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改嫁!我从弃妇到摄政王正妻》 第36章 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沈清辞咳嗽了两声,没有来得及回答李太医的话。 但是李太医却也并不怎么在意,只饶有兴致的问着沈清辞:“我觉得,这侯府也没什么待头了。” “不过,沈家之前因为那桩冤案,也家破人亡,如今沈府都被封了。” “要不,我给你说门亲事?” 沈清辞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了李太医前面一句话上:“冤案?李太医觉得,我爹爹是冤枉的?” “当然。”李太医叹了口气:“我认识你爹,之前也给你爹治过伤,你爹没那么多心眼子。那些事情,他做不来的。” “但我也没有证据,之前你爹出事的时候,也有人为你爹求情过,惹当今陛下大怒,被连带处置了,之后我们就提都不敢再提此事了。” 李太医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们还是说回,亲事的事情吧?” “我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沈清辞扯了扯嘴角,压下心中汹涌情绪,怎么最近都喜欢给她说亲呢? 李太医也不管沈清辞愿意不愿意,直接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摄政王楚寂尘!” “我觉得他对你不一样!你可以考虑一下他!” 楚寂尘? 沈清辞睫毛微颤,她和楚寂尘的事情,李太医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为何会起这样的心思? 且楚寂尘可是摄政王,李太医只是太医,他帮他说亲? 沈清辞心思千回百转,是试探地问着:“李太医与摄政王关系很好?上次在摄政王府,李太医对王爷,好似也十分恭敬啊。” 李太医笑了起来:“王爷如今权倾朝野,有时候他生气,我也挺害怕的。” “但……”李太医垂下眼:“可能因为,他从小生病都是我给他看的吧,我看他总觉得像是看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 “他小时候不受宠啊,那时候我刚进太医院,只是个医侍。有一次他病的厉害了,他身边一个哑巴侍从来太医院找太医,但其他太医都忙着给刚有孕的贵妃看诊,随口打发我去给楚寂尘看诊。” “从那以后,他生病什么的,都是我在看了。” 李太医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包着银针的布包:“我给你针灸一下吧,虽然你的情况没有我先前当着永宁侯的面说的那么严重,但寒邪入肺,也是真的。” “针灸一下,先止咳。” “等会儿我再开两副药,一副防止夫人因为落水而感染风寒,另一副主要治肺邪。” 李太医给沈清辞扎上针,才接着道:“可能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也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其实人挺好的。” “我觉得他对夫人你……”李太医摸着胡子晃了晃脑袋:“不一般。” “夫人若要再嫁,不妨考虑考虑?” 沈清辞垂下眼,笑了起来,外面关于摄政王的传闻,大多说他残暴狠厉,六亲不认。 却没想到,还有人为他说话,还是经常为他看病的太医。 不过,她也已经接触了楚寂尘几次了,楚寂尘倒是的确和外面的传闻,不大一样。 记住本站: 虽然沈清辞被救上岸的倒也算是及时,可傍晚时候,她也还是发起了热。 这热起得突然,晚晴不过去厨房端饭菜的功夫,回来却就瞧见沈清辞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 “小姐!”晚晴碰了碰沈清辞的额头,立马惊呼起来:“怎么会这么烫啊?” “不行,还得请大夫!奴婢还是去请那位李太医吧?” “如今这府中是正院那位当家做主,府医奴婢也是信不过的。” 沈清辞也觉得自己额头有些烫,但好在,神志还算清醒。 听晚晴这么说,她忍不住地笑了一声:“先前李太医离开的时候,开了药方的,其中有针对风寒发热的,你去熬了给我端过来吧。” “啊,对对对!”晚晴慌慌张张转头就走:“奴婢这就去。” 大抵是因为发热的缘故,沈清辞一直有些困顿,好不容易等着晚晴熬了药过来,她喝完药,就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意识刚稍稍回笼,就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 沈清辞本还以为是楚寂尘,毕竟最近也就只有楚寂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深更半夜闯入她的房间。 她正要睁眼开口,却就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 沈清辞立马浑身紧绷了起来,不对,不是楚寂尘。 这声音……是霍云湛! 沈清辞在睁开眼让霍云湛滚出去,和先继续装睡,听听霍云湛究竟要做什么之间,选择了后者。 霍云湛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霍云湛才终于开了口:“是我对不起你和我们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我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对他也寄予了厚望。毕竟,他是我作为霍云湛这个身份,明面上唯一的血脉了,是我和你之间的孩子。” 明面上…… 沈清辞被这三个字给恶心坏了。 说的,好像是对她的恩赐一样。 且,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就是像前世那样,因为和柳若兰一起有了新的孩子,就直接将她和孩子一并亲手杀了吗? 霍云湛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孩子的事情,还有你白日里落水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若兰的手笔。” “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公道。” “但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也有苦衷的。” 沈清辞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几乎想要睁开眼直接甩他一个巴掌。 逼不得已? 记住本站: 真是可笑,若不是他愿意,难道还能有谁强迫他,捞起他那二两肉塞到柳若兰身体里? “我是想要得到永宁侯之位,同时,爬得高一些,让你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我都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啊!你应当能够理解的对不对?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为了她和孩子? 别了,她可背不起这么重的锅。 沈清辞忍无可忍,直接睁开了眼:“谁?” 她装作诧异地看向眼前人,就在霍云湛浑身紧绷的时候,沈清辞却突然哽咽了一声:“霍云湛?” “你终于愿意到我梦里了?” 霍云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些,沈清辞这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只是下一瞬,沈清辞却就突然拽住了霍云湛的衣领,随即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记住本站: 第37章 怎么好似更兴奋了呢? “啪”的一声,无比响亮。 霍云湛直接被沈清辞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待他反应过来,心头怒火蹭蹭蹭冒了起来。 他正要发作,沈清辞却先哭了起来,哭声无比悲戚:“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一次,一次都没梦见过你!” 霍云湛刚刚升起的怒火,便又被沈清辞这哭喊声给浇灭了。 上次沈清辞桃花林醉酒,见到他,也曾这样埋怨过。 沈清辞却还不作罢,只一拳打在了霍云湛的胸口:“你怎么不来见我啊!” 她哭得浑身都在颤抖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了霍云湛身上。 “你混蛋!” 她呜咽了一下,又继续道:“你是不是怪我啊?怪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没了啊!” “我好恨啊!我恨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却又抬起了头来,定定地看向了霍云湛:“你为什么不伤心?不难过?” 霍云湛额头青筋一跳:“清辞……”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沈清辞便又眼疾手快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霍云湛没有料到这巴掌竟然都还有第二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向沈清辞,却就看见沈清辞脸上有泪珠滚落。 “你当然不会伤心难过了!” “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却不是你唯一的孩子!” “若不是我们孩子没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 沈清辞泣不成声:“你竟然会背叛我!” 沈清辞说着,就又伸出了手。 霍云湛这一次倒是学精了,连忙稍稍挪开了一些,谁曾想,沈清辞却只是抬了下手,却是出其不意地抬脚朝着他踹了过去。 沈清辞一点也没收着劲儿,一脚踢到霍云湛的大腿根,让霍云湛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沈清辞却是一脸愕然的模样:“鬼……也会疼吗?” “还是在梦里?” 霍云湛害怕沈清辞察觉端倪,几乎将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不疼,不疼的。” 嘴里这么说着,他却立马后退了两步。 “那月娘之事,我可以解释的。” “是同僚带我去的。” 记住本站: “当时我被他们灌醉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那么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过,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竟然就怀孕了。” “她来找我,威胁我,说如果不给她赎身,不安置好她和孩子,就闹到你跟前。” “我太爱你了,我害怕你知道之后会伤心难过,会对我失望,所以我只能答应她。” 沈清辞低着头,眼中满是讥诮之色。 别人带他去的,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那么一次,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 太爱你了,所以只能答应她。 这些话,她之前在无数的话本子上,都看见过。 此前她还同晚晴说呢,说那些话本上写的,也太傻了吧?这样的话说出来,谁会信?都没有人信的话,谁会说啊?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够亲耳听到。 还是霍云湛同她说的。 果然话本子里还是写的太过保守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现在都死了,我总也不能去阴曹地府找你对质去。” “可不管因为什么,你背叛了我,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原本那么在意你的,你战死,我甚至许多次想过随你而去。” “可知晓那月娘竟然怀了你的孩子,我甚至都不想再梦见你,再提及你。” “你走吧!” 霍云湛只觉得脸上和腿上都火辣辣的疼,身上被她打过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听沈清辞这么一说,只连忙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你自己,保重自己。” 霍云湛说完,跑得飞快。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翘了起来。 恶心东西。 要不是想着她已经给他下了毒,他那玩意儿也再没办法用,若是她踹了他那里,他定然会将他不行的事情怪罪到她身上,她定然会朝着他那处猛踹! 沈清辞闭了闭眼。 在心里默默宽慰着自己,不着急。 她留着霍云湛这条命还有用呢。 她得要想办法,先从霍云湛那里套出,他们霍家和沈家惨案的关系。 记住本站: 若是霍家真的与他们沈家的惨案有关,那她到时候,定将她霍府满门,千刀万剐! “还是打得轻了。” “你就应该,直接踹他命根子的。” 床的另一侧骤然传来楚寂尘的声音,沈清辞一愣,转头就看见楚寂尘操控着轮椅从床旁出来了。 楚寂尘……也在? 刚刚的一切,他都瞧见了? 今夜她这屋子,还真够热闹的。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将眼角的泪擦去:“王爷怎么来了?” “自然是……听闻我未来王妃坠湖,虽然太医说并无大碍,但我还是担心不已,所以专程来探望的了。” “却不曾想,正巧看了一出大戏。” 沈清辞抿了抿唇,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她坠湖所以来探望的吗? 她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从他留在霍府的探子那里得知,得知霍云湛来了她这里,害怕夜深人静,她与霍云湛发生点什么,所以赶来…… 沈清辞睫毛微颤,却是回答了他一出现时候问的那个问题:“王爷耳聪目明,这霍府的一举一动,都难逃王爷的眼睛。我不信王爷不知道,我派遣晚晴去黑市上找了一种能够让人从此再也不能人道的药?” 楚寂尘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听闻了。” 沈清辞应了一声:“药已经下了,药效不错。我就不用再给他明面上的把柄了。” “我要让他从此如同一个太监,一个废人!让霍家断子绝孙!” 楚寂尘眼中骤然亮起一簇火,眉眼弯了弯:“王妃对自己曾经的丈夫,好狠呐。” “要是我以后惹王妃生气了,王妃该不会,也这么对付我吧?” 沈清辞蹙眉:“那我可不敢保证,端看王爷表现了。若是王爷负我,我还有比这狠辣无数倍的法子。” 她放着狠话,心里却在想:楚寂尘对她的称呼,怎么乱七八糟的?先是将军夫人,然后省略掉了将军,直接叫夫人。 方才他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一口一个未来王妃。这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却就已经省略掉了未来二字,直呼王妃了? 且她怎么觉得,她这么放了狠话之后,楚寂尘却好似,更激动更兴奋了呢? 记住本站: 第38章 他家王爷喜欢这样的? 似是瞧见了沈清辞那略显诧异的眼神,楚寂尘神情稍稍收敛了些许:“王妃放心,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我断然不会,犯跟他一样的错。” “不。”他立马改了口:“我不会犯与王妃有关的任何错。” 沈清辞听过便过,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的话,在一开始,总是说的很漂亮的。 当初霍云湛,也对她说尽了天下间有情人之间会说的好听话。 可后来……不也什么都做了? 更何况,楚寂尘压根不必同她有任何承诺。 她与楚寂尘之事,本就是各有目的。楚寂尘是因为对他爹爹愧疚,践行他对她爹爹的承诺。 而她,则是想要利用楚寂尘摄政王的身份。 她对楚寂尘并无多少感情,且需要倚仗他的身份,那他不管做什么,哪怕是娶个十个八个的妾室,怀孕让她照顾孩子侍候月子也并非不可。 不过……坊间都传闻楚寂尘不行,恐怕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十有八九,的确是不行的。 那恐怕……也不会有孩子。 沈清辞睫毛微颤,只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知道了,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楚寂尘压下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没忘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你觉得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听着,你嗓子似乎还有些沙哑?” 沈清辞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嗓子,大抵是因为呛了太多水,又咳嗽了太久,所以有些伤了嗓子,稍稍养一养就好了。” 楚寂尘点了点头:“那就养着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 楚寂尘操控着轮椅离开,沈清辞才终于重新躺下。 大抵虽然退了热,但身子本就因为刚刚经历高热而有些虚弱,加上又打起全部精神,在霍云湛面前唱了一出大戏的缘故,沈清辞躺下没多久,也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却不知道,院子里,那说着不打扰她休息而离开的楚寂尘,却并未真正离开。 他坐在轮椅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仍旧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窗户处,眼中尽是他在沈清辞面前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的痴迷和占有欲。 “元宝。”楚寂尘声音低哑,却带着明显的笑:“你刚刚听见了吗?她说,如果我敢负了她,她会用比对付霍云湛狠厉无数倍的法子来对付我。” “这是不是说明,她更在乎我呢?” “在乎我,超过在乎霍云湛那个死人?” 元宝低着头,有苦难言。 楚寂尘去沈清辞的房间,素来是不会让他们这些暗卫靠近的。 他怎么可能听得见? 更何况,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话啊? 难道他家王爷,就喜欢这样的? 记住本站: 元宝打了个哆嗦,这喜好,未免也有些太过特别。 只是这些心里话,他是断然不敢向他家王爷透露分毫的,他还不想死。 “是,王妃本就是敢爱敢恨嫉恶如仇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从霍云湛假死骗她,还顶着霍云霆的身份回来,和柳若兰睡到了一起的那一刻开始,霍云湛就与王妃再无任何可能了。” “再等二十五日,王爷就能名正言顺地迎娶王妃过门。” “到了那时候,王妃就是王爷的了,就是王爷一个人的!” 楚寂尘闻言,嘴角扬得愈发高了,眼神中尽是痴迷。 二十五日…… 很快,他便又压下了嘴角,怎么还有二十五日呢? “子时已过,还有二十四日了。” 他脸色骤然又变了,转瞬间,便溢满了狠厉:“怎么还有二十四日这么久呢?” “她必须要为霍云湛守孝百日吗?” 元宝心头咯噔了一下,他的祖宗!这可不能胡来! “得守的!至少得守一百日的!要是一百日都不守,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暗中议论王妃的。” “他们会说,王妃这样迫不及待的改嫁,与王爷定然早早的就勾搭在了一起,说不定霍云湛都是王爷和王妃你们一起谋害的。为的,就是嫁给你!” “可不能让王妃背上这样的名声。” 楚寂尘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这倒是,不能让他的清辞,背上这样的名声。 “那……可以让边关战场上的人改口吗?就说经过考证,霍云湛战死的日子,其实更早一些?” 元宝心脏乱跳:“王爷!霍云湛只是假死!他还活着呢!” “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死期,他能不知道吗?” 元宝几欲抓狂,烦死了!这摄政王暗卫谁爱当谁当去! 之前沈清辞没守寡的时候,他家主子人狠话不多,他这个暗卫只需要杀杀杀,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可沈清辞守寡后,他的日子简直天翻地覆! 要不是楚寂尘给的实在是太多! 要不是楚寂尘手里还握着他的命! 元宝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这么长的时间都已经等过来了,又何必在意这二十四天?” 楚寂尘皱眉:“因为以前,毫无希望。” “可如今,就差这二十四天,我就可以……摘得天上的月亮。” “我自然会怕。” “怕在离月亮最近的时候,出现任何的意外。” 楚寂尘眸光满是嗜血的杀意:“不,我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记住本站: “要不,还是直接,将霍云湛给杀了吧?” 元宝暗暗咬牙,要不还是先把他杀了吧? “王爷,霍云湛,留着还有用。” 楚寂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眉头紧蹙着,算了。 那就再等二十四天。 “虽然杀不得,那我想办法,找找他麻烦,总没问题吧?” 他得想办法,给霍云湛制造一些麻烦,让霍云湛忙起来,让他再没有任何空闲,来见沈清辞。 “将二十四暗部全部调过来,守在王妃身边。” “我不允许,王妃再有任何差池。” “若再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楚寂尘说完,最后看了沈清辞亮着灯的房间一眼,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 元宝长长地吐出去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上并不怎么圆满的下弦月。 真好,又活了一天呢。 记住本站: 第39章 霍云湛撒了谎!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又有些发热。 晚晴一摸到沈清辞微微有些烫的额头,眉头立马就又皱了起来:“怎么又发热了?” 她嘀嘀咕咕着:“不过那个李太医的方子,也还是有效的,昨天小姐喝了他开的药,很快烧就退了下去,奴婢再去给小姐熬药去!” 刚要离开,却就被沈清辞拽住了胳膊。 沈清辞睫毛轻颤:“什么时辰了?” 晚晴连忙应着:“刚辰时。” 沈清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眸光微微动了动,刚辰时,那倒是正好。 柳若兰,通常会在辰时末,去给老侯夫人请安。 昨天柳若兰害她落水,还还咬她一口,虽然晚上她已经揍了霍云湛一顿,但她自然也不可能,放过柳若兰。 “先不急着喝药,你先扶我起身,我去老夫人那里,给她请个安。” 晚晴瞪大了眼:“小姐,你还发着热呢!” “就是因为发着热,一切才刚好。”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满意:“还不够热。” “你再去给我灌一个汤婆子,要小些的,可以藏在袖袋之中的。” 晚晴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沈清辞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她家小姐素来聪明过人,这样做总有道理。 她点了点头,起身很快灌了一个汤婆子来。 沈清辞将汤婆子藏在袖袋里,穿好衣服便直奔老侯夫人的院子。 一进门,她就整个人跪倒在地,额头刚好抵在袖袋中的汤婆子上:“母亲,儿媳入府快一年,从未求过母亲什么,此番来,是为了求母亲放我离府的。” “我知沈家已经被封,我离府后可能再无去处,我已经想好,一离府我就去山上找一处尼姑庵做姑子。” 老侯夫人大惊:“为什么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啊?” 沈清辞终于抬起头来,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母亲,我不想死啊。” 老侯夫人眉头紧蹙:“你这脸色……” 她伸手摸了摸沈清辞的额头,大惊失色:“你这额头怎么这么烫?快叫大夫啊!” 沈清辞摇了摇头:“李太医已经给我瞧过,也开了药了,药我也已经吃了。” 沈清辞哽咽着,复又跪了下去:“母亲,云湛已经死了。” “云湛死后,先是我腹中孩子不保,昨日又是我坠湖,险些丧命。” “我再待在这侯府,真的会死的!” 昨日的事情,老侯夫人也略微有所耳闻,她皱了皱眉:“可昨天那件事情,难道不是……” 她想说难道不是沈清辞推了柳若兰吗? 可瞧见沈清辞这副模样,她却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毕竟也已经在这宅府后院这么多年,对这些手段,心里其实门儿清。 记住本站: 沈清辞,根本没有理由去得罪柳若兰。 但柳若兰却就未必了,柳若兰是容不得她丈夫身边有人的。 之前云霆和一个丫鬟走得比较近,柳若兰第二天就直接将那丫鬟给杖责三十,发卖了。 “母亲,我相信母亲心里其实是有数的,我若再待在这侯府,真的会死的!求母亲成全!” 沈清辞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柳若兰的声音:“哟,这是在做什么呢?” 沈清辞浑身打了个冷颤,似乎对柳若兰十分惧怕的模样。 她抬起头来,求救般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才低声道:“回大嫂,我已经决定离开侯府,找一处尼姑庵去当姑子,来跟母亲拜别。” “顺便,希望大嫂能够尽快将我的嫁妆清点出来,我到时候好带走。” 柳若兰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来,脸上却装出一副震惊模样:“啊?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当姑子?昨日之事,我也没有怪你啊。难道你是觉得害了我无颜见我,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沈清辞觉得讽刺,却也懒得和她在这件事情上去争辩,若是她回答了,不管怎么回答,是否认还是恼怒,都就着了她的道了。 沈清辞眸光暗沉沉一片:“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云湛。” 她垂下眼:“这是云湛去世后,我第一次遇见他。” 听沈清辞这么说,老侯夫人和柳若兰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沈清辞笑了笑,接着道:“我也同他说过这个决定了。” “之前我不离开,是因为他刚战死,我对他情深义重,恨不得随他去了,加上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后来孩子没了,我也知道了他与月娘之事,我便已经心死了。” “昨天我质问了他,也提起了想要去做姑子的事情。他却不许……” “我在梦里气极了,甩了他两巴掌,还踹了他一脚,踹到了他的大腿根。” “他都已经背叛我了,有什么资格管我呢?有什么资格不许这不许那的呢?母亲,你说是吧?” 老侯夫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沈清辞为何提起这个。 可柳若兰却是立刻就变了脸色。 甩了两巴掌?大腿根踹了一脚。 她几乎立刻就想起今日早上起床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一醒过来,就看见霍云湛的脸上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看那手的大小,明显是女子所为。 她当时便气急败坏的质问了,霍云湛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还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问她一觉醒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应该记得什么? 可霍云湛立马就控诉起来,说昨天晚上他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给打醒的。 他一醒过来,就瞧见她拳打脚踢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甚至还一脚踢到了他身上。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霍云湛还将他被踢到的地方给她瞧了,好巧不巧,正是方才沈清辞说的,大腿根! 记住本站: 柳若兰咬了咬牙,之前霍云湛说的时候,她是真信了的。 还因此十分愧疚,与他道了好半天歉,允诺会补偿他。 敢情……霍云湛竟然撒了谎! 原来,他昨天晚上趁她睡着,去了沈清辞院子里啊! 原来,那巴掌印和大腿根的伤,都是沈清辞打的啊? 好,好极了! 柳若兰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一抬眼,却就对上了沈清辞挑衅的目光。 柳若兰心头更是怒火中烧,几乎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沈清辞知道!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的! “贱人!”柳若兰脑中只剩下恼怒,抬脚就朝着沈清辞踹了过去…… 记住本站: 第40章 她要当白莲花 “啊!” 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 “夫人!” 晚晴焦急地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 老侯夫人骤然站起身来,满脸愕然。 屋中顿时乱作一团。 唯有沈清辞,只兴味盎然地看着柳若兰的眼睛,身子一动未动,但却在柳若兰的脚堪堪碰到她的时候,往后撤了一点,随即假意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副柔弱不堪被踢疼了的模样。 只泪眼汪汪地看向柳若兰:“大嫂,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过是与你说一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了云湛,你怎么突然就发难了?” “昨日你也是这样,我不过在那里喂鱼,你突然莫名其妙的走过来让我分你一点鱼食,我分给你了。” “可你却突然将我推下了湖中,又自己跳了下来。还莫名其妙的对我说,让我看看,侯爷究竟会先救谁?” 沈清辞眼眶通红,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侯爷是你的夫君,自然会先救你啊。” “他救了你,我却险些被溺死在了湖中,太医说我因为呛入了水,肺部寒邪入侵,从昨晚开始就反复高热。” “可你却在府中散播谣言,说是我推了你。” 沈清辞呜咽着:“我……” 她哽咽了一下,转开了眼:“我娘家被满门抄斩,没了娘家可倚仗,又死了夫君,府中连一个为我说话做主的人都没有。” “我想着,你是侯府女主人,是丞相府千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我来向母亲辞行,想要拿回自己的嫁妆,离开侯府,去庵里当姑子。” “你来,我装作昨日之事没发生过,好好告诉你我要离府,同你闲叙家常,你却突然又发作……” 沈清辞抬起眼看向同样觉得柳若兰简直不可理喻,正怒气冲冲的老侯夫人:“母亲,你也瞧见了,大嫂不容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她便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这侯府,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啊!” 沈清辞说着,便又呜呜哭了起来,抬起手来以袖掩面,遮住她眼中暗芒。 她的确是没有倚仗,自然不能直接和柳若兰硬碰硬。 但…… 她可以来阴的啊。 她可以示弱,耍手段,当白莲花。 让所有人都觉得,柳若兰张扬跋扈,且善妒,不允许永宁侯身边有任何威胁,哪怕只是一个刚刚守了寡的弟媳。 一旦柳若兰的名声败坏,若是丞相府依然可以一手遮天倒也就罢了。 若是丞相府稍稍出现一些问题,那这些,就会成为摧毁柳若兰的一根根稻草。 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在保命和报仇面前,面子算什么啊? 记住本站: 且,之前在霍云湛面前的沈清辞,是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嫡长女,温柔知性,清冷孤傲的。 他断然不会怀疑,沈清辞会说谎会故意刺激柳若兰,会用这样近乎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柳若兰的。 老侯夫人眸光锐利地看向柳若兰:“老大媳妇!你这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我还在这儿呢!” 柳若兰已经被丫鬟和婆子拉了开,她恶狠狠地盯着沈清辞,在心里疯狂骂着,这个贱人! 她稍稍冷静了下来,看见沈清辞这副模样,又听她那么说,就知道自己上了当了。 柳若兰咬了咬牙:“你们瞎了不成?这个贱人,她根本就是在装!” “我刚刚根本没有碰到她!” “而且,她根本就是故意招惹我,故意刺激我的!” 老侯夫人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你说谁瞎了?是说我吗?”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看见了!” “老二媳妇根本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十分心平气和,是你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踢她!” “我亲眼看到你踢到了她身上的!” “我瞎了?我们所有人都瞎了?” 柳若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用词有些太过激烈。 她咬了咬牙,就看见沈清辞从衣袖上方,露出了一双满是幸灾乐祸的眼睛。 柳若兰心头怒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这个贱人!本就是故意的! “她说……” 柳若兰咬了咬牙,想要为自己辩解,可仔细想想,沈清辞先前说的话,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是因为她知道,她知道她如今那位顶着霍云霆身份的丈夫,实则是沈清辞的夫君霍云湛。 是因为她瞧见了今天早上霍云湛脸上的巴掌,和他腿上的踢伤! 可偏偏,她无法说。 沈清辞只是说她昨晚梦见了霍云湛,打了霍云湛两巴掌还踢了他一脚。 她要如何讲…… 如何将永宁侯身上正好出现了这些伤,她怀疑是沈清辞所为? 她没有证据! 她要这么说,其他人肯定会更觉得她捕风捉影,像是个妒妇,像是个疯子! “她说什么了?”老侯夫人脸色愈发难看:“刚才大家都听见了她说的什么。” “她说那些话有何问题?” “是什么让你突然发疯的?” 记住本站: 老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昨日你们落水之事,我本来是相信了你那番说辞的!可经过方才发生的事情,我却突然开始怀疑。” “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背着我,不知道有多过分!” “你是真觉得,你如今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就可以在这侯府为所欲为了是吗?” 老侯夫人气的脸都涨红了! “我还活着呢!” 老侯夫人咬了咬牙,目光扫过凄凄惨惨满脸泪痕的沈清辞,又落在了柳若兰身上。 虽然如今明面上霍云湛死了,沈清辞只是一个寡妇。 但霍云湛是战死的,于国有功。 沈清辞是霍云湛的妻子,如果在他们永宁侯府,莫名其妙的被这样欺负,但凡传了出去,对他们霍府的名声,都不会有利。 她若是不处置,以后在整个皇城世家的圈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思及此,老侯夫人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来人,将侯夫人扣下,带到祠堂!让她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跪下认错,并抄写霍家家规三十遍!” 柳若兰瞪大了眼:“什么?” 她气急败坏,她有什么错? 她一点错都没有,明明就是沈清辞这个贱人算计了她! “凭什么?” 凭什么让她去祠堂?凭什么让她抄写家规?让她跪? 记住本站: 第41章 泼妇啊 老侯夫人见柳若兰这副冥顽不灵,还敢与她呛声的模样,脸色愈发难看:“凭什么?” “你是问我凭什么让你跪祠堂抄家规?还是问我有什么资格这样罚你?” 老侯夫人咬牙切齿,若非因为柳若兰是丞相之女!她断然是不可能让这样脾气秉性的女人进家门的! “凭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突然莫名其妙对沈清辞发疯!” “凭我虽然老了,但也还是你婆母!是你丈夫的母亲!府中上上下下,也还得尊称我一声老夫人!” “怎么?我不能够做这个主?” 柳若兰咬牙切齿,分明就是沈清辞故意挑衅她! 如果她真的去了祠堂跪着抄家规,沈清辞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 一想到这个,柳若兰就愈发恼怒了起来。 不,不行,她绝不允许! 柳若兰紧握着手,看向沈清辞,她绝不允许这个贱人太得意!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抬眸看向老侯夫人:“祠堂抄家规?好啊,好得很!我去,我这就去!” 她说完,一甩袖,转身就走。 老侯夫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向柳若兰的背影:“她这是在同我发脾气吗?” “她这么同我说话?” 老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天了!没一点教养!我家云霆怎么就……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祖宗啊?” 沈清辞垂着眼,眼中尽是讥诮。 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祖宗?难道不是,他们主动攀的吗?不是为了柳丞相的权势吗? 他们不是一直,将柳若兰当宝的吗?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只咬了咬唇,一脸担忧:“母亲,大嫂是不是生气了啊?她是丞相府千金,万一生气了,找人去丞相府告状,可就不好了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我没关系的。沈家已经没了,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帮不了霍家什么。” “霍家,还得要倚仗丞相府呢,母亲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得罪了大嫂,得罪了丞相府啊!” 老侯夫人看向沈清辞,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沈清辞是个多么好的儿媳啊,温顺和善,不会闹出那么多妖蛾子,还一心为永宁侯府着想。 可偏偏,这么好的儿媳,却是沈家的。 偏偏沈家那一家子,倔得跟头驴似的! 真是…… 老侯夫人扶了扶额头:“别管她!什么丞相府千金不丞相府千金的,她既然嫁到了我们霍家,就是我们霍家儿媳!” “哪有这样当人儿媳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平日里,我们霍家已经足够纵着她了!” 记住本站: 老侯夫人话音刚落,门外就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老侯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气急败坏:“胡言乱语什么?你才不好了呢?” 那管事连忙自己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才又接着道:“老夫人!侯夫人并未去祠堂,她直接出府了!说要回丞相府啊!” “什么?”老夫人怒目圆瞪,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要做什么?是准备回去向她爹娘告状吗?” “泼妇!泼妇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云霆娶了这么个泼妇啊!” 沈清辞嘴角微微上扬,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柳若兰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在她面前被罚呢? 她可不会让自己,看了这笑话。 就是,老夫人看起来,快要被她给气坏了。 沈清辞一副自责且慌乱的模样:“母亲,这可怎么办啊?都怪我!万一大嫂回了丞相府,添油加醋的说一通,那丞相府岂不是要怪罪我们?”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任由大嫂打骂的。” 老侯夫人拍了拍椅子扶手:“胡言乱语什么?本就是她没理!她跟谁说,说破天,也是她的错。” “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先回你的院子休息去吧。要不要让府医去给你看看?” 沈清辞摇了摇头,仍旧满脸担忧,却只好听话的模样:“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回到自己屋子,晚晴就连忙上前:“小姐你伤到哪儿了?快让奴婢瞧瞧!” 沈清辞摇了摇头,笑出了声:“我哪儿都没有伤到。” “虽然因为我是姑娘家,爹爹并不怎么让我练武,但是基本的防身术我还是会一些的。” “她的脚刚刚碰触到我,我就立马躲开了。” “然后,我就假装被踢疼了,倒了下去。” “柳若兰就是知道她并未踢到我,我在栽赃嫁祸她,所以才那么生气啊。” 晚晴瞪大了眼,眼睛眨巴眨巴:“小姐是故意的?” “是啊,我当然是故意的。” “故意在所有人面前,让柳若兰失态发疯。让老夫人对她不满,让所有人都知道,柳若兰是个疯子,是个泼妇!” 沈清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扬了扬眉:“这样折腾一下,出了些汗,我的热都退下去了呢。” 晚晴闻言也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的确不怎么烫了。” 晚晴蹙着眉头沉默片刻:“可是……” “虽然闹腾了一场,可是柳若兰也没有真的被罚,而是直接跑回丞相府了。”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还是如今那位侯爷,都忌惮着丞相府呢。” 晚晴抿着唇:“奴婢觉得,她这样一闹,最后可能也还是他们妥协,跑去将她给请回来。” “若是到时候侯爷亲自去将她请回来,她恐怕就更……更趾高气昂了!” 记住本站: 沈清辞倒是并不怕这个,她闻言只勾了勾嘴角:“那就让他们去请啊。” “明明是柳若兰犯了错,却仗着自己是丞相府千金,而这样下老夫人和侯爷的面子,你觉得,老夫人和侯爷,心里不会膈应?不会不舒服?” 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累积的。 她就是要将霍云湛以及老夫人对柳若兰的厌恶,对她的不喜,一点一点累积起来。 而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彻底引爆。 到时候,一定会格外的精彩。 “且等着吧,这场戏,还有得看呢。” “你安排人盯着些,盯着府里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老夫人和侯爷那边。” “是。” 沈清辞昨夜没睡好,今天赶着起来唱了这么一出,也有些困倦了,便又躺到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晌午才起来,一起来,却就收到了晚晴的消息:“如同我们料想的那样,侯爷一回府,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老夫人气急败坏地将今日早上的事情跟侯爷说了……” “但母子二人在屋里商议了半日,侯爷便离了府,应当是去丞相府请柳若兰回来去了。” 晚晴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个破空之声。 沈清辞连忙拉着晚晴往旁边躲了躲,随即,便看见一个纸团,突然出现在了桌子上。 记住本站: 第42章 纸条 沈清辞皱眉,那是什么? 方才外面有人偷听? 是谁?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她方才与晚晴说话期间,提到霍云湛,都用的是侯爷为称呼,并没有直呼其名,才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看来以后,她得改一改习惯了。 晚晴连忙冲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 晚晴这才折返回来:“不见了。” 她目光落在那纸团上:“奴婢瞧瞧,这是什么。” 晚晴拿起那纸团打了开,看过之后,才又看向了沈清辞。 沈清辞茫然:“怎么了?上面写了什么?” 晚晴轻咳一声,将那纸条拿给沈清辞看了。 沈清辞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上面写着:我可以让柳若兰不敢再欺负你,但我有条件。 下面龙凤凤舞的,是楚寂尘的名字。 沈清辞抬起手来,默默扶额。 这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怎么还莫名其妙玩起传递纸条这样的花样来了? 让柳若兰不敢再欺负她?怎么做?总不能够让她立刻和他成亲,成为摄政王妃吧? 条件是什么条件? 沈清辞甚至,竟然还从这纸条里面这些只言片语里,看出了几分傲娇来。 傲娇……这与楚寂尘,似乎也没多少关系? “这位摄政王,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啊,感觉似乎……还挺有情趣的。” 情趣。 沈清辞几乎快要绷不住,什么鬼?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字条拿了过去,叠了起来:“先等着看看吧,我倒是觉得,侯爷也未必是去丞相府接柳若兰去了。” “毕竟,在老侯夫人,以及其他所有人的眼中,柳若兰这次,都是做错了事的那一方。” “若是她做错了事,侯爷却仍旧还是立马就去低声下气的接回来,到时候,柳若兰肯定会更嚣张。” “按照老侯夫人和霍云……”沈清辞顿了顿,虽然刚才来的那人是楚寂尘的人,倒也侧面说明了,隔墙有耳。 他们在侯府的一举一动,都得要格外小心才是:“和侯爷的性子,他们应当会先晾她一晾。” “我们就先等着看吧。” 晚晴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些戏谑和打趣,她目光落在沈清辞手中的纸条上:“小姐好像,有四五年都没有递过纸条了吧?” “上一次是和谁来着?好像是……老爷的一个学生?” “摄政王要与小姐谈条件,是不是也还得见一面?可他也没约见小姐啊?莫不是,他准备再次夜探侯府?” 沈清辞瞪了她一眼:“你赶紧下去吧,话可多。” 晚晴嘻嘻哈哈笑着,退了下去。 沈清辞又将那纸条展了开,看了两眼。 晚晴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之前,倒也的确与人传过纸条。 当时好像是爹爹的故友去世,留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爹爹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将才苗子,就将他接了回来,在府中小住了两年,跟着爹爹去营中学行兵打仗,与她还有哥哥一起,学兵法策论。 那人有些沉默寡言,她曾一度怀疑他是哑巴,所以就用写纸条的方式试探他。 后来才知道,那人遭逢巨变,所以才变了性子。 她为数不多传纸条的经验,便是与他。 她还记得,那人好似是叫小土还是阿土的,左右是个挺敷衍的名字。 那人在他们沈府住了两年多就走了,听爹爹说,是回家了。 也没跟她道别。 后来一直到现在,也再没有那人的消息,也是个薄情寡义的。 沈清辞撇了撇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那个人,她收敛思绪,只将楚寂尘给她的纸条收进了一个匣子里。 刚将东西收好,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晚晴进来了。 晚晴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撇了撇嘴:“侯爷派人来了。” 她将一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这是侯爷送来的补品。” 门外很快传来了侍从的声音:“侯爷回府听闻今日发生的事情,特意派小的来问问,二夫人身子可还好?可需要叫府医来看看?”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笑了。 派侍从来问问? 恐怕霍云湛是不敢亲自来了,害怕再让柳若兰借题发作。 还害怕她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 霍云湛这永宁侯,当得可真窝囊啊。 “不必了,我没事的,有劳侯爷关心了。” 门外的侍从应了一声,才又接着道:“今日之事,是侯夫人的不是,侯爷说,侯夫人近日葵水来了,心情有些不好,脾气也有些大了,实在是对不住二夫人。” “匣子里的,是侯爷专门让人找来的上等补药,还请二夫人莫要太过介意,好生休养。” “侯爷还说,二夫人向老夫人提起的离府一事,还有待商榷。如今征西将军百日未过,二夫人却突然离府,容易引人非议。” “至少,得等二夫人为将军守孝百日。到时候,再行商议比较妥当。” 沈清辞扬了扬眉,忍不住的笑了,霍云湛还要她为他守孝百日? 可真是……有趣极了。 她不知道霍云湛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这百日之后,他又想要做什么。 但她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如意。 “那劳烦你替我问问侯爷,现在离百日还有二十多天,他能保证,这二十多天,我不会出任何事吗?” “我可不想死。” 沈清辞声音柔柔弱弱,似乎还带着哽咽:“昨日坠湖,今日被莫名其妙狠踹了一下,我实在是怕了。” 侍从连忙道:“侯爷说,二夫人尽管放心,这样的事情,断然不会再发生了。” “那好吧,那我就,再信他一回……” 等那侍从走了,沈清辞才低声问着晚晴:“侯爷回府了?将柳若兰接回来了吗?” “没有呢,侯爷一个人回来的。” 沈清辞点了点头,那应当,就同她想的差不多了……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既然不要她走,那她就将这侯府搅得再乱些好了。 晚上,沈清辞以为楚寂尘会来,却结果等了个空。 她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又忍不住地想,楚寂尘说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甚至第二日晚上,楚寂尘仍然没来。 一直到了第三日下午,晚晴才匆匆而来:“侯爷去将柳若兰……接回来了!” 晚晴压低了声音:“且已经让人来请小姐你,让你过主院去呢。” 晚晴话音刚落,人就来了。 “二夫人,侯爷和侯夫人请您去主院一趟。” 第43章 请侯爷和将军夫人接旨 沈清辞应下,等着来通知的侍从离开,才换了身衣裳,又用粉将自己的脸扑得稍稍苍白了些许,才带着晚晴一同朝着主院而去。 “之前的事情,柳若兰不占理,侯爷将她接回来,立刻就叫小姐你过去,是要让柳若兰同小姐道歉的吧?” “兴许吧。”沈清辞随口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另一桩事情:“你说,柳若兰的月事,结束了吗?” 晚晴一愣,很快明白了沈清辞的意思。 她稍稍算了算时间:“应该过了吧?那日奴婢发现她的丫鬟送被弄脏的衣裳去洗衣房,应该已经是七八日之前了。” “按道理来讲,一般七八日,怎么也应该结束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眼中晶亮:“那敢情好啊。” “柳若兰月事刚刚过去,又刚刚闹完别扭回娘家,和好被接回来。” “按理说来,今天晚上,理应天雷勾地火才是。” 她稍稍压低了声音:“若是今天晚上,霍云湛还是没有办法交差……” 晚晴亦是立马反应了过来,笑了起来:“那今天晚上,可就有好戏看了。” 可不就是有好戏看了吗? 沈清辞眉眼弯了弯,她说过的,霍云湛和柳若兰,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沈清辞进了正院,还未进正厅,远远就看见霍云湛正坐在柳若兰身旁,温声细语地说着什么,柳若兰撇了撇嘴,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沈清辞扬了扬眉,看来晚晴还真猜对了。 霍云湛恐怕是哄得柳若兰,来同她道歉了。 沈清辞这般想着,抬脚走了进去。 霍云湛和柳若兰听见了脚步声,抬眼朝着沈清辞看了过来。 就是这一眼,却让沈清辞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柳若兰的眼神中,竟闪烁着一些……得意? 沈清辞眯了眯眼,她在得意什么? 她正想着,霍云湛开了口:“弟妹来了?” “关于前两日发生的事情的全部起因经过,我也都了解清楚了。” “你与你大嫂落湖之事,就不必讨论了,你们俩各执一词,但又互相没有证明是对方动的手的切实证据。” “第二日的事情,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应当是,你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引起你大嫂误会,误会你与我有私,所以你大嫂才会突然发难。” “此事,也的确因你而起。” 霍云湛目光躲闪,几乎不敢看沈清辞:“但毕竟是一家人,你大嫂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只需要……同她道个歉,便可将这一切揭过,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清辞被恶心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终于知道,方才柳若兰看见她的时候,那个得意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了。 “因我而起?怎么个因我而起法?” 霍云湛皱了皱眉,只觉得心头有些烦躁,道个歉就可以平息一切的事情,沈清辞为何却偏要追根究底? 追根究底有什么意义? “那日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脸上正好有两个巴掌印,是你大嫂睡着的时候,被蚊虫滋扰,想要打蚊子,却正好打在了我的脸上。” “当时我已经同她解释过了。” “可偏偏一去母亲那里,就听你提起那个梦。” “恰恰好,就和我脸上的巴掌印对上了。你大嫂就怀疑,那天晚上你看见的根本不是云湛而是我。怀疑是我站在你床边,被你打了。怀疑你和我有私情……” “因为这样,她才会反应那般激烈,才会对你下手。” 霍云湛皱了皱眉:“你若是不那么说,不提起那个梦,就不会让你大嫂产生误会。这难道不是你的错?你难道不应该同你大嫂道歉吗?” 沈清辞目光定定地看着霍云湛,心中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从霍云湛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侯爷觉得,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公平公正吗?有道理吗?” “看来,这侯府果然是容不得我了,就因为我没有娘家依仗,还死了丈夫,就可以随意践踏随意欺辱了。” 霍云湛蹙眉:“我说的,怎么就没有道理了?怎么就不公平公正了?” 沈清辞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儿?你还没有同你大嫂道歉呢!”霍云湛立马叫住了她。 沈清辞停下脚步,满脸讥诮:“这侯府,如今是侯爷和侯夫人的侯府,侯爷和侯夫人在这里,就是道理。不管我是对是错,在这里,都是错的。” “所以,我得要找个,能够说理的地方去。” “我要出府入宫,去敲宫门口的登闻鼓,上金殿,问一问陛下,问一问这满朝文武,事情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霍云湛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敲登闻鼓?你疯了是吗?” “你可知敲了那登闻鼓,不问缘由,首先就要打三十大板?” “且,这本就是家中小事,你却要闹上金殿?” 沈清辞转过头看向他:“我并不觉得这是小事。” “今日,我必须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一个明明是加害者的人道歉。” “若是我屈服了,明日,说不定我被她杀了,你还得要我爬起来谢谢她杀了我。” “至于三十大板?” 沈清辞嗤笑一声:“比起被人污蔑,被人陷害,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三十大板算什么?” 沈清辞说完,就又抬脚继续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霍云湛厉呵一声,疾行两步,就要去拉沈清辞,却被沈清辞给躲闪了开。 “侯爷,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与母亲的面闲话的时候,说出来了。都要被大嫂误会,若是侯爷现在碰到了我的衣角,那大嫂岂不是就得要觉得我们已经做尽亲密之事了?” 霍云湛气急败坏,扬声叫人:“将她拦住!” 他不可能让她出府的,更遑论进宫! 柳丞相答应了,会想方设法替他周旋那太仆之位,应当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他绝不容许,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侯府以及他的名声,有任何损耗。 沈清辞哪儿也不能去,大不了,他直接叫人将她绑起来,关起来! 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侯府。 同时,也是为了她日后的荣华富贵。 想必,等到时候她会理解的。 不过是受些委屈罢了,谁能够不受点委屈,就得到一切呢? 等荣华富贵到手,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委屈,便觉得不值一提了。 家丁正要动手,管家却匆匆而来:“侯爷!将军夫人!宫中来圣旨了!请侯爷和将军夫人,即刻前往前院,接旨去!” 柳若兰面色一变,眉头紧蹙了起来:“你是不是说错了?请谁接旨去?” “侯爷与将军夫人啊!没错的,宫中来的公公,就是这么说的。” 第44章 肯定还会来找她的! 柳若兰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霍云湛:“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样的圣旨,竟要你和……她,一起去接?” 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强撑着笑意,阴阳怪气地打趣:“该不会是侯爷您……悄悄向圣上请旨,要迎娶弟妹做平妻吧?” 霍云湛脸色一沉,厉声呵斥:“胡言乱语些什么!圣意岂容你揣测!我亦不知是何旨意,接了便知!” 他下意识地瞥了沈清辞一眼,心中莫名烦躁。 柳若兰被他一喝,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依旧不依不饶,娇声道:“那我也要同你们一起去瞧瞧!这侯府里的大事,我身为当家主母,怎能不知?”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古井无波,对柳若兰的挑衅视若无睹,只轻飘飘地斜睨了她一眼,随即莲步轻移,径直往中庭而去。 那份从容淡定,反倒让柳若兰气得胸口发闷。 家丁本是得了霍云湛示意,要拦住沈清辞的,可见突然来了圣旨,指名道姓要沈清辞接旨,他们哪里还敢放肆,一个个缩着脖子退到一旁。 一行人到了中庭,果然见几位宫中内侍肃立等候,为首的正是宫中老人郑公公。 霍云湛忙换上笑脸,抢先一步上前:“原来是郑公公。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旨意?怎么先前在宫中,您也未曾透露半分啊。” 那郑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还了一礼,目光却径直越过霍云湛,落在沈清辞身上,笑容和煦了几分:“侯爷说笑了。这道圣旨啊,是陛下特意下给征西将军夫人的。只是征西将军夫人如今尚在侯府休养,这才劳烦侯爷一同听旨。” “给她的?”霍云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给沈清辞的圣旨? 郑公公却不多言,神情一肃,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朗声道:“征西将军夫人沈清辞,永宁侯霍云霆,跪接圣旨!” 霍云湛和沈清辞依言跪下,只是霍云湛的心,却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征西将军霍云湛,忠勇果敢,屡建奇功,于西陲平叛之际,不幸以身殉国,朕心甚是哀恸。念其为国捐躯之壮烈,特追忆其功勋。” “霍云湛之妻沈氏清辞,淑慎端良,在夫征战之际,操持家务,孕育遗孤,实为不易。为彰其夫之功,亦悯其孀居之苦,特加恩典。” “朕意已决,封沈氏清辞为三品淑人,享诰命荣光,以慰忠魂,而励后人。” “钦此。” 沈清辞心头微震,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三品诰命淑人! 这应该是楚寂尘的手笔吧? 这便是她说的,让柳若兰再不敢轻易欺辱她的底气! “臣妇沈清辞,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双手高高举起,恭敬地接过圣旨。 郑公公笑吟吟地虚扶了她一把:“将军夫人快快请起。此番陛下册封了几位诰命夫人,礼部那边特意嘱咐奴才转告夫人一声,三日后申时,夫人可与其他几位新晋诰命一同入宫谢恩。” 沈清辞盈盈一拜:“劳烦公公提点,臣妇记下了。” 郑公公笑容更深,又道:“对了,陛下还有些赏赐,会待诸位夫人入宫谢恩之后,一并送到府上。” 沈清辞一一应下,亲自将郑公公一行人送出府门。 待她回过身来,便对上了霍云湛那张青白交加的脸,以及柳若兰那双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眼睛! 柳若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看向霍云湛:“你……你二弟战死沙场,为何……为何只封赏了她一个外人?这诰命,即便是要赏,也该是赏给母亲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霍云湛眉头紧锁,被柳若兰的蠢笨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耐烦地道:“母亲早已是二品诰命!” “可她凭什么?”柳若兰状若疯癫,完全失了平日的温婉,“那岂不是说,这整个永宁侯府,就只有我……只有我一人没有诰命在身了?我堂堂侯夫人,竟还不如一个寡妇?” 沈清辞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那明黄的圣旨轻轻卷好,闻言,发出一声极轻却极尽嘲讽的嗤笑:“凭什么?” 她抬起眼,直直看向柳若兰:“这诰命自然是凭我亡夫霍云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用赫赫军功换来的!” “大嫂也想要诰命?”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戏谑地扫过脸色铁青的霍云湛,“那恐怕……还得再耐心等等。” 等他霍云湛,再以如今这“永宁侯霍云霆”的身份,也去战场上“死”一次,说不定,这诰命的殊荣,就能轮到大嫂您了呢! 沈清辞并未将话说透,但那一眼中所蕴含的讥讽与暗示,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霍云湛和柳若兰的脸上! 霍云湛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弟妹!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沈清辞却只是无辜地耸了耸肩,笑容愈发灿烂:“侯爷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来胡言乱语一说?”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那耀眼的颜色,此刻在霍云湛和柳若兰眼中,却无比刺眼! “侯爷不许我去敲登闻鼓,为我自己,为我枉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沈清辞声音陡然转冷,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霍云湛,“可如今,我要奉旨入宫谢恩,面见天颜。侯爷总不能……再将我这个三品诰命夫人,也强行关在府中,不许我出门吧?”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对面那对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男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有些事情,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堵住谁的嘴,就能改变事实,就能一手遮天的。” “晚晴,我们走,回屋!”沈清辞再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便走。 晚晴强忍着笑意,连忙应了一声,扬眉吐气地跟在了沈清辞身后。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晚晴将门“砰”地一声关上,再也忍不住,激动地跺了跺脚,声音都带着颤音:“小姐!太解气了!您看到方才侯爷和柳氏那张脸了吗?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活该!” “侯爷他……他简直是瞎了眼!明明落水和柳若兰踢您的事情,铁证如山,他却偏袒柳氏,逼着您道歉!如今好了,圣旨一下,看他还怎么偏袒!” “只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以前他对小姐您,是那么的好……”晚晴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怅然。 沈清辞眸光微黯,霍云湛以前对她好吗? 自然是好的。 那些偷偷翻墙送来的小玩意儿,那些不远千里带回的特产,那些犯错后无条件的包容,那些生气时费尽心思的哄劝……一幕幕,曾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光。 可如今的霍云湛,却陌生得让她心寒。 她甚至会忍不住想,之前那些好,会不会也是装的? 沈清辞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波澜:“无所谓了,那些……早就不重要了。” 从他选择假死,选择顶替兄长的身份,选择与柳若兰夜夜承欢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美好,便已化为泡影,灰飞烟灭。 晚晴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对!小姐说得是!都不重要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您再为他们伤心!” “奴婢只是……只是替小姐不值罢了!” 晚晴连忙转开话题,不愿再勾起沈清辞的伤心事,兴奋道:“小姐,这圣旨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这……这定是摄政王殿下的手笔吧?”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前两日,王爷才递了纸条过来,说能让柳若兰再不敢轻易欺负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雷霆手段!” 晚晴忍不住笑出声来:“虽说将军他……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战死’,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为小姐您挣来了这份荣耀!” “如今小姐您可是堂堂三品诰命夫人!柳若兰日后再敢对您不敬,那便是藐视朝廷命妇,冲撞圣恩!看她还敢不敢再嚣张跋扈!” “奴婢猜啊,他们现在心里肯定跟猫抓似的,又气又怕,指不定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呢!” 沈清辞点了点头,唇边噙着一抹清冷的笑意。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以霍云湛的性子。 他,一定会再来找她的。 第45章 狠狠扇了过去! 夜色渐深,沈清辞才刚刚歇下,便被一阵刺耳的吵闹声惊醒。 她蹙眉坐起身,见晚晴行色匆匆地从外面快步进来,连忙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晚晴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回小姐,似乎是从主院那边传来的,听着……像是在吵架,动静还不小呢!” 从主院传来?吵架? 沈清辞立马想起,今日霍云湛才去丞相府将柳若兰接回来…… 柳若兰的葵水也应当已经结束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朝着晚晴使了个眼色,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哦?那你且去仔细听听,看看是何缘故,竟能让侯爷和侯夫人在深夜大动干戈。” 晚晴心领神会,就等着沈清辞这句话呢! 她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是!”,便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那争吵声越来越大,好似逐渐朝着她这边来了? 沈清辞连忙披了一件披风,将头发随意一挽,也款款踱出了寝屋。 一出寝屋,那声音愈发清晰刺耳,正是柳若兰那尖利得几乎要破了音的嗓子,此刻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在府中这几日,你已经和那个狐狸精搅合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和她睡了?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一起睡?” “她把你榨干了吧?还是说,她不让你碰我?” “你对我没有感觉,是只对她有感觉是吗?” 沈清辞眯了眯眼,眸光暗沉一片,这声音明显是朝着她来的,柳若兰嘴里这狐狸精指的是谁,已是昭然若揭了。 她唇边泛起一丝冷冽的嗤笑,柳若兰啊柳若兰,你怀疑我与霍云湛有了私情,怀疑他被我榨干,怀疑我不让他碰你,甚至怀疑他对你失了兴趣……却独独不曾怀疑过,你那“夫君”,根本就是……不行了!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不过是今日公务繁忙,有些疲累罢了!” 霍云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与气急败坏,似乎正在奋力拉扯着状若疯癫的柳若兰,“深更半夜的,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非得要闹得阖府上下人尽皆知,你才甘心是不是?赶紧给我回去!” 柳若兰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累了?又是累了!几天前,你也拿这套说辞来搪塞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吗?” “休息这么多天了,你还没休息好?” “你在怕什么?你这么怕我闹得阖府皆知,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丑事是不是?” 柳若兰气急败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云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永宁侯!是我的夫君!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沈清辞眉梢轻扬,柳若兰这是在狗急跳墙,试图用“霍云霆”的身份来压制霍云湛。 “我不管,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对不会罢休!” 戏听到这里,火候也差不多了。沈清辞施施然迈出月洞门,清冷的声音如碎玉般响起,不高,却足以让那对争吵不休的男女瞬间噤声: “大哥大嫂在我院子外吵吵囔囔的,这是在做什么?” 霍云湛猛地转过头来,当看清月光下那道素衣身影时,不由得一愣。 沈清辞未施粉黛,一身素净披风,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月华如水,倾泻在她清丽的脸上,比平日里盛装打扮时,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魅力。 柳若兰自然瞧见了霍云湛那愣住的模样,怒火简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朝着沈清辞就要冲过来:“狐狸精!是不是你趁着我不在府上,勾搭了侯爷,榨干了他,才害得他对我都提不起半分兴致了!我今日非撕烂你这张狐媚脸不可!” 霍云湛脸色骤变,眼疾手快,再次死死拽住了柳若兰的手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厉声喝道:“柳若兰!你疯了吗?” 沈清辞眼中先是闪过一瞬的茫然,继而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听了半日,才终于听明白了。” “所以,是侯爷……在床笫之间不行了?对大嫂你提不起半分欲望了?然后,大嫂你就怀疑,是我这个‘弟妹’,暗中勾引了他,将他榨干了?” 沈清辞满脸匪夷所思,甚至还控制不住地嗤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大嫂,侯爷他不行了,你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寻医问药,而不是像个泼妇一般,在这里胡乱攀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且……”沈清辞眸色一下子转冷:“大嫂怀疑我与侯爷有私,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污蔑我的清白与名节!” “你平日里本就平行不端!三番四次的妄图勾引侯爷……”柳若兰眉头一皱,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反驳。 沈清辞却不等她开口,便径直冷了脸,只抬脚走到了柳若兰跟前,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柳若兰正被霍云湛死死拽着,加上她压根就没想到,在她眼中一向“柔弱可欺”的沈清辞,竟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直接对她这个侯夫人动手! 一时间毫无防备,躲闪不及! 沈清辞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直接将柳若兰的脸扇得猛地偏向一旁,嘴角瞬间便见了红,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柳若兰和霍云湛都一下子懵了。 柳若兰捂着自己被打得高高肿起的脸颊,缓缓转回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屈辱:“你敢打我?沈清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沈清辞眸光森冷如冰,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凌人,“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只是,你好像忘了……如今的我,又是谁了!” 沈清辞微微抬了抬下巴:“陛下白日里刚刚颁下的圣旨,此刻还供奉在我屋中呢!我,沈清辞,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淑人!” “你虽贵为永宁侯夫人,身份显赫,却并无任何品级在身。” “我打你,又怎么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压迫感,“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污蔑朝廷命妇,单凭这一条,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掌你的嘴!” “我不仅可以打你,我还可以即刻便去鸣冤告状!告你柳若兰,屡次三番,公然污蔑我与你丈夫有染,意图败坏我的名节,毁我清白!” “我亡夫霍云湛,为国捐躯,尸骨未寒,离世尚不足百日!我沈清辞至今仍在为其守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身上泼脏水,污蔑我与‘大伯哥’有染,你究竟是何居心?” 第46章 纵欲过度,伤及根本 三品诰命夫人几个字一出,柳若兰和霍云湛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方才那嚣张的气焰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迅速萎靡下去。 柳若兰捂着被打疼了的脸,紧咬着后槽牙,却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叫嚣了。 沈清辞没有再理会她,只转头看向了霍云湛:“侯爷!” “我与侯爷有没有私情,侯爷一清二楚。” “侯爷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无法向自己的夫人解释清楚你们之间的闺房之事,只能任由侯夫人因为你俩床笫间的不和谐,大闹侯府。” “这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如今你们影响到了我的清白和名节,却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了。” “我还是方才那句话,侯爷身子有问题,应该找的,是大夫。” “既然侯爷讳疾忌医,侯夫人又好似根本想不起来还有大夫的存在,那我来……” 沈清辞微微扬了扬下巴,看向站在一旁见她无事,便躲在人群里看戏看得正欢的晚晴:“晚晴,去将府医请过来!” 她环视了一圈面面相觑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今夜已经将我吵醒了,那么这件事情若不彻底解决清楚,谁也别想安生睡个好觉!” 晚晴早就按捺不住了,得了沈清辞的命令,立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转身便一溜烟地跑去请府医了。 很快,府医便被晚晴连拉带拽地请了过来,老人家睡眼惺忪,显然也是被这深更半夜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沈清辞看也不看柳若兰那张铁青的脸,径直对霍云湛道:“侯爷,请吧。让府医给您好好把把脉,看看究竟是何缘故,竟让您如此……‘疲累’不堪。” 府医在来的路上,已经从晚晴口中,对此事的前因后果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走到霍云湛面前,见其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示意霍云湛将手腕递过来。 霍云湛此刻是骑虎难下,他咬了咬牙,只能强作镇定地伸出了手。 府医屏息凝神,片刻之后,才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向霍云湛:“侯爷……您这是……是因为此前有较长一段时间,纵欲过度,房事不节,已经严重伤及了身体的根本。导致肾气亏虚,精血不足,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般……” “头晕耳鸣,腰膝酸软,神疲乏力,以至于……疲软无力,无法正常行房的状况啊!” 霍云湛与柳若兰闻言,如遭雷击,双双瞪大了眼,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慌! 此前霍云湛回府,与柳若兰的确是夜夜纵情,不知节制,最初几日,每晚至少三回,未曾想竟埋下了如此祸根! 霍云湛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急忙追问:“那……那可还有救治之法?” 他不能不行!绝对不能! 府医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侯爷这情况……有些棘手,恕老朽直言,并无十足把握。您这症状,应当不是今夜才初现端倪吧?具体有多久了?” 霍云湛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声音艰涩道:“大概……大概有个七八日了。起初并无明显不适,只是……只是那一日晚上,我突然就觉得……力不从心,怎么也……不行了。” 他话说得隐晦,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 那“不行了”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尤其是柳若兰,更是面如死灰! 柳若兰负气离开侯府,不过是两日前的事。 可霍云湛“不行”,却已足足有七八日! 这其中的时间差,瞬间让柳若兰方才的指控显得荒谬可笑至极! 府医垂下眼帘,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老朽只能……先开几服温补之药,为您调养肾气,固本培元,看看能否有所改善。若能见效,便尚有一线生机。倘若……倘若数日后仍无起色,那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霍云湛面色愈发惨白如纸,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怎么会这样?他……他正当壮年,怎么能在这等事情上出了岔子? 柳若兰还未曾有孕!他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子嗣!他顶替兄长身份,不就是为了权势和子嗣吗?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骤然升腾而起,瞬间席卷全身! 霍云湛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头,目光复杂而惊惧地看向了神色平静的沈清辞。 不对……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一个本该健康出生的孩子…… 可是……现在没了。 就因为柳若兰的设计陷害! 所以……这是报应吗?是因为柳若兰害死了他和沈清辞的孩子,所以现在,他和柳若兰之间,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老天爷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 “不……不可能……”霍云湛失声喃喃,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清辞清冷的声音无情打断:“侯爷,侯夫人,想必二位都听清楚了。” “府医说得很明白,大家也都听得真真切切。是侯爷您与侯夫人此前不知节制,纵欲过度,才导致了如今这不举的恶果。” “此事,与我沈清辞,没有半分干系!” 沈清辞向前一步,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柳若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那么,侯夫人,你是不是应当……为方才那些污言秽语,为那些对我清白名节的无端指责与恶毒污蔑,同我好好道个歉呢?” 霍云湛面色愈发铁青难看,心中对柳若兰的怨恨已达顶点!都怪这个蠢妇! 若不是她无理取闹,非要将事情闹大,他身体有恙的隐秘,又何至于被当众揭穿,闹得满府皆知,让他颜面尽失? 他猛地一甩衣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柳若兰气急败坏地低吼道:“我都已经跟你解释了多少遍了!是你自己疑神疑鬼,非不肯相信!现在闹成这副德行,你满意了?高兴了?” 他再也不想多看柳若兰一眼,转身便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去:“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干净!” 那背影,充满了狼狈与恼羞成怒。 柳若兰还沉浸在府医那句“无法行房”的致命打击之中,脑中一片空白,又听霍云湛这般绝情刻薄的斥责,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急忙抬起头来,却只看到霍云湛那决绝离去的背影。 “大嫂。”沈清辞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怎么说?” 柳若兰双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她僵硬地转过身子,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对上沈清辞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眸,声音艰涩沙哑:“你……你想……你想怎么样?” 第47章 这是要断了香火不成? 沈清辞冰冷的目光落在柳若兰惊惧的脸上,前世临死前柳若兰那狰狞的狂笑、主院夜夜传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娇媚呻吟、柳若兰一次又一次恶毒的算计…… 新仇旧恨,此刻尽数化为眼底森寒杀意! “我的要求,不多,就两个。”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第一,写道歉书!将你今夜如何当着阖府下人的面,无端污蔑我清白名节的前因后果,一字不漏地写清楚!然后,亲自张贴在侯府各处显眼之地,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永宁侯夫人的所作所为!” 柳若兰瞬间瞪大了双眼,尖叫道:“不可能!沈清辞!你非要将这点家丑闹得阖府上下人尽皆知,所有人都来看我的笑话,你才甘心?” 这话何其耳熟?不正是方才霍云湛斥责她的话吗? 沈清辞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却极尽嘲讽的嗤笑:“侯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难道忘了,是谁深更半夜,从主院闹到这里,将大半个侯府的人都吵醒的?是谁不知廉耻,将你们夫妻间的龌龊事嚷嚷得人尽皆知的?” 她说完,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眸光暗沉:“如果侯夫人不愿意在府中张贴道歉书,那么……我便只有直接去顺天府鸣冤了。说起来,陛下那道圣旨,倒是给了我极大的便利。” “从前,我不过是一介孤女,若想状告你这侯夫人,还需冒着风险去宫门外敲那登闻鼓,求个公道。” “如今,我沈清辞已是陛下亲封的三品诰命淑人!若要告你,可以直接将状纸递到顺天府尹的案头!” “你不想让阖府皆知?那好啊,我便更进一步,替你宣扬得……满城皆知!” 柳若兰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不!不能!绝对不能! 因为她将霍云湛“不行”的事情闹得满府皆知,霍云湛已经对她动了怒! 若是此事真的闹得满城风雨,霍云湛……霍云湛一定会亲手掐死她的! 沈清辞根本不理会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平静无波地继续说道:“其二,明日,我会让人将我嫁入霍府时的嫁妆单子整理出来。还请大嫂打开府中私库,将属于我的嫁妆,原封不动地归还给我。” “当初,我刚嫁入霍府不久,家中便突逢巨变,我心力交瘁,无心打理那些嫁妆。又念及大嫂你毕竟是侯府主母,掌管中馈,所以在母亲的建议下,才将我的嫁妆悉数交由你代为保管,入了府中私库。” “如今,云湛既已‘战死’,而大嫂你……处处与我为难,甚至不惜败坏我的名节。” “既然如此,那这嫁妆,还是由我自己收回打理为好。” 沈清辞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柳若兰那张愈发惨白难看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大嫂……该不会是,已经私自动用了我的嫁妆吧?” 柳若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尖声反驳:“我动你的嫁妆做什么?你那点寒酸嫁妆,我还看不上眼!” 话虽如此,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就好。”沈清辞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最好是没有。若是当真少了什么,或者被替换了什么,也希望大嫂能用等价之物,悉数补齐。” “否则,堂堂丞相之女,永宁侯夫人,却暗中贪墨亡弟媳妇那点微末的嫁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也很令人津津乐道呢!” 沈清辞施施然摆了摆手:“我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就这两个要求,你若是能痛痛快快地办好,那么今夜之事,便可一笔勾销,我既往不咎。” “若是……你做不到,或者阳奉阴违,那么,我们便只好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再好好说道说道了。” 沈清辞说完,再不看柳若兰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也不管周围众人是何反应,径直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晴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待进了屋,关上房门,才压低了声音:“小姐!那柳若兰做得这般过分!您……您就这么轻易地饶过她了?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当然不可能。”沈清辞眸光中闪烁着寒芒,唇边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但,明面上,我自然是要表现得宽宏大量,深明大义。” “如此一来,才能与那个嚣张跋扈、愚蠢恶毒的柳若兰,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啊。” “至于我真正想要对付她的那些手段,又岂能轻易摆在人前,让人抓住把柄?” 沈清辞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在瞬间变得狠戾而冰冷:“明日,你安排几个机灵可靠的人,将今天晚上发生在侯府的这出好戏,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给我传播出去!” “务必,要让整个皇城之中,大半以上的人家,都知道这永宁侯府的趣事。” 晚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重重点头应了下来:“好好好!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帖帖!” 第二日一早,关于永宁侯府的流言蜚语尚未传出府外,却先一步传到了老侯夫人的耳中。 老侯夫人听完心腹嬷嬷的禀报,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茶水四溅:“柳若兰她……她是疯了不成?简直是愚蠢至极!不可理喻!” 虽然心中对柳若兰将闺房之事闹得阖府皆知、颜面尽失的行径十分恼怒,但此刻,她更在意的,却是霍云湛的身体状况。 那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啊! “府医……府医当真就是那般说的?”老侯夫人声音都有些发颤,紧紧抓着嬷嬷的手,急切地追问。 嬷嬷苦着脸点了点头,声音沉重:“回老夫人,千真万确啊!昨夜那边闹得那般大,府医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诊治的,绝不会有假!” 老侯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气息都有些不稳:“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霍家这是要断了香火不成?!”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去!立刻去将侯爷给我叫过来!” 第48章 扭曲且隐秘的快感 霍云湛很快便被叫了过来。 他显然是一夜未眠,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色,神情憔悴。 老侯夫人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他狠狠扔了过去! 霍云湛却也不闪不避,任由那茶杯砸在自己脚边,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只低低地唤了一声:“母亲。” 老侯夫人紧咬着牙关,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你瞧瞧你最近做的这些好事!简直是将我霍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她朝着身旁的嬷嬷打了个眼色,嬷嬷连忙会意,带着屋里伺候的其他丫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并将房门紧紧关上。 老侯夫人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只觉得一阵阵气血翻涌,喘不过气来:“当初你兄长战死沙场,你要顶替他的身份,我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可你同我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的未来!且木已成舟,我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选择接受!默认了你这荒唐的行径!” “你想要哄着柳若兰,想要借助柳丞相的势力,让你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能容忍!” “但你一回府,便与那柳若兰夜夜厮混,荒唐胡闹,纵欲过度,竟然导致自己……导致自己年纪轻轻便落下了那等难以启齿的病根!甚至可能无法行房!” “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你自己那点肮脏的一己私欲,还是真的如你所说,是为了侯府的前程?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霍云湛面色有些苍白,眼神闪烁,只低声辩解着:“母亲息怒,儿子……儿子当时也只是一心想要让柳若兰尽快怀上我的孩子,好用子嗣,将她,将丞相府,与我们霍府彻底绑死,儿子真的是为了……” 老侯夫人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厉声打断了他:“住口!你是我生的,你是什么样的德性,我这个做母亲的再了解不过了!” “沈家一出事,你便立刻变了嘴脸,心中对清辞处处不满,嫌弃她没了娘家倚仗,不能给你带来足够的仕途助力!” “你虽然贪恋清辞的美貌与性子,可你的野心更大!你一直都觊觎着柳若兰那丞相之女的身份,想要攀附权贵,平步青云!” “你一回府,便迫不及待地与她夜夜纵情,当真只是为了让她尽快有孕,为霍家开枝散叶那么简单吗?” “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不是因为觉得柳若兰是你兄长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却温顺地躺在了你的身下,承欢于你,所以你心里便产生了一种扭曲的、隐秘的、禁忌的快感,才让你得意忘形,纵欲过度,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的吗?” 霍云湛被自己母亲一针见血地说中心底最阴暗的私欲,那张俊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羞耻、愤怒、还有一丝被看穿的狼狈,在他眼中交织闪烁!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恼意:“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是啊,事已至此! 老侯夫人闻言,更是悲从中来,猛地抬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原本清辞腹中是有孕的,大夫都说,十有八九是个康健的男胎!” “那可是我霍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啊!可惜了……可惜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她放下手,通红的眼中充满了痛惜与责备:“还有那个月娘!你……你怎么能如此糊涂,竟然将她推出来替柳若兰那个毒妇顶罪啊!” 霍云湛咬紧了牙关,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为什么将月娘推出来?自然是因为……他彼时还指望着柳若兰,指望着丞相府的势力,他怎么可能将柳若兰推出去?他只能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老侯夫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激荡的情绪:“府里那府医的医术毕竟有限,看得不一定周全准确。你立刻去,再多找几个京城有名的杏林圣手,仔仔细细地给你查一查!” “我……我想办法递个帖子进宫,便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定要给你请一位太医来瞧瞧!务必查清病根!” 她顿了顿:“从今日起,你最好也与柳若兰分房而居!莫要再与她胡闹!好好地将养身体!听见没有?” 霍云湛低眉顺眼地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老侯夫人紧紧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探究:“昨天晚上,柳若兰那般闹腾了一通,清辞……清辞她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霍云湛昨夜被柳若兰那歇斯底里的哭闹折磨了一宿,对沈清辞提出的条件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沈清辞说,让若兰写一封道歉书,详细说明昨夜污蔑她清白之事的前因后果,然后……亲自张贴到府中各处示众。” “还让若兰即刻打开中公私库,将她所有的嫁妆,悉数归还给她。” 霍云湛说到此处,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满与埋怨:“沈清辞也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非要……非要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看侯府的笑话。” 老侯夫人闻言,却是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住口!是清辞闹得人尽皆知的吗?难道不是柳若兰自己不知廉耻,将家丑外扬的吗?” “你现在就去侯府里问问!从管事到洒扫的丫鬟婆子,还有谁不知道昨夜那场闹剧的?还有谁不知道你永宁侯‘雄风不再’的?” “清辞这样做,已经是在极力顾全你和整个侯府的颜面了!她手握圣旨,有理有据,便是直接将柳若兰扭送官府,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也不想想,她一个新寡不足百日的年轻女子,若是真的被柳若兰坐实了与你有染,勾引自己大伯的污名,你让她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活活淹死她!” “若我是她,遭受这等奇耻大辱,我做的恐怕会比她过分百倍千倍!” “清辞骂你,那是一点都没骂错!你自己连枕边人都管束不住,任由她胡作非为,无法向她解释清楚事实,出了事却只会怨天尤人,怪这怪那!你可真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老侯夫人说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地连连喘着粗气,指着霍云湛,气急败坏道:“你还是赶紧闭嘴吧!我现在一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 “立刻!马上去找大夫!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病!这才是当务之急!” “若是你真的……真的从此不能……不能行房,不能为霍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那所有的一切筹谋,才是真的都毁了!” 老侯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戚。 霍云湛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再反驳半句,只能连声应下,而后告退。 刚快到主院,却迎面看见沈清辞正朝着主院这边走了过来。 第49章 她要杀了她! 昨夜自己那般不堪的隐秘被当众揭穿,如今遇见沈清辞,霍云湛便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与窘迫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之前,他甚至还曾打过如意算盘,想着等柳若兰顺利有孕,等他的太仆之位彻底坐稳之后,便寻个由头,想办法将沈清辞也纳入房中,兼祧两房,坐享齐人之福。 可如今……他连最基本的“能力”都没了,还谈何其他?! 霍云湛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过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脚步踉跄地快步离开,那背影,十分狼狈! 沈清辞望着霍云湛那仓皇逃窜的背影,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虽然柳若兰的确是个心肠歹毒的,可沈清辞十分清楚,这一切,皆因霍云湛而起。 她自然不会放过他。 她对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沈清辞心中冷笑着,敛去眼底的寒芒,迈步走进了主院,径直找到了柳若兰。 “侯夫人,过了一夜了,道歉书,可曾写好了?” “我的嫁妆单子,我已经命人整理且一早就送过来了。我的那些嫁妆,现在何处?” 柳若兰几乎要将后槽牙生生咬碎!可一想到沈清辞如今的身份,再想到霍云湛那不堪的境地和对自己的厌恶,她便是再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强行咽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歉书……还没写好。” “你的那些嫁妆,”她话锋一转,“我倒是已经命人按照你给的单子清点出来了。只是……有些东西,找不到了。” 她抬眼,继续道:“但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敲诈侯府,故意在嫁妆单子上多添了些莫须有的东西,好让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对上了沈清辞那双满是讥诮的眼眸! 柳若兰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怨毒,换上一副故作大度的嘴脸:“但……我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我已命人寻了些等价之物,给你补上了。” 沈清辞嗤笑一声:“当初,我的嫁妆抬入侯府私库之时,是一式两份的清单,一份在我手中,另一份,便存放在私库的箱笼之内。” “而且,每一件嫁妆,都是管事嬷嬷对照着那清单,一件一件清点入库的。” “你若是怀疑我在单子上动了手脚,大可以立刻派人去查验!” 沈清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但若我是你,我会说,许是府中日常支用之时,下人们没太留意,不小心错用了去,待查明之后,再如数补上便是。这般说辞,至少还能保全几分颜面。” “而绝不会像你这般,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便污蔑是我在嫁妆单子上做了手脚,想要讹诈侯府!” “若我当真要与你较真到底,将此事闹到明面上,到时候,名声扫地的,也只会是你!” “我原以为,侯夫人经历了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教训,总该长点记性了。却不曾想……” 她缓缓凑近柳若兰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大嫂……你还是这样,蠢笨至极!” “沈!清!辞!”柳若兰尖叫出声!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羞辱自己? “我在呢。”沈清辞却丝毫没有将她的滔天怒火放在眼里,神色平静地向后退开一步,转身便走:“我去清点我的嫁妆了。至于那封道歉书,还请侯夫人抓紧时间。” “侯夫人也莫要想着拖上几日,等大家都忘了此事,便可不了了之。” “今日之内,若我没有在侯府各处,瞧见你的道歉书张贴出来,那么明日一早,我们便只好……顺天府见了!” 柳若兰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沈清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猛地将手边桌子上的茶具、摆件等物尽数挥扫在地!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彻整个主院,却依旧难消她心头之恨!她忍不住地跺着脚,如同疯了一般嘶吼着:“贱人!沈清辞你这个贱人!” 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她要杀了她! 柳若兰眼中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对!杀了她! 只要沈清辞死了!一切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霍云湛也不会再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每次一见到她,就被她勾了魂! 她也永远再不用看见那张碍眼的脸,再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不过……这一次,她必须得要好好筹谋,精心策划! 决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决不能再让沈清辞那个贱人抓住任何机会反咬一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刚刚才和沈清辞起了冲突。 若是沈清辞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了事,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她得等……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等所有人都忘了这一切…… 沈清辞自然不知道柳若兰心中此刻正酝酿着何等恶毒的杀机。 许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又或许是柳若兰昨夜吃了亏,被打怕了的缘故,她接管嫁妆的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沈清辞带着假装回了自己院子,到了晚上,晚晴才兴高采烈地回来向沈清辞禀报着: “小姐,您是没瞧见!真是笑死奴婢了!” “那柳若兰恐怕也是被您逼得没办法了,又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写的那封道歉书。她竟专程等到天黑透了,才偷偷摸摸地将那道歉书贴了出去!” “谁曾想昨夜那场大戏,早就在咱们侯府私底下传遍了!府里下人们,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后续呢?” “她那道歉书前脚刚一贴出去,后脚立马就有一大群人提着灯笼,围在那道歉书前看呢!” 沈清辞闻言,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这事,倒也的确像是柳若兰能做得出来的。 “她恐怕还不知道,如今这外面,都已经传成什么模样了呢!” 晚晴嘿嘿笑着,却又想起柳若兰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由得有些担忧:“不过小姐,若是那柳若兰听闻了外面那些传闻,恐怕又要跑来找您大吵大闹了。” “她不会的。”沈清辞却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至少,暂时不会。” “一来,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些流言是我散布出去的。” “二来,我今日刚刚才嘲讽了她愚蠢。如今她再想做什么事情,恐怕都得多思量几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敢再轻易跑到我面前来闹腾。” “毕竟,昨日那样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她就该彻底沦为这侯府,乃至整个皇城的笑柄了。” 沈清辞眸光微闪:“她会报复我,但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最近。” “不过,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需盯紧了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了。” 沈清辞吩咐完,便早早地歇下了。 她睡得正沉,却突然敏锐地感觉到,有人……进了她的屋子! 她猛地睁开眼,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色,赫然看见床前不远处,楚寂尘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第50章 准备好自己,做我的王妃 沈清辞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自从她重生回来之后,晚上的生活,精彩程度远超从前啊。 不是渣男贱女发疯,便是未来夫婿夜访…… “王爷怎么来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缓缓坐起身来,才发现楚寂尘手中竟还拿着一个颇为精致的木匣子。 楚寂尘似乎也有些意外她会醒来,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我前两日有些事情离开京城去了一趟昌源,那边临海,盛产东珠、南珠以及各色珊瑚美玉,匠人手巧,做出来的首饰也颇有几分特色,我便给你买了一些。” “我刚回城,本来是想着,将东西悄悄放到你屋中就走的,没想到还是将你吵醒了。” 他蹙了蹙眉:“早知道,我就应该等一等,等后日你去宫中谢恩之后,再将这些东西混在陛下给你的赏赐之中,一并送过来,也省了这番波折。” 沈清辞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楚寂尘是专程来找她的,却没想到……竟只是顺路送些东西? “无妨,是我最近睡眠太浅。” 霍云湛时不时地半夜三更要来她屋中发发疯,她不敢睡得太沉了,怕稍不注意就暴露了什么。 沈清辞索性披衣起身,动作娴熟地点亮了桌上的烛灯。 她取了两个干净的白瓷茶杯,斟了两杯温热的清茶,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了楚寂尘的面前。 楚寂尘将手中匣子递给了她:“那你自己瞧瞧吧,看看喜不喜欢。” 沈清辞依言打开了匣子,匣中静静地躺着一套用极品东珠和上等红珊瑚精心打造而成的头面首饰,其间还点缀着细碎的宝石,做工精美,华丽却不失雅致,更透着一股浓浓的喜庆之意。 旁边还放置着与之配套的项链、耳坠和一对莹润的手镯。 “好漂亮!”饶是沈清辞见惯了珍宝,此刻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多谢王爷费心,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楚寂尘见她欢喜的模样,清冷的眉眼间也不由得染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我第一眼看见这套首饰的时候,便觉得它与你极为相称。想着……等我们成亲那日,你便可戴上它,定然是……艳冠群芳。” 他们成亲的时候? 沈清辞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这是他为他们成亲时候准备的头面首饰? 楚寂尘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惊讶与无措,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温柔:“不止是首饰,你的嫁衣也已经在加紧赶制了,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应该也就绣好了。到时候,我再寻个机会,带来让你亲自试穿试穿,看看可还合身。” 沈清辞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楚寂尘竟一直在如此有条不紊地筹备着他们之间的婚事。 从赐婚圣旨,到如今的头面首饰、嫁衣……他似乎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她忙着复仇,忙着算计霍云湛和柳若兰,似乎……什么都没准备。 “我……”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楚寂尘温和打断:“是我娶你,你只需要准备好自己,做我的王妃便可。” “其他的,有我。” 他顿了顿,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倒还真有一件事情,需得要你来。” 沈清辞抬眼,就瞧见楚寂尘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你如今的身份,毕竟还是征西将军霍云湛的遗孀。之前我给你的那道赐婚圣旨,你得要在我们正式成亲之前,想个法子,让霍家的那些人知道才行。 “不然,倒显得我们的亲事,名不正言不顺。也容易落下口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清辞皱了皱眉,要让霍家人知道? 虽然现在霍云湛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消停了些,但他那偏执的性子,是断然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的,尤其……她要再嫁的人,还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楚寂尘! 她之前是没打算让霍家人知道的,她原本的计划是,在她与楚寂尘大婚当日,给霍家那群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楚寂尘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说的让他们知道,未必是真的要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你要再嫁,并且再嫁的人是我。” “你只需要,想个巧妙的法子,将那道赐婚圣旨,放到霍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便可。” “至于他们知不知道圣旨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那便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道圣旨的存在。” “如此一来,日后我们大婚,若是他们跳出来指责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便可理直气壮地拿出圣旨,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哑口无言。” 沈清辞瞬间便明白了楚寂尘的用意。这个法子,确实高明! 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但想想,倒有些有趣。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抹跃跃欲试的兴味,那她得要好好寻一个机会了。 …… 因着那夜的事情,柳若兰倒似乎安分了下来。 霍云湛则更忙,忙着寻医问药,城中稍稍有些名气的大夫,都几乎被他请了个遍。 晚晴眉眼弯弯:“那药铺的老板竟然真的没有骗我,那药不仅见效快药效好,而且……竟是连宫里的太医都查不出侯爷是中了毒!只道他是积劳成疾,纵欲过度所致!” “‘纵欲过度,肾虚亏空,精血不足,难以人道’。”晚晴学着府医的腔调,咯咯娇笑着,“如此一来,任凭他霍云湛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怀疑到小姐您的身上来!他只会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柳若兰那个蠢妇身上!” 沈清辞点了点头,的确是好药。 晚晴说完,又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了一套崭新的三品诰命夫人的礼服,小心翼翼地替沈清辞穿戴起来。 沈清辞今日,得要入宫谢恩。 “小姐,您穿这一身,可真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沈清辞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神情清冷,一身繁复的诰命礼服穿在身上,确实平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威仪。 衣裳倒未必是真的有多么惊艳好看,只是……这身衣裳所代表的身份与意义,却是眼下最为重要的。 她仔细整理好衣冠,确认再无不妥之处,便带着晚晴,缓步朝着府门口走去。 刚走到外院的垂花门处,却迎面碰上了同样正准备出门的柳若兰。 第51章 果然荒唐 柳若兰的目光在沈清辞身上那身刺眼的诰命礼服上顿了顿,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浓烈的怨毒与嫉恨! 沈清辞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大嫂也要出门?” 柳若兰睨了沈清辞一眼,什么也没敢说,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拂袖便从沈清辞身旁擦肩而过,径直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沈清辞还能隐隐听见马车中传来柳若兰气急败坏的声音:“贱人!她在得意什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清辞嘴角弯了弯,想起楚寂尘交给她的任务,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柳若兰此人,善妒易怒,性子急躁,且毫无城府,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棋子,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等着柳若兰的马车离开,沈清辞才上了马车。 晚晴将头探出马车车窗往外望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身:“小姐,奴婢瞧见柳若兰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外,她又回丞相府了!” 沈清辞扬了扬眉,思量片刻:“柳若兰在这个时候回丞相府,也未必是因为与霍云湛置气,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我们散播出去的那些关于永宁侯不行的传闻。” “那些传闻沸沸扬扬,丞相府那边,定然也已经听说了。” “柳若兰是丞相之女,虽然只是嫡次女,但是丞相将她嫁给永宁侯,自然也是存了拉拢永宁侯府、巩固自家权势的心思。” “子嗣,不管是对霍家,还是对丞相府,都挺重要的。” “出了这等大事,丞相府那边,自然得要过问过问的。” “且恐怕也不仅仅是过问这么简单。若是霍云湛能够治好他那‘难言之隐’也就罢了,可如果霍云湛当真再也好不了了,那丞相府恐怕就得要为柳若兰的将来,另作打算了。” 晚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姐您的意思是……丞相府那边,有可能会让柳若兰与侯爷和离?” 沈清辞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十有八九吧。” “毕竟,没有哪个正经的世家大族,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将大好年华都耗费在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身上吧?” 沈清辞说完,却就察觉到晚晴的目光有些古怪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立马反应了过来,之前那个替楚寂尘上门说媒的媒婆,就曾隐晦地同她提起过,摄政王楚寂尘早年征战沙场,不幸伤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更是……不能人道。 沈清辞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与柳若兰的情况不同。” “我答应嫁给楚寂尘,目的本就不纯,我为的,是借摄政王妃的身份,对付霍云湛和柳若兰。” “且我被霍云湛欺骗伤害了这么一回,早已对所谓的男欢女爱没了半分兴趣。他楚寂尘能不能人道,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沈清辞咬了咬唇“重点不是我。” “重点是如果霍云湛真的彻底治不好了,丞相府不会让柳若兰在这花一样的年岁,就死耗在霍云湛身上。” “所以……”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心中有了打算:“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从丞相府入手,利用丞相府,去挑拨霍云湛和柳若兰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马车很快在宫门口停下,沈清辞下了马车,便被宫人领着去了太极殿外。 其他命妇也已经先后抵达,等人尽数到齐,众人才一起进了殿。 沈清辞因着是三品诰命,品级在众人之中不算太高,便被安排在了靠后一些的位置。 她们在殿中屏息静候着,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却迟迟不见圣驾。 就在众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之时,却突然听见从大殿后方传来一个充满了暴躁与不耐烦的声音:“谢什么恩?一群嫁了人的老女人,有什么好见的?” “有这个功夫,朕还不如回后宫去,陪着朕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嫔妃们捉迷藏去呢!” 沈清辞眼皮猛地一跳,这人自称朕? 所以,这……这就是那位传说中沉迷酒色荒淫无道,不理朝政的少年天子了? 果然是……荒唐至极! 后面又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低低的劝慰声,似乎是在安抚着什么,听不太真切。 但片刻之后,内侍那特有的尖细声音便响了起来,传遍了整个大殿:“陛下驾到——” 沈清辞连忙收敛思绪,跟着其他人一同跪拜了下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从御座的方向响起,随即,方才那个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之上传了下来:“都平身吧,免礼。” 趁着众人起身行礼的间隙,沈清辞悄悄掀了掀眼皮,飞快地朝着御座之上瞥了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正歪歪斜斜地靠坐在龙椅之上。 那便是大周朝如今的天子——永明帝。 永明帝看起来约莫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形瘦削,脸色是那种长期沉溺酒色之后特有的、近乎病态的苍白,唯独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抹彻骨的冰寒与恨意!就是这个男人,昏聩无能,听信谗言,不辨是非,一道圣旨,便抄斩了她沈家满门!害得她家破人亡! 永明帝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目光从下面的命妇中一扫而过:“行了,朕你们也见了,恩你们也谢了,退……” 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却突然顿住了!目光也猛地一凝,直勾勾地落在了沈清辞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眼中瞬间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等等。”他他眯了眯狭长的双眼,抬起手来,遥遥指向沈清辞,声音带着一丝急不可耐:“你……你是哪家府上的?抬起头来!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小幅度转动着眼睛,看向了站在人群后方的沈清辞。 被永明帝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不安:“回禀陛下,臣妇霍沈氏,乃是……征西将军霍云湛之妻。” “霍云湛?”永明帝似乎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朕怎么记得,那个霍云湛……好像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吧?” 第52章 皇帝,瞧上你了! 沈清辞垂下眼,眸光愈发森冷:“是,家夫于两个多月前,战死沙场!” “寡妇啊,那敢情好。你……” 永明帝话音未落,一个内侍突然匆忙从一旁冲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发着颤:“陛下,出事了。” “王昭仪和刘婕妤俩人打起来了!” 永明帝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被打断了兴致,很是不悦,眼睛却仍旧黏在沈清辞的脸上:“打起来就打起来,一群女人整天争风吃醋吵嘴打架的,烦不烦?” 那内侍咬了咬牙,跪了下去:“王昭仪被刘婕妤从假山上推了下去,腹中龙胎流产了啊!” 永明帝这才终于猛地转过了头,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什么?流产了?” “朕看看去!”他站起身来就往后殿走去,却还是忍不住地频频回头,用那令人作呕的眼神,在沈清辞的身上来回逡巡了好几眼。 沈清辞眉头皱了皱,她似乎,有麻烦了! “诸位夫人,陛下龙体抱恙,尚有宫中要事急需处置,今日谢恩便到此为止吧。诸位夫人便请自行离宫罢。” “恭送陛下!”众人行了礼,这才站起身来。 一群人鱼贯而出,被宫人带着离了宫。 出了宫门,沈清辞刚要上马车,却就听见有人在叫她:“霍夫人!请留步!” 沈清辞转过头,看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着三品命妇装的妇人匆匆而来,那妇人容貌有些面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她快步走到沈清辞跟前:“清辞可还记得我?我是静姨,我与你娘亲是好友,还曾抱过你的。” 她这么一说,沈清辞倒是立马就记了起来:“原来是静姨,多年未见,清辞眼拙,一时竟未曾认出,还望静姨恕罪。” 王雅静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你,五年前,我夫君外放,被调派往潍州任职,我们便举家搬去了潍州,直到上个月才刚刚奉调回京。却不曾想……唉,世事无常啊!” 王雅静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提及沈家的伤心事,引得沈清辞难过。 她只紧紧握住了沈清辞的手,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清辞,陛下此人,荒唐无度,尤好美色。方才在太极殿上,他看你的那副模样,分明是……是瞧上你了!” “你可千万小心!” 她虽然嘴上说着小心,可是心却有些沉,她心知肚明,当今皇帝行事何其荒唐乖张,如今沈家已经彻底不在,无法护住沈清辞,沈清辞又刚新寡,连丈夫都已经战死,简直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实在不行,就跑!” 王雅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了咬唇:“最要紧的,便是保住性命。活着,一切才有希望。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派人来找我。” “我虽然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将你送出皇城,还是做得到的。我可以想办法,将你送到潍州!我们这几年在潍州经营的还算不错,你去了潍州,我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沈清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热,此前沈家刚刚出事的时候,她看过了许多人情冷暖,却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冒着得罪天子的风险,向她伸出援手。 “好,多谢静姨提点,您的恩情,清辞铭记于心。静姨放心,我……我自有办法应对的。” 皇帝虽然是一国之君,可如今大周朝朝堂上的实权,却握在楚寂尘手中的,她是要嫁给楚寂尘的,楚寂尘自然不可能让皇帝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她甚至隐隐觉得,先前在太极殿上,那个匆匆忙忙跑出来,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皇帝那龌龊心思的内侍,恐怕……就是楚寂尘的人! 王雅静却只觉得沈清辞是不好同她开口,她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叹了口气:“那就好,左右,若遇着任何难处,都可以来找我。” “当年……我丈夫在京中出了事,是你娘亲不遗余力地帮了我许多……” 和王雅静告别,沈清辞才上了马车,晚晴并未随她一同入宫,却将方才王雅静同她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脸上满是惊疑不定:“小姐,在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皇帝做什么了?那昏君……” 沈清辞连忙一把捂住了晚晴那口无遮拦的嘴:“这可不兴说,这还是宫门口,不要命了?” 见晚晴瞪大着眼连连摇头,沈清辞才又松开了她:“没什么,安心,有摄政王在。” 即便是皇帝,恐怕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只是……今日入宫,倒是让她对皇帝的荒淫无道有了深刻的了解。 将沈家满门抄斩的圣旨,正是出自这个昏君之手! 此前她身份低微,即便是明知道爹爹是被奸人污蔑陷害的,那些罪名不过是欲加之罪,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亲人惨死! 但……她就要嫁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楚寂尘了。 心里那颗想要为爹爹伸冤,为沈家满门昭雪报仇的念头,在今日亲眼见到这个昏聩无能的皇帝之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若她顺利嫁给楚寂尘,成了摄政王妃,此事,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沈清辞满脑子都是为沈家翻案的事情,回到永宁侯府不久,宫中倒是果真又来了人,送来了赏赐。 这一次,赏赐是直接被送到沈清辞院子里的。 沈清辞受了赏,将内侍送走,便按着计划,将楚寂尘给他的那赐婚圣旨,与给她册封三品诰命的圣旨,一并拿了出来,随即去了老夫人那里。 有些出乎沈清辞预料的…… 柳若兰也在。 婆媳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 沈清辞一进去,老侯夫人才稍稍收敛了脸上的不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清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清辞点了点头,将手中那两卷明黄的圣旨轻轻举了起来,声音温婉恭敬:“母亲,之前儿媳因为云湛战死,而被封为了三品诰命淑人,今日入宫谢恩后,陛下又降旨,给了儿媳……十分丰厚的赏赐。” 沈清辞勾了勾嘴角,的确是十分丰厚了,赏赐她沈清辞,与当朝摄政王楚寂尘择吉日成亲! “儿媳想着,不管是这三品诰命的殊荣,还是陛下今日的这些丰厚赏赐,究其根本,都是因为亡夫云湛为国捐躯,才得来的。” “这份荣耀,理应是属于我们整个霍家的。” “所以儿媳斗胆,想……将这两份圣旨,一并送到霍家祠堂之中,供奉起来,告慰云湛在天之灵,也让列祖列宗看看我霍家儿郎的忠勇。母亲,您意下如何?” 老侯夫人尚未做声,一旁坐着的柳若兰却是按捺不住,率先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不过一个三品诰命,也好意思拿到祠堂去供奉?” 沈清辞闻言,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也不止呢,不止有三品诰命,还有一道封赏圣旨呢。陛下这次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大嫂要不要打开看看,开开眼界?” 她说着,便故意将两份圣旨往柳若兰跟前递了递! 第53章 陛下总不能强夺臣妻吧? 炫耀!这根本就是沈清辞这小贱人明目张胆的炫耀! 柳若兰气急败坏,眼中的暴戾几乎快要藏不住,她真想,狠狠撕烂沈清辞那张得意洋洋的狐媚脸,再将她手中那两份碍眼的圣旨撕得粉碎! 可惜……她不敢! 柳若兰紧咬着后槽牙,强行将心头那些近乎疯狂的念头压了下去。 “有什么可看的,我又不是没有看过圣旨!少在本夫人面前得意!”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老侯夫人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见面就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儿媳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行了,都少说两句!” 老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沈清辞,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清辞说的没错,这三品诰命也好,陛下的封赏也罢,归根结底,都是我的儿子……用性命换来的!” 不过用命换来这一切的,不是沈清辞名义上的亡夫霍云湛,而是真正的永宁侯霍云霆。 可霍云霆,也是她的儿子啊…… 她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这些,都是我们霍家应得的荣耀!理应风风光光地放到祠堂之中,供奉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好让先人们都看一看,我霍家的儿郎,个个都是忠君爱国、铁骨铮铮的好样的!” 沈清辞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屈膝行了个礼,刚要转身退下,却见霍云湛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落在沈清辞手中的圣旨上,眉头紧蹙:“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圣旨,将方才的说辞又再说了一遍:“这是陛下封我为诰命的圣旨,以及今日陛下赏赐我的圣旨,这些都是云湛用命换来的,我想要将这两封圣旨都供奉在祠堂。” “赏赐?” 霍云湛眸光中满含讥诮,定定看着那两份圣旨。 沈清辞心里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疯子……霍云湛该不会,真的要当场打开圣旨查看吧?! 就在沈清辞心中念头飞转之际,霍云湛却终于将目光从那两份圣旨上挪了开,转而落在了沈清辞的脸上,声音冰冷刺骨:“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听闻了。” “我倒是不曾想到,弟妹你一个刚刚守寡又怀过孕流了产的人,却竟然还有这般大的魅力,竟能让当今圣上都对你另眼相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闻言,皆是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霍云湛眸光森冷,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仿佛沈清辞是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我听闻,今日诸位诰命夫人入宫谢恩,陛下本是打算随意走个过场,都要叫她们退下了,却在无意间,瞧见了人群中的弟妹。” “殿中命妇十数人,陛下却一眼相中了弟妹,独独指向了弟妹,仔细询问了弟妹的身份信息,在得知弟妹乃是新寡之身时,陛下显得格外高兴……” 霍云湛目光如炬,满目森寒:“弟妹可真是好手段啊,这勾引男人的本事,当真是一等一的厉害!今日只是略施小计,便让陛下对你另眼相看,又是封你为三品诰命,又是赏赐你诸多金银珠宝。” “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是陛下亲下圣旨,诏弟妹你入宫侍奉君侧,尽享荣华富贵了呢?” 沈清辞没想到霍云湛怒气冲冲而来是为了这件事,听着他那句句诛心、不堪入耳的污蔑之词,沈清辞眸光也逐渐冷了下来,她勾引人的手段一等一? 倒也不见得吧? 若是她这么厉害,霍云湛又怎么会舍了她,假死让她守寡,去顶替霍云霆的身份,与柳若兰双宿双飞呢? 沈清辞只觉得心头像被针扎一般,闷闷地有些疼,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与怒火,只冷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是啊!我有多会勾引人,大哥你不是最清楚吗?” “云湛尸骨未寒,大哥你不就曾不止一次地对我暗示,想要将我这个弟媳纳入你房中,兼祧两房,与我做夫妻吗?” 沈清辞这番几乎破罐子破摔的话一出,屋中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 霍云湛也未曾料到沈清辞竟敢当着母亲和柳若兰的面,将此事捅了出来,她立马下意识地看向了面色铁青浑身气得发抖的柳若兰:“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大哥你最清楚了啊。” “你刚刚将云湛的尸骨送回侯府,就迫不及待来我院子里探望,见我伤心欲绝,你便同我说,云湛虽然没了,但还有你啊。你与云湛长得一模一样,我大可以,将你当做云湛的替身,聊以慰藉。” “你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你一定会代替云湛,好好保护我与腹中的孩子,一定会对我好!等我以后生下孩子,你也会将他视如己出,加倍疼爱!” 沈清辞冷笑着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的霍云湛:“这些,难道不是大哥当初亲口对我说的吗?” “只是那时候我尚且沉浸在失去云湛的悲痛中,根本无心理会,所以我拒绝了大哥的提议。” “但你还不死心,三番四次的向我提出过类似的要求,想要我做你的人。甚至有好几次,我见你又要旧事重提,故意打断了你,才没让你将那些更无耻的话说出口罢了!” 沈清辞微微扬起下巴,嗤笑一声:“我沈清辞就是貌美如花啊,不然又怎会让大哥你对我如此念念不忘,动了这等不该有的心思呢?” “甚至在明知道我还怀着云湛的孩子的份上,都还愿意大度地对我腹中的孩子视如己出。”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沈清辞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他霍云湛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他当然会视如己出! “云湛!”老侯夫人见霍云湛情绪激动之下似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将真相脱口而出,连忙厉声打断了他。 霍云湛的声音戛然而止,只额上青筋暴起,沉默着不说话了。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委屈:“云湛去世,我为他守孝,深居简出,谨言慎行!唯一一次出门,都是因为侯夫人让我陪她去上香!” 沈清辞满目讥诮和恨意:“恰恰就是那一次,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自那以后,我行事便更加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任何差池!” “这次被封三品诰命,入宫谢恩是祖宗规矩,是皇恩浩荡!难道我特殊些?可以罔顾圣恩,不去谢恩吗?” “那是当今陛下!九五之尊!陛下要看我,我还能以下犯上,当场挖了他的龙眼不成?” “我今日在太极殿上,可曾做过任何出格失仪的事情?我是跑到陛下面前对他暗送秋波了?还是故意做了什么吸引他的注意了?” 沈清辞定定地看着霍云湛,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与嘲讽:“即便是陛下多看了我两眼,问了我的身份,这难道也是我的错?” “你不去责问陛下,却跑来对着我一口一个勾引的?” 沈清辞咬了咬唇,脸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泣、委屈至极的模样:“我什么也没做啊,可是侯爷不是说过无数遍的,要保护我吗?一定会让我安安稳稳留在侯府吗?” “听闻陛下荒唐好色,我不要入宫只想安安分分地为亡夫守节啊。” “可若到时候陛下下旨,要传召我入宫,侯爷可能够挺身而出,为我据理力争,为我抗旨不遵?” 她眼中突然闪烁着一抹近乎疯狂的光芒,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已经想到了极好的办法了。” “如果陛下当真要传召我入宫,我……我就对外宣称,侯爷您早已怜我孤苦,便兼祧两房,将我这个弟媳收入房中,做了您的女人!” “如此一来,我便是您的人了,陛下总不能强夺臣妻吧?侯爷,您说……这个法子,如何?” 第54章 我同意侯爷兼祧两房 霍云湛闻言,如遭雷击,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惊慌与恐惧! 他之前的确不止一次的动过心思,想要用他如今永宁侯的身份兼祧两房,可断然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如果明知道陛下看中了沈清辞,他还敢明目张胆将沈清辞纳入房中。 那岂不是明摆着和陛下做对?公然挑衅皇权? 不可能。 他对当今陛下还是十分了解的,当今陛下虽然荒唐,但心眼极小,睚眦必报,最是记仇。尤其因为大权旁落,朝政被摄政王把控,皇帝心中早已积压了不少怨气和不满,最是痛恨有人敢挑衅他那名存实亡的皇帝权威。 陛下虽然并未握着多少实权,可也是皇帝!想要弄死他一个小小的永宁侯,还是易如反掌的。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将你收入房中了?” 沈清辞似笑非笑地看向霍云湛,眼中满含讥诮和嘲弄,目光从他因惊惧而有些扭曲的脸上逐渐下移,落在了他双腿之间的某处。 霍云湛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与愤怒直冲脑门!沈清辞这个贱人!她这眼神!这神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讥讽他……不行了吗? 一旁方才还因为沈清辞的话气急败坏的柳若兰,却是突然出乎意料的出了声:“我同意侯爷兼祧两房!” 这一下,莫说是沈清辞,就连老侯夫人和霍云湛自己,都露出了诧异万分的神情! 霍云湛看着柳若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又胡乱掺和什么?你闭嘴,别说话!” 这女人,尽知道惹祸,是想要害死他吗? 若非她还有个丞相爹可以倚仗,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他真想…… 沈清辞眯着眼,打量着柳若兰的神色,柳若兰说同意,倒不像是故意与她置气。 她心思急转,很快明白过来,柳若兰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恐怕是因为,比起让霍云湛兼祧两房,她更不愿意让沈清辞真的入宫。 皇帝虽然荒唐不堪,但毕竟是九五之尊,她一旦入宫,就是宫中嫔妃,到时候身份定然压柳若兰这个侯夫人一头。 柳若兰也怕她仗着皇帝的宠爱,给皇帝吹枕边风,借机报复她和霍云湛。 万一她走运,怀上了龙种,生下皇子,事情就更对柳若兰不利了。 相比之下,现在霍云湛不行了,即便是打着兼祧两房的名号,却也根本不可能真的和她发生什么,她也不会有怀孕的机会。 但此举,却可以将她牢牢困在这永宁侯府。 只要将她留在永宁侯府,那柳若兰作为永宁侯夫人,想要对付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她又怎么会让柳若兰如愿呢。 沈清辞嘴角勾了勾,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侯夫人的态度,变得倒是真快。” “我记得就在两日前,侯夫人还因为一些捕风捉影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怒骂我狐狸精,对我要打要杀的呢。” “怎么不过过了两日,却突然想通了,转而同意了侯爷兼祧两房呢?” “让我想想,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侯夫人的态度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 沈清辞歪着脑袋看向眼神有些躲闪的柳若兰:“哦,发生了,府医当众诊断,说侯爷不行了的事情。” “我听闻,这两日,这件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霍云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无比,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沈清辞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那要吃人的目光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我猜,丞相府应当也知道了吧?上午我与大嫂一同出的门,大嫂似乎就去了丞相府?” “大嫂与侯爷成亲不足两年,至今膝下无子,如今侯爷却就出了这等难以启齿的事情。若是侯爷真的治不好了,那丞相府,会让大嫂你一直留在侯府,白白蹉跎自己的大好年华吗??” “大嫂上午去侯府,如今却就改了口风,说同意侯爷兼祧两房。” “莫不是……丞相大人已经为大嫂安排好了万全的退路?比如,与侯爷和离,再为你另择佳婿?” 听沈清辞这么说,霍云湛那双本就阴沉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骇人的暴戾与凶光!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也愈发慌乱的柳若兰,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她说的……可是真的?!” 柳若兰没想到沈清辞竟会如此敏锐,猜中且揭穿她娘家的打算,只结结巴巴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夫君……” 但霍云湛也不是傻子,几乎立刻地就从柳若兰的反应中看穿了真相。 “好!好好好!我竟然不知道,你还给我准备了这样一出惊喜!柳若兰,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你却在我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着如何抛弃我?如何另寻高枝?” “柳若兰你做梦!我绝对不会与你和离的!我就是拖,也要将你死死拖在这侯府!” 柳若兰听他这般绝情刻薄的话,心中的恐惧与不甘也瞬间爆发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尖叫道::“关我什么事?是我的问题吗?若是你自己不想,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还是说,是我自己强行将你那二两肉塞进去的不成?” 老侯夫人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丑态百出的景象,听着这些粗鄙不堪、污秽入耳的言语,只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她颤颤巍巍地按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声音嘶哑地呵斥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啊?要气死我吗?别吵了!” 沈清辞嘴角翘了翘,却是懒得再看这场闹剧,先一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侯夫人的院子,随即径直朝着侯府的祠堂方向走去。 霍云湛和柳若兰如何狗咬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将两份至关重要的圣旨,都拿了出来,并且在他们三人面前都过了明路了。 是他们不看的,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沈清辞将两份圣旨放到祠堂供桌之上,又给上了柱香,才离开了祠堂回了院子。 她回到院子一会儿,晚晴才终于兴冲冲地回来了。 沈清辞眉眼带着笑:“戏好看吗?看得你都不愿意走了。” 晚晴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好看极了!奴婢哪是不愿意走啊,奴婢这不是为了给小姐打探情报吗?” 晚晴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小姐你先前走得太早了,是没瞧见啊。侯爷和柳若兰,闹得可厉害了。” “侯爷甚至……还气得出手打了柳若兰。” “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呢!那声音,奴婢在院子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清辞扬了扬眉,霍云湛还动手了? 虽然柳若兰活该,但霍云湛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手,多少还是有些失了身份了。 “柳若兰被打,更是气急败坏,哭着闹着要回丞相府,让丞相和丞相夫人给她做主!” “结果被侯爷直接拽住头发,硬生生拖着回了主院。” “听说啊,侯爷将她关到了屋子里,直接锁起来了,还派了好几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门口,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呢!” 晚晴说着,却也忍不住地有些后怕:“奴婢瞧着,侯爷他……自从被府医诊断不行后,似乎……整个人的性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阴沉狠戾了许多。” “幸好……”晚晴将声音压得极低:“幸好他如今,变成了永宁侯霍云霆。” 是啊,幸好如今他变成了永宁侯,而不再是……她沈清辞曾经深爱过的那个丈夫,霍云湛了。 第55章 金蝉脱壳 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即便是没有死,她也就当做死了。 她听过霍云湛和柳若兰的墙根,知道,霍云湛之前与柳若兰是如何的缠绵悱恻。 再看如今霍云湛与柳若兰撕破脸皮,互相厮打的样子。 她觉得,霍云湛兴许并不是因为不行了而性情大变。 有没有可能,霍云湛本身,就是这样的脾性? 只是之前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嫡长兄压着,他害怕自己一旦暴露本性,会惹得霍云霆猜忌,引得其他人不满,所以才不得不戴着温文尔雅的面具,处处伪装,事事隐忍。 如今只是……霍云霆已死,他成了永宁侯,得到了柳若兰。可是却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因为柳若兰与他日夜痴缠纵欲过度,导致他本来即将到手的一切都要毁了,所以他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也就不愿意装了? 若是这样,那不得不说,霍云湛之前在她面前,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至少还装的挺好。 也难怪前世的她,会被他骗得那般彻底,最终落得个含恨而死的凄惨下场! 但……霍云湛如今这样疯,她就得要想办法,尽快先离开侯府这是非之地了。 万一霍云湛突然将他那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戾气,都转移到她的身上来,对她也发起疯来,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沈清辞便立马站起了身来:“我写一封书信,你安排人,替我送到摄政王府。” “再联络爹爹留下的旧部,想办法在京城置办一处不太打眼的院子。” “霍云湛连丞相府都不顾忌,竟敢直接对柳若兰下手,我们就得要早做打算了。不管如何,先离开侯府再说。” 晚晴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先前侯爷那副模样,虽然是对着柳若兰发作的,但奴婢看了,也觉得实在是有些可怖。” 沈清辞写好了书信,便直接交给了晚晴。 是夜,楚寂尘如约而至。 沈清辞让晚晴到院门口守着,才走到楚寂尘面前坐了下来,神情有些忐忑:“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王爷可听闻了?” 虽然在霍云湛面前,她尚且可以有理有据的辩驳,一切都是那昏君的错,她什么都没有做,并且假装提议霍云湛将她纳入房中,来避免她被传召入宫。 可面对楚寂尘,她却有些……难以启齿。 甚至,心里头莫名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楚寂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清辞的脸上,只伸手握住了沈清辞的手:“知道了。” 他声音温柔:“安心,不会有事的。” 只是眼中却控制不住地升腾起一抹戾气:“怪我,还是让楚萧的日子太好过了。” 沈清辞仰起头来:“王爷不怪我?” “不怪我入宫谢恩,却招惹了这样的麻烦?” 楚寂尘眉头紧蹙,满眼疑惑:“你什么都没做错,甚至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怪你?怪你什么?” 沈清辞心头微颤,是啊,她原本就……没错啊。 错的,是荒唐无道的皇帝!是颠倒黑白、恶意揣测的霍云湛! 大抵是因为霍云湛先前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来就给她定上了勾引皇帝的罪名,让她心里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不该长成这幅模样?不该入宫谢恩被皇帝瞧见? 她也是疯了,竟然会因为霍云湛那渣男生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会对王爷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楚寂尘握紧了沈清辞的手:“就凭他,还影响不到我。” “也不会对你有影响,更不会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影响。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沈清辞心下稍安。 不得不说,先前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慌的。 虽然楚寂尘权倾朝野,但永明帝,到底也还是大周朝的皇帝。 她怕永明帝真的直接一纸圣旨,将她传召入宫。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避无可避,那她只能够顺势入宫,而后借机好好查一查沈家之前的事情。 可她心里是不愿的。 永明帝与楚寂尘还是不同…… 既然楚寂尘说交给他处理,沈清辞相信他。 “除了此事外,还有一事。”沈清辞沉吟片刻,按理说来,侯府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她也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可以不必与楚寂尘说。 但她既然决定嫁给楚寂尘,且婚期将近,这样大的事情,她还是应当让楚寂尘知晓。 “下午的时候,永宁侯……”她顿了顿:“也就是假死的霍云湛,指责我勾引陛下。” “我便借机,挑起了霍云湛与柳若兰之间的矛盾。” “霍云湛突然爆发,与柳若兰厮打,且还将柳若兰关了起来。” 沈清辞眯了眯眼:“之前霍云湛假死,完全是为了柳若兰。如今撕破脸,却就立刻对柳若兰下手如此狠辣绝情,半点旧情都不念。。” “他如今的行事做派,简直就跟一条得了失心疯的疯狗,我担心他攀咬上我。所以我打算,先想办法离开霍家。我已经找好了落脚的地方,等百日之期满,我就直接从那里出嫁。” 楚怀勋眯了眯眼:“你从哪儿出嫁,倒是都无妨。只是我担心,霍云湛不会放你离开霍府。” “且即便是你想办法离开了,万一你一走,他们就散布一些对你不利的流言……” “你以后嫁给了我,也还在京城,我是不在意流言蜚语的,但我怕,会影响你,让你受了委屈。” 沈清辞微微眯了眯眼,这倒也是,所以她打算,用一些狠一些的法子。 沈清辞正想着,却就听见楚怀勋接着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楚怀勋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点:“金蝉脱壳。” “我身边,有几个易容术极好的心腹。” “我可以让人,易容成你的模样,留在这霍府,为霍云湛守孝百日。” “你离开霍府。” 沈清辞睫毛微颤,金蝉脱壳,这倒的确是个极好的法子。 可以让人留在霍府盯着霍府的一切。 她却可以在外布置安排。 “王爷此计甚妙,就听王爷的。” 楚寂尘的行事作风向来雷厉风行,见沈清辞答应下来,一日都不愿意再多等。 当即道:“事不宜迟,你先收拾收拾必须要用的一些东西,我去安排人做人皮面具,两个时辰后,我带人来找你。” “这么快?”沈清辞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明显准备的还不够,这也太快了吧? “晚上是最佳时机,错过今晚,就得要等明晚,那你还得要在侯府多待一天,我不放心。” 楚寂尘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两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第56章 这人比她想象中恶心千倍! 晚晴进来的时候,沈清辞还在发呆,她抬起手在沈清辞跟前晃了晃,沈清辞才抬眸看向了她:“怎么了?” 晚晴松了口气:“没事,奴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沈清辞醒过神,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出了点事,我得要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霍府。” “什么?这么着急?” 沈清辞颔首,将楚寂尘的打算同晚晴说了。 晚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离开!今晚就离开!奴婢甚至觉得,如果早知道摄政王身边有易容术高明的人,小姐应当早些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的。” 霍云湛毕竟与她家小姐有过十分甜蜜难忘的过往,如今霍云湛假死,顶着霍云霆的身份与柳若兰在小姐面前缠绵,每一次都像是在剜她家小姐的心。 且那柳若兰处处与她家小姐为敌,小姐被她欺负了一次又一次! 她早就盼着她家小姐能早日脱离这苦海,离开这肮脏污秽、令人作呕的永宁侯府了!但霍云湛和霍老夫人不许,小姐想走并不容易。 摄政王这一招金蝉脱壳,倒是极好。 晚晴手脚麻利地为沈清辞收拾好了东西:“小姐先走,奴婢得留下。摄政王身边的人虽然易容术高明,但是对小姐您的言行举止、生活习惯都不甚了解,还是容易露出破绽。” “奴婢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对小姐您最是了解不过了。奴婢留下来,可以在一旁稍稍提点着些,也能帮着应付一二,免得她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身份。” 沈清辞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为妥当的办法了。 两个时辰刚到,楚寂尘果然就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形与沈清辞颇为相似的年轻女子,已经戴上了人皮面具,那人皮面具做的极为精致,沈清辞站在那女子对面,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了。 这样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竟然只需要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做得出来吗? “真的好像啊。”晚晴看看那女子,又看看沈清辞,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楚寂尘眉眼弯了弯:“清辞,说句话。” “嗯?”沈清辞这才转过眼,有些茫然地看向楚寂尘:“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却就听见那女子也开了口:“说什么?” 声音甚至也与她没有任何差别。 楚寂尘笑了起来:“她叫花锦,擅长易容,也擅长口技。你只需随意说上一句话,让她听清楚你的音色语调,她便可模仿得惟妙惟肖,与你一般无二。” “花锦给王妃请安。”依然用的,是沈清辞那清冷婉转的音色。 楚寂尘点了点头,张口正要说什么,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楚寂尘面色猛然一变:“有人来了。” 沈清辞甚至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楚寂尘强行揽住了腰肢,直接跌坐在了他温热坚实的大腿之上! 紧接着,还不等她惊呼出声,楚寂尘便已操控着身下的轮椅,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闪身躲进了卧房一旁那间狭小的净房之中! 几乎是在他们藏匿起来的同一时间,外间的灯,骤然熄灭了! 沈清辞想要起身,腰身却被牢牢钳住,她转过头借着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就看见楚寂尘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外面很快有了一丝动静,极轻。 可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声响,却也显得格外清晰。 那声音像是……有人轻轻弄破了窗纸的声音,随即,像是有人吹了一口气。 沈清辞眼皮猛地一跳,虽然只听见声音,却也大概能够猜测到外面如今是何情形。 应当是有人戳破了窗户纸,在用竹管,往里面吹东西,十有八九,是迷烟亦或者催情药之流。 是谁? 沈清辞屏息静气,没多一会儿,却就听见有人推开了窗户,从窗外翻身跳进了寝屋。 片刻之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侯爷,已经迷晕了。” 侯爷。 沈清辞心头一跳,是霍云湛。 霍云湛安排人来用迷药,将她迷晕了?他要做什么? “那就好。” 紧接着,霍云湛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鸷。 她听见霍云湛的脚步声渐近,似乎在外间床前停了下来:“沈清辞,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实话,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本来是想要兼祧两房,将你纳入房中,让你与我一起,共享这荣华富贵的。”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脱离了我的掌控。” “柳若兰和丞相府,大抵是指望不上了,他们恐怕是不会再真心实意地扶持我了。我想要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就必须……另寻他法,再觅靠山!” “谁让你长了这么张脸呢?这张脸太勾人了。” “谁让你偏偏出现在了陛下面前,让陛下瞧上了呢。” “说实话,我本是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只有将你迷晕,亲手将你送入宫,送到陛下的龙床上……” “陛下喜欢你这张脸,想必今夜……他定然会十分欢喜。他龙颜大悦,肯定就会狠狠的嘉奖我!到时候,我就不必倚仗丞相,也一样能够拿到我想要得到的权势与地位了!” “你放心,一旦我大权在握,我一定会好好折磨柳若兰,替你报仇雪恨的。她总是欺负你,还害得你我的孩子惨死,你不是恨她入骨吗?到时候,我定然将她千刀万剐,为你出这一口恶气气!” 沈清辞听着他这无耻言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她忍不住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楚寂尘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阵阵发白! 她万万没有想到,霍云湛竟然会恶心卑劣到如此地步! 竟然会打上将她迷晕送到那昏君床榻上的主意! 怪不得!怪不得,霍云湛白日里敢有恃无恐地直接与柳若兰撕破脸,甚至还打了她,完全不顾柳若兰背后的柳丞相。 原来,他竟是想要利用她,直接攀附上皇帝! 好,好极了! 她自以为自己因着白日里霍云湛对柳若兰的态度,已经看透了霍云湛的伪装! 可没想到,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心千倍万倍! 她是他的妻子啊! 他为了权势富贵,处心积虑地假死,让她年纪轻轻便守了活寡,自己却与他的嫂嫂柳若兰颠鸾倒凤,夜夜承欢,这些,她都可以忍! 可如今……他竟然丧心病狂到,想要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以此来换取他自己的荣华富贵! 沈清辞浑身剧烈颤抖着。 就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出去与霍云湛那个畜生同归于尽之时,却突然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整个靠了上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她不断颤抖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拥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之中。 外面,霍云湛还在说着话:“我知道皇帝荒唐,且有些喜新厌旧,但你放心,即便是到时候皇帝厌弃了你,你也还有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你最爱我了,应当不会恨我的对不对?” 他说完,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精心策划的。你只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陛下他……对你强取豪夺……” “毕竟,是陛下看上了你。” “白日里,我对你勾引了陛下这件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和厌恶。” “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陛下也已经答应了,替我顶下了这罪名的。左右,他只想要你的人。” 外面安静了片刻,才又响起了霍云湛的声音:“用被子将她裹起来,抬走!” 第57章 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 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从窗外响起,楚寂尘这才终于松开了紧抱着沈清辞的手:“人走了。” 沈清辞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腔中翻涌的恶心与愤怒依旧难以平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带着一丝急切:“你的人,花锦……她被霍云湛当成是我,抬走要送进宫了,你快安排人去救她!” “别急。”楚寂尘轻抚着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背脊:“如今皇帝身边都是我的人,他若是直接将人送进了宫,事情倒是简单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声音也冷了三分:“我不会让霍云湛如愿的。” 沈清辞转过头,愣愣看着楚寂尘,楚寂尘喉结滚动着,声音微微有些喑哑:“我说过的,你别怕,只要我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护得住你。” 楚寂尘顿了顿,看着她那双因悲愤而通红的眼眸,才又低声道:“别难过,这样的畜生,不值得你难过。” 他实在是看不得,沈清辞这副悲痛又绝望的模样。 一想到沈清辞此刻所承受的这一切痛苦与绝望,都是因为霍云湛,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那汹涌的戾气与杀意,就恨不得直接叫人将霍云湛抓起来,关入他府中密牢中,而后亲手将他千刀万剐,看着他痛不欲生,却又怎么都死不了的绝望模样。 但他不能,沈清辞还留着他有用。 楚寂尘缓缓松开紧咬着的后槽牙,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平日里的温润,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我们不如来想想,应当要怎么做,才能让霍云湛得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怎么做,才能给霍云湛一个教训? 沈清辞还沉浸在方才那恶心崩溃的情绪中,眼神还有些怔愣,心思却已经随着楚寂尘的话,飞快转了起来。 她很快有了主意:“霍云湛想要利用我,去讨好陛下,从陛下那里得到荣华富贵,那我就偏不要让他如愿!” “花锦不是精通易容术吗?”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不如让花锦被送到陛下床榻上之后,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然后让她将自己易容成一个面目狰狞奇丑无比的女人。” “然后……等陛下兴致勃勃来享用的时候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再让花锦告诉陛下,这一切,都是霍云湛的安排!” 沈清辞的手轻颤着,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兴奋:“虽然陛下只需要细想一下,就知道霍云湛不可能会这么做,但……” 楚寂尘轻轻握住沈清辞冰凉的手,接过了她未尽的话:“但是楚萧不会细想。” 楚寂尘的眼中闪过一抹恶劣的光芒,眸光暗沉:“他只会觉得,霍云湛是在故意嘲讽他羞辱他,蓄意与他作对!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过霍云湛的!” 沈清辞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是,至少,陛下在暴怒的情绪下,是来不及细想的。” 楚寂尘见她眼中重新亮起了一抹亮光,不由地轻笑一声:“好,那就按清辞说的办!” 沈清辞此刻已经彻底缓了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竟然还一直坐在楚寂尘的腿上!而且姿势……还如此亲密! 沈清辞的脸颊瞬间“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慌忙从楚寂尘的腿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声音也有些结巴:“抱……抱歉,我方才一时情急,忘了……” 她担忧地看向楚寂尘的腿,这已经是她第许多次坐楚寂尘的腿了,虽然楚寂尘说他的腿没有丝毫知觉,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有些担忧:“王爷你的腿……不疼吧?” “不疼。”楚寂尘低下头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摆,修长的手指拂过沈清辞刚刚坐过的地方,那里,尚留一丝属于她的淡淡余温,但却已经空了。 楚寂尘压下心中骤然涌起的失落情绪,睫毛轻颤着,总有一日,他会让沈清辞名正言顺,且心甘情愿的坐到他的腿上……甚至……他的身上…… “走吧,我们也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沈清辞心思微动,突然改变了主意。 “王爷,我觉得……我似乎……不应该就这么离开了。” 楚寂尘猛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沈清辞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变化,越想越觉得兴奋:“霍云湛以为,他连夜送进宫的,是我。” “等他明日一早回来,定然十分兴奋,觉得自己奸计得逞,荣华富贵彻彻底底的稳了。” “王爷觉得,如果明日一早,他回到府中,却瞧见了我这个本该在宫中承宠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楚寂尘捻着手指,微微扬了扬眉:“应该会惊讶,难以置信,而后是慌乱,惊恐……” 沈清辞重重点了点头:“我实在是有些……想要亲眼看看,他那副精彩纷呈的表情。” 楚寂尘看着沈清辞重新变得兴味盎然的模样,沉默了半晌,才终于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头:“行,一切按照清辞你的意思办。” 左右,方才沈清辞已经亲耳听到了霍云湛那些恶心至极的算盘,她应当,已经对他彻彻底底的死了心了吧? 他承认,他在她这样恶心绝望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心底深处竟然会不合时宜的闪过一抹窃喜,实在是有些卑劣。 但如果卑劣一点,可以得到她,那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好。那你自己小心。先让我的人仔细检查一下这屋中是不是还残留着那些迷药的痕迹,将一切都清理干净之后,我再离开。” 楚寂尘迅速传唤了潜伏在暗处的侍卫进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屋中的所有情况,确认再无任何迷药残留,又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清辞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楚寂尘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随即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地投向主院的方向,眼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第二天天还未全亮,沈清辞便将耳房中中了迷药的晚晴叫醒,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晚晴。 晚晴听罢,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就冲到主院去,将霍云湛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沈清辞安抚住愤怒不已的晚晴,便带着她,悄悄守在了从她们院子门口。 晨光渐起,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薄雾,稍远一些的景物,便如同隔了一层轻纱一般,有些看不真切了。 不多时,就有几道脚步声隐隐约约响起。 沈清辞循着脚步声看去,很快就看见了霍云湛从前院走了进来,他脚步匆匆,脸上却难掩兴奋,直接朝着主院走去。 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快步上前,霍云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沈清辞眯了眯眼,骤然出声:“侯爷!” 第58章 只有你能够救他了啊! 沈清辞就瞧见霍云湛的骤然停下了脚步,愣愣抬起头来,满脸皆是难以置信。 待看清楚站在不远处的的确是沈清辞时,霍云湛脸骤然变了颜色,满脸惊骇,仿佛看到了鬼一般:“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辞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啊?侯爷这话好生奇怪,我不在这里,该在哪儿啊?” 霍云湛紧咬着牙关,手紧紧握了起来,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阵阵发白。 不对啊,这根本不对!沈清辞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被他迷晕送入宫,送到陛下榻上了吗? 如果沈清辞还好好的待在这侯府之中,那被他送进宫的人,是谁? 沈清辞将霍云湛那精彩纷呈的神情变化尽数看在眼中,似笑非笑:“侯爷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不等霍云湛回答,她便又急忙道:“我来找侯爷,是有急事!” “我院子里一个丫鬟,失踪了!” 她紧蹙秀眉,满脸焦急与担忧:“那丫鬟平日里照顾我素来尽心尽力的,昨天晚上,她突然发起高热来,浑身起了疹子,脸上更长满了水疱,瞧着有些骇人。” “与她同住一屋的丫鬟害怕,怕她是什么会传染人的病,都不愿意与她同住一屋了。” “我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到了我的寝屋,让她先躺我床上休息。我本是想要叫府医过来看看的,可实在是太晚了,府医应当早已歇下,不好惊扰。” “她同屋的丫鬟不愿意与她同住,且府医没有确诊,我也不确定她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我就索性让她在我床上睡了,我自己去偏房将就了一宿。” “可我今天早上起来去查看她情况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她不见了!” 沈清辞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该不会是她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霍云湛紧咬着后槽牙,额上青筋暴起,太阳穴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是说,昨天晚上睡在你床上的,是一个丫鬟?一个生了病,浑身起了疹子,脸上长满了水疱的丫鬟?” “是啊。” 霍云湛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惨白如纸。明明是春日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他额上却控制不住地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侯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你看起来……不太好啊。” 霍云湛只觉五雷轰顶万念俱灰!他双目赤红地看向沈清辞,骤然发难,朝着沈清辞怒吼起来:“贱人!你莫名其妙将一个生了病的丫鬟弄到你床上做什么?你要害死我!害死整个永宁侯府了啊!” 沈清辞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霍云湛却根本来不及多做什么,他此刻脑中完全一片空白,转身就往府外快步走去,走着走着,便直接小跑了起来。 沈清辞还能听见他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自言自语声传来:“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我得赶紧入宫……” 只是霍云湛人还没有跑出后院垂花门,门外却就突然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副内侍打扮,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陛下有令,将永宁侯抓起来!带走!” 后面跟着的管家一脸慌乱无措:“公公,我家侯爷犯什么事了?这是要做什么啊?” 霍云湛已经惊声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沈清辞!我被沈清辞骗了啊!” 他猛地转过头,指着不远处的沈清辞,歇斯底里嚎叫着:“沈清辞就在那里,快,你们去将沈清辞抓起来,将她带进宫啊!陛下要的人是她!” 那些侍卫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言不发,直接钳制住霍云湛,拖着他往府外而去。 晚晴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他这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啊?当着小姐你的面呢,竟然就叫那些宫人将小姐你抓起来带进宫!”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沈清辞眸色愈深,眼神却已经趋于平静,经历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如今她听见霍云湛这些话,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不装了也好。 既然是他先撕破伪装的,那就别怪她了。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老侯夫人急匆匆派了人来,将沈清辞请了过去。 “清辞,这是怎么回事啊?”老侯夫人一脸慌乱无助:“陛下怎么会突然将云……将云霆抓起来带入宫啊?” “我听管家说,云霆被抓起来的时候,提到了你。这件事情还与你有关?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清辞一副更加疑惑且茫然的模样:“儿媳……儿媳不知啊!” “儿媳昨天晚上,将自己的寝屋让给了生了重病还有可能会传染的丫鬟,今日一早起来,本是想要叫府医过去看看,可是却发现,原本睡在我床上的丫鬟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担心她是想不开,着急忙慌去找侯爷,想要问侯爷能不能派人在府中找找那丫鬟。可谁知,侯爷见着我,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白着脸一个劲儿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本就住在侯府,我不在侯府,该在哪儿?” “我同侯爷解释了一遍,侯爷就连连叫着完了完了,说要进宫。可还没有出府,就被宫中来的人给带走了。”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侯爷莫名其妙就对那些宫人说,我在那里,叫那些人将我抓走带进宫……” 老侯夫人微张着嘴愣愣看着沈清辞,她不是傻子,一切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她几乎很快的就将前因后果给猜了个透彻。 她骤然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他……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他可真是……糊涂啊!” “母亲,侯爷是出了什么事啊?” 沈清辞继续装着傻,老侯夫人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着急忙慌抓住了沈清辞的手:“清辞!你嫁入侯府这段时间,母亲自问,待你还算是不薄的吧?” 沈清辞微微眯起那双清亮的眼睛:“母亲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除了之前费尽心机地替霍云湛隐瞒他假死归来的真相,替整个霍家隐瞒他们与沈家满门被抄斩一事脱不了干系的事实之外,其他时候,这位老侯夫人对她这个“儿媳妇”,倒也的确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关怀备至的。 老侯夫人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带着一丝哀求与乞求:“那母亲今日求你了!求求你看在母亲对你的往日情份上,救救云……救救云霆啊!” “只有你,只有你能够救他了啊!” 沈清辞心一点点坠了下去,脸上恭顺的笑容逐渐染上了几分讥诮:“我?母亲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我又要如何去救侯爷呢?我也不知道,侯爷究竟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会惹得龙颜大怒啊!” 老侯夫人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沈清辞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清冷眼眸,只牢牢拽着沈清辞的手:“无论他犯了什么事,你都一定能够救他的!陛下……陛下不是看上你了吗?只要你肯入宫,你去求求陛下!陛下一定会放他回来的!” “清辞,算母亲求你了!” 第59章 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沈清辞微微仰起头来,低低笑了一声:“母亲口中的入宫求求陛下,是什么意思呢?母亲可知道,我入宫之后,会遭受些什么?”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母亲当真不知道吗?” 老侯夫人嘴唇轻颤着,只低低重复着:“清辞,母亲求你了!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没有另一个啊!” 沈清辞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她一点一点的掰开了老侯夫人握着她手腕的手,声音平静无波:“母亲说笑了,如今出事的,是侯爷。母亲即便是要求,也不应该求我啊!” “侯爷,是大嫂的丈夫。大嫂,是当今丞相嫡女。母亲和侯爷不是一直以娶到了丞相嫡女为荣吗?大嫂肯定有办法的!” 老侯夫人却连连摇着头:“不,不行的……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啊!清辞,他……他其实不是……” 沈清辞眸光骤然一冷,到了这个时候,老侯夫人倒是想起来,要告诉她霍云湛并没有死了吗?要告诉她,如今顶着永宁侯这个名号的,才是真正的霍云湛了吗? 老侯夫人正要不顾一切将霍云湛的身份和盘托出,以求换取沈清辞出手相助,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管家匆忙跑了进来。 “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老侯夫人只得停下未出口的话,转过头急急看向那快步走进来的侯府管家:“慌什么?如此没有规矩!我让你想办法找宫中人脉打探打探侯爷的消息,可打探到了?” 管家面色有些难看,只点了点头:“回老夫人,打探到了!说侯爷被带入宫中,就被直接押到了陛下跟前。也不知道侯爷说了什么,陛下突然大发雷霆,站起身来就要踹侯爷……” “可就在这个时候,陛下突然捂着胸口,满脸痛苦之色,随即就猛地往后倒了下去!竟是……竟是昏迷不醒了!” 老侯夫人愕然瞪大了眼,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胸口更是骤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管家见状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了老侯夫人:“老夫人,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啊!” 老侯夫人摆了摆手,强撑着一口气问着:“陛下……陛下如何了?侯爷呢?” 管家看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的虚弱模样,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终于开口道:“太医说陛下是怒火攻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而侯爷……侯爷被匆匆赶到的摄政王以冲撞圣上、意图谋逆犯上的罪名,直接打入天牢了!” 听到摄政王三个字,以及霍云湛被他下令打入了天牢的消息,沈清辞睫毛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一颗自昨夜起就一直悬着的心,好似终于缓缓落回了原地。 沈清辞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这不同寻常的反应,楚寂尘对于她而言,好像有了一些特殊的意义。 好似她只是听到楚寂尘的名号,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安全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只要有楚寂尘在,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定可以处置妥当。 沈清辞睫毛颤了颤,压下心中那股异常的情愫,只低下头看向面如死灰的老侯夫人:“母亲,你也听见了。陛下龙体违和昏迷不醒,而侯爷被关入天牢,儿媳如今就更帮不上任何忙了。” “天牢重地,戒备森严,侯爷的事,恐怕,还得求柳丞相。” 老侯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闻言才又咬着牙看向了沈清辞。 只是这一次,她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半分哀求与祈求,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毒与恨意! “都怪你!都怪你啊!” 老侯夫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沈清辞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尖叫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在自己床上好好躺着啊!你……你这是存心要害死我的儿子啊!” 沈清辞心头一颤,只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似是第一次看清楚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老妇人一般。 怪她? 怪她没有好好在床上躺着?没能乖乖被霍云湛送入宫?送到那荒淫无道的昏君的龙床上,任其凌辱?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先前老侯夫人问她,她平日里对她是不是极好的时候,她还认真想了想,觉得除了隐瞒的那些,老侯夫人对她的确算得上好的。 却原来,那些所谓的好,都是假的。 真正发生事情的时候,老侯夫人定是会第一个将她推出去的。 也是…… 儿子和儿媳,到底还是不同的。 她定定看向老侯夫人,声音冰冷刺骨:“我大抵猜到发生什么了。” “是因为昨天陛下多看了我两眼,询问了一下我的详细信息,侯爷就觉得,陛下看上了我,昨天白日里,还在这里义正严词道貌岸然的骂我是狐媚子,勾引了陛下。结果转过头,却就觉得,可以直接将我这个弟媳献给陛下,好换取他以及侯府的荣华富贵?” “于是,侯爷晚上就带了人来,准备将我弄晕,直接抬进宫?” “可是,侯爷没有想到,就是那么巧合的,昨天晚上在我床榻上睡着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生了病毁了容的丫鬟。” “陛下瞧见侯爷进献的人,勃然大怒,所以才叫人将侯爷抓了去?” 沈清辞看着老侯夫人有些躲闪的眼神,面色森冷:“你们罔顾我的意愿,要将我送到别的男人床榻上,任人凌辱欺负,自己抓错了人,却还成了我的错了?” “凭什么啊?” “母亲不觉得,此事说起来,都实在是荒谬可笑吗?” 老侯夫人额上青筋暴起,只深呼吸了好几次:“凭什么?” “就凭当初沈家满门获罪,按律当诛的时候,若不是我让云湛当机立断,先一步将你这个罪臣之女娶进了侯府,保全了你的性命!你沈清辞,早就已经跟着你那通敌叛国的爹娘一起,被押赴刑场,开刀问斩了!哪里还有命活到今天?!” “我们霍家,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嫁过来之后,我与云湛对你,也可以说是极好的了!沈家出事,你没了娘家做倚仗,按理说来,以你罪臣之女的身份,你顶多能够当个妾室!” “但我还是让云湛依照之前的婚约,以正妻之礼,将你明媒正娶地迎进了门!” “我们对你这样好,你难道不该报答我们吗!” 老侯夫人恶狠狠地看着沈清辞,褪去了平日里那慈眉善目的模样,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云湛战死沙场,云……云霆想方设法的哄着那柳若兰,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如今云湛死了,云霆……云霆又已经那样了,你又屡次三番的与柳若兰做对,彻底将柳若兰得罪透了!你难道不应该为我们霍府做些什么,来弥补你之前犯下的错吗?” “将你送进宫伺候陛下又怎么了?你一个寡妇,还流过产!都是破鞋了!陛下能够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你入了宫,就是嫔妃了!你往那儿一躺,只需要安分承宠就是了,又没有吃什么亏!反而还能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我们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势与富贵!” “到时候,你也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反过来拉扯拉扯我们霍家了!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第60章 她要离开这侯府! 沈清辞听着老侯夫人一声尖利过一声的责难和质问,垂下眼,唇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一抹悲凉的轻笑。 她前世死的,可真是不冤。 这侯府的人,一个比一个的会唱戏,一个比一个更会装。 若非她重活一世,将他们的面具一点一点的给摘了下来,她恐怕都看不到他们此刻这般丑陋狰狞、令人作呕的真实嘴脸! 可真是难看啊!恶心至极。 沈清辞退后几步,用全然陌生的眼神看向老侯夫人:“原来,在母亲眼中,我竟这般不堪吗?” “在母亲眼里,死了丈夫成了寡妇的我,就彻底成了一个可以任由你们侯府随意摆布的棋子,一件可以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物品,是不是?” 她垂下眼嗤笑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快意:“可惜了,我这颗棋子,恐怕是用不上了。” “霍云霆若只是送错了人也就罢了,你们大可以厚着脸皮,再想办法将我重新送进宫里去,向陛下请罪,或许还能将功赎罪,求得一线生机。” “但偏偏霍云霆将陛下气得怒火攻心,晕过去了!哈哈哈!” “万一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瞧着,不仅是霍云霆,恐怕整个侯府,也都完了!” 沈清辞似笑非笑,眼神却染上了几分癫狂:“不过啊,这一切也都与我无关了!” “毕竟,我丈夫霍云湛战死沙场了!我现在,是个寡妇!” “原本我肚子里那个孩子,还同你们霍家尚有一丝血脉牵扯,可偏偏,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柳若兰害没了。” “如此一来,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离开这侯府!” “你们霍家是死是活,与我便再无丝毫关系!” 沈清辞再不看老侯夫人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只猛地转过身,声音冰冷刺骨地吩咐着身旁的晚晴:“晚晴!走,我们回院子,收拾好东西!现在就离开这令人作呕的永宁侯府!” 老侯夫人气急败坏,呲牙欲裂:“你敢!沈清辞,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沈清辞掀了掀眼皮:“我有什么不敢的?” “之前我就曾数次提起过,想要离开霍府,你们想方设法找尽由头将我留下来,让我为霍云湛守孝百日。” “但……你们霍家在我这百日孝期内,却就要将我献给皇帝。看来,你们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守孝这件事嘛。” “你们都不在意,我为何要顾及这些?” “我留下来做什么?被你们算计,迷晕,当做物件一样送给别的男人吗?” 沈清辞嗤笑了一声,眸光森冷一片:“做梦!” 沈清辞转身就走:“从今以后,我与你们永宁侯府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干系!” “来人!”身后传来老侯夫人骤然拔高的声音:“将她……” 沈清辞骤然转头,目光死死盯着老侯夫人:“母亲,我现在还只是离开,还愿意和平的处置这一切,你若非得要逼我,要与我彻底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侯夫人浑身颤抖着,闻言只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你与我不客气?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能怎么与我不客气?来人!将她抓起来,关进柴房!” 立马有家丁冲了出来,伸手就要抓沈清辞。 只是还未碰到沈清辞,却就突然从暗处飞扑出数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便将沈清辞和晚晴团团围在了中间,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出鞘,剑尖直指那些冲上来的侯府家丁! 老侯夫人瞪大了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些人……” 沈清辞越过护着她的人与老侯夫人对上了目光,她勾起嘴角:“母亲,我爹爹,亦是历经三朝,带兵无数,打过无数胜仗的大将军!” “朝中不少的将领,也都曾在我爹爹麾下效命。” “沈家虽然没了,可母亲该不会真的以为,树倒猢狲散,我爹爹就真的一点旧部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曾留给我吗?” “侯爷和柳若兰对我百般欺辱,我不反击,你们就以为,我真的没有丝毫反击之力吗?” 老侯夫人瞪大了眼,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沈氏旧部,根本就早已经被沈清辞安插在了侯府中,不知道隐匿了多久! 她愈发气急败坏:“好啊!你对我们早有防备是不是?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从头到尾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些!你骗了我们!”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她若是针对他们早有防备,前世就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了。 她就是太相信他们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才会被他们骗得那样惨! 这些人,都是她重生之后,悄无声息地让晚晴联络上,一点一点安插到这侯府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大仇未报,她怎敢再将自己置于险境? 但不该背的锅,她是不会背的。 “母亲只需要查一查,就知道这些人是我这一个来月才安插进侯府的。” “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失去了孩子,还险些丧命啊。” “我原本将他们安插进府,不过是为了自保。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需要用他们,来与母亲对峙,保护我离开这侯府。”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母亲了,希望母亲与侯爷,好自为之吧。” 沈清辞深深地看了老侯夫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眼,才在侍从的护送下离开了。 老侯夫人眼睁睁看着沈清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控制不住地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口中不住地咒骂着:“贱人!贱人!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让云湛娶她!就该让她去死的!” 她怒吼完,却又跌坐在椅子上,满脸颓然:“现在可怎么办啊?我都和沈清辞彻底撕破脸了,皇帝却又昏迷不醒了,这下将沈清辞送入宫都于事无补了。” “侯爷被关进天牢了,沈清辞还又跑了!” 她猛地跺了跺脚,眼中却又突然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陛下醒过来!我还可以找柳若兰,让柳若兰去求丞相!” 老侯夫人颤颤巍巍又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着:“沈清辞说她丈夫死了,可以跑。柳若兰总跑不了了啊!她是霍家妇,是云霆的妻子!一旦霍家出事,她也活不了!她必须要帮我们想办法一同度过这难关……” …… 沈清辞的东西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妥当了,拿上东西立刻就能走。 她和晚晴带着东西从院子里出来,却就正好看见老侯夫人带着管家和心腹嬷嬷,急匆匆进了主院。 这是去找柳若兰商议对策去了啊! 沈清辞嘴角弯了弯,昨天霍云湛兴许是想着,可以将她送入宫求取荣华富贵,所以与柳若兰撕破脸,闹得十分难看。 如今如今他自己深陷囹圄,生死未卜,老侯夫人再去求到柳若兰面前,不知道柳若兰又会是什么态度。 不过,这一家子,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与她沈清辞,再无半分干系! 第61章 好好唱一出大戏! 晚晴也瞧见了老侯夫人朝着主院去了,她很快收回了目光,面色难看:“之前奴婢还觉得,老侯夫人对小姐还挺好的,几次小姐与柳若兰起冲突,她对小姐还挺维护的,却没有想到……” 沈清辞睫毛颤了颤:“两个儿媳之间,我表现得温顺大度知进退,她自然偏向我。” “可在我和她的亲儿子之间,她自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儿子了。” 晚晴咬了咬牙:“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的!幸好昨天晚上,王爷恰好在!不然……” 晚晴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幸好,我们终于要离开了!终于要摆脱这一家子了!而且,霍云湛那个大渣男,还已经被断子绝孙且被关进天牢了!简直大快人心!” “奴婢已经让马车在府门口等着了,只要离开这里,就解脱了!” 沈清辞却是摇了摇头:“不,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晚晴脚步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沈清辞:“啊?不能就这么走了?” “嗯。”沈清辞低低嗯了一声,眸光暗沉沉一片:“若是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到时候万一霍家真的出了事没落了,外面的人不知情,恐怕还得说我是白眼狼,霍家当初娶了我救下了我,我却见霍家落难,就跑得飞快。” “我可不能够平白无故地,担了这罪名!” 这倒也是。 晚晴握着手中包袱:“小姐准备……怎么做?” 沈清辞眸光暗沉沉一片:“自然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啊!” “与其等着,被人污蔑,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一家子那样喜欢唱戏,那她就索性,直接在霍府门口,好好唱一出大戏! 沈清辞朝着晚晴勾了勾手指,晚晴连忙附耳过来。 沈清辞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晚晴的眼睛越来越亮:“小姐放心,这个奴婢在行,小姐只需要在一旁委委屈屈的站着就好,其他的,交给奴婢!” 片刻之后,晚晴就急匆匆地扶着沈清辞略显狼狈地冲出了侯府,刚一冲出侯府,沈清辞脚步便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晚晴急忙弯腰去扶沈清辞,还未将沈清辞扶起,却似乎就觉得委屈难过至极,只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啊!这霍府,怎么能这样欺负你啊!” 正值上午,街上人流如织的时候。 晚晴这一嗓子,立马就将街上的人都给嚎了过来。 不少人立马朝着这边张望,慢慢围了过来。 “那不是霍家的二儿媳吗?霍将军的妻子?是沈清辞吧!” “好像是她……这是怎么了?” “这沈小姐也是个苦命的,之前沈家出事,她因为刚嫁了人,侥幸逃过一死,结果新婚不足一年,丈夫却就战死了。” “听说前段时间,她在普陀寺,还因为被永宁侯夫人推了一下,从台阶上滚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普陀寺的事情是真的,我当时就在场呢,她好惨的,流了好多血!” “啊,这是命苦,还是她命中带克啊?克亲克夫克子?” 晚晴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才又继续痛哭哀嚎起来:“我家小姐命苦啊,沈家出事,她履行婚约嫁进了这侯府,将军却又战死!” “我家小姐与将军夫妻感情深厚,知晓将军战死的消息后,就数次寻死,却被救了回来。” “他们说,她身怀有孕,一切得要多为孩子考虑。我家小姐想要为将军生下孩子,才终于找到了活下来的意义。” “谁知,孩子却没了!若是自然流了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孩子是被人害了啊!” “孩子没了,我家小姐悲痛欲绝,本想直接请离,上山剃度当姑子为家人和孩子祈福。侯府的人又说,将军去世不足百日,小姐作为他的妻子,得守丧百日!” “我家小姐只得暂时按下去当姑子的心思,留在侯府守丧。” “谁曾想,那永宁侯,却竟然打上了我家小姐的主意!见我家小姐貌美,他竟然丧尽天良的觊觎起自己弟妹,还想要兼祧两房,将我家小姐收入房中!” 天呐! 围观人群闻言皆是瞪大了眼,这般劲爆的吗? 勋贵世家的那些事总是十分吸引人,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皆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无数目光落在了沈清辞的脸上,这位新寡的将军夫人,虽然看起来略显苍白憔悴,却也难掩其绝色,倒也难怪…… 晚晴抹了一把眼泪,愈发激动:“将军新丧不足百日啊!且我家小姐肚子那时候还怀着将军的孩子啊!哪有这样的哥哥啊!” “我家小姐自是不肯,便拒绝了侯爷!谁曾想,却因此惹得侯夫人大怒,侯夫人对小姐屡次下手,先是推她下台阶,让她流产!又是推她落湖,险些丧命啊!” 沈清辞只低着头,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副弱不经风摇摇欲坠的模样。 “侯夫人还想以侯爷不愿意与她同房为由,污蔑我家小姐勾引侯爷!污蔑我家小姐与侯爷不洁,榨干了侯爷!却不曾想,我家小姐宁死也不愿意认罪,当场叫来了府医,诊断出侯爷因为之前与侯夫人纵欲过度,而导致……再也无法行房之事。” 人群中议论声骤然大了起来! “什么?永宁侯不行了?永宁侯这一脉,是不是只有永宁侯和征西将军这两个嫡子?征西将军战死,永宁侯又不行了的话,那侯府岂不就彻底绝后了?” “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前因后果竟然是这样的!” 晚晴又接着继续加码:“侯爷不行了,侯夫人不想将青春耗费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眼见侯夫人这个靠山要跑,侯爷慌了。” “他竟然……竟然……” 晚晴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吼着:“他竟然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想要将我家小姐迷晕,偷偷送进宫,进献给陛下啊!” “幸好昨天夜里,我家小姐因为身边一个丫鬟生病了,她体恤下人,让丫鬟睡在了自己床上,侯爷抓错了人,错将那丫鬟当成了我家小姐,给送进宫了!” “结果陛下瞧见那丫鬟,勃然大怒,就将侯爷给传召入了宫,也不知道侯爷说了什么,陛下怒火攻心之下,昏了过去,侯爷也被打入了天牢!” “可没想到,老侯夫人竟然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我家小姐的身上,怪我家小姐,将床让给了一个丫鬟躺,才让侯爷抓错了人!” 晚晴呜呜哭着:“侯府简直欺人太甚!这侯府,没法待了!” “可怜我家小姐与将军一往情深,将军一死,他们却就这样践踏欺辱我家小姐啊!” 第62章 我怕夜长梦多 沈清辞轻轻拉了拉晚晴的衣袖,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了,接下来,自有人将这些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她们不能再在这里闹腾了,再闹下去,老侯夫人得了消息,定然会立刻安排人来处置。 晚晴收到沈清辞的暗号,只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小姐,我们走!这侯府,我们不待了!” “哪怕是真的上山做姑子,也比留在这吃人的侯府强啊!” 晚晴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沈清辞上了一旁的马车。 等马车驶出了人群,晚晴才拿出绣帕擦干了眼泪:“小姐,奴婢这戏,唱得怎么样?” 沈清辞勾了勾嘴角:“好,极好!” 她让晚晴说的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稍稍一打听,很容易就能够打听到的。 她只是让晚晴隐去了,是皇帝先看上了她,永宁侯顺水推舟,想要将她送进宫讨好皇帝之事。 虽然只是一点极小的变动,可是落入其他人的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 若说,皇帝先看上了她,别人不会说皇帝荒唐好色,只会说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可若是永宁侯罔顾她的意愿,为了荣华富贵,意图迷晕了她将她送入宫,却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清辞冷笑着,但就这,也还远远不够! 她得要让霍云湛,让整个霍府,全部陪葬! 且,还得要让他们看着她,在离开霍府之后,平步青云,过得越来越好!好到,可以肆意将他们踩在脚下! 马车驶入一条不起眼的巷子,直接驶进了院子,进了院子,又行了一会儿,才终于停下。 沈清辞推开马车车门,却就看见楚寂尘坐着轮椅等在马车旁,抬头看着她。 沈清辞一愣,心头微微有些悸动:“王爷……怎么来了?” 不是说,楚寂尘入了宫,还亲自下令将霍云湛打入了天牢吗? 楚寂尘与沈清辞目光相接,谁都不曾转开眼,他嘴角微勾:“清辞离开永宁侯府的好日子,我自然,不能错过。” “恭喜清辞,脱离苦海,从此以后,你有我,未来的人生定然平安喜乐,富贵锦绣!我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楚寂尘说着,便朝着沈清辞伸出了手。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了楚寂尘朝着她伸出的手,手指微微颤了颤,她不过……从永宁侯府搬出来了而已,怎么……楚寂尘弄得倒好像……好像她要与他成亲了似的。 思及此,沈清辞耳朵微微有些发烫,犹豫片刻,却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下了马车。 “陛下情况如何了?” 她毫不怀疑,永明帝昏迷不醒之事,是楚寂尘的手笔。 永明帝突然昏迷不醒,简直是……神来之笔。 但她不知道楚寂尘是何打算,永明帝若是一直昏迷不醒,朝中也定然会出乱子。但如果永明帝醒了过来,麻烦就依然存在。 “陛下仍旧昏迷不醒着……”楚寂尘没有松开握着沈清辞的手,声音微微有些喑哑:“预计,至少会昏迷到,我与你成亲那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虽然昏庸且荒唐,但……着实也是一个极其好用的傀儡。” “一旦陛下出事,旁的人登基为帝,于我反而不利。” 沈清辞眼睛晶亮,昏迷到她和楚寂尘成亲那日?那倒也正好。 只要他与楚寂尘成了亲,永明帝对她的觊觎带来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永明帝虽然荒唐,不排除能够做出强抢臣妻的事情来。 但他绝不敢抢楚寂尘的摄政王妃。 沈清辞正想着,却突然听见楚寂尘清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还有十八日。” 楚寂尘紧蹙着眉头:“我们的婚事,已经定好了日子,且一切都按照这个进程进行着。” “但你如今已经离开了永宁侯府,且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离开侯府,皆因为永宁侯在你为亡夫守孝的期间,将你迷晕要将你送给皇帝。” “既然永宁侯府不在意守孝之事,你也不必恪守规矩。不如,我们将婚期提前?” 他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热切:“我怕……夜长梦多。” 且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了。 娶她,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丈夫,与她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 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人。 一想到这个,楚寂尘的心都控制不住地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他垂下眼,怕眼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偏执和狂热吓坏了沈清辞。 将婚期提前? 不是……就还剩下十八日了吗? 沈清辞思量片刻:“我觉得,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来吧。” “一则,成亲之事,筹备起来麻烦,贸然提前,许多东西都要重新准备,麻烦。” “二则,霍家虽然做事狠绝,但我不能够落人把柄。我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可以攻讦我的由头。” 沈清辞看向眉头微蹙的楚寂尘,眉眼弯弯,声音温软:“不过还有十八日了而已。” “反正现在陛下昏迷不醒,霍云湛被打入天牢,变数基本也就没了。且我如今从侯府搬了出来,许多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 “我可以与你一起筹备婚事,我们相见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楚寂尘喉头滚动着,沈清辞分明也没有说什么,可莫名的,却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从他心尖尖上拂过,令他心头骤然而起一丝几乎无法按捺的酥麻痒意。 楚寂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几乎要将两人的手给灼穿。 没关系。 十八日而已,他可以等的。 “好。”只是一开口,声音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紧绷和喑哑。 楚寂尘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下心中那无法见人的龌龊心思:“但你这院子,并不安全。” “你从侯府出来,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瞧见你的马车进了这院子,永宁侯府那边定然也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去向。” 楚寂尘飞快道:“我将你这院子相邻的院子都买了下来,虽然相邻,但是那边院子的入口,却是在另一条巷子里的,而且从巷头到巷尾,我都一并买下来给打通了。” “你平日里,就从这个院子的大门进出,入了这个院子后,穿过这里,去隔壁的院子住。这个院子里,我会安排人易容成你,迷惑其他人的耳目。” 楚寂尘握着沈清辞的手微微紧了几分:“婚期可不提前,但此事,你得听我的。” 第63章 天牢起火了! 楚寂尘考虑周全,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且他是她即将成亲的未来夫君,她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好,听王爷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又让楚寂尘控制不住地心头烧起了一把火。 他从知道沈清辞离开了永宁侯府那一刻起,就几乎快要按不住心中那头几欲破笼而出的猛兽。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沈清辞是他的了。 “我带你去隔壁瞧瞧。”楚寂尘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操控着轮椅往通往隔壁的暗门而去。 隔壁比这边要大上许多,且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院子里所有所见所用之物,无一不精致。 沈清辞低下头看向楚寂尘,微微眯了眯眼,她让晚晴安排人准备院子,也不过就是昨日的事情。 可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好的。 “这院子,和这些东西,王爷什么时候准备的?” 楚寂尘没有丝毫隐瞒:“半月前。” 半月前? 那岂不差不多就是……她刚刚答应与他成亲不久? 楚寂尘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的确是在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我猜,你应该也不可能从永宁侯府出嫁。所以我就先买了这么一个院子,原本是打算布置来,让你出嫁用的。” 沈清辞睫毛微颤,控制不住地低声喃喃:“布置来,让我出嫁用的?” “嗯。” 楚寂尘勾了勾嘴角:“不过,你提前住进来了也好,正好可以看看,有什么还需要添置的。需要添置的东西,你直接……同我讲也行,吩咐管家也行。” 沈清辞垂下眼,笑了笑:“是我要嫁给王爷,怎么好,什么都让王爷准备呢?” “你我之间,无需计较这么多,本来也是我娶你,我说过的,你只需要带上你,嫁给我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楚寂尘带着沈清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晚晴打量着这主院的屋子,忍不住地啧了一声:“王爷对小姐,可真好啊。这些物件,可都是好东西啊。” 沈清辞低低应了一声:“我的嫁妆,你让人抬出来,直接抬到隔壁,再从隔壁抬到这边来。” “反正我们临走的时候,都已经彻彻底底的和永宁侯府撕破了脸,也不在乎这么一趟了。” 那些嫁妆可都是她爹娘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她好不容易才重新从柳若兰手里要回来,断然不可能留在侯府,白白便宜了他们。 “是!” 晚晴立马就去吩咐去了,到傍晚,那些嫁妆就都抬了进来。 晚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去找管家要了院子里小库房的钥匙,准备将嫁妆都放到库房里。 “小姐!小姐!” 沈清辞正在屋中看书,就听见了晚晴的惊呼声:“奴婢刚刚一打开那小库房,就发现里面摆了足足一百二十抬的东西!所有的箱笼上,都贴着喜字,系着红绸花呢!” 沈清辞一愣,也跟着去看了,一切……果然如同晚晴所言。 沈清辞连忙唤了管家来,管家一拍脑袋,笑着道:“这里面的东西啊,都是王爷为小姐准备的聘礼呢!” “之前小姐住在侯府,不太方便。但王爷说了,该有的都得有。就先叫人将聘礼抬到了这里,到时候小姐就可以从这里将这些聘礼,和小姐的嫁妆一起,再抬回王府。” 聘礼……吗? 她与霍云湛成亲的时候,聘礼也不过四十八抬。 她如今……是二嫁。 如何……如何配得上这些东西?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同王爷说。” 楚寂尘是摄政王,排面自然得要有。 一百二十抬聘礼,倒也的确足够隆重。 到时候她再带回摄政王府,但不入她私库,就当走个过场好了。 …… 骤然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沈清辞以为自己是无法入睡了的。 却不曾想,大抵是屋中熏香有些熟悉的缘故,她睡得倒是极好。 只除了,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得了一个极大的软枕,十分的舒服,那软枕竟然还长出了手来抱住了她,还在梦里亲了她的额头…… 第二天起来,沈清辞想起这个梦,也忍不住地觉得有些好笑。 软枕怎么可能会长出手抱住她?还会亲她呢? 怪不得是梦。 沈清辞正发着呆,晚晴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瞧见沈清辞睁着眼,晚晴才啊了一声:“原来小姐醒了啊!” 晚晴连忙上前,替沈清辞更衣:“奴婢昨天到了这边之后,就安排了人盯着侯府的一举一动。” “昨天咱们离开之后不久,柳若兰就坐着马车出了门,直奔丞相府去了!” 晚晴撇了撇嘴:“霍云湛都已经那样对柳若兰了,都直接动上手了,柳若兰竟然还要让柳丞相帮他吗?” “她图啥啊?按理说来,柳若兰出身也不低,如今霍云湛也不行了,柳若兰就是和离再嫁,也应当还能嫁个好人家啊。何必非得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啊?” 沈清辞也觉得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柳若兰应当不是这么能忍的性子啊。 如今霍云湛因冲撞圣上被打入天牢的机会,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柳若兰趁着这个机会,与霍云湛和离,岂不正好?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柳若兰倒是难免背上落井下石的罪名。 沈清辞摩挲着衣袖,也兴许,让柳家救出霍云湛,是柳若兰与霍府的交换条件也说不定…… 沈清辞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起火了!” 沈清辞和晚晴对视一眼,起火了?哪儿起火了? 难不成是霍家的人追到了这里,放了一把火? 沈清辞连忙站起身来,刚走到院子,却就瞧见管家快步走了过来。 “管家,我方才听闻有人在说起火了?哪儿起火了?是隔壁院子吗?” 沈清辞说着,却就看见远处有浓厚的黑烟冒了起来。 那方向……不是她的人安排的院子啊。 “不是我们的院子,起火的……是天牢!” 沈清辞一愣:“天牢?” 霍云湛如今,似乎就被关在天牢中的! 第64章 他想再玩一出假死戏码 “是。”管家点了点头:“老奴也是刚刚得到王爷那边传来的消息!”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清辞一眼:“天牢突然起火,实在是蹊跷,王爷说,小姐即便是到那边也无法打探到天牢里面的消息,只需要安心在这里等消息就是。” “等火一灭,他便立刻过来。” 沈清辞按下心中诧异与疑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她转身回了屋,只是眉头却一直未曾舒展开来。 “天牢怎么会起火呢?那地方可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晚晴低声念叨着:“奴婢可从未听闻过天牢起火!” 晚晴骤然瞪大了眼,转过头看向沈清辞:“该不会……是摄政王吧?” 晚晴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王爷知道了霍云湛假死之事,想起他与小姐你的婚事,又想起之前霍云湛对小姐做的那些事情,觉得霍云湛活着,总归是个隐患,所以索性直接……” “一把火给烧死?” 沈清辞睫毛颤了颤,晚晴说的,倒的确也很有可能。 但…… 她心里却莫名觉得,楚寂尘应当不会这么做。 她在普陀寺假流产被楚寂尘带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将霍云湛假死之事尽数告诉了他。 楚寂尘能够将暗桩安插到永宁侯府,能够经常来往永宁侯府,如入无人之境,他如果真的想要霍云湛的性命,那实在是太容易了,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但他并未直接对霍云湛下手,大抵还是顾忌着她。 她曾经也同楚寂尘说过,她怀疑沈家的事,与霍家有关。 她还是想要亲自调查这件事情,如果沈家出事,霍家果真参与其中,那她想要……亲自报仇。 霍云霆已经没了,要是霍云湛再死了,她想要查,就不容易了。 “应该不是王爷。” 晚晴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沈清辞:“不是王爷,那是谁?” 沈清辞抿了抿唇:“只是天牢起火,我们还不知道火势如何,霍云湛情况如何。也还有一种可能,这火,恰恰好,就是霍家或者是柳丞相的人所放。” “为的,是制造混乱,而后趁机,救下霍云湛!” 晚晴拧着眉:“这倒也有可能,但……霍云湛是戴罪之身啊!即便是将他救出来,也没用啊!他让陛下昏迷不醒的事情,不还摆在那里吗?” “火灭了,他不也还得要被重新关回天牢的吗?” 沈清辞眸光暗沉沉一片,心头忍不住地涌起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冷冽:“不,霍云湛不是戴罪之身。” “做这一切,被打入天牢的,是永宁侯霍云霆!不是征西将军霍云湛!” “啊?”晚晴茫然了。 “这不……如今都是一个人吗?” 霍云霆,不就是霍云湛假扮的吗? 那些事情,不就是假扮成霍云霆的霍云湛做的吗? 有什么区别啊? 沈清辞自然看见了晚晴眼中的疑惑,她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只是胡乱猜想而已,也未必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先静观其变,等待消息吧。” 哈? 晚晴一脸迷茫懵懂地看向沈清辞,什么猜想? 但既然沈清辞说只是她的猜想,不一定真的是那样,晚晴也就没有多问。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楚寂尘来了。 沈清辞立马迎了上去:“王爷,怎么样了?天牢怎么会起火?霍云湛如何了?” 楚寂尘握紧了轮椅扶手,霍云湛…… 沈清辞还是这么关心霍云湛吗? 楚寂尘垂下眼,眸光暗沉沉一片:“目前起火原因尚未查清楚,应是有人纵火,火势蔓延极快,火势凶猛,扑了近一个多时辰才扑灭,且天牢中有明显的桐油味道。” “霍云湛……” 楚寂尘抿了抿唇:“天牢中的人几乎都被烧死了,但因为是被烧死的,尸体几乎都面目全非,我的人清点了尸首数量,数目与事发时候天牢中的人数是对得上的。” “且,关押霍云湛的牢房位置,也的确发现了一具男尸,身形那些,与霍云湛相符。” “霍云湛死了?”站在一旁的晚晴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楚寂尘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沈清辞的脸上,见沈清辞眉头轻蹙,眼神波动明显,他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愈发紧了几分:“已经传信到永宁侯府,让永宁侯府的人去认尸了。” 沈清辞睫毛轻颤,只吩咐着晚晴:“你安排人,盯紧了永宁侯府那边,最近进进出出的人都安排人跟着。” 晚晴应声离开,沈清辞才低声道:“我怀疑,这火就是霍云湛或者是柳家那边放的。” “霍云湛极有可能,是谋划了一出假死的戏码。” 沈清辞眸光暗沉沉一片:“如果他只是假死也就算了,我怕的是,他安排这个永宁侯假死之后,他便又偷偷摸摸跑到边关,重新谋划一出戏,假装霍云湛没有死,之前战死之事,只是敌军亦或者是其他人的阴谋。” “而后,他便又以霍云湛的身份,重新回来!” 沈清辞越想越觉得,这事极有可能,眸光愈发冷厉了起来。 “之前我给霍云湛下药,如今永宁侯不举,永宁侯府极有可能从此断子绝孙的事情,京城中几乎人尽皆知。” “加上永宁侯为了荣华富贵,想要将我送给陛下的事情,也被我闹得沸沸扬扬的。永宁侯的名声,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毁了。” “霍云湛假死,顶着永宁侯这个身份,为的,让柳若兰尽快生下他的孩子,借此攀附柳丞相,平步青云。” “但如今,这目标,他恐怕是无法实现了。永宁侯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就成了累赘。” “反倒是霍云湛本身的征西将军身份,成了功臣。假死的戏码,他能唱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 沈清辞皱了皱眉,心里只觉得霍云湛如今,实在是恶心透顶! “一旦让永宁侯这个身份死掉,再以霍云湛本身的身份回来,事情就将对我们十分不利。” 霍云湛毕竟明面上,还是她的丈夫。 她只是守寡,不是和离。 霍云湛如果没有死,那她这个寡,也就没法守了,她就还是霍云湛的妻子。 她也就没有办法,再嫁给楚寂尘了! “决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第65章 楚寂尘喜欢她? 窥见沈清辞眼中骤然闪过的戾色,楚寂尘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清辞说的对,绝不能够让霍云湛成功金蝉脱壳,又再变回霍云湛这个身份。” 他垂下眼,掩下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杀意。 “清辞觉得,应当怎么做?”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还是直接……找到霍云湛,将他给彻彻底底的解决了。 但…… 楚寂尘尾指颤了一下,但沈清辞恐怕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能够操之过急了,还是得以沈清辞的想法为主。否则,霍云湛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沈清辞不知楚寂尘心中所想,只暗暗盘算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霍云霆这个身份,没有办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 “揭穿他没有死,意图借着这把火金蝉脱壳之事。” “以霍家其他人为饵,逼迫他不得不现身,且只能够以霍云霆的身份现身。” 楚寂尘垂下眼,点了点头:“可。” 沈清辞眨了眨眼,看向了楚寂尘,可? “如果按照我说的,好办吗?如果不好办的话,倒是也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若是霍云湛真的顺利金蝉脱壳,那她便只能从边关下手了。 霍云湛想要找由头,以他自己本身的身份再回来,一定得要在边关布置一番,给他之前假死之事找个替身。 她爹爹给她留下的旧部不算多,但在军营中却是比在京城好安排的。 她从边关大营中组阻止霍云湛,给霍云湛设绊子,比京城容易。 沈清辞正想着,就瞧见楚寂尘嘴角弯了弯:“对别人而言,可能不那么好办。” “但我不同。” “我是楚寂尘。” 沈清辞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也是,他是摄政王楚寂尘。 楚寂尘掀了掀眼皮看向了她:“清辞会答应我的求娶,难道不就因为我是楚寂尘吗?” “难道不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权势,足以与永宁侯府,与柳若兰的爹打擂台吗?” 沈清辞一怔,抬眸对上了楚寂尘似乎洞察了一切的目光。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楚寂尘却似乎并不在意沈清辞的利用:“我当然可以做到。” 她若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倚仗可以利用的人,那他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只能选择他,且必须要选择他。 永明帝那个废物虽然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可除了他是皇帝之外,其他处处不及他。 若是沈清辞一定要皇帝,那他也不是不能够将那帝位给抢过来。 “你只需要等着消息就是,我安排人去做,霍云湛这个身份,我是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回来的。” 楚寂尘操控着轮椅又出了门。 沈清辞看着楚寂尘离开的背影,心头微动。 楚寂尘心知肚明,她选择嫁给他是为了他的权势,是在利用他,却还是这样一副任她利用的模样…… 他可是摄政王! 以他的权势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是他却甘愿被她利用…… 之前楚寂尘说,他娶她是因为爹爹曾经帮过他,教过他许多。且他怀疑,爹爹会被那昏君针对,是因为支持了他做摄政王,加上爹爹留下书信,求他帮忙照顾她。 可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这些,楚寂尘明明可以只做她的靠山,又或者,安排别人与她成亲,犯不着牺牲自己娶她,还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楚寂尘做到这种程度,心甘情愿被她利用,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楚寂尘喜欢她。 要么……还是她之前的猜测,她身上,有楚寂尘所图的东西。 但不管楚寂尘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本来也是为了利用楚寂尘的权势才答应再嫁给他,既然楚寂尘甘愿为她利用,那她就更不用客气了! 至于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那是之后再考虑的问题了。 她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 就看楚寂尘,想要什么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清辞心里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一些。 楚寂尘让她等消息,她便安安心心等消息。 两个多时辰后,晚晴才又匆匆进来了:“老侯夫人和柳若兰被请去天牢认尸,我们安插在侯府的丫鬟也跟着同去了。” “我们的人说,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刚被带到一处牢房,看见地上的尸体,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就直接扑了上去,嚎啕大哭。” “有人问他们,可确定这具尸体就是侯爷的,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一口咬定,那就是永宁侯的尸体。” “结果那尸体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的,那根本就不是关押永宁侯的牢房,真是笑死个人了。” 沈清辞睫毛微微颤了颤,老侯夫人和柳若兰的反应,更能够说明问题了。 她们一到天牢,就直接迫不及待地确认了霍云湛的死讯。 她们根本没有打算详细辨认尸体,因为,她们心里都十分清楚,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霍云湛的尸体。 他们只是需要,对其他人确定永宁侯死了。 好让霍云湛金蝉脱壳,脱离永宁侯的身份,而后离开天牢,再以霍云湛的身份回来。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听说那根本不是关押永宁侯的牢房,柳若兰还对大理寺卿发火,说是狱卒将她们带到那里的!这天牢里面的犯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她怎么知道谁是谁?” “大理寺卿直接反问她,身为永宁侯的妻子,对永宁侯的特征一点也不清楚吗?” “说在她们之前,已经有好些人来认领了尸体了,都能够很快辨认出。” “将老侯夫人和柳若兰都给说沉默了。” “大理寺卿又说,之前有些尸体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就被带了出去,集中放到了一起,问她们永宁侯有什么比较好辨认的特点,他好让仵作确认尸体身份,给她们带过来,她们也都沉默不语。” 沈清辞嘴角翘了翘,她们当然只能沉默不语了。 她们是知道霍云湛有什么特点的,可偏偏,那些尸体里根本没有霍云湛。但她们不知道,那被选去替代霍云湛的尸体,究竟有什么特点。 又怕说出来对不上,反倒引人怀疑。 第66章 釜底抽薪 晚晴嘿嘿笑了起来:“大理寺卿见她们问什么都都不知道的样子,果然生疑。”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大概也是察觉到大理寺卿对她们有所怀疑了,柳若兰立马为自己辩解道,起这么大火,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的,还哪里看得到什么特征?” “大理寺卿说虽然是大火烧伤,但也只是烧伤而已,并不是所有尸体都完全面目全非,彻底成了焦炭,有些身上还有皮肤那些完整的。” “即便是烧得从面貌辨不清楚,但每个人都有一些无法复制的特征,总归自己的亲娘和妻子不可能完全认不出来。” 晚晴眉眼弯弯:“大理寺卿说完,就让人带着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去了集中放置尸体的地方,让她们从那些尸体中找出永宁侯的尸体来!”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面面相觑,都不敢认,两人立马就开始哭嚎起来,而后假装悲伤过度晕了过去,被带回了侯府。” “她们被带回侯府,大抵就觉得安全了,婆媳二人立马假装醒转,又凑到了一起。” 沈清辞喝了口茶,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这是要商议对策了,应当是要先找人确定那替身的身体特征,好再去认领尸体!” 这婆媳二人,倒的确是唱了一出好戏。 光是听,她都觉得挺有趣的。 但光是凭借老侯夫人和柳若兰认错了尸体,又不敢说出永宁侯的特征,不敢认尸,就断定永宁侯没有死,似乎……有些牵强了。 晚晴颔首,连忙又道:“但没等两人再去认尸,大理寺那边,却就有了新的消息。” “说,有人在城中,见到了永宁侯!” 沈清辞眼皮一颤,这应该,就是楚寂尘放出来的消息了。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面面相觑,连忙又匆忙赶了过去,说怎么可能,天牢起火的时候,霍云霆明明就是在天牢中的。” “可没想到……” 晚晴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他们还在大理寺卿跟前呢,就突然有人来禀报,说有杀手劫持了永宁侯,此刻,就在京中最高的那状元楼的屋顶呢。” “那人说,十多年前,柳家杀了他全家,他偷偷潜伏在了丞相府,准备为家人报仇。” “丞相昨夜下令,买通了天牢狱卒,安排了人入天牢,将永宁侯救走。而后再找了个替死鬼放在关押永宁侯的地方,再放了一把火烧了天牢。” “说丞相的人救下永宁侯之后,恰恰好还让他护送永宁侯前往边关,假装霍云湛,皇城霍云湛并未战死,一切都是敌人的计谋,让永宁侯顺理成章的顶替霍云湛回城。” “但丞相和永宁侯府的人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他入丞相府是来寻仇的。” “所以,他杀了其他护送永宁侯的护卫,将永宁侯带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柳丞相和永宁侯打着的龌龊算盘!” 沈清辞扬了扬眉,楚寂尘这一招,倒是真的……釜底抽薪了。 虽然那所谓的杀手,大概也不是真的丞相府的仇家。 那杀手手中挟持着的永宁侯,未必也是真的永宁侯,但…… 那状元楼,可是在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这样闹一场,整个京城大概都知道此事了。 哪怕是霍云湛真的在柳丞相的人的掩护下离开了京城,他也断然不敢,再真的以霍云湛的身份再回来。 不然,也就坐实了那杀手说的话是真的。 到时候,柳丞相便会被他拉下水。 沈清辞嘴角弯弯:“然后呢?” 不过其实,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后面发生的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晚晴一脸的兴致勃勃:“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听闻禀报后,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可能。” “说永宁侯就被关在天牢中的,天牢起火,永宁侯肯定已经死了。” “据闻,大理寺卿当时看着她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蠢货。 沈清辞在心里暗骂着,她们连尸体都还没认领呢,就一再先一口咬定永宁侯肯定死了。 多稀奇啊。 好像她们迫不及待让永宁侯死一样。 “她们说完,大概也觉得不对劲了,只说当时不是说,在关押永宁侯的牢房发现了一具尸体吗?” “大理寺卿直接跟她们说,可是许多人都亲眼所见,那人挟持的就是永宁侯啊。” “让她们跟着一起去状元楼瞧瞧。” “等她们到了永宁侯,果然瞧见了屋顶被挟持的永宁侯。” 沈清辞点了点头,倒也不稀奇,楚寂尘的下属,那易容手段,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能够易容成她,自然就能够将霍云湛易容得惟妙惟肖。 “她们一过去,就对着那人叫嚣,说他劫持的根本就不是永宁侯!” “那杀手直接就将刀横在了那永宁侯的脖子上,说,既然她们觉得他劫持的不是永宁侯,那他不如直接,就将永宁侯给杀了?只要将人杀了,她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沈清辞笑了,楚寂尘真是极其厉害的。 将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当猴耍,将她们玩的团团转。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也根本不确定,那杀手挟持的,是不是真的永宁侯。 毕竟,永宁侯的确还活着,也的确打着借这场大火金蝉脱壳前往边关,以霍云湛的身份再回来的主意。 她们虽然口口声声说着,那不是永宁侯。 但她们也断然不敢,真的让那杀手杀了他手中人质。 她们不敢赌。 尤其是老侯夫人。 柳若兰倒也罢了,她如今恐怕已经和霍云湛撕破脸皮,霍云湛死了倒是也好。 可老侯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死了一个霍云霆了,如今只剩下霍云湛这根独苗苗。 即便是霍云湛再没有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能力,但至少,霍云湛活着,不管用谁的身份活着,都足以支撑起这个侯府。 一旦人没了,那永宁侯府,也就彻底完了。 她思量着,就听见晚晴接着道:“老侯夫人当时就慌了,说让他将人给她们看看,确定是不是永宁侯。” “那人却根本不搭理,只说让柳丞相来,他得要向柳丞相讨债!” “柳若兰气急败坏,怒斥他做梦!那人说,柳丞相不来,那他就不会放永宁侯,随后就带着人质纵身一跃,跑了。” 第67章 我觉得恶心 “那杀手带着人质跑了之后,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就连忙又说,他都不敢将人给她们确定身份,一定是假的!” 沈清辞嗤笑了一声:“无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假就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霍云湛不敢顶着这些流言蜚语的风头,以自己本身的身份出现,她就赢了。 哪怕是以后霍云湛再玩这么一出,也都对她没什么影响了。 到那时候,她就已经成了摄政王妃了。 她可不知道,他没死。 她可是按照规矩,给他守孝了百日的。 只要霍云湛还是霍云霆的身份,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加上现在,她已经离开永宁侯府了,一个前大伯哥而已,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沈清辞这么想,但霍家的人,却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第二天一早,老侯夫人和柳若兰就找上了门。 沈清辞得到消息,让管家将她们安排在了隔壁她置办的院子的前厅,随即才走了过去。 沈清辞刚一到前厅,就看见了一脸愤怒的老侯夫人,以及正在打量着她这院子,满脸鄙夷的柳若兰。 “老夫人与侯夫人怎么来了?” 老侯夫人皱了皱眉:“一离开侯府,你竟连母亲都不肯叫了?” 沈清辞掀了掀眼皮,嗤笑了一声:“老夫人贵人多忘事啊,之前永宁侯不顾我刚死了丈夫,还在守孝期,就直接罔顾我的意愿,迷晕了我,要将我送给陛下。老夫人不但不替我叫屈,反而责怪我为什么没有在自己床上睡,没能成功被永宁侯送进宫,还意图将我再送进宫。” “那时候,我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我与侯府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今日老夫人来,不知所为何事啊?我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落在侯府的吧?” 老侯夫人额上青筋暴起,似是气急败坏,但她还是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烦躁感:“昨天云霆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是不是你叫人掳走了他,带到了状元楼的屋顶,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些话的?” 她眯起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眸光冷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沈清辞当然知道老侯夫人在说什么,她心下暗暗冷笑,装傻充楞:“什么事?” 老侯夫人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你别装傻!你敢说你一点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啊……”沈清辞似乎恍然大悟:“老夫人说的是,昨天天牢起火,天牢中的人都被烧的面目全非,然后老夫人和侯夫人跑过去对着一具六十多岁的老者的尸体哭,死活说那是侯爷。” “结果没多久,侯爷被丞相府的人掳到了状元楼的楼顶,被揭穿,侯夫人和丞相府想要将他送到边关,顶替已经去世的云湛,再回来的事情?” 老侯夫人被沈清辞这么一说,眸光愈发森冷。 沈清辞却仍旧不紧不慢,一副茫然模样:“老夫人问是不是我做的?问的是什么?” “是火烧天牢?” “还是掳走了侯爷,带到状元楼屋顶,揭露他的阴谋?” “老夫人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和本事,我能做得成哪一个?” 老侯夫人睫毛轻颤着,沈清辞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沈家尚且鼎盛,兴许还能够做得了。 但现在沈家都没了,顶多留给了她几个让她能够自保的护卫,哪一样,都不是她能够做成的。 她嗤笑一声:“且若是侯爷落入我的手里,就凭着他意图将我迷晕,送到皇帝床上的事情,我就会直接,将他给杀了!” “我沈清辞虽然没有了娘家做倚仗,还死了丈夫,却也是沈家教出来的世家嫡女,该有的风骨和脾气,还是有的。” “我断然不可能,任由他那样羞辱我!” “即便他是霍云湛的大哥,也不行!” “你敢!”老侯夫人拍案而起。 沈清辞瞥了她一眼:“我有什么不敢的?说起来,我倒是觉得,老夫人这么着急跑到我这里来栽赃污蔑我,应该是因为,昨日那掳走侯爷的杀手说的,是真的吧?” 她似笑非笑:“毕竟,侯爷与云湛是双生子,那容貌,的确是很难分辨。” “且如今,侯爷的名声已经彻底败坏,整个京城的人还都已经知道他不行,无法生儿育女为侯府开枝散叶之事了。” “这种情况下,假死,然后再顶替云湛的身份回来,的确是上上策。” “但……你们真以为,此计天衣无缝吗?首先,我作为霍云湛的妻子,就是万万不可能承认他的,我定然第一时间揭穿他的身份。” “毕竟,我觉得恶心。” “万一他顶替了云湛回来,假装自己是云湛,还要与我卿卿我我,甚至做尽夫妻间亲密的事情……多恶心啊……” “大嫂你不觉得恶心吗?侯爷是你的丈夫,万一他顶替云湛回来,同我翻云覆雨,你作为知情者,你能忍?你不觉得恶心?你这般大度的吗?” 柳若兰眼皮骤然跳了跳,总觉得沈清辞在指桑骂槐。 沈清辞却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等她的回答,只接着道:“可能大嫂大方吧,但如果是我,遇着这种事,不管我是处在大嫂的位置,还是我自己的位置,我都觉得恶心。” 沈清辞说完,又扬起嘴角朝向脸色已经无比难看的老侯夫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倒是险些忘了,侯爷他……不行的。” “即便是假装云湛回来,能够换个身份,可也换不了芯儿啊。不行的,终究是不行的。” 老侯夫人忍无可忍,气的跳脚:“沈清辞,你不要脸!” 沈清辞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我不要脸?不要脸的,究竟是谁啊?” “我都已经离开侯府了,且说的清清楚楚的了,和你们侯府,也彻底没了关系。我丈夫虽然是你儿子,但我丈夫死了。” “我与您,与侯府,只是因着我嫁给了你儿子,才有了关系。” “现在你儿子死了,那我自然,也就和你彻底没关系了。”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劝你……” 她顿了顿,看向柳若兰,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也劝侯夫人,别再来惹我了。” “我虽然无权无势的,但毕竟也在侯府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知道的,关于侯府的秘密,可能比你们想象中多一些。”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那我不要这体面,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你们恐怕就又要不乐意了!” 第68章 不要将用烂了不要的东西推给我 威胁她? 老侯夫人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了沈清辞:“你威胁我?” “贱人!”她气急败坏,只连忙伸手扶住了身边嬷嬷的胳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云湛娶了你!就该让你跟着你的爹娘一起去死!” 沈清辞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可惜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老夫人,这院子,可是我的地方。既然老夫人来,是为了跑来这里莫名其妙的质问我责难我,那我就不欢迎了。” “来人,将老侯夫人请出去!以后若是她再来,我一律不见。” 老侯夫人愈发恼怒,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嘴里还在碎碎念着:“贱人,你等着,你等着!” “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以为你离了我永宁侯府真的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既然已经离开永宁侯府了,行!你要和我们侯府断绝关系也可以!但我希望你能够做到,不要再管我们永宁侯府的任何事情!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沈清辞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仍旧坐在原地,不动如山,神情平静的柳若兰,微微挑了挑眉。 柳若兰如今,倒似乎,沉稳了不少。 她正想着,就见柳若兰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她:“是你对吧?毕竟,你什么都知道,且只有你知道,只有你能够猜到那些。”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一切,为的,是让他回不去。” “为什么不让他回去呢?你一个女人,有个倚仗,总比做个寡妇好吧?” 柳若兰到底还是有所顾忌,说的含含糊糊。 沈清辞却也听明白了。 她笑了笑:“我不知道侯夫人在说什么呢。” “我还是那句话,侯夫人可真大度啊。” “毕竟我听闻,那日侯爷当着不少人的面,直接甩了你巴掌,还将你囚禁了起来。” “他那样对你,你竟然还要帮他。” “我可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再喜欢的男人,一旦他脏了,又或者,他做了一些,我不能够理解,且无法认可的事情,伤了我,欺辱了我,我便不会要了。” 柳若兰目光定定地落在沈清辞的脸上,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干净?” 柳若兰咬了咬牙:“你以为,你做这一切,就能够阻止你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你以为,你能够与丞相府做对?” “痴人说梦!” 沈清辞丝毫不受她威胁:“还可以吧,毕竟我长得还挺漂亮的,我若是真的想,想攀附什么样的权贵,要什么样的靠山要不到呢。你知道的,连陛下,都只因为看了我一眼,就看上了我呢。”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侯爷不行了,给不了侯夫人你想要的东西,比如子嗣。侯夫人想要脱离侯府,想要摆脱他,我能理解。” 她抬起眼来,眸光中锋芒毕露:“但我希望侯夫人不要扯上我,不要将你用烂了不要的东西,往我这里推。” “我也不要。” 柳若兰被沈清辞说中了心思,控制不住地恼羞成怒了起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说完,便拂袖而去。 等人都走远了,晚晴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可憋死奴婢了!这两人可真气人啊,奴婢刚刚险些都要忍不住了!” 晚晴紧蹙着眉头,想起刚才沈清辞的话:“小姐刚才对柳若兰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是永宁侯不行了,柳若兰不想要他了,所以才出主意,让他重新变回将军的身份回来,将人推给你?” 沈清辞嘴角勾了勾:“是啊,这不明显吗?” 晚晴控制不住地跺了跺脚:“他们可真是……恶心透彻!” “可他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的啊?” 沈清辞笑了笑:“老侯夫人大概是想要来试探试探我的态度,如果我态度好一些,后悔离开永宁侯府,和永宁侯府断绝了关系。她还可以让我将功折罪,配合他们好好唱一出戏,以妻子的名义,替霍云湛认下了他征西将军的身份。” “若是我不愿意,非要和她们撕破脸皮,她便警告我一番,让我安分守己,不要插手霍云湛的事情。” “而柳若兰嘛……她心知肚明,我知道一切,不会对老侯夫人有多好的态度。她就是故意带老侯夫人来,挑拨离间,替我树敌,不让我以后好过的。” 沈清辞回答着晚晴的问题,却惊异的发现,霍家那些人那些事,似乎真的已经彻底挑不起她除了恶心之外,更多的情绪了。 霍家对她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情,她甚至都已经……不怎么会因此难过了。 沈清辞想着,眼角余光却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悄悄离开了。 沈清辞眸光一顿,那人……似乎是楚寂尘身边暗卫? 楚寂尘人不在,倒是将耳目留在了这里。 这是……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禀报给楚寂尘了? 她的思绪已经彻底的从方才发生的事情中抽了出来,脑中想起了另一桩事…… 自打,搬到楚寂尘为她准备的那院子里之后,连着两晚上,她都做了同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床上多出来了一个长长的软枕,且那软枕还能长出手来,抱住她。 若只是一次也就罢了,可连续两个晚上。 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那兴许,并不只是梦了。 沈清辞睫毛颤了颤,不知道今天晚上,还会不会有…… 她实在是有些想要探一探这其中的秘密。 “走吧。”沈清辞站起身来:“回隔壁院子去。” 沈清辞出了前厅,管家连忙跟在了身后,沈清辞看了管家一眼:“王爷这两天应当很忙吧。” “是有些忙。”管家垂下眼笑着道:“沈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王爷吗?老奴可以派人去禀报王爷。”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到了晚上,沈清辞灭了灯躺到床榻上,闭上了眼,故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努力让自己呼吸变得平缓。 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沈清辞才终于听见了细碎的动静,似是轮椅发出的声音…… 第69章 楚寂尘竟然是行的! 那轮椅声很快在沈清辞的床前停下,有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即,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这动静,似乎……是在脱衣裳。 虽然白日里想起连着两晚上那离谱至极的梦的时候,心里就隐隐约约有所猜想,可真正听见动静的时候,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泛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 若之前只是怀疑,那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了。 楚寂尘,定然是喜欢她的。 若非喜欢,楚寂尘又何必夜夜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与她同塌而眠? 沈清辞暗暗调整着呼吸,不敢让楚寂尘发现她并未睡着。 很快,沈清辞就感觉到楚寂尘从轮椅上挪动到了床榻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随即,又无比自然将她揽入了怀中。动作极轻,仿佛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光是将她揽入怀中,他似乎犹自觉得不够,甚至还在沈清辞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才终于不动了。 饶是沈清辞做足了准备,身子却还是忍不住地有一瞬间的僵硬。 好在楚寂尘似乎并未察觉到异常,很快,呼吸便变得平稳起来,似是已经睡熟。 沈清辞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声,心头却抑制不住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并非是因为楚寂尘的这一系列操作,而是因为,她被楚寂尘抱在怀中,身子几乎跟他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起,硌着薄薄的里衣,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体动作和……反应。 有滚烫的异物,硌着了她。 沈清辞身子有些抑制不住地轻颤,怎么会! 之前那媒婆不是说过吗?楚寂尘因为在战场上受伤,伤了下半身,腿站不起来的同时,也无法人道。 不仅是那媒婆这样说过,坊间传闻,也都是这样传的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传闻,楚寂尘身为摄政王,才一直到如今,都还未曾成亲。也无人敢往他身边塞任何女人! 可此刻那么精神抖擞的直挺着的东西,分明就是…… 沈清辞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却也一动不敢动。 若是她动了,楚寂尘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实在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之前之所以会答应楚寂尘的求娶,一是因为,楚寂尘是摄政王,权倾朝野,她可以利用摄政王妃的身份,将霍云湛和柳若兰踩在脚下! 二则是因为,楚寂尘不行。 因着霍云湛的背叛,她早已经无心再去经营一场费心耗神的婚姻,楚寂尘不行,她与他无法发生亲密关系,更不会生儿育女,事情便可简单许多。 她对他就可以只是一场利用亦或者是交易,等一切了结,她才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抽身而去。 但楚寂尘不行,根本就是假的! 且他,还喜欢她。 沈清辞睫毛微颤,如果是这样,那她以后想要脱身,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开始盘算,如果她现在反悔,告诉楚寂尘她不愿意嫁给他…… 但应当……也已经晚了。 她现在,已经招惹上了楚寂尘了。 她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了他,他这段时间也帮她做了不少事情。 如果她反悔不愿意嫁,恐怕到时候,她的仇人,就会再加上一个楚寂尘了。 而且……楚寂尘对她,也的确是好的。 沈清辞心头纠结又矛盾,想了许久,却也没有想到什么万全之策。 且大抵是楚寂尘的心跳声实在是有些太过催眠,她竟然还……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睁开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身旁。 楚寂尘已经离开。 她伸手摸了摸楚寂尘躺着的那块地方,也已经冷了下来,大抵离开已经有段时间。 “小姐醒了啊?”晚晴进来查看,瞧见沈清辞睁着眼,连忙走了过来:“奴婢给小姐更衣。” “王爷都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奴婢本来是想要将小姐叫醒的,可偏偏王爷说,让小姐多睡会儿不要打扰。”晚晴眉眼弯弯:“王爷对小姐可真好啊。” 沈清辞一愣:“王爷来了?” 应当不是来了,是根本就没走吧? “是啊。”晚晴看了沈清辞一眼:“说是昨天晚上在宫中处置政事处置到了清晨,出了宫早饭都没吃呢,直接就过来了。” 她嘿嘿笑着,眼中满是揶揄:“奴婢本是觉得王爷一夜未眠,想要劝他先去休息的。结果王爷说啊……” “说他想要先见一见小姐,同小姐说几句话,再去休息。” 沈清辞轻轻咬了下嘴唇,这人……谎话连篇! 他昨天晚上哪里在宫中处理政事处理到早上了? 他昨天晚上明明就在她的床榻上! 且他怎么一夜未眠了?他倒是睡得极好,被他扰乱心神,纠结到大半夜才睡着的人,分明就是她好吗!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甚至总觉得,那滚烫又硬邦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腿间。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起了身:“更衣吧。” 这楚寂尘……未免有些太过恼人! 沈清辞穿戴整齐,才去了前厅,楚寂尘正在逗弄廊下挂着的鸟笼中站着的鸟,听见动静,才朝着她看了过来,眉目间的冷冽立刻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化了开:“清辞起来了?睡得可好?” 沈清辞脚步一顿,默不作声地睨了他一眼,却不敢暴露分毫,只点了点头笑着道:“挺好的。” 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王爷用过早饭了吗?” “半夜在宫中处理政事,吃了几块点心,不是很饿,等着清辞一起用早饭呢。” 一旁的管事连忙道:“老奴这就叫人送吃的来。” 沈清辞的目光这才落在了楚寂尘跟前挂着的鸟笼上:“这是……” “这是下面的人送的,会学舌,我觉得挺有趣的,就带过来送给你。” 那鹦鹉似乎听懂了楚寂尘的话,突然开口道:“给王妃请安!” 沈清辞笑了笑,的确是挺有趣的。 楚寂尘操控着轮椅到了沈清辞面前:“我听闻昨天霍老夫人和柳若兰来了?” “嗯。”沈清辞点了点头:“来耍无赖的,不必理会。” 她顿了顿,才又看向了楚寂尘:“对了,此前那杀手掳到状元楼的霍云湛,是假的吧?” 楚寂尘眸中闪过一道寒芒,只点了点头:“是假的。” “真正的霍云湛,应当是被柳丞相的人带走了,不知道藏到哪儿了。” 第70章 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楚寂尘摩挲着轮椅扶手,神情淡漠:“柳家,还是有些手段的。我安排了不少人找,也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沈清辞点了点头,柳丞相毕竟混迹朝堂多年,且能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也还是有些手段的。 但…… “之前淑妃宫中不是发现了巫蛊娃娃吗?柳丞相……不是也被传召入宫问责了吗?我记得,柳家那时候,甚至打算先让柳若兰假意辞官的,霍云湛和柳若兰还因此吵了一场。” “后来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应接不暇的,我也没有再关注此事,这件事情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楚寂尘嗤笑了一声:“皇帝替淑妃,找了个替罪羊。” 皇帝……替淑妃? 淑妃宫中发现的巫蛊娃娃,不就是诅咒皇帝的吗? 不是听闻皇帝因此勃然大怒吗? 楚寂尘似乎知道沈清辞在想什么,只神情淡淡地低下了头:“皇帝的确因为那巫蛊娃娃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而勃然大怒。” “但他更不想一直受制于我。” “我是摄政王,他如今已经及冠,但却一直没有还政于他,在许多政事的处理上,他都十分看不惯我的处理方式。” “朝堂上,唯一能够与我分庭抗争的,也就一个柳丞相了。” 楚寂尘扯了扯嘴角:“他之前娶淑妃,就是为了拉拢柳丞相,意图借助柳丞相之势,夺回皇权。”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让柳丞相辞官。” 沈清辞眯了眯眼,也是,皇帝最忌惮的,还是楚寂尘。 柳丞相,是他为数不多的筹码。 所以,之前柳家人说,如果实在不行,柳丞相会辞官。其实他们心里十分清楚,柳丞相一旦辞官,永明帝就定然会妥协。 唯一不了解状况的,是霍云湛。 “皇帝让后宫中另一个与淑妃时常作对的德妃的丫鬟出来顶了罪,那丫鬟被打杀,德妃也被打入了冷宫。” 楚寂尘垂下眼整了整衣裳:“德妃的爹,之前是御史大夫,但在查一起贪腐案子的时候,出意外没了。” “他有两个儿子,但都年岁尚小,担不起大任。对皇帝而言,德妃的用处,远不及淑妃。自然,德妃也就成了牺牲品。” 沈清辞心头微微颤了颤,她一直是知道皇权争斗有多残酷的。 尤其对于,被卷入皇权争斗的这些女子。 德妃父亲身死,家中没落,对皇帝没了用处,便成了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 沈清辞目光落在楚寂尘的身上,沉默了。 楚寂尘,也是皇室中人。 虽然因为双腿残疾,无法夺取皇位。 但他并非毫无野心。 可她沈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孤女,对他的野心,没有丝毫的助力。 他如今兴许是因为喜欢她,而一腔孤勇的娶了她这个嫁过人且怀过孩子的女人,但人心易变,她不知道这样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也不认为,能够维持很久。 一旦不再喜欢,又对他没有助力,那她也就成了弃子。 如同霍云湛对她一样。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她断然不能够重蹈覆辙,因为楚寂尘对她一时的好,就付出真心了…… 与霍云湛那样的事情,她经历一次就已经够了。 楚寂尘说着,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沈清辞的身上,沈清辞连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怎么了?” 楚寂尘摇了摇头:“事实上,在巫蛊娃娃的事情发生后,柳丞相被传召入宫的第二日,他们便已经达成一致了。” “只是他们想要查明那巫蛊娃娃之事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同时,找到合适的替罪羊,所以稍稍拖延了一段时日,秘而不宣。” “但柳丞相的家里人,应当都是清楚的。所以,他们一直都很镇定,不曾有过丝毫慌乱。” 沈清辞颔首,这倒也是,柳若兰除了一开始,后来也都还挺嚣张的,并未因此收敛半分。 沈清辞想到此处,却是浑身一震,看向了楚寂尘。 是了,柳若兰作为柳丞相的家人,应当是知晓,巫蛊娃娃之事,波及不到柳丞相,更波及不到她的。 且她表现的,也确实如此。 可…… 霍云湛和老侯夫人,似乎是不知道的。 霍云湛还因此担忧他那即将到手的太仆之位会飞了,还与柳若兰发生过一些争执。 但即便是在争执中,柳若兰也并未对他们已经找到了替罪羊的事,绝口不提。 甚至,霍云湛也就是因此,才会对柳家生出不信任来。从而,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意图将她送进宫。 可柳若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那般迫不及待地和霍云湛亲密,意图怀上他的孩子吗? 还是说,那个时候,柳若兰就已经对霍云湛生了罅隙,对他不够信任了呢? 沈清辞在楚寂尘对面坐了下来,眉头轻蹙:“如今,霍云湛已经彻底不行了,柳家应当不会让柳若兰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且霍云湛对柳家,也已经可以说是,彻底没用了,他们为什么……要救下霍云湛呢?” “这样费尽工夫,如今外面也都是对柳家的怀疑。” “为什么不直接,让那把火真的烧起来,就让霍云湛死呢?” 楚寂尘倒是不曾想到沈清辞竟然这样敏锐,他转动了一圈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垂下眼笑了笑:“因为沈家。” 沈清辞瞪大了眼:“沈家?哪个沈家?” 楚寂尘却只看着沈清辞不说话了。 沈清辞犹豫片刻,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我?我们沈家?” “可我们沈家,都已经被满门抄斩,就只剩下一个我了啊。” 楚寂尘点了点头:“是。” “但在沈家出事之前,就一直有传闻。” “传闻沈家秘密训练了一支精锐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不足一万,可却都是绝对的高手。” “传闻这支队伍,只听从沈将军调遣。沈将军之前数次打赢胜仗,都是因为手握这样的精锐之师。” “传闻,永明帝之前,其实并不想要直接杀了沈将军的。他曾在下旨之前,秘密审问了沈将军好几天,可沈将军都否认了那支精锐的存在。” “永明帝这才恼羞成怒,直接下了旨!” “后来霍云湛娶了你,而后又有了沈将军已经将调遣这支精锐之师的调兵令交给了你的传闻。” 第71章 图她的身子? 沈清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诧和茫然:“什么精锐之师?什么调兵令?” “交给了我?我如何不知道?” 她紧蹙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她嫁给霍云湛之后,霍云湛倒的确是好几次问过她,她爹爹有没有交给她什么东西? 她当时也是有些莫名,霍云湛解释说,他怕如果她爹爹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交给了她,会影响到她,乃至于整个霍家。 她否认了之后,后来霍云湛都还试探过几次。 且当时,将她的嫁妆交到柳若兰手里,由柳若兰打理,其实是霍云湛提出来的,他说她家逢巨变,恐怕也无心打理这些。而且,侯府是柳若兰在当家,她交给柳若兰打理,也可以表明,他们对侯府没有异心。 她同意之后,还是霍云湛亲自检查和清点的她的嫁妆,然后才交到中公的。 沈清辞紧蹙着眉头,联系到方才楚寂尘所说的传闻,她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了几分猜想:“难道,霍云湛娶我,是为了这个?” “是因为他们没能从我爹爹那里拿到那所谓的调兵令,觉得如果将沈家满门抄斩,只留下我这么一个独女,我爹爹定是会将东西交给我?” “我如果与霍云湛成了亲,霍云湛便可十分方便的,查找我有没有那调兵令,想方设法地哄我,将调兵令交出来?” 楚寂尘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玉扳指:“兴许吧。” 沈清辞咬了咬唇:“所以,在我怀孕,却仍旧没有说出那调兵令所在之后,霍云湛便开始怀疑,那调兵令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觉得,我既然已经怀孕了,也就已经彻底被绑住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调兵令,等我生下孩子,要么会传给我孩子,要么会交给霍家。” “而沈家已经灭族,他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调兵令娶了我,但我对他没有什么帮助,他是亏了。” 如果有这样的传闻存在,那一切似乎也就更为合理了。 她之前一直的困惑,也就有了解释:为什么霍云湛那样有野心的人,却愿意在沈家已经快要出事的时候,娶了她? 不是老侯夫人说的,她的功劳。 也不是他霍家守信。 而是霍云湛对她,有所图谋。 沈清辞眸光颤了颤,所以,霍云湛是在被打入天牢之后,将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调兵令可能在她身上的事情,告诉了柳丞相?并且以此为由,让柳丞相想办法,帮他重新变回霍云湛的身份? 沈清辞闭了闭眼,霍云湛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吗?恐怕,只有利用吧。 他对她所有的好,应当,都是装出来的吧? 她却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看向了霍云湛,眉头轻蹙。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霍云湛却似乎对她心中所想一清二楚,他抬起眼来朝着沈清辞笑了笑:“清辞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霍云湛娶你是为了调兵令,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为了那东西?” 沈清辞拢在袖中的手轻轻蜷缩了一下,没有作声。 楚寂尘却操控着轮椅到了沈清辞跟前,伸手覆盖住了她的手,牢牢包裹住。 “沈将军有没有暗中招揽兵马,训练精锐作为自己的私兵我不知道。” “但我有。” 沈清辞愕然抬起头来,愣愣地看向楚寂尘。 楚寂尘此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楚寂尘嘴角勾了勾:“我有偷偷囤积兵马,暗中训练。” “且我暗中训练的兵马,比传闻中沈将军的那支精锐之师,数量多出了数倍。” 沈清辞瞪大了眼,这是……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说的吗? 楚寂尘看向她,眼中隐隐有光芒闪动:“清辞若是感兴趣,等你我成了亲,我可以带你去瞧瞧,我的私兵。” “你是我的王妃,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清辞咬了咬唇,这人…… 她虽然已经答应嫁给他,可他们尚未真的成亲。 他难道就不怕她,将这件事情当做筹码,说出去了吗? 楚寂尘却并不觉得自己方才扔下了一个多炸裂的消息,只看向院子门口,管家带着丫鬟送早膳过来了。 楚寂尘眉眼弯弯:“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汤包,你尝尝这个厨子做的味道如何。” 沈清辞一愣,这人……怎么能如此顺畅的,将话茬从私兵,转移到汤包的? 她还在震撼中呢。 管家将布好早膳,便退了下去。 楚寂尘自己拿了碟子,倒了一些醋,又夹了一个汤包放到碟子里,推到了沈清辞面前:“尝尝?” 沈清辞依言尝了一口,身子却是一下子顿住了。 这个汤包的味道,十分的熟悉,和她之前在沈府时候吃的,一模一样。 “好吃吗?”楚寂尘问着。 沈清辞点了点头,却又想起刚才楚寂尘的话,他说,他让厨房做了她喜欢吃的汤包? 他又是如何,知晓她喜欢吃汤包的? 沈清辞心思微动:“好吃的,而且这个味道,和我在家时候吃的,几乎……一模一样。” 楚寂尘笑了:“嗯,我用的,就是沈府之前的厨子。” “沈府出事之前,你爹娘遣散了府中下人,我前段时间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了之前沈府用的厨子,昨天我刚让人将那厨子带过来。” “你喜欢就好。” 沈清辞睫毛微微颤动,原来是用的沈家之前的厨子,怪不得……怪不得楚寂尘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可楚寂尘作为摄政王,却为了她,费心功夫。连厨子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亲自交代,想尽办法找到了沈家之前的厨子…… 她心中却控制不住地想着,如果楚寂尘娶她,并不是像霍云湛一样,为了那根本子虚乌有的调兵令。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她? 她看着楚寂尘,脑中控制不住地想起,昨天晚上,那抵在她身后大半宿的玩意儿…… 既然不是图调兵令,那就是图人了。 又或者说,图她的身子? 显而易见的,他对她,是有渴望的。 那她……嫁不嫁?若是嫁了,他要她,她又给不给? 第72章 扑到了楚寂尘怀中 沈清辞心思转了又转,等用过早膳,沈清辞才又看向了楚寂尘:“听晚晴说,王爷昨天晚上一直待在宫中处理政务,今日一早就又来了我这里,想必也已经累了,王爷要不,去休息会儿?” 楚寂尘轻咳一声:“倒也的确是有些累了,但先前我的人来禀报,说你的嫁衣与我的喜服,都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就送过来,让我们先试穿试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我到时候跟着你一起试,方便一些,我就先不回摄政王府了。” 楚寂尘说完,便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辞。 沈清辞扬了扬眉,轻咳一声:“那王爷……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楚寂尘眼中有明显的笑意晕开:“嗯,也可。” “只是,这院子此前只是布置来给你成亲前暂时住的,因此,只有你住的那主院好好收拾布置出来了。其他院子,都没有收拾。” 沈清辞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这人,绕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桩。 她掀了掀眼皮,在心中暗暗哼笑:“那王爷,去我屋中休息?” 楚寂尘等的就是她这么一句,却还假装为难:“清辞的闺房,我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妥当?” 不太妥当? 他半夜偷偷摸摸爬上她的床,抱着她,还用他……他那东西抵着她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妥? 现在倒是还装起来了? 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借我的床榻歇息一会儿罢了。” “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不是吗?离我们的婚期,也已经不到半月了,一切都在筹备中,我嫁给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变动了。” 楚寂尘眼中笑意更浓:“清辞说的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让它有什么变动了。” “既然清辞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清辞垂眸,这人,根本就是一头大尾巴狼,如今还想把尾巴藏起来装狗? 他还不知道,他的尾巴,早就藏不住了。 等着楚寂尘去了她的寝屋,沈清辞才索性搬了竹榻,在廊下看书发呆。 如果,霍云湛是以那子虚乌有的调兵令作为借口,让柳丞相将他救了出来的,那霍云湛,迟早还会找上她。 若是霍云湛找上她,她倒是可以,借着那调兵令,诈一诈霍云湛。 如果真如楚寂尘所言那样,那沈家出事,定然与霍云湛有关系。 皇帝和霍云湛,是从何得知,她爹爹训练了一支私兵的事?是霍云湛在与她的接触中,得到了什么线索,然后透露给皇帝的? 又或者,是皇帝先得知,而后透露给霍云湛,让霍云湛来接近她,娶她,查探那调兵令所在的? 但不管如何,霍云湛与永明帝,都定然早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 沈清辞眸光暗沉沉一片,她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沈家平反,为她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沈清辞正想着,晚晴欢欢喜喜招呼着几个丫鬟进了院子。 “小姐,王府的人送了嫁衣和喜服过来,小姐要先试穿一下吗?” 沈清辞目光落在装着喜服和嫁衣的箱子上:“王爷还在休息……” 她停顿了一下:“必须要现在试穿吗?” 跟在晚晴身后的一个绣娘模样的人连忙笑着道:“王爷和王妃的婚期比较紧,最好是现在试穿了,奴婢好瞧瞧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也好及时调整。” 这倒也是。 而且有绣娘在,才好看出问题。 沈清辞站起身来:“那劳烦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王爷。” “是。” 沈清辞走到寝屋门口,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直接走了进去。 屋中一片安静,楚寂尘的轮椅放在床边,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沈清辞扬了扬眉,这人昨夜明明睡得挺好啊,比她早睡着许久,怎么竟然大早上的,还能睡得着? 她走到床榻边,目光落在床上楚寂尘的脸上,楚寂尘这张脸,长的是极好的,只是大抵是因为身居高位的缘故,平日里眉眼之间,总是暗藏锋芒,带着几分凌厉。 如今睡着了,倒是显得安静平和了许多,更显俊朗。 “王爷。”沈清辞轻轻唤了一声。 但床榻上的人毫无动静。 沈清辞想了想,伸手戳了戳楚寂尘的胳膊,她刚刚碰到楚寂尘的胳膊,就被直接拽住了手,猛地一拉。 沈清辞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拽得倒了下去,扑到了楚寂尘怀中。 “唔……”沈清辞直直撞到了楚寂尘的胸膛上,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这人……这胸膛……未免也有些太硬了。 楚寂尘这才似乎终于醒来,睁开了眼,只是眼中还有些迷蒙:“清辞?” 沈清辞抬起眼来,眼泪汪汪地望向楚寂尘,就瞧见楚寂尘喉结滚动,眼中隐隐有火焰在跳跃。 不好! 这个眼神,沈清辞并不陌生。 她连忙用手抵住楚寂尘的胸口,拔高了声音,急声道:“王爷,王府的人送喜服和嫁衣来了,让我们现在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她们才好及时改。” 楚寂尘仍旧定定盯着沈清辞,沈清辞甚至感觉到,楚寂尘那个地方隐隐有些复苏的迹象。 沈清辞耳朵微微有些红,只连忙道:“王爷,你放开我吧。” 这与昨天晚上的情况可不同。 昨天晚上,至少她先是装睡,而后楚寂尘又是真的睡着了。 可现在,他们都清醒着。 万一他真的又……动了情。 到时候尴尬的,是他们两人。 楚寂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她:“抱歉,睡迷糊了,感觉有人碰我,下意识地反应。” 沈清辞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听见楚寂尘这么说,她眉头一蹙,忍不住地低声道:“下意识地反应?有人在王爷睡着的时候碰触王爷,王爷下意识地……就要往怀里拉吗?” 楚寂尘伸手抓住她的手,眼中染上了几分笑意:“自然不是。” “这个下意识地反应,只对你。” 第73章 他说他是霍云湛! 沈清辞承认自己这样问,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可楚寂尘这回答……未免有些太假。 楚寂尘看向沈清辞:“自从我成了摄政王之后,想要要我性命的人不计其数,我惜命,所以身边守卫十分森严,一般不会有人能够近得了我的身。” “更何况是我睡觉的时候。” “正常情况下,我也不需要有人叫起。即便是有急事,需要叫起,也没有人会如你这般……” “且你身上的香味十分特别,即便是睡梦中,我也断然不会认错。” 楚寂尘目光灼灼,倒让沈清辞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他却这样认认真真的同她解释。 沈清辞怕他继续说下去,会说出什么让她无法招架的话来,只连忙道:“绣娘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我叫她们进来了?” 楚寂尘眼中满是纵容:“不必进来,我去偏房换。你穿嫁衣的模样,我还是想要等到我们成亲的时候再看。” 他撑着身子起身挪到了轮椅上,操控着轮椅出了门,很快,晚晴就带着人进来了。 几人一起服侍着沈清辞换上了嫁衣,晚晴忍不住地惊叹出声:“这嫁衣可真美啊,而且,这绣工,这凤凰展翅,从背后看,简直绝了。” 沈清辞垂眸看向自己嫁衣上绣着的花纹,嘴角勾了勾,看得出来,的确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沈清辞正想着,门外却突然又响起了轮椅的声音。 轮椅?楚寂尘? 沈清辞转头看向门口,楚寂尘不是说,他要去隔壁偏房换吗?不是说,她穿嫁衣的模样,得要留到他们成亲的时候再看吗? 轮椅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停下,沈清辞皱了皱眉:“王爷?” “嗯。”楚寂尘声音与先前完全不同,声音中是全然的冷冽。 “宫中出了点事。”他微微一顿,接着道:“我收到宫中传信,说皇帝醒了,我需得要入宫一趟。” 皇帝……醒了? 沈清辞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殆尽,之前楚寂尘提起过永明帝昏迷之事,当时他说,永明帝不会死,但是至少要等他们成了亲,才会醒过来。 可永明帝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提前醒了过来。 这说明,有些事情,可能脱离了楚寂尘的掌控。 沈清辞连忙道:“好。” 她蹙起眉头,如果有些事脱离了楚寂尘的掌控,那楚寂尘此番入宫,会不会有危险? “王爷一切小心。” 楚寂尘应下:“放心。” 随后,沈清辞就听见轮椅声渐远。 沈清辞也没了再观赏自己嫁衣的心思,只低声询问着绣娘:“大小应当还算合适的吧?” “合适。”绣娘笑了笑:“王爷提供的尺寸正正好。” “奴婢这就将嫁衣带走,做最后的处理。” 沈清辞应了一声,将嫁衣脱了下来交给了绣娘,等绣娘离开,沈清辞便坐在桌子旁发起了呆。 晚晴也有些担忧:“陛下之前属意小姐,霍云湛想要将小姐送入宫,却阴差阳错之下,送了个替身进去。陛下昏迷不醒,对小姐而言,是件好事。” “如今陛下又醒了过来,会不会,又想起他昏迷前的那件事啊?” “万一……” 沈清辞眉头紧蹙:“不会有万一,摄政王已经入宫了。” 晚晴觑了觑沈清辞的脸色,连忙道:“对,是奴婢失言,有王爷在,不会有万一的。” 沈清辞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一副对楚寂尘坚信不疑的模样,可她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皇帝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意味着什么。 可她现在却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没有办法打探到丝毫关于宫中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匆匆而来:“沈小姐,隔壁院子外有人找了过来,自称是霍将军!说他来寻你来了!” 谁?自称霍云湛? 沈清辞眸光森冷一片,却是忍不住地嗤笑了一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之前状元楼上的事情闹得那样沸沸扬扬,霍云湛却还竟然敢演这样的戏码。 他是笃定,他本就是霍云湛,以霍云湛的身份来找她,断然不会露出丝毫破绽是吧? 他是觉得,只要他霍云湛的身份得到了她这个曾经的妻子的认可,便可名正言顺了吧? 呵…… 管家觑着沈清辞的脸色,低声道:“沈小姐,要老奴找个由头,打发了他吗?要不,找个王爷在的时候,再让他来吧?” “不必。”沈清辞豁然起身,满目讥诮:“我去会会他,看看他玩的是什么花样。” 管事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多安排些护卫扮成那边院子里的下人,一旦有任何事,沈小姐你尽管叫人就是。” 沈清辞应下,带着晚晴从暗门进了隔壁院子,直奔前院而去。 霍云湛等在前院花厅门口,见沈清辞从垂花门出来,立马就伸出手迎了上去:“阿辞!” 沈清辞却眉头一蹙,退后了两步,晚晴连忙上前拦住了霍云湛。 霍云湛皱了皱眉:“阿辞,是我啊!我是霍云湛啊!我是你的夫君啊!” “晚晴你做什么?” 沈清辞眯了眯眼:“我的夫君战死已经近三月,我亲自查验过他的尸骨的。” 霍云湛对沈清辞的反应早有预料,只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是你夫君,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来验,我真的没有易容!也不是谁假扮的!” 沈清辞嗤笑,声音中满是嘲讽:“你大抵是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人,与你生着同一张脸,无需易容。” 她满目寒凉:“侯爷,你就别装了。” “我虽然离开了侯府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院子里不曾出门,却也并非耳目闭塞。那日状元楼上的事情,我都听闻了。” “你名声尽毁,就想要让云湛起死回生。你骗得了其他人,却独独骗不了我。我是云湛的妻子,对他再了解不过。” 霍云湛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沈清辞说的没错,他对霍云湛再了解不过,同样的,他对沈清辞也足够了解。 他本就是霍云湛,想要让沈清辞认可他的身份再简单不过。 他急忙道:“我真的是霍云湛,你我夫妻近一年,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知晓……你后腰有一处桃花形状的红色胎记!每次我们亲热的时候,我最喜欢亲吻你那处。” 沈清辞眸光瞬间转厉,心中愤怒至极。 她想过霍云湛会用一些只他们知晓的事情来博取她的信任,却不曾想,他竟会用床笫之事来! 这院中,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的下人! 沈清辞紧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她死死盯着霍云湛,却骤然笑出了声来:“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我有办法,可以验证你究竟是霍云湛,还是霍云霆。” 霍云湛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无妨,他本就是霍云湛,无论如何验证,他都不惧。 沈清辞笑容中泛着阴狠:“很简单,霍云霆……他不举。此事,人尽皆知。” “你若是能够想办法,让你那东西站起来。那我就信你,不是霍云霆,而是霍云湛。” 第74章 你亲自验身? 霍云湛的脸色青了又黑,他手在袖中紧紧握了起来,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但想起自己此行的原因,霍云湛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几个月不见,阿辞怎么……变得这般粗俗?” “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张口闭口,将那玩意儿挂在嘴边?” 他压低了声音:“若是阿辞实在是想要……也得要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啊。” 沈清辞却只冷冷地睇着他:“这话茬,难道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我不过是让你证明你是霍云湛,你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一张嘴,吐露的就是一些闺房私事。” “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就你能够在大家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断定,你不是霍云湛。” 沈清辞悄悄掐了掐自己腰间软肉,疼得她立马泪眼汪汪。 她转过头看向远处,声音中的颤抖却将她的情绪泄露了个彻底:“我的云湛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对我更是体贴关怀备至,他绝对不会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将我置于此般无法自处的境地。” 她哽咽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霍云湛,眼眶通红一片:“你可有想过,如果你先前说的那些话传了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他们可会盯着我议论我?他们可会当真?” “你可以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和处境,置我的清白与名声于不顾,为何我那么说,你却就恼羞成怒了?” “你说的是无人知晓也无从查证的隐私,可我说的不过是京城中如今人尽皆知的事实罢了。” “这事实,也并非是我闹得人尽皆知的,你为何要发怒?” 霍云湛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先前的确是有些急了,他想着既然要证明自己的身份,自然得要说只有她和沈清辞才知道的事情了啊。 他大概是这一个月与柳若兰厮混的太多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种床笫之间的秘密。 霍云湛心里愈发抓心挠肝,只咬了咬牙:“清辞,我错了。” “我只是隔了几个月见到你,太想你了,太着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我真的是霍云湛啊!”霍云湛心思千回百转,只着急忙慌地将衣袖撸了起来,将自己胳膊上的一道疤印给沈清辞看:“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你十四岁的时候,与我一起出去狩猎,你去捡猎物的时候,被几条狼围攻,但是我们手中弓箭已经用完了。我为了保护你,被狼咬了一口,当时几乎被撕咬掉了一块肉。” “你急得都哭了,说你爹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再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出来玩的。” “于是我就撒了谎,对你爹爹说,是前一日和别人出去玩的时候被狗咬了。” 沈清辞的目光从他那伤上扫过,眸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是他的双生哥哥,他身上的疤痕来历你知道并不奇怪,他可能与你说起过也不是不可能。” “我还是那句话,你绝对不可能是云湛,云湛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让我无法自处。” 沈清辞转身就走:“我的云湛已经死了,战死的,他是我心中的英雄和功臣。但你不是……” 霍云湛连忙冲过了晚晴的阻拦,拽住了沈清辞的手,压低了声音:“你之前说,我兄长不举的事情人尽皆知,我可以向你证明!” “但这里不太合适,且现在青天白日的,也不太合适。” “要不,你现在跟我回侯府,我晚上亲身向你证明?你亲自验身?” “或者,你说个时间?我来接你回侯府?” 沈清辞眯起眼来,目光落在霍云湛的身上,若有所思,霍云湛……要怎么证明自己行? 那药效应当是极好的,府医和不少的大夫也都给霍云湛诊断过了,他就是已经不能行房事了。 他这般信誓旦旦,玩得什么花样? 霍云湛将沈清辞的怀疑自动自发的理解成了迟疑,他心中蔓延开一抹喜色,沈清辞迟疑了,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了? 霍云湛急忙又道:“还有我大哥!” “我大哥根本就没有失踪,人还在呢。我回城之后,是先去见了他的!” “是他告诉了我,你搬出侯府,住到了这里的事情。” “方才我着急来寻你,离开之前,正好有人来禀报,说陛下醒过来了,大哥就急急忙忙跟着柳丞相一同入宫请罪了!” “你只需要去问一问,或者等大哥回府,我带你回侯府,亲自见一见,你就知道我是真的没有骗你了!” 跟着柳丞相一同入宫了? 沈清辞睫毛微颤,她不觉得,这种一问便知的事情,霍云湛会说谎。 可霍云霆已死,这世上,怎么可能又多出一个霍云霆来? 除非…… 沈清辞立马反应了过来,易容假扮! 楚寂尘身边能够有易容术极好的能人异士,柳丞相那里未必没有。 如果能够让人假扮成霍云霆,在霍云霆出现的同时,霍云湛也一起出现。 自然就能够洗脱之前关于霍云霆名声尽毁,所以故意放火烧身,假死金蝉脱壳意图假扮霍云湛回京的传闻了。 这一招,的确是高。 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霍云湛究竟要如何证明自己行。 沈清辞心思千回百转,只甩开了霍云湛的手,眯着眼看向他:“你说,侯爷跟着柳丞相入宫了?” “是!”霍云湛听她问起此事,心中更觉得有希望,只急忙道:“我亲眼所见,你可以安排人去问一问宫门口的人就是!或者直接让晚晴去宫门口守着去。” “阿辞,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承认我先前实在是太过鲁莽了,我该死!但我真的只是太想你了,太想和你相认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用这样冷漠且厌恶的眼神看我好吗?” 沈清辞垂下眼,声音仍旧带着几分轻颤:“既然你说你是霍云湛,说你已经见过你兄长。那你可知道,柳若兰害我流产,推我落湖的事情?” “又知不知道,你那兄长,意欲迷晕了我,将我送入宫进献给陛下的事情?” 第75章 你可千万不能再回去! 似是想起了那些十分痛苦不愉快的经历,沈清辞哽咽了一声,才又接着道:“还有你娘,她在知晓你大哥送错了人,被陛下怪罪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怪我,怪我为什么没有好好躺在床上,连累你大哥送错了人。” “她还竟然想让我主动入宫献身给陛下,好救出你大哥,顺便让我被陛下封为嫔妃,尽享荣华富贵的时候,拉扯拉扯你们霍府!” 沈清辞眼中满是泪水,却忍不住讥诮地笑出了声来:“最近几个月,你们霍家还真是让我看尽了人情冷暖。” “你让我回霍府?你觉得我怎么回这样的霍府?” 霍云湛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烦躁,沈清辞不是向来最体贴乖顺,最听话最懂事的吗? 怎么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他都说了,他是霍云湛了! 霍云湛这几个月根本都不在,霍云霆和他娘做的事情,关他什么事? 沈清辞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 她这小小的院子就这么多下人,还都是一些他不熟悉的下人,有什么事不能够私底下说吗?为何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他兄长和亲娘的不是? 让他面子往哪儿放? 霍云湛越想越觉得气闷,但他将沈清辞哄回去,还有用处。 霍云霆的名声如今已经那样了,他绝对不能再以霍云霆的身份继续下去。 霍云湛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不悦,只装作惊讶茫然的样子:“我……我不知道。” “我这段时间是被敌军掳走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才跑回来,才找到你见到你,你真的要一直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吗?” 他一脸深情地看向沈清辞,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你乖一些,先跟我回去,回去之后,关于我大哥大嫂,还有母亲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会给她一个交代?怎么交代? 沈清辞冷笑,霍云湛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她的确是想要看看,霍云湛究竟想要做什么,又要如何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 “想要让我回去再给我交代?再向我证明你的身份?”沈清辞嗤笑一声:“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先将我骗回去,然后将我囚禁起来?” “毕竟,你兄长这段时间性情大变,之前就将柳若兰给囚禁起来了。” 沈清辞微微扬了扬眉:“你要让我回去,可以啊。但你得先给我交代!” 霍云湛心头愈发烦躁,沈清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你要我怎么给你交代?” 沈清辞歪着脑袋想了想:“简单啊,让你的母亲,让你的大哥以及大嫂,亲自来迎我,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向我道歉!” 这怎么可能! 沈清辞是疯了吧? 沈清辞似乎洞察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让我如何相信,我回到霍家后,你能护得住我?” 霍云湛连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有些快要撑不住:“清辞,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他们毕竟是我……” 沈清辞却骤然变了脸色,一脸冷漠地看向了他:“过分?” “我已经提出要求了,你既然觉得我的要求过分,做不到,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人,送客!” 霍云湛皱起眉头,还想要拽住沈清辞,却有护卫形如鬼魅一样挡在了霍云湛面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霍云湛几乎下意识地就出手反击,可那护卫却也立马动了手,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动作,霍云湛脸色就变了。 沈清辞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人?武功竟然这样高!远在他之上! 他想起昨日他母亲提起过,她之前本来是想要强行将沈清辞留下来的,可沈清辞竟然早早在霍府安插了人,将她给护住了。 据说,那些人是沈家旧部? 武功这么高的沈家旧部? 沈清辞为何从未向他提起过? 他想起沈靖轩暗中培养了一支精锐之师的传闻,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些护卫,莫非就是沈靖轩那支私兵里面的人? 沈清辞果然知晓那支私兵所在?她手里果然有能够调遣那支兵马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确是得要好好重新谋划一下了! 他得要立刻入宫觐见,见陛下,见柳丞相! 霍云湛被那护卫的掌风逼退好几步,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沈清辞,做出一副受伤至深的模样:“清辞,你竟然让你的人对我下手?” 他垂下头,苦笑一声:“罢了罢了,我知道了,我先走就是。” “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我的身份的!也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接回去的。” 他说完,佯装深情地朝着沈清辞深深看了一眼,才踉跄着转身走了。 等霍云湛走远了,晚晴才忍不住地“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装人装久了,忘了自己是畜生了吧?隔壁的大黄都比他像人!” 晚晴骂完,才挽着沈清辞往回走:“他说永宁侯入宫了?怎么可能有两个永宁侯?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说他会向小姐你证明,他是真正的霍云湛?怎么证明?难不成,他还能有那本事?” “小姐你为何要提出那样的条件啊?如果他真的让他们来给小姐你赔礼道歉了,小姐你还真的要回去不成?” 晚晴的声音越来越急,最后才低声道:“那侯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好不容易才逃离了,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 “而且,小姐你可是要和摄政王成亲的!” 沈清辞笑了一声:“我当然不可能回去。” 她说完,眸光就又转冷了:“但是,霍云霆没有消失没有假死,他又弄出了一个霍云湛来!我们虽然心知肚明,这两人中总有一个是假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总有人会以为,霍云湛没有死。” “霍云湛没死,还出现了,我就不是寡妇了,霍云湛暂时肯定不会和我和离的,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这么快的再嫁了。” “所以,我得要想办法,揭穿他的真面目!” “而且,必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第76章 她在撒娇? 沈清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她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道具,只是那东西,她认识的人中,她知道的,只有楚寂尘有。 她得等楚寂尘出宫。 沈清辞低声道:“你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人到宫门口等一等,如果见着摄政王,给摄政王带个信,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好。”晚晴立马应下,匆忙去了。 但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楚寂尘也没有回来。 因为楚寂尘一直没有回来,沈清辞的心一直高悬着,有些担心。 皇帝比楚寂尘安排的早了十多日醒过来,这其中必定是出岔子了。 会不会皇帝知道他昏迷之事,有楚寂尘的手笔,所以,对楚寂尘下手了? 这样的猜想让沈清辞心中愈发难安,辗转反侧的,有些睡不着。 若是明天一早醒来,楚寂尘却还没有回来,那她就必须要想办法了。 即便是她如今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探宫中的消息……她还可以问问管家,又或者让管家派人回摄政王府问问。 摄政王府中的人,应当能有法子。 沈清辞正想着,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沈清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翻身下了床,随手扯过披风披上,就冲了出去。 “怎么了?是王爷回来了?”沈清辞急忙问着。 来人却并不是楚寂尘,而是管家。 “不是王爷。”管家刚说完,沈清辞就隐隐约约听见了打斗声。 她眸光一凛:“有刺客?” 管家点了点头:“的确是有刺客,但是是夜探隔壁院子的。” 沈清辞立马明白了过来,隔壁院子是她明面上住的地方,针对隔壁院子而来,也就是因她而来。 “永宁侯府的人?” “现在还不知道,但十有八九吧。”管家顿了顿,才又道:“且这些刺客的行径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一个小院子,他们安排了足足八处进攻点,且每处安排了十来人。” 这么多人? “且他们沉迷于与我们的人交手,明明在交手的时候他们有机会闯进来的,但却没有人动。” 沈清辞眯起眼来,心里有了一些猜想:“是在试探?” “老奴也是这么猜想的。” 沈清辞手指捏紧了披风,面色森冷,她知道了,知道霍云湛意欲何为了。 楚寂尘曾提起过,霍云湛和永明帝都十分肯定,她爹爹手中有一支私兵。 之前她离府的时候,动用了她爹爹的旧部。白日里,楚寂尘安排的暗卫在霍云湛要拉拽她的时候,对霍云湛动了手。 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两件事情,让霍云湛起了疑心。 他应当是怀疑,那私兵的确存在,她知晓调遣那私兵的办法,且已经调用了一些来保护她了。 因为起了疑,所以才会在晚上安排近百人对隔壁那么一个小小的院子动手。 才会只和护卫交手,而不想办法攻破,侵入。 她那院子周围如今的护卫,都是楚寂尘的人,人数不少,且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今夜霍云湛的人回去一禀报,霍云湛只怕会更加肯定,那支私兵就握在她手里了。 倒是也好…… 如果让霍云湛以为这支私兵真的存在,他定会为了那所谓的调兵令,想方设法地接近她。 并且想方设法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 他要打探沈氏的消息,对她而言,倒也正好是个机会,一个调查沈氏出事的秘密的机会。 且他想要打探消息,就得要想方设法地接近她。 说不定,也就可以以此为由,说服老侯夫人以及柳若兰一同过来,向她道歉。 到时候,她可以提前安排多一些人来看热闹。 顺便,实施她的计划! 沈清辞心思千回百转,只点了点头,交代着管家:“想办法将人逼退就是,他们不进院子,我们就不要大动干戈。” “是。” 管家正要离开,却就有人匆忙跑了过来:“沈小姐,管家,那些刺客莫名其妙的撤了!” 沈清辞心知肚明,应当是霍云湛的交代,他只是想要探一探她那院子里的护卫的实力,并不想真的做什么。 如今大概探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多留。 “穷寇莫追,让他们跑,我们不必追。” “是。” 沈清辞交代好一切,才又回了屋。 刚将披风解开,门外就又响起了一些响动,这次似乎……不是脚步声,是轮椅。 沈清辞连忙转过头,果然瞧见楚寂尘操控着轮椅进了门。 沈清辞立马迎了上去:“王爷!你总算回来了!你没事吧?陛下可有为难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楚寂尘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有没有受伤?” 楚寂尘眉眼微微动了动,摇了摇头,声音微哑:“没有,没被为难,没受伤。” 他说完,才抬眸看向沈清辞:“今天白日里,我在宫中,见到了霍云霆和柳丞相。” “我去的时候他们就在了,皇帝说,他昏迷之事,与霍云霆无关,怪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关入了天牢,冤枉了好人,让我发一则布告,澄清霍云霆是被我误判的罪名。” 沈清辞眯了眯眼,眸光森冷,之前皇帝明明就是因为霍云湛送错了人,而发了大怒,如今却又改了口。 应当是,永明帝与柳丞相达成了什么交易。 楚寂尘抿了抿唇:“当时我就觉得霍云霆有些奇怪,但我并未细究。” “却不曾想,一出宫,却竟得知,除了宫中的霍云霆之外,白日里竟然还突然来了一个霍云湛来找你!” 他说完,只静静看着沈清辞,留意着她的反应。 沈清辞应了一声,看着楚寂尘暗沉沉的眼眸,她心思千回百转,只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到了楚寂尘的腿上坐了下来,而后抱住了楚寂尘,将头枕到了他的脖颈处。 “先前你不在,你都不知道,霍云湛有多恶心人!” “简直将我气坏了!” 声音娇娇软软,更像是在撒娇。 楚寂尘原本充满着暴戾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抱住了沈清辞的腰:“你可以不见他的。” 沈清辞撇了撇嘴:“我原本是想要去揭穿他的伪装,羞辱他的。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又额外弄出一个霍云霆来!” 她仰起头来,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怎么办啊?现在霍云霆和霍云湛都出现了,那我岂不是……就不是寡妇了?” 楚寂尘轻笑了一声,掩饰住一闪而过的杀意:“那就杀了,让你继续做寡妇。” 沈清辞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那我之前守了的快三个月寡,岂不是白守了?还得从头算起?” “霍云湛再死一次,我们成亲就得再往后推一百日。那可不行……” 楚寂尘眼神一下子阴雨密布。 所以,沈清辞突然对他这样亲密,又是撒娇又是说不想让他们成亲之日推迟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杀了霍云湛吗? 第77章 吸引我的,还有王爷你 是因为霍云湛安排了人假扮了霍云霆,自己又重新变回了霍云湛的身份,所以沈清辞犹豫了,迟疑了是吗? 她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 楚寂尘几乎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暴戾,揽着她腰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他控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哦?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我?” “是想要嫁给我,还是不想霍云湛死?” 嗯? 沈清辞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不想让霍云湛死?楚寂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恨不得手刃了霍云湛! 察觉到腰间越收越紧的手,沈清辞心中一下子跳出了一个猜测,楚寂尘该不会是……醋了吧? 若非她清楚明白的知道楚寂尘在她睡着之后对她做的那些事,知道楚寂尘喜欢她,她兴许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沈清辞眯了眯眼:“王爷说错了,我想要嫁给王爷,但同时……” 楚寂尘的手骤然收紧。 有些疼。 但沈清辞却只扬起脸朝着楚寂尘笑了起来:“但同时,我还想要借王爷之手,让霍云湛死。” 她眸光中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霍云湛此人,实在是太令我恶心了!” “甚至不止是恶心,还有恨。” “你且瞧着就是,等我给我爹爹洗清了冤屈,我定是要手刃霍云湛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几分:“霍云湛因为我之前安插在霍府,护着我离开的人,以及你安排在隔壁院子的护卫,已经肯定了我爹有私兵这件事。” “他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我,查探私兵一事。” “我白天提出了,想要让我回霍府,就得带霍老夫人,和他哥嫂来向我道歉。他为了查探私兵一事,肯定会同意。”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我想要亲自揭穿他与霍云霆之间,至少有一人是易容假扮的。” “只有揭穿这个秘密,才能够让霍云湛这个身份继续死下去。” “我才能在十多日后顺利嫁给你。” 她伸出手,轻轻抵住楚寂尘的胸膛:“我记得你身边有易容高手的,你可否给我弄一些,清洗易容的药物。” “越多越好。” 楚寂尘定定看着沈清辞,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但没有。 楚寂尘眯了眯眼,却没有作声。 沈清辞笑了一声,却是直接从楚寂尘的腿上站了起来:“王爷在怕什么?怕我重新回去找霍云湛吗?” “他多脏啊,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他?” “我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查清沈家冤案,还我爹爹清白。” 她歪了歪脑袋,毫不掩饰自己嫁给楚寂尘的目的:“王爷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个摄政王,对我来说,诱惑有多大?我若是嫁给了你,就是摄政王妃了,那我行事岂不是会便利许多?” 楚寂尘喉头滚动着:“是,我可以帮你查。而且你是摄政王妃,这个身份,即便是对上任何人,都不必怕,我都可以为你托底。” 沈清辞眉眼弯弯:“是啊,这些只有王爷可以给我,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说完,又似笑非笑地用目光将楚寂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当然,吸引我的,也不止摄政王妃这个位置。” “还有王爷……你这个人。” 沈清辞嘴角翘了翘:“可有人说过,王爷你长得很好看?” 楚寂尘眼皮一颤,沈清辞这是在做什么?勾引他? 可偏偏,她其实什么都不必做,他也会自愿上钩。 他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甚至,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控制不住地朝着某一处汇聚而去。 楚寂尘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在了膝盖上,利用宽袍大袖遮挡住了,上一次他暗夜前来,和她同塌而眠的时候,他知道,沈清辞没有睡着。 他是故意将沈清辞抱入怀中,故意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的。 他只是想要看一看她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觉得恶心,会抗拒。 结果……并没有。 但那一次,若是沈清辞要问起,他尚且可以用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为由掩饰。 可如今他清醒着,若是被沈清辞发现,他就不好解释了。 他终究还是怕的,怕沈清辞不要他。 “没有,你是第一个。” 对上沈清辞有些诧异的目光,楚寂尘抿了抿唇:“一开始,我不受宠,不会有人在意我恭维我。” “后来,我残了。他们提到我,顶多也就是说,挺可惜的,年纪轻轻就残了。” “再后来,我成了摄政王,就更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议论我的容貌了。” 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只深吸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回王府了。” 他说完,也没有管沈清辞什么反应,直接操控着轮椅掉头就走。 沈清辞看着他坐在轮椅上都略显狼狈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楚寂尘先前遮遮掩掩的,应当是他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吧? 可其实,她已经看见了。 沈清辞转过身,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她装的,应该还算不错吧? 她前世遭遇那一切,重生而来,又亲眼目睹曾经自称爱她如命的霍云湛恶心的一面,她如何可能轻易的,又再喜欢上一个人?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恶心的。 明明谈不上喜欢,却要装作喜欢的样子。 可她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沈家没了,她手中没有任何可以倚仗,可以与霍家,与柳丞相抗衡的筹码。 她只能够想方设法地倚仗别人,依附别人。 不是楚寂尘,也会是别人,只是楚寂尘出现的刚刚好。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如果是楚寂尘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哪怕,楚寂尘并不像媒婆一开始说的那样,不行…… 沈清辞转身上了床,却不知道,远处的阁楼之上,楚寂尘越过亭台楼阁,目光定定地落在沈清辞的寝屋窗户上映照的身影上。 “元宝,先前你听见了吗?她说,吸引她的,不仅是摄政王这个位置,还有我这个人。” “她还说,我长得很好看。” 第78章 道歉来了 “……”元宝悄无声息在楚寂尘身后出现,一脸的一言难尽:“王爷,属下得再次提醒你,你之前专门交代过的,你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得要滚远点。” “所以,属下没听见!” 楚寂尘睨了他一眼:“哦,那可惜了。” 元宝暗暗咬牙切齿,他可惜什么?他一点也不可惜!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今天在宫中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累的要死,并不想在这里吹夜风。 “走吧,回王府。” “啊?”虽然他心里十分想要回去睡觉,但突然听楚寂尘这样干脆,且要回摄政王府,还是有些惊讶。 “王爷今夜不留下?” 毕竟之前不在这里,都要半夜偷偷摸摸溜过来。 今天都已经过来了,还要走? “嗯。”楚寂尘低下头,神情淡淡。 他其实一清二楚的,沈清辞嘴里说着极好听的话,可眼里看向他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爱意。 他是见过她爱一个人的时候的。 因为见过,所以清楚。 毕竟,爱与不爱真的还挺明显的。 沈清辞眼里没有丝毫爱意,却还不得不为了查探沈家的事情,而勾引他,他怎么忍心看她那么为难呢? “元宝。”楚寂尘再次开口:“安排我们在隔壁院子的人,派遣两个出去,往边关去。” “是。”元宝连忙正了正脸色,应了下来:“去边关做什么?是要查探霍云湛假死的真相吗?” “不,什么都不做,去边关军营里面待几日。” “隔壁院子周围,霍云湛定然派遣了人紧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 元宝立马反应过来:“要格外小心,决不能让霍云湛发现对不对?” “不,一定要让霍云湛的人发现,唱给他看的戏,当然得要让他看见。” 元宝自闭了:“……是。” 沈清辞想要让霍云湛怀疑她手里有沈将军培养的私兵,惹霍云湛狗急跳墙,那做戏做全,当然得要做的就像是真的一样啊。 正好,他怀疑,霍云湛当初对沈将军下手,是因为有所图谋。 沈将军一介武将,霍云湛亦然,那霍云湛的图谋,十有八九,与兵马,与兵权那些有关。 霍云湛是在沈家出事,他迎娶了沈清辞之后,才被永明帝封为将军的。 被封为将军之后不久,霍云湛就又奉皇帝之命,领兵出征,出征的地方,刚好是沈靖轩镇守多年的边关。 他并不觉得,这其中是完全没有关联的。 他想要借着霍云湛怀疑沈清辞手中有沈家精锐之师的机会,假意安排人前往边关。 如此一来,霍云湛那样多疑的性子,肯定就会怀疑,怀疑沈清辞是不是从沈家旧部那里知道了什么,怀疑了什么。 他一定会着急跳脚。 同时,他也多半会想办法,先他的人一步,赶到边关,将一些边关他觉得可能留下的,会引起沈清辞怀疑的蛛丝马迹抹掉。 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盯紧霍云湛的人,看看他在意的,他抹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不定,还会有所收获。 “我们的人从隔壁院子离开前往边关之后,再盯紧了霍云湛那边。一旦霍云湛派出了人,第一时间盯紧,如果他传递了书信出去,第一时间拦截。” “是。” …… 沈清辞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这一切,隔了一日之后,她就突然得到了从侯府那边传来的消息。 “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让小姐准备好,等会儿霍将军就会带着家人上门,向小姐赔礼道歉,以及……接小姐回霍府。” 沈清辞嗤笑了一声,觉得霍云湛实在是有些意思:“他们向我赔礼道歉,我需要准备什么?” 她扬了扬眉,想起霍家那几人的一贯作风,笑了:“我猜他们的意思是觉得,我应该准备好上好的酒菜招待着,请他们上座,然后跪在下面听他们给我道歉。” 晚晴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以那一家子的恶心程度,兴许他们还真是那么觉得的。觉得他们只是来道歉的,并不是来低头的。” “他们愿意向小姐你道歉,小姐应该感恩戴德。” “觉得他们还愿意接小姐回府,就已经是对小姐极大的恩德了。” 晚晴咬了咬牙:“有一说一,之前这家子装得是真好啊,要不是……要不是小姐发现了霍云湛假死的事情,恐怕我们都被他们蒙在鼓里呢!” 沈清辞点了点头,前世不就是这样吗? 但她心里也还有些疑惑,既然霍云湛怀疑她手里握着她爹暗中培养的私兵,为何还会直接杀了她? 是因为他后面已经知道,这私兵并不存在,是子虚乌有的? 加上柳若兰怀了他的孩子,容不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霍云湛没法利用沈家的所谓精锐之师得到荣华富贵,便只能倚仗柳丞相,所以她便成了最大的阻碍。 沈清辞睫毛颤了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一次,得要让那私兵存在。 至少,得要让霍云湛以为,那私兵存在。 他如今不举,想要让柳若兰怀孕,以此彻底拿捏柳若兰,倚仗柳丞相的希望,是彻底落空了。 她得要制造一些希望给他啊!得要亲手造一些饵。 “我们也的确得要好好布置布置!” 沈清辞掀了掀眼皮:“安排人去街上茶楼酒肆地转一圈,就说,霍家要来同我道歉,我的院子门口,有好戏看。” “再准备好……” 沈清辞勾了勾手指,让晚晴附耳过来,在她耳畔仔细叮嘱了几句。 晚晴眼睛晶亮,只连忙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现在就去做。” 沈清辞吩咐好了一切,就又去了隔壁小院子,做好了准备。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院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 是霍云湛的声音。 沈清辞对着一旁准备好的晚晴使了个眼色,不等第二声敲门声响起,门就被打了开。 门外的霍云湛似乎没有预料到,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这么快?清辞你是专程在等我吗?” 护卫从沈清辞两侧鱼贯而出,站在了沈清辞两边。 霍云湛眉头轻轻蹙了蹙,目光从那些明显武功都不弱的护卫身上扫过,脸上带着笑:“你之前说,只要我带我娘亲,还有兄嫂过来同你就之前的事情道歉,你就既往不咎,同我回霍府……” “我带着他们来了,你快请我们进去啊。” 第79章 变故陡生 沈清辞歪了歪脑袋:“进去?进去做什么?” “不能就在这里道歉吗?我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你们同我道了歉,我便直接跟你一起回霍府。” “不过几句话的事情,又何必再进去一趟?麻烦。” 霍云湛听沈清辞这么说,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得意。 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们给她一个台阶下,然后好名正言顺地跟他回去是吗? 他就知道…… 沈清辞爱他爱到了骨子里,之前以为他死了,即便是怀着孕,都数次寻死想要去陪他。 虽然……虽然后来因为她流产,他不得已将月娘拉了出来。 沈清辞心里兴许有些难受,甚至直接气急败坏对月娘肚子里的孩子下了手,但那也是因为沈清辞太爱他了。 他只需要道个歉,哄一哄,再推说,他与月娘之事是逼不得已,是他喝醉了酒被人算计了。 她肯定就会原谅他了。 毕竟,除了月娘的事情,他将其他,都藏的很好。 沈清辞都以为那些事,是霍云霆做的。 霍云霆做的,与他霍云湛有何关系? 思及此,霍云湛软了软声音:“可是这外面人太多了,我都已经说服我娘和大哥大嫂向你低头了,你好歹,给他们留些面子好不好?” “不好。”沈清辞抿了抿唇:“我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如今这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法招待他们,因为收拾东西,院子里被翻得有些乱,进去做什么?” “你快些让他们道歉就好了啊,有在这里纠缠的时间,都已经道完歉了。” 霍云湛蹙了蹙眉,因着沈清辞的语气,心里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不满。 但…… 想起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霍云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满,转过头看向了霍老夫人和柳若兰,又忍不住地看了眼巷子里越来越多的人。 这地方明明有些偏僻的啊,为什么会突然钻出这么多人? 的确得要速战速决了。 他可不希望,被太多人看了笑话。 “好吧。” 霍云湛转身,飞快道:“娘,大哥大嫂,你们就在这里,直接向清辞道歉吧?” “在这里?”霍老夫人一下子拔高了声音:“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向她道歉?” 柳若兰虽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沈清辞的眼神中,却满是杀意。 沈清辞扬了扬眉,嗤笑一声:“看来,老侯夫人和侯夫人,都不太愿意啊。” 霍云湛心头愈发烦躁:“娘,大哥大嫂,之前本来就是你们做错了事!你们快些向清辞道歉吧!来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只要你们道了歉,这一切,便可揭过了。” 霍老夫人紧咬着牙关:“那怎么了?我是她婆母!她还得唤我一声母亲!哪有儿媳妇高高在上的那么站着,让自己婆母道歉的?” “这是不孝!” 她倒是不在意巷子里外汇聚起来的越来越多的人。 人越多越好。 上一次沈清辞在永宁侯府门口闹事,污蔑他们永宁侯府的名声的时候,她是着急去找柳若兰议事去了,错过了。 要是上次她在,绝对不会让沈清辞有机会! 她做错事怎么了?哪有儿媳妇强迫自己的婆母道歉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今天是个好机会,她就要狠狠在沈清辞的头上安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沈清辞歪了歪脑袋:“是啊,婆母。” 她伸出手挨个指了过去:“霍家可真是好人家啊,一个嫉妒我怀孕,嫉妒我可能会比她先一步生出霍家长孙,就将我从台阶上推下去摔流产的大嫂。” “一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将自己新寡的弟妹送进宫,送到陛下床上的大伯哥。” “一个知道自己儿子送错了人惹怒了陛下,就骂自己儿媳不该让丫鬟躺到自己床上,让大伯哥抓错了人,还想让自己儿媳入宫去讨好陛下,让陛下放了自己儿子的婆母。” 她眼泪一下子就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梨花带雨,好不委屈:“你们对我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要了我孩子的命,还险些要了我的命,又要污我清白,我不过是让你们给我道个歉!” “只要你们好好道歉,我就愿意放下过往所有恩怨,既往不咎,回去侯府,孝顺婆母,敬重兄嫂,爱戴丈夫,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我都已经这样委曲求全了,为何你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将不孝的罪名往我身上安。”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又不是想要其他什么!” 围观人群立马窃窃私语起来:“是啊,之前侯府对沈小姐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简直是……过分至极啊!” “沈小姐也没有要其他,就想要他们道个歉,他们却也不愿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尚且这样,那沈小姐这样回去,还不被他们欺负死啊?” 霍云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目光染上了几分狠厉,只紧咬着牙关:“娘!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 “你别让儿子为难行不行?清辞是我的妻子啊!” “你道个歉,清辞就跟我们回去了。其他事情,回到侯府,我们关上门来再好好说不行吗?” 沈清辞闻言,忍不住地暗暗冷笑。 关起门来好好说? 是关起门来,好好拿捏她吧? 只要回了侯府,大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也就不知道了。 无论他们如何打骂,欺负她,就都是家务事了。 老侯夫人和柳若兰若有所思,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老侯夫人面色稍稍好些:“行吧,我也不想和你计较太多。之前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我当时也只是太担心云霆了而已,所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打了不该打的主意,我向你道歉。” 道一句歉,得解释十句。 但沈清辞也并没有计较,只抬眸看向了柳若兰和站在她身侧的“霍云霆”。 沈清辞眯了眯眼,这易容术,就实在是不如楚寂尘的人了。 虽然也挺像,但终究还是有一些不那么显眼的破绽。 “大哥大嫂呢?” “霍云霆”和柳若兰倒是没有多挣扎:“我们错了,抱歉。” “清辞。”霍云湛不欲多等,听他们道了歉就连忙道:“清辞,你瞧,他们都道歉了,你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此刻,变故陡生…… 第80章 怎么还蜕皮了? “哗”地一声,一盆水直接泼到了霍云湛,以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霍云霆”脸上! 霍云湛愣住,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满脸怒色地看向还端着水盆的晚晴,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晚晴!你这是做什么?” 晚晴也不甘示弱,只微微仰着头,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我做什么?当然是泼你们啊!”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来道歉的,可你们看你们这态度,是道歉的态度?你们的下巴扬得比谁都高,道歉的声音比那蚊子都还低,你们真觉得自己错了?”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家小姐敬重你们是哥嫂,是婆母,所以即便是在霍家受尽委屈,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你们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就是打你们骂你们杀了你们都不为过!我家小姐不过让你们道个歉,你们也不情不愿!真是不要脸极了!” “我家小姐心善,她不想与你们计较,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个丫鬟,且我的卖身契在小姐手里,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小姐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小姐不敢骂的话,我来骂!” 霍云湛浑身湿淋淋的,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 见晚晴这副模样,他气得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只转头看向了沈清辞:“清辞,你就纵容你的丫鬟这么嚣张跋扈?她这是以下犯上!来人!把她给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了!” 沈清辞眯起眼来,眸光暗沉沉一片,却是落在霍云湛身后的…… “清辞!我与你说话呢!”霍云湛愈发不满! 怎么回事? 沈清辞不是爱他的吗? 他与她说话,她往哪儿看呢? “霍将军,你还是转过头,看看你身后的侯爷吧。” 什么? 看谁? 霍云湛脑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尚未转身,却已经先一步地听到了巷子里议论的声音:“天呐,快看永宁侯的脸!他的脸上怎么了?” “是蜕皮了?永宁侯是蛇吗?怎么还会蜕皮啊?” “你们这就没见识了吧?我之前看那些江湖武侠话本儿,这啊,叫做易容术!他戴的,是人皮面具!” “他为什么要戴人皮面具啊?他蜕皮之后,那张脸,好像……” “根本就不是永宁侯啊!” 蜕皮? 霍云湛瞪大了眼,急忙转过身,就瞧见站在他身后的那假的永宁侯,脸上的人皮面具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竟然裂了开,一点一点的脱落了下来,露出了那人皮面具下,与霍云霆截然不同的脸! 霍云湛只觉得浑身发麻,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皮面具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人岂不是都看见了? 身后沈清辞突然拔高了声音:“你根本就不是霍云湛?你是永宁侯霍云霆吧。” “我此前就已经说过了,我的夫君征西将军霍云湛,已经死了。” “我亲自查验过尸骨的,那棺材里面的尸骨,是我夫君没有错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将近三个月过去了,我原本都已经逐渐接受了我夫君已经去世的事实了,可你却突然出现。” “我本来是有过怀疑的,毕竟京城人尽皆知,之前在那状元楼的楼顶发生了什么事。” “可你告诉我,你就是霍云湛,还想尽千方百计地证明。” “我得知,霍云霆并未失踪,也并未假死,我才相信了你的话。” “可谁知,这一切,竟然还是你们霍府针对我的一出骗局!” 她泪流满面,退后了两步,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欺负我?” “我自问,我自从嫁入永宁侯府,嫁给霍云湛之后,敬婆母,重夫君,对侯府中所有人都极尽宽厚仁慈。” “我与夫君成亲半年,就有了身孕,也在努力为侯府开枝散叶。” “我夫君尚在的时候,你们待我倒还算好,所以我常常同别人说,我福气好,嫁给了这么好的人家。可哪曾想,我夫君一走,你们就彻彻底底暴露本来面目了?” “你们让我绝望,又重新给我希望,给了我希望,却又再次令我绝望!” “我没有心吗?你们这样肆意伤害我,有考虑过我吗?我想过,我是你们的儿媳,你们的弟媳吗?” 她闭了闭眼,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了门槛石上。 “你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将我骗回永宁侯府吗?” “把我骗回去之后,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是让永宁侯顶着我夫君的名义,与我亲密,而后将我收房,兼祧两房吗?” “是要将我骗回去囚禁起来,而后将我绑起来亦或者迷晕过去,再送入宫?还是送给其他什么人吗?” 她几乎哽咽失声:“我都说过了,我与你们侯府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你们为何还要这样骗我辱我,这样欺负我啊!” “你们怎么敢的啊?怎么敢这么做的啊?” 围观的人不停地在指指点点,霍云湛面色变了又变,铁青着脸不说话。 沈清辞却突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面跑:“对了,你说过的,在你在我这里出现的时候,霍云霆入宫去向陛下请罪去了的。” “他根本不是霍云霆,却谎称霍云霆,这是欺君之罪!” “我要告,我要告到陛下跟前!” 霍云湛脸色这才终于彻底变了,他急忙拽住了沈清辞的手,将她往回一甩。 沈清辞立刻借力就佯装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小姐!”晚晴将手中的水盆一扔,急忙冲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晚晴将沈清辞扶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向了霍云湛:“侯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然就因为被小姐拆穿,恼羞成怒地要对小姐动手吗?” 霍云湛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明明……没用力啊。 他只是拉了她一下而已。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愈发大了。 霍云湛心头有些烦躁:“我没有,别胡说八道!” “这不过是我们的家事,先进屋,关上门再说!” 沈清辞刚要反驳,却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了一个讥讽的声音…… 第81章 我都是为了她好啊 “所以,之前入宫向陛下请罪的永宁侯,竟然是易容的吗?” 是楚寂尘。 霍云湛浑身颤抖了一下,转头朝着人群中看了过去,触及楚寂尘那双冰冷的眼,霍云湛脸色愈发难看。 楚寂尘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之前沈清辞在普陀寺出事的时候楚寂尘就在,今日……他竟然又在! 楚寂尘掀了掀眼皮:“欺君,可不是什么家事。” “来人!” 霍云湛紧咬着牙关,连忙道:“王爷,您实在是误会了啊!” “我没有欺君!那日跟着柳丞相入宫请罪的,的确是我!来这里,和沈清辞交涉的,才是他易容假扮的。” 楚寂尘歪了歪脑袋,眸光冷厉:“是吗?那你……是谁?” 霍云湛一下子愣住,他似乎是落入楚寂尘的圈套中了。 他今日前来,是要以霍云湛的身份接沈清辞回侯府的,所以他今日的身份,是霍云湛。 可他若是说他是霍云湛,楚寂尘就肯定要将这欺君的帽子扣到他身上的。 可如果他说他是永宁侯霍云霆,那他这段时间筹谋的一切,岂不……都落了空? 沈清辞岂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他一起回侯府了? 霍云湛握紧了拳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永宁侯霍云霆!” 欺君之罪,他绝不能认! 眼下情形,他别无选择。 果然,他话音刚落,一旁议论的声音就愈发大了起来:“天啊,他竟然真的是霍云霆啊!他竟然假扮成自己的亲弟弟,来这里要接自己弟媳回府?” “他想要做什么啊?沈小姐之前不是说,他提出过想要将她收房,兼祧两房吗?后来又想要把她迷晕,进献给陛下。如今竟然又谎称是自己的亲弟弟,要接自己弟媳回府,仔细想想,还真的挺吓人的啊!” “永宁侯不是不行了吗?” “是不行了,但是想要的话……也不一定非得要那玩意儿行啊。有些太监还能和宫女对食呢。太监都彻底没有了,不也还是要搞女人吗?” “他只是那东西站不起来了,但还是在的,还是有的啊。不还可以……借助工具吗?” “咦……真恶心。” 霍云霆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可偏偏,一旁沈清辞却又骤然拔高了声音:“我果然猜对了!你根本就是霍云霆!” “我就说,霍云湛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呢?” 沈清辞哀嚎起来:“你们霍家,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我已经死了丈夫了,我只是不想与霍云霆在一起啊!我只是不想被他莫名妙的迷晕,然后不知道送到谁的床上啊!” “我都已经离开霍府,和你们断绝关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啊!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一旁楚寂尘又适时开了口:“沈小姐可是陛下亲封的三品诰命。” “你们可真是,视皇权于无物啊!” 霍云霆嘴角微微颤了颤,只讪讪笑了笑:“王爷这话说的……” “我们也只是……只是不想让弟妹离开侯府罢了。” “沈家没了,云湛又去世了,她一个女人家,一个人住在外面多危险啊。你瞧她住这么个破破旧旧的小院子,哪有在侯府好?” “我们不也都是为了她好吗?” 楚寂尘垂下眼摩挲着玉扳指没有作声,推着他轮椅的元宝嗤笑了一声:“为了沈小姐好?为了她好,是纵容自己的妻子将她推下台阶,让她流产?” “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收房?你弟弟尸骨未寒呢,你就等不及了。幸好你不行了,不然……” “不对,我说错了,你即便是不行了,也还不老实啊,你还想要将她迷晕,将她送进宫呢。你这些都是为了她好?” 霍云湛咬牙切齿,心里已经忍不住地开始后悔,他今天就不应该来的! 不,他应该自己来,将那假的霍云霆留在府里,就找借口说他事多太忙来不了。 他哪里能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幅样子? 是从哪儿开始脱离他掌控的呢? 霍云湛咬了咬牙,对了,是晚晴泼的那水!假的霍云霆的易容,是柳丞相找来的人,那易容他检查过的,十分牢固。怎么会突然就裂开,还掉下来了呢? 那盆水,肯定有问题! 是沈清辞! 霍云湛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应付着眼前楚寂尘的侍从的质问。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啊。” “弟妹对云湛情深义重,因为云湛的死,数次要寻死。” “我们也不过是想要让她转移转移注意力,想着,她有了新欢之后,应当就不至于寻死了。” “我与云湛长得一模一样,我自愿让她将我当做替身,将我当做云湛,这还不好吗?” “她拒绝了我,我也就没有再一直纠缠了啊。我想让她入宫,也是为她好啊。” “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云湛去世了,她守了寡,孩子又没了,肯定迟早也是要再嫁的啊。” 霍云湛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声音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沈家没了,她一个嫁过人怀过孕流过产的寡妇,想要嫁个好人家可不容易。” “陛下看上了她,是她的福分,她若是能入宫,能嫁给陛下,即便是嫔妃,是妾,也比嫁给其他人好啊。” “这恐怕已经是她能够嫁的最好的人选了,她沉浸在云湛去世的痛苦中,暂时不想入宫,等她清醒过来之后,肯定是会后悔的啊。” “我那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她后悔的时候已经年华逝去容颜不再,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啊。” “我可是想尽了办法,才向陛下为她求得的妃位啊!那可是宫妃啊!” 人群中竟然有人觉得霍云湛说的挺有道理:“永宁侯的考量,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她如今这样,想再嫁的话,入宫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永宁侯也的确是在为她考虑,为她好啊!” 沈清辞被气笑了,霍云湛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啊,厉害至极,她叹为观止! 第82章 他与沈清辞私下有什么龌龊? “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其他的,侯爷心里最清楚了!”沈清辞声音森冷一片,浑身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更何况,我不愿意啊!” “不管那亲事如何的好,我不愿意,你将我迷晕,强行送到别人床榻上,是不是,也违背了大周朝的法规呢?” 霍云湛听见那些议论声变了风向,立马挺直了背脊:“我将你迷晕送进宫,也是为了你好啊!” “一则,你还沉浸在云湛去世的伤痛中,自然没有办法去分辨好坏。我作为你的大伯哥,自然得要多从你的处境出发,为你着想!” “二则,那可是陛下啊!” 霍云湛舔了舔嘴唇,眸光沉沉:“陛下看上了你,你愿不愿意重要吗?” “若是他非要你不可,他一纸圣旨下来,你还能够抗旨不尊不成?你抗旨,那可就是死罪!” “我主动将你送进宫,不过是为了想要让你在陛下面前,谋取一个好印象罢了。”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主动一些,还能够博个好的位分,以后陛下对你也能好些。” “你若是硬要反抗,陛下并不会因此怜惜你,反而可能让他直接强取豪夺,将你睡了之后,就将你当做破布一扬扔了!” “甚至于,你今日在这里说了这些不愿意的话,说不定很快也就传进了宫中,传进了陛下耳朵里。到时候,你就等着吧!” “我假扮云湛,想要说服你回侯府,也就是因为这个!侯府至少还能稍稍护住你一些,我也是看在你是云湛的妻子的份上,才将事情做到这种份上。” 霍云湛微微扬起下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们回侯府!” 真是无耻至极! 沈清辞从未见过这样无耻之辈,她几乎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不劳侯爷费心,我留在侯府,孩子没了,还险些连清白都没了,就因为侯爷一句冠冕堂皇的为了我好。” “我可不敢。” “怎么?在你心里,在大家心里,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的欺骗,就不叫欺骗了吗?” “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就可以杀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就可以将我迷晕送到陌生男子的床榻上任意欺辱了吗?就可以假扮我的亡夫骗我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请侯爷莫要为我好了!” “我是绝对不会回侯府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和侯府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就是死,我也死在外面,可不敢连累你们侯府。” 立马又有人道:“这倒也是,永宁侯府对沈小姐做的那些事,可不是一句为了她好,就能够抵消的。” “那些事,哪是为了她好啊?简直是要命啊!” 霍云湛见他今日的阴谋已经败露,如今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名声稍稍扭转一些,再闹下去,他恐怕也讨不着好,立马见好就收:“随你吧,反正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你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 他转过头,朝着霍家其他人递了个眼色,匆匆忙忙就要走。 只是还没有走出人群,却就被人拦了下来。 霍云湛脚步一顿,看向那将他拦下来的人。 有些眼熟。 霍云湛立马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似乎是摄政王楚寂尘的人,虽然不是方才出言质问他的那个,但他也曾在霍云湛的身边见过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霍云湛直接看向了楚寂尘。 楚寂尘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眸光有些冷。 却是那拦住他的人开了口:“侯爷该不会以为,说前两日跟着柳丞相入宫的,是你自己。而来这边假装征西将军,欺骗将军夫人的人是其他人假扮,就可以摆脱这欺君的罪名了吧?” “这两日,因为侯爷的这一系列兴味,如今整个京城,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征西将军复活了,且回了京城的消息。” “征西将军,是朝中官员,是战死的功勋之臣,冒充朝廷官员,也同样,是重罪啊!” 霍云湛头皮发麻,他方才急于反驳那欺君之罪,却也忘了这一茬。 他咬了咬牙,绞尽脑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急急忙忙指向了那个易容成永宁侯的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假冒云湛的,是他啊!” “你要抓,你抓他去啊!” 那男子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侯……侯爷!” 楚寂尘嗤笑了一声,极轻,可是这嗤笑声落在霍云湛的耳朵里,却让霍云湛一下子头皮发麻,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头烧了起来。 楚寂尘是什么意思? 自己和他在朝堂上应该也没有多少交集吧?他也没有得罪过他楚寂尘吧? 他为什么却非要和他过不去,对他这样咄咄逼人。 楚寂尘那侍卫又开了口:“是,之前假扮征西将军的是他,可侯爷敢说,此事不是你授意的?” “且……侯爷可是忘了,先前你带着永宁侯府的这么些人来沈小姐门口的时候,可是自称,征西将军霍云湛的!” “这么多人,可都是看见了,听见了的,可都是证人。” 霍云湛骤然瞪大了眼,控制不住地在心里骂了声脏话。 他倒是忘了这一出了。 他恶狠狠地看向沈清辞,心中无比恼怒,都怪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非要在门口说话,被这么多人围观,他又何至于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意图狡辩:“我……我假扮我弟弟怎么了?我又没有假扮我弟弟去上朝,也没有假扮我弟弟去见陛下。” “我假扮我弟弟,也只是为了说服我弟妹回府,这是我们的家事。王爷应当不会管我们的家事吧?” 楚寂尘一脸的漫不经心,只点了点头:“是,本王不会管你们的家事。” “但……侯爷可知道,本王为什么会来这里?” 霍云湛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之色,楚寂尘为什么会来这里? 说起来,此事也的确有些奇怪,这里只是一个巷子,以楚寂尘的身份,也不可能是为了来看戏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为了沈清辞?他与沈清辞,私底下有什么龌龊? 霍云湛根本不是能够藏得住事的人,楚寂尘几乎立刻地,就将他心中所想猜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