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太监,女帝求我替她洞房》
第7章 生涩到狂暴
小多子的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狂暴,手臂抡圆了,狠狠抽在大壮那张肥脸上!
大壮被打得晕头转向,想要挣扎,想要怒骂,可一触及旁边林鹤年那冰冷的视线,所有的反抗都化作了徒劳的呜咽,只能死死咬着牙,硬生生受着。
那几个帮凶太监,见势不妙,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林鹤年甚至都未曾挪动半分,仅凭一道冷冽的气机,便将他们死死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够了么?”林鹤年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不够!”
小多子嘶吼出声,嗓音已然沙哑,那燃烧的火焰,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喷薄而出!
“远远不够啊!!”
他猛地掉转方向,饿狼般扑向了另一个先前也曾对他拳脚相加的太监。
拳打脚踢!
劈头盖脸!
此刻的小多子,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小透明模样?
他像一头彻底疯狂的野兽,将所有的怨毒,尽数倾泻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肆意作践他的人身上!
“饶命啊!小多子爷爷饶命!”
“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惨叫声,求饶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可小多子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愈发凶狠,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苦楚,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林鹤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确实是扭转了小多子的命运,给了他反抗的勇气与底气。
但同时,他也似乎亲手释放了小多子心底深处,某种更为原始、更为暴戾的东西。
小多子的拳头,雨点般砸在大壮那早已变形的脸上,每一拳,都裹挟着经年累月积压下来的刻骨怨恨。
“以前,是我怕你们!”
小多子揪着大壮的头发,让他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啐了上去。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现在,轮到你们怕我了!!”
大壮的脸,肿胀得如同发面馒头,鼻孔与嘴角都在汩汩冒血,含糊不清地哀求:“别…别打了……我真的…真的知错了……”
“知错了?”
小多子猛地停下手,胸膛依旧剧烈欺负,他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大壮,那通红的眼底,掠过一抹令人心惊的狠戾。
“那便跪下,给我磕头!”
林鹤年依旧负手立于一旁,神色淡漠,并未出言阻止。
记住本站: 他清楚,若不让小多子将这口恶气彻底宣泄出来,这个人,这辈子都别想真正挺直腰杆做人。
大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瞥向林鹤年。
林鹤年那副不闻不问的态度,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
“噗通!”
他挣扎着,在小多子面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
“咚!”
“咚!”
三个响头,磕得青石板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大壮的额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其余那几个太监,见大壮都已如此,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朝着小多子,朝着林鹤年,拼命磕头求饶。
“林公公饶命!小多子爷爷饶命啊!”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们罪该万死!求林公公,求小多子爷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直到此刻,林鹤年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带半分波澜:“知错便好。”
“不过,”他话锋一转,“单凭一句道歉,恐怕还不够。”
“您……您还想怎么样?”
大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带着绝望的颤音。
林鹤年伸出手,掌心向上,就这么摊在大beatable壮面前。
“小多子被你们打伤,这医药费,总该出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大壮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人,十两银子。”
他淡淡补充一句。
“不多吧?”
“十两?!”
大壮失声尖叫,差点从地上直接蹦起来,那声音都劈了叉。
“林公公,这也……这也忒多了点儿吧……”
十两银子!
那可是他们这些底层太监,勒紧裤腰带大半年的嚼用!
记住本站: 简直是割肉放血!
林鹤年嘴角勾了勾,那笑意比冰碴子还冷。
“嫌多?”
“二十两。”
他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每个字都砸在大壮心上。
顿了顿,林鹤年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寒意。
“若还觉得不合适,那就三十两。”
“再多嘴,五十两也未尝不可。”
大壮的脸“唰”一下白了,没有半点血色。
别说三十两,就是二十两,也要了他的老命!
可眼前这位是御前红人,一手遮天的主儿,他们算个屁!哪有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格!
“给!我们给!这就给!”
大壮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都在滴血。
另外几个太监更是哭丧着脸,魂都快吓飞了,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摸索。
叮叮当当!
碎银子,铜板,甚至还有几块成色不足的银角子,好不容易凑齐了四十多两,哆哆嗦嗦,双手颤抖着捧到林鹤年跟前。
林鹤年接过来,掂都没掂,随手就塞进了小多子怀里。
“拿着。”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往后,谁再敢碰你一下,提我林鹤年。”
小多子双手捧着那份沉甸甸的“赔偿”,指尖抑制不住地轻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直冲脑门,眼前顿时水汽氤氲。
大颗的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砸在手背,也砸在那堆散发着铜钱味的银子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林哥……”
他喉咙哽咽,胸口堵得发慌,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鹤年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什么都不用说。”
“你给我记牢了,在这皇宫大内,想活出个人样,就两条路。”
“一条路,便是趴在地上当条哈巴狗,任人踩踏,窝囊一辈子。”
“另一条,就卯足了劲,一次把欺负你的人往死里打,打到他们骨头里都刻上一个‘怕’字,再也不敢伸爪子!”
记住本站: 大壮那几人听见这话,以为逃过一劫,一个个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恨不得立刻从这里彻底消失。
“站住。”
林鹤年那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又一次飘了过来。
记住本站:
第8章 毕恭毕敬
刚爬起来的几个人,腿肚子一软,差点又栽倒下去,身形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弹分毫。
“还有件事,差点忘了交代。”
林鹤年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敲在他们心上。
“往后,你们几个见了小多子,都得毕恭毕敬,称呼一声‘小多爷’。”
他目光扫过他们一张张惨白的脸。
“都听清楚了?”
“清、清楚了……小多爷……小多爷……”
那几个太监哪敢说半个不字,脑袋点得快要啄到地上,只盼着这位煞星赶紧让他们滚蛋。
就在这当口,一道尖利刺耳,透着十足刻薄意味的嗓音,冷不丁地从不远处炸开。
“大壮!你这是怎么弄的?!”
在场的人,包括林鹤年和小多子,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约莫三十来岁的太监,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倨傲。
“张、张管事!”
大壮一见来人,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张管事,您可来了!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人,他……他欺人太甚!”
来人正是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张全。
他也是大壮平日里削尖了脑袋巴结的干爹。
这张全在内务府里,算是有几分薄面的人物,寻常的小管事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客气几分。
张全一进来,先是瞥了眼地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几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才将审视的注意力投向林鹤年。
“这位是……”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官场上的油滑调调。
林鹤年身形站得笔挺,面对张全的打量,面上毫无波澜,声音平稳地报上名号:
“御前奉茶,林鹤年。”
张全听到“御前奉茶”这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微不可查的挑眉动作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原来是林公公,失敬,失敬。”
话锋一转,他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只是不知,林公公这般对我的人,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了?”
林鹤年呵地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张管事这话问得有意思。”
“不如先问问你这宝贝干儿子,他们刚才,又做了什么好事?”
张全脸色一沉,转向大壮。
记住本站: 大壮被他这么一看,立时心虚,舌头都打了结,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他……他们……”
张全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嘴角,但很快又堆起笑脸,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
“哎呀,林公公,您瞧瞧,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都是在宫里当差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依奴才看,不如各退一步,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如何?”
林鹤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不追究。”
张全脸上刚要浮起得色,以为林鹤年这是卖他一个面子。
“不过,”林鹤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有一个条件。”
张全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有些难看:“林公公请说。”
“让你这个好干儿子,”林鹤年伸手指了指大壮,而后又指向小多子,“给他,跪下,磕头,道歉。”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砸在张全心上,掷地有声!
张全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林公公!你这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欺人太甚?”
林鹤年冷笑连连,那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他们几个仗着人多,围殴一个小太监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如今,倒有脸说我欺人太甚了?”
“张管事,你这双标玩得可真是溜啊!”
张全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脸色涨红,强自辩解道:
“可……可大壮好歹也是内务府的人!”
“让他给一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役下跪磕头,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内务府的脸面何在?!”
“我们内务府以后还怎么在宫里立足?!”
“传出去怎么样?”
林鹤年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是要告诉所有人,内务府的管事可以随意欺凌下属,却不必承担任何后果?”
这一句话,把张全顶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就在此时,林鹤年脑中,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任务:为弱者出头。】
记住本站: 【任务奖励:《葵花点穴手》,修为点+100。】
【特殊奖励:《飞龙探云手》(黄阶上品)】
林鹤年心中略感讶异。
《飞龙探云手》?
系统竟然还有这种特殊奖励?
念头刚刚闪过,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瞬间涌遍他全身。
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被温养的舒畅。
紧接着,海量的武学招式、精妙的修炼心得,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林公公?”
张全见他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出声试探。
林鹤年缓缓抬起头,扫了张全一眼。
他那神情,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管事,你觉得,我的修为,如何?”
“这……”张全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奴才……不知。”
林鹤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便让你亲眼见识一番。”
话音未落,他随意地抬起手。
朝着旁边院墙的青石墙面,轻飘飘地按了下去。
那动作,看不出半分烟火气。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坚硬的青石墙面,竟被他这一掌按出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掌印边缘光滑,凹陷足有半寸之深!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圆了双眼,连呼吸都仿佛停顿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随意一按,青石留印!
林鹤年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
他本只是想试试新获得的内力。
记住本站: 没想到这《飞龙探云手》初次施展,威力便如此骇人。
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门功法似乎还在与他自身不断融合。
其潜力,远不止眼前所见。
他收回手,转过身。
看着面色已经如同死灰的张全。
“现在,张管事还觉得,我欺人太甚吗?”
记住本站:
第9章 御前新贵
张全额角渗汗,死死盯着那清晰的掌印,喉咙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这……这是什么功夫?”他声音颤抖,再看林鹤年时,已是全然的恐惧。
林鹤年拍了拍手,动作随意:“张管事,现在,我有资格管教你的好干儿子了?”
大壮瘫坐在地上,双腿抖得如同筛糠:“林公公息怒!小的这就给小多爷磕头!小的这就磕!”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小多子面前,脑袋一下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小多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其余几个太监哪还敢站着,呼啦啦跪倒一片,争先恐后地朝着小多子磕头求饶,一时间殿前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和求饶声。
小多子紧紧攥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看着这些平日里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人,此刻却卑微地跪伏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胸腔里一股热流激荡,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滚吧。”林鹤年挥了挥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今天的教训,往后见了小多子,都给我客气点,明白吗?”
张全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明……明白了。”
他最终还是没敢再放一句狠话,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架起几乎吓瘫的大壮,一行人狼狈不堪地退走了。
走出老远,直到拐过一道宫墙,确认林鹤年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张全才猛地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他一把推开身边搀扶的小太监,低声咆哮:“去查!给我查清楚这个林鹤年的底细!一个御药房的小杂役,他娘的怎么可能有这种身手?”
旁边一个心腹太监凑近,压低声音,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张管事,要不要小的安排几个干净利落的好手……”
“蠢货!”张全反手一个耳光抽在那心腹脸上,打断了他的话,“他是御前的人!你他娘的想死,别拉上我!动他?那是自寻死路!”
那心腹捂着脸,不敢吭声。
张全喘了几口粗气,嘴角咧开一抹阴冷的弧度:“不过,御前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哼,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
另一边,小多子激动得脸颊通红,紧紧拉着林鹤年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变调:“林哥,我……我到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林鹤年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襟,神色平静,“记住我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可是林哥,你这功夫……”小多子压低了声音,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太……太厉害了!”
林鹤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总之,以后在这宫里,你只管挺直腰杆做人,没人敢再轻易欺负你。”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宫道拐角。
白芍一身素净的宫女装束,面容沉静,缓步走了过来。
“林公公,陛下召见。”她的声音如同碎冰,不带丝毫温度。
林鹤年心头微微一跳,连忙躬身应道:“是。现在就去吗?”
“现在。”白芍吐出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身便走,“陛下在养心殿候着。”
林鹤年匆匆对小多子叮嘱一句“回头再聊,自己小心”,便快步跟上了白芍。
通往养心殿的宫道上,白芍一言不发,脚步轻盈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林鹤年能感到几道审视落在他身上,让他背脊有些发凉。
他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白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奴才说?”
“没有。”白芍的语气依旧冷淡,“只是觉得,林公公的功夫,进境神速。”
林鹤年心中警惕陡生,面上却滴水不漏:“白姑娘说笑了。奴才只是略懂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哪里当得起''功夫''二字。”
记住本站: “是吗?”白芍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清冷的目光直视林鹤年,“那林公公,可敢接我一招?”
话音未落,白芍手已按在腰间剑柄。
刹那间,一股锐利至极的剑意透鞘而出,死死锁定了林鹤年。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呼吸都为之一滞,林鹤年只觉眉心刺痛,如有利刃悬顶。
这女人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白姑娘这是何意?”林鹤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体内《龙象般若功》的内力已在经脉中悄然运转,蓄势待发。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白芍缓缓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那股令人窒息的剑意也随之消散无踪,“只是想试试林公公的成色罢了。”
她重新迈步,继续向前走去,声音飘来:“看来,林公公藏得很深。”
林鹤年额角已不知不觉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个白芍,绝对不是寻常宫女!方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剑意,凌厉霸道,恐怕已臻化境,远非他目前所能正面抗衡。
这深宫大内,果然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自己往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不多时,养心殿巍峨的殿宇已近在眼前。
白芍在殿外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扬声道:“启禀陛下,林公公带到。”
“让他进来。”殿内,姜晚棠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林鹤年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这才迈步踏入殿内。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青烟如雾。一道雕刻着百鸟朝凤的紫檀木屏风立在殿中,屏风之后,一道玲珑曼妙的影子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奴才林鹤年,参见陛下。”林鹤年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免礼。”屏风后,姜晚棠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朕听闻,你今日在内务府,很是张扬了一把?”
林鹤年心头一凛,果然,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这位女帝眼中。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
“只是什么?”屏风后的影子微微一动,似有衣衫滑落的窸窣声响,那朦胧的曲线轮廓,在纱幕后摇曳生姿,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记住本站:
第10章 暗流涌动
林鹤年呼吸一滞,慌忙垂首,不敢再多看一眼,口中应道:“只是见不得张全那等恶奴仗势欺人,欺凌弱小罢了。”
“哦?”姜晚棠的嗓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似有几分玩味,“那依你之见,这深宫大内,谁是恶人,谁又是弱者?”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心,激起千层浪。林鹤年额角渗出细汗,这个问题,他答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屏风后的影子愈发清晰,仿佛正在更衣。那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让林鹤年这个假太监不由自主地口干舌燥,体内气血翻涌,几乎按捺不住。
“林鹤年。”
姜晚棠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
“奴才在。”林鹤年强自镇定,应声道。
“抬起头来,看着朕。”
这命令,不容抗拒。
林鹤年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穿过屏风的缝隙,那屏风之后,一道惊心动魄的轮廓,愈发清晰,几乎要破开那层薄纱。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姜晚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冰冷如霜:“你在想什么?”
如同当头一盆冰水浇下,林鹤年浑身一颤,瞬间从那种绮念中惊醒,连忙低下头,声音都有些发紧:“奴才……奴才不敢胡思乱想!”
“不敢?”姜晚棠的声音里,那丝玩味更浓了,“还是不愿?”
“奴才……”林鹤年喉咙发干,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诛心之问。
屏风后再次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这一次,似乎是在穿戴整齐。
“朕方才,不过是在试探你。”姜晚棠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带着俯瞰一切的威严,“一个真正的阉人,见到女子玉体,应当是何反应?”
林鹤年心中警钟大作!
果然!这位女帝,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算计与试探!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字斟句酌地回道:“奴才……奴才自幼净身入宫,于男女之事,早已心如古井,不生波澜。方才失态,并非因其他,只是……只是陛下乃九五之尊,天潢贵胄,奴才骤然窥见陛下……圣体,心中惶恐,唯恐亵渎了陛下,故而失措,绝无半分不敬之心。”
“呵。”姜晚棠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倒也算是个伶俐的。”
话音落下,屏风后的那道曼妙身影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林鹤年猛地抬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之人,身形颀长挺拔,剑眉入鬓,凤目生威,容貌俊美无俦,一身明黄龙袍穿在身上,更添了几分君临天下的迫人气势。哪里还有方才屏风后那女子的半分影子?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便是方才那个声音慵懒、身姿曼妙的女子?
“陛下?”林鹤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唤出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不认得朕了?”姜晚棠薄唇微挑,露出一抹浅笑。她抬起手,露出一截皓腕,腕上,那只本应属于女子的温润玉镯,此刻戴在这“男子”手上,却无半分违和,反而平添了几分难言的魅力。
“这是宫中秘传的易容之术,辅以法器,可改换容貌,转换气质。”她走到林鹤年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息。
“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朕的身边。”姜晚棠看着他,声音沉静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好好学,好好看,学学什么才叫真正的帝王心术!”
林鹤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女帝的心机与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高明得多!这深宫,果然是步步杀机!
记住本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恭敬地垂首:“奴才,遵旨!”
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刺激了。
“走吧,该用早膳了。”姜晚棠迈步向外走去,“朕今天心情不错,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权势。”
两人来到御膳房,早膳已然备妥。
几个御厨和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等待着新帝的享用。
“林鹤年,你来伺候朕用膳。”姜晚棠在雕龙的膳桌旁坐下,语气随意。
林鹤年心头一凛,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布菜添羹,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无瑕。
旁边几个资历深些的老太监,原本还算平静,此刻却都用眼角余光瞥着林鹤年,那份毫不掩饰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才进宫几天,就能到御前伺候,还得了陛下的青眼?”
“哼,怕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狐媚手段!”
窃窃的议论声虽低,却清晰地传入林鹤年耳中。他面上不敢有丝毫异色,心中却警铃大作,看来自己这般突兀地被提拔,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姜晚棠似乎察觉到那些不加掩饰的议论,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扬声道:“林鹤年手脚麻利,伺候得也周到,朕心甚悦。”
她放下玉筷,转向垂首侍立的林鹤年:“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鹤年立刻跪倒在地,声音恭敬:“奴才不敢求赏!能伺候陛下,已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岂敢再奢求其他。”
“好,很好。”姜晚棠微微颔首,那双深邃的凤目中情绪难辨,“朕记下了你这份忠心,他日,必有重赏。”
用罢早膳,姜晚棠领着林鹤年,径直往金銮殿而去,准备今日的朝会。
“今日是朕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她边走边说,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就立于殿侧,好好瞧瞧这朝堂之上的众生百态。”
金銮殿内,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早已垂首候立,鸦雀无声。
姜晚棠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上御阶,端坐于龙椅之上。林鹤年则依其吩咐,立在了大殿一侧不甚起眼的角落。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齐跪拜,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庄严的大殿。
记住本站:
第11章 敷衍与怠惰
然而,在这看似恭敬的声音之下,林鹤年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敷衍与怠惰,不少人不过是虚应故事,并未真正将这位新帝放在眼里。
龙椅上的姜晚棠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无波。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就在朝会即将依序开始之际,殿外一声高亢的通传划破了殿内的平静:“太后驾到——!”
此言一出,方才还带着几分懈怠的文武百官,霎时间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个个精神抖擞,腰杆挺得笔直,脸上也换上了无比恭谨的神情。
珠帘轻晃,一位身着华贵凤袍的中年美妇,在宫人簇拥下缓步而入。她保养得宜,风韵不减当年,眉宇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沉凝气度,却足以令人生畏。
“儿臣参见母后。”姜晚棠从龙椅上起身,对着来人微微躬身行礼。
“皇帝免礼。”太后轻轻摆手,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一抬,便带着无形的威压。她的视线在殿中逡巡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角落里的林鹤年身上。
“那是何人?”她指着林鹤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回母后,此乃儿臣的御前新选的内侍,林鹤年。”
太后打量着林鹤年,那审视的意味,让林鹤年头皮微微发麻,仿佛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瞧着倒是个干净伶俐的。”她淡淡开口,“皇帝身边,是该添几个得用的人了。”
林鹤年哪敢怠慢,立刻跪伏于地:“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回话吧。”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既是伺候皇帝的,往后当尽心竭力。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哀家宫里说,哀家为你做主。”
这话听似温和关切,林鹤年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位太后,绝非善类!她口中的“做主”,只怕意味深长。
此时,一位身着绯红官袍的大臣自队列中走出,躬身奏道:“启禀太后,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讲。”太后在一旁的凤椅上安然坐下,语气平淡地示意他继续,仿佛这金銮殿的主人并非龙椅上的皇帝。
那大臣朗声道:“臣以为,陛下春秋正盛,龙体康健,理应早日遴选秀女,充实后宫,为我大姜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国祚啊!”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朝堂之上顿时嗡嗡作响,交头接耳之声四起。
姜晚棠端坐龙椅,面上虽看不出喜怒,但林鹤年却注意到她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太后娘娘却是眼波流转,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此议甚好。皇帝,你意下如何?”
朝堂之上,气氛已然凝重到快要滴出水来。
忽地,文官队列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三阁老苏明轩,当朝首辅,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步子迈得极稳,每一步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臣有要事启奏!”
苏明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大殿中散开。
满朝文武的视线齐刷刷投了过去,就连垂帘后的太后,身形也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着几分警觉。
“苏爱卿请讲。”姜晚棠端坐龙椅,声音听不出喜怒。
记住本站: 苏明轩先是躬身一礼,再直起腰时,腰杆挺得笔直。
“臣要说的,是先皇遗旨之事。”
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林鹤年甚至能听到身边几个小内侍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显然也紧张到了极点。
“先皇驾崩前,曾留有密诏一道。”苏明轩说着,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密诏中明言,陛下登基满月之日,便当亲政理朝,不得有任何耽搁!”
垂帘后,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轻轻在凤椅扶手上叩了一下。
那声音极轻,落在林鹤年耳中,却让他的心跟着重重一跳。
“苏明轩!”太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般温婉,却平白让人感到一股寒气,“先皇遗旨,哀家自然记得。只是,陛下毕竟年轻,这朝政千头万绪,繁杂得很……”
“太后娘娘!”苏明轩竟是猛地一抬头,语气也强硬起来,“先皇遗命,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更改?再者,陛下已年满十八,正是励精图治,大展拳脚的年纪!”
姜晚棠缓缓站起身,目光在殿中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内仍是一片死寂,无人敢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看着颇为年轻的六部侍郎硬着头皮出列。
“臣以为,苏阁老所言,句句在理!陛下聪慧神武,理当亲政!”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和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响起,越来越多,仿若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林鹤年心中大为不解,这风向怎么转得如此之快?这些大臣,何时都成了女帝的人?
垂帘后的太后,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既然众位卿家都这么说,那哀家,便……”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政于皇帝!”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立刻山呼海啸般跪倒一片。
“陛下圣明!太后贤德!”
可林鹤年瞧着太后那看似慈和的模样,总觉得她那笑容背后,藏着点什么。
这老狐狸,绝不可能这么痛快就把权力交出来。
果然,太后话锋一转。
“不过,皇帝初掌朝政,许多事情怕是还不太熟稔。哀家以为,不若设立一个‘顾政大臣’的职位,从旁协助皇帝处理朝中事务,诸位以为如何?”
苏明轩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僵。
“这……”
记住本站: “我看,就由苏阁老来担任此职最为合适。”太后的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想必,苏阁老辅佐陛下,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姜晚棠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好一招釜底抽薪。
记住本站:
第12章 遥控朝局
明面上是还政了,可实际上,太后这是要通过苏明轩,继续遥控朝局。
“母后思虑周全,儿臣自当遵从。”姜晚棠语气平淡,“只是,这顾政大臣的权责范围,还需明确界定才是,免得到时候权责不清,反而耽误了政事。”
“那是自然。”太后轻笑一声,“朝中一应军国大事,皇帝都需与苏阁老商议之后,方可做出最终决断。”
苏明轩的额角,有汗珠慢慢渗了出来。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太后当成了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臣……遵旨。”苏明轩的声音有些干涩。
“既然如此,今日的朝会,便到此为止吧。”姜晚棠站起身,“苏阁老,请留步,朕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文武百官躬身行礼,鱼贯退出大殿。
太后也起了身,准备离去。
当她经过林鹤年身边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个小内侍,哀家瞧着倒是伶俐得很,不如调到哀家宫里来伺候?”
林鹤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想也没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才不敢!奴才愚钝,怕是伺候不好太后娘娘!”
“不敢?”太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听在林鹤年耳中却如腊月寒风,“还是说,不愿啊?”
姜晚棠已走下御阶,来到林鹤年身旁。
“母后,林鹤年是朕亲自挑选的御前内侍,用着还算顺手,还请母后高抬贵手,成全则个。”
“呵,”太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哀家自然不会夺了皇帝的心头好。”
她转向林鹤年,那不带任何情绪的注视,却让林鹤年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走吧。”太后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去。
那远去的脚步声在大殿内一下下地回荡,每一声,都敲在林鹤年的心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等太后走远,姜晚棠才转向苏明轩:“苏阁老,你今日这出戏,唱得可还满意?”
苏明轩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陛下,臣也是被逼无奈……”
“哼,朕心里有数。”姜晚棠随意地挥了挥手,“太后这招以退为进,玩得倒是不错。不过,既然她敢设这个局,朕就敢破!”
“陛下有何妙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晚棠的声音冷了几分,“朕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早朝散去,空旷的金銮殿内,只余下寥寥数人。
太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离开,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凤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踱到林鹤年跟前。
“小林子。”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家看你挺机灵的,不如调到哀家宫里伺候,如何?”
林鹤年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跪了下去:“奴才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奴才愚笨,怕是……”
“怎么?”太后打断他的话,“是嫌哀家的宫中不够体面,还是舍不得这御前的差事?”
记住本站: 这话语里的凉意,让林鹤年脊背窜起一股寒气。
他清楚,这位太后,怕是动了杀心!
“母后。”姜晚棠走下御阶,声音听不出波澜,“林鹤年是朕新挑的御前内侍,用着还顺手,暂时不便调动。”
太后转过头,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皇帝这话就见外了。一个小太监罢了,朝中能人多的是,何必非要这一个?”
“母后说的是。”姜晚棠语气平淡,“正因如此,朕才更不能轻易放走一个用得顺手的人。”
两人言语交锋,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林鹤年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明白,自己就是这两尊大神博弈的棋子,走错一步,就是个死!
“奴才斗胆启奏!”林鹤年磕了个头,“奴才从小就立志要伺候当今天子,如今蒙陛下不嫌弃,正是奴才鞠躬尽瘁报答圣恩的时候。若是半道走了,奴才死都闭不上眼!”
这番话出口,姜晚棠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个有心的。”她语气平平,“既然这样,朕就成全你这份忠心。”
太后顿了一下,才开口:“皇帝既然这么坚持,哀家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她又扫了林鹤年一眼,语气莫测:“只希望这小子,别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说完,太后转身离去,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哀家累了,先回宫歇息。皇帝也早些休息,莫要为了朝政耽误了龙体。”
凤舆远去,殿内的压抑感却久久不散。
等太后彻底离开,姜晚棠才开口:“起来吧。”
林鹤年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
“你刚才那番话,几分真,几分假?”姜晚棠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回陛下。”林鹤年老老实实回答,“一半真,一半假。奴才确实想活命,但想伺候陛下,这话不掺假。”
姜晚棠点了下头:“还算老实。朕喜欢聪明又老实的人。”
她踱到窗边,看着宫外的方向:“太后今天点名要你,可不是真瞧得上你那点机灵劲儿。”
“奴才清楚。”林鹤年声音压得很低,“她想要奴才的项上人头。”
“既然清楚,那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林鹤年默了默:“奴才蠢笨,除了听天由命,也没别的法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绝不会牵连陛下。”
“连累朕?”姜晚棠转过身,“谁告诉你,朕会被连累的?”
她这话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林鹤年一时没转过弯来。
就在此时,白芍匆匆走进殿内:“陛下,宫内传来消息,太后已经回了慈宁宫。”
“嗯。”姜晚棠应了一声,“还有呢?”
白芍看了一眼林鹤年,才继续:“太后回宫之后,立刻就召见了内务府总管李公公。”
林鹤年心里咯噔一下,这李公公可是太后的心腹,这时候被叫过去,八成是为了自个儿的事!
记住本站: “嗯。”姜晚棠没什么表情,“你先退下,朕有话单独跟林鹤年说。”
白芍躬身退下,大殿内再次只剩两人。
“怕了?”姜晚棠挑了挑眉。
“怕。”林鹤年没半点犹豫,“奴才就是个凡人,生死关头,哪能不怕。”
“那你后悔跟着朕吗?”
林鹤年想都没想:“不后悔。跟着陛下是凶险,可至少活得有个人样。在这宫里,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奴才选后者!”
姜晚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有种。”
她走回龙椅旁,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枚玉佩:“拿着。”
记住本站:
第13章 贴身玉佩
林鹤年接过来,玉佩入手一片温凉,触感细腻,上面的雕花繁复精巧,绝非凡品。
“这是朕的贴身玉佩,紧要关头,兴许能保你一命。”姜晚棠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不过你给朕记住了,真正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奴才谢陛下!”林鹤年将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那份温凉透过衣料渗入肌肤,心口竟是莫名地热了一下,沉甸甸的,压着一份厚重的恩情,也压着一丝渺茫的生机。
夜色如墨,将巍峨宫阙尽数吞噬。
即便万千灯火,也驱不散这深宫之中,那股子无形无影,却又无处不在的冰寒杀机。
慈宁宫内,烛火摇曳。
太后端坐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阖着眼,慢条斯理地捻着一串紫檀佛珠。
“李总管,事情办得如何?”她并未睁眼,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公公弓着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子阴狠:“回太后的话,都安排妥了!今晚子时三刻,那小崽子回屋的必经之路上,保管他会遇上‘惊喜’,神不知鬼不觉!”
“嗯。”太后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眼皮都未曾撩起,只冷冷吐出几个字:“干净些,别脏了哀家的眼。”
“奴才省得!奴才办事,太后您放一百个心!”李公公头垂得更低,语气笃定,“明儿一早,您就再也听不见那个小兔崽子的名儿了,这宫里头,也清净了!”
太后不再言语,唯有佛珠捻动的轻响,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宫殿内回荡,敲打在沉沉的夜色里,平添几分诡谲。
---
子时将近,墨色的夜笼罩着整座宫城,万籁俱寂。
林鹤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沿着熟悉的青石小径,一步步挪向寝宫。今日朝堂勾心斗角,耗尽了他所有心神,此刻脑子仍有些发沉。
“总算能歇息了。”
刚要松懈下来,他脚步猛地一顿!
不对!这空气……有问题!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不是错觉!
暗处,绝对藏着东西!不止一个!它们在看,在等!
林鹤年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紧紧攥住了那枚姜晚棠赐下的玉佩。玉佩微凉的触感,并没能让他紧绷的心弦有丝毫放松。
“是我多心,还是……真的来了?”
他放慢脚步,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过回廊两侧的每一处阴影。
月光洒落,廊柱投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扭曲着,透出几分狰狞。
就在这时,身后!极轻微的衣袂摩擦声,几乎细不可闻!
林鹤年猛地回身!
空空如也!
只有夜风吹过廊柱,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他心中一凛,那被窥伺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强烈!
“谁?!”
夜风呼啸,卷着梧桐叶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便是唯一的回答。
他眉头紧锁,脚步未停。
那如芒刺在背的窥伺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行至一处回廊转角,林鹤年脚步蓦地一顿,整个身子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双耳微动,凝神屏息。
果然!
身后,那几乎微不可察的衣袂破空声,再次响起!而且不止一处!
“哼!装神弄鬼!”
他猛然回旋,暴喝声未及出口,一道雪亮的寒芒已然欺至面门!
嗤啦!
脸颊一阵火辣,一缕血珠飙射而出!
“动手!”
一声阴狠的低喝,饱含杀意!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廊柱后、屋檐下、暗影中同时暴起,成品字形合围,手中雪亮的弯刀直指林鹤年周身要害!
巡逻侍卫的服饰!
但黑巾蒙面,刀法狠辣,绝非善类!
林鹤年瞳孔猛地一缩。
好快的身手!好默契的绞杀阵型!
这些根本不是普通的宫廷侍卫,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群索命的恶鬼!
“杀!”
为首的刺客眼中凶光毕露,暴喝一声,手中弯刀化作一道追魂夺魄的电光,直取林鹤年心窝!
林鹤年心头警铃大作,想要闪避,奈何连番朝争早已耗尽心力,此刻身体沉重,反应竟慢了不止一拍!
刀尖,距离他的胸膛,仅余三寸!
两寸!
一寸!
生死一线!
眼看那闪烁着死亡寒芒的刀尖就要刺入胸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鹤年丹田深处,一股沉寂许久的热流,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龙象般若功》!
那沉睡的巨龙骤然苏醒,狂暴雄浑的内力如火山喷发,如江河决堤,瞬间冲刷过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
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之感!
“——滚开!!”
一声怒吼炸响!
林鹤年原本滞涩的身躯,陡然间变得轻盈无比,间不容发之际,一个不可思议的拧身!
嗤——!
那夺命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心口划过!
冰冷的杀气,激得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雪亮的刀锋堪堪擦过。
衣襟应声撕裂,布帛碎裂声刺耳。
“不可能!”
为首的刺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阉人,竟躲过去了?!
其余刺客也是心头剧震,这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监正?
愣神只是一瞬,死士的本能让他们瞬间回神,杀气更炽,刀网再次收紧,封死了林鹤年所有退路!
“想杀咱家?下辈子吧!”
林鹤年冷笑,体内《龙象般若功》真气奔涌,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疾点向左侧一名刺客的胁下。
指尖破空,一股阴寒劲力直透而出!
《葵花点穴手》!
“呃啊——!”
那刺客如遭雷击,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弯刀“哐当”坠地,动弹不得!
“好诡异的手段!”
为首的刺客心头一寒,这太监藏得太深了!
但他眼中杀机不减反增。
“并肩子上!剁了他!”
他厉声嘶吼,今日不杀此人,后患无穷!
话音未落,右后方一名刺客已然无声欺近,手中弯刀如毒蛇吐信,直刺林鹤年背心要害!
第14章 杀机四伏
林鹤年似背后长了眼睛,头亦不回,右腿灌注真气,挟万钧之势猛然向后甩出!
“嘭——!”
一声闷响!
那偷袭的刺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胸口塌陷,整个人被这股巨力轰得倒飞出去,“轰隆”一声砸在冰冷的宫墙之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为首的刺客嗓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眼前这个阉人,哪里还是那个传闻中任人拿捏的林监正!分明是个索命的煞神!
林鹤年一步踏出,身上那股久违的磅礴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咱家是谁,阎王爷很快就会告诉你。”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刺客心头。
“现在,轮到你回答咱家的问题了——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头领面罩下的脸庞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
“想知道?!做梦!弟兄们,跟他拼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当!”
他猛地一抖手腕,手中弯刀发出一声轻鸣,刀身之上,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隐没,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
“刀上喂了见血封喉的毒?”
林鹤年只是瞥了一眼,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意外。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倒是符合这些阴沟里老鼠的作风。
刺客头领不再废话,脚下发力,身形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林鹤年暴射而来!
那柄淬毒的弯刀,角度刁钻无比,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取林鹤年咽喉!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面对这必杀一击,林鹤年不退反进!
他冷哼一声,丹田内力奔涌,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竟是后发先至,直取刺客持刀的手腕!
“《飞龙探云手》!”
“不自量力!”
刺客头领眼中凶光大盛,手腕诡异一翻,淬毒的刀锋改变方向,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反切向林鹤年探来的手掌!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这只不知死活的手掌被自己的毒刃齐腕斩断,然后那太监在剧毒攻心下痛苦死去的惨状!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碰触到林鹤年手掌的千分之一刹那——
刺客头领脸上的狞笑,和他前冲的身体,骤然僵在了那里!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纹丝不动!
那双凶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骇然与茫然。
发生了……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刺客头领只觉手腕一紧,那只原本在他看来不堪一击的手掌,此刻竟如铁铸一般,死死扣住了他的脉门!
一股沛然巨力汹涌而至,他腕骨剧痛,几乎要被生生捏碎!淬毒的刀锋再也无法寸进,甚至连握稳刀柄都成了奢望!
怎么会这样?!
刺客头领心胆俱裂,手腕疯狂挣扎,却似被烧红的铁钳焊死,纹丝不动!
林鹤年指尖内力一吐。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刺客头领的腕骨竟被他硬生生拗断!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骤然撕裂了寂静的宫苑夜空!剧痛攻心,他再也拿捏不住,那柄闪烁着幽绿毒芒的弯刀“哐啷”一声坠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林鹤年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得势不饶人,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右掌挟着《龙象般若功》的雄浑内力,结结实实印在了刺客头领的胸膛之上!
“噗——!”
刺客头领如遭重锤轰击,一口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口鼻中狂喷而出,整个身躯似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砸落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另一名被《葵花点穴手》制住的刺客,眼睁睁看着头领在瞬息之间被如此摧枯拉朽地击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饶…饶命…好汉饶命啊!”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死士的尊严,声音抖得不成腔调,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凶悍之气。
林鹤年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刺客,声音平静无波:
“现在,可以说了吧?谁派你们来的。”
那刺客涕泪横流,拼命磕头,带着哭腔急促地喊:
“是…是李总管!李总管吩咐的!”
“李总管?”林鹤年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慈宁宫的那个李公公?”
“对!对!就是他!”刺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头点得像捣蒜一般,“李公公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让我们…让我们务必制造一场意外,就说您…您是失足落水,或者…或者突发恶疾…”
话说到一半,那刺客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嗬嗬”声,嘴角猛地一抽搐!
林鹤年心头警兆陡升,暗道一声“不好!”他虽立刻探手,却已然慢了一步!
只见那刺客脖颈青筋暴起,嘴角迅速溢出乌黑腥臭的血沫,脑袋无力地一歪,双腿蹬了两下,便彻底断了气。
林鹤年看着地上迅速变得乌黑僵硬的尸体,片刻之后,才冷冷吐出两个字:
“死士。”
看来,这李总管,图谋不小啊。
林鹤年心头一凛。
死士!
这些人竟是悍不畏死的死士,到死都咬紧了牙关!
他目光扫过周遭的暗影,确认再无潜藏的敌人,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然而,一个更惊悚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太后!
是太后要杀他!
这次刺杀布置得如此周密,若非他身怀武功,今夜,躺在这里的就会是他的尸体!
“看来,我在太后眼中,已然是个不得不除的钉子了。”林鹤年暗忖。
他拢了拢被刀锋划破的衣衫,脚步匆匆,直奔自己的住处。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告知姜晚棠!
太后既然已经动手,下一次,只会更加凶残,更加猝不及防!
眼看居所近在咫尺,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地从墙角的阴影里踱了出来。
“林公公,杂家还真是小瞧你了,身手可以啊。”
来人的声音不阴不阳,透着一股子猫捉老鼠的戏谑。
林鹤年霍然转身,心头猛地一跳!
李进忠!
内务府总管,李公公!
第15章 夜深露重
“李总管,夜深露重,您老这是……”
林鹤年稳住心神,面上不动声色。
李进忠咧嘴一笑,那张老脸在朦胧月色下,说不出的诡谲。
“咱家来看看,底下人办事利不利索。”
他眼角余光瞥了瞥不远处躺着的两具尸体,啧啧两声。
“没用的东西,三个打一个,还让人给反杀了,真是丢人现眼。”
林鹤年胸中怒火翻腾,好个老阉狗,竟敢当面认下!
“李总管此言何意?奴才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为何要置奴才于死地?”
李进忠发出一声嗤笑,尖细的嗓音刮着林鹤年的耳膜:“无冤无仇?小崽子,你挡了贵人的道,还想囫囵个儿地走出这皇宫?”
“贵人……莫非是太后娘娘?”林鹤年一字一句。
“嗬,倒还有几分小聪明。”李进忠慢悠悠地踱了两步,似乎很满意林鹤年此刻的反应,“太后娘娘瞧你不爽利,你就该死,宫里的规矩,不就这么简单?”
林鹤年双拳骤然握紧,指节泛白:“奴才与太后娘娘素未谋面,更无任何瓜葛,太后为何要如此针对奴才?”
“哼,怨只怨你跟错了主子!”李进忠的语调倏然拔高,其中讥诮之意,毫不掩饰,“万岁爷不是护着你吗?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自然要敲打敲打,给某些人提个醒!”
“而你林鹤年,”李进忠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如毒针,“就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
他的话音未落,夜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寒意,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鹤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宫闱倾轧,而是赤裸裸的夺权之争!
太后这是要借他的项上人头,给年轻的皇帝一个下马威!
好狠的心,好毒的计!
李进忠看着林鹤年骤然僵住的模样,似乎极为满意自己造成的震慑,又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
“小子,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点吧!”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将林鹤年视作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林鹤年后退半步,体内《龙象般若功》内力激荡:“李总管,打算亲自动手?”
“动手?”李进忠发出一声尖细的笑,“杂家,何须亲自动手?”
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咻!咻!咻!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檐、墙角、假山后蹿出,利刃森寒,瞬间将林鹤年围了个水泄不通。
每一个都透着一股血腥气,显然是沙场上滚过来的。
“原来如此。”林鹤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李总管好算计,先用三个废物探路,再派真家伙来收尸。”
李进忠得意地拍了拍手:“小崽子,脑子转得倒快,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宰了三个不入流的货色,就以为自己行了?今夜这三位,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痞,手上的人命,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为首的黑衣人嗓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林公公,得罪了。”
话音未散,三人已如饿狼般成品字形扑上,刀光织成一片寒网,罩向林鹤年周身要害。
林鹤年身形疾退,堪堪避过当头一刀,左臂袖袍却嗤啦一声,被另一人的刀锋带过,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
“哦?”李进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原来林公公早就带伤了?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三名刺客攻势愈发凶狠,刀刀不离林鹤年心口、咽喉、丹田等致命之处,配合得滴水不漏。
林鹤年纵有《龙象般若功》护体,一时间也被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噗!
又一道血口在他右臂炸开,鲜血飞溅。
李进忠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不时尖声叫嚷:“老三,剁他左腿!老大,抄他后路,别让他喘气!”
林鹤年额角青筋暴起,汗珠滚滚滑落,体力急剧消耗。
这帮杀才,果然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人机器!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生命危险,紧急任务发布:绝境反杀!】
【任务内容:击败所有敌人】
【任务奖励:《基础轻功·踏雪无痕》,修为点+200】
【特殊提示:危急时刻可调动全部内力潜能】
林鹤年心中一凛,丹田内的真气瞬间如岩浆般翻涌沸腾起来!
“死!”
为首的杀手暴喝一声,手中钢刀携着破风声当头劈落!
林鹤年不退反进,身形诡异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右手闪电般探出,《飞龙探云手》悍然印向对方胸膛!
嘭!
一声闷响,那杀手如遭重锤,胸骨塌陷,狂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假山上没了声息。
另外两名杀手见状,眼中凶光更盛,一左一右,刀锋交错封死了林鹤年所有闪避空间。
林鹤年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体内潜能爆发,《葵花点穴手》指风嗤嗤,疾点而出!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两名杀手身形一僵,各自的肩井穴、曲池穴已被洞穿,软软瘫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李进忠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尖叫道:“不可能!你这狗阉人,怎么会有这等身手?!”
林鹤年剧烈喘息,身上新旧伤交错,鲜血几乎浸透了半边衣衫,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李总管,你的杀手锏,就这点儿?”
“好!很好!”李进忠气得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杂家倒要看看,你这阉狗还能撑多久!”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支乌黑的竹哨,狠狠吹响!
尖锐刺耳的哨音撕裂夜空,传出老远。
片刻之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一次,院墙外竟涌进来五六条身影,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内家好手!
林鹤年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已是油尽灯枯,再来这么些人,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林鹤年心头一片冰凉,绝望蔓延之际,一道白色倩影,悄无声息地自高墙飘落,轻盈得仿佛一片羽毛。
白芍!
她手中三尺青锋斜指地面,剑身流淌着月华般的清冷光辉,嗓音更是冷冽如冰:“李总管,夤夜聚众,袭杀朝廷命官,按大周律,当诛九族。你,想试试?”
第16章 生死不论
李进忠浑身一震,失声叫道:“白芍?!你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圣明,早已洞悉宵小伎俩,料定有人会对林公公不利。”白芍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特命我暗中护卫。”
“哼!”李进忠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凶相毕露,“一个臭娘们,也敢在杂家面前放肆?给杂家拿下她!生死不论!”
那五六名内家好手闻言,狞笑着一拥而上,刀剑齐出,直扑白芍。
白芍身形快如鬼魅,手中三尺青锋陡然化作一道匹练,在夜色中拉出一片残影。
“唰唰唰!”
剑光闪烁,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伴随着几声短促的闷哼与兵器落地的脆响。
不过眨眼之间,那五六名气势汹汹的杀手已尽数横尸当场,脖颈间一道细细的血线,死状凄惨,竟无一人能接下白芍一招!
李进忠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芍剑锋一转,一滴血珠自剑尖滑落,她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将剑归鞘:“李总管,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今夜之事,陛下已了如指掌。”
“什么?!”李进忠如遭雷击,尖声叫道,“绝无可能!此地隐秘,陛下怎会知晓?!”
“呵,”白芍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当真以为,太后在宫中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从你奉太后之命,派遣杀手欲取林公公性命的那一刻起,便已踏入了陛下为你准备的陷阱。”
林鹤年心头巨震,原来如此!陛下竟是将计就计,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难怪白芍会在这最危急的关头从天而降,这一切,尽在女帝算计之中!
李进忠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他猛然一个激灵,转身便要夺路而逃。
白芍身影一晃,已鬼魅般挡在他身前。
“李总管,这是急着去哪儿投胎?”
“你……你们不能杀我!”李进忠彻底慌了神,声音都变了调,色厉内荏地嘶吼,“杂家是太后的人!动了我,太后绝饶不了你们!”
白芍语气平静无波:“太后?明日朝堂之上,陛下自有圣断。”
话音落下,白芍出手如电,在李进忠身上连点数下,李进忠顿时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
随后,白芍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将所有刺客的尸体巧妙布置,伪装成意外身亡的假象,手法之老练,竟看不出丝毫搏斗的痕迹。
“这些人,”林鹤年嘶哑着嗓子开口,“是何来路?”
“皆是李进忠从军中网罗的亡命之徒,手上血债累累,死有余辜。”白芍一边检查最后一具尸体,一边冷然回应,“陛下早已盯上他们多时,今夜,不过是顺势收网,一举清除这些毒瘤。”
林鹤年心中翻江倒海,女帝的城府与手段,远超他的想象!这位年轻的帝王,竟有如此雷霆手段和深远布局!
【叮!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获得《基础轻功·踏雪无痕》】
【修为点+200】
【当前修为点:400】
一股精纯的能量暖流般涌入四肢百骸,林鹤年只觉身体轻快了不少,方才力战留下的疲惫与伤痛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你的伤,”白芍瞥了他一眼。
“无妨,皮肉小伤罢了。”林鹤年暗自运转新得的轻功法门,果然感到身法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飘逸灵动。
白芍微微颔首:“切记,今夜之事,你一概不知。明日若太后那边派人探问,便只说是夜里不慎,被野猫抓伤了手臂。”
“我明白了。”
……
翌日,晨曦微露。
林鹤年刚刚梳洗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内侍服,便听见院门处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林公公,奴才给您请安来了。”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叩门声不轻不重,林鹤年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李进忠的心腹,小太监王德。
“王公公,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林鹤年面上不动声色。
王德脸上堆着笑,那双眼睛却不老实,在林鹤年身上溜来溜去:“听说林公公昨儿夜里着了道儿?太后娘娘心里惦记,特意让奴才来瞧瞧您。”
“哦,劳太后娘娘挂心了,小事一桩。”林鹤年随意地撩起袖子,露出臂膀上几道浅浅的划痕,“昨晚回屋,暗处窜出只野猫,抓挠了几下,不碍事。”
王德盯着那几道痕迹,眯了眯眼:“野猫?这宫里头,哪儿来的野猫?”
“谁知道呢,兴许是哪个宫墙的窟窿钻进来的野种。”林鹤年说得轻描淡写,“不过那畜生倒是凶得很,爪子尖着呢。”
王德皮笑肉不笑地又盘问了几句,林鹤年应答如流,寻不出半点纰漏。最终,王德只得讪讪告退。
午后,白芍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陛下召见,养心殿。”声音还是那样,不带半分多余的情绪。
养心殿内,姜晚棠一身明黄龙袍,正对着一堆奏折出神,听见动静,才抬起头。
“奴才参见陛下。”林鹤年躬身行礼。
“免了。”姜晚棠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林鹤年身上,“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这话里有话,林鹤年心下了然:“回陛下,托陛下的福,睡得很沉,一夜无事。”
“是么?”姜晚棠从龙椅上起身,慢悠悠踱到窗边,“朕可听说了,你被野猫给伤了?”
“是,陛下。”
姜晚棠猛地转回身:“朕倒是有些好奇,什么野猫,爪子能抓出刀伤的痕迹来?”
林鹤年心头一凛,再装下去便是愚蠢了:“陛下圣明,奴才不敢欺瞒。”
“现在,可以跟朕说实话了?”姜晚棠坐回龙椅,语调平平,“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鹤年不再隐瞒,将李进忠派人刺杀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系统之事。
“太后……”姜晚棠的声音冷了下来,“她还真是迫不及待。”
“陛下,太后为何非要奴才的性命?”林鹤年问出心中的疑惑。
“因为,你是朕的人。”姜晚棠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在这深宫里,但凡是朕看重几分的人,她都想除之而后快。”
第17章 诱敌深入
“那陛下为何……”
“为何朕不拦着?”姜晚棠发出一声冷哼。“因为朕,要借她的手,掂量掂量你的分量。”
林鹤年心头剧震,这位女帝的心思,当真深不可测!
“不过,”姜晚棠声音一沉,“你的表现,的确让朕另眼相看。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阉人,谁知,竟还有这等本事。”
“奴才不敢在陛下面前藏私。”
“很好。从现在起,朕信你。”姜晚棠站起身,“朕的真正谋划,你,有资格知道了。”
“陛下的谋划?”
“对付太后。”姜晚棠的字句间,寒气逼人。“她还真当自己能在这宫里一手遮天,垂帘听政不成?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林鹤年胸腔之中,热血几欲沸腾,这才是真正的权力风暴眼!
“朕要你,去慈宁宫当值。”姜晚棠的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分量十足。“你需故意卖出些破绽,给太后那些藏得更深的鱼儿,下饵。”
“陛下,您这是要……”
“将计就计!朕要的,是她暗中豢养死士的铁证!”姜晚棠斩钉截铁。“只要拿到铁证,朕便能名正言顺,将她的爪牙,连根拔除!”
林鹤年心念电转,这确是一步险棋,却也是唯一能将太后彻底掀翻的机会!
不,这更是他林鹤年一步登天的阶梯!
“奴才遵旨,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鹤年叩首,声音铿锵。
“好。”姜晚棠点了下头,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你尽管放手去做,朕不会让你白白送死。白芍会暗中盯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现身,但你的命,朕保了。”
“陛下,倘若太后那边有所察觉,打草惊蛇了呢?”林鹤年抬头,问出了心中的隐忧。
姜晚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看得林鹤年心底发寒。
“那更好!”
“朕正愁没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将她那些见不得光的爪牙,一次性清扫干净呢!”
林鹤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位陛下,竟是要借此机会,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
太后无论如何挣扎,恐怕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记住,”姜晚棠的语气沉静下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到了慈宁宫,给朕演得像个寻常惹人嫌的小太监。既要让她觉得你碍眼,又不能让她觉得你非死不可,这个度,你自己把握,明白?”
“奴才领命!”
“去吧。”姜晚棠轻轻一挥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明日,朕等着看你的好戏。”
林鹤年刚迈出养心殿的门槛,脑中轰然一震,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重要剧情节点已触发,特殊任务下达!】
【任务:诱敌深入】
【目标:太后暗杀证据,务必到手!】
【奖励:《隐匿术·敛息诀》,另有洗髓丹一枚!】
【备注:洗髓丹,脱胎换骨之奇物,错过再无!】
林鹤年猛地顿住脚步,呼吸都险些停滞!
洗髓丹!
那可是传说中能让人脱胎换骨,逆天改命的奇物!
若能得到此物,他的武学资质,何止一日千里!简直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急促地在脑中发问:“系统,时限?可有其他限制?”
【三日之内。宿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三天!只有三天!
林鹤年眼中精光一闪,耽搁不得!
他脚下生风,几乎是冲回了住处。
昨夜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此刻,他特意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单薄内侍服,动作间,臂上狰狞的伤痕若隐若现,触目惊心。
一切准备就绪。
午后,御花园。
鱼儿,该上钩了。
林鹤年做出闲逛的姿态,眼角余光却在搜寻猎物。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太后近侍,春桃。
“春桃姐姐。”林鹤年迎上去,脚步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虚弱。
春桃转过身,见是林鹤年,脸上堆起笑意:“哟,林公公,您这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
“别提了,昨晚让野猫挠了几下,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林鹤年顺势撩开袖口,露出几道血痕。
春桃凑上前,目光在那伤口上一扫,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缩:“哎呀,这伤得可不轻。”
“可不就是,那畜生爪子利得很。”林鹤年苦着脸放下袖子,“太医院的药膏不顶用,寻思着今晚去库房翻翻,看有没有好用的陈药。”
“库房?”春桃随口一问,“哪个库房?”
“东宫药材库,听说那儿的老药效果不错。”林鹤年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就是地方偏,晚上一个人去,心里头发毛。”
春桃点点头:“林公公可得当心。这宫里,越是夜深人静,越容易出岔子。”
“谢姐姐提醒。”
两人又搭了几句话,春桃便告辞了。林鹤年目送她远去,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线。
鱼儿,上钩了。
孰料,春桃刚转过假山,竟霍然回首!
林鹤年心头一跳,急忙弯腰整理衣袍,遮掩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春桃审视了他片刻,这才重新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好险。”林鹤年暗舒一口气,这春桃,比预料的还要精明几分。
夜色渐深,慈宁宫内灯火通明。
春桃跪在太后脚下,将白日里御花园的一幕,一五一十地禀了。
“他要去东宫的药材库房?”太后慢条斯理地捻着佛珠,嗓音听不出喜怒。
“回娘娘,千真万确。奴婢瞧着,他那伤不似作伪,走路都有些晃悠。”春桃压着嗓子,“只是,奴婢总琢磨着,他今天怪怪的。”
“哦?怎么个怪法?”
“奴婢也说不好,就是品着……他像是刻意让奴婢晓得他要去库房。”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了:“你的意思是,他有意卖个破绽给咱们?”
“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心里这么嘀咕。”春桃愈发谨慎。
太后沉默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娘娘?”
第18章 语气森然
“要么他蠢得无可救药,要么……”太后凤眸微眯,缓缓踱至窗边,语气森然,“便是有人想借他这颗棋子,钓哀家这条大鱼。”
春桃一惊:“那娘娘,我们还要不要……”
“自然要!”太后语气骤寒,杀意凛然,“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找死,哀家不成全他们,岂非显得小气?传哀家懿旨,影卫倾巢而出!今夜,务必让那林鹤年,彻底消失!”
“是,娘娘!”
“记住,”太后转过身,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无论是谁在背后捣鬼,今夜过后,他们都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子时三刻,东宫药材库房。
林鹤年提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一步步走向库房沉重的大门。
清冷的月光铺在青石板路上,四周静得出奇,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太安静了。
他心念微动,体内《龙象般若功》的真气已然蓄势待发。
“吱呀——”
库房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药材苦涩气味迎面扑来。林鹤年举高油灯,慢悠悠地走进去,视线在药架上逡巡,一副专心致志寻找药材的模样。
“找什么呢,林公公?”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响起!
林鹤年猛然抬头,一道黑影自房梁倒悬而下,悄无声息!
“嗤啦!”
尖锐的破空声起,一道寒光直奔他的天灵盖!
电光火石间,林鹤年身形一错,《踏雪无痕》已然施展,险之又险避开这夺命一击!
“咚!咚!咚!”
闷响接连不断,房梁之上、沉重的门扇之后、高大的药架阴影里,竟又窜出七八条黑影,人人手持短刃,寒光慑人,杀气弥漫!
“太后的影卫?”林鹤年心头剧震,“这次是下血本了!”
为首的影卫嗓音嘶哑,如同夜枭:“林鹤年,今夜就是你的忌日!”
话音未落,八名影卫已如饿狼扑食,刀光交错,瞬间封锁了林鹤年所有闪避空间!
林鹤年不退反进,《飞龙探云手》悍然使出,凌厉指风直扑最近一名影卫的面门!
“叮!”
一声脆响,那影卫竟不闪不避,单手持刀,硬生生格挡住了他这威力十足的一指!
“什么?!”林鹤年心中大骇,这些影卫的实力,比之前遭遇的那些死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在他这一瞬的错愕间,左右两侧的影卫刀锋已然逼近!
千钧一发!
一道白影倏然从天而降!
“唰!唰!”
两声极轻的锐响,那两名影卫握刀的手腕齐齐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飚射,惨叫着踉跄倒退。
白芍!
她手持三尺青锋,剑意森然,嗓音清冽:“林鹤年,你负责擒活的,我来解决麻烦!”
“好!”林鹤年精神大振,再无半分保留,《葵花点穴手》指影翻飞,专点影卫周身大穴。
白芍剑光霍霍,每一剑都狠辣刁钻,角度匪夷所思,与林鹤年配合无间,一时间竟将数名影卫逼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该死的!怎么会冒出帮手?”为首的影卫又惊又怒,咬牙切齿。
“撤!”他当机立断,发出一声低喝,便要带人强行突围。
“想走?晚了!”白芍娇叱一声,剑锋如电,直取影卫头领咽喉!
影卫头领被逼入绝境,怒吼一声,短刀爆发出决死一击,刀芒暴涨!
“铛!”
剑与刀激烈碰撞,刹那间火花四溅!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林鹤年如鬼魅般欺近,早已蓄势的《飞龙探云手》精准无比地拍在影卫头领的肩井穴上。
“呃啊!”
影卫头领只觉右臂一麻,短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
白芍抓住机会,手腕一翻,剑柄狠狠砸在他的后颈!影卫头领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当即瘫倒在地。
其余几名影卫见头领被擒,状若疯狂,拼了命地想要冲上来救援。
“别让他们跑了!”林鹤年厉声喝道。
但这批影卫确实训练有素,眼见事不可为,竟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摸出数枚黑乎乎的圆球,狠狠砸在地上!
“嘭!嘭!嘭!”
几声闷响过后,刺鼻的浓烟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库房。
待呛人的烟雾渐渐散去,库房内只剩下人事不省的影卫头领,以及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跑了几个。”白芍秀眉微蹙。
“无妨,逮到这条大鱼就足够了。”林鹤年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毫不客气地在影卫头领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之后,他从对方怀中搜出一块入手温润的玉质腰牌,腰牌正面精雕细琢着慈宁宫独有的鸾凤徽记。
“铁证如山!”林鹤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腰牌妥善收起之际,指尖却无意中触碰到腰牌背面似乎刻着什么。他翻过来一看,瞳孔骤然一缩,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影卫统领·萧破军”
白芍凑过头,视线落在腰牌背面那行小字上,呼吸蓦地一滞。
“萧破军?”她声音发紧,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怎么了?”
“是他!前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萧破军!”白芍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一丝丝的颤抖,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当年太子哥哥出事,他就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或者隐姓埋名了!谁能想到,他竟然……竟然成了太后的人!成了她手里最阴狠的一把刀!”
林鹤年脑中“轰”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
“前太子?难道是……当今圣上的那位兄长?”
“没错!就是圣上的皇兄!”白芍的指尖冰凉,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说,当年太子哥哥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绝对不是!”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那本该人事不知、彻底昏死的萧破军,眼皮竟猛地一颤,倏然睁开!
哪里有半分初醒的迷茫!那双睁开的眸子里,只有令人心悸的死寂与酷寒!
他嘴角缓缓咧开,勾出一个森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
“嘿……知道太多的人啊……”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钝刀子在刮骨头。
“往往,都活不太长久。”
最后一个“久”字落下,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恐怖杀机,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库房!
第19章 剑尖森寒
白芍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剑尖森寒,直指萧破军咽喉。
“你装死?!”
“装死?”
萧破军慢慢坐起身,右手紧按肩头伤处,血从他指缝间渗了出来。
“我不过是想听听,你们究竟挖出了多少东西。”
林鹤年身形微错,退开半步,体内《龙象般若功》已催至顶峰。
“萧破军,当年太子殿下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
萧破军放声狂笑,笑声里满是刮骨的寒意。
“一群蠢货,以为查清了我的底细,就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话音未落,他猛然发力,整个人炮弹般暴射而出,左手化爪,径取白芍面门。
白芍剑锋疾闪,与萧破军的爪风硬撼一记,霎时火星迸溅。
“当!”
巨力反震,白芍虎口一阵撕裂般的痛麻,她银牙暗咬,强行稳住身形。
“萧破军,你背叛了太子殿下!”
“背叛?”
萧破军身法飘忽,避开林鹤年穿心一指,语带讥讽。
“我只是选了条活路罢了!”
林鹤年《飞龙探云手》连环使出,指风凌厉破空。
“那太子殿下呢?他又是为什么死的?”
“因为他太蠢!”
萧破军一掌反拍林鹤年胸膛,掌势凶猛。
“总以为靠着那点仁慈就能坐稳江山,总以为太后真能容得下他!”
白芍剑出如电,直刺萧破军后心要害。
“所以你就帮着太后害死了他?”
萧破军肩头一沉,身形急转,剑锋擦着他衣襟划过,留下一道裂口。
“我可没亲手杀他!”
“那你做了什么?”
林鹤年看准空隙,《葵花点穴手》疾点萧破军哑穴。
萧破军右臂猛地一甩,竟用受伤的胳膊硬挡了这必中的一指,血珠登时飞溅。
“我不过是在他的茶水里,放了点让他昏睡的药罢了。”
“然后呢?”
白芍剑光织成一片,彻底封死了萧破军所有退路。
“然后,太后的人就进了东宫,给他安排了一场‘意外’。”
萧破军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太子殿下走得很安详,跟真的病故没什么两样。”
“畜生!”
白芍怒不可遏,剑招愈发狠辣。
“太子哥哥待你何等恩重!”
“恩重?”
萧破军再次大笑。
“那份恩重能让我活到今天吗?只有太后,才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林鹤年趁萧破军心神略分,一掌结结实实印上他的前胸。
“你这个叛徒!”
萧破军闪避不及,胸口硬受一掌,整个人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出。
“噗!”
他重重喷出一口血雾,面无人色。
白芍剑尖再次指向萧破军。
“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哼!想杀我?”
萧破军从怀中摸出一个乌黑的小瓶。
“那就一起死吧!”
他发狠将小瓶狠狠砸在地上,瓶身应声碎裂,一团浓黑的烟雾瞬间炸开,迅速弥漫。
“有毒!”
林鹤年急忙闭气,一把拉住白芍飞身后退。
黑烟中,萧破军的声音阴冷传来。
“林鹤年,白芍,你们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太后都会一清二楚。她绝不会放过你们!”
烟雾缓缓散尽,萧破军已然消失无踪,原地只余一滩刺目的血迹。
“跑了。”
白芍收剑回鞘,胸口起伏不定。
林鹤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染血的腰牌。
“至少,我们拿到了证据。”
“证据?”白芍冷哼一声,指尖在那染血的腰牌上轻轻一点,“萧破军敢堂而皇之地回来,太后那边岂会毫无准备?这东西,怕不是故意扔给我们叼的鱼饵。”
林鹤年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这是太后布下的陷阱?”
“十有八九。”白芍环视库房,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萧破军那阴冷的笑意,“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面呈陛下。”
两人刚迈开步子,库房之外,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瞬间便到了门口。
“里面是何人喧哗?发生了何事?”一个尖细却带着几分威势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不耐。
林鹤年瞳孔微缩,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李进忠的爪牙,王德!
白芍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随机应变,装作一无所知。”
“吱呀”一声,库房门被粗暴推开。
王德领着数名宫中侍卫闯了进来,一眼便瞥见地上的血泊与两具尚有余温的尸首,他那张惯会谄媚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好大的胆子!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鹤年上前一步,挡在白芍身前,从容作答:“王公公,我二人也是刚到,便见此惨状。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王德眯起眼睛,蹲下身子,在那两具尸体旁仔细端详片刻,手指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口处虚划了一下:“啧啧,好快的剑,一击毙命。这伤口,倒像是出自高手。”
他缓缓起身,如有实质般扫过白芍腰间的长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白姑娘今日也当值?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白芍手按剑柄,神色平静:“王公公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王德皮笑肉不笑,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散开,隐隐将两人围住,“东宫库房重地,竟发生如此凶案,咱家必须立刻禀报李总管和陛下。在此之前,按宫中规矩,现场所有人等,都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夜色被晨曦驱散,金銮殿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阶前陛后,鸦雀无声。
只是不少人的眼角余光,都不约而同地瞟向了殿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林鹤年正孤身立在那里,神情肃穆。
珠帘之后,太后高坐凤座,手中捻着一串玉色佛珠,眼帘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龙椅之上,姜晚棠一袭明黄龙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昨夜东宫库房之事,想必诸位爱卿已有所耳闻。朕已下令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务必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御史中丞刘铮自列中走出,手捧象牙笏板,声如洪钟:“陛下!臣有本奏!昨夜东宫库房命案,事发蹊跷,死者身份不明,现场更有打斗痕迹,绝非寻常盗窃!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凶手,以正国法!”
第20章 栽赃嫁祸
珠帘后的太后缓缓抬起头,佛珠在指间停顿了一下,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皇帝,此事哀家亦有耳闻。深宫禁地,竟出此惨事,想来是某些宵小之辈胆大包天。只是这死者身份不明,手段又如此狠戾,哀家倒觉得,此事蹊跷,莫不是有人想借机生事,栽赃嫁祸于无辜之人?”
姜晚棠龙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哦?母后何以见得?”
太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哀家听说,现场有人持剑,而那两具尸首,恰好都是利刃所伤。这其中的门道,怕是值得深究。”
此言一出,殿内嗡嗡作响,百官们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
苏明轩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嘈杂:“太后娘娘明鉴,现场确有剑客,乃是陛下派去保护林鹤年的护卫。”
“护卫?”太后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好端端的护卫,为何要在库房动手杀人?莫不是,想要销毁什么见不得光的证据?”
这话的分量,重如千钧!太后这是明晃晃地指责陛下杀人灭口!殿中气氛骤然紧张,落针可闻。
姜晚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母后所言甚是,确实有人想要毁灭证据,只是不知,这证据究竟碍了谁的眼。”
她转向林鹤年:“林鹤年,把你昨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给诸位听听。”
林鹤年躬身:“启禀陛下,昨夜奴才在东宫库房清点时,突遭刺客袭击,若非白姑娘及时赶到,奴才恐怕已是死人一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高举过顶,声音清晰:“这是奴才从那刺客首领身上搜到的腰牌,上面,清清楚楚刻着慈宁宫的印记!”
太后眼皮跳了一下,面上却依旧端着:“区区一块腰牌,能证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伪造,想要栽赃陷害?”
“伪造?”姜晚棠接过腰牌,指尖在牌面轻轻一点,声音不大,却传遍大殿:“那母后不妨再仔细看看,这腰牌背面的名字——萧破军!”
“萧破军?!”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失声惊呼,“那不是……那不是当年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萧破军吗?!”
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一颗滚落在地,她声音也有些不稳:“荒唐!萧破军……萧破军当年就随着太子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死了?”姜晚棠凤眸微眯,语气迫人,“既然早就死了,那昨夜出现在慈宁宫死士队伍中的人,又是谁?难道是鬼魂不成?”
“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太后声音陡然拔高,厉声道,“萧破军已死,这是宫中尽人皆知的事实!必然是有人借他的名头,故弄玄虚!”
苏明轩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却清晰有力:“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当年太子殿下薨逝,萧破军虽说殉主,却并未寻到尸首,只是被定为失踪。若他真的死了,为何这么多年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明轩!”太后厉声喝道,语气中满是警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明轩不为所动,依旧不卑不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萧破军,很可能一直都活着。而且,他一直,就在这深宫之中,从未离开。”
这话一出,殿内更是炸开了锅。官员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看向太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怀疑。
姜晚棠抓住时机,声音清冷:“朕倒想问问母后,慈宁宫清静之地,为何要豢养死士?这些死士,又是为谁效命?”
“一派胡言!”太后霍然起身,凤袍下摆带起一阵微风,“哀家何时豢养过死士?简直是血口喷人!”
“是吗?”姜晚棠扬了扬手中的一份密报,掷地有声,“那母后又如何解释,朕的人在慈宁宫左近,发现了死士操练的痕迹?那些人,总不能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吧!”
太后气得手指发颤,声音都变了调:“这是污蔑!是有人蓄意构陷哀家!”
“构陷?”姜晚棠唇边的冷意更甚,“母后,事到如今,还要嘴硬吗?朕念在母子情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实招来,朕,尚可从轻发落。”
“哀家无话可说!”太后咬紧牙关,一字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全都是栽赃嫁祸!”
姜晚棠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也带着一丝决绝:“既然母后执迷不悟,那朕,也只好将此案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她不再看太后,转而看向林鹤年:“林鹤年,昨夜那萧破军,除了留下腰牌,可还说了什么紧要的话?”
林鹤年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却清晰地响彻大殿:“回禀陛下,萧破军逃走之前,曾放言……他说,当年太子殿下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另有内情!”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整个金銮殿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太子之死,竟另有内情?!这背后,又牵扯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太后身形一晃,尖声道:“你胡说!太子明明是病死的!”
苏明轩嗤地一声:“太后娘娘,当年太子殿下身子骨那般硬朗,怎会说病就病逝了?”
“我……我……”太后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姜晚棠哪里会给她丝毫喘息之机,话锋紧随:“母后,萧破军还交代,是他亲手在太子的茶水中下了药。”
“绝无可能!”太后嗓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萧破军对太子忠心不二,他怎么可能背叛太子?”
“为何不可能?”姜晚棠的语调平缓,每个字却都重重砸在众人心头,“如果,有人能给他想要的一切呢?”
太后脚下虚浮,若非宫人及时搀扶,几乎跌倒。
“母后,”姜晚棠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朕念在您是朕的生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如实招来,朕保您此生无虞。”
太后死死抿着唇,大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萧破军……他……他的确还活着。”
此话一出,殿中官员无不哗然,议论声嗡嗡作响。
第21章 听凭圣裁
“但是!”太后猛地挺直了些腰杆,声音也大了几分,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哀家从未指使他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他背叛太子,全是他利欲熏心,咎由自取!与哀家,与慈宁宫,无半点干系!”
“咎由自取?”姜晚棠唇边勾起冷峭的弧度,“那他一个前朝叛将,又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您慈宁宫豢养的死士头领?莫非是他自荐上门,求着您收留的?”
“这……这是李进忠!是李进忠那个狗奴才自作主张收留的他!”太后慌忙将锅甩了出去,语速极快,“哀家全然不知情!对,全然不知情!”
姜晚棠微微颔首,仿佛全然信了她的说辞:“既然如此,母后应该不介意清理门户,以正视听吧?”
太后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李进忠身为慈宁宫大太监,竟敢私藏叛逆,豢养死士,意图染指宫闱,此等大罪,按律当诛。”姜晚棠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冰冷异常,“母后乃慈宁宫之主,由您亲自下令处置此獠,最是合情合理。”
太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李进忠是她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心腹,是她最锋利的爪牙,若就此折损……
可眼下,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她喉咙滚动了几下,艰涩开口:“哀家……哀家,听凭陛下圣裁。”
姜晚棠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很好。传朕口谕,李进忠及其党羽,即刻缉拿归案,验明正身,午时三刻,于午门外,斩立决!”
旋即,她看向一直垂首侍立的林鹤年,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林鹤年,你此番揭露奸邪,护驾有功,朕心甚慰。即日起,擢升你为御前司礼监,掌宫中内务,统领一应宦官宫女。”
这道圣旨一下,满朝文武更是惊得不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一步登天,竟成了内廷说一不二的人物!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鹤年,声音尖利:“陛下!他不过是个刚入宫没几日的小黄门,黄口小儿一个,如何能担此重任?!”
“母后不必过虑,朕用人,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姜晚棠语气依旧平静,话语间却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林鹤年年轻,有的是精力学习历练。”
林鹤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奴才叩谢陛下隆恩!奴才定当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朝会终于散了。百官们鱼贯而出,经过林鹤年身边时,投来的目光各异,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探究。
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到林鹤年跟前,停住了脚步。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小子,你以为,这就完了?”
林鹤年抬起头,神色平静无波:“太后娘娘,奴才只是奉公守法,忠于陛下。”
“忠于陛下?”太后喉间发出一串低低的冷笑,阴森可怖,“好一个忠于陛下!你给哀家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
坤宁宫内,苏婉容独坐梳妆台前,纤手轻抚铜镜,镜中人清丽,眉宇间却凝着一抹倦色。
“娘娘,您该用些膳了。”宫女春兰端着精致的银盘进来,“御膳房特意炖了燕窝粥,还有您素日里爱吃的桂花糕。”
苏婉容摆了摆手:“搁那儿吧,本宫没什么胃口。”
春兰捧着银盘,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忍住:“娘娘,您这几日总锁着眉头,可是为朝中之事烦扰?”
“朝中之事?”苏婉容转过身来,打量着春兰,“你倒是说说,陛下近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春兰一怔,垂下头,语气愈发恭谨:“陛下…陛下龙体康健,勤政爱民,奴婢瞧着,并无不妥。”
苏婉容起身,踱至窗边,望向远处养心殿的方向,唇边逸出一声轻哼:“勤政爱民…是么?”
那声音极轻,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春兰敏锐地察觉到主子语气中的那丝异样,不由自主地追问:“娘娘,莫非您觉得陛下他……”
“春兰!”苏婉容蓦地转身,声线骤冷:“你在套本宫的话?”
威压袭来,春兰心头猛地一跳,“扑通”跪倒:“娘娘恕罪!奴婢万万不敢,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苏婉容缓缓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春兰的心尖上,“说!谁指使你来探本宫的口风?”
“娘娘明鉴,绝无此事!”春兰叩首,冷汗已浸湿了额发,“奴婢是真心忧虑娘娘凤体……”
苏婉容俯视着她,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罢了,起来。往后,不该问的,莫要多嘴。”
春兰如蒙大赦,颤巍巍地爬起,却始终不敢直视苏婉容。
“退下,本宫想独自静一静。”苏婉容重新坐回梳妆台。
春兰仓皇退了出去。殿内复归寂静,苏婉容紧绷的神经这才略微松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一枚小巧玉雕。
那是她初入宫闱时,先帝所赐。她记得分明,彼时的年轻帝王,眼底惯常是高高在上的淡漠,言语间更是吝啬,何曾正眼瞧过她,更遑论什么温言软语……
可如今这位“陛下”,为何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份近乎温柔的关切?
苏婉容阖上双目,近些时日与“皇帝”相处的点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御花园那次,她裙摆被石子勾住,险些失仪,那位“陛下”竟本能地伸臂欲扶,虽则中途硬生生止住,可那份下意识的举动……真正的九五之尊,断不会如此。
还有坤宁宫用膳,她偶然提及家乡衢州的吃食,那位“陛下”竟饶有兴致地细问做法,那专注的神态,仿佛真的将她的喜好放在了心上……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在她心底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
“若他…并非…”苏婉容心头巨震,旋即自嘲一笑,“我这是魔怔了不成?荒唐!”
她正心乱如麻,殿外忽有宫人轻叩殿门。
“娘娘,白芍姑娘求见。”
苏婉容定了定神,理了理云鬓:“传。”
不多时,白芍娉婷而入,敛衽一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白姑娘不必多礼。”苏婉容端坐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位御前新晋的得力女官,“夤夜至此,所为何事?”
第22章 玉体违和
“陛下知晓娘娘近来玉体违和,寝食难安,特命奴婢送些安神汤药。”白芍自袖中取出一只玲珑瓷瓶,双手奉上,“此乃太医院新制的养心丸,于心悸失眠颇有助益。”
苏婉容接过那冰凉的瓷瓶,指尖微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胸臆间翻涌:“有劳白姑娘,替本宫…谢过陛下。”
白芍应声,正欲告退,苏婉容却幽幽开口:“白姑娘,你久在御前伺候,依你看……陛下近来,可有什么不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白芍脚步微顿,转过身,面上是滴水不漏的恭谨:“娘娘何出此言?陛下龙体康健,宵衣旰食,实乃社稷之福。若说变化,许是经历朝堂风雨,更添了几分帝王沉稳。”
苏婉容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目送白芍离去,殿内烛火摇曳,映着她愈发凝重的面容。
若真是她想的那般…那股寒意从心底直窜头顶,真正的陛下,又身在何处?
---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姜晚棠指尖轻叩着龙案上的密奏,看向垂手侍立的林鹤年:“皇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了?”
林鹤年躬身:“回陛下,白芍回报,皇后娘娘近日常有失神,且…确有旁敲侧击,打探陛下日常琐事之举。”
姜晚棠唇边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苏婉容…呵,相国府出来的,果然有几分小聪明。”
她自窗边转回,目光落在林鹤年身上:“你去一趟坤宁宫,以‘朕’的身份,好好‘安抚’一下皇后。别忘了,你是她的夫君,该有的体贴关怀,务必做足了戏。”
“陛下的意思是?”林鹤年心领神会,却又有些迟疑。
“让她安心,打消她的疑虑。”姜晚棠的语气不容置喙。
恰在此时,林鹤年脑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叮!触发特殊任务:情感维系】
【任务内容:提升与皇后苏婉容的好感度至60%】
【当前好感度:15%】
【任务奖励:魅力提升丹1,情感洞察术,修为点+300】
【任务时限:七日】
【特殊提示:皇后的怀疑已达危险临界点,务必小心应对,一旦身份暴露,宿主将面临抹杀风险!】
林鹤年心头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这系统任务…简直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皇后好感度?这女人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怕不是一眼就能看穿他!还抹杀风险?玩这么大!
姜晚棠瞥了他一眼:“怎么,怕了?”
“奴才不敢。”林鹤年赶紧收敛心神,“奴才在想,如何才能更好地完成陛下的嘱托,安抚好娘娘。”
“苏婉容可不是蠢笨宫嫔,想蒙混过关,你最好用点真本事。”姜晚棠重新坐回龙椅,语气带着几分敲打。
林鹤年躬身领命,退出了养心殿。
夜风微凉,吹得他心头那点忐忑愈发清晰。
这差事,可真是要命!
坤宁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静。
守门的宫女远远望见明黄身影,慌忙跪下:“参见陛下!”
林鹤年深吸一口气,竭力模仿着平日里“陛下”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度,沉声道:“免礼。皇后可在殿内?”
“回陛下,娘娘正在寝宫歇息。”
“朕去瞧瞧,不必通传,尔等退下。”林鹤年挥了挥手。
寝宫内,苏婉容刚卸下钗环,正对着铜镜,打算散了发髻安寝,忽闻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春兰。
她有些不耐,头也未回:“不是说了,本宫要歇下了,莫来打扰。”
“是朕打扰皇后安寝了。”一个略显低沉,却刻意带着几分温和的男声响起。
苏婉容手中乌木梳“啪嗒”一声坠地,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寝宫内格外刺耳。
她霍然转身,当看清来人竟是“陛下”时,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瞬,随即慌忙伏身:“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不知陛下驾临,臣妾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免了。坐下说话。”林鹤年走到她身边,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自然,“朕听闻你近来玉体欠安,特意过来看看。”
苏婉容依言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透过光可鉴人的铜镜,细细打量着身后那道明黄的身影:“有劳陛下挂怀,臣妾不过是有些失眠罢了,并无大碍。”
林鹤年在她身后站定,镜中映出她那张依旧清丽动人的容颜,即便此刻未施粉黛,也难掩其风华。他心中微动,这苏婉容,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也难怪系统会发布那样的任务。
“为何失眠?”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试图模仿真正的帝王那种沉稳中带着关切的语气,“可是有何心事,不妨与朕说说。”
苏婉容的视线胶着在他身上,即便隔着一层冰冷的镜面,林鹤年亦能感觉到那份探究的意味,几乎让他无所遁形。
她幽幽开口,语调平缓,却暗藏机锋:“陛下,您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景么?”
林鹤年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他飞速在脑中检索着姜晚棠曾透露过的零星信息,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这才缓缓开口:“自然记得。彼时你初入宫闱,尚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怯与惶恐。”
苏婉容唇角牵出一抹极淡的苦涩,稍纵即逝:“是么?可臣妾记得,当时陛下日理万机,似乎……并未曾正眼瞧过臣妾。”
这句话如同一根尖针,险些刺破林鹤年伪装的面具!他暗道一声好险,连忙稳住心神,语气中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懊悔:“彼时朕……年少轻狂,眼中唯有江山社稷,疏忽了佳人,如今想来,确是朕之过。”
苏婉容缓缓转过身,终于不再透过镜面,而是抬起头,一双清冽的凤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陛下此言,是在向臣妾赔罪?”
“……算是吧。”林鹤年迎上她的目光,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奇异的躁动。这个女人,聪慧得可怕,与她周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第23章 心绪不宁
苏婉容欠身,欲转身去取新烹的茶,许是心绪不宁,又或是裙裾曳地,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一侧栽去!
林鹤年不及细想,手臂已条件反射般探出,稳稳将她揽入怀中。
呼吸可闻,咫尺之间。
苏婉容身子倏然僵硬。
男人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混合着温热的吐息,霸道地将她裹挟。
隔着轻薄的宫装,他手臂的温度,熨烫着她的肌肤。
甚至,她能清楚感知到他臂膀的紧实,还有……紧贴的胸膛下,那一下下沉稳而有力的搏动,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也让她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霎时乱了章法。
林鹤年也是一愣。
怀中是女子独有的柔软与馨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芷气息,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脑中出现片刻的空白。
冰冷的机械音恰在此时于脑海中响起:
【好感度+10,当前25%】
“陛下……”苏婉容的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
林鹤年触电般回过神,察觉到两人姿势的暧昧,急忙松开手臂,略显狼狈地退后半步,语气都有些磕绊:“你……没事吧?”
“臣妾无事,多谢陛下。”苏婉容亦退开数步,颊边飞起两团不易察觉的酡红。
她垂首整理微乱的衣襟,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却在触及林鹤年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玉佩的样式、成色、甚至上面雕琢的云纹……分毫不差!
那是……那是先帝的……
她的指尖瞬间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这玉佩……”苏婉容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成字句,“陛下,这玉佩……从何而来?”
林鹤年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玉佩是姜晚棠给他的,只说是先帝遗物,能震慑宵小,他便没多问。
谁知苏婉容反应这般大!
他强自镇定,维持着语调的平稳:“此乃父皇遗物。朕近日整理旧物时偶然寻获,便随身佩戴了。”
“父皇遗物?”苏婉容往前逼近一步,那眼神,恨不能将玉佩盯出个窟窿来!
“臣妾记得清楚,父皇对此玉视若性命,片刻不离身。当年父皇病重,此玉便下落不明……陛下竟能寻回?”她的语气中,怀疑几乎要满溢出来。
“许是……当年宫人慌乱,不慎遗落了吧。”林鹤年支吾着,后背已然沁出冷汗。
苏婉容猛然抬头,一双清眸直直刺向他:“陛下!您当真……全然不记得,这玉佩对父皇,对‘您’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林鹤年被她看得浑身僵直,姜晚棠只说是遗物,压根没提什么特殊意义!
他只能硬着头皮,嘴硬道:“朕……自然记得父皇对此物的珍视。”
“仅仅是珍视?”苏婉容唇角牵起一抹极浅、极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是化不开的悲凉。
“陛下,您真的……变了太多。”
她不再逼问,只是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黯淡下去,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里面寸寸碎裂。
林鹤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解释?他拿什么解释!他只是个赝品!
“夜深了,皇后早些安歇。”他仓促地抛下这句话,转身便走,背影带着几分狼狈,像是逃离什么可怖的所在。
殿门外,那明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婉容缓缓蹲下,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乌木梳。
铜镜映出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眼神却冷得像冰。
“春兰。”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奴婢在。”春兰疾步而入。
“去查。陛下近来,都碰过哪些‘旧物’,见过哪些‘旧人’。”
“是,娘娘。”春兰心头一凛,不敢多问,躬身领命。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姜晚棠听完林鹤年心有余悸的禀报,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
“哦?苏婉容对那玉佩,反应竟这般激烈?”
林鹤年额角尚有冷汗未干:“是,主子。奴才……奴才差点就穿帮了。”
姜晚棠眸色深沉了几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难言的复杂:“那玉佩,确是父皇所赠。只是,是赠予朕的。朕年幼时,父皇亲手为朕雕琢,后来……朕将它赠予了皇兄。”
她口中的皇兄,自然就是先帝。
“先帝弥留之际,将此玉交予母后,叮嘱是留给朕的唯一念想。呵,母后倒是一直‘妥善保管’,若非朕使了些手段,怕是至今也见不着。”
林鹤年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苏婉容会认定此玉乃先帝贴身之物,且如此看重。
原来其中还有这等曲折!
“她既已起疑,你行事更需小心。”姜晚棠指节轻叩桌面,“明日早朝,怕是不会太平。”
翌日,金銮殿。
气氛果然诡异。
林鹤年顶着“皇帝”的皮囊,端坐龙椅,只觉背上针扎一般,底下那些大臣,个个都像要将他看穿。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苏闻第一个跳了出来。
“启奏陛下!”苏闻手持象牙笏板,声音在殿内回荡,“陛下登基,宵衣旰食,臣等佩服。然,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子嗣更是国本!如今后宫空虚,非社稷之福!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稳固,宗庙传承,广纳妃嫔,开枝散叶,以安天下!”
“臣附议!”吏部尚书立马跟上。
“臣等附议!”呼啦啦跪下一大片,都是苏闻的人,或是平日里跟太后一个鼻孔出气的。
林鹤年心里门儿清,这帮老家伙,明着冲他,暗里是冲着姜晚棠!
珠帘之后,太后今日气色极好,唇边那抹弧度,怎么看怎么碍眼。
“苏爱卿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林鹤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姜晚棠那般沉稳,“只是朕初登大宝,国事千头万绪,后宫之事,委实分身乏术。”
“陛下此言差矣!”苏闻寸步不让,“子嗣之事,乃国之根本,岂能因国事繁忙而推诿?寻常百姓家尚知开枝散叶,何况陛下万乘之尊?陛下如此,岂不令天下臣民寒心,更令列祖列宗在天不安!”
好家伙,这帽子扣得真够大的!
林鹤年肺都要气炸了,面上还得端着皇帝的架子:“苏爱卿,你这话太重了。”
第24章 肺腑之言
“臣所言句句属实,皆为肺腑之言!”苏闻脖子一梗,豁出去了,“太后娘娘亦对此事挂怀不已,常与臣等提及,盼陛下早日充实后宫,诞育龙子凤孙,以慰太后之心!”
这是直接把太后抬出来压他了!
珠帘后,太后慢悠悠开了腔:“皇帝啊,苏爱卿他们也是一片忠心,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哀家也以为,是时候了。后宫多些姐妹,也能为你分忧,陪着你说说话。”
这话听着是软和,可每个字都砸在林鹤年心上,逼他表态。
林鹤年硬着头皮:“母后说的是。只是纳妃事关重大,非一朝一夕就能定下。总得精挑细选,寻些德才兼备的女子,才不失皇家颜面。”
“陛下这是不情愿,还是故意拖延?”苏闻追问,咄咄逼人。
殿中空气都快凝固了,所有人都盯着龙椅上那道身影。
林鹤年只觉得那些视线跟刀子似的,要把他凌迟了。他清楚,现在说错一个字,都能掀起滔天巨浪。
“朕,自有安排。”林鹤年加重了语气,试图用皇帝的威严震慑这帮老臣。
“陛下!”苏闻又高声嚷起来,“臣等今日,就要陛下一个准话!何时纳妃?如何纳妃?总不能一直这么悬而不决,让天下人看我大周的笑话,说我大周后继无人!”
“放肆!”林鹤年猛地一拍龙案,声音里压着火,“苏闻,你在教朕做事?!”
苏闻被这一下震得哆嗦了下,但还是梗着脖子:“臣不敢!臣只是一片丹心为国,为万民请命!”
林鹤年胸膛剧烈起伏,他明白,今天不给个交代,这帮老油条是不会罢休的。
他偷偷瞟了眼珠帘后的太后,老太太正不紧不慢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一副看戏的悠闲。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殿外一声高亢的通传划破了凝重的气氛:“边关八百里加急——!”
一名满面征尘的信使踉跄着冲上殿来,高举着火漆封口的文书,跪倒在地。
内侍连忙接过,小跑着呈给林鹤年。
林鹤年拆开一看,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何事如此慌张?”珠帘后的太后略带不悦地发问,显然是被打断了兴致。
“回母后,”林鹤年放下文书,声音低沉,“边关急报,蛮族近来蠢蠢欲动,频频骚扰边境,劫掠村庄,屠我军民,气焰十分嚣张。”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刚才那股子催着纳妃的劲头,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蛮夷小邦,也敢挑衅天威!”兵部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臣请陛下即刻调兵遣将,将这些蛮子彻底剿灭!”
“陛下!”武将队列末尾,一个身材魁梧、面膛黝黑的汉子跨步出列,声若洪钟,“末将霍莽,请命出征!”
大将军霍莽!镇守边关多年的悍将!他竟然回来了!
林鹤年视线落向此人。
这霍莽,手握重兵,镇守西北,是出了名的悍将,也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霍将军忠勇可嘉。”林鹤年缓缓开口,“只是边关战事,非同儿戏,调兵遣将,筹措粮草,都不是一日能成的。”
“陛下!”霍莽再次抱拳,声如炸雷,“兵贵神速!蛮族此次来势汹汹,若不及时迎头痛击,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危及我大周边腹!末将恳请陛下,授予调兵虎符,即刻拨付粮草军饷!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必定击退蛮族,扬我国威!”
这番话,掷地有声,却也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强硬。
林鹤年心中一凛,调兵虎符?粮草军饷?这霍莽,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
【叮!触发紧急任务:情报刺探!】
【任务目标:查明大将军霍莽真实意图,获取其是否有不臣之心的证据。】
【任务奖励:修为点+500,技能《破军心眼》(可洞察他人战意与微弱杀机)】
【任务时限:五日】
果然!系统都跳出来了,这霍莽绝对有鬼!
林鹤年面上波澜不惊:“霍将军退敌心切,朕心甚慰。只是虎符事关江山社稷,粮草调拨也需户部仔细核算,容朕与诸位爱卿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陛下!”霍莽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压迫,“军情如火,刻不容缓!若因此贻误战机,这罪责,谁来承担?”
这几乎是在明晃晃地逼宫了!
苏闻等人眼见有机可乘,刚想再次发难,却被林鹤年一个沉冷的示意止住。
“退朝!”林鹤年根本不给他继续施压的机会,“霍将军,你随朕来养心殿。”
养心殿内。
姜晚棠早已等候多时。
“霍莽,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姜晚棠接过林鹤年递来的边关情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要虎符,要粮草,陛下,奴才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林鹤年沉声道。
“他哪里是想打蛮族,分明是想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顺道试试朕的深浅!”姜晚棠一语道破,“此人野心不小,不得不防。”
“奴才刚接了系统任务,要查他。”林鹤年将系统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姜晚棠眉梢一挑:“系统?倒还有点意思。那你预备如何查?”
“奴才想借‘陛下’的身份,暗中查探一番。”林鹤年道,“一来召见兵部几个熟悉西北的老臣,二来,去兵部档案库,翻翻那些积年的旧账,兴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准了。”姜晚棠颔首,“但动作要快,霍莽那头,等不了太久。”
接下来的三日,林鹤年顶着“皇帝”的身份,秘密召见了数名官员。又在姜晚棠的暗中指点下,于深夜悄然潜入兵部档案库,面对堆积如山的卷宗。
林鹤年身怀《龙象般若功》,过目不忘,加上他那份细致,果然让他从浩如烟海的卷宗里,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几笔军费支出,语焉不详,数额却大得吓人,而且都指向霍莽麾下那几个心腹将领。
更让林鹤年惊喜的是,灯火摇曳中,他指尖一顿,在一份看似寻常的军需采买记录夹层里,竟摸出了一封薄薄的信笺!
凭借前世特工的底子,林鹤年很快就破译了那密信上的暗语。
“陛下!挖出来了!”林鹤年将破译的信件双手呈给姜晚棠,“这是霍莽写给边疆一个节度使的亲笔信!里面不仅提到了他们私下屯兵的事,还详细记录了他们怎么侵吞军饷,怎么分赃的数目!”
第25章真假帝王
姜晚棠接过信,逐字细看,殿内气氛骤然冰冷。
“砰!”她一掌拍在御案上,“好个霍莽!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
“陛下,证据确凿,是否即刻将霍莽拿下?”
“不妥。”姜晚棠摇头,“霍莽在军中盘踞多年,党羽众多,现在轻易动他,恐怕会激起兵变。眼下蛮族犯边,更不是内乱的时候。”
“那您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姜晚棠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不是要虎符,要粮草吗?朕,给他!不过,朕也要在他身边,楔进一颗钉子!”
她指尖轻点,落向林鹤年:“你,就是这颗钉子。”
再次早朝。
霍莽立于殿下,神色间透着几分不耐,显然已经等得有些焦躁。
“陛下,边关军情紧急,末将……”
“霍将军不必多言。”林鹤年抬手,声音清朗地打断他,“朕已与诸位爱卿商议妥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疆战事紧急,朕允你便宜行事之权!”
话音落下,内侍立刻捧出一方锦盒,里面盛放的,正是调兵虎符。
霍莽心头一热,正要伸手。
林鹤年却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朕体恤边疆将士浴血奋战,特派御前司礼监林鹤年,以‘监军’之名,随军出征。代朕慰问将士,并协助霍将军处理军需粮草调度事宜。望霍将军与林监军同心戮力,早日荡平蛮夷,凯旋回朝!”
监军?!
霍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刚涌起的得意劲儿瞬间被浇灭。
他难以置信地转向林鹤年,这个皇帝身边新冒出来的红人太监,竟然要去做他的监军?!
满朝文武皆惊!派个太监去监军?前所未闻!
珠帘后的太后,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林鹤年昂然出列,躬身领旨:“奴才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叮!支线任务【朝堂献策】完成!奖励发放!】
【叮!主线任务【后宫制衡】(纳妃风波暂缓)完成!奖励发放!】
【叮!检测到宿主已完成多个关键任务,系统开始升级!】
一道刺目金光在林鹤年脑海中轰然炸开,原本熟悉的系统界面,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恭喜宿主!系统成功升级为LV2【最强帝侍系统】!】
【解锁新功能:技能融合!】
【技能融合:可将宿主掌握的部分技能进行融合,有几率产生更强力的新技能或提升原有技能效果。】
【当前可融合技能:《龙象般若功》LV2+《破军心眼》LV1,是否融合?】
林鹤年心头狂喜,没有丝毫犹豫,默念:“是!”
【技能融合中……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技能《龙象破军瞳》LV1(蕴含龙象巨力,可洞察战意杀机,并对目标产生精神威慑)!】
一股沛然莫御的新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双瞳似乎也清亮锐利了几分。
此刻,坤宁宫。
苏婉容静立窗前,遥望着金銮殿的方向。
林鹤年要随军出征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后宫。
她的心,无端地揪了一下。
那个让她满腹疑云,却又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熟悉感的“皇帝”,竟要亲赴黄沙漫天、刀剑无眼的边疆。
他……究竟是什么人?
林鹤年垂首立于殿下,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探究。
他明白,边疆的风暴,已然在酝酿。
龙椅上那道明黄身影,不过是他自己的皮囊。
真正的弈者,尚在幕后。
此去边关,注定波诡云谲,杀机四伏!
养心殿内,气氛比往日沉凝。
姜晚棠将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黑色狼牙递给林鹤年,声音压得极低:“此物贴身收好。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西北暗桩。
记住,非生死攸关,绝不可轻易示人。”
狼牙入手微凉。
林鹤年郑重点头:“奴才明白。”
他暗自运转《龙象破军瞳》,姜晚棠平静的面容下,那份深藏的忧虑与决绝,他看得分明。
这新瞳术,委实厉害。
“霍莽狼子野心,此去凶险重重。
你名为监军,实为朕的耳目,是朕扎进他心腹的一根钉子。”
姜晚棠踱了几步,语气加重,“万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奴才遵命。”
眼看将近巳时,林鹤年准备换下龙袍,去当他的“林监军”,殿外小太监急匆匆来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遣人传话,恳请陛下一见,说是有万分要紧之事回禀。”
姜晚棠眉心微凝:“皇后?
她这个时候求见,想做什么?”
林鹤年心头一跳。
苏婉容偏偏挑这个节骨眼,绝非寻常。
他与姜晚棠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轻轻点了下头。
“宣。”
林鹤年稳了稳心神,用“皇帝”的声调开口。
他必须在“离开”前,处理好这个最大的麻烦。
坤宁宫。
一踏入殿内,林鹤年便感到气氛不对。
宫女们全被遣散,只有苏婉容一人,素服淡妆,立在窗前。
“臣妾参见陛下。”
苏婉容转过身,款款一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皇后免礼。
听说皇后有急事找朕,什么事?”
林鹤年走到主位坐下,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苏婉容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轻声问:“陛下,臣妾可否问几个冒昧的问题?”
“说。”
“陛下近日常批阅奏折至深夜,臣妾偶然看过陛下的朱批,发现……陛下的笔锋,和以前比,好像不大一样。
虽然模仿得很像,但细看,少了过去的锋锐,多了些……圆熟。”
林鹤年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批阅奏折时,已经很用心模仿姜晚棠的笔迹,苏婉容竟然能看得这么细!
“许是朕最近心境变了。”
他淡淡回道。
苏婉容却不肯罢休,接着说:“还有,前几天臣妾跟陛下提起先帝最爱的那出昆曲《长生殿》,陛下好像……不大记得‘定情’那一折具体怎么唱了。
那一折,先帝可是亲口教过陛下不下十遍的。”
“国事繁重,偶尔记不清,也正常。”
林鹤年压力陡增。
苏婉容缓缓走到他跟前,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穿透力:“那晚,陛下给臣妾看的那枚玉佩……陛下可还记得,玉佩除了云纹,背面还刻了个很小的‘婉’字?
那是先帝……是皇兄,亲手为臣妾刻的,是你我……最初的定情信物。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你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提?”
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林鹤年心口。
姜晚棠根本没告诉他这个细节!
他强作镇定,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26章 凄然一笑
苏婉容凄然一笑,泪水在眼眶里转:“陛下,您……到底是谁?
真正的陛下,现在在哪儿?”
这句话,在林鹤年脑中轰然炸开!
他猛地站起,龙袍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体内《龙象般若功》疯狂催动,《龙象破军瞳》更是毫无保留地锁定苏婉容!
磅礴的威压,夹杂着帝王的“雷霆之怒”,朝着苏婉容碾压过去。
“放肆!”
他厉声低吼,声音因极力压制而沙哑,“苏婉容!
你身为大周皇后,竟敢质疑朕的身份!
你安的什么心?
莫非受了太后指使,还是你苏家,也想在这朝堂上分一杯羹?!”
苏婉容被他那股骇人的气势和话语里的森寒逼得后退一步,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让人心头发颤的威压,那的确是……帝王才有的怒火。
可那份熟悉,那份来自心底的牵绊,又让她没办法完全相信。
“臣妾……臣妾不敢……”
她艰涩地开口,话里却仍带着不肯退让的意味,“臣妾只是……只是觉得陛下,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略显焦急的高声通传:
“启禀陛下,吉时将至,霍将军与林监军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再不启程,恐误了行程!”
林鹤年心头微松,面上怒容不减:
“皇后好自为之!若再有下次这等无稽之谈,休怪朕不念夫妻情分!”
他一甩袖,大步流星而去,背影决绝。
苏婉容目送他消失在殿门外,身形微颤,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案。
她指尖掐着丝帕,关节泛白,唇边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的迷惘与不甘。
宫门之外,旌旗招展。
霍莽一身戎装,跨坐高头大马,面沉似水。
他身侧,一个身着崭新内侍监军服饰的“林鹤年”,正垂首立于一辆简朴的马车旁。
“皇帝陛下”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在宫门之上。
“霍将军,林监军,”“皇帝”的声音威严,传遍宫门内外,“边关军务,朕就托付给二位了。望卿等早日凯旋,朕,在京中等候捷报!”
霍莽抱拳:
“末将遵旨!”
“林监军”也躬身:
“奴才遵旨,必不负陛下厚望!”
这场“君臣相送”的戏码,在百官与禁军的注视下,庄重无比。
谁又能想到,那龙椅上的“君”,与这即将远行的“监军”,竟是同一人。
霍莽冷冷瞥了“林监军”一眼,唇角勾起一道隐晦的弧线。
“林监军”登上马车,车队缓缓启动,驶出宫门。
宫墙高耸,一处偏僻角楼,苏婉容素衣而立,默默注视着车队远去。
风拂过,吹乱了她的青丝,她却似未察觉。
她紧紧攥着袖中的一方丝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陛下……”她喃喃低语,不知是在对谁诉说,“你,究竟是谁……”
车队出京西行,百余里后,燕山余脉便横亘眼前。
其中一段名为“黑风峡”的山道,名副其实。
左壁陡峭如削,右渊深不见底,山道仅容一车勉强通行。
林鹤年那辆马车,霍莽倒是“费心”了。
车厢破烂不堪,车轮每转一圈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好似下一刻就要散架。
护卫?区区四名老卒,一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再看霍莽,精骑环绕,戒备森严,两相对比,何其鲜明。
“林监军,这黑风峡地势险要,您可要坐稳了。”
一名霍莽的亲兵队长,在前方马上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喊了一声。
林鹤年稳坐车中,看似闭目养神,实则《龙象破军瞳》早已运转到极致。
周遭空气里,几缕阴冷的恶意丝丝缕缕,让他暗生警惕。
峡谷最窄处,霍莽的大队人马已先行通过。
林鹤年的破车刚摇晃着驶入,“咔嚓!”一声刺耳脆响,左后车轮猛然崩裂,脱飞出去!
车身骤然向左塌陷,拉车的两匹瘦马受惊,嘶鸣着发足狂奔,整个车厢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栽落悬崖!
“啊!”驾车的老卒发出一声惊呼,死死拉住缰绳,却根本拉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林鹤年身形一晃,已从倾斜的车厢中窜出!
《踏雪无痕》运转到极致,脚尖在晃动的车辕、惊马的脊背上连点几下,兔起鹘落间,人已安然落在路面。
失控的马车连同两匹惊马和那倒霉的老卒,一头扎进深渊,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峡谷的狂风彻底吞没。
那四个“护卫”的老卒,这才装模作样地围拢上来,个个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监军大人!您……您没事吧?”
林鹤年掸了掸衣袍,上面并无尘土。
他平静地扫了那几个老卒一眼,视线随即投向不远处勒马观望的霍莽亲兵队长。
那队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为失望,这一切,都被他以《龙象破军瞳》看得清清楚楚。
“无妨,小场面。”林鹤年语气淡然,“看来这马车,是该寿终正寝了。”
霍莽的大队人马随即折返,他本人也假惺惺地亲自上前“慰问”。
“林监军,让你受惊了!本将军治下不力,竟让这种破烂玩意儿上路,险些出大事!来人,还不快给林监军换匹好马!”
霍莽一脸“关切”与“自责”,演得倒像那么回事。
林鹤年拱了拱手:
“霍将军有心了。只是下官不善骑术,步行反而踏实些。”
此言一出,霍莽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却也未再坚持。
当夜,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扎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林鹤年如一缕青烟般潜出营帐。白日里马车车轮断裂的瞬间,他已用《龙象破军瞳》锁定了那几道异常的能量波动,正是那亲兵队长手下的两名士卒,在经过他马车时,做了手脚。
他身形如夜枭般掠过营地,悄无声息地寻到那两名士卒的营帐。帐内鼾声正浓。
林鹤年指尖无声弹出,两道微不可查的劲风点中二人睡穴。随即,他如法炮制,将那名亲兵队长也点了哑穴和几处阻滞气血的穴道。做完这一切,他悄然返回,仿佛从未离开。
翌日清晨,营中一片混乱。
“不好了!张队副和王伍长、李伍长他们……他们都中了邪了!浑身瘫软,口不能言,跟丢了魂儿似的!”
霍莽闻讯赶来,瞧着三名亲信那副惨白惊恐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模样,下颚紧绷。军医上前诊治,也是束手无策,只说是突发急症,怕是……凶多吉少。
第27章 气势汹汹
“林监军!”
霍莽一身甲胄,裹挟着浓烈血腥气,闯入林鹤年营帐,身后几名亲兵,个个神情戒备,杀气腾腾。
林鹤年放下手中兵书,眼帘缓缓抬起:“霍将军,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霍莽双目如炬,死死锁定他,那气势,真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本将军三名贴身校尉,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早却都人事不省,口不能言,浑身瘫软!军医查不出任何中毒或受伤的迹象!林监军,你可有什么话说?!”
林鹤年站起身,神色不起丝毫波澜:“霍将军此言何意?莫非是怀疑下官所为?”
“除了你,还能有谁?!”霍莽猛然踏前一步,气势汹汹,压迫而来,“你一来,军中便怪事连连!先是惊马,再是我帐下亲信!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邪术?”
林鹤年体内《龙象破军瞳》已然运转,霍莽身上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煞气,以及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机,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霍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下官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你三名悍勇校尉?再者,下官与他们无冤无仇,又何必下此毒手?”
他话锋陡然一转,锐利了几分:“倒是将军麾下这几位,昨夜可曾与那三位校尉有过接触?又或者,军中是否混入了什么宵小之辈,意图不轨,想借此事来挑拨将军与下官之间的和睦?”
霍莽被他这番话顶得一滞,下意识扫过身后几名亲兵,那些亲兵也都面面相觑,神色间已有了慌乱。
“他们皆是本将军的死忠,绝无可能!”霍莽斩钉截铁。
“哦?”林鹤年拖长了声调,意味深长,“人心隔肚皮。霍将军治军严明,想来这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吧?据下官所知,军医对此事束手无策,这便说明,下手之人,手段绝非寻常之辈能够揣度。”
霍莽的面皮抽动了几下,阴晴不定。军医确实回报,那三人的脉象诡异至极,似是被某种诡异手法封锁了经脉,却又寻不到具体穴位,更像是中了某种闻所未闻的邪术。
“哼!不管是谁,本将军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霍莽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林鹤年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唉,三位校尉为国效力,如今遭此横祸,着实令人痛心。下官不才,早年曾随一位云游道人学过几手粗浅医术,专治一些疑难杂症。不知将军可否信得过下官,让下官去瞧上一瞧?或许,能寻摸到些许眉目。”
霍莽满腹狐疑地审视着他:“你懂医术?”
“略知一二,不过是些偏方野路子,登不得大雅之堂。”林鹤年姿态谦逊,“死马且当活马医,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三位壮士就此沦为废人。当然,倘若将军信不过,下官也绝不勉强。”
霍莽陷入沉默。军医已然束手,这阉人若真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倒也不妨一试。若他敢在其中耍什么花招,自己当场便能将他拿下!
“好!”霍莽最终一咬牙,下了决断,“你若能治好他们,本将军记你一功!若治不好,或是敢动什么歪心思……”
林鹤年拱手一揖:“将军尽管宽心,下官自当尽力而为。”
来到关押那三名校尉的营帐,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只见三人直挺挺躺在草席上,双目圆睁,瞳孔已然失了焦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含糊怪声,嘴角歪斜,涎水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下,四肢时不时抽搐一下,那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这……”霍莽瞧见亲信这般模样,胸中怒火更炽。
林鹤年上前,在那三人额头、胸口几处大穴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又翻开他们的眼皮仔细察看一番,眉头轻拧:“奇怪,奇怪。”
“如何?”霍莽迫不及待。
“这手法……颇有几分南疆失传邪术的影子,以特殊劲力锁人魂魄,断人气血,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鹤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下手之人,用心何其歹毒。”
霍莽双拳捏得“咯吱”作响:“可能解?”
“难。不过,尚可一试。”林鹤年自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针囊,摊开来,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幽微寒光。
他捻起一根最细长的银针,在灯火上燎了燎,对着其中一名校尉头顶的百会穴,手腕一振,银针迅疾如电,直刺而下!
那校尉猛地浑身剧烈一颤,喉咙里爆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四肢疯狂抽搐起来,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爆出来!
霍莽看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开口,林鹤年已是兔起鹘落,在那校尉身上又飞快连刺数针。每一针落下,那校尉的反应都愈发剧烈,豆大的冷汗瞬间便浸透了身下的草席和衣衫。
片刻之后,林鹤年拔出所有银针,那校尉顿时如一滩烂泥般瘫软下来,张大嘴巴,拼命地喘着粗气,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几分活气。
“水……”他喉咙干涩,勉强挤出一个字。
“醒了!真的醒了!”一名在旁守候的亲兵失声惊呼。
霍莽也是一怔,旋即望向林鹤年,一时无言。
林鹤年依法施为,将另外两名校尉也用相同的手法“救醒”。三人虽然能开口说话,也能勉强挪动几下,却一个个面无人色,浑身虚脱无力,好似刚从幽冥地府被生生拖拽回来一般,望向旁人的目光里,尽是劫后余生的惊惧。
“林监军,你这……究竟是什么针法?”霍莽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自问沙场多年,何等惨烈的景象没见过,但方才那施针救人的场面,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林鹤年不慌不忙地将银针一根根擦拭干净,收回针囊,语气平淡无波:“雕虫小技罢了,以毒攻毒,引邪出体。只是这邪术太过霸道,三位校尉虽然捡回一条命,怕也要将养些时日,元气大伤是免不了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霍将军,恕下官多嘴。军中混入此等阴狠歹毒之人,不得不防啊。今日是他三人,明日,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