锋所说的‘忍者神龟’了!”
暗卫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元璋这番话,本就不是说给暗卫听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将密信投入火盆,熊熊火焰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平添几分阴森恐怖。
沉思片刻,朱元璋下令:“安排两名互不相识的暗卫潜入韩国公府,严密监视李善长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即刻上报。”
“遵命!”阴影中的人领命退下。
记住本站: 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唤来铁铉,询问凤阳一案的办理进展。
铁铉神采奕奕,这段时间的办案经历,让他杀得酣畅淋漓。
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勋贵二代纨绔子弟,被他一网打尽;
那些助纣为虐的家奴,也被惩处了一大批。
他大刀阔斧地肃清了凤阳府内的毒瘤,还当地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每日在菜市场的斩首现场,都挤满了围观的凤阳百姓。
每当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落,百姓们或是涕泪横流,或是大声叫好,发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
这一切,让铁铉真切体会到了身为父母官的责任与使命,他渴望以这般杀伐果断的手段,荡尽世间不平事。
初入仕途的他,嫉恶如仇,见不得人间苦难。
此前担任凤阳知府时的种种憋屈,如今终于得以尽情宣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然而,此案也并非十全十美,虽斩杀了不少罪魁祸首,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只惩处了三人,大部分涉案勋贵仅仅受到了严厉处罚,并未被处以极刑,这让铁铉深感遗憾。
不过,他也明白,此次能有如此成果,已是陛下痛下决心的结果。
淮西勋贵势力庞大,掌握着朝中大半的兵权与政权,即便朱元璋身为淮西勋贵之首,登基为帝后,也要从天下大局出发,有所顾虑。
因此,对于陛下的决策,铁铉虽有遗憾,却也表示理解,并未强求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铁铉如实禀报了案件详情。
正说着,朱元璋抬手打断:“好了,这些暂且不论。
朕问你,凤阳百姓对此事反响如何?”
铁铉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激动之色,兴奋地说道:“陛下,反响极好!臣每日都会挑选一批罪孽深重的罪犯,在菜市场斩首示众。
每次行刑前,现场都早早围满了百姓。
当罪犯头颅落地,叫好声、抽泣声此起彼伏。”
“抽泣声?为何会有抽泣声?”朱元璋疑惑地问道。
铁铉义愤填膺地解释道:“那些百姓大多曾遭受勋贵欺压,有的家庭被拆散,有的亲人被害,家破人亡。
如今看到仇人伏法,多年的冤屈得以昭雪,激动之下,喜极而泣。”
朱元璋闻言,神色复杂,长叹一声:“是朕对不住他们啊!”
铁铉急忙摇头:“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减免凤阳百姓十年赋税,已是天大的恩典。
这一切乱象,皆是那些目无王法、欺君罔上的勋贵肆意妄为所致。
陛下有所不知,为了蒙蔽圣听,这些勋贵竟买通了从凤阳到京城沿途省、州、府、县的各级官吏。
每年陛下召见询问的凤阳百姓,也都遭到他们的威胁恐吓,若敢在陛下面前吐露实情,家中妻儿老小便性命难保!”
朱元璋听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不可遏:“一群贪官污吏,简直无法无天!彻查,给朕狠狠彻查!沿途所有收受过淮西勋贵贿赂的官员,一律抄家斩首,一个都不许放过!”
铁铉面露为难之色:“陛下,臣并无跨区域查案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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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遇险?
虽满心无奈,但圣谕既下,陈锋也只能奉旨行事。
朱元璋的命令如雷霆般不可违抗,陈锋纵使有再多想法,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还好此次要清查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虾米”,清理起来也相当简单。
于是陈锋即刻下令,命都察院、大理寺协同行动,对从凤阳至京城沿途各省、州、府、县,那些曾接受淮西勋贵贿赂,阻拦百姓上京告御状的官员展开彻查。
他严令,无论官职高低,上至掌管一省行政事务的布政使,下到管理一县的县令,只要存在不法行为,一律缉拿归案,等待后续审查。
大理寺卿陈怀义作为陈锋的父亲,接到命令后自然义不容辞,亲自带队前往各地展开调查。
都察院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诚意伯刘伯温,此次也出人意料地积极响应,迅速派出大批属吏参与到案件调查之中。
这一举动让陈锋颇为诧异。
平日里,刘伯温行事极为低调,陈锋深知其处境敏感,为避免引起朱元璋猜忌,一直未曾刻意与他过多接触。
原本以为刘伯温会一直如此低调行事,没想到在这次行动中,他的响应竟是如此迅速。
陈锋虽一时想不明白刘伯温此举的意图,但也并未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只要事情能够顺利推进,达到预期效果就足够了。
况且此时朱元璋不在京城,刘伯温稍微出挑一些,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随着陈锋的命令下达,整个大明官场瞬间陷入震动。
无数渴望晋升的官员心中暗自欣喜,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此次清查行动势必会空出许多职位,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难得的晋升机会。
而凤阳到南京沿途地区的官员们,则是人人自危。
那些自身存在不法行为的官员,整日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的罪行被揭露;即便没有参与勾结淮西勋贵欺君罔上的官员,也不免心生忐忑,他们深知在这种清查行动中,一旦被人诬陷攀咬,想要自证清白将困难重重,因此内心充满担忧。
一时间,大明官场人心惶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这些官场的纷纷扰扰,对于陈锋来说,只需做好统筹安排即可。
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职责,具体的清查事务无需他亲自操刀。
他的主要任务是制定行动的大致方向和策略,然后将任务分配给手下的官员去执行。
若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那显然是不现实的,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和职责。
此时的陈锋,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提取细盐和味精的事情上。
此前,他推动的沿海盐场开辟以及海带收集等计划,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如今,关键就在于技术操作环节了。
提取细盐和味精这两项技术,说难也不难,其原理和流程在陈锋的认知中较为清晰;
但要说简单,也绝非易事。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需要对各种变量进行严格把控,稍有不慎,就可能提取出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陈锋决定亲自参与到提取实验中,确保技术的准确性和安全性。
……
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的日子,陈锋来到了松江分司的袁浦盐场(今上海浦东、奉贤一带)。
记住本站: 选择此地进行细盐和味精的提取,陈锋有着自己的考量。
这里距离南京较近,便于与朝廷进行沟通和物资运输;
同时,盐场的产盐量巨大,能够为提取工作提供充足的原料;
而且,隔壁的松江市舶司港口繁荣,交通便利,无论是原料的运入还是成品的输出,都极为方便,这些优势让袁浦盐场成为了理想的实验地点。
走进盐场,陈锋神色如常,而一同前来的朱英娆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平日里餐桌上常见的盐是如何生产出来的。
一望无际的盐场上,白花花的盐铺满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朱英娆就盯着盐场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双眼一阵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不清。
她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连忙委屈巴巴地看向陈锋,带着哭腔说道:“陈锋,我眼睛模糊得不行,是不是要瞎了?”
陈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副自制的墨镜递给朱英娆,耐心解释道:“别担心,不会瞎的。你只是看盐场晒盐时间太久了,这里光线太强,反射光特别刺眼,长时间盯着看,眼睛自然会不舒服。戴上这个,你就会感觉好多了。”
朱英娆半信半疑地接过墨镜戴上,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幕。
原本刺目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盐场也不再那么晃眼,她不用再眯着眼睛,可以轻松自在地四处张望。
她顿时满脸惊奇,兴奋地说道:“陈锋,真的舒服很多耶……我感觉戴着这个墨镜可以看太阳看很久!”
陈锋笑着夸赞道:“公主真是冰雪聪明……不过我可不建议你看太久哦。墨镜虽然能过滤掉部分强光,但太阳的紫外线非常强烈,长时间直视的话,还是会对眼睛造成伤害。
像公主这么漂亮迷人的眼眸,要是被晒伤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朱英娆听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甜美的弧度,被陈锋牵着的小手在他手心轻轻勾了勾,脸上泛起一抹娇羞,嗔怪道:“就你会说好听的话……不过我爱听,多说点!”
“哈哈!”陈锋爽朗地大笑起来。
难得有机会离开京城,虽然此次出行也有公务在身,但陈锋依然感到心情格外舒畅,身心无比愉悦。
朱英娆也跟着笑了起来,她那娇媚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又似冬日里融化的寒冰,美丽动人。
就在两人眼神逐渐变得暧昧,气氛愈发甜蜜的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女翠儿和青竹同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温馨而又略带暧昧的氛围。
陈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转头对朱英娆嘱咐道:“你们先回客栈休息吧。我这边的工作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提取细盐和味精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你留在这儿,我也没时间好好陪你。”
朱英娆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两个“叛变”的侍女,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仔细一想,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快点弄,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去崇明岛赏景。”
陈锋点头答应,随后便快步朝着提取细盐的厂房走去,准备开始初次提取实验。
朱英娆目送着陈锋匆匆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无精打采地离开了袁浦盐场,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翠儿和青竹看着自家公主失落的样子,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奈和疑惑,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该如何安慰公主。
翠儿性格单纯,如同一张未经雕琢的白纸,若不是从小就幸运地跟在朱英娆身边,在复杂的宫廷环境中,恐怕早就被人欺负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
而青竹则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安慰朱英娆:“公主,驸马爷公务繁忙,他所做的可都是关乎朝廷命运、天下百姓福祉的大事,您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呀!
再说了,驸马爷对公主您可是宠爱有加,并不是不解风情之人。”
记住本站: 朱英娆又瞪了青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叛徒,居然投靠了母后,监视本公主……还不许本公主与自己的驸马亲近……真是气死我啦!”
青竹俏脸微微一红,尴尬地轻咳一声,满脸无辜地解释道:“公主……您就别为难我和翠儿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皇后娘娘说了,要是敢让您在成婚之前失身……我与翠儿都没有好果子吃!”
一旁的翠儿听了,连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写满了委屈。
想起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她的耳根不由得微微发烫,心中满是羞涩。
朱英娆听了,一脸无奈,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道:“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我岂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虽然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但在侍女面前,她还是要强撑着面子。
翠儿听了,小脸顿时一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青竹也差不多,但她更善于隐藏情绪,反而笑着恭维道:“是是是,公主殿下冰清玉洁,与驸马之间清清白白,在成婚前肯定不会发生任何不当的事情。
一定是皇后娘娘误会公主您了!
不过公主您想啊,您生得如此貌美,眉如翠羽般秀丽,齿如含贝般洁白,肌肤胜雪,腰肢纤细,宛如天仙下凡。
而驸马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与您太过亲近,难免会一时情难自禁,难以自持……而公主您心地善良、温柔体贴,与驸马感情又如此深厚,到时候恐怕也不忍心拒绝驸马的请求。
一旦情到深处,干柴烈火,要是没把持住可怎么办呀?”
朱英娆听了,小脸先是一红,随后挺了挺胸,轻咳一声,故作矜持地说道:“本公主倒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陈锋也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咳咳,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本公主就勉强原谅你吧!”
翠儿一脸茫然地看着青竹,总觉得青竹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明明平日里都是自家公主更主动一些,驸马爷一直都很克制。
青竹察觉到翠儿的异样,连忙给她使了个“嘘”的眼色。
傻丫头,虽然事实如此,但这种话可不能说出来啊!
要是让公主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没看到公主现在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吗?
翠儿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青竹的意思,赶紧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一句话。
青竹暗暗松了口气,生怕这个傻丫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朱英娆其实也不傻,矜持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反应过来青竹是在故意哄她开心。
但她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了,随他们怎么想吧。
自己对驸马亲近一些、主动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当初母后看上父皇的时候,不也是很主动吗?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母后就看不惯了呢?
用陈锋的话来说,这就是……就是“双标”!
没错,就是双标!
朱英娆在心里暗暗抱怨着。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回到客栈,朱英娆转而向青竹询问起另一件事:“青竹,我大姐临安公主与李琪的婚事是不是有变故了?”
记住本站: 青竹看了一眼自家公主,心中暗想,这种皇家机密,公主怎么来问我呢?
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回答道:“听临安公主的侍女小桃提过一嘴,临安公主与李驸马的婚事改在京城举办了…听说是陛下的意思!”
朱英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李琪是不是不想娶我大姐了?
毕竟,四哥在凤阳烧死了他二叔李善信,现在李家人对我们朱家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李琪得知这个消息后,怕是也对我大姐心生怨恨,不愿意娶她了吧?”
青竹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摇头说道:“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翠儿怯生生地开口道:“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李琪李驸马曾入宫向皇后娘娘提出退婚……
但被皇后娘娘拒绝了,还被严厉斥责了一番。
李驸马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那天我刚好撞见了……后来消息传到临安公主那里,公主知道后伤心极了,听说哭了好久。”
青竹听了,神色顿时一怔,连忙给翠儿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翠儿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心中满是害怕。
朱英娆听了,也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看着她们安慰道:“没事,这里也没人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翠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竹则是笑了笑,突然说道:“公主……我听说这件事还和陈驸马有关呢!”
“嗯?”朱英娆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这件事和陈锋有什么关系?”
青竹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据说燕王殿下之所以能够获救,是因为陈驸马写信给凤阳知府铁铉,告知了燕王殿下的行踪。
随后,铁铉带人前去寻找,刚好在半路遇到了李善信。
当时,燕王殿下的身份已经暴露,李善信正准备杀人灭口……”
“啊!”朱英娆忍不住捂住嘴巴,惊呼出声,“四哥他……”
青竹眼神复杂,说道:“没错,这次燕王殿下差点就遭遇不测了……要不是陈驸马及时传信,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青竹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这些消息,作为公主的朱英娆或许没人主动告诉她,
但宫女们在宫廷中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
虽然这些消息可能并不十分准确,但通过她分析和整合,也能大致了解事情的脉络。
朱英娆抿了抿嘴唇,问道:“所以,大姐的婚事有变和陈锋到底有什么关系?”
青竹继续说道:“据说啊,李家一方面记恨燕王朱棣手段狠辣,杀害了李善信;另一方面,也把矛头指向了陈驸马。
他们认为是陈驸马的告密,才使得中都皇城惨案真相大白,不仅让陛下放弃了迁都的计划,还让燕王朱棣成功获救,进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朱英娆看了青竹一眼,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青竹心中一愣,心说公主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陈驸马的安危吗?
但她还是苦笑着解释道:“奴婢也是听了一些传言,然后结合朝中局势自己分析猜测出来的。”
记住本站: 朱英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些淮西勋贵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虽然对四哥心怀怨恨,但却不敢轻易对四哥下手。
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就只能找个软柿子捏。
相比四哥燕王朱棣,陈锋根基尚浅,家族势力薄弱,虽然深得父皇看重,但底蕴不足,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所以,他们把怒火转移到了陈锋身上。”
这番话让青竹颇为惊讶,她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单纯、只知道粘着陈锋的公主,竟然对这些复杂的朝堂纷争有着如此深刻的见解。
朱英娆轻笑一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很聪明?”
“咳咳咳!”青竹被呛了一下,公主还是那个熟悉的公主,依旧如此自信、傲娇。
朱英娆又笑了笑,说道:“不止你这么觉得,父皇和陈锋也都说我聪明呢!”
“公主自然钟灵毓秀,聪慧过人!”青竹笑着赞叹道。
翠儿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朱英娆冷哼一声,眯起眼睛,满脸愤怒地说道:“这李家到底想干什么?又是退婚,又是记恨陈锋……简直太不要脸了!
自己家人做了那么丑的事情,出了事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迁怒于他人,真是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说着,她挥舞着小拳头,气呼呼地说道:“来吧,要是你们敢伤害陈锋,本公主跟你们没完!”
……
一天之后,陈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从袁浦盐场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虽然十分疲惫,但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欣慰的笑容。
很明显,此次细盐和味精的提取实验大获成功!
不仅如此,陈锋已经将完整的提取流程和技术要点详细地传授给了盐场的技术人员。
从今往后,即便他不在盐场,这里也能够持续不断地生产出细盐和味精。
至于技术泄密的问题,陈锋也早有防范。
盐场所有技术人员的家属都被朝廷妥善安置并严密监控,一旦有人胆敢泄露技术,等待他们的将是诛九族的严厉惩罚。
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细盐和味精有望成为大明王朝又一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
然而,就在陈锋刚刚走出盐场,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消散之时,一辆速度极快的马车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朝着他飞驰而来。
路对面的马车上,朱英娆掀开侧帘,正准备向陈锋招手。
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她顿时惊恐地大声惊呼:“小心!”
陈锋猛地转过头,只见那辆马车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一场危机正步步逼近……
朱英娆目眦欲裂,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救陈锋……
……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炸开,烟尘裹挟着碎石如蘑菇云般冲天而起,剧烈的气浪甚至掀动了道旁枝叶。
记住本站: 紧接着,一阵凄厉的马匹嘶鸣声撕破空气,那声音中满是惊恐与暴戾,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挣扎与不甘。
路对面的朱英娆目眦尽裂,双眼通红得近乎滴血,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猛地掀开马车帘幕,身姿轻盈却又慌乱地跃下马车,朝着那烟尘弥漫之处狂奔而去。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陈锋被马车撞击的画面,心如刀绞,脚步愈发急促。
原来,她亲眼目睹陈锋竟未及时避让,被那疾驰而来的马车狠狠撞了上去!
每一步奔跑,都似有千钧之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大颗大颗地砸落地面,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期盼,仿佛这话语能化作无形的力量,守护陈锋周全。
在她身后,翠儿和青竹同样被眼前这骇人听闻的场面惊得呆若木鸡。
短暂的惊愕过后,见朱英娆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她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迈开脚步紧紧追随。
此刻的她们,心中满是担忧,一方面担心朱英娆在这混乱之中遭遇不测,另一方面更是揪着陈锋的安危,那可是她们极为在意的人啊!
短短一段距离,朱英娆、翠儿、青竹三人的脑海中却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过往与陈锋相处的点点滴滴,欢笑与温暖,此刻都化作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她们在心底无数次祈祷,不愿相信陈锋真的出事,盼望着即便被撞,也不过是擦破点皮,并无大碍。
然而,理智却如一盆冷水,不断浇醒她们,以那马车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别说是人,就算是碗口粗的大树被撞上,怕也会瞬间腰折倒塌,陈锋…真的凶多吉少!
这份不确定,让她们的心如同悬在半空,忐忑不安。
翠儿和青竹神情凝重到了极点,她们比谁都清楚陈锋对于朝廷、对于陛下、对于公主而言,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陈锋真的遭遇不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公主必定会伤心欲绝,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陛下恐怕也难以承受这般沉重的打击,整个朝廷或许都会因此而产生巨大的震动。
而她们俩,在日常相处中,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视为陈锋的女人。
毕竟从一开始,她们就注定要随嫁过去成为暖床丫鬟,在朝夕相处里,陈锋的种种优点让她们情根深种,如今面对这般危机,她们更是难以接受可能失去陈锋的残酷现实。
朱英娆更是情绪崩溃,边跑边哭喊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随后,她将满腔的愤怒化作怒吼,朝着正向这边冲来的护卫咆哮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何离他那么远…为什么…”
那声音中充满了质问与怨恨,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与恐惧全部宣泄出来。
护卫头领吴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的震惊与懊恼如潮水般涌来。
“又来……”
他在心中怒吼,上次在玄武湖的惊险一幕还历历在目,好在陈锋反应机敏,化解了危机。
自那以后,他们这些护卫便如影随形,时刻贴身保护着陈锋,无论他去往何处,都绝不离开半步。
可偏偏今日,陈锋从实验室内突然走出,并未告知他们,以至于他们没能及时近身护卫。
就这转瞬即逝的疏忽,竟又酿成大祸!
吴风心急如焚,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事故中心疾驰而去,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思索。
记住本站: 这一切实在太过蹊跷,对方对于时机的把握精准得令人心惊,难道真的有内鬼潜藏在身边?
刹那间,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全力赶往现场,心中的焦急早已难以言表。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陈锋对于陛下的重要性,陛下曾无数次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一定要将陈锋的安危放在首位,陈锋关乎着大明的未来,容不得半点闪失。
每一次汇报情报,朱元璋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这些话语如重锤般敲在吴风心头,让他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可这一次,看着那如脱缰野马般的马车直直撞上陈锋,他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惧,心中完全没了底。
在吴风眼中,那马车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更别说去解救陈锋。
而陈锋经过一天一夜的操劳,早已疲惫不堪,在那种状态下,又如何能敏捷地避开这致命的撞击?
此刻,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在弥漫的烟尘中,他急切地搜寻着陈锋的身影。
四周皆是浓密的烟尘,世界仿佛在此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他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而宁国公主那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一刻,吴风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因为他找遍了四周,却始终不见陈锋的踪迹,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人呢?”
他在心中呐喊,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只觉嘴唇干涩得厉害,随后下意识地指挥属下四处寻找陈锋。
一时间,喧闹声在袁浦盐场门口此起彼伏,这动静瞬间惊动了盐场内的守卫和管事。
当他们得知陈锋出事的消息后,整个盐场瞬间炸开了锅,众人慌乱不已。
见他们纷纷跑来,吴风大声喝道:“停下,都停下,都回去候着,今日谁也不准走…”
他心中早已起了疑心,不仅怀疑自己的属下中藏有内奸,更怀疑盐场内也有人暗中作祟,出卖了陈锋的行踪。
否则,怎会如此巧合?
偏偏在陈锋刚刚出来,精神最为放松,他们又未能及时护卫的关键时刻,意外就发生了!
盐场管事一听,瞬间明白了吴风的顾虑,当机立断,将所有员工都召集了回去,随后更是将盐场那厚重的铁制大门紧紧关闭,严令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而朱英娆此时也跑到了事故中心,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不顾一切地开始扒拉那已经散架的马车。
马车上空无一人,那马匹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失控般朝着陈锋冲去,如今马车侧翻,马匹也被缰绳勒倒在地,奄奄一息。
朱英娆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落,她早已顾不得脏污,发了疯似地在马车废墟中寻找着陈锋的踪迹,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嘶哑地哭喊着:“陈锋…陈锋,你在哪…呜呜呜,你…浑蛋,不要吓本公主…你快出来,你再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唔唔!”
那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令人闻之落泪。
“驸马!”翠儿早已哭成了泪人,她本就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眼泪软得很,此时更是再也绷不住,跟着朱英娆一同在废墟中翻找起来。
青竹相对还算冷静,不过她的双眸也早已通红。
她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转身朝着不远处跑去,她心中想着,陈锋会不会被马车撞飞,落在了其他地方。
然而,还没等她跑出多远,一道虚弱而颤抖的声音从路边的泥潭中传来:“我…我在这…没…没事…咳咳!”
这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侯!”吴风反应最为迅速,大喊一声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驸马!”青竹距离最近,也是最先听到声音的,她同样急忙冲了过去,同时大声招呼朱英娆和翠儿:“公主,翠儿,驸马找到了,在这边!”
朱英娆和翠儿其实也听到了那声音,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满心的忐忑与期盼,缓缓转头看向那边。
记住本站: 只见陈锋整个人被厚厚的稀泥包裹得严严实实,正艰难地从路下边的泥潭中往上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
朱英娆先是一愣,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泥人就是陈锋,仔细辨认身形后,确定是陈锋无疑,又见他还能挣扎着站起来走路,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撒开腿便朝着陈锋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着:“你个浑蛋…你吓死本公主了!”
可话音刚落,她又满脸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
说着,人已经跑到了陈锋跟前,也不管陈锋浑身沾满淤泥,伸手拉住陈锋便开始仔细查看,洁白如玉的双手瞬间沾满了淤泥,华丽精致的袍服裙摆也被弄得污秽不堪。
但此刻的她,眼中只有陈锋的安危,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她使劲拉扯着陈锋,执意要带他去看大夫,生怕他有什么隐伤。
吴风心中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担忧依旧萦绕心头,他连忙说道:“陈侯…要不还是听公主的,去让大夫仔细检查一番为好!”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锋明明被马车撞得飞了出去,怎么还能站起来,不管是运气使然,还是另有缘由,谨慎起见,都得让大夫好好诊断一番,以免留下什么病根。
翠儿和青竹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们都用充满担忧与关切的眼神紧紧盯着陈锋。
此时的陈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俊朗潇洒,整个人狼狈不堪,原本帅气的脸颊被淤泥覆盖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清模样。
陈锋重重地喘息了几声,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随后抬手示意几人停下说话,这才缓缓说道:“伤势倒是不重,我心中有数…但我是真想马上洗个澡,换件衣服!”
朱英娆这才想起,陈锋向来有点洁癖,对干净整洁十分在意。
她连忙转头看向青竹,吩咐道:“去车上将我的披帛拿来!”
青竹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跑开。
朱英娆又看向翠儿:“去盐场弄盆水来!”
“嗯嗯!”翠儿应声,也急忙朝着盐场跑去。
朱英娆又将目光转向吴风,上下打量着他的身形。
吴风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二话不说,当即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恭敬地说道:“陈侯若是不嫌弃,先穿属下的!”
朱英娆也不等陈锋表态,便急忙上前,为陈锋解开腰带,脱掉那件早已被淤泥浸染得不成样子的外袍。
陈锋也没有拒绝,配合着朱英娆的动作,将脏衣服脱下,顺便用手擦了把脸,随后看向只穿着贴衣的吴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沉声道:“这件事要查清楚了,上次那般看似意外的事件都并非偶然,那这次可就赤裸裸的是谋杀…不,是明杀!”
虽然陈锋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但吴风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话语中浓浓的杀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陈锋确实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若不是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他的大脑进入了“超然忘我”的神奇状态,恐怕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当时,马车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眨眼间便冲到了近前,早已疲惫不堪的陈锋,身体的反应速度远不如上次在玄武湖时灵敏,根本无法迅速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大脑奇迹般地进入了“超然忘我”状态,眼前的一切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所有事物的运动速度都变得极为缓慢,而他自身的行动却不受影响。
凭借着这短暂的时间,他迅速做出了最佳的防御姿态,双臂交叉在胸前,硬生生抵挡住了马匹那坚硬如铁的脑袋撞击,同时借着这股冲击力飞向远处。
幸运的是,他正好掉进了道路下边的泥潭里。
也亏得这泥潭是刚从河道中捞出不久,淤泥十分松软,否则,即便他躲开了马匹的踩踏和车架的冲撞,摔落在地也必定会身受重伤。
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是运气好,可若是运气稍差一点…
记住本站: 想到这里,陈锋的脸色愈发阴沉,只是被淤泥遮盖,旁人难以察觉。
吴风神情肃穆,郑重地抱拳行礼:“此次属下定会彻查到底,定然会给陈侯一个满意的交代!”
朱英娆也渐渐从慌乱中缓过神来,不过双眼依旧哭得通红,她愤怒地握紧拳头,大声说道:“给本公主好好查,查到凶手一定要将其挫骨扬灰…太过分了,一次又一次!”
说着,她眼神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你可以顺带查查李家,看看有无联系!”
“嗯?”吴风闻言,心中一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眉心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陈锋也将目光投向朱英娆,眼神中满是询问。
朱英娆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用眼神示意吴风,吴风心领神会,当即点头应道:“属下一定仔细彻查!”
陈锋沉思片刻,又开口说道:“还有你手下的那些人…以及盐场内的员工都要仔细筛查,此次意外太过蹊跷,时间、地点、时机都把控得恰到好处。
刚好在我熬了一天一夜,精神疲惫不堪,心态最为放松,你们又没来得及上前护卫的关键时刻发生,这根本就不是意外,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明杀!”
吴风看了眼陈锋,坚定地点头道:“属下也正有此意,这才让刘管事将盐场封闭,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另外,属下率领的一众部下也会逐一严格筛查,确保万无一失后,再继续护卫殿下。
而在这之前,两位殿下先不要离开松江府,属下会调另外一队护卫来护送两位殿下!”
陈锋轻轻嗯了一声,经历了这次生死危机,他也变得谨慎起来,不敢再随意行动。
他深知自己树敌众多,若是下次运气不佳,恐怕真的要提前“穿越”回现代了。
此时,翠儿端着水赶了回来,陈锋随意洗了把脸,总算是勉强露出个人样。
随后,他将里面的衣服也一并脱掉,健壮的身躯展露无遗,虽然内里的衣服还算干净,但这一幕还是让在场的人反应各异。
翠儿和拿着披帛回来的青竹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直视。
不过,少女的好奇与羞涩让她们还是忍不住偷偷用余光打量几眼。
这个年纪的少女,本就春心萌动,更何况陈锋对她们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吴风也感到颇为尴尬,连忙上前一步,侧身挡住陈锋,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朱英娆却毫不避讳,目光直直地盯着陈锋,眼神中满是关切,丝毫没有害羞之意。
毕竟,她与陈锋虽未行那最后一步,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早已亲密无间,自然不会觉得难为情。
可她这毫不掩饰的举动,却让吴风尴尬得脚趾都快抠进地里了,偏偏又不敢离开陈锋半步,生怕再次发生意外。
陈锋倒是显得颇为坦然,他只是脱掉了上衣,又不是全身赤裸,里面还有底裤,犯不着如此大惊小怪。
将脏衣服脱掉后,陈锋接过青竹递来的披帛,随意披在身上,随后看向吴风,问道:“我现在要回客栈洗漱,这护卫怎么安排?”
吴风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他既不愿离开陈锋半步,生怕再出意外,又想留下来彻查此事,找出幕后黑手。
思索片刻后,他挥手叫来一个心腹下属,这个下属是他绝对信得过的,能确保不是内鬼。
他在那护卫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护卫立刻点头保证道:“头,你去吧,我办事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吴风微微点头,又招来十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安排他们一同护卫陈锋和朱英娆返回客栈。
在他看来,凶手能否查到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要确保陈锋和公主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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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真凶!
“陛下要见我?”
凤阳府,韩国公府内,李善长原本黑白相间的发丝如今已尽数染霜,连胡须也褪成了银白。
此刻他身着一袭宽松道袍,鹤发垂肩,在晨光中倒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只是那佝偻的脊背,以及栽种花草时迟缓的动作,终究难掩岁月刻下的沧桑。
听到毛骧的通报,他缓缓抬起浑浊的眸子,目光扫过对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毛骧并未因李善长失宠而有丝毫轻慢。
要知道,这位韩国公虽已失势,但多年积攒的威望仍在,绝非寻常人可以轻视。
他当即恭敬地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回韩公的话,陛下想请您过去叙叙旧。陛下说,好些年没与您好好聊聊了,明日便要返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唠唠家常。”
李善长眸光微闪,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皇帝的这番话,让他恍惚间以为对方还念着旧情。
然而,这份感动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脸上挤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轻轻颔首:“陛下召见,善长自当前往。
毛指挥使稍候片刻,待老朽换身得体的衣裳。”
“但请无妨!”毛骧抬手示意,态度看似恭敬,行动却颇为异常——李善长走到哪里,他便寸步不离地跟到哪里。
起初,李善长并未在意,可当他要回屋换衣服,毛骧仍紧随其后时,那张原本和颜悦色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毛指挥使这是何意?”
毛骧面色平静,再次拱手,语气波澜不惊:“近日宵小猖獗,陛下忧心韩公的安危,特命臣时刻护卫左右。”
“哼!”李善长怒不可遏,手中拐杖重重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再理会毛骧,心中满是不屑——不过是皇帝身边的走狗鹰犬,竟敢如此放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暂且忍耐,暗暗想着日后定要让此人后悔。
所谓“宵小众多”,不过是借口,分明是担心他趁机逃走。
想到此处,李善长心中冷笑,愈发觉得此次召见恐怕暗藏玄机。
……
半个时辰后,府衙后衙,古朴的青石桌凳历经岁月打磨,布满了时光的痕迹。
一壶苦茶在炉火上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
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又缓缓聚拢在一起,为这静谧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萧瑟。
在这里,李善长见到了朱元璋。
他依然保持着臣子的礼数,恭恭敬敬地行礼:“臣李善长拜见陛下,愿陛下圣躬康泰!”
朱元璋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善长啊,跟咱还客气啥!快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李善长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望着朱元璋,并未率先开口。
这些年的沉浮,早已让他学会了谨言慎行。
记住本站: 朱元璋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李善长,不过半月未见,对方的面容却苍老了许多,仿佛被岁月无情地刻下了更深的印记。
对于其中缘由,朱元璋自然心知肚明。
他微微轻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一切,真的是他所期望的吗?是他的过错吗?
犯错的人已经受到惩罚,可他们这些亲历者,却也要承受内心的煎熬,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讽刺。
听到朱元璋的叹息,李善长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陛下为何叹息?”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已,心中暗骂自己多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掉。
曾经,在跟随朱元璋征战的岁月里,只要朱元璋面露愁容,他总会关切询问;每当朱元璋有指令难以启齿时,他也会主动打破僵局。
那时的他,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可如今,他对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讨好行为感到无比厌恶。
但话已说出,无法收回,他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情绪,眼中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
朱元璋见状,笑着说道:“善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咱们君臣二人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几十年,也算是彼此最为了解的人了!”
李善长垂下眼眸,语气中满是萧索:“是啊,几十年了……”
朱元璋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时间过得真快啊,咱马上就五十了,善长你……也快六十五了吧?”
李善长抬起头,思索片刻后认真答道:“臣今年六十四,虚岁便是六十五了。”
“六十四了啊……”朱元璋感慨万千,话语却突然一转,“才六十四岁,怎么就如此苍老了呢?莫不是因为心情郁结、志向难抒,才愁成这般模样?”
李善长的手掌微微攥紧,深吸一口气,摇头否认:“并非如此。臣已是古稀之年,发须变白乃自然之理。岁月如刀,催人老去,谁又能例外呢?”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元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我皆逃不过岁月的侵蚀。
朱元璋却装作没领会其中深意,继续感慨道:“老了,都老了……过去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天下大乱之时,百姓深陷水火,军阀割据,战火纷飞,那段硝烟弥漫的岁月,恍如昨日。”
“你我相识于乱世,记得初见时,咱带着十八位兄弟攻下了定远县县城。那时,城中百姓视我们为贼寇,唯恐乱军入城烧杀抢掠,纷纷避之不及。
唯有善长你,在乱军之中面不改色,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地读着书从咱身边经过。”
朱元璋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咱初见你,便觉得先生这般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临危不惧,正气凛然,气定神闲,眼中唯有书卷,那气质,当真是令咱羡慕不已。”
“那时咱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拜你为师,让你教咱读书识字、明白道理。一开始,善长你还以为咱和那些流寇无异,不过是入城劫掠一番便会离去,觉得咱不堪教化,不愿收咱为学生。
于是你给咱出了个难题,只要将定远县收缴的粮食分一半给百姓,你就愿意教导咱。”
“想来当时你也只是随口一说,想借此打发咱,毕竟在你心中,咱与那些贪财好色、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匪寇并无不同,认定咱舍不得那些粮食。
说实话,当时咱确实心疼得厉害,那可是足足三千石粮食啊,对那时的朱重八来说,堪称一笔巨额财富。就这么分出去一半,简直如同割肉一般。”
听着朱元璋的讲述,李善长也陷入了回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接过话茬:“可陛下就是陛下,虽心中不舍,也不明其中深意,但凭着骨子里的赤诚,毅然决然地豪赌了一把。用三千石粮食换了我这个穷酸书生做老师,如今回想……当真是妙不可言!”
此刻的李善长,言语间饱含着几分真心实意。
谁能想到,一个出身贫寒的放牛娃,与一个屡试不第的书生,竟能一见如故,携手开创出改天换地的伟业。
即便多年过去,每每忆起,仍让人热血沸腾。
朱元璋同样激动不已,大笑道:“是啊,一场豪赌,用一个未知的可能,换来了善长你的追随。
记住本站: 在你这儿,咱学到了太多东西,识字读书、研读历史、识人选人、用人之道,还有建立制度、制定方略、招揽人才……太多太多,你是咱的启蒙恩师,传授的知识,咱一生受用不尽。”
李善长被夸得面色泛红,连忙谦虚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将一些粗浅知识相授,全赖陛下天资聪颖、才思敏捷,自学成才、无师自通。
臣跟随陛下左右,同样获益匪浅,否则也不会从一个落魄书生,成为大明开国的首位宰相。
这一切荣耀,皆是陛下恩赐,没有陛下,又何来臣今日的风光!”
“哈哈哈!”朱元璋大笑,提起茶壶,亲自为李善长斟满一杯,“来,咱君臣二人就别再谦虚了。尝尝咱最爱的苦叶茶,这茶咱每日必饮。
为何偏爱此茶?只因它能让咱忆苦思甜。
当苦涩在口中蔓延,总能让咱想起那些艰苦岁月里的每个夜晚,还有咱这群老兄弟之间的情谊……”
李善长赶忙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满是感激:“谢陛下,陛下至今仍念着当初老兄弟们的情谊!”
朱元璋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轻轻吹凉,小口抿着,不时咂咂嘴:“就是这个味儿!刚开始喝的时候,很不习惯,喝完一整天嘴里都是苦的。
可喝习惯了,再喝其他好茶,反而觉得寡淡无味,还是这苦茶有滋味!”
李善长也抿了一口,苦涩瞬间在口中散开,直皱眉头。
好在他涵养深厚,很快恢复如常,开口恭维道:“陛下吃苦耐劳、简朴克己的精神,臣当终身学习!”
“哈哈!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别退步就好,善长,你说对吧?”朱元璋的笑声中,似乎暗藏深意。
李善长笑容一滞,随即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臣深感惭愧。”
朱元璋眼神一亮,紧盯着他追问:“惭愧什么?”
李善长语气一滞,眼神闪烁,片刻后,咬牙说道:“臣辜负皇恩,致使中都皇城的建造,沾满了凤阳百姓的血泪;更有欺君之罪,淮西勋贵在凤阳犯下诸多恶行,臣知晓却未如实禀报陛下,隐瞒实情,实在罪无可赦!”
说罢,他起身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臣老糊涂了,枉读圣贤书,将忠君爱国抛诸脑后,误国误民……恳请陛下责罚,无论何种惩处,臣绝无怨言,甘愿承受!”
说完,他重重地将头磕在青石地板上,久久不愿抬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朱元璋沉默不语。
李善长的额头、后背渐渐渗出冷汗,即便在寒冷的冬日,也难以抑制内心的紧张。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隔壁院中传来刀斧手磨刀霍霍的声音,仿佛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错,那些人便会冲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这一刻,他猛然惊醒,原来朱元璋并非真的只是想叙旧,而是在试探他!
方才的一番话,已是他灵机一动,所能想到的最诚恳的言辞,只盼能让朱元璋满意。
朱元璋望着跪在地上的李善长,眼神中满是纠结,内心天人交战。
是你吗?是你派人去刺杀陈锋吗?
你会因此怨恨朝廷、怨恨咱、怨恨朱家吗?
咱该不该杀了你?
留着你,会不会是个隐患?
可真的要痛下杀手吗?
过往与李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记住本站: 最终,朱元璋深深叹息:“善长,咱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因你弟弟之事,记恨陈锋,还派人去暗杀他?”
朱元璋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杀掉这位多年的老臣。
他了解李善长,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本性老实本分。
风风雨雨几十年,两人彼此知根知底。
况且,李善长是他的启蒙恩师,在最艰难的时刻,是李善长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李善长虽能力并非顶尖,但胜在忠心耿耿,从未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这一点,与聪明绝顶却清高孤傲的刘伯温截然不同。
也正因如此,开国册封功勋时,李善长被封为韩国公,年俸四千石,多年累加下来,如今已超六千石;
而同样功勋卓著的刘伯温,却仅被封为伯爵,年俸不过两百石。
若不是陈锋出现,去年他便已下定决心除掉刘伯温了。
这份多年的情谊,便是他愿意给李善长机会的原因。
李善长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陛下,臣冤枉啊!臣何时记恨过陈锋……确实,臣与他在政见上多有不合,但绝无私人恩怨。
再说,李善信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此事与陈锋毫无关联,臣又怎会记恨于他?”
说罢,他猛然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朱元璋,“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朱元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良久,见他目光坦荡,不似作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李善长就好,这样他又多了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但他仍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问道:“当真没有?”
“绝无此事!臣愿对天起誓,若我李善长买凶刺杀陈锋,愿遭天打五雷轰,李家断子绝孙,香火断绝!”
李善长心中满是委屈,刺杀陈锋一事,他确实毫不知情。
即便心中对陈锋有所不满,也从未付诸行动…起码还没来得及!
如今被怀疑,他只觉有苦难言,仿佛黄泥巴掉进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元璋又凝视了他许久,这才抬手说道:“那就好,是咱误会你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谢陛下信任,臣感激不尽!”李善长暗暗松了口气,深知自己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料,朱元璋又突然问道:“那会不会是你家中其他人所为?”
“扑通”一声,李善长再次跪倒在地……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他也不敢保证,家中其他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问,让原本看似平息的风波,又泛起了新的涟漪,局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变得有趣起来…
……
岁末之际,京城突降一场漫天大雪,皑皑白雪瞬间将整座城池裹入银装素裹之中。
凛冽的寒气如无形利刃,肆意侵袭着每一处角落,虽景致绝美,却也冷得彻骨。
在京城最为繁华且风水绝佳的地段,韩国公府气势恢宏,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环绕着潺潺流水,移步换景,每一处都彰显着非凡的匠心与奢华。
记住本站: 三步便能遇见一座精巧的阁楼,五步即可邂逅一道雅致的回廊,而这般景致在府中不过是寻常景象。
更令人惊叹的是,府内种植着诸多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般的植物,还设有专门的宅院豢养着各种珍禽鸟兽,其奢华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即便在这大雪纷飞、万物凋零的寒冬时节,韩国公府内依旧能随时享用来自各地的四季瓜果蔬菜。
暖烘烘的火炉上,正煮着一壶品质上乘的龙井,茶香四溢。
身披华贵大氅的韩国公长子李琪,双手背于身后,伫立在亭子之中,目光凝视着那片已然结冰的湖面……
只是神情中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似是在满心盼望着什么重要之人或消息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雪地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琪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被触动,他迫不及待地猛然回身,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是一副小厮打扮,身材矮小,五官平平,毫不出众,唯有那双豆粒般大小的眼睛,灵动异常,不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此人谨慎地左右打量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快步凑到李琪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了几句。
本就心急如焚的李琪,此刻全神贯注,侧耳倾听,只是神情愈发凝重。
待听完小厮所言,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忍不住失声惊呼:“什么?成功撞到了却没撞死?连伤都没伤?”
那小厮模样的杀手满脸苦涩,无奈地摊开双手,解释道:“公子,并非小人不尽心尽力。只是那陈锋实在是运气逆天到了极点,被马匹撞飞出去后,竟然恰好坠入一旁的泥潭之中,毫发无损,这简直……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此人正是奉李琪之命,用受惊马匹刺杀陈锋的杀手。
而这场刺杀阴谋的真正幕后主使,正是眼前脸色阴沉的李琪。
此前,李琪向杀手许诺,只要成功杀掉陈锋,便会助他逃出大明,前往倭国避难,还保证会给予他一大笔足以让他余生尽享荣华富贵的银子。
杀手等待许久,终于等到陈锋前往松江府的机会。
他与盐场内的内鬼暗中勾结,精心谋划,寻得一个自以为绝佳的时机实施刺杀。
他深知陈锋身边护卫众多,他并未亲自驾车冲撞,而是在关键时刻狠狠刺了马匹一刀,致使马匹受惊发狂,朝着陈锋的方向狂奔而去,而他则迅速跳下马车,提前逃离现场。
在即将逃离现场的前一刻,他亲眼目睹陈锋被撞得飞了出去,心中暗自笃定此事已成定局……陈锋死定了!
然而,消息传来,陈锋竟然安然无恙。
此后,他试图再次寻找机会刺杀,却发现陈锋身边时刻有数十个护卫严密守护,任何人都难以靠近陈锋方圆十米之内。
即使使用弓弩远程射杀,更是几乎没有可能,因为陈锋的护卫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高处还有神箭手时刻警惕、严密防御。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行动,返回京城,向幕后老板李琪如实汇报。
李琪听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杀手的衣领,破口大骂:“废物,简直就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有何用?”
杀手心中虽闪过一丝戾色,但想到此处乃是韩国公府,一旦杀了李琪,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只能强压怒火,赔笑道:“公子,还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发誓,这次一定能杀了他!”
“滚!”李琪厌恶地使劲将杀手推开,嗤之以鼻道:“这次如此难得的良机都没能将他除掉,反而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往后再想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杀手沉默不语,心中明白李琪所言不假,但他也清楚,若不这般说,李琪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咬了咬牙,出身混子的他仍不死心,再次恳求道:“也不一定,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保持警惕……公子,您就再信我一次,我必定帮您除去他!”
李琪面无表情地突然挥了挥手,杀手正感愕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亭外突然冲出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如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
记住本站: 杀手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刚要开口求饶,甲士们已然手持刀枪斧钺,纷纷向他逼近……
刹那间,惨叫声响起,杀手在临死前大声怒吼:“李琪……你言而无信,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噗!”一道寒光闪过,一名甲士手起刀落,杀手那颗普通的头颅便被斩落,咕噜咕噜地滚到李琪脚下,其狰狞不甘的面容正对着李琪。
李琪眼神冰冷如霜,抬起脚,用那双云纹镶金靴狠狠踩住杀手的脑袋,冷冷说道:“失败者没资格与本公子谈条件,你还是去死吧!”
说罢,一脚将杀手的脑袋踢飞出去,随后吩咐其余甲士:“把他烧成灰,撒进秦淮河……他的家人朋友,也一并处理掉……动作要快!”
“是!”一群披坚执锐的死士齐声领命,随即将杀手尸首分离的尸体带走。
很快,一群侍女轻步进入亭子,迅速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李琪缓缓坐下,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
他一边轻抿着茶水,一边思绪万千,回想着过往种种。
他与陈锋之间的过节由来已久,当初若不是陈锋从中作梗,他早已如愿娶到临安公主,成为尊贵的皇亲国戚。
可事与愿违,不仅没能成婚,反而被发配到甘肃那种偏远艰苦之地,在那里吃了近两年的苦头。
回京之后,周围的人都说他变得成熟稳重了,然而这成熟稳重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煎熬。
在甘肃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他都恨不得将陈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尤其是当他得知陈锋在京城名声大噪、风光无限之时,心中的嫉妒与愤恨如同潮水般汹涌,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回京后,他又得知自己的父亲李善长和父亲的得意门生胡惟庸都失势了,全部被陈锋排挤出权力核心圈子,这更让他对陈锋的憎恨达到了极点。
而此次,在听闻小时候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叔李善信被燕王朱棣虐杀后,李琪几乎陷入疯狂。
他愤怒地直接入宫面见皇后,坚决要求退掉与临安公主的婚事。
在他看来,他与临安公主本就毫无感情,这段婚姻不过是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政治联姻罢了,让他娶仇人的妹妹,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可惜,事与愿违,马皇后不仅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呵斥,斥责他将皇家颜面置于不顾,怒骂两家联姻之事岂能如儿戏般随意作废。
李琪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回到家后,李琪越想越气,决心一定要做点什么为二叔报仇。
他曾想过对付朱棣,可当时朱棣远在凤阳,他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也没有那个胆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探查消息的探子传来情报,称陈锋算是间接害死他二叔李善信的凶手。
听到这个消息,李琪既愤怒又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内心怒火、实施报复的对象。
在他看来,陈锋无疑是最佳人选——陈锋的背景、势力和底蕴,远远比不上燕王朱棣。
虽然陈锋深得陛下看重,但李琪认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陈锋还活着的基础之上,倘若陈锋死了,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想来陛下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追查到底。
想到这些,李琪便开始精心谋划刺杀陈锋之事。
反正他与陈锋早已势同水火,双方之间的矛盾已无法调和,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于是,他找到了出身混子的杀手,希望对方能借助暗门势力除掉陈锋。
原本,当看到陈锋离开京城前往松江府时,李琪以为终于等到了绝佳机会,而杀手出发时也信心十足,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惊惧。
记住本站: 他不禁暗自思忖:那陈锋难道是不死之身?运气怎会如此逆天,那样的刺杀都能安然无恙?
如今陈锋不仅毫发无损,自己的刺杀行动还打草惊蛇,接下来陈锋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虽然他自认行事隐秘,如今唯一的嫌疑点——杀手也已被杀人灭口、挫骨扬灰,但李琪心中依旧忐忑不安,生怕出现意外。
万一,万一真的查到自己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他在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决定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心中默默祈祷此事不要牵连到自己。
……
与此同时,在松江府这边,马皇后听闻陈锋遇刺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亲自匆匆赶来。
见到陈锋的那一刻,她连忙上下仔细打量,见陈锋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不妥之处,这才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不过,她还是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没事吧?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夫是怎么说的?”
陈锋也没想到马皇后会亲自前来,心中颇为感动。
他心中明白,马皇后此举更多的是出于对朱英娆安危的关心,但即便如此,能做到这一步也着实令人敬佩。
他当即恭敬地拱手行礼:“拜见皇后娘娘,臣无碍,只是被撞了一下,除了有些胸闷之外,并无大碍。
大夫诊断后说,只需休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娘娘无需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贼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刺杀朱家驸马,此次我定要为你主持公道,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不抓到凶手绝不罢休!”马皇后轻轻点头,眼中第一次闪过凌厉的煞气。
陈锋心中越发感动,诚恳地说道:“谢皇后娘娘关怀,臣感激不尽!”
马皇后摆了摆手,说道:“谢什么,你是为朝廷办事才受到伤害,追查凶手、还你公道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说,你是朱家女婿,如今遭人欺负,若我不帮你出头,岂不是让别人小瞧了我朱明皇室!”
“就是就是,那些贼子太过分了,今日连陈锋你都敢刺杀,往后是不是还要对父皇母后下手?”一旁的朱英娆挥舞着小拳头,气呼呼地说道。
这一次的刺杀事件,着实把她吓坏了。
即便已经过去好几天,陈锋也并无大碍,但当时那惊险万分的画面却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整日患得患失,总是担心会失去陈锋,以至于最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陈锋微笑着说:“公主与皇后对我如此厚爱,臣实在是无以为报。”
“嘻嘻,真要感激的话,就以身相许吧!”朱英娆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打趣道。
她终归还是那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公主殿下。
陈锋闻言,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马皇后也有些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知羞的女儿,随后拉着陈锋的手,又是一番安抚:“此次你被刺杀之事,已经惊动了陛下和太子。太子特意将东宫暗卫全部调来保护你,你大可安心。另外,陛下那边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锋有些惊讶地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
“事关你的身家性命,而你的性命又关乎大明国运,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你也不必觉得有亏欠,安心接受便是。”马皇后微笑着说道。
陈锋无奈地苦笑一声,便不再拒绝朱标的好意。
随后,马皇后将陈锋拉到一旁,挥退周围的侍从,甚至连朱英娆都被她赶走了。
朱英娆虽然满心幽怨,但也明白母后要与陈锋说重要之事,只好乖乖离开。
待朱英娆走远,马皇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陈锋,这次的事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有的话你但说无妨,母后一定为你做主!”
记住本站: 马皇后直接以“母后”自居,显然是真的将陈锋当作了亲女婿。
陈锋沉思片刻,说出了三个人名:“李善长、胡惟庸、李琪!”
马皇后闻言,眉心微微一皱,仔细思索一番后,觉得陈锋的猜测合情合理。
这三人确实都有足够的动机。
她思索片刻后,分析道:“李善长那边应该不太可能。陛下目前还在凤阳,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行事,否则陛下一旦察觉定然不会轻饶他,说不定会趁机寻个机会直接将他斩了。”
陈锋微微颔首。
马皇后又继续分析:“至于胡惟庸……他确实有动机,但如今的他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以前他苦心培植的势力,见他毫无复职的希望,都已逐渐分崩离析,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如今他的势力差不多已经散尽了。即便他有这个想法,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说到这里,马皇后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就只剩下李琪了……他……确实既有动机,也有足够的势力来谋划此事……”
陈锋有些惊愕地看着马皇后,心中暗自咋舌。
原本他只是随意猜测,反正这三人都是自己的仇人,说出来也无妨。
可经过马皇后这么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李琪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竟然如此之大。
一时间,陈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马皇后轻轻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那个危险的想法暂时抛诸脑后,转而询问陈锋:“吴风手下的护卫筛查得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盐场里的属吏,都盘问清楚了吗?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陈锋回答道:“护卫之中并未发现什么问题,问题出在盐场里……有一名小吏员在事发后提前服毒自杀了,显然是对方安排的死士。事情败露后,他果断自尽,导致线索就此中断。”
这件事发生在刺杀事故后的不久,当时吴风护送陈锋和朱英娆回到客栈,便派自己的心腹去进行筛查。
等筛查完护卫,再去盘问盐场官吏时,已经晚了一步,发现那名小吏员死去已有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戛然而止。
当时吴风急得几乎要发疯,将整个松江府翻了个底朝天进行搜查,可惜对方行事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如今的吴风整日愁眉苦脸,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当这个护卫头子,尤其是保护陈锋这样仇家众多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马皇后听后,眉头紧紧皱起。
但她很快便展现出了“女诸葛”的智慧,说道:“这样吧,对外宣称我们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即将展开抓捕行动……看看这样能不能打草惊蛇,引出幕后的大鱼。”
陈锋眼前一亮,满脸佩服地看着马皇后,赞叹道:“皇后娘娘不愧有‘女诸葛’之称,乃陛下的‘锦囊妙袋’,这招引蛇出洞,实在是高!”
马皇后不禁失笑道:“后世当真如此评价我?”
“比这还要夸张,皇后娘娘的贤明之名流传后世,堪称古今第一贤后!”陈锋语气诚恳地说道。
马皇后听后,顿时喜笑颜开,心中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突然说道:“年后,你与英娆的婚事便可着手准备了!”
陈锋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不远处的朱英娆早已竖起耳朵,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她美眸中光芒大盛,满心欢喜。
翌日,朝廷抓到主要线索、确定幕后真凶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四方。
大批仪鸾司侍卫纷纷出动,奔赴各地,其中有一队更是径直朝着京城各勋贵府邸而去。
这一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记住本站: 而李琪得知此消息后,心中顿时慌乱不已,整日疑神疑鬼。
最终,他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趁乱开溜。
然而,他这一逃,却彻底暴露了自己,很快便被朝廷抓获,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难以逃脱的审判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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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破防的李琪!
李琪被缉拿归案的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本就暗流涌动的京城轰然炸开。
这座本就不平静的城池,霎时间掀起惊涛骇浪,从巍峨朝堂到市井巷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得瞠目结舌。
众人不禁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琪是什么人?他乃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嫡长子,更是即将迎娶临安公主的准驸马。
虽说临安公主并非朱元璋与马皇后的亲生女儿,却是由马皇后亲手抚育长大,在皇室中地位尊崇,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
而不久后李琪即将成为大明朝首位长驸马,身份何等显贵。
可如今竟身陷牢狱,怎能不引得众人瞩目?
尽管大多数人尚不知晓李琪被抓的缘由,但谁都不是傻子。
以李琪的身份地位,若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谁敢轻易动他?
能将他缉拿归案,必然是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首肯。
那么,李琪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罪行?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如野火般在朝野间迅速蔓延,引发轩然大波。
有人传言李琪因不愿迎娶临安公主,企图逃婚而被抓;
也有人猜测他是因凤阳案受到牵连;
更有甚者断言,朱元璋这是要开始清算李善长一族;
还有人说,李琪趁陛下外出期间,肆意妄为、违法乱纪,最终被太子殿下看不惯,将其绳之以法……
形形色色的传言甚嚣尘上,把京城搅得沸反盈天。
然而,少数知晓内情的人,在得知真相后无不心惊肉跳。
原来,李琪竟然胆大包天,派人刺杀陈锋!
而陈锋又是何方神圣——虽说他出身不及李琪显赫,但个人能力、在朝堂的地位以及手中权势,却甩李琪几条街。
在陈锋掌权期间,就连李琪的父亲李善长及其得意门生胡惟庸,都被排挤出朝堂。
如今的大明朝堂,说他一言九鼎也毫不为过。
更关键的是,陈锋深得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的恩宠。
消息灵通之人都知道,陈锋常常能与皇室核心成员一同用餐,关系极为亲密。
而且,陈锋同样身为驸马,迎娶的还是宁国公主。
可以说,陈锋集万千宠爱与无上权力于一身,堪称大明朝的风云人物。
不仅如此,陈锋在朝中极得人心。
他推行的一系列改革举措,无论是对朝廷的治理、百官的利益,还是民间百姓的生活,都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他发现的红薯,让无数百姓看到了温饱的希望;
为百官提高俸禄,更是让众官员将他视为再生父母;
记住本站: 五军都督府的将领们,更是将他当作财神爷,北伐所需的钱粮,都要靠他筹措。
此外,种痘法、抗生素、琉璃烧制技术、复合弓、望远镜等一系列堪称“神技”的发明创造,也都出自陈锋之手,为大明的发展提供了强大助力。
当然,陈锋主张开海禁一事,虽利国利民,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既得利益者。
但即便如此,真正敢对陈锋动手的人又有几个?
此前泉州王家妄图刺杀陈锋,结果惨遭灭族,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令众人胆寒。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轻易打陈锋的主意,即便那些淮西勋贵平日里叫得再凶,每每要付诸行动时,也只能灰溜溜地作罢。
可谁能想到,连一代勋贵都不敢做的事,李琪这个二代子弟竟然干了,而且还差点得手!
若不是陈锋运气极佳,怕是真被他给刺杀了。
众人得知此事后,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李琪是有胆识,还是愚蠢至极。
说他厉害吧,他终究没能成功杀掉陈锋,还因一则假消息自乱阵脚,暴露了自己,可见定力不足、太过稚嫩;
可要说他愚蠢吧,他谋划刺杀一事,前期布局也算天衣无缝。
若不是皇后娘娘设下“引蛇出洞”之计,恐怕真能让他逃脱罪责。
毕竟,他提前销毁了所有线索,与刺杀行动相关的盐场内鬼早已自尽,关键证人林翔更是被他杀人灭口,骨灰都被扬在了秦淮河畔。
负责追查的吴风急得焦头烂额,却始终找不到关键证据。
从这一点来看,李琪做事也算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不失为一个“人才”。
只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李琪没有父亲李善长在旁出谋划策,终究太过年轻,城府不够,在关键时刻自曝嫌疑,露出马脚,最终被捕入狱。
……
京城内外,各种传言愈演愈烈。
而马皇后在确认刺杀陈锋的真凶正是李琪后,怒不可遏。
尽管此前已有猜测,并设局引蛇出洞,但她内心深处仍抱着一丝侥幸,盼着不是李琪所为。
毕竟,距离李琪与临安公主的婚期已不足一月,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该如何收场?
马皇后脸色阴沉,匆匆从松江府返回京城,第一时间便赶往刑部大牢。
与此同时,陈锋与朱英娆也一同回到京城。
陈锋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姐夫”的李琪,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无法化解?
自己怎么得罪他了吗?
好像没有吧,要说得罪也是李琪得罪了他陈锋才对!
难道就因为自己好欺负?
想到此处,陈锋心中寒意顿生,杀意翻涌。
朱英娆同样气愤不已,此前她就怀疑此事与李家有关,还特意叮嘱吴风着重调查。
记住本站: 如今证实真凶竟是李琪,更是怒火中烧。
她实在想不通,陈锋到底哪里得罪了李家,李琪竟如此丧心病狂,非要将陈锋置于死地?
真是罪该万死!
于是,朱英娆坚决要跟着一同前往刑部大牢,看看这个可恶的家伙如今被抓后是何嘴脸。
马皇后看了看陈锋和朱英娆,并未阻拦。
陈锋作为此次事件的受害人,有权与凶手当面对质;
而朱英娆对陈锋情深意重,早已将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如今得知真凶,自然要去痛骂一番发泄心中怒火。
只是,马皇后在愤怒之余,也深感头疼,这件事牵扯甚广,实在太过棘手。
一行人来到阴冷昏暗的刑部大牢,刑部尚书詹徽赶忙上前,恭敬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见过陈侯、公主殿下!”
马皇后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低沉地问道:“李琪关在何处?”
詹徽还未及开口,大牢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母后您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为何一回来就直奔刑部大牢?”
说话之人正是朱标,正是他下令将李琪逮捕入狱。
得知马皇后、陈锋和朱英娆回京的消息后,朱标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话音未落,朱标已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微微喘着粗气,关切地看向陈锋:“你小子没事吧?”
陈锋赶忙拱手致谢:“谢殿下挂念,我并无大碍,也多谢殿下的关心!”
朱标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谢的话就别说了。那些东宫暗卫你就留着用吧,你如今面临的危险可比孤大多了!”
“咳咳”这番话让陈锋不禁一阵干咳,却又无言以对。
他在朝堂上树敌颇多,再加上出身普通,在旁人眼中,确实没有强大的靠山。
其他人也并不知道,朱元璋早已知晓陈锋穿越者的身份,对他极为看重。
在他们看来,陈锋之所以得宠,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一旦身死,便再无足轻重。
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若陈锋真的遭遇不测,朱元璋会暴怒到何种程度,恐怕到那时,胆敢伤害陈锋之人,诛九族都算是轻的惩罚。
然而,这‘穿越者’件事太过离奇,陈锋总不能逢人便说自己是穿越者,所以才被皇帝陛下另眼相看,不要轻易招惹他吧?
朱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马皇后打断:“好了,别啰嗦了。老大,你将消息传给你父皇了吗?他启程回京了没?”
朱标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想这怎么能算啰嗦呢,
但也不敢反驳,只是恭敬地回答道:“已经传了。当日李琪畏罪潜逃,被仪鸾司侍卫抓获后,经严刑审问,终于得知实情。儿臣担心李善长得知此事后会狗急跳墙,便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给父皇。照行程估算,父皇应该快要抵达京城了。”
马皇后微微点头,随即再次看向詹徽:“带我去见李琪。”
“是,皇后娘娘请随我来。”詹徽看了看朱标,见他点头示意,便在前引路。
马皇后面色凝重,迈步跟上,朱标、陈锋和朱英娆也紧随其后。
刑部大牢规模庞大,内部结构错综复杂,不同身份、罪行的犯人被分开关押在不同区域。
记住本站: 对于初次踏入此地的人来说,很容易迷失方向。
好在有詹徽带路,众人沿着狭窄昏暗的过道一路前行。
陈锋感受着四周阴森压抑的环境,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被关押在此的日子,心中感慨万千。
然而,还没等他沉浸在回忆中,马皇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朱标:“老大,英凝(临安公主)知道这件事了吗?”
朱标闻言,脚步一顿,重重地叹了口气:“李琪事发当日,儿臣便以婚期将近,需静心准备为由,派人封锁了大妹的寝宫,严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消息都不得传入。”
马皇后听后,心中稍感宽慰,正欲夸赞朱标考虑周全,却见他又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可是母后,这件事又怎能瞒得住呢?大妹与李琪的婚期近在咫尺,即便能暂时封锁消息,又能瞒得了多久?
该知道的,她迟早还是会知道,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而且李琪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母后难道还打算让大妹嫁给他吗?”
说话间,朱标偷偷瞥了一眼陈锋和朱英娆。
毕竟,这件事还得考虑他们二人的感受。
若是马皇后心软,不忍心让临安公主伤心,打算放过李琪,让他与临安公主继续完婚,陈锋和朱英娆这边肯定无法接受。
毕竟,陈锋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想到这些,朱标也头疼不已。
陈锋面色平静,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马皇后的答复。
朱英娆则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纠结。
此前,她一心只想着为陈锋出气,恨不得立刻杀了李琪。
可此刻仔细一想,若真杀了李琪,大姐临安公主该有多伤心?
倒不是因为大姐对李琪情根深种、非他不嫁,而是两人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如今李琪突然犯下如此大罪,大姐以后该如何自处?
还能顺利嫁人吗?
恐怕天下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还有谁敢娶她?
若真杀了李琪,搞不好大姐就要守寡一生,可她明明还未出嫁啊!
一时间,朱英娆心中思绪万千,面色纠结不已。
可当她看向陈锋时,眼神瞬间坚定起来。
算了,这个李琪竟敢谋害陈锋,想要谋杀自己的丈夫,死有余辜!
至于大姐那边,自己只能尽力去安慰了。
马秀英听了朱标的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感到无比糟心。
原本即将与女儿成婚的准女婿,突然犯下重罪,要面临牢狱之灾,作为父母,该如何抉择?
如今,嫁是肯定不能嫁了。
毕竟,不能为了李琪这个狼心狗肺之人,而得罪陈锋。
记住本站: 陈锋对朱家、对大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便陈锋宽宏大量,选择隐忍,以朱英娆的性格,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琪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刑部尚书詹徽见状,自觉地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头站立,眼观鼻、鼻观心,既不掺和,也不插嘴。
在他看来,这件事还得等皇帝陛下回京定夺,陛下说怎么办,他就照办。
不过,詹徽心中也有预感,李琪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同样从内心深处来讲,詹徽也不想放过李琪。
陈锋推行的一系列改革举措,让他们这些六部尚书受益颇多。
裁撤宰相一职,设立政务司,使得六部尚书能够直接向皇帝负责,手中的权力和职责都大大增加。
此外,陈锋为百官争取增加俸禄,虽说增幅不算太大,但每年多出的几十上百石俸禄,也足以改善生活。
因此,詹徽心中对陈锋满是有感激之情的,从个人情感出发,他也希望李琪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他深知,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这件事牵扯到皇室成员,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他能随意干预的,所以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僵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马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等你父皇回京后再做定夺吧,先去看看李琪,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做出这等愚蠢至极之事!”
说罢,示意詹徽继续带路。
朱标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陈锋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轻易了结,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生怕陈锋因此事对皇室心生隔阂。
陈锋淡淡一笑,说道:“我对陛下有十足的信心,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李琪。”
朱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指了指陈锋:“你这家伙……”
陈锋只是笑笑,并未多做解释。
朱英娆则眨了眨眼睛,很快便明白了陈锋的意思,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恶狠狠地说道:“父皇一定会将这个坏蛋千刀万剐!”
……
“嘎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一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由于长期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铁门早已锈迹斑斑,开启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李琪戴着枷锁,披头散发地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听到声响,猛然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看向来人。
马皇后皱了皱鼻子,轻轻扇了扇,迈步走进大牢。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李琪,她眼神一凛,却无半分怜悯之色。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马皇后开门见山地质问道:“李琪,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为何要这么做?杀了陈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他对大明来说有多重要?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
在马皇后身后,陈锋也迈步走进大牢。
记住本站: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将目光锁定在李琪身上。
李琪原本看向马皇后的眼神还算平静,可当看到陈锋也来了,顿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你……你命还真是硬啊!”
陈锋眯起眼睛,语气平淡地回应道:“还行,倒是让你失望了。”
李琪突然怪笑几声,随后将目光转向马皇后,冷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杀他的原因!他实在太让人讨厌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天下事都尽在他掌握之中。他以为他是谁啊……”
马皇后一脸惊愕……
朱标和朱英娆也愕然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琪。
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个念头:就因为这个…你要杀陈锋?
……
阴暗潮湿的大牢内,霉斑在青砖上肆意蔓延,腐臭的气息中夹杂着血腥味道。
马皇后神情凝重,朱标面色阴沉,朱英娆杏眼圆睁,三人看向李琪的目光中,交织着震惊、怜悯与愤怒,那眼神怪异到极点,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当真如此?这荒谬至极的理由,竟成了你买凶杀人的动机?
就连素来沉稳的陈锋,此刻也难掩惊愕之色。
他那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泛起层层涟漪,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李琪。
李琪犹如一头困兽,眼神凶狠如恶狼,死死地盯着众人,嘴角扯出一抹阴森的冷笑:“怎么?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样子,厌恶、憎恨如毒蛇般啃噬着我的心。每次一想到他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表情,我便整夜辗转难眠,痛苦不堪。”
“不就是被陛下看重吗?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吗?不就是不知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蛊惑了陛下吗?有什么可得意的?真以为这天下都要围着你转不成?”
李琪越说越激动,情绪近乎失控,“今日我李琪便把话撂在这儿,我就是看不惯你陈锋,所以才找人暗杀你!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来啊!有本事一刀杀了我,也算是给你报了仇!来啊…陈锋,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动手!”
随着他的疯狂挣扎,身上的锁链被拉得笔直,剧烈晃动间发出“哗啦啦”刺耳的声响,在寂静阴森的大牢中回荡,更添几分恐怖氛围。
他语无伦次地咆哮着,说出的话语混乱又让人难以理解,整个人已然陷入癫狂之态。
马皇后望着李琪,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作深深的怜悯。
她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叹道:“你魔怔了!”
说罢,再不做停留,转身缓缓离去,那背影中满是失望与无奈。
朱标亦是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痛心与失望:“何至于此啊,你与陈锋本应是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连襟,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自问自答,眼神中尽是惋惜,“想来是你那深入骨髓的自卑心与嫉妒心作祟了。
李琪啊李琪,亏我当初还向父皇大力举荐你,如今看来,倒是孤看错了人!”
言罢,朱标转身欲走,行至牢门前却又骤然停住脚步。
他语气陡然变得森冷如冰,字字如刀:“你即将为自己的无知与善妒,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好自为之吧!”
说罢,再次摇头,带着满心的萧索与失望离去,不愿再多看李琪一眼。
此前,他还想着若李琪真心忏悔,等父皇归来,便在父皇面前为其美言几句,不求能保下他的性命,至少能留个全尸。
可如今看来,这般不可救药的李琪,根本不值得他如此费心。
记住本站: 朱标离开后,偌大的牢狱内,便只剩下陈锋、朱英娆,以及仍在疯狂嘶吼的李琪。
朱英娆先是看了眼身旁的陈锋,又满脸厌恶地瞥了眼李琪,随即便在刑供台上四下搜寻,终于捡起一条鞭子。
她银牙紧咬,毫不犹豫地狠狠朝着李琪抽去。
“啪!”一声脆响,鞭子如毒蛇般精准地抽在李琪脸上,瞬间,一道狰狞的血痕显现,让他本就狼狈的模样愈发狰狞可怖。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不仅抽得李琪懵在当场,也把朱英娆自己吓了一跳。
她慌忙丢掉鞭子,却仍咬牙切齿、愤恨不已地说道:“这一鞭子,是本公主替陈锋、替大姐抽的,抽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卑鄙无耻的小人!”
李琪满脸惊愕地看着朱英娆,他曾预想过陈锋会杀他,马皇后会责骂他,太子朱标或许会动手惩戒他,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娇柔的朱英娆竟会朝他挥鞭。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彻底激怒了李琪,他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抽我?”
“啪!”又是一声脆响。
“啊!”李琪发出一声惨叫。
这次出手的是陈锋,他眼神瞬间冰冷如霜,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寒意:“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李琪刚要开口。
“啪!”
“我……”
“啪……”
“她……”
“啪……”
接连不断的鞭响,在大牢中回荡。
很快,李琪的脸上便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
他终于学乖了,乖乖闭上嘴巴,只是那看向陈锋和朱英娆的眼神,依旧凶狠如刀,似要将二人千刀万剐。
“啪!”陈锋又狠狠抽下一鞭,冷笑着威胁道:“你再瞪,再瞪老子现在就把你眼珠挖出来喂狗!”
“抽死这卑鄙无耻的东西!”朱英娆小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李琪竟敢辱骂她“贱人”,这让她怒不可遏。
不过,看着李琪那被抽得面目全非的脸,她又在心底暗暗解气。
李琪这下彻底老实了,他低着头,将满心的凶狠与不甘藏在凌乱的头发之下。
他并非一心求死,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幻想着能有一线生机。
他突然想起,父亲李善长手中有一道丹书铁券,国公本人可免死三次,二代血亲能免死两次,或许,他还有机会……只要能出去,他定要将陈锋和朱英娆千刀万剐!
这般念头在李琪心中疯狂滋生,他也越发收敛,蜷缩着身子,不再胡言乱语,更不敢再用凶狠的眼神直视二人。
朱英娆见状,轻蔑地啐了一口,随即拉住陈锋的手,娇嗔道:“走吧,这阴森晦气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就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这儿等死吧!
我们先出去,等父皇回来,我定要求他将这家伙碎尸万段!”
朱英娆其实并不清楚“碎尸万段”究竟是怎样残酷的刑罚,只是平日里听父皇常说,便也跟着说了出来。
记住本站: 此言一出,李琪的面皮不受控制地不停抽动,嘴角也跟着抽搐。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以陛下对朱英娆的宠爱程度,若朱英娆真的力劝陛下杀他,那他恐怕真的在劫难逃!
这一刻,李琪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朱英娆这样记仇又有能力左右他生死的女人。
李琪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怯懦与讨好:“公……公主……李琪知错了,方才并非故意骂你!”
陈锋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琪,眼神中满是嘲讽。
而朱英娆则理都没理李琪,拉着陈锋便要离开。
然而,陈锋却轻轻拍了拍朱英娆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最后再和这位‘贵客’说几句话。”
朱英娆一脸担忧地看着陈锋,眼中满是关切。
陈锋回以坚定的眼神,无声地安抚着她。
朱英娆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说道:“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靠他太近,他现在已经疯魔了!”
“公主放心,且不说他戴着锁铐行动受限,就算他此刻自由,我也丝毫不怕他!”陈锋自信地笑道。
朱英娆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陈锋在习武方面天赋异禀,仅仅练习了一年,便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就连魏国公徐达都直言已无可教。
如今的陈锋,早已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寻常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之前陈锋被偷袭撞飞,不过是事发突然,又恰逢他最为疲惫之时。
如今有了防备,李琪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伤害陈锋分毫。
想到这儿,朱英娆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牢房。
此刻,偌大的牢房中,便只剩下陈锋与李琪二人。
这对冤家仇人,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的对峙,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二人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仇恨,当真是分外眼红,尤其是李琪。
在预感到朱英娆会极力劝说皇帝杀他后,李琪心中的死意更浓了几分。
可这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凶性,一股想要临死前拉着陈锋垫背的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
眼下,无疑是绝佳的机会!
李琪突然冷静下来,缓缓晃了晃脑袋,将遮挡脸颊的乱发甩开,露出那张布满血痕、狰狞可怖的脸,直视着陈锋:“你想说什么不妨凑近些说,我耳朵被他们打得失聪了,离远了根本听不清。”
陈锋盯着他,目光如炬,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古怪笑容:“你还想着杀我?”
李琪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语气阴森:“杀你,我自然是想的,不过,我不会亲自动手……犯不着为你脏了我的手!”
“不,不是犯不着,是你没那个本事!”陈锋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李琪瞬间再次失态,他陡然怒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总是这般自以为是,真以为什么都能被你看透?我心里怎么想的我会不清楚,还用得着你来反驳?”
陈锋平静地看着李琪,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琪怒吼一阵后,又渐渐恢复平静,脸上挂着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不好意思,恨你恨得太久了,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失态,抱歉抱歉!”
记住本站: 陈锋沉默片刻,突然迈步朝着李琪走去。
李琪见状,心中暗自窃喜,在心底不停地默念:再近点,再近点!
当陈锋走到距离他不足一尺(约三十一厘米)时,李琪猛然出手,一直藏在手心的锋利陶瓷碎片,如毒蛇吐信般,向着陈锋的脖颈狠狠划去!
就在那锋利的陶瓷碎片即将触及陈锋脖颈的瞬间,李琪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锋血溅当场的画面。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只见陈锋的手如闪电般探出,稳稳地捏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并且,从陈锋手掌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钻心的疼痛让李琪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陈锋一边缓缓加大手上的力道,一边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怎么还是这么愚蠢啊……这拙劣的演技,还自以为天衣无缝,真是一如既往的废物。你爹李善长也算是一代豪杰,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笨如猪狗的废物!”
李琪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五官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变形,一半是因为手腕传来的剧痛,一半则是被陈锋的话语深深刺激。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在大牢中响起,李琪的手腕被陈锋硬生生掰弯,脱臼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陈锋却并未就此罢手,依旧在他脱臼的手腕上不断用力,语气冰冷得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你这般废物,你爹李善长知道吗?你真的是他亲生的?莫不是你娘红杏出墙,你根本就是个野种?不然怎么会蠢成这副模样!”
“啊……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畜生,你个畜生!”李琪疼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被陈锋的话刺激得彻底发狂,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陈锋终于松开了手,微微后退两步,巧妙地避开李琪飞溅的唾沫,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还真不是你爹亲生的?难不成你真是个野种?”
“你……”李琪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握着脱臼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陈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锋依旧笑呵呵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人啊,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蠢到无可救药,不仅害了自己,还会连累身边的人。你觉得,你这次还能逃出生天吗?还能保住性命吗?”
“而你做下的这些蠢事,你觉得会不会牵连到你父……哦不,应该说是你养父李善长,甚至是整个李家?”
李琪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陈锋犹如恶魔低语,字字诛心:“陛下想要清理淮西勋贵,已经谋划许久了,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把柄,难以动手。这不,借着凤阳案,已经处死了几个。你父亲倒是谨小慎微,没犯什么过错,反而还得到了陛下的赞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儿子’,竟然如此愚蠢,这是要拉着他一起去死啊!”
李琪的瞳孔继续剧烈收缩,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反驳道:“放你的屁!我父乃开国功勋,陛下曾亲口称赞我父为当世萧何,功勋卓著,岂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再者,我父手中还有陛下亲赐的……”
还没等他说完,陈锋便接口道:“丹书铁券?”
李琪狠狠瞪了陈锋一眼,冷笑道:“知道就好!陛下赐下的丹书铁券,国公本人可免死三次,亲属血脉能免死两次,我父的至今一次都没用过……”说到这儿,李琪便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以为陈锋定会大惊失色。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陈锋震天的大笑声,陈锋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别在这儿故作镇定了,我知道你怕了!”李琪眼神阴翳,对陈锋这幅模样厌恶到了极点。
陈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李琪,语气中满是嘲讽:“你还真是蠢得可爱……丹书铁券虽是陛下所赐,可究竟有没有用,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之前被处死的费聚、陆聚、叶升,他们难道没有丹书铁券吗?
可他们最后的下场又如何?”
李琪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慌失措地惊呼道:“不一样,不一样……我父岂是他们能比的……”
陈锋忽然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李琪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我都有些不忍心让陛下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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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幕后之人?朱元璋回京!
仔细回味起来,这件事确实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蹊跷劲儿。
按理说,知晓陈锋写信给铁铉这件事的人,本就屈指可数。
像李琪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边缘人物,根本没道理探听到如此隐秘的消息。
即便机缘巧合下获悉,正常情况下也绝不可能将矛头精准地指向陈锋。
可诡异的是,他不仅知道了,还顺藤摸瓜锁定了陈锋,这巧合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乍一看,整件事似乎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值得深究的地方。
毕竟李琪与陈锋早有宿怨,在得知消息后将怒火倾泻在陈锋身上,乍听之下倒也合乎常理。
但细究起来,这所谓的“合理”不过是表象罢了。
里头的破绽多得像筛子,根本经不起推敲,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有人在推波助澜!
起初,陈锋并未察觉其中端倪,单纯地将李琪视作见人就咬的疯狗。
直到今日在刑部大牢与李琪面对面,他才惊觉这个对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精明。
这一发现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陈锋,让他不禁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企图借李琪之手,将自己置于死地?
带着这样的疑虑,陈锋向李琪抛出了关键质问。
李琪在听到质问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颤巍巍的回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从最初对燕王朱棣的满腔怒火,到得知是陈锋写信给铁铉,致使自己二叔李善信的不法行径败露,一气之下便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陈锋,认定是陈锋间接害死了二叔,甚至不惜买凶杀人。
可此刻细细琢磨,这段经历简直漏洞百出。
尤其是在自己怒火攻心、丧失理智之际,偏偏就有探子恰到好处地传来消息,直指陈锋是间接凶手。
这巧合也太过于精准,精准得令人心生寒意,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枚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
李琪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早已陷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成了替人卖命的“枪手”。
对方与陈锋有着深仇大恨,却又不敢亲自出面,便利用自己的愤怒与冲动,借刀杀人,妄图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李琪彻底慌了神,脸色阴晴不定,眼底满是阴翳与不甘,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我竟然被人当枪使了……”
下一秒,李琪再次陷入癫狂,如同一只困兽般对着陈锋咆哮起来:“都是你!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小人,就喜欢算计别人,把人当棋子一样摆弄!你们不得好死!”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原本满怀期待等待答案的陈锋,此时不由嘴角抽搐。
他万万没想到,李琪竟会将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丧失理智的疯子,陈锋明白,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无疑是痴人说梦。
李琪即便意识到自己被利用,恐怕也不会轻易承认,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将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的机会。
陈锋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开牢房。
可就在这时,刚才还对他厌恶至极、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李琪,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声叫嚷着不让他走:“回来!给我回来!不许走!你必须给老子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在算计我?”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记住本站: 陈锋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发出声音。
但李琪却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陈锋忍不住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无语:“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要是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还用得着问你?
我树敌太多,谁知道是哪个阴险小人在背后搞鬼,鼓动你这个蠢货来杀我。”
说着,陈锋不由唏嘘,“人太优秀也是一种烦恼啊!”
那副欠揍的模样,气得李琪差点骂娘。
李琪眼神闪烁了一阵,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帮我探听消息的是……”
随后,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锋原本有些意外他会主动交代,但很快便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心中。
随着李琪的讲述,陈锋眼神微微一动,陷入了沉思。
等李琪说完,陈锋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李琪。
这一举动又又激怒了李琪,他像疯了一般拼命挣扎着身上的铁链,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陈锋!你这个恶贼!”
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在空荡荡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李琪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意识到,陈锋根本就看不起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利用自己。
这种被人轻视、被人利用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
他的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呐喊:陈锋鄙夷他、轻视他!
或许是越缺什么越渴望什么…
即便他对陈锋恨之入骨,内心深处却还是渴望得到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
可陈锋的冷漠离去,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李琪的疯狂呐喊声在牢房中久久回荡,引得隔壁牢房的犯人们纷纷破口大骂。“叫你娘的丧啊!是你老母死了还是你老爹升天了?”
“小子,别整天鬼哭狼嚎的,留着点力气,到了黄泉路上别掉队,小心投胎都抢不过别人,只能做畜生!”
这些充满嘲讽与咒骂的话语,如同利刃般扎进李琪的心里,让他更加癫狂,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
与此同时,离开牢房的陈锋,意外地发现马皇后、朱标和朱英娆竟然还在外面等候。
他心中一阵诧异,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马皇后便主动说道:“陛下已抵达应天府,今日应该就能回京,这件事也该有个定论了。”
陈锋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马皇后见状,轻轻笑了笑,随后登上凤辇,缓缓离开了刑部大牢。
她还要回去好好斟酌一番,看看如何处理此事。
她深知此事牵扯甚广,不仅涉及两位驸马和两位公主,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记住本站: 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轩然大波,无论是对朝廷的稳定,还是对朱家的声誉,都将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尤其是临安公主朱英凝……想到她,马皇后便忍不住头疼,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此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
马皇后离去后,朱标也准备离开。
不过临走前,他特意将陈锋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此次韩国公随父皇一同回京,李琪毕竟是他的长子,李善长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锋沉思片刻,随即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倒不怎么担心,反而是太子殿下,恐怕要面临一场暴风雨了。
这次的事情,我算是彻底与李善长撕破脸了。
而他又是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到时候殿下在朝堂上恐怕很难抉择。
以李善长的性格,这次必定会不择手段地反抗,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
而且不得不承认,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清除他的党羽,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看来,一场激烈的朝堂争斗在所难免啊!”
朱标听了陈锋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艹!李琪这个蠢货,坏了大事!要不是他,事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
这还是陈锋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朱标如此失态,心中暗自咋舌,原来太子殿下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朱标倒也没在意自己的形象,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放心吧,虽然李善长曾教过孤一段时间,但教过孤的人多了去了,开国功勋们大多都教导过我,他并非特例。关键时刻,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陈锋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地点了点头。
朱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在心中将李琪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恨这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朱标走后,陈锋也打算离开刑部大牢,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这段时间,他精神高度紧绷,早已疲惫不堪。
可当他看到朱英娆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时,心中一软,只好改变主意……决定先送她回宫。
他心中暗自嘀咕,马皇后怎么就没顺便把她带回去呢?
朱英娆听到陈锋要送自己回宫,顿时气呼呼地叉着腰,娇嗔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陈锋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说什么?”
这不解风情的模样,气得朱英娆直跺脚。
陈锋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朱英娆的纤腰,深情款款地说道:“感谢公主殿下为臣出气,这份恩情微臣没齿难忘。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往后余生,微臣定当为公主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朱英娆听到这番甜言蜜语,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心满意足地依偎在陈锋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朱英娆才轻声说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好好告李琪一状,绝不能让这个浑蛋好过!”
陈锋心中一暖,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又调笑道:“公主对微臣的恩情越来越重,微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看来往后有的忙了……只是不知道微臣这身子骨能不能扛得住啊!”
朱英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陈锋话中的含义,顿时羞红了脸,娇嗔着推开陈锋,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开了。
记住本站: 一旁的翠儿和青竹见状,也忍不住偷偷看了陈锋一眼,双颊泛起细密粉红,微微欠身行礼后,急忙追了上去。
陈锋望着朱英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愈发凝重。
在他看来,杀不杀李琪其实无关紧要,这个人心机浅薄,即便留着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真正值得警惕的,是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深藏不露的神秘人。
陈锋揉了揉眉心,深知自己已然卷入了一场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之中。
这潭水远比想象中更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不过好在自己并非毫无依仗,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知道老登和福伯一定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
果然,当陈锋回到家中,陈怀义和阿福早已翘首以盼。
看到陈锋平安归来,陈怀义猛地站起身,眼神中满是关切,上下打量着儿子,见他完好无损,行动自如,这才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坐下,故作淡然地说道:“下次可要小心点。”
而阿福原本蹲在门槛上,见到陈锋的那一刻,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拉着陈锋的手左看右看,仔细检查是否受伤。确定陈锋无恙后,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有余悸:“公子,您这次可把老奴吓坏了,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陈锋先是朝着陈怀义微微点头致意,随后紧紧握住阿福的手,轻声安慰道:“福伯,您就放心吧,我命硬着呢,阎王爷都不敢收我!”
阿福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公子,您一向福运深厚,老奴是知道的。可这世道险恶,您千万要多加小心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就塌了……”
陈锋心中一暖,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记住了。这次只是意外,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阿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怀义打断:“好了阿福,辅宸刚回来,肯定饿坏了,你去给他煮碗面吧。”
阿福又仔细看了看陈锋,确认他真的没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厨房。
等阿福走远,陈怀义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锋,沉声道:“真的没事?别瞒着我。”
陈锋张开双臂,笑着说道:“真的没事,您就放心吧!”
陈怀义轻轻“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阿福得知你遇险的消息,好几晚都没合眼。你最近要是有空,多陪陪他说说话。”
陈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最近我正好休息养伤,暂时不用去衙门,就留在家里好好陪陪福伯。”
在陈锋心中,阿福早已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阿福一生无儿无女,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陈家,尤其是对陈锋,更是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陈锋也早已将他当做至亲之人。
陈怀义听了,瞥了陈锋一眼:“不是说没受伤吗?怎么又要养伤?”
陈锋指了指手臂和胸口,解释道:“都是些皮外伤,被撞了几下,手臂有点淤青,胸口也有点闷…不过大夫说我身体底子好,筋骨强健,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陈怀义微微点头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追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传言纷纷,我始终不放心,你如实告诉我。”
陈锋深知父亲对自己的关心,也没打算隐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陈怀义越听脸色越沉,最后“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上,怒声道:“欺人太甚!简直无法无天!”
虽然陈锋讲述时语气平静,但陈怀义却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场面,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惊肉跳。
儿子险些遭遇不测,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表面上他一直强装镇定,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此刻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记住本站: 陈锋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愤慨:“确实太过分了!”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怀疑此事背后另有主谋的想法告诉了陈怀义。
之所以没对马皇后、朱标和朱英娆提及,是因为不确定性,多说无益!
但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没有任何保留。
果然,陈怀义听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我去大理寺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
陈锋看着父亲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父亲这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势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有这样一位父亲在身后支持,陈锋倍感安心,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
……
傍晚时分,朱元璋终于回到京城。
一进宫,他便直奔慈宁宫。
在听完马皇后详细讲述事情的经过,并与自己掌握的信息一一核对后,朱元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地说道:“既然他一心求死,那就成全他!”
那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马皇后听了,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朱元璋心意已决,无人能够改变。
…
与此同时,李善长拄着拐杖,在刑部大牢见到了已然疯魔的长子李琪。
他静静地站在牢房外,凝视着儿子许久许久,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失望,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缓缓转身离去。
此刻的他,心中恐怕也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只是这一切,都将是一场艰难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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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徐妙云的智慧!结局!
刑部大牢深处,清冷的月华如幽蓝的丝线般穿透狭小狱窗,在潮湿发霉的青砖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为这终年弥漫着腐臭气息的阴森之地,徒添几分森然寒意。
李琪蜷缩在铺满稻草的角落,草堆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自李善长那沉重迟缓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他才缓缓抬起低垂许久的头颅。
凌乱如杂草的发丝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恐惧、悔恨、绝望交织成网,将他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刻的他,满心皆是蚀骨的悔意。
直到身陷这铁窗囹圄,方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早已沦为他人手中的致命利刃,不仅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极有可能将一生为大明鞠躬尽瘁的父亲李善长,也拖入灭门的绝境。
回想起方才父亲到来时,那声饱含失望与痛心的沉重叹息,以及转身离去时佝偻颤抖、摇摇欲坠的背影,李琪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铁手紧紧攥住,自责与愧疚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下意识地缓缓抬头,目光空洞地望向牢房顶部那根漆黑的横梁,又低头看了看手腕脚踝处冰冷沉重、锈迹斑斑的镣铐,喉间溢出一声充满绝望的苦笑。
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这大概便是他如今最真实、最悲惨的写照。
他曾无数次试图在这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寻找任何可以自缢的机会,哪怕是一根麻绳、一截布条,但无情的现实却将他的希望一次次碾碎;
而咬舌自尽的念头,也因对剧痛的本能恐惧,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最终,他只能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愧疚与恐惧都藏起来,喉间不时发出压抑至极的呜咽,在空旷死寂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悲凉。
……
另一边,刚踏出刑部大牢的李善长,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折磨得身心俱疲、摇摇欲坠。
但他深知,此事关乎儿子性命、家族存亡,容不得半分迟疑与懈怠。
于是,他强撑着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的身躯,拖着沉重的步伐,马不停蹄地直奔皇宫而去。
在颠簸摇晃的马车上,李善长闭目靠在车壁上,脸上满是疲惫与痛苦之色,脑海中却如翻涌的惊涛骇浪般混乱不堪。
当得知是亲生儿子李琪派人刺杀陈锋的那一刻,他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分崩离析。
就在不久前,朱元璋还曾当面目光如炬地询问他,李家是否有人参与此事,他当时信誓旦旦、斩钉截铁地否认。
可转眼之间,真相却如同一记威力巨大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险些让他当场昏厥过去。
“这个孽障!”李善长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暗骂,浑浊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与痛心。
在他看来,李琪不仅行事莽撞愚蠢到了极点,更是毫无半点城府与谋略。
若要动手,便该谋定后动、一击致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如今不仅刺杀未遂,还将自己暴露无遗,将整个李家置于风口浪尖、万劫不复之地,实在是丢尽了他李善长一世的英名与脸面。
然而,无论心中如何愤怒、失望、痛心,李琪始终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更何况,此事若处理稍有不慎,等待李家的极有可能是株连九族的灭顶之灾。
一路上,朱元璋那冰冷如刀、杀意凛然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滔天怒意,让李善长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若不是陈锋侥幸逃过一劫,他甚至怀疑自己都无法活着回到京城。
想到这里,李善长不禁在心中暗自惊叹陈锋在朱元璋心中难以估量的分量,同时也对儿子的愚蠢无知感到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责骂与悔恨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保住李琪的性命,至少不能让李家因此万劫不复、满门抄斩。
记住本站: 他紧紧攥着怀中那象征着无上荣耀与特权的丹书铁券,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金灿灿的铁券上,镌刻着皇帝御赐的免死承诺,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善长在心中暗暗盘算,若能凭借这份殊荣,再加上自己多年来为大明江山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刚刚痛失母弟的悲惨遭遇,或许能打动朱元璋那铁石般的心肠,网开一面。
但他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若实在无法保住李琪,为了整个家族的存续与未来,他也只能忍痛割爱、弃车保帅。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痛,本就佝偻的脊背,在这一刻又弯了几分,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暮气与悲凉。
与历史上那个活到八十多岁、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李善长相比,此刻的他,在命运的惊涛骇浪中摇摇欲坠,未来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吞噬。
终于,在宫门即将落锁的最后一刻,李善长匆匆赶到。
然而,他在午门前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等来的却是太监刘和一句轻飘飘、带着敷衍意味的“陛下一路奔波,疲惫睡下,韩公明日再来吧”。
李善长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岂会不知这只是冠冕堂皇的推脱之词。
皇帝的态度已然明了——对于李琪,朱元璋杀意已决,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这个认知,让李善长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苦涩与凝重交织在心头,久久不散,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沉默良久,李善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绝望与痛苦,对着刘和一拱手,沉声道:“劳烦公公替我给陛下传句话。”
得到刘和的应允后,他面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不甘,一字一顿地说道:“转告陛下,此事非我儿李琪一人之罪,此事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
刘和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轻轻点头后转身离去。
而李善长则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刘和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夜色都穿透。
作为父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琪的能力与心性,以儿子的才智与谋略,绝不可能策划出如此周密复杂的刺杀计划。
背后必定有人精心布局、巧妙谋划,将李琪当作了替罪羔羊——事成,幕后黑手坐享其成、名利双收;
事败,也只需牺牲李琪一人,便可全身而退、逍遥法外。
想到此处,一个人影在李善长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但他不愿,也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此毒手,利用他来达到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
…
这一日的京城,因马皇后、陈锋、朱元璋、李善长等人的陆续归来,而变得暗流涌动、风波迭起。
李琪刺杀陈锋一案,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打破了京城表面的平静。
朝堂上下,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最终的结局,仿佛每一个人都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无法置身事外。
对于寻常人而言,胆敢刺杀皇帝看重之人,无疑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死路一条。
但李琪毕竟是李善长之子,这位大明开国元勋,位极人臣,权倾一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手中还握着丹书铁券这一保命符。
因此,众人对案件的走向莫衷一是,胜负之数,变得扑朔迷离,充满了悬念。
被软禁在家中的淮西勋贵们,在得知李善长回京的消息后,纷纷蠢蠢欲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归来,想要前去拜见,希望能在这危局中得到指引与庇护,却被守门的甲士毫不留情地拦住。
他们怒不可遏,却又不敢造次。
费聚、陆聚、叶升等人的凄惨下场犹在眼前,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不得不忌惮朱元璋的雷霆之怒,只能将满腔的愤怒与不甘,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记住本站: 而其余百官,则大多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有的甚至设起赌盘,押注胜负。
令人意外的是,两边的赔率竟然持平,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支持李善长救子和看好陈锋复仇的人几乎各占一半,让这场权力博弈的结局愈发充满悬念,引得众人翘首以盼。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仿佛那将是决定整个大明命运的关键一刻。
…
与此同时,在魏国公府内,徐达正与女儿徐妙云对坐饮茶。
作为消息最为灵通的朝廷重臣,徐达早已看透了朱元璋的心思,也深知陈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之重…那分量,甚至远超常人的想象。
“燧发枪的威力,远超我等想象。”徐达放下茶杯,眼神中透着一丝震撼与惊叹,“更何况,陈锋还在为明年北伐筹备军费,此等功绩,朝中无人能及。”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敬佩,“世人皆低估了此人的价值,却不知他早已成为陛下稳固江山的左膀右臂,是大明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才。”
所以,徐达已经有了决定,若朱元璋有需要,他会站在陈锋这边!
更何况,陈锋还是他的半个徒弟呢!
陈锋的一身功夫都来自他徐达,虽然没明面上称师徒,但私底下两人已经心照不宣。
加上徐达对陈锋此人还是相当欣赏的,才华横溢…关键人长得还不错!
也就陈锋是驸马了,不然徐达真想招为女婿!
毕竟,自家大女儿徐妙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只是可惜啊…
而此时就坐在徐达身旁的徐妙云也就不知道自家老父亲徐达内心的想法,不然高低要他尝尝她徐妙云的家法…
徐妙云轻轻抿了口茶,美目流转,如秋水般清澈明亮,轻声问道:“爹,依你之见,李善长此番能否保住他儿子?”
徐达瞥了女儿一眼,忽然轻叹一声:“不知道最后便宜了你那个小友!”
徐妙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微一红,嗔怪道:“爹,说正事呢!别拿女儿打趣!”
徐达收回打趣的神色,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着精明:“依我看,李善长悬了。”
“为何?”徐妙云挑眉,眼中露出疑惑,“李善长根基深厚,又有丹书铁券,门生故吏众多,未必没有胜算。”
徐达摇摇头,沉声道:“世人只知李善长的权势,却忽略了陈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那并非单纯的君臣关系,更像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平等相交的知己,甚至是生死与共的挚友。我曾亲眼见过陛下与陈锋相处,他们之间的随意自然,谈笑风生,远超寻常君臣的拘谨与隔阂。”
徐妙云若有所思:“爹的意思是,正因如此,陛下定会站在陈锋这边?”
“这只是其一。”徐达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锐利的光芒,“更重要的是,陈锋这些年为大明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皆是功在千秋。明面上的功绩已令人惊叹,可暗地里,谁也不知他究竟为陛下积攒了多少底蕴。仅凭这一点,李善长便难以与之抗衡。”
听了父亲的分析,徐妙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打心底里希望陈锋能够胜出。
回想起与陈锋为数不多的相处,对方的才华与气度,都让她心生敬佩与欣赏,仿佛在陈锋身上,看到了大明未来的希望。
徐达见状,深深看了眼徐妙云,忽然问:“闺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如此关心朝中之事?陈锋之事?”
徐妙云面色微僵,但很快恢复平常,淡淡道:“女子怎么了?难不成爹看不起女子?”
记住本站: “至于为何关心朝中大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万一波及徐家,我自然要做些安排!”
“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妙云眼神威胁地盯着徐达!
徐达讪讪,摸了摸鼻子:“闺女说得对…”
轻哼一声徐妙云眸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爹,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李琪虽行事莽撞,但单凭他一人,未必能策划出如此缜密的刺杀。他……很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此言一出,徐达面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担忧:“我这便入宫,将此事禀明陛下!以防万一!”
“爹且慢!”徐妙云连忙拦住他,神色冷静而沉着,“如今皇城已然落钥,您此时去也见不到陛下。再者,以陛下、陈锋和李善长的智谋,想必早已察觉此事背后的端倪,您不必过于忧心。”
徐达微微一怔,随即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坐下:“还是你想得周到。”
…
而此时,在皇宫慈宁宫内,朱元璋斜倚在龙椅上,听完刘和转述的李善长之语,非但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更带着几分掌控一切的自信:“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蹦跶啊!”
那冰冷的话语中,暗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京城之中,轰然降临。
……
翌日,大明王朝的大朝会在奉天殿如期举行。
鎏金龙椅之上,身着五爪蟠龙衮服、头戴十二旒冕旒的朱元璋正襟危坐,那深邃如渊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殿下群臣,似要将每个人的心思都看穿。
随着三声清脆且威严的静鞭声在殿内轰然炸响,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行叩拜大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如山呼海啸般震耳欲聋,声浪冲破殿宇,直上云霄,久久回荡在皇城内外。
朱元璋轻轻挥动着绣有金龙的宽大衣袖,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他的声音虽低沉,却字字清晰,如同洪钟般传入每一位官员的耳中。
百官缓缓起身,朝会正式开始。
整整大半个时辰过去,既定的政务皆已商议妥当,按照惯例,此时便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然而,今日的朱元璋却并未给其他官员进奏的机会,而是神色冷峻,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韩国公长子李琪买凶刺杀忠义侯陈锋之事,已经过去许久,今日也该好好议一议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顿时一片哗然。
早已致仕却仍列席朝会的李善长,此刻站在群臣前列,听闻此言,藏在袖袍下的手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心里十分清楚,儿子李琪的生死,就在今日这一场朝会的决断之中!
在周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与众人审视的目光下,李善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抬头直直地看向龙椅上的朱元璋,目光中既有忐忑,又带着一丝期盼。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在群臣中不断搜寻着陈锋的身影,他迫切地想要与陈锋见上一面,亲自与他谈一谈,看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直到朝会进行至此,他都未能见到陈锋的踪影。
想来陈锋此刻还在府中养病,并未前来上朝。
记住本站: 这一情况,不禁让李善长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陛下明明要宣布此案的最终结果,作为当事人的陈锋,却偏偏缺席,究竟是因为胸有成竹、有恃无恐,还是真的病重无法起身?
李善长眼神微眯,心底隐隐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此处,一股苦涩之意在他心中蔓延开来,真是应了那句“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啊!
昨夜出宫后,李善长并非无所作为。
他连夜向许多昔日的下属官员发出邀请帖,希望能在韩国公府与他们相聚,商议对策。
然而,愿意赴约的人少之又少,且大多都是些在朝中无足轻重的小官。
而六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台等朝中要害部门的官员,皆对他的邀请毫无回应,就好像根本没有收到过请帖一般。
这一夜,李善长辗转难眠,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次,李琪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至于那传说中能免死的“丹书铁券”,李善长心中十分清楚,这东西虽为皇帝御赐,但它究竟有没有用,全凭皇帝一句话。
皇帝说它有用,它便是保命的神器;皇帝说它没用,那它不过就是一块毫无价值的破铜烂铁罢了!
可即便心中已然绝望,李善长仍旧心有不甘。
今日,他坚持前来参加朝会,虽说已经致仕,但他毕竟还是朝中的韩国公,依照惯例,仍有资格参与这大朝会。
他原本打算,等朝会结束后,再找机会向朱元璋求情。
然而,看朱元璋此刻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一心想要在朝会上就将此案了结。
这一发现,再次让李善长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果不其然,随着朱元璋那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全场,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百官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刑部尚书詹徽迈步出列,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李善长神色一紧,急忙扭头看向詹徽,眼神微凝。
而詹徽却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受到李善长目光的影响。
他与李善长并无恩情往来,相反,忠义侯陈锋还曾对他有过恩情……
“准奏!”朱元璋微微抬手,沉声道。
詹徽整了整官服,朗声道:“陛下,忠义侯陈锋为筹备朝廷明年北伐的军费,亲赴松江府,日夜操劳,夙兴夜寐,不知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才将诸事妥善处理完毕。如此一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朝廷忠臣,却在疲惫至极之时,遭到歹人袭杀。
若不是陛下洪福齐天,大明国运昌盛,忠义侯陈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说到此处,詹徽语气陡然激昂起来,“陛下,这样的忠臣、能臣、国之栋梁遭此毒手,若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岂不是寒了朝中所有正直忠义之士的心!
再者,我大明律法森严,天理昭昭,又岂能将律法视作无物?
此案必须有个明确的定论,也该给忠义侯一个公道!
因此,臣恳请陛下,务必对不法之徒予以严苛处罚,还忠义侯一个清白,也给天下所有士子官员一个交代。
若不严惩此罪,往后朝中臣子岂不是人人自危,不敢尽心尽力地为朝廷办事?
因为害怕遭遇同样的刺杀,而荒废了政务。
记住本站: 所以,此案不仅要办,更要从重办理,唯有如此,方能服众!”
“臣附议!”户部尚书吕昶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老友李善长,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随后迈步出列,高举笏板,大声附和道。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无奈,只能在心中默默对李善长说一声“对不起了老友……李琪今日必死无疑!”
毕竟,陈锋对于户部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这几年来,在陈锋的推动下,朝廷财政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户部的工作也因此变得轻松顺遂许多。
如今,若不站在陈锋这一边,往后户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李善长满脸骇然地盯着吕昶,难以置信地连退两步。
詹徽的态度他早有预料,可吕昶……他们相识多年,情谊深厚。
想当年,吕昶还在元朝为官,后来被明军俘获,因性子倔强,差点被斩杀。
是李善长向朱元璋极力举荐,朱元璋这才发现吕昶在财政管理方面的卓越才能,对其委以重任……
说起来,他对吕昶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可如今,吕昶却在关键时刻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连吕昶都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不出李善长所料,随着吕昶的附和,其余六部尚书纷纷出列,齐声高呼:“臣附议!”
紧接着,朝堂上的其他百官也纷纷响应:“附议!”
就连武将阵营中的徐达与李文忠,二人对视一眼后,也同时拱手,高声附和。
一时间,朝堂之上“附议”之声此起彼伏,仿佛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浪潮,预示着李琪必死的结局。
这一幕,让李善长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心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此刻,他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宰相一朝吏”。
他失势才多久啊,曾经那些受他恩惠的门生故吏,竟然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选择了站在陈锋那一边。
这让李善长不禁感慨,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实在是难以捉摸!
站在朱元璋身旁的太子朱标,自始至终都在静静地观察着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切。
看到李善长那面如死灰、绝望无助的神情,他心中也不禁暗暗叹息。
如今这局面,已然是大势所趋,无论谁来,都无法改变李琪的命运了。
更何况,李琪犯下如此大罪,确实是死有余辜……
至于百官为何会一边倒地支持陈锋,朱标心中十分清楚其中缘由。
其一,李善长如今已经致仕,在朝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虽说身份依旧尊贵,但与陈锋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如今陈锋在百官之中颇具威望,不站队陈锋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其二,确实是李琪行事太过张狂,公然买凶刺杀朝廷重臣,这种行为早已触碰了百官们的底线。
今日他敢刺杀陈锋,明日若是看其他官员不顺眼,岂不是也会痛下杀手?
百官们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像陈锋那样幸运,在遭遇刺杀后还能安然无恙。
记住本站: 其三,陈锋对朝中百官皆有恩情。当年的空印案,若不是陈锋冒死进谏,劝说朱元璋,恐怕会有无数官员惨遭屠戮。
其中,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都曾被牵连入狱,若没有陈锋,他们早已性命不保。
此外,陈锋还提议为百官增加俸禄,并且最终也确实落实,大大改善了百官的生活条件。因此,百官们一直对陈锋心存感激。
其四,陈锋为人谦和,待人温和,而且办事效率极高。
他任人唯贤,秉持着“能者上,弱者下”的用人原则,让朝中所有有志之士都看到了晋升的希望。
在与陈锋共事的这几年里,朝廷的行政效率大幅提升,整个官场呈现出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
百官们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中,无需过多地勾心斗角,只需专注于政务,心中对这种官场生活充满了热情。
毕竟,此时正值大明开国之初,官员们入朝为官,大多都怀揣着为国为民的理想,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陈锋所营造的官场环境,无疑是最适合他们施展才华的地方……正是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才使得百官们齐刷刷地站在了陈锋这一边。
至于李善长,如今已然大势已去,落得个“人走茶凉”的下场,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看着李善长那越发苍老、憔悴的模样,朱标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毕竟,他与李善长曾有过师徒情谊。
然而,在这朝堂之上,局势已然明朗,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像陈锋所说,李琪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而李善长,也确实有教子无方的责任。
一切的因果报应,皆是命运的安排啊!
朱元璋看着百官如此识趣,心中颇为满意,当即神色一肃,开口道:“李琪之罪,天理难容,罪不可赦。
但念在其父李善长多年来为朝廷劳苦功高,兢兢业业……”
说到此处,朱元璋故意停顿了一下。下方的百官们大气都不敢出,李善长更是眸光瞬间一亮,死死地盯着朱元璋,眼中满是期盼。
然而,朱元璋面色不改,语气冰冷地一锤定音:“赐毒酒,留全尸!”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善长的心上。
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圣谕既下,便如同铁律,李琪的命运就此注定,再无回旋的余地。
“陛下圣明!”与李善长的悲痛绝望不同,百官们纷纷高声赞颂朱元璋的英明决断。
朱元璋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李善长,沉声道:“韩国公可有不满,怨怼?”
李善长恍若未闻,依旧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朱元璋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说道:“李琪之事,完全是咎由自取。你若有怨怼,大可尽管来找朕要个公道。
但朕不得不提醒你,李琪之罪,朕已经从轻处罚。
否则,单凭他犯下的这等罪行,可不是他一人被斩就能了事的……毕竟,他犯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个中缘由,想来韩国公比朕还要清楚!”
此言一出,百官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善长。
记住本站: 李善长也在此时勉强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朱元璋。
那一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当场掀翻桌子,让朱元璋要杀便杀,将他全家都杀了算了……然而,人终究是怕死的,李善长也不例外。
他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臣……臣不敢有怨怼,也不会有……李琪之罪,一切皆是咎由自取,也是臣教导无方,才犯下如此大错。
陛下对李家已是格外开恩,臣应当感激陛下不诛族之恩。”这
几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听到李善长的这番话,朱元璋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轻轻“嗯”了一声,便宣布退朝,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李善长突然急声说道:“陛下,臣罪孽深重,实在担不起韩国公之名。臣恳请陛下削去臣的爵位,准许臣告老还乡,种地自养!”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纷纷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善长。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请求削去爵位,回乡务农。这一举动,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朱元璋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李善长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那神情仿佛在说:何必如此呢?
李善长自然看懂了朱元璋的意思,他缓缓匍匐在地,再次恳切地说道:“臣请求陛下恩准!”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空气中响起,朱元璋心中一狠,挥了挥手,沉声道:“准了!”
说罢,他的背影竟也染上了几分萧瑟,缓缓离去。
至此,多年的兄弟情谊,彻底画上了句号。
在李善长请求回乡种地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情分便已烟消云散,从此,二人再无瓜葛,谁也不欠谁的!
这是李善长在做最后的决断,他对朱元璋已然彻底失望。
在国家利益面前,曾经的那一点情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朱元璋的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让他心灰意冷。
既然如此,从此与朱元璋老死不相往来,倒也清净!
“谢陛下隆恩,臣李善长拜谢陛下大恩!”得到朱元璋的应允后,李善长高声谢恩。
此刻的他,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与过去彻底决裂。
磕完头后,李善长缓缓起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
百官们皆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那背影竟让人隐隐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仿佛李善长才是这场朝堂争斗中的受害者。
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如此,李善长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不法之事,却因为儿子和所谓的“兄弟”,受尽了折磨!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善长这一次,算是被自己的儿子和弟弟害惨了!
当李善长走到午门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大笑着向百官拱手行礼,高声说道:“诸位,后会有期……不,后会无期!”
说罢,他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吟唱道:
“宦海浮沉事已休,纷争落败志难酬。
朝堂旧梦随风散,故友音书逐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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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未竟平戎愿,独向天涯叹白头。”
歌声回荡在午门内外,随着李善长的身影渐渐消失,百官们听着这充满凄凉与无奈的词句,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戚戚然之感。
朝堂之上的斗争,向来都是如此残酷,失败者,从来都没有退路可言!
人群之中,自朱元璋回到朝堂后便一直低调行事的诚意伯刘伯温,此时也看向李善长离去的方向,眼神中不免怅然。
淮西与浙东两大势力多年来的明争暗斗,如今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终结这场争斗的,既不是淮西势力,也不是浙东势力,而是突然崛起的第三方——忠义侯陈锋。
回想起这些年来两大势力之间的交锋,刘伯温不禁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
三日后,刑部大牢内。
李琪身着一套干净整洁的新衣,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的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
他安静地坐在牢中,面前摆放着一桌丰盛的美食。
他不紧不慢地享用着这最后的一餐,随后,缓缓端起一杯毒酒,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此刻的他,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反而显得十分潇洒从容。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李琪选择了坦然面对,展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勇气与担当。
毒酒入喉,却并未立即发作。
李琪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看向牢房外的李府管家,语气平静地说道:“回去告诉我父亲,是我李琪不孝,要先走一步了,无法再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让父亲不必为我太过伤感,也千万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我今日的下场,皆是咎由自取,是我愚蠢糊涂,才落得如此田地,与他人无关。
告诉他,不要再与陈锋为敌,陈锋此人,父亲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此处,李琪突然感觉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但他依旧强撑着,面色不改地继续说道:“告诉三位弟弟……要好好……孝敬父亲,别……别学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
话未说完,李琪嘴角已然溢出鲜血,眼神渐渐涣散,瞳孔放大。
随后,身体直直地倒下,再也没有了气息。
李琪,这位年仅22岁的韩国公长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牢房外的李府管家,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连忙呼喊狱卒打开牢房铁门,冲进牢房后,紧紧地抱着李琪那还有余温的尸体,悲痛欲绝地痛哭起来……
…
与此同时,在慈宁宫内,临安公主朱英凝也得知了这一切消息。
一时间,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失魂落魄,神情恍惚,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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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少女心思!
亭外,细雨如丝,绵绵不绝,仿若一张细密的愁网,将临安公主朱英凝的心紧紧缚住。
她那阴沉、低落、苦闷与萧瑟的情绪,如这阴霾的天气一般,挥之不去。
还有不足一月便要成亲的未婚夫,竟突然离世,这是何种滋味?
更要命的是,他竟是咎由自取,因犯下买凶杀人的重罪而身死,而那刺杀的对象,正是她未来的妹夫——陈锋。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朱英凝整个人瞬间陷入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啊?李琪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疑问,如同一团阴魂不散的迷雾,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久久无法消散。
她实在难以理解,李琪究竟是出于何种疯狂的念头,竟敢对陈锋下手。
要知道,陈锋可是连父皇、母后以及太子大哥都极为看重、处处哄着的人物,刺杀他,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今,事情败露,李琪身死,他们之间的婚事自然随之烟消云散。
各方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无人再提及此事,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然而,婚事早已定下,外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想必都在暗暗看笑话。
这让朱英凝几乎快要将自己封闭起来。
其实,她并非对李琪爱得刻骨铭心,以至于因他的死而悲痛欲绝。
她只是深感命运对自己太过不公。
这一番变故,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虽说尚未成亲,但双方婚约已定许久,天下皆知。
如今李琪身死,婚约虽无人再提,却如一道无形的枷锁,依旧横亘在那里。
可未婚夫已死,她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另选他人改嫁?
呵呵,且不说还有没有人敢娶她,就算有人敢,她自己又怎能过得了心中那道坎?
在这个时代,虽说社会风气相对开放,但人伦礼仪依旧被看得极重。
像她这种未婚夫未嫁便离世的情况,知晓内情的人明白是李琪自作自受,可不知情的,恐怕还会觉得她朱英凝克夫。
各种流言蜚语,必将如暴风雨般向她席卷而来,令她喘不过气。
越想,她越觉得悲哀,对自己的往后余生,满心都是迷茫。
有那么一瞬间,自缢的念头如恶魔般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她恍惚地望着亭外的细雨,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却依旧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这寒冷已侵入骨髓。
“哎!”一声饱含怜惜的轻叹,从不远处传来。
马皇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朱英凝的视线中。
她看着女儿那孤单落寞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
朱英凝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女儿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英凝本就是个文弱的女子,性格文静内敛,心地善良,平日里不争不抢,宛如一朵静静含苞待放的花朵,温婉而柔弱。
如今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马皇后真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走上极端。
知女莫若母,马皇后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女儿心中那些危险的念头。
然而,这种事旁人很难劝解开,只能靠朱英凝自己慢慢从阴霾中走出来。
至于女儿的婚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许,可以重新物色一个人选,这次,不再考虑勋贵家的子嗣,去民间寻一个普普通通、听话懂事、沉稳持重且懂得照顾人的男子,或许能给女儿一份平淡却真实的幸福。
名声固然重要,但与女儿的幸福相比,终究还是后者更为关键。
思索再三,马皇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轻轻走上前,来到朱英凝身后,缓缓伸出双臂,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轻声说道:“闺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人生的际遇啊,变幻莫测,充满了无常。咱们人呐,总得往前看,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
这次的事,对你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幸运,起码是在你们还未成亲之前便已了结。
若是成亲之后才发生这般变故,那你往后的日子,才是真的苦啊。”
说着,马皇后一边温柔地伸手轻轻抚过朱英凝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鹿,继续轻声安慰道:“闺女,别想不开。名声这东西,对你的身份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文不值。
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男子,母后都能为你寻来。
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必太过纠结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
朱英凝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当即扑在马皇后怀中,泣不成声。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委屈与迷茫,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马皇后也不阻拦,只是紧紧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如同儿时哄她入睡一般,轻声说道:“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朱英凝哭得愈发厉害,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痛苦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周围的宫女们见状,纷纷识趣地退下,将这一方空间留给这对伤心的母女。
宫女们其实也都为临安公主感到惋惜与心疼,与谁定下婚约不好,偏偏与那个心胸狭隘、善妒的李琪。
如今好了,李琪自己把自己作没了,留下伤心难过的却是无辜的临安公主。
再看看宁国公主,那命可真好,未婚夫是忠义侯陈锋。
陈锋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堪称国之栋梁。
关键是,他人还极为谦和,平日里在宫道上碰见她们这些宫女,都会微笑点头示意,态度和善,毫无架子。
对宁国公主更是关怀备至,每日都会绞尽脑汁地做好吃的带给她。
即便公务繁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总会抽出时间来看望宁国公主。
每个月还会带着宁国公主出城游玩,连带宁国公主身边的两个宫女也跟着沾光,每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这事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各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知晓,无不羡慕得眼睛发红。
那样的主子,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主”啊!
人呐,就怕对比。
以前,大家还觉得李琪身为韩国公李善长的长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
可如今与陈锋一比较,那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这几乎成了如今后宫之中所有宫女太监们的共同想法。
…
哭了好一阵,朱英凝心中的悲痛与压抑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急忙从马皇后怀中离开,有些慌乱地拿出绣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带着一丝歉意,看向马皇后,说道:“母后…女儿失礼了!”
马皇后不禁哑然失笑,也不在意胸前的衣服已被朱英凝的泪水浸湿,拉起她的玉手,轻轻拍打着,满是宠溺地说道:“在母后这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玩闹撒娇,这些才是母后想看到的你。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乖巧懂事了,有心事总是憋在心里,不愿与别人倾诉,就连对我这个母后,也藏着掖着。
这可不好,往后不管遇到什么心事,不管是高兴的、伤心的,难过的还是忧郁的,都可以跟母后讲。
有些事情啊,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很多,一直憋在心底,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过。”
说到这里,马皇后母爱泛滥,拉着朱英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你啊,多跟英娆一起出去走走,去见识见识外界的繁华。你会发现,这世界很大,眼前这点小挫折、小困难,根本算不了什么。
母后不要求你像英娆那般开朗活泼,但也不能太过安静内敛。
你要学会释放自己的天性,做真正的自己,别被那些世俗的伦理道德所束缚。
只要在律令允许的范围内,你就尽情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要总是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干嘛呢?”
“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从小就不哭不闹,不争不抢,一点脾气都没有。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你,不在乎你的感受。
因为你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了。
闺女,你要记住,你和英娆都是你父皇的女儿,都是我的心头肉,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即便非要论资排辈,你还是长公主呢,你应当更加自信才对。”
说到这里,马皇后微微一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接着说道:“偷偷告诉你,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父皇那叫一个激动啊,比你太子大哥出生的时候还要高兴。每天一下朝,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迫不及待地抱着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疼爱你的模样,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后来,你渐渐长大,变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再加上你年纪大了,你父皇也觉得不太好表现得太过亲近,久而久之,你们之间就有些生疏了。
但这并不代表你父皇不爱你,你可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在他心中的意义,非凡无比。”
朱英凝听到这里,陡然瞪大了眼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嗫嚅道:“父皇…他…我……”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在她的记忆中,父皇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回到家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太子大哥,很少有时间关注她们这些女儿。
而且,自从有了朱英娆后,她总觉得父皇更喜欢英娆,毕竟英娆是父皇与母后的亲生女儿。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不如二妹受宠,是因为自己并非马皇后亲生。
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养成了文静内敛、不麻烦人的性格。
可此刻,马皇后却告诉她,父皇其实一直都非常疼爱她。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多的是一片茫然。
马皇后见女儿终于愿意敞开心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打趣道:“怎么?不相信母后说的话?”
“没…没…女儿…女儿只是有些意外!”朱英凝连忙慌乱地摇头。
虽然她表面上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深处,却仿佛照进了一束光,那束光,正在慢慢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原来,父皇是爱她的,只是因为她自己性格的缘故,不愿意主动去亲近父皇,所以父皇也未曾过多表露。
这一刻,朱英凝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看着女儿脸上渐渐浮现出的一丝笑意,马皇后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验证你父皇是否真的爱你,其实很简单。等会儿母后带你去见他,你当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啊…不…不用了吧!”朱英凝连忙摆手拒绝,脸上满是羞涩与尴尬。
这怎么能行呢?她实在不好意思去问这样的问题。
马皇后见状,不禁失笑,说道:“你啊,还是改不了这性子。
要是你二妹英娆,肯定会直接跑过去,问你父皇是不是真的爱她,然后再撒撒娇,打打滚,保证能哄得你父皇开开心心的,舍不得让她走。”
朱英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母后…我…确实做不到这一步。”
她的性格使然,撒娇打滚这种事,她真的做不来。
也唯有自家二妹那古灵精怪、天真烂漫的性格,才能做得出来吧。
说起来,还真有些羡慕呢。
马皇后轻轻点了点朱英凝的额头,打趣道:“呐,这就是你得不到关注的原因啦。你父皇其实很希望你们能多和他亲近亲近。
他可是这自古以来,最重视儿女血脉的皇帝了。你又是长公主,不同于那些亲王,他可以随意打骂。你是女孩子,他想亲近你,又怕你嫌弃他呢。”
“没有…没有!”朱英凝又连忙摆手,仿佛生怕父皇误会自己嫌弃他。
这一幕,让马皇后越发觉得哭笑不得。
这个大女儿,还是太胆小怯懦了,一点自信都没有,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别人只要稍微说她不对,她就会下意识地认同,即便反驳,也是有气无力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而这种性格,想要在短时间内扭转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防止女儿往后被人欺负,马皇后觉得,确实得给她找个老实可靠的男子托付终身。
不然,就朱英凝这种性格,很容易被夫家吃得死死的。
心中有了计划,马皇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朱英凝,试探她有没有再嫁的心思。
朱英凝自然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母后话中的深意。
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母后,此事女儿暂时不考虑,一切随缘吧…”
她实在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她对李琪虽无感情,但名誉受损却是事实。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运气不佳,往往计划好的事情,到了最后关头,总会出意外。
所以,她对成亲这件事,已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当然,顾及自身名誉,也是她犹豫的重要原因。
毕竟,她与李琪有过婚约,如今李琪刚死没多久,自己就改嫁他人,这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马皇后闻言,仔细打量着朱英凝的眼神,见她眼神闪躲,心中便已明白她的心思。
暗自叹息一声,女儿终归是在这件事上受了伤,而且是心伤。
这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她一辈子。
能走出来自然是好,就怕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思索片刻,马皇后忽然说道:“英凝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宫去散散心?”
朱英凝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意动。
她其实也很想出去看看,想用外界的繁华热闹,冲散那些萦绕在心头的不好回忆。
当即点头道:“好,明日女儿便出宫去逛逛京城。”
马皇后见女儿有了兴致,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夫子庙、长安街、灯笼巷,还有秦淮河畔的游花船,这些地方都得去……算了,这样吧,明日母后陪你一起去,带你好好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
哦对了,还可以叫上英娆那妮子。她对京城各处的景点,还有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最为熟悉。
这两年,她跟着陈锋跑了许多地方,对京城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朱英凝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听到朱英娆与陈锋的名字,眼底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黯然,心中也涌起一丝羡慕。
马皇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笑呵呵地转移话题:“明日就我们母子三人,其他人就不用叫了。”
马皇后本想叫上正在家中养病的陈锋,可又担心朱英凝会触景生情,勾起不好的心事。
毕竟,只要朱英娆和陈锋在一起,肯定会亲昵地腻歪在一起。
到时候,反而会让朱英凝更加难过。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英凝心中有些感动,起身欠身行了一礼,说道:“谢母后!”
“谢什么啊,你这孩子…”马皇后连忙拉住她,眼中满是疼爱。
晚间,慈宁宫寝宫内,朱元璋听完马皇后讲述关于朱英凝的事情后,伸手挠了挠头,随后点头赞同道:“妹子做得好,那孩子确实太闷了,出去走走也好。不过,可得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这还用你操心!”马皇后轻笑一声,心情似乎还不错。
朱元璋也不在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李善长带着李琪的尸体回凤阳了。”
马皇后的笑容微微一敛,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朱元璋又接着说道:“婚书也送还了。”
“嗯!”马皇后再次应了一声。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他这是要与咱彻底划清界限了。”
马皇后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重八,你是舍不得,还是有所猜忌?”
朱元璋没有回话,只是默默躺下,闭上眼睛,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两种情绪都有吧。
毕竟,李善长跟随他多年,为大明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舍不得昔日的君臣情谊,又对李善长的举动有所猜忌。
这帝王之心,如深海之渊,旁人又怎能轻易看透呢?
……
翌日,正值腊月初八,腊八节至,整个京城仿若被浓郁的烟火气所包裹,处处洋溢着热烈的氛围,相较往昔更显鲜活生动。
家家户户都在精心熬煮腊八粥,那醇厚香甜的气息,顺着街道巷陌肆意飘散,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尖,勾得人馋意顿生。
说来也巧,昨日还阴雨连绵,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今日却天日放晴,晴空万里。
和煦的微风轻柔拂面,令人心旷神怡,这般宜人的天气,更是为京城的腊八节增添了几分热闹与喧嚣。
街道上,孩童们聚在巷口,嬉笑玩闹着踢蹴鞠,清脆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妇人们纷纷穿上平日舍不得穿的漂亮衣裳,手提着盛满腊八粥的容器,挨家挨户地串门分享。
这些腊八粥皆是用米、豆、果干精心熬制而成,每一碗都饱含着浓浓的情谊。
就连灵谷寺里的和尚们,也在城门口施粥,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漂泊在外的游子,也能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品尝到香甜可口的腊八粥,感受一丝温暖。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那扑面而来的红尘气息,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朱英娆身着一袭青色对襟雪花袄,衣袂飘飘,外披凤鸟飞禽图案的披帛,更添几分灵动仙气,脚下踩着流云镶金长靴,走起路来英姿飒爽。
她精心描绘了精致的妆容,头上还插着一根陈锋所赠的步摇,随着她蹦蹦跳跳的步伐,步摇轻轻晃动,发出叮咚悦耳的脆响,煞是动听。
此刻的她,手中举着一根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那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仿佛世间万物都有着独特的魅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马皇后与朱英凝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
只见朱英娆如同一只欢快的蝴蝶,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不停,时而跑得远远的,时而又兴奋地折返回来。
每当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她便会迫不及待地拉着马皇后和朱英凝一同前去。
即便是简单的猜字谜游戏,她也能玩得兴致勃勃、不亦乐乎。
有时说溜了嘴,她还会满脸得意地炫耀:“平日里陈锋最喜欢带我来猜字谜了,我们能赢好多奖品呢!”
那些奖品或许并不贵重,甚至有些低廉,但在她眼中却无比珍贵,因为这是她凭借自己的“本事”(实则有陈锋的助力)赢来的,满满的成就感让她开心不已。
不过,她很快便察觉到了大姐朱英凝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机灵的她立刻转移话题,带头投入到猜字谜的游戏中。
然而,没了陈锋在一旁帮忙出谋划策,朱英娆接连失败了好几次,还损失了一贯宝钞。这可把她心疼坏了,临走时,她气鼓鼓地指着老板喊道:“你给我等着,下次我一定赢哭你!”
老板听后哈哈大笑,一脸从容,毫不在意地回应道:“尽管来,我随时恭候!”
朱英娆气呼呼地拉着一脸哭笑不得的马皇后和朱英凝离开了。
可少女的心思总是如此,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她便又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清脆的欢声笑语始终不曾间断。
朱英凝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原本忧郁的心情渐渐消散,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马皇后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心中暗自庆幸:带朱英凝出来走走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而且带上朱英娆效果更是出奇的好,这丫头就像一颗开心果,走到哪里,欢乐就带到哪里。只要有她在,再烦闷的心情也能瞬间变得舒畅起来,谁能不喜欢这样天真烂漫的她呢!
仔细想来,朱英娆这般纯真烂漫的性子,多亏了陈锋的宠爱。
陈锋将她当作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也不让世俗的繁杂侵染她半分,才得以让她一直保持着这份难能可贵的纯真。
马皇后想着,不自觉地看向大女儿朱英凝,心中暗自思忖:或许只有像陈锋那样的男子,才能给朱英凝带来真正的幸福吧!
只可惜,陈锋只有一个,已然心属朱英娆,不可能再许配给朱英凝了。
她连忙将脑海中这些危险的想法驱散,拉着朱英凝的手,笑着说道:“看看,英娆这丫头一出宫,就像那出笼的鸟儿,四处乱飞,叽叽喳喳个不停,活泼得没边了。即便有烦恼,她也能很快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去追寻有趣开心的事儿。心思简单些,没心没肺些,反而能收获更多的快乐与幸福啊!”
朱英凝微微一笑,回应道:“女儿谢过母后教诲,女儿也很羡慕二妹的活泼开朗,也在努力学习她的心态呢。”
只是,她在心中默默补充道:自己或许终究学不来,毕竟自己是朱英凝,不是朱英娆。
又在街道上逛了一圈,马皇后和朱英凝都感到疲惫不堪,于是寻了一处酒楼,要了一间靠窗的包间准备用餐。
朱英娆却依旧活力满满,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天的趣事。
见马皇后和朱英凝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啦?既然出来玩,就该开开心心的,不然多浪费这么美好的一天呀!”
马皇后捶了捶酸痛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似的,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我捶捶肩,都怪你这丫头,到处乱跑,害得我也跟着受累!”
朱英娆满脸委屈,但还是嘟着嘴,乖乖地走到马皇后身后,轻轻为她捏肩捶腿。
马皇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朱英凝也累得够呛,她平日里很少出宫,体力自然比不上精力充沛的朱英娆。
看到马皇后一脸享受的样子,朱英凝心下有些羡慕,忽然想起母后之前的嘱咐,要做自己,随心所欲。
她咬了咬红唇,鼓起勇气看向朱英娆,说道:“二妹,大姐也累了,能帮大姐也捶捶吗?”
马皇后听闻,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欣喜,这可是朱英凝难得主动提出要求啊!
朱英娆瞪大了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大姐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宫女吗?
但稍作思索后,她笑嘻嘻地来到朱英凝身后,突然一把捏住她的肩膀,说道:“大姐,待会可别叫出声,我可要用力了!”
朱英凝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痒意,刚要开口说话,朱英娆便开始用力按捏起来。
这一按,痒得她浑身难受,不自觉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二妹,停停,别按了……大姐受不了了,快停下!”
朱英凝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求饶。
“嘻嘻,别呀,大姐你肩膀这么僵硬可不行,我学过几招按摩手法,帮你松松肩,对身体可好啦……”
朱英娆却不依不饶,依旧不停地按捏着。
初次让人按摩的人都知道,被人按肩膀、后背时,那种痒意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朱英凝此刻便是如此。
她实在受不了了,猛地起身,挣脱了朱英娆的“魔爪”,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
等重新在另一边坐下后,她哭笑不得地说道:“二妹,你按得我太痒了,实在受不了!”
朱英娆撇了撇嘴,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再说,我这手艺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你算是赚大了!”
其实,朱英娆的按摩手法是跟陈锋学的。
平日里,陈锋总是让她帮忙按摩,还教了她许多技巧。
朱英娆想着多学些手法也没坏处,以后和陈锋相处,用得上的地方多着呢。
朱英凝失笑道:“是是,我赚大了。”
马皇后好奇地看向朱英娆,问道:“丫头,你这手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咳咳,自学成材!”朱英娆差点脱口而出说是陈锋教的,好在反应及时,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马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深究,而是说道:“你大姐受不了,我受得住,快来给我按按,挺舒服的!”
朱英娆小脸一黑,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马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母女三人开始用餐。
马皇后用餐时,姿态斯文优雅,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大方,极具美感;
朱英凝也十分文静,小口小口地吃着,尽显淑女风范;
反观朱英娆,吃饭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不过,她只是咀嚼得快,吃相依旧不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极了一只正在啃松果的可爱小松鼠。
只是相较于马皇后和朱英凝,她的吃相还是显得有些“奔放”。
马皇后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英娆,你这吃饭速度都快赶上你父皇……还有陈锋了!”
朱英娆咽下口中的食物,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习惯了。每次和父皇、陈锋一起吃饭,要是不快点,就只能吃残羹剩饭了。时间一长,速度自然就练出来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吃饭都更香了呢!”
马皇后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朱英娆这般吃饭的样子,确实让人看着都食欲大增,仿佛饭菜也变得更加美味了。
朱英凝一脸羡慕地问道:“二妹,你经常和父皇一起吃饭吗?”
朱英娆看了看大姐,明白她心中的羡慕之情,还是如实说道:“还好啦,父皇偶尔会叫陈锋去武英殿商量事情,顺便在那儿用膳。有时候我知道了,就会去蹭一顿。”
“啊!”朱英凝惊讶不已,没想到还能这样?
朱英娆笑嘻嘻地接着说:“当然可以啦,大姐你也可以试试。我偷偷告诉你,其实父皇可喜欢别人跟他抢食物吃了。虽然每次他都会假装破口大骂,但心里可高兴着呢!”
“啊……是这样吗?”朱英凝满脸震惊,感觉自己对父皇的印象都要被彻底刷新了。
朱英娆肯定地点了点头。
马皇后在一旁笑着附和道:“你父皇就是这样的人。小时候,他习惯了和你们那些逝去的叔叔伯伯一起抢饭吃。
等他功成名就后,反而没人敢跟他争抢了,他心里还有些失落呢。
其实啊,他就喜欢那种热热闹闹、你争我抢的氛围。”
朱英娆深以为然,又补充道:“父皇可‘坏’了,每次都不准备我的份。只要我去了,他就故意先让我看着他和陈锋吃……要不是陈锋手脚快,多抢些分给我,我都要被气坏了……”
“咯咯咯!”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
朱英凝也被想象中的画面逗得哈哈大笑。
同时心中感慨:原来父皇是这么有趣的人…陈锋有趣,二妹更是个开心果!
就这样,母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起劲儿,朱英凝也逐渐敞开心扉,眼中满是羡慕地看着朱英娆,说道:“二妹,大姐真的好羡慕你,羡慕你能在父皇面前撒娇耍赖,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宠你爱你的夫君……”
能说出这番话,说明朱英凝确实想开了许多,若是以往,她定会将这份羡慕深埋心底。
朱英娆闻言,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不过从她眉眼间的笑意,还是能看出满满的骄傲与幸福。
她不忘安慰朱英凝:“大姐别担心,李琪或许不适合你,但往后你一定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往事如烟,我们要向前看,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朱英凝微笑着说:“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下次大姐再这么见外,我就……再挠你痒痒!”朱英娆俏皮地眨了眨眼,朱英凝忍不住哑然失笑。
马皇后看着姐妹俩和谐融洽的样子,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切都妥当了!
用完午膳,母女三人又前往灵谷寺烧香拜佛。
这是马皇后每年雷打不动的项目,每逢有大事发生,她都会来寺庙诵经念佛,虔诚地祈求佛祖保佑朱家人平安健康、顺遂无忧。
这一次,就连平日里不太信佛的朱英娆,也变得格外虔诚。
她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能早日与陈锋成亲,这样就能天天与他相伴,还能为陈锋生下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宝宝;
朱英凝同样虔诚无比,她祈求父皇、母后、大哥、妹妹、弟弟们都能健康快乐,至于自己……她一时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想要祈求的。
礼佛结束后,母女三人才起程返回皇宫。这一天,她们过得充实又愉快。
刚进入皇城,朱英娆便看到匆匆路过的陈锋,她的眼中瞬间亮起光芒,赶忙掀开马车侧帘,大声呼喊:“陈锋……陈锋……我在这儿!”
她的小脸上绽放出无比明媚的笑容。
自从回京后,她已经将近一周没见到陈锋了,听说陈锋一直在家里养病,也没进宫。
今天出来游玩,她本想去找陈锋,可母后担心会影响大姐朱英凝的心情,不许她去,她只好作罢。
本以为今天见不到陈锋了,没想到陈锋似乎已经康复复任,这也就意味着往后又能经常见到他了。
不远处的陈锋正准备前往武英殿拜见朱元璋,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心头一动,当即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是朱英娆,眼中满是诧异,随即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走到近前,他好奇地问道:“公主……咦,皇后娘娘……临安公主,你们这是?”
朱英娆刚要开口,马皇后便笑着说道:“去灵谷寺礼佛去了……陈锋,你这是身体养好了,回来复任了?”
陈锋微微点头,说道:“是的,刚准备前往武英殿面见陛下,没想到在宫门附近遇见皇后娘娘和两位公主。”
“那就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陛下可累坏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陛下都要骂娘了!”马皇后打趣道。
陈锋知道马皇后是在开玩笑,只是笑笑,并未接话,而是看向朱英娆,温柔地问道:“公主要下来一起走走吗?”
他也十分想念朱英娆这小娇妻,香香软软,摸起来很舒服…
朱英娆想都没想,立刻跳下马车,挽住陈锋的手臂,满心欢喜地说道:“好呀好呀!”
说完,也不管马皇后和朱英凝一脸无奈的表情,挥了挥手,说道:“母后,大姐,你们先回去吧!”
马皇后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英凝看着陈锋和朱英娆亲密的样子,只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心中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婚事,原本好转的心情,又有些郁闷起来。
马皇后见状,对着陈锋挥了挥手,便催促车夫快点驾车离开。
她可不能让自家大闺女再看下去,徒增烦恼……心中暗自将朱英娆埋怨了一番,这丫头,见到陈锋就把之前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第68章 朱元璋:终于有点好消息了!
青砖铺就的宫道蜿蜒如墨龙,朱英娆绣着金线云纹的裙裾拂过汉白玉栏杆,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她眉眼弯弯,樱唇微启,将白日里的见闻化作连珠妙语,滔滔不绝地向身旁的陈锋诉说着。
虽说今日所去之处,大多是往日里陈锋带着她逛过的繁华市集、热闹食肆,但朱英娆依旧兴致勃勃,仿若初次游览般,将每个细节都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在她看来,只要将这些所见所闻分享给陈锋,就好似陈锋也一同经历了这精彩纷呈的一天。
陈锋双手抱臂,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聆听着。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宛如春日清晨林间婉转啼鸣的黄鹂,清脆、灵动、空悠、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阳光的温度,轻轻叩击着他的心弦,让人听后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浑身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已临近武英殿。
朱英娆突然停下脚步,纤手轻轻拉住陈锋的衣袖,眼神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陈锋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她,挑眉问道:“怎么了?”
朱英娆抿了抿娇艳欲滴的红唇,眼中满是期待,轻声问道:“最后母后带我与大姐去了灵谷寺祈福,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陈锋闻言,目光在少女灵动的眼眸上停留片刻,微微思索后,试探着说道:“公主不会希望我快点康复,这样就可以带你到处玩了吧?”
朱英娆先是轻轻点头,随后又快速摇头,鬓边的流苏随之晃动,“也算吧……我确实希望你快点康复,但这可不是最主要的!”
说着,她双手握住陈锋的手臂,不停地轻轻摇晃,撒娇道:“再猜,再猜猜嘛……”
陈锋无奈的苦笑,佯装绞尽脑汁的模样,片刻后,似是随意地说道:“难道公主希望我们快点成亲?”其实,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毕竟平日里朱英娆没少把这话挂在嘴边。
然而,谁也没想到,朱英娆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整个人羞涩得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她娇躯轻扭,微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似是鼓足了勇气,补充道:“我还希望给你生个漂亮的小宝宝!”
陈锋一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不过很快,他便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揉了揉朱英娆的发髻,调侃道:“公主,你这拜佛都拜错人了好吧?你这是求姻缘,求子,得去拜月老,拜送子观音才对啊……你拜佛祖,佛祖他老人家真知道了不得郁闷死!”
刚刚还满脸羞涩的朱英娆,听闻此言,瞬间僵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陈锋,脸上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窘迫与尴尬。
陈锋见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公主要不再去拜拜月老和送子观音?”
“啊!”朱英娆尖叫一声,双手捂脸,转身朝着远处跑去,边跑边喊道:“太丢人了,拜佛都拜错……不对,拜佛没拜错,是许愿许错了……”
陈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放声大笑,还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大声喊道:“下次我陪公主去拜,定然不会让公主再拜错的!”
“你别说了……气死本公主了!”朱英娆远远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传来。
她原本满心期待,想给陈锋一个小惊喜,以为陈锋听到自己的愿望一定会开心又得意.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个乌龙,许错了愿。
此刻,她心里满是懊恼,暗自祈祷佛祖不要怪罪。
陈锋站在原地,笑声久久未停。
周围路过的官员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窃窃私语起来。
这陈侯几日不见,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之前被撞坏了脑子,还没恢复?
片刻后,陈锋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打发走了一群满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官员,整了整衣袍,迈步踏入武英殿。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四周的壁画忽明忽暗。
朱元璋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奏章,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随口问道:“来了!”
那语气,似是早已经料到是陈锋前来。
陈锋应了一声,缓步走到一侧的椅子前坐下,静静地等候着。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朱元璋手中毛笔划过奏章的沙沙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朱元璋终于放下手中的奏章,缓缓抬起头来。
他伸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轻轻叹息道:“不行了,人老了,眼睛坏了,距离远些就看不清字,批阅奏折都得俯身凑近了看才看得清……麻烦!”
陈锋闻言,面色微微一动,起身走到朱元璋身前,问道:“陛下现在看得清我的面容吗?清晰吗?”
朱元璋又揉了揉眼睛,先是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但很快似是想到什么,认真地盯着陈锋的脸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说道:“还算清晰!”
陈锋听后,往后退了十来步,约莫四五米的距离,再次问道:“现在呢?”
朱元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努力朝着陈锋的方向看去,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
他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很清晰,看起来非常辛苦,需使劲眯眼才能看清一点!”
陈锋见状,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陛下近视了!”
“啥?”朱元璋一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
陈锋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可他很快发现,这近视眼的原理太过复杂,以朱元璋现有的知识,怕是难以理解。
于是,他直接说道:“这是一种用眼过度导致的眼睛疾病,简单来说就是陛下的眼珠往外突了,导致光线聚焦在视网膜的前方,那么看到的光线就是散开的,形成的图像模糊不清!”
朱元璋直直地看着陈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表示听懂了,也不表示没听懂,就这么一直盯着陈锋。
陈锋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深知自己解释得还不够明白,连忙又说道:“陛下不用管原理,只要知道您这种现象就是视力下降了,近看无碍,但远看看不清,还容易疲惫,当看到看不清的东西会下意识地眯眼调整瞳孔大小,调焦距来看清事物。”
朱元璋总算是听懂了自己视力下降这件事,其他的也不再深究,直接问道:“有办法补救吗?”
“放在后世可以做手术恢复,但现在不可能治好了!”陈锋摇头。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可不想变成瞎子,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正要开口询问。
陈锋眼尖,看到他脸色不对劲,连忙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道:“陛下别慌,近视了而已,只要别太严重,眼睛不会瞎了的,只是影响日常看事物不清晰而已!”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并且,这种情况也并非无法解决!”
朱元璋闻言,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道:“真不会瞎?如何解决?”
陈锋认真地回应道:“只要别太严重就没问题,若太严重了确实会瞎的。”
见朱元璋又紧张起来,他连忙摆手安慰道:“陛下这个只是属于轻度近视,距离瞎眼还有十万八千里,不用太担心……只需要配一副眼镜戴着就可以解决看不清远处事物的问题,并且还可以有效阻止继续近视下去!”
朱元璋又松了口气,随即好奇地问道:“眼镜?”
“叆叇镜陛下知道吧?”陈锋想起大明现有的老花镜,开口问道。
朱元璋自然是见过的,宋濂那老夫子就有一副叆叇镜子,每次看书都得拿着放在书前才能看清。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弄一副叆叇镜戴着就可以解决?”
陈锋摇头解释道:“陛下见过的那些叆叇镜大部分都是老花镜,只能用来放大事物……却是对近视眼没用处的。除非再过一些年,等陛下老眼昏花了,近视眼转老花眼倒是可以用!”
朱元璋脸色一僵,一脸无语地看着陈锋。
陈锋哈哈一笑,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近视眼还得用凹透镜,中间薄边缘厚的镜片能使进入眼睛的光线在达到眼睛之前先适当发散,这样子光线在经过眼镜的‘屈光系统’后,光线就能精确地聚焦在视网膜上,如此便能解决看不清远处事物的视力问题。”
他顿了顿,强调道:“而这也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做法……至于做手术那基本不可能了……别说在大明做不了,即便后世做近视眼手术也有风险,技术也没达到非常成熟无后遗症的地步。”
朱元璋表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却是暗自腹诽,这些字每一个他都听得懂,但全部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他听得满头雾水!
不过,他也明白,不懂不重要,懂得用懂的人去做就好,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于是,朱元璋大手一挥,神色郑重地看着陈锋:“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尽快给咱弄一副什么‘近视眼’叆叇镜过来,咱受不了这种看不清东西的日子了。”
陈锋心说你还真不客气,但也没拒绝!
其实,他既然说出来,本就有打算将凹透镜制作出来。
如今,因为他提供的烧制玻璃技术,大明烧制玻璃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通透纯净无比的玻璃也能够烧制出来。
重要的材料都已齐备,剩下的就只是打磨工序了,应该……不难吧?
至于度数,也得反复实验,正好拿老朱来当这个小白鼠也不错!
如此想着,陈锋忽然开口问道:“陛下,你说这大明天下读书人近视的多不多?”
朱元璋一愣,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陈锋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要是多的话,等我将近视镜……或者老花镜弄出来,到时候可以狠狠赚一笔!”
朱元璋哭笑不得,心想这家伙还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可转念一想,陈锋赚钱好像从来没花在自己身上,都是为朝廷谋取利益。
想到此处,朱元璋也不禁微微心动。
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多应该挺多的,咱知道的几个老夫子就眼睛不行了,想来是你说的老花眼……可天下读书士子大部分都是贫寒子弟,想来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陈锋听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一脸遗憾地说道:“那可惜了……”
朱元璋却话语一转,脸上露出一副奸诈的模样,说道:“不过士绅家族出身的读书人也不少,那些人可不缺钱……要是好好运作一下,也能赚不少!”
陈锋闻言,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整个人也来了精神。
他与朱元璋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齐齐露出意味深长的怪笑。
这笑声在殿内回荡,听得殿外的内侍们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揣测,陛下与陈侯又在商量对付谁,为何会发出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殿内,两人笑了一阵,朱元璋轻咳一声,正色道:“此事从长计议,在这之前你小子还是先给咱弄一副过来试试,万一不行,你也白高兴了!”
陈锋也收起笑容,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有道理……这种东西原理虽然很简单,但实操起来怕是有些难啊!”
朱元璋本来只是随意一说,他对陈锋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连燧发枪那种神奇的武器都能发明出来,更何况一副小小的近视眼镜……可听到陈锋这话,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说道:“你小子……”
“哈哈!”陈锋大笑一声,摆摆手,说道:“问题不大,那陛下就做我第一个小白鼠吧!”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与陈锋相识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地能听懂一些后世莫名其妙的“名词”。
比如“双标、傻逼、艹”什么的……而“小白鼠”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是用来做实验的实验体。
陈锋耸耸肩,说道:“陛下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找其他人配合,但这第一副近视镜可就无法给陛下量身打造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毕竟,每个人的近视程度不一样,凹透镜的度数也不一样,都需要量身打造!”
朱元璋闻言,无奈地抬手,说道:“行,你小子悠着点,你是第一个敢将咱当做小白鼠的家伙!”
陈锋哈哈一笑,说道:“那陛下就说愿不愿意吧,不愿意我就找别人!”
朱元璋轻哼一声,说道:“速度快一点!”
陈锋点头应下,当即起身就要离开。
可刚走没几步,他突然一拍脑门,停下脚步,转身一脸无奈地看着朱元璋,说道:“差点忘了正事!”
朱元璋也一愣,似乎这才想起什么,问道:“对啊,你今日来见咱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锋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这话题扯得也太远了,差点误了正事。
他连忙回归正题,说道:“我来是想告知陛下一声,细盐和味精已经可以大规模提取,不日便可逐渐替代市场上的粗盐……明年北伐的军费想来是稳了!”
“噌!”朱元璋闻言,瞬间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再三确定道:“当真?”
陈锋坚定地点头,说道:“其实早就成功了,我那日前往松江府就是为了提取细盐与味精,这不刚成功出来就差点被撞死……导致后续的计划搁置到现在。”
朱元璋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都是李琪这个该死的浑蛋,耽误了朝廷大事,死有余辜……”
原本,朱元璋对李琪已经没了怨气,毕竟人死恩怨了,可现在听闻因为他耽搁了这么重大的国事,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痛恨不已。
他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凤阳,将李琪的尸体挖出来鞭尸,以泄心头之恨。
这浑蛋,当真是误国误民啊!
但心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再次轻哼一声,很快又高兴起来,搓着手说道:“辛苦了贤胥,这次你又立下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咱定然全部答应!”
陈锋思索了片刻,一时之间竟没想到自己想要什么,于是摆摆手,说道:“这个暂且不急,等事情落定陛下再奖赏我也不迟,如今之计还得陛下让户部配合,将袁浦盐场提取出来的细盐分发各地盐商售卖,让细盐逐渐取代原本的粗盐,逐渐驱逐市场上的私盐……好盐驱除劣盐本就是市场规则,陛下也不要不忍心下手!”
朱元璋轻轻点头,随即笑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小看咱,故意点咱呢!”
他朱元璋是什么人,岂会轻易心软?
陈锋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其实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一旦细盐上市取代粗盐,会有许多靠贩卖私盐的商人破产……那些大户私盐贩子还无所谓,怕就怕一些个体户,体量小,承担风险的能力本就非常小,细盐一冲击,直接丢失所有客户,活不下去的人肯定有!”
陈锋的灵魂来自后世,自幼在五星红旗下成长,骨子里对人间疾苦总是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悲悯之心。
朱元璋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他走到陈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是个良善之辈,但你不能这么想,你得想因你多少百姓能吃得上精细的细盐,你会拯救多少百姓。
至于那些私盐贩子,不值得同情,他们奸诈无比,坑害百姓,损伤朝廷利益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以他们的奸诈投机程度,没那么容易饿死的……
实在不行,可以回家种地去,反正等开春后,红薯便可大肆推广天下,红薯产量高啊,终归饿不死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当然,若他们不愿意,那就没办法,咱们不是神仙,无法做到关照每一个百姓……即便神仙也怕是做不到。”
陈锋闻言,认同地点点头,说道:“陛下说得有道理,倒是我魔怔了!”
“哈哈,还好,咱倒是喜欢你这样子,证明你小子不是个心黑的!”
朱元璋大笑起来,继而又道,“最近烦心事太多了,今天终于有个好消息了……哈哈哈!”
陈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武英殿。
……
几日后,一场悄无声息的变革在大明的食盐市场上拉开帷幕。
精品细盐如同夜空中悄然升起的璀璨新星,在朝廷控制的盐市中闪亮登场。
一夜之间,盐铺里贩卖的食盐全部换成了晶莹剔透、颗粒细腻的细盐,然而价格却与以往的粗盐分文未变。
这一消息如同春风拂过大地,迅速传遍大街小巷,顿时引发了一阵轰动。
百姓们纷纷涌入盐铺,争相购买这物美价廉的细盐,一时之间,盐铺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相比起细盐带来的巨大轰动,味精的推广则显得低调许多。
它宛如一位神秘的佳人,只在大明上层的权贵士绅之间缓缓流传。
但凡有幸品尝过味精的人,无不赞不绝口。
无论是鲜香四溢的羹汤,还是美味可口的菜肴,只需加入少许味精,瞬间便变得更加鲜美无比,令人回味无穷,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美食大门。
这场由细盐和味精引发的变革,正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涟漪,逐渐扩散,悄然改变着大明百姓的生活……
第69章 陈锋和朱元璋又做局了?
魏国公府内,厨房氤氲着袅袅烟火气。
徐妙云身着素雅围裙,婀娜身姿在灶台与案板间轻盈穿梭。
她葱白似的指尖灵巧翻飞,摘菜时纤长手指精准掐断菜茎,洗菜时玉手撩动清水,菜叶在她掌心如蝶翼轻颤,翻炒时手腕灵活翻转,木铲与铁锅碰撞出韵律十足的声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与娴熟,宛如在演绎一场精妙绝伦的烹饪之舞。
这位有着倾世容颜的女子,不仅生得明艳动人,厨艺更是精湛卓绝,堪称贤妻最佳人选。
待最后一道炒菜出锅,她将菜肴递给一旁早已馋得直咽口水的徐妙锦。
小丫头迫不及待地接过盘子,小跑着往饭厅去了。
徐妙云则转身来到文火慢炖的砂锅前,素手轻捏沾湿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
霎时间,白雾般的热气裹挟着浓郁鲜香喷涌而出,待热气缓缓散去,锅内奶白色的鱼汤正欢快地翻滚着,泛起细密诱人的涟漪。
思索片刻,徐妙云款步走到橱柜前,指尖轻叩雕花柜门,取出一个精巧绝伦的琉璃瓶。
如今大明琉璃烧制技术日臻成熟,琉璃器皿虽已不再稀罕,价格也亲民许多,但眼前这个琉璃瓶,其瓶身由五色琉璃巧妙拼接,在烛光下折射出绚丽斑斓的光晕,工艺之精美实属罕见。而更珍贵的,是瓶中装着的“秘密武器”——味精。
她手持银勺,舀起些许晶莹剔透的味精颗粒,轻轻撒入鱼汤。
细小的晶体一接触滚烫的汤汁,便瞬间消融,无影无踪。
徐妙云用汤勺轻轻搅动,动作轻柔而专注,随后舀起一小勺汤,朱唇轻抿,霎时间,美眸中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她真切感受到,这小小的味精竟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鱼汤本就鲜美,但河鱼自带的淡淡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总会稍显美中不足。
可加入味精后,鱼汤的鲜美程度呈几何倍数增长,鲜香彻底压制住了那些杂味,变得更加醇厚浓郁。
徐妙云熄灭炉火,双手垫着厚实的抹布,稳稳端起砂锅,莲步轻移,朝着饭厅走去。
她刚一踏入,徐妙锦便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凑上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大姐快点快点,今天的菜香得我都快挪不动脚了!”
说着,小鼻子使劲嗅了嗅,突然眼睛一亮,身形一闪,直直地盯着砂锅里的鱼汤,满脸惊叹:“大姐,这鱼汤怎么香得这么离谱,比以往的诱人十倍!”
徐妙云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砂锅险些脱手。
她柳眉轻蹙,嗔怪地瞪了眼徐妙锦:“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这鱼汤刚离火,滚烫得很,要是洒在身上,有你受的!再馋也得注意安全,难道鱼汤再香,还能有你的小命重要?”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满脸不好意思,嘟囔着:“人家就是被香味勾得没了魂嘛,没忍住……”
徐妙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妹妹打小就有个“狗鼻子”,对美食的味道格外敏锐,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而且她嘴巴还十分挑剔,寻常味道的饭菜根本入不了她的口。
也正因如此,徐妙云的厨艺才在一次次“挑战”中突飞猛进。
徐妙云绕过徐妙锦,将砂锅稳稳放在餐桌中央的隔热垫上,温声招呼道:“爹、增寿、允恭,开饭了!”
早已在餐桌前翘首以盼的徐达、徐增寿、徐允恭,听到这话,立刻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称赞着,竖起的大拇指就没放下过,满是胡须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徐妙锦见状,急得小脸通红,赶忙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比她脑袋还大一圈的碗,用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握着筷子,飞速地夹菜。
不一会儿,她的腮帮子就鼓得像小仓鼠一般。
徐妙云看着她这毫无淑女形象的吃相,不禁轻轻摇头,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手背:“妙锦,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坐没坐样,吃没吃相,以后可怎么嫁人?”
徐妙锦委屈地“哎呀”一声,指着还在埋头猛吃的徐达和两个哥哥,嘟囔道:“爹和大哥二哥也没个样子,怎么就只说我?”
徐达、徐允恭和徐增寿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像没听见似的,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他们心里都清楚,有徐妙云在,妹妹的规矩不用他们操心。
徐妙云先给父亲徐达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女孩子,以后要撑起一个家,贤良淑德、端庄典雅这些规矩都得学,怎能和爹、哥哥们比?”
徐妙锦耷拉着脑袋,眼眶微微泛红,虽满心不服气,但在大姐的“威压”下,也只能放慢吃饭速度。
可看着桌上的美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都进了父亲和哥哥们的肚子,她急得直跺脚,心里纠结万分,感觉这顿饭自己亏大了,却又不敢再放肆吃喝,只能小口小口地扒拉着饭,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徐妙云则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细嚼慢咽地品尝着饭菜。
一口菜入口,她也忍不住微微挑眉,今日的菜肴确实比往日更加美味,这无疑证明了细盐和味精的神奇功效。
她眸光闪烁,思绪渐渐飘远……
…
“嗝——”片刻后,徐达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双手拍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惬意。
可遇上徐妙云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立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忙拱手赔笑,那模样仿佛在说“下次不敢了”。
在这个家里,别看徐达是战功赫赫的魏国公,可在大女儿面前,也得乖乖听话。
徐妙云一向讲究礼仪规矩,他这稍显粗鄙的举动,显然触到了她的“底线”。
平日里,徐达在女儿的“监督”下,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是今日饭菜实在太香,一时没忍住。
一旁同样吃得肚儿圆的徐允恭和徐增寿,本也想舒舒服服地打个嗝,可看到父亲的“遭遇”,硬生生把嗝憋了回去,生怕惹得大姐“不高兴”。
等徐妙云用餐完毕,徐达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闺女,今儿这饭菜咋比往常香这么多?”
徐允恭和徐增寿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连还在和饭菜“较劲”的徐妙锦,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徐妙云优雅地用绣帕擦拭嘴角,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用了最近市面上特别火的细盐和味精。这细盐和咱们平时吃的可不一样,里面添加了不少香料,质地也更加细腻纯净;至于味精,我也是第一次用,没想到提鲜效果这么好。”
众人听闻,皆是一脸惊讶,本以为是徐妙云厨艺又精进了,没想到竟是这两种调料的功劳。
徐允恭率先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大姐,这细盐和味精是谁弄出来的?”
徐达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语气笃定地说:“八成是陈锋。”
“啊?”徐允恭、徐增寿和徐妙锦同时惊呼出声,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小小的调料,和陈锋能有什么关联。
徐妙云轻轻点头,肯定道:“爹说得没错。依我看,陛下明年北伐的军费,恐怕就着落在这细盐和味精上了。
而且,这种高品质的细盐已经开始取代以往的官盐,对私盐市场冲击巨大。
朝廷推出的细盐,不仅品质上乘,价格还和以前的粗盐差不多,要不了多久,老百姓就都能吃上这种好盐了。
到那时,朝廷就能牢牢掌控盐税,那些私盐贩子怕是再无立足之地,手中的粗盐只能烂在手里。”
说到这儿,她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而这件事,一直都是忠义侯陈锋在操办。上次父亲北伐,军费就是陈锋设法筹集的,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饭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徐达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既惊叹又有些唏嘘的神情;
徐允恭、徐增寿和徐妙锦则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一顿美味的饭菜背后,竟藏着如此深的谋划。
陈锋的奇思妙想和过人手段,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相比几个小辈,徐达心中的震撼更甚,因为他比旁人知晓更多陈锋的本事。
陈锋总能想出令人拍案叫绝的主意,就说上次,他靠贩卖琉璃器大赚一笔,等赚得盆满钵满后,又迅速将琉璃技术推广开来,让百姓也能用上便宜的琉璃制品。
这次的细盐,更是巧妙地帮朝廷夺回盐税市场。
想到这儿,徐达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陛下和陈锋这次,不会又打算唱一出‘先扬后抑’的好戏,狠狠赚上一笔吧?”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徐达看向徐妙云,问道:“闺女,这味精价格如何?”
徐妙云从衣袖中取出那只约莫二两的琉璃瓶,轻轻放在桌上,说道:“就这么一小瓶,大概要十两银子。”
徐达拿起琉璃瓶,打开瓶塞,凑近仔细查看,只见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颗粒,不禁惊叹:“这就是味精?”
徐增寿、徐允恭和徐妙锦也纷纷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徐妙云点点头:“正是。”
徐达端详着琉璃瓶和里面的味精,喃喃道:“十两银子……听着倒不算贵。”
十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足够一家五口一年的生活开销。
但对徐家这样的权贵之家来说,十两银子确实不算什么大数目。
但话一出口,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徐妙云也觉得父亲的话有些蹊跷,思索片刻后,摇头解释道:“判断贵不贵,不能只看售价,关键得看成本。要是成本八两,卖十两,那确实不算贵;可要是成本只有几文钱,却卖十两……那可就贵得离谱了。”
徐达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还是闺女想得透彻,我就说感觉哪里不对!”
说罢,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这味精是哪种情况?”
徐妙云轻咬嘴唇,沉思良久后,缓缓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也没必要深究。陛下和陈锋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考量。今天的话,大家就烂在肚子里,别往外传。”
徐达心中了然,女儿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已经暗示了答案——必然是成本极低,利润极高。
想起上次琉璃生意的“套路”,那些富商被狠狠“割了韭菜”,徐达不禁咂舌。
看来这味精背后,又是一场精妙的布局。
但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当即严肃地说道:“妙云说得对,这是陛下和陈锋的谋划,咱们掺和不得。今天的谈话,谁都不许往外说半个字!”
说罢,他又严厉地叮嘱徐允恭、徐增寿和徐妙锦。
兄妹三人见父亲和大姐神色如此严肃,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外传。他
们心里清楚,外界还不知道味精背后的操盘手是陛下和陈锋,一旦消息走漏,很可能坏了大事,到时候徐家可吃罪不起。
一家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散去。
临走前,徐妙云忍不住轻声感叹:“陈锋此人,心思玲珑、手段高明,当真是……心黑手辣,狼狈为奸啊。”
最后两个词,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徐达等人只听到前面的夸赞,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徐妙云见状,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在她心中,这并非贬义词,而是对陈锋和陛下默契配合、为朝廷谋利的一种认可。
为了天下安定,牺牲一些权贵士绅的利益,又有何妨?
为了天下百姓,就苦一苦权贵士绅吧…
想到陈锋和陛下悲天悯人说这话的场面,徐妙云不禁莞尔,只觉这二人的谋划,实在有趣。
……
与此同时,皇宫慈宁宫内,同样飘出阵阵诱人的饭菜香。
登基后的朱元璋念着马皇后的手艺,特意命人在慈宁宫设了小厨房。
只要他来慈宁宫,马皇后总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上几道爱吃的家常菜。
哪怕只是一碗简单的小米粥配上几碟咸菜,朱元璋也吃得格外香甜,因为这里面满是妻子的心意。
但今日不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菜肴,马皇后特意选用了陈锋改良的细盐,还大方地加了不少味精。
这都是朱元璋的要求,细盐和味精在京城引发的热潮,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满心欢喜之余,他迫不及待地想亲自尝尝,这两样神奇的调料到底有何魔力,甚至不惜“麻烦”自己的妻子下厨。
待最后一道菜上桌,朱元璋撸了撸袖子,目光扫过在座众人。
只见陈锋、朱标、朱英娆、朱英凝,以及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都已‘严阵以待’,他大手一挥,高声道:“开吃!”
霎时间,众人纷纷拿起碗筷,如同奔赴战场的士兵,风卷残云般动起了筷子。
马皇后看着自己精心摆放的菜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无奈地摇头轻笑。
但见众人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竖起的大拇指就没放下过,她心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对喜爱烹饪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得到食客的认可更令人开心的呢?
……
虽然马皇后的厨艺本就精妙绝伦,煎炒烹炸间尽显巧思,每一道菜肴都色香味俱佳。
但有了陈锋研制的细盐与味精的助力,她的厨艺更是犹如猛虎添翼,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令人赞不绝口。
细盐的作用相较之下还不算特别显著,毕竟皇室平日里使用的细盐品质上乘,已然是当时的顶级调料。
然而味精却截然不同,在大明王朝的历史长河中,此前从未出现过如此神奇的调味品。
如今有了它,瞬间在宫廷中掀起了一阵味觉风暴,让这些从未品尝过味精独特风味的古人惊叹不已。
无论是炒菜时加入少许,让食材的本味被彻底激发,还是炖汤时撒上一点,使汤汁的鲜美程度直线上升,味精都能让食物的鲜香之味呈数倍增长,带来无与伦比的味觉体验。
朱元璋在餐桌上完全沉浸其中,手中的筷子不停穿梭于菜肴之间,嘴巴也一刻都没闲着,眼神随着美食的品尝愈发明亮,不时发出惊叹之声,还连连对着马皇后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对菜肴的喜爱。
他向来深知陈锋所创造的东西必定都是精品,但这一次,味精展现出的神奇作用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此刻,朱元璋终于明白了为何味精会受到权贵士绅们的热烈追捧,这独特的美味,确实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朱元璋对自家妹子的厨艺再了解不过,马皇后虽厨艺精湛,但也绝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然而有了味精之后,那些原本味道平平的菜肴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变得美味至极,让人欲罢不能。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即便是圣人,面对美食的诱惑也难以抗拒,一种能让食物脱胎换骨、变得更加美味的调料受到人们的追捧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元璋心中暗自思忖,这味精的制作工艺一定要大力发展,多多提取,毕竟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商机,利润十分可观。
在这个时代,海带虽然存在,但知晓其可食用的人少之又少,因此海带产量极为充足。
许多渔民甚至将海带用来养鱼,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在调味品制作上的巨大价值。
正因如此,制作味精的原材料不仅充裕,而且价格低廉,这使得味精的成本能够得到有效控制。
其实,味精价格高昂的关键就在于其提取技术,这便是技术所带来的溢价效应。
朱元璋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一旁同样大快朵颐的陈锋,此刻在他眼中,陈锋就如同行走的财神爷一般,浑身散发着财富的光芒。
陈锋的脑袋里仿佛藏着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种痘法、抗生素、望远镜、近视镜、燧发枪、黑火药、琉璃烧制技术,还有如今的细盐与味精提取技术……这些令人惊叹的发明创造,不过是他脑海中知识的冰山一角。
别看大明距离陈锋前世仅仅相隔六百多年,但科学技术知识的发展差距却有着天壤之别。
后世的科技发展几乎是呈阶梯式的爆发增长,所跨越的进步幅度,远远超过了从人猿时期到大明时期的发展总和。
也正因如此,陈锋从后世带来的任何一点技术,在大明都足以引发巨大的轰动,改变许多事情的发展轨迹。
这一刻,朱元璋虽然嘴巴忙着品尝美食,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如汹涌的潮水般翻腾不息。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陈锋来到了他所在时空的大明,还机缘巧合之下主动自爆了身份,成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若是陈锋一直隐藏身份,凭借他掌握的这些强大技术和卓越智慧,想要颠覆整个大明王朝绝非难事。
光是想想就让朱元璋心有余悸,别的不说,就拿燧发枪和抗生素来说,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让军队的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
燧发枪能够大大增加杀敌效率,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抗生素则可以有效救治伤员,降低士兵的死亡率,提高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要是陈锋凭借这些技术拉起一支强军,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简直难以想象。
更何况,燧发枪和抗生素在陈锋的时代都已经属于落后的技术,还有更先进的火器和药物存在,一旦这些技术流入敌对势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朱元璋越觉得自己幸运,仿佛是上天在庇佑他和大明江山。
如今陈锋将这些宝贵的技术都上交给了朝廷,助力大明走向强盛。
他也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将女儿朱英娆许配给陈锋。
如今两人感情深厚,陈锋已经彻底融入了朱家,与朱家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往后陈锋必然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为朱家效力,为大明的繁荣富强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心中想着这些,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罕见地夹起一只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鸡腿,放入陈锋的碗中,大笑着说道:“吃,贤胥,别客气,敞开了吃!吃完要是还不够,再让你母后去做,哈哈!”
正端着碗埋头吃饭的陈锋,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他一脸惊愕地看着碗中的鸡腿,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出自朱元璋之手。
不只是陈锋惊呆了,朱英娆、朱英凝、朱标、朱樉、朱棡、朱棣以及马皇后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齐刷刷地看向朱元璋。
那眼神仿佛在质疑:眼前这个给人夹菜的人,真的是平日里护食无比的朱元璋吗?
一开始,朱元璋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依旧爽朗地大笑着。
但渐渐地,他发现饭桌上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众人的眼神也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
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也慢慢黑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咱关爱一下咱们家的大功臣,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以为这顿饭如此美味是因为什么?”
“嗯?”马皇后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朱元璋见状,连忙轻咳一声,改口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母后厨艺精湛,再加上陈锋提取的细盐和味精提鲜,才让这些普通的食物变得如此美味!”
马皇后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眼神,朱元璋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转头对着一群儿女呵斥道:“你们知道这细盐和味精能为咱大明带来多少财政税收吗?
那数额超乎你们的想象,明年北伐的军费可全指望着它们了!”
“而这一切,可都是咱们家的大功臣陈锋带来的,咱关爱他难道不应该吗?”
陈锋无奈地仰头望天,心中暗自吐槽:您老说话就说话,可别喷口水啊,这让我还怎么吃啊!
随即,他默默地放下了碗筷。
朱标、朱樉、朱棡、朱棣、朱英娆、朱英凝见状,也纷纷放下碗筷,然后齐齐点头,表示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朱元璋看到儿女们的反应,满意点了点头,又转头拍着陈锋的肩膀,露出一抹笑容:“贤胥,来,多吃点!这次你立下了大功,千万别跟咱客气,这鸡腿可香着呢!”
陈锋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说道:“谢陛下恩赏,可惜我已经吃饱了!”
朱元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陈锋:“你小子别骗咱,你的饭量咱还能不清楚?”
“快吃,别磨磨蹭蹭的!”
陈锋哭笑不得,却还是坚决地摆手,一再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他可实在不想吃沾有朱元璋口水的食物。
朱元璋见状,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你小子在入宫前难不成已经吃过一顿了?”
陈锋闻言,眼神一亮,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没错!今日家父生辰,入宫前我在家中与家父喝了几杯,吃了不少菜,现在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
一旁的朱英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她清楚地记得,陈锋的父亲陈怀义上个月才过的生辰,当时她还精心准备了礼物送去。
可现在陈锋却这么说,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不吃那只鸡腿找借口,但她还是选择了不揭穿。
因为她也实在不想再吃下去了,自家父皇一说话就口水满天飞,这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朱元璋倒是没有怀疑,反而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待会回去的时候,从宫中带些御用之物回去,就当是给你父亲的贺礼了!”
平日里,朱元璋经常邀请陈锋入宫吃饭,但却从未邀请过陈怀义。
虽然陈怀义也是朝中能干的大臣,但朱元璋对他却并不怎么喜欢,甚至都没关注过他的生日。
陈锋没有拒绝,连忙道谢。
朱元璋也不再多说,从陈锋的碗中夹走那只鸡腿,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招呼朱标兄弟几人:“吃啊,看什么呢?陈锋吃饱了,你们难道也吃饱了?”
“对了,你们哥几个也记得送一份礼物去陈府,给陈锋的父亲陈怀义贺寿!”
“咳咳!”朱标众兄弟听到这话,纷纷尴尬地干咳起来,端着碗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但听到后面让他们送礼物的话,又急忙点头答应。
不过,他们心中都在暗自感叹:陈锋这家伙可真够机灵的!
然而,众人之中却有个“铁憨憨”,那就是秦王朱樉。
他完全不嫌弃自家父皇的口水,依旧埋头大口吃饭。
朱元璋也没有在意他,继续尽情地品尝着美味的食物。
可吃着吃着,朱元璋发现朱标、朱棡、朱棣、朱英娆、朱英凝和马皇后都不再动筷子了,这让他感到十分诧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提前吃过饭了?”
朱英娆眼珠子一转,连忙举手说道:“父皇,我也在陈锋家用过饭了!”
“咳咳!”陈锋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其余人也都无奈地看着朱英娆,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机灵劲儿。
可他们一时之间,又该怎么找借口呢?
就在朱标众兄妹为此纠结不已的时候,马皇后没好气地说道:“还吃什么吃,全是你的口水,怎么吃?”
“你一个人慢慢吃吧,今天吃不完不许停,谁让你一说话就喷口水!”
朱标众兄妹和陈锋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微微后仰身子,用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马皇后。
而朱元璋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僵硬起来,这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停下了碗筷。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瞪了朱标众兄妹一眼:“一群兔崽子,居然还嫌弃你们老子了!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吃咱的口水,还没这个机会呢……”
“咳咳咳!”陈锋实在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打断了朱元璋的话。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老朱,你可别说这么恶心人的话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实在让人受不了啊!
朱标众兄妹也都脸色涨得发紫,一副尴尬不已的样子。
马皇后则直接骂道:“朱重八,你够了!赶紧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话!我告诉你,下次一起吃饭,你要是再说话,就自己单独坐一桌!”
朱元璋被骂得有些讪讪的,不敢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朱标兄妹几人,还有陈锋一眼。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陈锋刚刚也是在骗他,亏他还真心实意地打算送礼物给陈怀义!
陈锋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不算全撒谎,在入宫之前,他确实带着朱英娆吃了不少街头小吃,肚子也确实有几分饱意。
朱标兄妹几人则有些担忧,生怕自家父皇事后会找他们算账。
……
半个时辰过去了,朱元璋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重重地放下碗筷,随手胡乱擦了擦嘴,说道:
“就这样吧,咱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明天再吃!”
马皇后也没有真的和他计较,让他把所有菜都吃完,而是挥手示意宫女前来收拾碗筷。
朱元璋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招呼道:“陈锋,太子,你们来一下!”
说完,他率先起身,往后院走去。
朱标与陈锋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疑惑,随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朱樉、朱棡、朱棣则纷纷告辞离去。
不过在走之前,他们还不忘从马皇后的小厨房中顺走了不少味精。
现在他们知道味精是陈锋提取的,想着往后自家府中使用味精就不用再心疼了,反正和陈锋关系这么铁,直接找他要就行。
……
另一边,在后花园中,溪水潺潺流淌,环境清幽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朱元璋松了松腰带,双手大拇指插进腰带之中,微微昂首,看着远方,对着身后的陈锋与朱标说道:“时不我待,一切计划都得加快进度了!”
朱标与陈锋闻言,心中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朱元璋缓缓回身,目光深邃地看着二人,长叹一声说道:“元庭残余势力仍旧在顽强抵抗,江南的那些士绅依旧是清查天下田亩的巨大阻碍。虽然大明建国已有十年,但各地依旧人烟稀少,一片凋零破败的景象,老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双目微微泛红,语气中充满了痛心与自责:“就在昨日,有情报传来,北方数省遭受了严重的雪灾,数千百姓被活活冻死露野,这简直就是国殇啊!”
“每当咱想到自己在宫中衣食无忧,吃得饱穿得暖,再想想北方那些正在挨饿受冻,随时都可能被冻死饿死的百姓,咱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刺痛,钻心地疼!”
陈锋与朱标听了这番话,脸色瞬间大变。
数千人被冻死?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在此之前,他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这一刻,无论是陈锋还是朱标,都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在天灾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助。
陈锋的感触尤为深刻,在他的前世,除非是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如高强度地震、海啸、重大空难等,才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一般的水灾、火灾、雪灾,根本不会导致如此惨痛的后果。
国家会迅速启动应急机制,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救援和处理。
而且在民间,一旦有地方受灾,往往不等国家动员,各方热心人士就会自发组织起来,将物资及时送达灾区,国家只需要负责协调和分发即可,受灾群众基本不会出现冻死饿死的情况。
可在这个时代却截然不同,死人仿佛成了常态,百姓在面对天灾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天由命,冻死饿死的悲剧屡屡发生。
陈锋想到这些,心中一阵酸楚。
他本以为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凭借后世的知识和技术,已经解决了许多问题,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什么都没做成,连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保障,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已经尽力了呢?
一时间,陈锋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
朱标同样感到无比痛心和自责,作为一国太子,肩负着辅佐父亲治理国家、守护百姓的重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民遭受如此苦难,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朱元璋看出了两人的情绪变化,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咱说这些,并不是要责怪你们没有尽心尽力。
陈锋,你这几年来为大明所做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次北方受灾如此严重,与你没有关系,不是你不够勤奋努力,实在是时间太短了,你所创造的许多先进技术还来不及全面推广和应用,这不是你的错。
要说错,也是咱这个做皇帝的没有尽到责任。”
说完,他又看向朱标,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你也别太难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积极去解决,一味地自怨自艾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咱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们明白,原本制定的计划必须适当加快速度了。
这样的惨剧绝对不能再发生,咱希望来年大明的百姓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即便再遇到各种灾害,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和克服。”
陈锋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这次就不要保留红薯种了,将全部红薯用来育苗,等开春之后,在整个应天府大规模扩种红薯。”
“虽然这样做会导致稻米和小麦的种植面积减少,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产量,但红薯的高产特性能够弥补这一损失,收获的粮食总量反而会增加不少,这样起码能让北方受灾的百姓有足够的粮食吃,不至于挨饿。”
说完,陈锋看着朱元璋,语气凝重地说道:“不过,这就需要陛下您出面去安抚和调和应天府百姓们的情绪了。毕竟让他们放弃种植原本熟悉的作物,全部改种红薯,肯定会遭到不少人的抵触和反对,要看他们愿不愿意配合了。”
朱元璋双手叉腰,眼神中透着坚定和不容置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件事都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这是关系到国家命运和百姓生死的大事,绝不能因为部分人的反对就半途而废,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将计划实施到底!”
朱标面色凝重,向前一步说道:“父皇,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陈锋在后方提供技术支持,父皇在中间统筹全局,我在前面打头阵,有任何风险和阻力,都由我先来承担!”
朱元璋和陈锋不禁多看了几眼朱标,他们都没想到朱标能说出如此有担当的话。
但心中对他的表现感到十分欣慰。
第70章 朱元璋:贤胥牛逼!大象!
当大明最具权势的三位核心人物决意推进某项事业时,其展现出的执行效率堪称惊世骇俗。
整个帝国的资源与力量如精密齿轮般围绕着他们高速运转,每日的推进进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太子朱标主动承担起说服应天府各县百姓大规模种植红薯的重任。
次日清晨,在精锐护卫的严密护送下,他即刻起程奔赴应天各地。
太子亲自出马,各地县令岂敢有丝毫懈怠?
尽管部分官员内心存有抵触情绪,认为此事过于繁琐复杂——毕竟更换粮种对于百姓而言绝非易事,他们不敢轻易冒险。
稻谷与小麦作为历经数千年传承的传统粮食作物,虽然产量相对有限,但胜在种植经验成熟、收成稳定可靠,无需承担过多风险。
而红薯这种新兴作物,即便听闻其高产传闻,百姓们大多也只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未真正相信其产量能达到那般惊人的程度。
况且在百姓心中,红薯不过是杂粮,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主粮,若要他们将全部耕地改种红薯,自然是极不情愿的。
然而,这若是寻常官员前来劝说,百姓的抵触情绪或许难以化解。
但如今太子亲临,各地官员纷纷积极响应,迅速组织官吏深入乡村,开展红薯种植的科普宣传工作。
这些官员中,有的确实心怀为国为民的热忱,但也不乏借此机会攀附太子、谋求仕途晋升之人。
总之,他们在执行任务时表现得极为积极。
但即便如此,推进过程中依然困难重重。许多百姓坚决不愿将自家全部耕地改种红薯,他们虽愿意支持朝廷,但只肯划出少量土地试种。
面对这一困境,朱标的工作陷入僵局。
所幸陈锋及时修书一封,信中表示不必强求百姓全部种植红薯,愿意种多少皆可,剩余的红薯苗可向其他地区推广。
同时,朝廷还承诺,对于愿意全部种植红薯的农户,将按比例补给主粮,确保百姓不会因改种作物而遭受损失。
朱标读完信件后,顿时豁然开朗,深觉陈锋所言极是,不必在此处固执己见。
他立即将朝廷的新政策宣传出去,这一举措效果显著,愿意种植红薯的百姓数量大幅增加。
朱标见状,既感到无奈——原来百姓最在意的还是自身利益,又不禁心生惭愧,意识到自己终究年轻,缺乏对民间实际情况的深入了解,远不及陈锋那般洞察人心。
他深知,百姓最担忧的便是承担风险,如今朝廷主动为他们兜底,百姓自然不愿与朝廷作对。
毕竟在集体行动中,若有人拒不配合,难免会遭到当地官员的特别“关照”。
自此,朱标的工作得以顺利推进。
与此同时,陈锋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他不仅要从秋季收获的两万斤红薯中精心筛选出优良品种,为育苗工作做好前期准备,还要全面监管细盐与味精的提取、生产、销售、防控以及分配等各个环节。
在经营过程中,他需时刻关注市场动态,根据供需关系灵活调整细盐与味精的价格。
此外,陈锋还在银监司主导发行了新一轮国债,并创新性地推出贷款业务。
兵仗局在打造燧发枪时频频出现技术难题与生产事故,需要他亲自前往解决;
太医院在提取抗生素过程中遇到瓶颈,也离不开他的专业指导。
每周,他还得抽出一天时间,为诸位皇子授课讲学。
还有即便事务如此繁杂,他仍会抽空去探望朱英娆……
总之,陈锋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仿佛连屁股都快“冒火”了,给朱标写信都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完成的。
而朱元璋的忙碌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一国之君,他每日需要处理的国事堆积如山,多到令陈锋都感到头皮发麻。
受局势刺激,朱元璋将原本由陈锋制定的五年发展计划压缩至三年完成,这意味着大量政务都需要提前筹备、加快处理进度。
原本设立政务司是为了分担皇帝的政务压力,可朱元璋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份轻松,就不得不主动加大工作强度,常常在武英殿批阅奏折的时间超过八个时辰——换算下来足足十六个小时,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皇帝以身作则、全力投入,朝堂上下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六部官员纷纷加快工作节奏,地方官吏更是别想有片刻清闲。
整个大明王朝宛如一台精密无比的巨型机器,在三位核心人物的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高速运转起来。
五军都督府率先进入备战状态,魏国公徐达也无法在家中安享冬日,甚至连新年都等不及过,便奉命率领大军北上,驻扎在北平。
其任务不仅是监视辽东纳哈出的一举一动,更是为来年北伐纳哈出提前做好军事部署。
时值冬季,草原地区物资匮乏,游牧民族为求生存,极有可能南下劫掠中原,徐达驻军在此,既是防御外敌,也是为大明的边疆稳定筑牢防线。
随着细盐与味精在市场上的持续热销,朝廷的财政收入呈现出爆发式增长,这一切皆在陈锋的预料之中。
昔日,朝廷仅掌控两淮地区的盐税,便能支撑起大半的朝廷开支;如今,朝廷基本实现了对全国盐税的全面掌控,财政收入的增长幅度绝非一倍两倍,而是十几倍之多。
毕竟,两淮地区不过是天下一隅,而全国百姓对食盐的庞大需求,市场规模远超两淮地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如今朝廷彻底掌控全国盐税,财政状况自然日益充裕。
当然,这一举措也触动了众多利益集团的“奶酪”,无数私盐贩子因此血本无归,对朝廷恨得咬牙切齿。
但对于陈锋和朱元璋而言,朝廷与百姓从中受益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因私利受损的权贵士绅,他们的不满根本不足为虑。
财政状况的改善,让朝廷在决策时更有底气。
朱元璋计划在明年同时对辽东、西南、东南三个方向用兵:辽东的纳哈出拥兵二十万,势力庞大,对大明北疆构成严重威胁,必须尽早铲除;
西南地区仍有元朝残余势力负隅顽抗,部分土司也拒不臣服,唯有武力才能实现真正的统一与稳定;
东南沿海倭寇肆虐已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朱元璋早已对其忍无可忍,决心彻底肃清这一祸患。
然而,这一军事计划遭到了朝中保守派官员的强烈反对。
他们纷纷上书劝谏,认为国家刚刚从战乱中恢复元气,不宜如此大规模用兵,应当循序渐进、各个击破。
他们担忧一旦战事失利,大明王朝将遭受重创,陷入一蹶不振的困境。
但朱元璋心意已决,这一战略决策是他与陈锋经过深思熟虑、反复商讨后确定的。
他们坚信,只有一次性解决外患,才能安心发展内政,用三年时间让大明百姓实现温饱,为国家的长远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既定国策一旦确定,便不会因他人的反对而轻易改变。
这一决策的实施,使得朝廷上下的工作愈发繁重。
调度兵马、筹备粮草、更换兵甲,每一项都是关乎战争胜负的大事,也是极为繁琐复杂的工作。
几十万大军以及十几万战马的吃穿用度,所需物资数量庞大,开支堪称天文数字。
若不是陈锋的出现,以大明当时的财政状况,这场大规模战争至少还需推迟五年才能实施。
毕竟,战争比拼的就是财政实力与综合国力,对于那些小国家而言,即便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也可能因战争消耗过大而导致国家经济崩溃、走向灭亡。
而大明作为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的强国,虽然具备对外用兵的实力,但也绝非可以随意发动战争,财政压力始终是制约战争决策的关键因素。
如今,陈锋凭借其卓越的能力,为朝廷筹措了大量资金,银监司在他的掌控下,成为了朝廷的“钱袋子”。
每当朱元璋缺钱,便会直接找陈锋解决,户部反而成为了协助陈锋处理财政事务的下属部门。
自从有了陈锋,朱元璋甚至都不再依赖户部,这也使得户部官员每次见到陈锋都毕恭毕敬——因为他们深知,若没有陈锋,面对朱元璋的严苛要求,他们很可能因无法满足朝廷的财政需求而遭受严惩,毕竟在为朝廷开源方面,他们远远不及陈锋。
说起赚钱能力,陈锋堪称天下无双,即便是曾经富可敌国的首富沈万三,在陈锋面前也相形见绌,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当然,陈锋赚钱牛逼并非源于传统的经商手段,而是得益于他来自后世的丰富知识。
在这个时代,知识就是创造财富的强大力量。
一日,户部尚书吕昶见到陈锋,连忙恭敬行礼问候:“拜见陈侯!不知陈侯近来身体是否康健?上次受伤可有痊愈?令尊陈怀义陈大人一切安好?陛下近日龙体可还无恙?”
陈锋闻言,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嘴角微微抽搐,他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吕昶,凝视许久后,才咧嘴说道:“吕大人,我劝您还是少说些废话吧!”
吕昶顿时尴尬不已,连忙拱手致歉:“是在下冒昧了!”
陈锋暗自叹息,思索片刻后,决定给户部安排一项新任务,省得他们无事可做,他开口说道:“吕大人,我近日研发出一种新型建筑材料,名为水泥,目前技术已基本成熟,只是需要有人负责建厂烧制。我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户部来办,如何?”
吕昶闻言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前来问候,竟会被分配任务。
他稍加思索,谨慎地问道:“此事难度大吗?”
陈锋微笑着解释道:“并不难,你们只需按照我的要求建厂即可。而且烧制水泥并非最主要的任务,等水泥实现大批量生产后,你们户部需要联合工部,将从南京到北平的官道全部进行硬化改造。
这可是一项规模宏大的工程,更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你们务必将此事办好,别让陛下失望。
待这条官道全面硬化完成后,大明日后北伐时,粮草运输损耗至少能减少百分之三十,这将为户部节省下一笔天文数字的钱粮开支。如此大功,到时候我定会亲自向陛下为你们请功!”
吕昶脸色微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虽有些心动,但作为长期从事财政工作的官员,他对钱粮极为敏感,瞬间察觉到其中的问题,连忙问道:“那……先期的建设资金由谁来出?”
陈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吕昶顿时明白了陈锋的意图,干咳几声,拱手说道:“陈侯慢走,下官也告辞了!”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
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出资建厂、烧制水泥,还要承担官道硬化工程,如此巨大的资金投入和工作压力,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一旦接手,若事情办不好,必定会遭到众人的指责和埋怨。
陈侯真不是个好人,自己好心前来问候,他却想忽悠自己干这苦差事!
看着吕昶离去的背影,陈锋并未生气,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匆匆离去的吕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被某种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过几天,朱元璋亲自下旨,命吕昶兼任水泥烧制及官道硬化工程的负责人。
至于工程所需资金,朱元璋并未提及,言外之意便是让下面的臣子自行解决——作为皇帝,他只需下达命令,具体执行和筹措资金的任务,自然要交给臣子们去完成。
吕昶得知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紫青,心中暗骂不已,他坚信此事必定是陈锋在背后“捣鬼”。
此时的他,后悔不已,早知道那日就不该去问候陈锋,这下可惹上了大麻烦!
其实,吕昶有所不知,水泥项目是陈锋谋划已久的重要工程。
从去年开始,他便着手进行相关实验,经过无数次尝试和改进,直到近期才取得初步成功,利用大明现有的工具和技术水平,成功烧制出水泥。
因此,陈锋原本就计划让户部与工部协同合作,推进水泥生产和官道硬化项目。
一旦水泥路建成,大明的交通状况将得到极大改善。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道路状况不佳,严重制约着经济发展,这一真理在大明同样适用。
朝廷每年在交通运输方面的花费本就数额巨大,每次北伐时,粮草在运输途中的损耗更是惊人——大部分粮草都消耗在了运输过程中,真正能送达前线的只是一小部分。
这是因为运输工作需要耗费大量民夫,而民夫在运输途中也需要消耗粮食,再加上道路崎岖难行,运输效率低下,进一步加剧了损耗。
若能修建平坦宽敞的水泥路,无论风雨雪霜,都能保证粮草运输畅通无阻,不仅节省时间和人力,运输效率也将大幅提升。
此外,水泥路还能将沿途的城镇紧密串联起来,促进区域间的经济交流与发展,带动沿线地区的繁荣。
而这仅仅是陈锋宏伟计划的第一步,他向朱元璋描绘的蓝图是打造“九纵九横”的道路系统——即纵向修建九条水泥路,横向修建九条水泥路,将整个大明帝国紧密连接在一起。届时,大明的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都将得到飞跃式发展,国家实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朱元璋对此深表赞同,作为从战乱中一路走来、建立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道路交通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意义,因此才会果断下令让吕昶执行这一重大任务。
同时,朱元璋在了解水泥的广泛用途后,更是深感震撼。
水泥不仅可用于道路修建,在建筑、水利等诸多领域都有着巨大的应用潜力,堪称能够颠覆传统建筑模式的革命性材料。
陈锋向朱元璋详细列举了水泥在未来的各种应用场景,听得朱元璋如痴如醉,恨不得将水泥视为珍宝般时刻捧在手中。
他心中感慨,陈锋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若不是陈锋,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知晓后世竟有如此神奇的发明创造。
即便在后世,像陈锋这样学识渊博、能力超群的复合型人才,想必也是凤毛麟角,自己能得到陈锋的辅佐,当真是大明之幸,自己更是赚大了!
不过,这些深层次的战略意义和长远规划,朱元璋并不打算告知吕昶。
吕昶只需按照命令,认真执行任务即可。
虽然吕昶在接到任务时满腹牢骚、骂骂咧咧,但他毕竟是饱读诗书、心怀大志的朝廷重臣,冷静下来后,也深知这项工程一旦成功,自己必将名垂青史。
经过一番自我激励,吕昶决定迎难而上。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难题便是资金短缺——户部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即便有,那也是陈锋为朝廷赚取的,无奈之下,吕昶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陈锋寻求资金支持。
陈锋只回了他一个字:“滚!”
吕昶顿时欲哭无泪,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陈锋却给他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进行招标,吸引民间投资!
让吕昶拿着项目指标,前往各地向富商宣传推广,承诺在道路建成后,允许投资者收取一定期限的过路费。
如此一来,无需户部出资,那些追逐利益的富商们便会主动投资。
吕昶听闻此计,震惊不已,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锋。
在他的认知中,从未想过还能以这种方式解决资金难题。
而在后世,这种通过招商引资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模式早已屡见不鲜,许多开发商为了获得项目投标机会,不惜四处奔走、竞争激烈。
至于将道路建设交给商人是否妥当,陈锋也早已考虑周全:商人收取过路费的同时,需要向朝廷缴纳相应税款,朝廷不仅不会损失,反而能从中获利;
而且过路费的收取标准将由朝廷严格规定,不会出现随意涨价、增加百姓负担的情况。
因此,这是一个朝廷、投资者、百姓三方共赢的绝佳方案。
吕昶对陈锋深感钦佩,恭敬地行了一礼,表示自己受益匪浅,随后便满怀信心地前去开展招商投资工作。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同样大为震惊,他激动地拉着陈锋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由衷地感叹道:“贤胥,你实在是太牛逼了!”
“牛逼”这个词,是朱元璋从陈锋那里新学来的,此刻用来形容陈锋,再贴切不过。、
……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对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腊月的长安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
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孩童身着崭新的棉袄,举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在街巷间穿梭嬉戏,清脆的童声齐声吟唱着这首老辈人口口相传的民谣,为年关增添了浓浓的喜庆氛围。
身着便服的朱元璋轻抚胡须,望着孩子们嬉笑奔跑的身影,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待这群唱着民谣的孩童再度跑近时,他伸手拦住其中一个衣着略显单薄的孩子,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一沓宝钞塞进孩子怀中:“瞧瞧,别的孩子都穿着新衣裳,就你还这么寒酸。拿着这些钱,让你娘扯几尺好布,给你做身合体的新衣服。”
小男孩呆愣地看着这位面容和善的老者,一时不知所措。
朱元璋笑着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叮嘱道:“还不快收好了,当心被别人抢了去!”
小男孩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将宝钞塞进裤腰,撒腿就跑,连句道谢都忘了说。
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朱元璋不禁哈哈大笑。
谁知没跑多远,宝钞就从孩子破旧裤子的破洞中滑落出来。
好在孩子眼疾手快,急忙弯腰捡起,紧紧抱在怀里,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继续飞奔。
这一幕逗得朱元璋先是捧腹大笑,而后笑着笑着却又神色黯然。
一旁的太子朱标与陈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白陛下为何发笑又为何叹息。
朱元璋长叹一声:“堂堂大明都城,天子脚下竟还有穿不起新衣的孩童,难以想象,这天下还有多少孩子在饥寒交迫中挣扎?”
朱标与陈锋闻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今日正值新春佳节,朱元璋也不愿扫了兴致,很快便恢复笑容:“走!听说南边来了个打铁花的艺人,咱们去凑凑热闹!”
朱标与陈锋点头应和,紧跟在朱元璋身后。
然而,等他们赶到表演场地时,却得知打铁花的表演要等到夜幕降临才开始。
三人虽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铁花在夜色中绽放才更显绚烂,白天不表演倒也合情合理。
好在回程途中,他们偶遇一场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
只见舞台上,吞火喷焰的艺人将火焰玩弄得随心所欲;踩高跷的演员身姿矫健,还能做出高难度的劈叉动作;耍猴遛虎的艺人与动物默契配合;聪慧的鹦鹉一展歌喉;柔术演员上演惊心动魄的悬空之舞;还有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咽金吐剑、缩骨入罐,以及刀光剑影的激烈对打……精彩的节目轮番上演,引得围观群众阵阵喝彩。
朱元璋看得兴致勃勃,不时跟着人群高声叫好。
当有杂技演员捧着托盘上前讨要赏钱时,他慷慨地赏赐了一贯宝钞。得到重赏的杂技团愈发卖力,竟从后台牵出一头庞然大物——大象!
现场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朱元璋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虽说他登基多年,但一向厉行节俭,皇宫中既没有供人玩乐的苑囿,也不曾要求各地进贡珍禽异兽…甚至严厉禁止这种献媚行为!
因此,这还是他首次近距离见到大象,心中满是新奇。
朱标同样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听闻占城、安南、暹罗等地设有象兵,冲锋之时地动山摇,威力无穷!”
说罢,他看向身旁的陈锋。
朱元璋也将目光投向陈锋,毕竟在他们看来,整个大明没有人比陈锋世界之事更清楚。
陈锋思索片刻,笑道:“确实有象兵一说,但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毕竟在后世,大象已成为珍稀的保护动物,大多只能在动物园里见到。”
朱元璋与朱标闻言,面露惊愕。
保护动物?
如今的大明,虽在南京一带难觅大象踪迹,但往南的江西、广东等地,常有大象出没,云贵地区更是大象的聚居地。
见二人满脸疑惑,陈锋解释道:“随着自然环境的变迁,喜爱湿热气候的大象会逐渐向更南边迁徙。到了后世,也只有云南南部还能见到大象,其他地方几乎绝迹。”
朱元璋与朱标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自庆幸,看来如今的大明在物种多样性上,比后世更具优势。
感慨过后,朱元璋又将注意力转回舞台,看着那杂技演员骑在大象背上,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禁心生一计。
他转头看向陈锋,问道:“贤婿,你说咱们在云南组建一支象甲兵,如何?”
朱标闻言,满脸诧异,他方才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父皇竟动了真格。
陈锋却一眼看穿了朱元璋的心思:“陛下是想以此来对付占城、安南等地?”
朱元璋眼神一凛,沉声道:“不久后,诸王必将分封海外。占城、安南本就是我华夏故土,自古以来便属中原王朝管辖。
如今虽尚未收复,但迟早要将其纳入版图,届时再分封几位藩王镇守。
而且,据你所言,当地气候不适宜战马作战,组建象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标沉思片刻,觉得此计可行,反正大象多为野生,派人捕捉驯养便是。
陈锋虽觉得此事颇具难度,但也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奇思妙想,点头道:“陛下不妨一试,但一定要找有驯象经验的人。大象生性凶猛,可不像战马那般容易驯服。另外,派人捕捉时也要多加小心,切莫出了人命。”
朱元璋见陈锋赞同,心中大喜,指着台上的杂技演员道:“此人驾驭大象娴熟自如,想必精通训象之术,你看他如何?”
陈锋瞥了一眼,笑道:“陛下觉得合适便好。”
朱元璋当即招来几名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护卫领命而去。
……
不久后,在一间装饰华丽的酒楼包厢内,那名杂技演员被请了过来。
一见到朱元璋、朱标和陈锋,他心中顿时一惊。
虽不知三人身份,但从他们的气质神态来看,绝非等闲之辈。
这位走南闯北的艺人立刻换上一副恭谨的笑容,抱拳行礼:“小人见过三位大人,不知大人召见,所为何事?”
他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看上他的大象,那可是他的谋生之本。
然而,朱元璋一开口就问:“台上那头大象,可是你亲手训练的?”
这话让杂技演员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见他迟迟不答,朱元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姓赵,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赵三。”
“是哪里人氏?”
“小人是广东福泉人。”赵三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如实回答。
朱元璋点点头,又将话题拉回到最初:“那头大象,真是你训练的?”
赵三抬起头,看着朱元璋那锐利的目光,心中满是无奈。
他知道,这位贵人怕是真的看上他的大象了。
这些年来,他训练的大象不知被多少达官贵人看中,强行夺走。
这头大象是他好不容易才驯服的,本想靠着它在京城赚些营生,没想到刚表演一场就又被盯上了。
自知人微言轻,赵三只好苦笑道:“若是贵人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如刀割一般。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
要知道,捕捉并驯服一头大象绝非易事,价值不菲。
朱标与陈锋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诧异之色。
赵三见三人表情古怪,心中不禁犯嘀咕,难道这三位贵人并非为大象而来?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
在他看来,这些达官显贵都是一个德行,既想要东西,又不愿花钱,先假意推辞,若自己不主动奉上,必定会招来麻烦。
自己一个外地人,在京城无依无靠,若是得罪了地头蛇,怕是性命难保。
想到此处,赵三心一横,咬牙道:“若贵人不嫌弃,小人这头大象就当是孝敬您了!”
朱元璋听了这话,表情愈发古怪。
陈锋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问道:“看你这反应,是不是经常有人强抢你驯养的大象?”
朱标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赵三。
赵三脸色骤变,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小人绝无此意。”
陈锋笑着看向朱元璋,朱元璋面色一沉,沉声道:“你如实说来,到底有哪些人强抢过你的大象?只要你说实话,咱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见赵三仍支支吾吾,朱元璋放缓语气道:“我并非想要你的大象,而是有意聘用你为朝廷驯养大象。所以,你不必有所顾虑,将实情一五一十道来,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陈锋也在一旁安抚道:“兄弟,莫要害怕。我们并非恶人,今日找你,是见你驯象技艺高超,我家大人有意组建象兵,才请你来商议。
若你当真精通驯象之术,日后入朝为官,前程似锦。
所以,过往若有人欺压于你,尽管说与我家大人听,他在京城颇有威望,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朱元璋与朱标纷纷点头,以示诚意。
赵三听了这番话,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但仍有些将信将疑,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陈锋三人见他还是不信,一时也有些无奈。
陈锋看向朱元璋,眼神中似在询问:陛下,要不您亮明身份,震慑震慑他?
朱元璋并未理会他,思索片刻后,招来一名护卫耳语几句。
不多时,正值新春佳节却仍坚守岗位的应天府府尹匆匆赶到酒楼。
一见到朱元璋,立刻单膝跪地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陈侯!”
赵三听到“陛下”二字,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元璋三人,又看看穿着官服跪地行礼的府尹,只觉天旋地转,仿佛置身梦境。
……
片刻后,赵三恍恍惚惚地走出酒楼包间,一路上神情恍惚,直到回到下榻的客栈才回过神来。
同伴们见他回来,纷纷围拢上来,焦急地问道:“又是哪个贵人看上咱们的大象了?”
众人语气中满是愤怒。
这些年来,他们靠着一身技艺走南闯北,却屡屡遭人欺压,四处漂泊。
原以为来到天子脚下能好过些,没想到还是难逃厄运,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有人气得冷笑一声:“再这么下去,咱们这班子迟早散伙!既然那些贵人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走之前干他一票……”
话音未落,赵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说话那人脑袋上:“猴子,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猴子捂着脑袋,一脸委屈:“三哥,你打我?”
赵三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他满脸兴奋:“兄弟们,咱们的好日子来了!当今圣上看中了我的驯象本事,要封我做驯象官,专门为朝廷驯养大象。以后咱们就不用四处奔波,能安稳下来了!”
众人听闻,呆立当场,只觉这消息太过震撼,令人难以置信。
赵三见大家不信,又给了猴子一巴掌:“疼不疼?疼就不是做梦!”
猴子眼神幽怨,但还是龇牙咧嘴地点点头。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几个关系好的兄弟冲上前,将赵三高高抛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都是多年的生死兄弟,深知赵三重情重义,他发达了,自然不会忘了大家。
欢呼过后,赵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走!去丰盛楼,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众人欢呼雀跃,簇拥着赵三向丰盛楼走去。
路上,赵三拉过队伍中一位沉稳的老者,低声问道:“二叔,陛下说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您说我该不该把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说出来?”
老者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三儿,你自小就机灵,这点事还用问我?自己拿主意吧!”
赵三挠挠头,不再多言,心中却已然有了决断。
……
与此同时,酒楼包厢内,朱元璋面色阴沉,冷哼一声:“我让朱亮祖镇守广东,他倒好,竟敢不记打,仍旧欺压百姓、强占民财,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上次惩治的还是太轻了!”
太子朱标揉了揉眉心,忧心忡忡道:“父皇,如今朝中局势微妙,不宜再兴大狱。年后还有诸多新政要推行,一切以稳定为重啊。”
朱元璋面色铁青,显然心中怒火难消。
陈锋知晓朱亮祖的为人,在历史上,此人就因在两广地区作恶多端、僭越犯上,最终被朱元璋处以极刑。
于是,他进言道:“其实,两广地区可让西平侯沐英一同镇守。待过些时日,诸王分封之时,也可派往此地,逐步收回兵权。”
此言一出,朱元璋眼前一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朱标则无奈地看了陈锋一眼,苦笑道:“你啊……”
陈锋耸耸肩,站起身来,郑重道:“史书记载,这朱亮祖绝非善类,最终落得个被凌迟处死的下场。陛下不妨派人暗中调查,想必会有意外‘收获’。”
朱标听了,脸色微变。
而朱元璋眼神微动,心中已然给朱亮祖下了死令!
第71章 蹭饭!聚会!死了!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朱元璋为一户人家题写的春联,字句直白粗犷,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自酒楼出来不久,先前朱元璋送钱的孩童匆匆跑来,言明父母欲当面致谢。
朱元璋未生疑窦,当即随孩童前往其家。
抵达后,方知孩童父亲是位煽猪匠。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朱元璋一时感慨万千,当即挥毫泼墨,为这户人家写下一副对联。
这户人家虽难以领会对联深意,却见那字迹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气势非凡,心中满是欢喜,赶忙将对联贴于门框之上,口中更是不住地向朱元璋道谢。
在他们眼中,朱元璋无疑是大善人,不仅慷慨解囊,赠予孩子钱财,还亲自题写春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什么也要留朱元璋在家中用餐。
作为随行的陈锋与朱标,自然也一同留下蹭用了这顿饭食。
虽说正值新春佳节,可这户人家的餐桌上却不见丰盛菜肴。
仅有几个白面馍馍、几盘猪下水,再配上些许青菜。
然而,这已然是他们一年之中最为丰盛的一餐了。
几个孩子见状,眼中满是欣喜,毕竟平日里难得见着荤腥。
朱元璋、朱标与陈锋三人,皆吃过苦,深知生活艰辛,自然不会嫌弃这桌饭菜。
他们明白,这户人家并不富裕,眼前这些“丰盛”的菜肴,也是看在他们来加上过年的份上才拿出来的。
煽猪匠夫妇起初颇为拘谨,瞧着朱元璋三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生怕他们嫌弃自家饭菜简陋。
可当看到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的模样,夫妻俩这才如释重负,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得不说,不愧是煽猪匠出身,这猪下水烹饪得极为出色,毫无腥膻异味,搭配葱姜蒜爆炒,滋味十足,十分下饭。
朱元璋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四五个白面馍馍,若不是蒸锅里所剩无几,他还能继续吃下去。
朱标平日里饮食节制,今日也难得胃口大开,吃了两个白面馍馍。
陈锋食量比朱标大些,但还是不及朱元璋,吃了三个白面馍馍。
用餐完毕,煽猪匠面露赧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怠慢三位大人了,今日家中没来得及买菜,改日三位大人一定要再来,我定当买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一番。实在是太感谢三位大人了!”
朱元璋剔着牙,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讲究,这饭菜吃得挺好,你做的猪下水味道很不错,咱很喜欢。至于明日再来就不必了,省得让你们破费!”
说罢,他伸手将小男孩拉到跟前,慈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咧嘴笑道:“这孩子看着呆头呆脑的,挺招人喜欢!”
小男孩有些羞涩,却也没有躲开,任由朱元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大笑一声,起身告辞:“打扰你们许久了,就此别过!”
朱标与陈锋也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煽猪匠夫妇带着几个孩子,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返回屋内收拾碗筷。
就在这时,被朱元璋揉脑袋的小男孩突然惊呼起来:“爹,娘,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夫妻俩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儿子虎子手中握着两沓厚厚的宝钞,粗略估算,至少得有一二十贯,也就是一二十两银子。
煽猪匠快步走到儿子身边,一把抢过宝钞,反复查看,随后急切地问道:“这定然是三位大人不想白吃咱家的饭,走之前偷偷留下的……虎子,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虎子指了指陈锋与朱标之前所坐的位置,说道:“就在这两个板凳下面,一个板凳下面有一沓。”
煽猪匠神情复杂,略作思索后,拿着两沓宝钞转身冲出门去,朝着陈锋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虎子一脸茫然,转头看向母亲,问道:“娘,爹这是去干嘛?”
面容普通的妇人伸手挽起耳边的秀发,温和地笑着解释道:“这钱咱不能要,拿了别人的东西,心里总会觉得亏欠,不是什么好事。虎子,你要记住,咱们家虽说不富裕,但绝不能随意拿别人的钱财。今日你已经拿了一贯钱,你爹请几位大人吃顿饭,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而这么多宝钞,说什么也不能再要了!”
虎子年纪尚小,似懂非懂,只是挠了挠头,应了一声“哦”。
他心中有些不舍,这么多钱,足够给爹娘和弟弟妹妹做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没过多久,他便不再觉得可惜了,因为父亲回来了,手中依旧握着那两沓宝钞,显然是没能追上陈锋三人,钱也没能还回去。
虎子的母亲见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恩情欠得太多了……也不知这三位大人是朝中何人,往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煽猪匠闷闷地应了一声,不过看到三个孩子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也笑了起来,说道:“走,爹带你们去扯新衣裳!”
三个孩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虎子嘴角也扬起了开心的笑容,想着往后和小伙伴们出去玩,就再也不会被人笑话了。
另一边,朱元璋、朱标、陈锋三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于他们而言,一二十贯宝钞不过是九牛一毛,留下这些钱,一来是看这家人善良淳朴、知恩图报,想让他们过个富足的年;二来从这户人家的生活状况,也能窥见京城百姓生活的艰难,更遑论其他地方的百姓了,想必更加困苦不堪。
因此,三人匆匆返回武英殿,开始商议年后的政务。
虽说正值新春佳节,可他们三人皆是心系国事之人,平日里事务繁多,即便是过年也不得清闲。
今日也只是趁着大年初一朝会结束后,出宫转转,权当放松身心。
可惜途中又遭遇烦心事,无奈之下,只能提前结束这短暂的游玩。
三人足足商议了三四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朱元璋看了看窗外,说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贤婿,大过年的还拉着你忙活,真是过意不去!”
陈锋有些诧异地看了朱元璋一眼,调侃道:“没想到陛下居然也会说这般客气话!”
朱元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早已习惯了陈锋的调侃,懒得与他计较,伸了个懒腰便先行离开了。
要说累,朱标其实比朱元璋和陈锋更疲惫。
他既没有朱元璋那般历经岁月磨砺出的充沛精力,也不似陈锋拥有强健的体魄,早已疲惫不堪。
拍了拍陈锋的肩膀后,便返回东宫休息去了。
陈锋也没多做停留,收拾好东西后,便起身准备出宫。
然而,行至半路,却被朱英娆拦住了去路。
她二话不说拉着陈锋就往御花园跑去。
抵达御花园后,陈锋惊讶地发现,这里正举办一场小型聚会。
几位年长的亲王与公主齐聚于此,围坐在一起烧烤饮酒,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热闹非凡。
众人见朱英娆拉着陈锋前来,纷纷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攀谈。
燕王朱棣端着一杯酒,走到陈锋面前,笑着说道:“大忙人,想约你出来可真不容易!”朱
棡也乐呵呵地捶了捶陈锋的肩膀,问道:“你不是和父皇、大哥出宫去了吗?怎么中途又回来了?”
其他皇子公主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朱家,陈锋可谓声名远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来是因为朱元璋和朱标对他极为看重,朝中诸多政务,朱元璋都会询问陈锋的意见;
二来陈锋来历神秘,行事作风独特,引得众人都想与他结识。
陈锋刚要开口解释,朱英娆便上前给了朱棣和朱棡一人一拳,嗔怪道:“就知道你们整日无所事事,不该问的别问。现在不谈正事,赶紧吃肉喝酒,母后待会儿说不定要来呢!”
陈锋看着体贴的小娇妻,心中满是欣慰。
方才他还在发愁如何回答,朱英娆这番话正好解了他的围。
朱棣和朱棡心中微动,也不再追问,哈哈一笑便转移了话题。
他们拉着陈锋坐到皇子们中间,上来就不停地给陈锋灌酒。
陈锋向来豪爽,喝酒更是来者不拒。
说实话,就这群皇子的酒量,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再加上此前商议国事许久,嗓子早已干渴难耐,陈锋索性放开了喝,这般爽快的模样,赢得了一众亲王的好感,纷纷称赞他为人豪爽、性格敞亮。
喝着喝着,刚被封王的湘王朱柏举着一杯果汁,凑到陈锋面前,与他碰了碰杯子,嘿嘿笑道:“陈教习,下周我们还继续上课吗?”
陈锋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问道:“我上周布置的作业,你完成了吗?”
朱柏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尴尬地别过头去,不再看陈锋。
大过年的被提起写作业这档子事,实在是扫了兴致。
陈锋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与朱棣、朱棡、朱樉等人畅谈起来。
与此同时,朱英娆不停地给陈锋碗里夹烤肉,眼神中满是关切,示意他多吃点肉,别只顾着喝酒。
陈锋微微点头,一口肉一口酒,围着火炉谈天说地,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过了一会儿,太子朱标也被拉来参加聚会。
朱标早已疲惫不堪,一到便一屁股坐下,拿起果汁就猛灌起来。
他酒量一般,对酒水并不在行。
又过了许久,月亮缓缓升起,马皇后才与朱元璋一同悠然现身。
随行的还有一群宫廷乐师,霎时间,御花园中丝竹之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笑,气氛愈发热烈。
为了让一众年轻人能够尽情玩乐,朱元璋和马皇后稍作停留后便离开了,留下这群年轻人在此肆意狂欢。
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朱英娆看着依旧面色如常的陈锋,眼中满是心疼,说道:“大过年的,还被父皇拉去商议政务,累坏了吧!”
陈锋摆了摆手,说道:“还好,这点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太子殿下……”
说着,他看向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朱标。
朱标不过喝了两杯酒,也就相当于后世两瓶啤酒的量,就已经醉倒了,想来也是累极了。
朱英娆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怨,说道:“可我不好啊,你明明说好了今日要陪我逛街的……”
陈锋哭笑不得,心想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似乎都对逛街情有独钟。
为了安抚小公主,陈锋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当听到他们中午在煽猪匠家吃饭时,朱英娆好奇心十足;
可当听到这户人家生活拮据,三个孩子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时,她不禁有些难过;
不过,在听到陈锋说临走前留下了一些钱财给这家人后,朱英娆又喜笑颜开,抱着陈锋的手臂就要亲亲。
“咳咳!”一旁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人的朱英凝适时轻咳一声。
朱英娆动作一僵,回头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大姐一眼。
朱英凝深深地看了陈锋和朱英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这时,燕王朱棣醉醺醺地凑了过来,拍着陈锋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兄弟,来,再干一杯!”
陈锋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远处的护卫将这位酒品欠佳的燕王朱棣带走。
随后,其他护卫也陆续前来接走喝醉的皇子公主们。
东宫来人时,却让陈锋颇感意外,来的竟是太子侧妃吕氏。
吕氏先是关切地询问了太子朱标的情况,随后看向陈锋,微微欠身行礼,说道:“久闻陈侯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辛苦陈侯为殿下分忧!”
陈锋打量了吕氏一番,见她生得容貌娇媚、身姿婀娜,也难怪朱标会喜欢她,在常氏死后还将她扶正。
此时的吕氏还没有生下朱允炆,在东宫的地位也不算太高。
不过,在这个时空,她的地位恐怕也难以再有大的提升了。
毕竟,陈锋早已将她的底细告知朱标,在朱标面前,她的一切手段都如同小儿科,毫无秘密可言。
吕氏仅仅与陈锋对视一眼,便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惊恐地发现,在陈锋面前,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所有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而陈锋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并无多交谈的兴致,挥手示意护卫将朱标带走,随后便跟着朱英娆离开了。
吕氏站在原地,望着陈锋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谁也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陈锋赶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擦了擦脸上的胭脂印。
刚刚在他准备离开时,朱英娆突然“爆发”了,抱着他又亲又啃,弄得陈锋脸上满是唇印,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陈锋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慢悠悠地往回走。
……
在大明过年,其实颇具趣味,年味儿十足,尤其是对老百姓而言。
可对陈锋,他的生活可就没那么惬意了,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说拉磨的驴都比他悠闲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忙完手头的事务,陈锋便忙里偷闲,带着朱英娆前往上元县旅游去了。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并未多说什么。
他自己也深知这段时间陈锋工作强度太大,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思索片刻后,朱元璋命人备好马车,也朝着上元县出发了。
……
与此同时,奉命调查永嘉侯朱亮祖的密探已抵达广州,随即对朱亮祖展开了全面而深入的调查。
调查结果令密探都大为震惊,朱亮祖竟然胆大包天,在府中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这般僭越之举,简直是疯狂至极!
等密探的情报送到朱元璋手中时,已是几日之后。
朱元璋看完所有密折,脸上竟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神情平静地挥了挥手。
暗卫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
半月之后,永嘉侯朱亮祖因欺压百姓、谋杀县令、僭越犯上、意图谋反等罪名,被抄家灭族,本人更是被处以凌迟之刑。
这一消息传出,在大明朝廷上下掀起轩然大波,众多勋贵听闻后,皆是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就连远在北平的徐达得知此事,也不禁啧啧称奇,感叹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一旁的李文忠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倘若有朝一日,仗打完了,你觉得陛下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徐达闻言,脸色骤变,惊恐地指着李文忠,说道:“闭嘴吧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心中却也不禁泛起阵阵波澜,陷入了沉思。
李文忠见状,笑了笑,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