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放排鬼事》
第6章 山子还是年轻阅历浅啊
童小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自证清白。
“长这么好看,明明能当官太太甚至总统夫人,却偏偏出来害人!”
梁满囤极为可惜地感叹一声,继而看向赵镇江,“大哥你看咋整?是直接打死,还是?”
排工们紧握扁担等工具,围着童小青,随时准备动手。
赵镇江权衡一下风险利弊,冲童小青道:“算了,你走吧,我们不需要跟你合作。”
童小青美眸中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但她并没低头求人。
“既如此,打扰各位了。告辞。”
童小青冲众人拱手施礼后,转身就走。
聂东山这才开口:“慢着。”
童小青顿步回头。
聂东山挽留道:“你先别走,稍等一会儿,我跟大哥商量下。”
说完,聂东山扭头看向赵镇江:“大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在忽悠我们自投罗网。”
“因为如果想要请君入瓮、让我们自投罗网,其实完全不必这样冒险……”
赵镇江笑了笑,没表态,心里却暗暗感慨:山子虽然会武艺、懂法术,可惜毕竟年轻阅历浅,还不知道人心难测、江湖险恶!
明朝的刘伯温会法术、很厉害吧,还不一样看不透朱元璋嘛!
人心这玩意儿,谁都看不透。
梁满囤直接叫了出来:“山爷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其实越是长得好看的老妹儿,越是害人不浅!”
“以前有好几个排工兄弟,都死在美女的旗袍下面了……”
聂东山打断道:“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梁满囤坚信聂东山肯定是被童小青的美貌和花言巧语给迷住了,却也不敢再多嘴。
童小青满眼感激地冲聂东山拱了拱手:“多谢信任!”
“我虽一介女子,却也绝不食言。”
“如果成功杀掉那些害人的东西,我一定主动投案,就算判个凌迟、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决不连累你们。”
聂东山安慰说:“放心吧,我大哥会法术,绝对能克住那个老东西的邪术。到时你尽管为你父兄报仇雪恨。”
完慰并挽留住童小青,聂东山又冲赵镇江劝道:“大哥你就帮帮她呗,一是让她为父兄报仇,二是也免得更多人被那个老东西残害。”
考虑到聂东山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赵镇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赵镇江似乎有些为难,聂东山巧妙地给他送了一颗定心丸:“我跟你们一块去。”
赵镇江这才点头答应:“那,好吧。”
“谢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
记住本站: 冲赵镇江拱手道谢后,童小青眨了眨美眸,好奇地看着聂东山,“你也会法术?”
聂东山果断否认:“听大哥说,学法术要看缘分和悟性,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童小青又问聂东山武术身手如何。
聂东山表示放排讨生活,不需要什么武术功夫,自己不过是好奇心强,想去瞧个热闹而已。
童小青劝阻道:“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看你斯斯文文的,既然不会法术武术,你还是别去了,挺危险的。”
“为了瞧个热闹万一丢了性命,那就不好了。”
聂东山淡然道:“没事儿,几个算命先生都说我八字硬,命大。”
童小青有些着急:“他们人多势众,不但会邪术并且身手极好,又有枪。我担心到时候我和你大哥万一保护不了你。”
赵镇江暗暗苦笑:还保护他呢,山子要是不去,小丫头你就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我也绝对不会去的!
不过,既然不能透露山子的情况,又必须让山子一块前往,赵镇江只好打圆场:“还是让他跟我们一块去吧。”
“山子虽然不懂法术、不会武艺,但机灵胆大,去瞧瞧热闹没事的。年轻人嘛,都爱凑个热闹、瞧个稀奇的。”
“满囤你和兄弟们在这守着,我和山子一块跟童小青过去瞧瞧。”
既然聂东山的大哥这样说,童小青虽心有不忍却也不好继续劝阻。
童小青只是提醒聂东山,到时候远远看热闹就行,千万别近前,免得万一遭到不测之祸。
聂东山爽快地答应了。
眼看他们当真要跟童小青出去,梁满囤顾不得被聂东山再揍一顿,大声叫阻:“你们不能去!”
聂东山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梁满囤直接伸手拦住了聂东山:“不行!”
“虽然山爷你揍过我,但也救过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
童小青一下子睁大美眸,起了疑心。
瞧了瞧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梁满囤,又看了看玉树临风、斯文儒雅的聂东山,童小青试探道:“你不是不会武吗?你揍过他、并且还救过他?”
赵镇江心里一惊:坏了,童小青这丫头聪慧心细,山子的事儿要露馅儿!
山子可是说过,他的情况不能跟外人透露,否则咱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到达安东县。
梁满囤也一时呆住了。
聂东山笑道:“你没听见他叫我山爷吗?”
“他辈分儿低,犯了错我照样教训他。至于救他么,是上次赌场的事儿,我帮了他一回。”
赵镇江暗暗松了口气,忙打圆场:“俗话说山高不遮太阳,儿大不遮爹娘。满囤再莽撞,也不敢跟他爷动手啊。”
梁满囤傻笑道:“那当然、那当然。跟长辈儿动手会遭报应滴。”
聂东山又转移话题说:“我大哥叫赵镇江,你叫他赵大哥。我叫聂东山,你叫我东山或东山哥都行。我们就叫你小青。”
记住本站: 童小青这才释然点头。
聂东山和赵镇江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劝得梁满囤不再阻拦。
望着童小青窈窕的小蛮腰,和那丰腴圆翘的臀部,梁满囤暗暗感慨着:“完了完了!”
“怪不得人家说美女是祸水。山爷和大哥这次恐怕要死在那丫头手里了……”
离开排夫窝子,往附近山上走有一盏茶的工夫,聂东山突然察觉到前面林子里有极其细微的响动。
考虑到童小青所说的那些人不但会邪术并且有枪,聂东山稍一思忖,决定来个一箭双雕。
一边走,聂东山一边暗暗掐诀念咒,使出幻术。
前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三人猛地顿住了步子。
赵镇江本能地转身想跑。
聂东山迅速伸手拽住赵镇江,同时快速眨眼、进行暗示:“大哥,这应该是幻术假象吧?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嘎哒有老虎啊。”
赵镇江只好强忍惊恐、故作镇定:“应该,应该是吧。”
童小青瞧瞧前方,又瞧瞧赵镇江,一时难判真假、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盯着前方、继续拖延时间:“俗话说,龙从云、风从虎,现在连一丝风都没有,哪里会有老虎出来!”
话音刚落,前面再次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虎啸。
“嗷呜……”
一只雄健的猛虎钻出林子,出现在十多丈远近的山坡上。
那只猛虎似乎饿了好久,一窜一窜地朝三人飞奔而来。
“是真家伙!山子快跑!”
赵镇江急促地提醒一句,转身就逃、撒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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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丫头是你媳妇儿不
猛虎下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眼看猛虎快速近前,已经来不及逃跑,聂东山似乎被吓呆了一般,居然直直地盯着前面愣住了。
“你快跑呀!”
童小青猛地推了聂东山一把。
聂东山如梦方醒:“我跑了,你咋整?”
童小青一边抖出绳镖捏在手上,一边厉声催促道:“别管我!你快跑!”
聂东山傻呼呼地叫道:“你武功再好也斗不过老虎的。要不我们一块跑吧!”
童小青气得直骂:“我至少能给你争取一点儿逃命的时间,快滚!”
此时,那只猛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二人腾空扑来。
童小青虽然明知不敌却一挥绳镖,挡在聂东山前面迎了上去……
聂东山心里暗暗赞许不已:这个童小青,无论身手、胆量还是人品,都是杠杠的!
最关键的是,看来她跟鳞脸老太太,确实不是一伙儿的!
确认完毕,聂东山立即右手掐诀、收了幻术,随即转身疾跑,很快就追上了赵镇江。
追上赵镇江后,聂东山小声道:“那只老虎是我弄出来的幻象。大哥你就说你这是故意考验童小青的!”
此时,身后也传来童小青的声音:“咦,老虎呢?莫非……”
赵镇江这才停住脚步,压低嗓门儿:“真是你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聂东山同样小声答道:“没错!大哥你就说你想借此机会试试童小青的胆量,怕她到时候万一耽误事儿。”
赵镇江不由得暗暗感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山子老弟!
咳嗽一声,赵镇江转身朝童小青走去:“咳咳,小青你果然有胆量,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童小青恍然大悟:“赵大哥你这是考验我呢?”
作为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赵镇江为人处世极为老练、应对得体:“咳咳,主要是我怕你万一像秦舞阳那样,临阵胆怯、误了正事儿,所以想先掂量下你的胆量。”
“小心无大错嘛!”
童小青抬手撩了一下秀发,如释重负。
聂东山拿捏出一脸后怕的模样:“大哥你这幻术也太吓人了!”
“对了童小青,你刚才明明有机会逃跑,为啥非要跟老虎杠上呢?你真有把握杀掉猛虎吗?”
童子青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机会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是你劝赵大哥帮我报仇的,如果遇到危险就抛下你不管,那也太不仗义了。”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来得及夸赞童小青的仗义,童小青却话锋一转,“刚才东山哥都吓得愣住了,看来胆子不算太大,遇到危险难以自保。”
“所以东山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赶快回去吧。”
“回去?呵呵,恐怕已经晚了。”
记住本站: 附近林子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三人抬头一看,发现有个矮矮胖胖、好像肉球一样的老年人,慢慢走出林子正朝这边打量着。
一边打量着赵镇江他们三个,“肉球”一边傲气十足地喝问道:“刚才那只猛虎,是谁用幻术整出来的?”
童小青凛然一动,立即小声提醒赵镇江:“赵大哥,这人跟鳞脸老太太是一伙儿的,我之前见过他!”
“嗯,我知道了。”
赵镇江答应一声,觉得找回面子的机会到了。
自己好歹也是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
平常被一帮排工们前呼后拥着,说一不二、相当威风。
可这次下江放排,先是神不受香,后来又遇到鳞脸老太太,弄得自己像个窝囊废似的。
特别是刚才,山子用幻术弄个老虎出来试试童小青,却搞得自己撒腿狂奔、相当狼狈。
现在,终于到了找回大哥颜面的机会!
反正有山子老弟在旁边护驾。
更何经过刚才的考验,证明童小青不是鳞脸老太太的同伙。
况且童小青绳镖一甩可达数丈,那个“肉球”胆敢过来的话,恐怕都不用聂东山动手,童小青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他。
想到这,赵镇江咳嗽一声,气场十足地挺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是我整出来的,怎么了?”
“肉球”笑道:“呵呵,敢在我面前摆谱儿,你真是活腻了!”
说着,“肉球”将手一挥,一下子有四五个汉子挽弓搭箭、从林里子走了出来。
几支箭头,齐刷刷地瞄准了赵镇江这边。
原本底气十足的赵镇江,刹那间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我赵镇江这么多年为人处事小心谨慎、从不大意,就今天逞能嘚瑟了一回,偏偏碰到了这种情况。
看来真像山子说的那样,自己印堂发暗、眉带横死之相!
这时,童小青也细眉微蹙,深感棘手:自己能够躲开那些利箭、全身而退。
可赵大哥看样子恐怕未必有那个能力。
至于聂东山,只要对面数支利箭齐发,聂东山必死无疑!
童小青不敢轻举妄动,只怕给聂东山和赵镇江带来杀身之祸……
聂东山此时也很担心。
不过,聂东山担心的是,赵镇江万一再胆怯露馅儿,恐怕会引起童小青的怀疑,自己就再也无法隐藏身份。
于是聂东山悄无声息地摸出几枚大洋扣在手上,上前几步挡在赵镇江前面,冲对方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肉球”这次居然没生气,反而追问聂东山:“你旁边那老妹儿是你媳妇儿不?长得条儿挺顺的嘛!”
“小兔崽子你倒是艳福不浅,这辈子死了也值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圆过房?”
记住本站: “如果还没圆过房,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见“肉球”人老心不老、言语轻薄,童小青杀心顿起,却投鼠忌器。
聂东山也没再开口,直接使出了左氏绝密幻术:摧山坼地、山崩石裂!
刹那间大地直颤,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几个手持弓箭的家伙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整座山峰都崩裂塌方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顺着地势滚滚而来。
“地龙翻身、山都裂啦,快跑!”
几个人惊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一个个丢掉弓箭、拔腿就逃,只怕动作稍慢就会被活埋在乱石下面。
“肉球”怔了怔,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一幕究竟是对方使出的幻术,还是当真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震)、山崩塌方。
聂东山推了一下童小青,轻声道:“几个小喽罗由我大哥处理就行,你赶快逮住那个老东西!”
童小青恍然大悟:眼前的情形,竟然还是赵大哥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童小青二话不说,立即朝“肉球”冲去。
“肉球”见势不妙,慌忙摸向腰间、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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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爹肯定厨艺不错
没等“肉球”打开枪机保险,童小青一边轻盈疾冲,一边扬手祭出了绳镖。
长长的绳镖先是击飞了“肉球”的手枪,继而像灵蛇似的一下子在“肉球”的胳膊上缠了好几圈儿。
童小青顺势用力猛地一拽、闪身一躲,“肉球”瞬间凌空飞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瞧见这一幕,聂东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手腕儿微微连振数下,几枚大洋“咻咻咻”地激射出去,准确击中了几个小喽啰的咽喉要害。
五个慌不择路、迎面狂奔而来的汉子,眨眼间全部扑倒在地。
聂东山拿捏出由衷佩服的声音赞叹道:“大哥好功夫!”
赵镇江咧嘴苦笑、暗暗感慨:我要是有这个功夫,那就好了!
考虑到刚才面临利箭威胁时,山子老弟果断挡在自己前面,赵镇江模棱两可地应承道:“这几个家伙,留着他们也是祸害,所以还是全部除掉的好!”
聂东山又朝赵镇江扬了扬下巴。
赵镇江心领神会,和聂东山一块朝童小青他们走去。
“喏,这个你留着用来防身。”
童小青弯腰拾起“肉球”的手枪,递给聂东山。
聂东山接过来瞧了瞧,原来是一把“镜面匣子”。
“镜面匣子”是天津大沽兵工厂生产的仿制手枪(原型是德国毛瑟),用的是10发固定式弹仓,聂东山早就玩得十分熟练。
聂东山的大师兄,牺牲前是张作霖麾下的中校副团长,曾经教聂东山玩过这种枪。
这种“镜面匣子”,聂东山只要过手掂一掂,就能准确判断出弹匣里有没有子弹、或者还有几颗子弹。
略略瞧了瞧,聂东山又把它递给了童小青:“谢谢小青,不过这玩艺我用不了,弄不好再走火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要不,还是送给赵大哥吧。”
童小青只好将枪递向赵镇江:“也行,赵大哥你收下吧。”
赵镇江倒没客气:“这可是个好东西,胡子大当家的一般用的都是这种,听说叫镜面匣子。如果你们两个不用,那我就收着啦!”
“怎么样,小青?老东西还有气儿吗?”
童小青答道:“脖子没断、还有气息,只是晕过去了。”
赵镇江点点头:“这样最好。”
童小青扭头瞧了瞧附近那些倒在地上的喽啰:“刚才那几个拿弓箭的喽啰,赵大哥已经彻底处理掉了?”
聂东山抢先答道:“大哥说那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童小青冲赵镇江拱了拱手:“没想到赵大哥不但精通幻术,居然还有如此身手。小青佩服!”
赵镇江笑了笑:“咳咳,斩草除根嘛。对了,还是赶快把老东西弄醒、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再作打算。”
童小青取出绳镖,用镖尖在“肉球”的人中穴扎了几下,“肉球”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鳞脸老太太还在不在破庙里?除了破庙,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落脚点?”
面对童小青的喝问,刚刚醒来的“肉球”似乎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竟然脱口而出:“你问的是哪个鳞脸老太太?”
记住本站: 童小青愕然一愣:“难道不止一个鳞脸老太太?”
“肉球”激灵一下、慌忙改口:“淋啥?这大晴天儿的,谁也淋不着啊。”
“你误会了!我虽然有些胖,但我真不是老太太……”
童小青厉声喝道:“别废话!赶快告诉我,鳞脸老太太究竟有几个?”
“肉球”继续装傻充愣:“我咋知道啊。我被你们打昏,刚刚弄醒有些迷糊,没听清楚。”
“我只是领几个弟兄,想别梁子(拦路抢劫)整几个钱儿花花,没成想碰到了高手,我认栽。”
“你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行了。”
赵镇江上去重重地踢了“肉球”一脚:“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
“从长白山到安东县,这一千多地到处都有鳞脸老太太的传说,并且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碰到过。”
“看来鳞脸老太太绝对不止一个。你老实交待,我饶你一命。”
赵镇江和童小青继续踢打逼问,表示再不交代,这就杀了他。
“肉球”不是装傻充愣、答非所问,就是干脆脖子一梗、眼睛一闭,让童小青杀了他算了。
聂东山弯腰拾起一根被扔在地上的箭杆,走了过去。
“你们歇一会儿,让我跟他聊聊。”
等赵镇江和童小青让开后,聂东山并没逼问“肉球”,更没有威胁他。
聂东山只是握紧手中的箭杆猛地往下一戳,锋利的箭头一下子深深扎进了“肉球”的胳膊里,随即踩住“肉球”的手掌,又将箭头给拔了出来。
带有倒刺的箭头,钩连着筋肉皮肤、浸满了血浆,疼得“肉球”惨叫不止,浑身直哆嗦。
聂东山默不作声地一连戳了三次、又拔了三次,这才不急不躁地开了口。
“能请教你几个问题不?”
聂东山语气平和、说得很客气,仿佛跟朋友聊天儿似的。
“肉球”却再也没有装傻充愣,更没让聂东山直接杀了他,而是迫不及待般连连答应:“能能能……”
“尊姓大名?”
“陆、陆、陆大常,哎哟哟,疼死我了。”
“卤大肠?好名字!你爹肯定厨艺不错!”
“不是卤大肠,是陆地的陆,陆大常。”
“卤大肠、红烧大肠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鳞脸老太太,到底有几个?”
“有有有,有七八个……”
“她们为啥要活剥人皮?”
“奉命行事哎哟唏……我也不知道要那些恶心的人皮有啥用!”
见陆大常配合得还算可以,完全没有扯犊子、忽悠人的迹象,聂东山终于抛出了自己最为关切的问题。
记住本站: “她们只要人皮、就不要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眼珠子啥的?”
对于这个问题,陆大常迟疑不决、似乎有所忌惮,没有立即回答。
聂东山也没催问,更没逼他。
而是非常利索地将手中的箭杆扎进了陆大常的手掌里,然后又拔了出来。
“啊……”
陆大常这次惨叫得相当卖力。
至少从音量上看,比前面几次嘹亮多了。
聂东山依旧云淡风轻、语气平和:“我建议咱们还是尽量友好沟通,不要失了礼数。我问,而你不吭声,这让我多尴尬,也显得你没礼貌,对吧?”
陆大常已经疼得冷汗如浆、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紧牙关、连连点头。
“既然你愿意跟我聊天儿,那我还接着问。他们只要人皮、就不要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眼珠子啥的?”
陆大常强忍剧痛、声音发颤地答道:“我们鳞部分舵只负责挑选八十一张人皮,其它器官由别的分舵挑选,具体情况我是真不知道,你再折磨我,我也不敢乱说啊……”
“鳞部分舵?挑选八十一张人皮?”
童小青和赵镇江闻言面面相觑,深感震惊。
聂东山做个深呼吸,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师父虽然可能不是被鳞脸老太太所害,但鳞脸老太太绝对是条线索。
八十一张人皮,乃是九九至阳之数。
他们需要的,肯定不只是人皮。
并且他们精心挑选那些器官,应该是用某种邪术、打算做一件大事!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大事,聂东山并不关心。
聂东山关心的是,但凡参与害死师父的人,必须全部前往地狱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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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还是回学堂读书去吧
“还是我问,你答。如果胆敢骗我,我就不再问了,到时你别后悔就好。”
“我会用箭杆耐心地给你做针灸,并且不扎你的要害,直到你浑身至少有上千个窟窿,慢慢疼死为止。”
陆大常相信聂东山说得出、做得到,忙颤声回答:“是是是,我绝不骗你,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部交待!”
聂东山郑重许诺:“只要你如实交待,我可以给你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陆大常挣扎着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你们是什么帮派的?”
“五虫帮,我们是五虫帮的。”
“捂虫帮?专门儿逮蛐蛐、捉蝲蝲蛄滴?”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五虫是五仙五虫中的五虫。”
陆大常只怕聂东山误以为自己在骗他,慌忙补充道,“五仙指的是天地人神鬼,五虫指的是蠃鳞毛羽昆。我们有蠃、鳞、毛、羽、昆五个分舵,所以叫五虫帮。”
聂东山明白了。
所谓五虫帮,并非捉虫逮蛐蛐儿的帮派,而是借用了古人对生灵的分类。
既然他们五虫帮分成蠃、鳞、毛、羽、昆五个分舵,那么他们出来害人时,肯定会用不同的形象,借以瞒人耳目,让百姓误以为是鬼怪邪物在作祟害人。
像鳞部分舵,他们出来害人时,就是满脸长满鳞片的模样,弄得民间到处都有鳞脸老太太的传说。
既然鳞部分舵负责挑选人皮,那么其它四个分舵,肯定也会以不同的面目挑选不同的器官。
这说明,师父左隐良他老人家,极有可能死于五虫帮的其它分舵。
想到这,聂东山继续追问:“你们挑选人皮的标准是啥?”
“听说要挑选命硬、术高、福大的人,具体我真不清楚……”
聂东山懂了:命硬、术高,福大,师父当属第二种。
这进一步说明,师父极有可能是被五虫帮的人偷袭或者下圈套进行谋害,并取走了眼珠子。
“你们帮主叫啥名字?住在哪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是鳞部分舵的小弟子,很多内幕不是我能知道的。”
“你们鳞部分舵的舵主是男是女、叫啥名字,你总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我们舵主是男的,叫郑慈义。”
“前面那个破庙,就是你们鳞部分舵的老巢?”
“不不不,翻过这道山岭,前面有个临江客栈,那里才是鳞部分舵的驻地。为了迎接某位大人物的驾临,这段时间客栈正在加紧粉刷装修,并且为了方便处理人皮,所以暂时把破庙当成落脚点。”
“谁让你在这里埋伏的?”
“是我们堂主孙文艳,就是刚刚剥了几张人皮回去的那个老太太。”
聂东山点点头:“嗯,配合得不错!”
陆大常趁机讨饶:“只要是我知道的,已经全都交待了,求你就饶我一命吧。”
记住本站: 聂东山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我再问你个事儿,你把这些情况全部泄露给我,就不担心你们舵主弄死你?既然如此,你死在谁手里不是死啊,为啥非要求饶呢?”
陆大常愤愤地答道:“不不不,这不能怪我!”
“其实我早就请求舵主,还是把避刑之术传授给我们。免得万一落到官府手里,顶不住酷刑折磨。可舵主偏偏不听……”
闻言,聂东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师父说的没错,厉害的术士高人,大多修有避刑之术。
这样的话,就算捉住鳞脸老太太、甚至捉住他们的舵主,也没办法逼问出他们帮主的情况,也就没法找到害死师父的真凶。
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混进鳞部分舵才行。
聂东山琢磨着如何才能混进鳞部分舵,童小青却在旁边好奇地问道:“避刑之术是什么意思?”
陆大常解释说,避刑之术,是一种可以随时昏厥的秘术。
如果修有避刑之术的话,万一落到官府手里,也不用担心熬不过酷刑的折磨。
因为一旦要受大刑,就可以当场昏迷过去,避开刑罚之苦……
说完,陆大常再次请求聂东山饶他一命、放他离开。
“你可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愿意愿意!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聂东山深感欣慰:“那就好!”
话音一落,聂东山将手中的箭头,猝不及防地扎进了陆大常的喉咙里。
陆大常双腿弹蹬了几下,很快就气绝身亡。
童小青一脸惊讶:“东山哥你不是答应给他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吗?怎么又杀了他呢?”
聂东山拍拍手站了起来:“是啊,我向来言而有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只有送他前去投胎,才能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嘛。”
童小青神色复杂地感慨道:“看东山哥像个读书人,可做事却杀伐果断、相当利落,丝毫没有妇人之仁!”
聂东山笑了笑:“读书人也并不一定非要迂腐呆板、手无缚鸡之力。”
“古时候的于谦、王阳明、袁崇焕等将军,其实发迹前都是读书人。”
童小青深表赞同:“嗯,东山哥说的有道理!”
“像东山哥这样,既有学问又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将来肯定前程远大。”
“可东山哥为什么要下江放排呢?这个行业辛苦点儿倒也算了,主要是太危险!”
聂东山咋了咋舌:“没办法,家里穷呗。除了贩卖大*烟膏子或者拦路抢劫,也只有下江放排这行工钱高了。”
童小青低头思索下,从腰间里掏出一个绣花带流苏、精巧可爱的小钱袋儿,递向聂东山。
“下江放排虽然工钱很高,却是拿命换钱的行业。”
“喏,这些钱送给你,你还是回学堂读书去吧。”
记住本站: 见童小青的钱袋虽然不大却沉甸甸的,估计里面有差不多有几十个大洋,聂东山连忙拒绝:“谢谢小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真不能收。”
童小青上前两步、直接把钱袋塞到聂东山的手里:“拿着吧。”
“赵大哥不仅幻术清湛,并且身手非凡,这次我肯定能为父兄报仇。”
“到时我去官府投案自首,命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用!”
聂东山又把钱袋递了过去:“不不不,我真不能要你的钱。”
童小青推开道:“别误会,我只是感念东山哥当初对我的信任,并劝赵大哥帮我报仇。”
“再者,你嫉恶如仇敌、杀伐果断,好好读书将来肯定能做个好官!”
聂东山再次表示感谢却仍旧不肯收下。
童小青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你放心,这些钱非偷非抢、干干净净,每一分都是我辛苦卖艺换来的。”
“还有,我娘由我弟弟妹妹赡养,也不缺这点儿钱。你就放心拿去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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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机会不容错过
聂东山盯着童小青的眼睛瞧了瞧:“你当真把这些钱,一分不留地全都送给我?”
童小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
“做人必须知恩图报,可惜我报答不了你什么,所以这点儿钱留给你,你拿去好好读书吧,别再下江放排,也别再冒险瞧热闹了。”
说完,童小青又看向赵镇江:“赵大哥别生气,我只有这点钱了。”
“但我发现破庙里那些人挺有钱的,待会儿杀了他们,那些钱全是赵大哥的,我一分不要。”
赵镇江忙摆手:“小青你千万别这样说!”
“其实鳞脸老太太对我们下江放排的威胁很大,所以我们联手除掉他,对我们也有好处。”
聂东山看了看手上的钱袋,开导说:“小青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到官府投案。给那些东西偿命,完全犯不着。”
“把那些人的尸体绑上石头、统统沉到鸭绿江里,就行了。”
赵镇江趁机道:“这样吧,我马上回去叫上几个排工,先把陆大常他们的尸体弄到鸭绿江里。”
童小青有些着急:“可是,我担心万一误了时机。”
经过刚才被几支利箭瞄准那件事,赵镇江深深体会到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真本事、别愣充大哥!
所以赵镇江决定来个巧妙脱身:“五六具尸体扔在这儿,万一被人发现报官,肯定会惹来麻烦,必须尽快处理掉才行。”
“小青你身手非凡,只要不被魇神邪术迷住心智、动弹不了,你自己就完全可以杀掉那些人。”
“其实要想破掉那种邪术很简单,要不这样吧,我教给山子老弟,然后你们两个一块去就可以了。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
聂东山明白赵镇江的难处,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聂东山只好开口:“大哥说得对,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沉到江里,免得惹麻烦。”
“只要大哥把那个法术教给我,我和小青一块去也行。”
小青虽然对聂东山不放心,却也无话可说——因为当初说的联手,就是人家只负责破掉鳞脸老太太的魇神邪术。
赵镇江把聂东山叫到五六丈外。
“老弟啊,下江放排我在行,无论是激流险滩或者暗礁啥的,我都能处理。但除掉鳞脸老太太这事儿,只能拜托给老弟你了,我是真不行。”
“没问题,只是要想斩草除根、一网打尽,恐怕一两天的时间不够。”
“今年水情差,我和满囤他们等着你,三五天、十天八天都没事儿……”
两个聊了一会儿,再次回到童小青身边。
赵镇江又叮嘱聂东山、童小青一定要小心谨慎,然后匆匆回去叫排工过来处理尸体……
目送赵镇江离开后,童小青小声道:“为了避免万一再中了埋伏,我们还是走另外一条路算了。”
“那条路虽然偏僻一些,也狭窄了点,但可能更安全。”
说完,童小青让聂东山走在后面,绕过林子朝西南方向继续走去……
这条小路,果然安全多了。
别说大活人,一路上连个鬼影子、半截缸啥的都没碰到。
记住本站: 童小青暗暗松了口气,边走边轻声提醒聂东山:“到时你躲在暗处,只要别让我被他们用邪术魇住就行。”
“如果万一情况有变,或者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要立即离开、越快越好。”
聂东山试探道:“除此之外,别的方面不需要我帮忙?”
童小青一下子顿住脚步,神色严肃地看着聂东山:“对!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你帮忙。”
“我是为父兄报仇的,你只是为了瞧个热闹而已。”
“如果有危险,你必须立即逃走!”
聂东山只好答应:“行,听你的。”
童小青这才领着聂东山继续赶路……
山门倒塌、荒草丛生的破庙里。
五虫帮、鳞部分舵的舵主郑慈义,正在听取孙文艳的汇报。
“你是说,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但破了你的魇神之术,还能弹酒化龙、且有风雷和龙吟之声?”
“回舵主,正是如此,否则属下至少还能再剥两张人皮回来。”
“真是怪了!除了帮主和各部舵主之外,居然还有人能破魇神之术!不过他既然是个学生,为啥会出现在排夫窝子里?”
“回舵主,属下也猜测不透。但他跟排工们一样盘腿坐在土炕上、喝着散篓子酒,看样子应该是个新手排工。”
郑慈义眉头紧皱,一脸的凝重。
孙文艳邀功道:“舵主不必烦恼。”
“属下估计那小子有可能会跟梢而来,故而已经安排陆大常率人伏击,那小子胆敢寻迹而来的话,肯定会被乱箭射死的。”
郑慈义摇摇头:“陆大常贪财好色、又爱摆谱装大,恐怕很难杀得掉那小子。”
“况且能弹酒化龙之人,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除掉的。”
孙文艳试探道:“要不,属下率几个弟子带上枪,过去灭了他?”
郑慈义抬手道:“不用了!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
“小小年纪竟然能破得掉魇神之术,并且还能弹酒化龙,我们应该把他招纳进来才是,也免得一直被人看不起。”
孙文艳若有所悟:“舵主的意思是,可以利用那小子,让苗玉婧不敢再小瞧我们鳞部分舵?”
一提到苗玉婧,郑慈义明显有些愤愤不平:“姓苗的那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在她爹麾下效力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把我们鳞部分舵看得贱如猪狗一般,竟然当面斥责我们全是一些酒囊饭袋、无能之辈!”
孙文艳试探道:“莫非苗玉婧又要过来了?”
郑慈义叹了口气:“是啊,这两天就要到了。临江客栈,就是因为她来,才重新粉刷装修的。”
“如果能把那小子招到麾下,倒是可以让姓苗的瞧瞧,我们鳞部分舵绝对不是她眼里的饭桶废物!”
孙文艳一脸的苦瓜相:“舵主所言甚是!只是那小子心高气傲,全程就对属下说了一个‘滚’字,所以属下担心他不一定能被舵主所用。”
郑慈义倒是胸有成竹:“下江放排,虽然危险却工钱很高。那小子估计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才跟人放排的。”
记住本站: “急人所需、投其所好,自能将他收于麾下。”
孙文艳仍旧流露出担忧之色。
郑慈义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能为我所用,自然最好。否则就送他上路,反正绝对不能让他万一被别人所用。”
“你先休息去吧,这事儿由本舵主亲自处理。”
说完,郑慈义吩咐几个手下,立即准备酒席、设下圈套,如果今晚有人前来自投罗网、却不受招纳的话,你们就乱枪齐发、当场打死他……
童小青领着聂东山,终于赶到了鳞部分舵的临时落脚点。
“五、五魁手!”
“六六顺!哈哈,再,再喝俩!”
“老哥你又,又赢了!你得、得陪老弟喝一个……”
离破庙还有三四丈远,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
几个家伙的声音有些结巴,好像舌头发直发硬,明显已经喝多了。
童小青悄悄接近、躲在暗处一瞧,发现原本供奉佛祖的大雄宝殿,此时马灯高挂、酒肉满桌。
十多个男男女女正在划拳喝酒,至少有五六个看上去坐都坐不稳,两个家伙的帽子都掉地上了也不捡,看样子醉得不轻。
酒桌旁边,几个酒坛横着滚在一旁,显然已经喝空。
暗中瞧见这一幕,童小青激动不已。
聂东山却眉头微皱,怀疑这是一个圈套陷阱。
躲在暗中又观察了一会儿,童小青冲聂东山小声说:“真是天赐良机!”
“东山哥你躲在这里、不必进去,如果万一有人使出了魇神之术,你只需在外面帮我破掉邪术就好。”
聂东山伸手拦住了童小青:“我觉得这不仅不是天赐良机,反而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小青你再想想,陆大常都带有短枪,郑慈义他们肯定也有那种家伙。”
“你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一旦中了圈套,我们两个都必死无疑!”
童小青报仇心切:“不,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庆祝什么。你瞧瞧,他们都喝成什么样子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且世上也没有毫无风险之事,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如果万一有埋伏,你别管我、直接跑,我也会尽量拖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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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毕竟不是赵大哥
见童小青美眸中杀气凛凛、明显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报仇雪恨,聂东山没再多说。
劝人,是很难劝醒的。
聂东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提醒童小青第二次,只是迅速琢磨着如何化被动为主动。
让聂东山意外的是,童小青虽然报仇心切,却并不鲁莽,更没失去理智。
尽管童小青已经把绳镖都捏在手上了,但她像灵猫一样躲在暗中继续观察,仍未冲进去。
片刻后,童小青转身冲聂东山附耳道:“听你的,稳妥为上。”
“我们再等一会儿,看看他们究竟是真醉假醉,或者干脆等他们睡着了再动手也不迟。”
聂东山点点头,觉得这丫头不但聪慧细心、并且还挺理性的……
又过了半炷香的工夫,郑慈义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郑慈义压低嗓门儿,冲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问道:“夜猫子,你不是说人已经早就到了么?”
“怎么现在还没有半点儿动静?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会不会是人家只是路过这里?”
被称为“夜猫子”的家伙小声回答:“回舵主,属下绝对没有看错。”
“属下趴在大殿屋脊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有两个人悄悄摸了上来,绝对不是过路人的样子。并且他们就躲在山门外的墙根处,一直没有离开。”
郑慈义咂了咂舌:“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之辈,就算修有再高的法术,也难堪大用!”
“这样吧,我钓他们出来试试。如果确实胆小如鼠、你们就冲过去乱枪打死算了!”
说完,郑慈义咳嗽两声,冲外面高声叫道:“两位贵客既然驾临敝寺,何不进来坐坐啊?”
与此同时,两个弟子走出大殿,点燃了殿门外两侧的马灯,将大殿前面照得白花花的。
童小青猛地一惊,知道果然中计了,急忙推了聂东山一把:“你快走!”
聂东山却瞬间明白了郑慈义的真正用意:如果想杀人灭口,他完全可以让人躲在暗中一阵乱枪解决问题,根本犯不着摆酒装醉设圈套。
郑慈义之所以摆酒装醉设圈套,肯定是想要生擒活捉。
而生擒活捉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招降利用。
这倒是一个混进五虫帮、追查杀害师父真凶的好机会!
只是,可能要暂时委屈一下童小青了……
一念至此,聂东山冲童小青说:“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去喝两杯!”
童小青惊得难以置信:“东山哥你吓迷糊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聂东山淡然道:“走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他们肯定是把我当成了赵大哥,所以才弄这个圈套想要生擒活捉、最后招纳利用赵大哥。”
“所以我干脆冒充赵大哥进去,反而更安全……”
童小青打断道:“冒充赵大哥?你这不是更安全,而是死得更彻底!”
聂东山解释说:“赵大哥当初是悄然出手的,鳞脸老太太根本不知道是谁破掉了她的梦魇之术。”
记住本站: 童小青心急如焚、语速极快:“可你毕竟不是赵大哥!万一弄巧成拙,你逃都逃不出来、会死得很惨的!”
聂东山没再继续解释:“到了这个地步,行不行都要试试。逃跑,反而会死得更快。”
“小青你还没吃晚饭吧?走,我带你一块过去先吃饭,然后见机行事。”
说完,聂东山毅然挺身朝山门走去。
童小青暗暗叹息一声:“赵镇江赵大哥精通法术、武功高强,岂是你一个读书人能冒充的呀!”
眼看聂东山已经进了山门,童小青顾不上多加考虑,连忙快步撵上……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们却酒肉满桌,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嘛!”
聂东山一边气定神闲地迎着大殿慢慢走去,一边朗声道,“人在江湖走,烟酒不分家。既然有坛封的好酒,给我也弄两杯尝尝呗。”
孙文艳冲郑慈义轻声道:“正是这小子!后面那个丫头,属下并不认识。”
郑慈义微微点头,没说话,只是盯着渐渐走近的聂东山。
见聂东山两手空空、闲庭信步地跨进大殿门槛,郑慈义呵呵一笑:“说得好!人在江湖走,烟酒不分家。两位里面请!”
聂东山略略扫视一圈,发现最上首一个五十多岁、眼睛狭长的老者,正面带微笑地打量着自己。
老者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属下端着枪、严阵以待。
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了聂东山和童小青。
“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老先生见谅!”
聂东山朝郑慈义拱了拱手,好像没有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般,淡定从容、落落大方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并冲身边的中年妇女扬了扬下巴,“麻烦你让一下,叫我媳妇儿跟我坐一块。”
“来,媳妇儿你坐这儿!”
说着,聂东山冲童小青招了招手,示意童小青坐自己身边。
童小青俏脸一红,知道聂东山这样称呼,只是为了掩盖两个人的真正身份。
考虑到今晚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童小青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坐了下去。
聂东山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孙文艳。
“麻烦给俺来两副干净的碗筷儿,谢谢!”
孙文艳想发火!
虽然这小子言语和气、又有礼貌,可老娘毕竟不是奴婢下人!
强压火气,孙文艳盯着聂东山反问道:“你看本堂主,像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丫鬟仆人吗?”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瞧了瞧孙文艳,连忙否认:“不像,绝对不像!”
“哼,这还差不多!”
孙文艳哼了一声,端坐不动。
聂东山话锋一转:“我说不像,是因为谁会傻呼呼地买这么老、这么丑的丫鬟啊!”
“你……”
记住本站: 孙文艳勃然大怒。
聂东山继续调侃道:“堂主就是在饭馆里跑堂的领班儿,对吧?哦,有点儿面熟!你以前在哪个茶馆酒肆里当过店小二来着?”
这次,孙文艳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噎死!
聂东山又面带微笑地补了一刀:“你瞧瞧,还当过跑堂的领班儿呢,竟然这么懒、这么迟钝。我猜你肯定是被人家老板给炒掉撵出来的,对不对?”
见孙文艳老脸苍白、几欲动手,郑慈义忙劝道:“来者为客,孙堂主就帮他们拿两副碗筷吧。”
舵主亲自开口,孙文艳只好强忍不满,起身端来两个大碗、拿来两双竹筷。
“呵呵,看来老先生就是为了招待我,才准备这桌酒菜的。否则咋全是我爱吃的!”
聂东山瞧了瞧桌上的菜肴,伸手将中间一盘尚未动过的烧鸡,端到童小青跟前,“这道烧鸡不错,闻着就很香!媳妇儿你尝尝!”
然后,聂东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坛封陈酿,果然不是散篓子土酒能比的!闻着酒香都不一样!”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深感意外:这小子到底是来求饶投诚的,还是来当太爷的啊!
说他嚣张无礼吧,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言语客气、丝毫没有粗鲁之相,更没有脏话连篇。
说他斯文客气吧,他又旁若无人,甚至把几位香主堂主当成他的仆人一般呼来唤去。
聂东山似乎看出了众人的不满,放下酒碗冲大伙儿热情劝菜:“哦,你们也吃啊,客气啥!”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郑慈义面带微笑、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心里暗暗赞许这小子言谈举止沉稳大气、淡定从容,既不失礼节又不像一般读书人那样拘泥呆板!
关键是,面对六个黑洞洞的枪口,这小子竟然视若无睹、毫无惧意!
看来,这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
喝了两碗酒,又吃了一只鸡腿,聂东山这才看向郑慈义:“老先生就是五虫帮、鳞部分舵的郑慈义郑舵主?”
郑慈义笑容可掬:“正是老朽。不知老弟如何称呼啊?”
聂东山也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我姓聂名东山,郑舵主叫我山子就行。”
郑慈义试探道:“老弟来时,可曾碰到陆大常他们?”
聂东山点点头:“碰到了。他们一共六个。”
郑慈义话锋一转:“老弟既然碰到他们六个而你又安然无恙,想必陆大常他们?”
聂东山坦然承认:“他们几个鬼鬼祟祟却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严重影响郑舵主的形象,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郑舵主清理门户了。”
郑慈义一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东山:“陆大常带有‘镜面匣子’,他手下兄弟又有强弓利箭,老弟能毫发无伤地除掉他们,想必老弟定有过人的手段吧?”
童小青心里一紧,知道聂东山这下子要露馅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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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情最是读书人
聂东山谦虚地笑了笑:“一点小法术而已,谈不上什么过人的手段。”
童小青又紧张又好笑:聂东山他还大言不惭地谦虚上了,脸皮儿真是挺厚的!
郑慈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老弟好手段!既如此,老弟何不露一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童小青再次绷紧了神经,知道这下麻烦了!
聂东山虽然吹牛吹得淡然平静,可他毕竟不是赵大哥、毕竟不会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幻术!
今晚一旦露馅儿,肯定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童小青悄悄垂下右手,随时准备临死前拉两个垫背的。
聂东山依旧云淡风轻、神色从容:“真是抱歉!师父当年曾经教导我,法术不是用来显摆嘚瑟、人前卖弄的。”
“除非遇到万不得一的情况,否则不可擅用。就像杀人利剑,一旦出鞘就要见血死人!”
郑慈义暗自揣测着:要掂量一下这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看来还要费些工夫!
“老弟这话,也有道理。不知老弟师从何人、哪里人氏啊?”
聂东山抿了一口酒:“英雄不问出处,相聚即是有缘。况且恩师他老人家一向淡薄名利、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我就不抬出他老人家的名讳了。”
郑慈义也端起了酒杯:“嗯,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相聚即是有缘!来,我陪老弟喝一杯!”
童子青松了口气,暗暗感慨着:聂东山虽然不懂幻术、不会武功,但应对得体、嘴皮子倒是还挺溜的!
郑慈义与聂东山各举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换了个话题:“老弟明明像个读书人,挣钱的路子千万条,老弟为何非要下江放排呢?”
聂东山再次般出了老借口:“家里穷呗。下江放排虽然又辛苦又危险,但工钱挺高的。”
郑慈义笑着说:“老弟还是年轻了些。放排那点小钱儿,也算高么?”
聂东山反问道:“郑舵主的意思是?”
郑慈义抬手并作了个奇怪的手势,旁边马上有人端出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
托盘上,赫然是十多根金条。
马灯灯光下,那些金条散射出黄灿灿的光芒。
聂东山暗暗骂道:这个老东西,肯定是想阴我!
就算他有招揽我的意思,但我一没展露手段,二无尺寸之功,他直接端出这么多金条,肯定别有用心!
不过,聂东山还是故意瞪大了眼睛:“这些,是真家伙?”
郑慈义示意手下把托盘端到聂东山跟前:“是真是假,老弟可以瞧瞧嘛。”
聂东山起身仔细瞧了瞧,用手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咬,一时神色复杂、表情瞬息万变。
郑慈义笑眼微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下江放排的工钱或许不算太低,但跟这些小黄鱼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
聂东山默不作声,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郑慈义单刀直入:“如果老弟肯帮我们做事的话,这些小黄鱼,全是你的!”
聂东山直直地盯着郑慈义:“这话当真?确定不是忽悠我的?”
郑慈义淡然道:“老朽作为一舵之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何以服众?”
童小青认为聂东山想要以此取信于郑慈义、从而逃过今晚的必死之劫。
考虑到聂东山毕竟不是赵镇江,让他留在这里迟早也会露出马脚,童小青碰了一下聂东山,用眼神提醒她,不可贪图金银、在此久留。
聂东山没理童小青,反而眉头紧皱,似乎在作剧烈的挣扎考虑。
郑慈义也没说话,只是打量着、等待着。
几分钟后,聂东山终于再次看向郑慈义,眼神中充满了迫切与渴望:“郑舵主需要我做些什么,能把这些金条送给我?”
郑慈义呵呵一笑:“很简单。只要你加入我们鳞部分舵,这些小黄鱼,就全归你了。”
聂东山却满眼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确实非常需要一大笔钱。”
“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承蒙师父教诲,这辈子不会再拜别人为师。”
郑慈义不但没有失望、恼怒,反而更加放心、更加欣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得好!”
“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事,不必加入我们鳞脸分部,一样也行。”
聂东山大喜过望:“谢谢郑舵主!只要不让我拜师,做事好说!”
一边说,聂东山还一边连连搓手,仿佛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些金条收为己有。
童小青只好开口中提醒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千万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聂东山终于扭头看向童小青:“如果不是我爹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我怎么会放着书不读?怎么会跟人家下江放排当苦力?”
“如果有这些钱,不但我能进学堂继续读书,并且我家欠的债也一下子还清了。”
“所以,真是抱歉啊,小青。”
这一次,童小青敏锐地察觉到,聂东山恐怕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想要投靠郑慈义!
稍稍一怔,童小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聂东山:“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东山哥你可不要途入歧途……”
聂东山抬手打断:“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大道理我也会讲,但从古至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你可能没尝过巨债压身的滋味,不知道过年时债主堵门、有家难回、有书难读的日子是咋过的!所以,真的很抱歉……”
盯着聂东山的眼睛瞧了瞧,童小青心里一阵悲凉:聂东山绝对不是演戏装样子,不是想借此逃出生天,而是真的拜倒在金条下,拜倒在郑慈义的跟前。
“好!这些小黄鱼,全归老弟你了。”
郑慈义话锋一转,“当然,在此之前,老弟你需要做点什么,也好叫大伙儿放心。”
聂东山不假思索地应承道:“郑舵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郑慈义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只要老弟你交个投名状就行。”
聂东山点点头:“没问题,不就是杀个人么!我懂!明天我就去……”
郑慈义打断道:“不用等到明天,现在你把你媳妇儿毙了,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说着,郑慈义亲自从腰间掏出一把“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
聂东山终于露出为难之色:“这个,不太好吧?要不我马上回去杀个排工当作投名状?”
郑慈义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不行。她就是你最好的投名状。”
“老弟尽管放心,不管她是不是你媳妇,只要你帮我做事,本舵主保证你至少能娶个三房五房的。”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钱、何患无妻!”
聂东山虽然仍旧迟疑不决,却慢慢伸手接过了郑慈义递来的“镜面匣子”。
“镜面匣子”一到手,聂东山心里面刹那间如释重负。
这玩意儿还是天津大沽兵工厂仿制的,而不是原装进口的德国毛瑟。
“郑慈义这个笑面虎,果然不敢把子弹上膛的手枪递给我!”
虽然这样想,但聂东山仍旧不敢大意,不敢拿童小青的命去赌。
一边拿捏出左右为难的样子,聂东山一边掂了掂手上的“镜面匣子”。
直到确定这把枪里没有子弹,聂东山这才故作决绝地咬了咬牙:“对不住了,小青!”
“慢着!”
童小青不怕死,但万万没料到会死在聂东山手里,故而极不甘心,“为了一些钱财,你当真要杀了我?”
聂东山咬了咬牙:“没办法!以后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你!”
第13章 切肤寻籽
看着童小青美眸中的失望和不甘心,聂东山暗暗发誓:对不起了小青,你暂且委屈下。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将这些人交给你亲自处理、报仇雪恨!
没等童小青再开口,聂东山将枪口对准童小青的脑袋,果断扣动了扳机。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手枪撞针虽然击发却并没有子弹射出。
聂东山以为手枪卡壳了,又连连扣了数次扳机,看样子非要当场毙了童小青不可。
可惜一直没有子弹射出。
“没想到你聂东山竟然是这种人!”
童小青恨恨骂了一句,咬着嘴唇掩面转身、飞奔而出……
“舵主,这枪是坏了?还是咋回事儿?”
聂东山佯装无意地用身体挡住童小青逃出的路线,一脸茫然地拿着“镜面匣子”看向郑慈义。
“呵呵,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不必非要你杀妻不可!”
郑慈义伸手接过“镜面匣子”,收了起来,“好了,你这投名状,算是交过了。”
聂东山大喜过望:“谢谢郑舵主!那些金条?”
郑慈义回答得很爽快:“当然全是你的了。”
说完,郑慈义扭头微微颔首,手下立即将托盘递到聂东山面前。
“谢谢郑舵主!谢谢!”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你的了。我出去方便下,待会儿再聊。”
郑慈义漫不经心地瞧了瞧一个“连心眉”的汉子,迈步朝外走去。
郑慈义刚出大殿门口,“连心眉”就冲聂东山笑了笑:“我说山子啊,这么多金条,万一弄丢了多可惜!”
“要不,哥替你先收着?将来你需要用时,哥再拿给你?”
聂东山抬头瞧了瞧,发现对方大约四十岁上下,一双连心眉又黑又密,铜铃大眼精光内敛,明显是个练家子。
“连心眉”的身板儿虽然没有梁满囤宽厚,却比梁满囤要精壮多了,并且两侧太阳穴凸起,厚实的手掌上全是老茧,看样子功夫极深!
聂东山一边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回应道:“谢谢。不用了!”
“连心眉”眉毛一扬:“咋滴?信不过哥?”
聂东山没再理他,只顾将托盘上的金条往口袋里装。
“连心眉”面色一冷:“啥事不干、吊功没有,直接就把这么多金条全部揽到自己怀里,这不好吧?”
听“连心眉”这样一说,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草!过来喝了一场酒,啥功没立就敢收这么多金条!”
“年轻人呐,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才行,否则会招大灾滴……”
聂东山明白,这肯定是郑慈义故意指使的,目的是逼自己露一手儿,让他瞧瞧值不值、或者究竟有多大的用处。
自己如果败了、甚至被这些人弄死,那么金条仍旧是郑慈义的。
所以聂东山也不吭声。
等到把十多根金条全部装好,聂东山这才瞧向“连心眉”。
“兄台这话,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觉得你初来乍到的,一点儿功劳没立就敢收这么大的礼,好像不太合适。”
“我觉得非常合适。”
“你觉得合适,就合适么?”
“对,只要我觉得合适,就行了。”
说完,聂东山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仍旧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看着“连心眉”。
“沃槽,挺拽滴啊!哥问你话呢?”
聂东山只品茶、不说话。
“说你呢,小兔崽子,没长耳朵是不是?”
聂东山吹了一口茶沫,干脆挪动椅子、正对“连心眉”,并且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架势,实在是太悠哉、太惬意,却完全没把“连心眉”放在眼里。
“连心眉”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两步,伸手就朝聂东山脸上扇去。
聂东山视若无睹一般,坐在那里只顾品茶,连站起来或者躲一下、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但“连心眉”却突然中途收手、条件反射般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几条血线,像红蚯蚓一样从“连心眉”的手指缝隙里钻了出来。
“彪子你怎么了?”
孙文艳率先发现情况不对。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去。
“连心眉”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近前一看,孙文艳发现“连心眉”的血管和气管已经被全部切断,几条“红蚯蚓”很快就变得又粗又长,完全按压不住。
无法呼吸的“连心眉”趔趄几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原本紧紧捂住伤口的双手一松开,“连心眉”脖子处马上就飙起几条血线。
孙文艳大吃一惊!
在场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明明聂东山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没起身、二没动手,手里还端着茶盏,“连心眉”怎么就被划断血管气管没命了呢?
几个香主、堂主都懂幻术。
但他们都没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没发现聂东山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
其中一个壮汉伸手摸向腰间。
聂东山断然喝道:“掏枪必死!”
这时,郑慈义匆匆走了进来:“都别动!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啊?”
聂东山慢条斯理地回答:“舵主你也看到了,我坐在这儿动都没动一下。”
“我姿势这么友好,展现的善意这么明显,一没骂他、二没打他,是他要过来扇我的,这能怪我吗?”
孙文艳厉声斥责道:“就算是他不对,你吓唬他一下、教训他一下也就行了,为啥非要置他于死地?”
聂东山依旧心平气和:“他不是三岁小孩儿,不需要吓唬;我也不是他亲爹,没有教训他的义务。”
“我能做的就是从不欺负人,但谁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他。”
郑慈义认同孙文艳的说法:“孙堂主说的有道理。你哪怕打断他的胳膊腿都行,为何非要痛下杀手、把事做绝呢?”
聂东山慢条斯理地答道:“初次见面,舵主可能还不太了解我。”
“我这人呢,一向胆小,做事不做绝,怕被报复,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晚上休息不好,到时咋替舵主做事?对吧?”
郑慈义皱眉摇头,心情很复杂。
姓聂的这小子刚才是如何出手的,就连自己也没看出来。
说明这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让他来对付苗玉婧,大有希望。
可惜这小子太过于心狠手辣,一下子就弄死了个香主,真不好对属下交待!
这时,一个面容清瘦、头发胡子全白如雪的老者站了起来。
“听说你能弹酒化龙并且还能破掉魇神之术,老夫不太相信。刚才一瞧,果然是术高不在年纪大小。”
“老夫想跟你切磋一二,不知小伙子意下如何?”
聂东山略一打量,直接答道:“看你气色不错、身体也挺硬朗的,再多活几年不好吗?”
老者不但没生气,反而抚须笑了笑:“呵呵,再多活几年,当然好。”
“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小伙子你能不能活到这个岁数,还不一定呢。”
郑慈义忙上前劝阻:“师父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郑慈义一边扶老者坐下,一边又冲聂东山提醒道,“这是本舵主的授业恩师,山子不可放肆。”
郑慈义没有说谎,这个老者名叫秦存良,确实是郑慈义的师父。
秦存良原本是五虫帮的护法。
只因秦存良数次违背帮主的心意、甚至当面顶撞帮主,所以被贬到郑慈义统领的鳞部分舵,也算是故意羞辱他吧……
见郑慈义提醒聂东山不可放肆,秦存良抬了抬手:“没事,你别管了,也好让他放开手脚,叫为师开开眼界。”
说罢,秦存良再次看向聂东山:“我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方便跟你比划啥。”
“不过老夫还懂一些小戏法,要不跟你切磋一下试试?”
聂东山顺水推舟地给了郑慈义一个面子:“你年纪大,又是舵主的恩师,悉听尊便。”
秦存良点点头:“好,那就承让了。”
说完,秦存良抬手慢慢解开自己对襟上衣的盘扣,露出胸膛,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在胸口处深深地划了一下。
有些干瘪的胸膛,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秦存良放下小刀,用几根手指在胸前伤口里面摸索一会儿,抠出一枚形如鸡心、却仅有西瓜籽大小的东西,丢进桌上的酒碗里。
第14章 开颅取人
原本清澈透明的半碗酒水,刹那间殷红弥漫,变成了半碗血水。
秦存良这才用手在伤口处按着向下轻轻一滑,原本鲜血直淌的伤口,瞬间愈合得连伤疤都看不出来。
“呵呵,一点小戏法,见笑了。”
秦存良一边说,一边慢慢合上衣襟,扣上盘扣。
而被秦存良丢进酒碗里的那枚西瓜籽大小的东西,很快就生根发芽,此时已经长出一根嫩绿色的小瓜苗。
小瓜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蜿蜒伸长、变粗,随之叶蔓俱全,并开了一朵血红色的小花。
小花迅速绽放、旋即脱落,结出一枚形如盘扣的小瓜。
小瓜像气球似地渐渐膨胀,很快就长有拳头大小。
这时,秦存良再次拿起小刀,从瓜柄处小心翼翼地划了一下。
那枚小瓜,一下子滚到秦存良的手掌上。
“喏,你敢把这枚小瓜切开么?”
一边说,秦存良一边将手中的小瓜递向聂东山。
站在旁边观望的郑慈义见状,神色复杂地咧了咧嘴、似乎想要阻止,却最终叹了口气,没吭声。
孙文艳等人,则是一个个幸灾乐祸、明显流露出期待之色。
其中一个汉子更是激将道:“姓聂的,你就说你敢不敢吧?不敢就老老实实地磕头认输!”
聂东山神色淡然接了过来:“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聂东山毫不迟疑,一刀下去就把那个小瓜切成了两瓣儿。
随着小瓜的切开,里面刹那间鲜血直淌,十分诡异。
“切开了,这瓜里面除了一些血水子,一没瓜瓤、二没瓜籽儿,有啥好看的?不信,我再切几刀让你瞧瞧。”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再次连连挥刀,把那个瓜一下子切成了好几瓣儿。
殷红的血水一淌干,瓜皮渐渐干枯收缩,很快就连淌在桌上的血水也消失不见。
秦存良的眼睛渐渐睁大,一脸的难以想象!
郑慈义的表情却瞬息万变:由最初的失落失望,到难以置信,再到揪心紧张,最后又变成了万分惊喜,仿佛自己无意间捡到个稀世珍宝一般!
孙文艳等人则是一个个瞪大眼睛、愣在了那里。
“你,你修的到底是什么法术?竟能安然无恙?”
秦存良终于回过神儿来,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看着聂东山。
聂东山平静谦虚地答道:“我那点小法术,不值一提。”
“老先生还有什么高深法术,不妨全部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秦存良犹豫片刻,似乎豁了出去:“好!开弓没有回头箭,老夫就再试上一试!”
这次,秦存良没有再像傻逼自残似地、用刀划开自己的胸膛。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用手指轻轻一划,头皮和颅骨竟然裂开一条缝隙,差不多有二指来宽的那种!
郑慈义这次的神色表情,很简单、很稳定,再也没有瞬息万变——只有震惊!
据说唐朝的聂隐娘,能将一把三寸长的羊角匕首,放在自己的后脑中。
但凡用时,用手轻轻一划后脑,即可从中取出。
不用时,就把羊角刀藏在后脑中,无人知晓。
无论取用还是存放,开颅如同开盒一般、连一滴血都不会淌。
万万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竟然也会这种法术。
只可惜,他没传授给任何弟子!
甚至作为大弟子,自己也是今天第一次瞧见。
想到这,郑慈义心里面五味杂陈。
师父教徒弟,都会留一手。
看来自己的授业恩师,也不例外啊。
至少他这手开颅取物的法术,就没传给任何徒弟……
孙文艳等人也是深感大开眼界,眼巴巴地期待着,瞧瞧秦存良打开后脑,会取什么样的神兵法器。
聂东山瞧见这一幕,不但丝毫没有流露出震惊或者好奇之色,反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让孙文艳等人意外的是,秦存良右手划开后脑颅骨,左手不知道从里面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
秦存良左手紧紧攥着拳头,右手食指在酒碗中蘸了些酒水,在八仙桌上沿着酒碗画了一圈儿奇怪的符咒。
然后右手中指轻轻一弹,半碗烈酒刹那间燃起了亮蓝发紫的火苗。
做完这些,秦存良似乎打算将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丢进酒碗里。
但他突然迟疑下,继而看向聂东山:“这个,你可敢把他丢进烈火里吗?”
说着,秦存良慢慢松开拳头、展开手掌。
秦存良的手掌上,赫然是一个高约一寸左右的小人儿。
众人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个小人儿虽然不过一寸上下,却眉眼五官栩栩如生,躯干四肢一应俱全。
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小人儿跟聂东山简直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只不过是缩小版的而已。
“这有啥不敢的!”
聂东山伸手接过那个缩小版的自己,直接把他丢进了烈火腾腾的酒碗里。
一入酒碗,缩小版的聂东山刹那间就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秦存良呆呆地看着聂东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点儿小小的念力,根本摄不了我的三魂七魄,更伤不了我分毫!”
聂东山放下茶盏,“还有什么秘术戏法,你尽管使出来。如果没有更好看的,那就该我出手了。”
秦存良摇摇头,喃喃道:“你能破掉我的念力摄魂之术,足以证明修为远在我之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世新人换旧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我输得口服心服,任你处理就是。”
郑慈义慌忙替秦存良求情:“山子且慢!”
“他老人家是我的授业恩师,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为难我师父……”
秦存良抬手打断:“慈义你就别管了,为师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岂能耍赖!”
“我死之后,切切不可怪罪这位年轻人。”
“相反,你要多多延请并善待真正有本事的后起之秀,才能牢牢执掌鳞部分舵,也免得被姓苗的那丫头轻视责骂,甚至将来位子不稳。”
说完,秦存良看向聂东山:“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也该回去了。”
“小伙子你尽管出手,不必顾虑什么。”
聂东山试探道:“我出手,你必死。”
“你确定不后悔?”
秦存良坦然道:“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有啥好后悔的。”
瞧了瞧秦存良的眼睛,见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虚伪之色,聂东山不由得心生敬意。
“老前辈是舵主的师父,我岂能冲你动手。”
“再者,刚才老前辈明显有手下留情之意,所以我断然不会造次。”
“其实我这人呢,你可以说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但我从不欺负人,只是有人招惹我、欺负我时,我才毫不留情。”
“所以那个‘连心眉’的死,不能怪我,是他先挑衅找我麻烦的。”
秦存良点点头,冲众人扫视一圈:“聂东山的这个做人原则,我很认同。彪子的死,确实不能怪他。”
“从今天开始,哪个胆敢为难他,就是跟我秦存良作对。”
见舵主的师父如此袒护聂东山,孙文艳等人暗暗叹息,知道彪子算是白死了。
聂东山冲秦存良拱了拱手:“多谢老前辈的理解和关照……”
秦存良试探道:“我很佩服你的修为,也非常欣赏你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所以想跟你做个忘年之交,你觉得咋样?”
聂东山说了六个字:“晚辈深感荣幸!”
秦存良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可别叫我老前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既然是忘年之交,自然是平辈儿聊天最舒服。我叫你山子,你叫我存良或老秦、老哥,都行。”
聂东山也不推辞:“那行!以后我就叫你老秦。”
郑慈义苦笑着裂了裂嘴:“师父你和他平辈儿了,以后我咋称呼他?我总不能叫他师叔吧?”
秦存良蛮不在乎地答道:“各论各的辈儿。你叫他山子也好,叫他师叔也行!”
郑慈义讪笑着说:“那好吧,我们各论各的辈儿,我还叫他山子算了。”
聂东山帮秦存良斟了碗茶水:“老秦啊,我想请教事儿。”
秦存良回答得很爽直:“有啥问题,山子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瞒你。”
聂东山单刀直入:“我想知道你们活剥那么多人皮,究竟有何目的?”
第15章 仙子姿容蛇蝎心
没等秦存良开口,郑慈义就抢先道:“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告诉你罢。”
“其实很简单,老祖宗早就说过,以形补形、以脏补脏。比如馒头蘸人血,可治肺痨;童子尿、童子血可壮阳补肾。”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明确记载,以胃治胃、以心归心、以血导血、以骨入骨、以髓补髓、以皮治皮。”
“所以我估计帮主得了某种怪病,故而差遣我们寻些人皮,供他补养。”
没等聂东山质疑,秦存良就打断道:“你这纯是扯犊子!”
“去年冬天我还见过帮主,他气色红润、身体好着呢,哪里需要用人皮补养!”
“再说人皮能补养个啥?还不如用驴皮熬制的阿胶呢。”
郑慈义讪笑道:“师父说得对。”
“不过病来如山倒,其实帮主近来是否有恙,也不一定。”
聂东山质疑道:“听陆大常说,你们需要八十一张人皮,并且挑选标准是,命硬、术高、福大,不是什么人的皮都要。”
郑慈义仍在敷衍:“帮主所要的人皮,自然不是寻常之物。”
聂东山继续追问:“可是我听陆大常说,除了人皮之外,其他分舵也在挑选别的器官,比如眼珠子啥的。”
“难道你们帮主除了皮肤病之外,还瞎眼、缺心,没肝没肺?”
“这个……”
郑慈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秦存良直接说:“其实这个问题,我们是真不清楚,这只是帮主下达的命令罢了。”
“依我看来,估计有人想要用某种秘术,做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只可惜我远离帮中核心好几年了,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究竟想要干啥。”
“要不这样吧,等我抽空去见见帮主,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郑慈义趁机道:“这点小事儿,不劳师父再去面见帮主。”
“帮主的女儿苗玉婧、苗护法,这两天就会来我们鳞部分舵。到时山子你直接问她就好,她肯定知道帮主为啥非要八十多张人皮。”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苗护法极为冷傲无情,你可千万小心点儿,稍有不慎,山子你极有可能会死在她手里。”
“这一点儿,绝对不是我吓唬你的。甚至胆敢直视她,就算无礼,就有被她灭了的可能!”
秦存良表示赞同:“嗯,苗护法确实目空一切,并且有点儿心狠手辣。”
“但人家悟性也高、修为极深,山子你绝对不可轻视。”
聂东山点点头:“好,到时候我问问她。”
见事情完全朝着自己策划的方向发展,郑慈义转而吩咐属下,将彪子送回老家厚葬,并对家属从优抚恤……
临江客栈。
陆大常生前没有说谎。
因为早就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故而占地十多亩的客栈里没有一个外人。
五虫帮鳞部分舵的弟子们,早就请工匠把整个客栈重新修整一遍,墙面也全部粉刷一新,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水洒扫得一尘不染。
就连院内地砖缝隙里面的小草芽,都拔得一根不剩。
为了掩盖从后院马厩里传来的气味儿,按照郑慈义的吩咐,除了将马厩彻底打扫一新外,又摆了近百盆的鲜花。
前院的走廊甬道,更是花盆挨花盆、一棵挨一棵。
至于各处喷洒的法兰西香水,差不多用了半洗脸盆。
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到处花香扑鼻。
这一切,只是为了迎接五虫帮帮主的千金、苗玉婧。
午后两点多,果然有辆乌篷马车缓缓朝临江客栈驶来。
郑慈义、秦存良接到通报,早早率领众弟子恭候在大门外。
尽管客栈大门两边站满了欢迎的众人,但那辆马车根本没停的意思,径直朝院内驶去。
郑慈义一挥手,又带领众人匆匆赶往院内。
乌逢马车一直走到客栈二楼前的空地上,车夫这才勒马停车。
待车停稳,郑慈义麾下两个女弟子快步上前,神色恭敬地帮忙撩开了乌篷马车的车帘。
随着车帘的撩开,一个白衣胜雪、青丝高挽的姑娘缓步下车、轻盈落地。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这个苗玉婧眉清目秀、琼鼻檀口,白净无瑕得好像用寒冰雕成的一般,而且还必须用长白山天池里那种千年寒冰!
“这丫头漂亮得简直离谱!”
暗暗感叹一声,聂东山怀疑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估计就是苗玉婧这种模样!
再次瞧了瞧,聂东山不由自主地想到八个字: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苗护法一路辛苦!”
“恭迎苗护法大驾光临!”
秦存良和郑慈义率先致词、表示欢迎。
孙文艳等人列成两队,夹道鼓掌。
苗玉婧神色清冷、两眼空空,连个“大家辛苦了”的场面话都没说。
略略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苗玉婧根本瞧都没瞧郑慈义等人一眼,在几个女弟子的引路下,径直朝二楼客房走去。
聂东山咂了咂舌:“区区一个护法而已,架子竟然这么大……”
秦存良面色一惊,急忙冲聂东山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率领众人跟在后面,来到客栈二楼大厅。
没有宾主寒暄,没有客套废话,苗玉婧直接质问郑慈义:“区区八十一张人皮,你们鳞部分舵竟然拖延至今、仍未完成。”
“你这个舵主,是做什么吃的?”
郑慈义紧张得额头冒汗,急忙抱拳答道:“回护法,属下一定尽快完成,十天之内……”
苗玉婧轻声打断:“没有尽快。”
“三天之内完不成,我要你脑袋落地。”
声音冰冷,不容商量。
郑慈义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讨价还价,只是躬身答道:“是。属下明白了。”
聂东山好奇地打量着苗玉婧,怀疑这丫头的体温,会不会也在零度以下……
苗玉婧似乎察觉到了聂东山的注目礼,扭头看向聂东山。
四目相对,聂东山神色淡然,苗玉婧面无表情。
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避。
对视不过仅仅数秒,苗玉婧神色毫无波动,手都没抬一下,却见聂东山迅速向左闪避。
几乎与此同时,聂东山身后的墙板上,两枚钢针扎在上面,长长的针尾还在微微震颤着。
并且,两枚钢针隐隐闪烁着暗蓝色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最关键的是,两枚毒针所扎的位置,恰恰正是刚才聂东山眼睛所在的方位,高低和间距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聂东山迅速闪开,此时已经两眼全瞎!
郑慈义暗暗感慨,苗护法这一招,估计也只有聂东山能躲得过去了。
就算换成师父他老人家,恐怕都难以幸免。
毕竟苗护法动手前毫无征兆,动手时胳膊都不抬一下。
这一点,跟聂东山诛杀彪子时完全一样……
聂东山瞧了瞧身后的毒针,第一次爆了粗口:“娘的,这么歹毒!”
对于聂东山居然能够躲过一劫,苗玉婧明显也有些意外。
郑慈义急忙冲聂东山喝斥道:“山子不得无礼!”
聂东山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我怎么无礼了?”
郑慈义虽然心里面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却故作慌恐地推卸责任:“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苗护法到来时,胆敢直视,就是无礼!”
聂东山眉毛一扬:“咋滴,看人犯法?大清皇帝溥仪陛下都逊位好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破规矩!”
“再说她不看我,咋知道我看她了?”
“我看她失礼,那她看我呢?”
第16章 郎才女貌
郑慈义一时语塞,心里面深感认同聂东山的这番话:你苗玉婧如果不看聂东山,怎么知道聂东山看你了呢!
不过这话,郑慈义是绝对不敢说、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正当郑慈义不知如何推脱时,秦存良站了出来。
秦存良没有责怪聂东山,也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冲苗玉婧拱了拱手。
“这位年轻人叫聂东山,是我新近结识的忘年之友。”
“聂东山失礼之处,全怪我提醒不够,还请苗护法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苗玉婧看都不看秦存良一眼,直接拒绝:“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忘年之友,不要也罢。”
秦存良闻言大惊,知道苗玉婧这话意味着聂东山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稍一迟疑,秦存良冲着苗玉婧深鞠一躬:“老朽愿意按照帮规,断臂一条、饶聂东山一次,求苗护法成全。”
尽管秦存良头发胡子全白了,尽管秦存良放低姿态鞠躬求情,苗玉婧却理都不理。
秦存良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聂东山上前几步扶住秦存良:“多谢老秦替我说话。”
“不过我又没做错啥,老秦你不用理她。”
“她苗护法不想叫人看就不要出来,既然出来就不要怕人看。总不能因为她出来一趟,所有人就得捂住眼睛吧?”
秦存良惊得脱口而出:“山子你切切不可……”
聂东山打断道:“没事儿。老秦你放心,她奈何不了我。”
见聂东山如此托大,苗玉婧樱唇轻启、说了三个字:“你确定?”
原本像郑慈义他们那样站着的聂东山,现在干脆扯把椅子坐了上去:“有啥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
苗玉婧微微颔首,说了一个字:“好。”
话音一落,就见聂东山的两颗眼珠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抠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本黑白分明、深邃深稳的大眼睛,一下子只剩下两个鲜血淋漓的眼窝儿……
郑慈义心里一惊,有些失望!
秦存良则是快步上前,急切地叫道:“快帮山子止血!快!”
聂东山呵呵一笑:“老秦别紧张,我没事儿。”
说着,聂东山弯腰捡起两颗眼珠子,抬手塞进了眼窝里,然后伸开手掌,从额头向下轻轻一抚。
“怎么样,没事儿吧?”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冲秦存良眨了眨眼。
深邃明亮的大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完好如初。
甚至连眼眶下面的血迹都不见了。
秦存良松了口气:山子的幻术,绝对称得上炉火纯青,竟然连老朽都没看穿!
原本有些失落的郑慈义转而大喜过望,知道目中无人的苗玉婧终于碰到了对手,以后肯定没脸再来鳞部分舵了!
至少,她没脸再目空一切、动不动就贬斥别人是饭桶废物!
看来自己用重金招揽聂东山,还真做对了……
苗玉婧没再开口,并且站在原处岿然未动。
但聂东山的肚子却被什么东西迅速划开,刹那间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连肠子都露了出来。
“看你长得漂漂亮亮、像个仙女,没成想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聂东山斜了苗玉婧一眼,用手按着伤口轻轻一抚,原本鲜血喷涌的伤口,瞬间完好如初,“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我试试你修为了!”
说完,聂东山右手掐诀、抬手一挥,整个二楼大厅仿佛掉进了巨大的墨池里。
周围刹那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苗玉婧所站的方位突然火星子迸射溅出,金属激烈相碰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那种声音很非常急促、非常凌厉,应该是刀剑相撞发出的响声。
估计聂东山和苗玉婧正在以命相搏,两个人都没有手下留情!
郑慈义等人只怕万一误伤到自己,一个个站在原处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仅仅不过数秒,估计也就三两个回合的工夫,大厅再次恢复了明亮。
郑慈义发现,苗玉婧仍旧站在原处,仍旧面无表情。
而聂东山,依旧坐在椅子上,依旧淡然自若。
两个人,仿佛刚才动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两个人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秦存良关切地仔细瞧了瞧聂东山,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苗玉婧再次开口:“你,确实有点儿本事。”
“只可惜不过尔尔。”
说完,苗玉婧也不告辞,甚至看都没看众人一眼,直接转身下楼。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慈义那双狭长的眼睛虽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故作慌张地冲着苗玉婧叫道:“苗护法哪里去啊,属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晚上还有给苗护法接风洗尘的晚宴呢!”
苗玉婧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下楼后径直上了马车。
坐在前面的车夫立即松了缰绳、挥动马鞭,驾车朝客栈外驶去……
郑慈义这才近前,装模作样地打量着聂东山:“山子你没事儿吧?”
聂东山正琢磨着找个啥借口去跟踪苗玉婧、找到五虫帮呢,故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事儿。”
郑慈义假惺惺地拿捏出一脸后怕的模样:“万幸万幸!”
“刚才我只怕你万一有个闪失,紧张得心都差点跳出来!好在山子你修为非凡,我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说着,郑慈义还轻轻拍了拍胸口,好像真的很担心聂东山的安危,真的很后怕一样。
聂东山最烦这种既当婊子、还非要弄个牌坊的贱人!
见姓郑的这个笑面虎一脸的惺惺作态,聂东山话锋一转:“我是没事儿,但如果苗护法回去跟你们帮主告个状,估计你的阳寿差不多也就到点了。”
郑慈义愕然一愣,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虽然聂东山挫了苗玉婧的锋芒,让她失了面子、没脸再来鳞部分舵,三天后就算自己完不成任务,她也不会过来痛下杀手,但苗玉婧如果向帮主告状的话,确实麻烦。
咂了咂舌,郑慈义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郑慈义只好放低姿态请教道:“这倒是个问题。”
“山子你觉得,这事儿应该咋整?”
聂东山正色道:“还能咋整?提前买个好点儿的棺材,等着上路呗。”
“苗护法都能扬言三天叫你脑袋落地,你们帮主想弄死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郑慈义很想发火。
但考虑到聂东山确实厉害,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况且又有师父护着他,郑慈义一脸的无奈。
聂东山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帮你躲过一劫。”
郑慈义忙追问道:“啥好办法?快说说看!”
聂东山摸了摸下巴:“咋有点儿口干啊。”
郑慈义也顾不得身份面子了,转身把原本给苗玉婧准备的上好明前茶,给聂东山斟了一盏,亲手端到聂东山跟前:“山子你喝点儿茶,先润润喉咙。”
聂东山靠在椅背上,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沫,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郑慈义也不敢催促,只能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着。
一直品了小半盏,聂东山这才开口:“其实很简单。只要我撵上苗护法跟她道个歉,让她不要告状就行了。”
郑慈义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去跟她道歉?这行吗?她会接受吗?”
聂东山点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我私下向她赔个不是,肯定就没事儿了。”
“估计苗护法对我也有惺惺相惜之意,只不过年轻人都比较爱面子而已。”
“她之所以不辞而别,就是想单独和我聊聊。”
郑慈义大喜过望:“那就拜托你了,山子!尽量别让苗护法跟帮主乱说!”
“事情若成,回来我一定重重有谢!”
“另外,其实山子你跟苗护法郎才女貌、相当般配,如果你们两个能走到一块,那就更好啦!”
第17章 够毒更够狠
聂东山站了起来:“虽然你们苗护法长得很漂亮,但对于那种心如蛇蝎的东西,我聂东山还看不上。”
“当然,她也看不上我。这并不矛盾。”
郑慈义仍觉得如果能把聂东山和苗玉婧撮合到一块,对自己最有利、最稳妥。
“其实有的姑娘越刚烈,越温柔。对外人越狠,对自己老公越好。山子你一表人才、又有本事,完全可以试一试嘛!”
聂东山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道理。那我先跟她聊聊试一下。”
“山子要不要坐骑?后面马厩里有几匹好马!”
“不用了,我这就撵上她,跟她道个歉,让她别乱告状,至少不能让帮主为难郑舵主。然后再问苗护法有没有老公,有老公的话想不想换一个,不想换的话,想不想多一个。”
说完,聂东山转身出门、朝楼下走去,心里暗暗骂着郑慈义:老东西连娶妻娶德不娶色的道理都不懂,还敢乱点鸳鸯谱,你看我聂东山像饥不择食的人么……
离开临江客栈,聂东山并没有匆忙去追赶苗玉婧。
先是到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顶帽子、一双鞋,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聂东山这才慢慢朝城外走去。
聂东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远远地跟着苗玉婧、找到五虫帮的帮主,先替师父报仇,然后再将郑慈义、孙文艳他们交给童小青处理……
苗玉婧所乘的那辆乌篷马车,出城后就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行驶大约半炷香的工夫,乌篷马车离开官道,驶向更为偏僻的小路。
聂东山远远地跟在后面。
突然,乌逢马车的车轮往左一歪,整个马车竟然倒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聂东山稍稍一怔、若有所悟,快步上前查看,发现乌篷马车歪倒之处,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那张剪纸,跟苗玉婧所乘的乌篷马车惟妙惟肖,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玩儿了多年的幻术障眼法,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忽悠了!”
聂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明白自己遇到了强敌对手。
一路上,自己竟然一直没能识破这辆乌逢马车,其实只是一张剪纸!
看来苗玉婧的幻术,不可轻视!
“苗护法好手段!”
聂东山知道苗玉婧肯定就在附近。
转身瞧了一圈,聂东山朗声道,“这里相当偏僻、地方又开阔,苗护法可以不受局束、出来一展身手了。”
果然,苗玉婧慢慢从附近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徐徐轻风中,白净无瑕的苗玉婧衣袂飘飘、宛若仙子,清丽脱俗、纤尘不染。
聂东山却丝毫没有杂念,更没有大意。
因为这个风华绝代的仙子,却长了一副蛇蝎之心,并且将幻术练得炉火纯青、刚才居然骗过了自己。
一向两眼空空的苗玉婧,此时双目聚焦、直直地盯着聂东山:“你究竟是什么人?”
聂东山神色严肃地回答了两个字:“男人。”
苗玉婧细眉微蹙:“看来你是想重新投胎了。”
聂东山故意激怒道:“你看我想投胎,我看你想怀胎。”
苗玉婧神色一冷、不再说话,从袖子里慢慢抽出一把短刀。
那把短刀形如毒蛇,看上去虽然仅有一拃来长,却至少有七八个弯波,并且刀尖儿也是一个分叉的蛇信子形状。
整个弯波刀身闪着凛凛寒光,一看就不是寻常兵器。
聂东山也亮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一支精钢打造的八孔龙吟笛剑。
这支笛剑,是师姐送给聂东山的。
因为这支笛剑有八个孔、并且能吹奏出龙吟之声,故而被称为八孔龙吟笛剑。
苗玉婧率先手持蛇形短刀朝聂东山冲来。
聂东山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苗玉婧却只攻不守,蛇形短刀的刀尖直刺聂东山的咽喉要害。
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真是够毒、更够狠!”
见苗玉婧只攻不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聂东山骂了一声,犯不着跟她以命相拼,只好挥剑格挡。
一挡之下,聂东山再次深感震惊:眼前手持蛇形短刀的苗玉婧身子一软,飘然倒地、显出真相:同样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与此同时,聂东山察觉到危险从身后袭来。
聂东山顾不得瞧瞧落在地上的剪纸,急忙闪身向左,恰恰避开了从身后刺来的蛇形短刀!
“好险!”
聂东山暗叹一声,转身挥动笛剑攻向苗玉婧。
仅仅一个照面,眼前的苗玉婧同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没等聂东山反应过来,至少又有四个苗玉婧同时从前后左右冲向聂东山。
四个苗玉婧,高矮胖瘦、一模一样。
都是一袭白衣、衣袂飘飘。
都是白净无瑕、清丽脱俗。
都是手持蛇形短刀,眉眼间杀气凛凛!
聂东山一个助跑、飞身踢树借力,刹那间腾空而起跳出了包围圈。
跳出包围圈后,聂东山迅速凝神打量着,希望看出她们四个当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苗玉婧。
可惜,就连师父左隐良都夸赞幻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聂东山,今天竟然根本瞧不出哪个是剪纸,哪个是活人!
聂东山第一次遇到这等对手!
“怪不得师父会遭到不测之祸,原来五虫帮确实有高人!”
聂东山暗暗感慨一声,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更加冷静坚定。
聂东山主动发起了进攻,手持笛剑迎着苗玉婧冲杀过去。
又是仅仅一个照面,对方身子一软、飘然倒地。
一连放倒好几个人形剪纸,聂东山终于感到情况不妙。
因为又有七八个苗玉婧分别从不同方向朝自己冲杀过来。
“苗玉婧肯定就混在这些剪纸当中,随时准备偷袭。自己稍有松懈疏漏,必然被她得手!”
聂东山迅速思忖着,“一直这样被动,不是办法!”
“就算苗玉婧无法偷袭成功,自己也会被车轮战给耗尽体力精力,到最后肯定凶多吉少!”
可惜,苗玉婧的幻术同样炉火纯青,自己根本瞧不出到底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剪纸!
聂东山有些着急了。
苗玉婧似乎吃定了聂东山。
随着人形剪纸的相继飘落,手持蛇形短刀的苗玉婧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最惊险的是,聂东山的笛剑,偶尔会与对方的短刀碰出火星子!
看来真正的苗玉婧,果然藏在这些纸人当中,随时准备将聂东山一刀毙命……
“难道我聂东山今天非要死在苗玉婧手里不成?”
“如果我死在这里,师父的仇,谁还能报?跟童小青之间的误会,也没有机会化解了。”
一想到童小青倾尽所有、连钱袋儿都送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果断扣动扳机、害得她伤感绝望地掩面转身、飞奔而出,聂东山就更加不甘心败在苗玉婧手里。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除了杀师之仇必报以外,我聂东山还必须把孙文艳等人交给童小青,让童小青亲手宰了她们!”
聂东山越想越觉得自己肩膀上责任很重,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苗玉婧的手里。
第18章 装一波流氓
一边迎战越来越多的苗玉婧,聂东山一边迅速考虑着,如何才能解决困境,化被动为主动。
“阴阳相生相克,万物周而复始。生与死一线之隔,真与假一念之分。”
聂东山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破解苗玉婧这一招的办法!
剪纸之物,虽然能被幻术高手用来迷人心智、障人耳目,但它毕竟不过是一页剪纸罢了。
既然是纸,自然怕火!
果然是大道至简!
想到这,聂东山不再忙着挥动龙吟笛剑攻防招架,而是抬手一弹,一道火龙疾冲而去。
火龙所至,最前面的那个苗玉婧立即起火生烟、化为灰烬。
“吁……”
聂东山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闪转腾挪,只是站在那里弹指数下,就将五六个苗玉婧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站在最远处的那个苗玉婧,没有再冲杀过来。
慢慢垂下手里的蛇形刀,苗玉婧冲聂东山开了口:“看来本护法还是小瞧你了。”
聂东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掐诀念咒、将身一闪,瞬间有六个聂东山,把苗玉婧围在了中间。
六个聂东山,高矮胖瘦一模一样,都是玉树临风,都是神色淡然,手里面也都拿着一支八孔龙吟笛剑!
“现在,该你试试我的幻术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六个聂东山一块朝苗玉婧冲去。
苗玉婧同样不敢大意,急忙飞身踢树借力、腾空而起,跳出了包围圈。
跳出包围圈后,苗玉婧学着聂东山的办法,伸出纤纤素手、轻轻一弹,一道火蛇直奔冲在最前面的聂东山。
让苗玉婧大感意外的是,火蛇所过之处,聂东山并没有起火生烟、化为灰烬。
显然,聂东山的幻术技高一筹,根本不用剪纸。
苗玉婧一连弹出数条火蛇的同时,凝神仔细观察,想要辨别出哪个是真正的聂东山。
但苗玉婧迅速瞧了一番,根本看不出半点儿端倪。
无奈之下,苗玉婧只好挥动蛇形短刀,迎接数个聂东山的围攻。
几个回合过后,苗玉婧明显有些抵挡不住。
毕竟双拳难抵四手。
更何况六个身手非凡的聂东山呢!
虽然明明知道其中有五个聂东山只是幻术假象,但苗玉婧一个也不敢轻视,唯恐一不小心中了真正的笛剑。
苗玉婧只好频频后退。
聂东山信心大增,同时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对付避刑之术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装扮成好色之徒、流氓之辈,甚至是专业且资深的采花大盗。
避刑之术虽然可以借助昏厥过去、躲避刑罚之苦,却不能躲避被人羞辱之事!
如果自己装扮成资深的流氓色狼,相信苗玉婧在自己面前,绝对不敢祭出避刑之术、昏厥过去。
一念至此,聂东山精神抖擞,不再打算跟踪苗玉婧到五虫帮的老巢,而是直接生擒活捉住她,然后拿捏出流氓之相,逼她说出残害师父的凶手。
甚至可以用苗玉婧作为人质,逼迫五虫帮的帮主交出杀害师父的凶手,并迫使他们交出杀害童小青父兄的东西……
方向明朗以后,聂东山决定提前铺垫铺垫,免得事发突然,让苗玉婧怀疑自己不够专业。
当然,提前铺垫一番,也能顺便扰乱苗玉婧的心神,瓦解苗玉婧的斗志,更快地捉住她。
“苗护法不必惊慌,你长这么白净漂亮,我不会舍得杀你的。”
“说真话,采花折柳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丫头!”
聂东山一边挥动龙吟笛剑频频进攻,一边煞有介事地调侃着、吓唬着,“苗护法不用再抵抗了!”
“春光明媚、绿草如茵,放着鱼水之乐不享,却非要跟我以命相拼,玉婧你这是何苦呢?”
“要不,趁着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两个先好好温存温存?”
说到最后,聂东山干脆把“苗护法”这个称呼改成了“玉婧”,显得更加亲昵暧昧。
事情正像聂东山所预料的那样。
听聂东山这样一说,苗玉婧大惊失色。
又手忙脚乱地抵挡了几个回合,苗玉婧唯恐落到聂东山手里难保清白之身,急忙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看那架势,苗玉婧被聂东山吓得不轻,跑得比受惊的兔子都快!
聂东山心下大喜,更加不肯放过她。
一边迅速追赶,聂东山一边继续攻心:“玉婧你快停下!”
“我对你只有爱慕之心,绝无杀戮之意!只要你顺从我,我保证让你快活无边……”
苗玉婧闻言,反而逃得更快了。
一边慌慌而逃,苗玉婧一边挥手掷出几枚毒针,试图阻止聂东山的追赶。
可惜聂东山似乎色心大起,似乎今天不把苗玉婧弄到手决不罢休,躲过毒针后继续猛追……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苗玉婧似乎体力不济、速度渐渐放缓时,聂东山突然心头一颤、顿觉不妙!
“刚才苗玉婧逃跑的方向,明明是密林深处、与鸭绿江相反的方向,可现在,为何前面就是鸭绿江?”
想到这,聂东山马上放慢速度、遥望江边。
这一遥望,聂东山瞬间明白,苗玉婧又在耍花招!
因为远处正是赵镇江他们歇息的排夫窝子。
一旦自己冲过去,肯定会暴露出自己的来时路,会给赵镇江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聂东山曾经听师父讲过,华夏之地、幻术的分支流派众多。
其中南派幻术中有种“归根秘术”,可以用剪纸幻术,再加上亡人残留的执念,找到死者的故土或者坟墓。
当然,许多术士利用“归根秘术”,主要是让藏金者暴露埋藏金银之地。或者让仇人归家,从而被连根拔起、祸及满门……
“这个蛇蝎女人正好擅长剪纸幻术,看来她不但想要杀了我聂东山,并且还想斩草除根!”
“真是够毒、够狠、够狡猾!”
聂东山确信苗玉婧绝对是将计就计、假装害怕失去贞洁而逃跑,从而用“归根秘术”误导自己,把她带到自己的家里或者师父那里,好让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苗玉婧,再次刷新了聂东山对她的认识:这个女人不但心狠手辣并且智商极高、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聂东山马上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慢慢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很快,苗玉婧就主动返回,站在附近看着聂东山:“你不是要睡了我么?怎么不追了?”
聂东山瞬间不再大口喘气儿,直起腰来笑着激将道:“叫我睡了你?你咋光想好事儿呢!”
“像你这种心肠歹毒又诡计多端的娘们儿,毫不夸张地说,你苗玉婧就是脱了裤子倒追我八百里,但凡我回头看你一眼,就算我输……”
第19章 讲啥武德嘛
在聂东山直起腰来、瞬间不再大口喘息且神色如常的一刹那间,苗玉婧就明白自己的将计就计落空了。
看来姓聂的这个八王蛋在幻术方面造诣极深,竟然识破了极为小众的“归根秘术”。
可聂东山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毒太损、太伤人自尊!
从小就眼高于顶,长大后更是被众人当成仙女的苗玉婧,第一次受到这等奇耻大辱!
关键时刻,聂东山又补了一刀:“不信你可以试试,如果我眼你一眼,哪怕是仅仅看你一眼就算我输,我可以赔你一条新裤子!”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苗玉婧!
苗玉婧第一次失去了冷静理智,不假思索地直接说了出来:“无耻之徒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将计就计、准备灭你满门而已!”
“告诉你,胆敢跟我作对,我不但要杀了你,终将连你的家人以及师父、师兄和师弟他们,全部宰杀、一个不留。”
苗玉婧被激怒之后亲口承认、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正确无误,聂东山却没有发怒。
聂东山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用更恶毒的话威胁苗玉婧。
相反,聂东山居然冲苗玉婧笑了笑。
笑得很自然,很平静,甚至很随和。
苗玉婧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将至!
因为真正的狠人从不狂怒咆哮,更不恶毒咒骂,而是越生气、越冷静,同时也就越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就像古人所说的那样,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看来姓聂的起了杀心,二人今天必有一死!
知道在幻术方面,自己比聂东山稍逊一筹,苗玉婧决定扬长避短、放弃幻术。
苗玉婧没有再祭出剪纸之物,而是“刺啦”一声撕下半截衣衫、蒙住双眼,在头上紧紧缠了几匝,然后系牢。
聂东山见状,明白苗玉婧的用意。
但聂东山不仅没有为了所谓的公平和武德也蒙住自己的双眼,反而快速四下瞧了瞧。
聂东山的目光,停留在旁边一片白蜡树上。
这种白蜡树,质地坚韧又有弹性,可以用来加工成白蜡杆。
聂东山迅速冲了过去,拣了一根比手腕儿略细一点儿的白蜡树,抽出笛剑刷刷数下、将其砍断,又斜劈数剑削去树冠和旁枝。
留下的白蜡树树干,大约有两米多长,正好是一条极为顺手的棍棒。
苗玉婧听到动静,很快就明白了聂东山的举动和目的。
冷兵器这种东西,向来是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察觉到聂东山不讲武德,居然要用长兵器压制自己的蛇形短刀,苗玉婧慌忙扯下蒙住眼睛的衣衫,也想弄一根白蜡杆与聂东山公平较量。
聂东山没给她机会。
苗玉婧匆忙扯下缠在头上的衣衫、刚刚冲到白蜡树旁,还没等她砍下一根白蜡树,聂东山已经挥棍疾扫过来。
“无耻之徒,不讲武德!”
“动不动就要灭人满门的东西,尽快弄死就行了,还讲啥武德嘛!”
苗玉婧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迎战。
聂东山手里的白蜡棍有两米多长,而苗玉婧的蛇形短刀还不到一尺。
两者的兵器长短,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再加上聂东山气势如虹、快如闪电,棍棍都有雷霆之势,逼得苗玉婧别说还手之功,就连招架之力也没有。
仅仅不过三个回合,聂东山一棍就扫飞了苗玉婧手里的蛇形短刀。
这下子,聂东山更加肆无忌惮、狂攻猛打,恨不得立即将苗玉婧乱棍打死。
苗玉婧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眼见情况不妙,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聂东山活活打死,苗玉婧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那就是尽快退到附近的密林里,让聂东山手里的长棍不仅施展不开,反而成为累赘。
闪念至此,苗玉婧立即向左边的密林逃去。
聂东山明白苗玉婧的用意,自然不肯给她机会!
一边提棍疾冲,聂东山一边使出了左氏绝密幻术:摧山坼地、山崩石裂!
苗玉婧刹那间感到脚下的大地直颤,轰隆隆的巨响更是震耳欲聋。
愕然一愣,苗玉婧本能地放慢了速度。
聂东山趁此机会摸出几枚大洋,猛地朝苗玉婧后脑、颈椎和后心等几处要害扬手掷出。
苗玉婧的修为确实极高。
尽管脚下大地直颤、周围轰隆隆乱响,可苗玉婧还是察觉到了危险,急忙扭腰偏头、向右躲避。
不过,苗玉婧虽然侥幸躲过了几枚射向后脑、颈椎以及后心等处的大洋,但腿上还是中了一镖。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苗玉婧顺势一个前空翻,顾不上腿部的伤势和疼痛,也顾不上前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地龙翻身、山崩石裂,拼命朝密林逃去。
可惜一连迟滞了两次,聂东山已经猛虎一般挥棍冲了上来。
苗玉婧没了蛇形短刀,只好伸手去捏毒针,试图最后一搏。
刚刚摸出毒针、苗玉婧还没来得及扬手射出,聂东山一棍就打到苗玉婧的右臂上。
尽管迅速向左倒地、翻滚卸力,苗玉婧还是疼得丢掉了毒针,估计右臂已经断了。
聂东山丝毫没有放松,横眉竖眼、挥棍疾扫,绝不肯给苗玉婧一丝一毫扭转局面的机会。
苗玉婧明白今天大势已去,再也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情急之下,苗玉婧厉声喝道“去死吧!”,同时左手一扬、虚放一招。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再加上摸不清苗玉婧的底细,聂东山只好闪身躲避。
趁此机会,苗玉婧放弃了逃进密林、转败为胜,拼命朝距离最近的鸭绿江逃去。
聂东山提棍紧追不舍。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苗玉婧只好撒手祭出数张剪纸,用幻术迷惑聂东山、迟滞他的追赶速度。
这一招,确实有效。
尽管聂东山很快就焚毁几张形如苗玉婧的剪纸,但还是让苗玉婧成功拉大了距离。
“够毒够狠够狡猾的东西!等我追上你,一定先废了你的修为、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最后非把你卖到安东县的窑子里不可!”
聂东山暗暗骂了一句,继续紧追不放。
苗玉婧终于冲到鸭绿江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随后赶来的聂东山右手后摆,将手里的长棍用力掷了出去。
那根白蜡棍像长了眼睛的利箭一般,在苗玉婧纵身入江的一刹那间,正好击中了她的后心……
第20章 童小青已经来过了
纵身入江、身在半空的苗玉婧无法躲避,被聂东山一棍击中了后心。
白蜡棍和苗玉婧一块掉进了鸭绿江里,“扑通”一声砸出好大的水花。
聂东山赶到江边仔细瞧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气泡冒出,也没瞧见苗玉婧浮出水面。
就连那根白蜡棍,也一直没有浮上来。
“难道苗玉婧被白蜡棍钉在河底的淤泥里了?或者姓苗的肚子里不灌满水浮不上来?”
盯着江面仔细观察片刻,聂东山又沿江朝下游走了半里多路,一直没发现苗玉婧的踪迹。
“这么长时间没浮上来,就算侥幸没被打死估计也呛死、淹死了,但愿你下辈子还能长这么漂亮,最好再配上一副人的心肠!”
聂东山自言自语地“祝福”着苗玉婧。
虽然今天打败、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打死了苗玉婧,聂东山却感到有些失落。
因为这次出来,既没有跟随苗玉婧找到五虫帮,也没有活捉住苗玉婧、从而逼迫五虫帮帮主交出杀师凶手。
除了师仇未报,也没法跟童小青化解误会。
又站在江边观望片刻,确认苗玉婧没有浮出江面,聂东山只好转身离开。
一边走,聂东山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在回去的路上,聂东山找到了苗玉婧的那把蛇形短刀。
拿在手里把玩儿几下,聂东山突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有了这个东西,问题就好解决了嘛!”
想到自己的计划,聂东山顿时心情大好,决定先去一趟排夫窝子,向赵镇江打听一下童小青的情况。
太阳还有一杆子高的时候,聂东山终于赶到了排夫窝子。
“哎呀,山子回来了!”
“赵大哥,山子回来啦!”
“山子回来了?赶快里面坐哈!”
随着几个排工惊喜的叫声,赵镇江和梁满囤匆匆跑了出来。
赵镇江快步上前、关切地打量着聂东山。
见聂东山安然无恙、并且全身上下焕然一新,赵镇江神色一松:“走,喝酒去!边喝边聊。”
梁满囤也满眼惊喜地咧嘴笑道:“山爷你终于回来啦!喏,狍子肉马上炖好,几只兔子也快烤好啦!”
“今儿个头晌刚逮了一只狍子,还有几只野兔,一个个都老肥了!”
“对了,昨儿个我们几个进城买了两坛好酒,准备等你回来喝呢!”
众人前呼后拥地将聂东山迎进了排夫窝子。
聂东山发现,这些排工们是发自真心地欢迎自己回来。
就连被自己揍过的梁满囤,也丝毫没有记仇的样子,反而表现得更热情。
看来真像赵镇江所说的那样,满囤这货属于敬恶不敬善的类型,谁有本事打服他,他反而对谁服服贴帖、忠心耿耿。
“山爷你和赵大哥待会儿坐最上头!”
梁满囤一边擦了擦最上首的炕桌,一边冲几个排夫吩咐道,“都别愣着啊,先打盆水让山爷洗把手脸,然后开喝!”
雷子反应最快,马上应声道:“我去给山子打洗脸水……”
洗过手脸,梁满囤和赵镇江陪着聂东山说话,几个排工忙碌着搬酒上菜。
“这两坛酒,是专门给山爷准备的。山爷你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开坛!”
梁满囤打开酒坛,先给聂东山、赵镇江倒了两碗,同时不忘提醒着几个排工,“那几条兔子腿,都是山爷和赵大哥的,你们几个可别乱动哈!”
聂东山推辞道:“太客气了,大伙儿随便就好,不能这样!”
梁满囤正色介绍说:“几只野兔是我亲自洗剥干净的,烤得滋滋冒油,肯定好吃,必须先请山爷尝尝……”
一连喝了几碗酒,这才谈起了正事。
“山子啊,情况到底咋样?这几天我们老揪心了!”
“进展还行,就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解决掉那些害人的东西。真是抱歉啊,耽误大伙儿放排。”
“没事儿没事儿,山子你说哪里去了!你也看到了,今年水情差,暗礁都露出水面了,必须落场大雨,放排才顺当稳妥!”
“对了,童小青前天来过这儿,问了你的情况……”
聂东山刚刚递到嘴边的酒碗,又伸手放到炕桌上:“童小青来过了?她咋说的?”
赵镇江也放下了酒碗:“童小青没说啥,只是一个劲儿问我,山子你到底会不会法术?会不会武功?”
聂东山追问着:“大哥你咋说的?”
没等赵镇江回答,梁满囤就拍着胸脯道:“山爷你放心,我们都是按你吩咐的,绝对没有泄露你的情况。”
“不信你问赵大哥,当时我在旁边都发了毒誓,才让童小青彻底相信你不会法术、不会武功的。”
赵镇江点点头:“嗯,满囤确实发了毒誓,当时我也跟童小青解释说,山子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放排下苦力的。如果会法术、会武功,谁会干这个又辛苦又危险的行当。”
聂东山试探道:“除此之外,童小青有没有说点别的?”
赵镇江反倒有些茫然:“没有啊。她只说你可能再过几天才能回来。咋了山子,还有别的啥情况么?”
“没啥情况。只是,我以为童小青会给你们解释下,为啥她回来了,而我还没回来。”
“哦,这个啊,童小青说了,她说计划有变,那天晚上只有你成功混进了鳞部分舵,而她没有。所以你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出来。”
闻言,聂东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没再说啥,心里暗暗佩服童小青的人品:就像古人所说的那样,君子绝交,不出恶声。
虽然自己“恩将仇报”地得罪了童小青,可童小青并没有在赵大哥他们面前,说我聂东山半句坏话。
看来童小青的人品,确实极好!
赵镇江斟酌一下措辞,换了个话题:“山子啊,其实我觉得童小青对你真是挺不错的。”
“当初面对你用幻术弄出来的老虎,人家童小青不要命地护在你前面。”
“后来呢,拣到陆大常的那把‘镜面匣子’,童小青毫不犹豫地送给你,叫你用来防身。”
“最后听你说你是因为家里穷,才下江放排当苦力的,人家童小青立即倾囊相助,连钱袋子都送给你了。”
聂东山表示赞同:“童小青,确实很仗义!”
赵镇江意味深长地看着聂东山:“何止是仗义啊。人家对山子你,可以说是有情有义!”
聂东山咂咂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赵镇江继续开导说:“大哥是过来人,依我来看,童小青刚开始确实是因为对你有感激之心,才有知恩图报之举。”
“但是后来,就超出了正常的江湖义气……”
第21章 宁愿被误会和痛恨
赵镇江抿了一口酒:“那天晚上,童小青自己也说了,你既有学问又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将来肯定前程远大。”
“依我看呐,童小青见你长得一表人才,有读书人的儒雅却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呆板,难免心生好感。”
“其实这个年龄阶段的姑娘嘛,对优秀的同龄小伙儿产生好感完全是正常地……”
梁满囤插嘴道:“山爷,我说句实在话,像童小青那么漂亮的姑娘,完全可以当官太太甚至是总统夫人!”
“既然人家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山爷你一定要趁热打铁,可千万别犯傻,千万不要错过了!”
“我敢说,你要是错过了童小青,将来肯定有你后悔滴!”
聂东山叹了口气:“兄弟之间,我不妨透露些实际情况。”
“其实我这次出来,是大仇在身。在大仇未报之前,我是不会考虑那些事儿的。”
赵镇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理解理解!”
梁满囤却有些不以为然:“结婚可以等你报过仇以后再结。”
“但你们现在完全可以先聊着嘛,避免人家童小青误以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古至今,这世上从不缺女人,可美女却是非常稀少。你不动手,万一童小青被别人给弄走了,到时有你后悔的!”
聂东山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囤子你懂的不少啊,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梁满囤嘿嘿一笑:“都是跟那些窑姐学滴。”
“那些窑姐,我刚结过工钱去找她们时,一个个跟我聊情啊爱啊,伺候得比啥都上心。一旦等我把钱花光了,她们马上就变了脸子,让我滚蛋走人。”
“所以有了钱,还是得娶个老婆用着省心。”
“像童小青那样的姑娘,你要是不赶快下手,我估计很快会有人下手的!”
聂东山敛起了笑容:“如果万一,我是说如果万一人家童小青接受了我,而我在报仇时却死掉了,岂不是害了人家。”
“所以,既然没把握给人家安稳的日子,就不能胡乱撩拨。”
赵镇江不由得肃然起敬:“没想到山子老弟竟然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来,我敬老弟一个……”
酒足饭饱,聂东山起身要回临江客栈。
梁满囤和赵镇江他们说啥也不同意,非要聂东山在这过夜。
其余的排工们也纷纷劝说聂东山不要急着回去,明儿个再走也不晚。
聂东山深感盛情难却,只好留下……
当天夜里,聂东山突然做了个怪梦。
梦到自己向童小青交代了所有情况,消除了误会、取得了童小青的谅解,并向赵镇江所说的那样,二人关系更进一步。
童小青坚决不许聂东山一个人孤身冒险,所以两个人一块前往五虫帮总部。
在成功杀掉许多五虫帮的败类后,童小青不幸被擒。
最令聂东山揪心的是,童小青浑身是血、死得极惨,却直到香消玉殒的最后一刻,手心里仍紧紧攥着聂东山送给她的那枚兔子造型的小玉佩……
猛地惊醒后,聂东山一下子坐了起来。
梦中的一幕幕让聂东山心惊肉跳!
聂东山再也睡不着了,开始回忆着遇到童小青的一点一滴。
那天晚上,童小青虽然认为排夫窝子里必定有高人、能克制鳞脸老太太的魇神之术,但她却没有鲁莽求助。
特别是那句“高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足以证明童小青聪明又谨慎。
在请求联手遭到赵镇江的拒绝后,童小青拱手说声“既如此,打扰各位了”,礼貌告辞后转身就走,说明童小青虽然有求于人却外柔内刚、绝不强求。
至于后面的,面对猛虎扑来时童小青并没有独善其身,以及赠送“镜面匣子”和倾囊相助,更是证明人家童小青虽然年龄不大却非常仗义和知恩图报……
聂东山甚至觉得赵镇江说的挺有道理。
像童小青这种聪慧善良、有情有义又非常漂亮的姑娘,确实极少,既然遇到了必须珍惜!
至少,可以做为朋友!
“只可惜我不但没珍惜,反而把给她气跑了;虽然是为了救她,却也寒了人家的心……”
聂东山暗暗叹息一声,开始考虑着,如何才能避免梦中的情况成为现实。
首先,如果将情况如实告诉童小青、从而化解误会,虽然对自己有利,却很有可能害了童小青——以童小青的性格,肯定不会置身事外、坐享其成,肯定不会让自己孤身冒险。
她肯定会要求与自己共同面对、联手解决。
那样的话,刚才的梦境极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预兆!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大功未成之前,宁愿被童小青误会和痛恨,也绝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她。
另外就是,必须尽快解决掉五虫帮,以免夜长梦多。
当然,自己回到临江客栈后,必须用各种手段,让鳞部分舵的所有人务必不能伤害童小青。
就算童小青万一做下什么不赦之罪,他们也只能把童小青交给我聂东山发落,而绝不能私自处理。
这方面,倒是可以利用苗玉婧的那把蛇形短刀。
考虑成熟后,聂东山又尽量安慰着自己,梦境与现实其实是相反的,这才慢慢平复心情……
聂东山平复心情、继续睡觉时,苗玉婧却刚爬上鸭绿江江岸不久。
虽然侥幸未死、保住了一条小命,并且利用胎息真术躲在水底不敢出来,但苗玉婧这次实在是伤得太重。
除了右臂骨折外,后心处那一棍,差一点儿就让她见了阎王。
直到夜幕降临,苗玉婧才缓过气儿来,才敢慢慢试探着浮出水面。
确认聂东山不在附近,苗玉婧又以仰泳的姿态顺水向下游漂浮了十多里地,这才慢慢爬上岸边。
在江岸草丛里盘腿调息好久,苗玉婧浑身又湿又冷、肚子又饿得心慌难受。
苗玉婧决定先找户人家换换衣服、弄些吃的再说。
挣扎着找了一户远离屯子的人家。
刚刚靠近那户人家的木栅大门,一只大黄狗就扒着栅栏吠叫个不停。
苗玉婧捏出两枚毒针,左手轻轻一振,那只忠心耿耿的大黄狗就两眼全瞎、倒在地上呜呜挣扎着、哀鸣着。
很快就从屋里传来一个年轻汉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谁啊?咋回事儿?老黄、老黄你叫唤啥哩?”
“是我,大哥快开门。”
听到是一个脆生生、很好听的女子声音,房门很快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汉子提着风灯走了出来。
“大妹子你这是咋滴了?”
灯光下,见苗玉婧虽然浑身湿透却美若天仙,那汉子竟然忘了查看下他家的狗是咋死的,只顾上下打量着苗玉婧。
特别是瞧见苗玉婧因为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从而显得巍峨挺拔的双峰时,那汉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第22章 我童小青有那么傻吗
“大妹子,就你一个人吗?”
“嗯。我是过路的外地人,不小心掉水里了。”
“哎呀呀,一直穿着湿衣裳会生病滴!大妹子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找身儿衣服、你先换上再说。”
“谢谢大哥。”
那汉子颇有一些期待地领着苗玉婧,进了卧室。
刚一进屋,苗玉婧就反手关上房门,继而出手捏碎了汉子的喉咙,并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戳爆了他的两个眼珠子。
那汉子疼得倒在地上弹蹬着腿,却发不出声音。
苗玉婧出手后就再也没瞧那汉子一眼,冲炕上的村妇低声威胁道:“别出声。敢吱一声我这就把你两个小孩儿全部弄死。”
土炕上,带着两个孩子的年轻村妇,一下子呆住了。
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大的三岁多,小的才一岁零几个月。
“帮我找一身儿干净的衣服,最好是新的。”
苗玉婧慢慢走到炕头,盘坐在炕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村妇。
瞧了瞧死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村妇战战兢兢地求饶道:“大仙饶命,求大仙千万别伤害孩子……”
苗玉婧明白对方把自己误当成了精怪妖仙。
“按我说的去做,我就不吃你和这两个小孩儿了。快!”
苗玉婧没解释,反而顺水推舟地承认自己就是精怪邪物……
换上村妇的干净衣裳,苗玉婧又命令村妇赶快给她做一碗姜丝红糖鸡蛋茶。
一碗姜丝红糖鸡蛋茶下去,苗玉婧感到自己终于闯过了鬼门关。
“既然我苗玉婧大难不死,则聂东山必将满门尽灭!”
“只可惜,看来我至少将养十天半月,才能动手……”
苗玉婧琢磨着,自己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让五虫帮的部分人看笑话。
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儿潜身将养,等取了聂东山的性命、杀了他全家,再回去也不迟……
次日早饭后,聂东山辞别赵镇江他们,匆匆朝临江客栈赶去。
刚刚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聂东山突然发现童小青远远地迎面而来。
聂东山抬手向下压了压帽檐儿,犹豫着要不要转个弯儿、先回避一下。
而童小青,在看清对面的年轻人就是聂东山后,倒是满眼喜悦、大大方方地迎了过来。
“东山哥!真的是你呀!”
童小青快步走到聂东山跟前,主动开了口,“上次的事儿是我大意了,差点害了你。后来还是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但愿我将来能略有所报!”
聂东山有些意外,试探道:“小青你,不怪我?”
童小青嫣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怪你什么?那天晚上进庙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先带我进去吃饭,然后见机行事。”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逃跑反而会死得更快。”
“你能灵活应对、见机行事,让我成功逃脱出来,我只有感谢,哪里会怪你!我又不傻!”
聂东山心中一暖:“可是我当时,毕竟用枪……”
童小青打断道:“郑慈义肯定不敢把装有子弹、甚至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递给你。”
“东山哥你能想到这一点儿,我也能呀。所以,当时我只是配合你假装生气而已。”
“怎么,在东山哥眼里,我童小青就那么傻?”
聂东山刹那间如释重负:“不不不,我只是怕你误会而已。”
“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如果还算傻,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两个人都心情很好。
简单聊了一会儿,童小青试探道:“为了那些金条,东山哥你真的要替郑慈义做事吗?”
考虑到昨晚的噩梦,聂东山叹了口气:“司马迁曾经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办法,人都是这样。”
“如果靠下江放排,我得好几年才能还清债务。”
“甚至很有可能债还没还完,我就不在人世了。下江放排的危险,你是知道的。”
“所以,我只能走这条路。”
童小青那双原本充满喜悦的美眸,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你在那里,帮他们做什么?”
“出谋划策,权当师爷。”
“跟着那些人,终究是危险的。”
“富贵险中求,自古如此。”
“你考虑成熟,决定了吗?”
“决定了。”
童小青抬起头,没再像上次那样苦苦劝说聂东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童小青眸子里明显流露出浓浓的惋惜之色。
童小青只是盯着聂东山的眼睛瞧了瞧。
见聂东山神色坚定,丝毫没有回头之意,童小青轻声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既然东山哥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你曾经帮过我,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童小青永远感激在心,只是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有所报答。”
再次向聂东山表达感谢后,童小青冲聂东山拱了拱手,“东山哥,保重!”
说完,童小青径直离去。
“小青你等一下!”
童小青停下了脚步,却并没转身。
聂东山咬了咬牙,掏出童小青当初送给自己的那个绣花带流苏、精巧可爱的小钱袋儿。
“喏,这个,还给你吧。”
聂东山明知道这样做意味着割袍断义、永不往来,但考虑到人家童小青毕竟只有这么些积蓄,故而还是低着头,将钱袋递向童小青。
童小青心头一颤,差点儿流泪。
咬着嘴唇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冷静,童小青默然接过钱袋,快步离开。
一离开聂东山,童小青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童小青知道,那个嫉恶如仇、聪明胆大、风趣幽默而又杀伐果断、丝毫没有迂腐气息的读书人,终究抛弃了良知、拜倒在金钱之下。
那个在黑洞洞枪口下淡定自若、大气从容,把几个堂主当成下人呼来唤去的聂东山,已经变成了郑慈义的爪牙帮凶。
那个体贴地给自己端烧鸡、称呼自己为“媳妇”的青年俊杰,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甚至将来有一天,会和他刀枪相见、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童小青更加难受。
“小青你准备去哪儿?”
“江湖路远,四海为家。”
童小青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泪流满面。
一边走,童小青一边暗暗决定不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也不再等待什么良机。
好在,自己已经知道了临江客栈那个地方。
童小青决定破釜沉舟、立即行动。
第23章 乘龙快婿
这次,童小青吸取教训,放弃了夜间偷袭的打算。
既然那家临江客栈就是鳞脸老太太的巢穴,那么还不如乔装打扮成路过的客商,正大光明地住进客栈里。
然后瞧准情况,果断出手。
童小青决定快刀斩乱麻,今天就动手。
至于生死成败,一切交给天意……
看着童小青的背影,聂东山暗暗感慨道:“对不住了,小青。只要你平安无事,不出现噩梦里那一幕,宁可我们从此江湖路远、永不相见。”
一直遥望童小青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不见,聂东山这才做个深呼吸,朝城里赶去。
回到城里,聂东山找了家杂货铺子,比照着苗玉婧的那把蛇形短刀,买了个合适的刀鞘,这才走进临江客栈。
此时,临江客栈里,气氛相当压抑。
孙文艳和袁白兰两个堂主,第一次对郑慈义表达了不满。
“舵主当初就不该花费重金把姓聂的那小子招纳进来!”
“孙堂主说的有道理!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被苗护法给灭掉了!”
“一下子浪费了十多根金条,舵主真是决策失误……”
秦存良叹了口气、一脸的自责:“是我大意了啊,昨个儿不该让山子去追赶苗护法的。”
“山子虽然身手不凡,但他毕竟不可能是苗护法的对手。”
孙文艳幸灾乐祸地接着道:“俗话说得好,狗肉上不了正席,聂东山虽然也有两下子,但他岂能跟苗护法相提并论!”
“苗护法昨天不辞而别,是有可能等聂东山去追赶她,但苗护法只是觉得在这儿施展不开手脚,只是不想在客栈里动手杀人,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弄死那小子罢了!”
在场的人,只有秦存良对聂东山的遭遇深感可惜。
郑慈义也后悔自己高估了聂东山的实力。
其他人除了幸灾乐祸,就是借机表达对郑慈义的不满。
毕竟苗护法只给了郑慈义三天的时间。
只要把人皮的事儿往后拖上几天,这鳞部分舵,就要换新的当家人了。
孙文艳和袁白兰,都认为自己大有希望、接任舵主一职。
恰在这时,聂东山风度翩翩地走进了客栈。
负责接待客人的伙计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聂先生回来啦!”
“嗯,回来了。”
一直懊悔自责、惴惴不安的郑慈义闻言,急忙抬头瞧向窗外。
见聂东山活灵活现地回来了,郑慈义不顾身份地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想要避开众人、提前弄清楚自己的命运。
因为聂东山虽然活着回来了,但这并不代表苗护法会接受道歉、同意放郑慈义一马。
“山子回来了,你撵上苗护法了吗?”
“当然撵上了。”
“苗护法接受你的道歉了吗?”
“何止接受道歉啊,我跟玉婧聊得很愉快,玉婧答应我,不再向她爹告你的状,并且还会提拔你。另外,剩下那些人皮的事儿,可以暂时缓一缓,玉婧不会怪罪你的。”
见聂东山竟然把“苗护法”这个称呼改成了“玉婧”,郑慈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滴假滴?”
“山子你可不能忽悠我啊?”
“忽悠你干啥,再说这事儿能扯犊子么?”
郑慈义仍旧有些不放心:“你咋到现在才回来?”
聂东山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跟玉婧一见如故,两个人聊得忘了时间。后来在那辆乌篷马车上过的夜,所以今个儿早上才回来。”
郑慈义瞪大了眼睛:“在苗护法的那辆乌逢马车上过的夜?是你自己,还是?”
聂东山咂了咂舌:“我说老郑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这么幼稚?”
“一个人睡马车上有啥意思?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回客栈来睡呢!”
郑慈义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像苗护法那种面冷心狠的丫头,就算对聂东山有些好感,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睡到一块儿吧?
见郑慈义面露不信之色,聂东山也没多做解释。
聂东山掏出苗玉婧的蛇形短刀,递了过去:“喏,这是玉婧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你瞧瞧是不是假的。”
郑慈义接过蛇形短刀,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瞧,终于如释重负:“这确实是苗护法的兵器!”
“山子你果然厉害,仅仅聊了半天的时间,竟然就把苗护法给拿下了。”
“咳咳,我就说嘛,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儿!”
聂东山也顺势拍了郑慈义一记马屁:“这些都离不开舵主的功劳。”
“我跟玉婧说了,其实我原本不打算追她的,因为郑舵主的再三建议,我才斗胆过来表白。”
“玉婧很高兴,说郑舵主慧眼识珠、招贤纳士,把我招进鳞部分舵就是功劳一件,所以,她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郑慈义明明喜出望外,却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这主要是山子你很优秀,和苗护法两个确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见郑慈义不再怀疑,聂东山马上谈起了正事儿:“玉婧的意思是,必须按照传统三书六礼的程序,明媒正娶。”
“我爹去年滥赌欠下巨债,不知藏到哪里躲债去了,家里也没啥人,所以临回来时,玉婧让你帮忙择个日子,到时候陪我一块去她家提亲,顺便也让帮主见见我。”
郑慈义笑得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行,没问题!到时候我和师父陪你一块去!”
“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帮主见了肯定满意。”
“山子你这个定情信物,我暂时借用一下,马上就还给你。”
“走,我们进去说话!”
郑慈义一扫刚才的懊悔自责和惴恻不安,昂首挺胸地陪着聂东山走进了房间。
“咳咳,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下。”
郑慈义扫视了一圈,故作淡定地说,“这位山子老弟,即将成为我们五虫帮帮主的乘龙快婿。”
“以后呢,我希望在座的所有人,特别是几位堂主,务必对山子尊重一些,而不是阳奉阴违,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后面那句话,表面上看似树立聂东山的地位,其实不过是借机敲打一下孙文艳她们几个资深的堂主。
秦存良长长地松了口气,笑呵呵地看着聂东山——不管山子能不能成为帮主的女婿,至少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
孙文艳等人则是面面相觑,满眼的疑惑难信。
袁白兰率先提出了质疑:“不可能!就算苗护法对他青眼相看,也绝对不会有这么快!”
孙文艳随声附和道:“苗护法美若天仙、风华绝代,不是啥人都配得上的。吹牛逼、说梦话,只会丢人现眼……”
第24章 喜新不厌旧
郑慈义意味深长地瞧了瞧袁白兰和孙文艳:“从古至今,一见钟情定终身的佳话,不胜枚举!”
“你和孙堂主,眼光还是短浅了些!”
“喏,这是苗护法送给山子的定情信物,你们可以瞧瞧是不是真的。”
秦存良插嘴说:“那把蛇形短刀,当初是我献给帮主的,后来帮主又送给了苗护法,我最了解。”
听秦存良这样一说,郑慈义将原本递向孙文艳的短刀,转而递给了秦存良。
接过郑慈义递来的短刀,秦存良端详一番,点点头:“七道弯波、刀尖分叉,刀身是一条眼镜王蛇,并且刀柄处有个梅花暗记。”
“没错,这就是当年我献给帮主的那把!”
秦存良这番话,一锤定音!
见聂东山居然真的赢得了苗玉婧的芳心,即将成为帮主的乘龙快婿,众人刹那间流露出恭敬和羡慕之色。
孙文艳和袁白兰,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蔫了下去。
聂东山趁机试探道:“我也顺便向各位重新介绍一个人。”
“就是上次在破庙里跟大家一块吃饭的那个姑娘。”
“其实她叫童小青,是挂子门‘童家班’班主童飞龙的女儿。”
一边说,聂东山一边扫视着众人。
在场的人绝大部分一脸茫然,不知道聂东山明明已经跟苗护法好上了,为啥突然介绍他之前的那个媳妇。
只有孙文艳和袁白兰,刷地一下变了脸色。
聂东山明白了:杀害童小青父兄的,就是孙文艳和袁白兰!
孙文艳下意识地瞧了瞧袁白兰。
袁白兰也感到情况不对:童飞龙父子几个,都是死在自己和孙文艳的手里。
如今聂东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旧事重提,是不是想借助苗护法的势力,替童小青出头报复?
袁白兰决定试探一下聂东山的真正意图。
“咳咳,恭喜山子……”
袁白兰咳嗽一下,刚一开口就被聂东山给打断了:“你也配叫我山子?”
“我跟你们舵主的师父老秦是忘年之友,难道你也跟老秦是一辈儿的?难道你还想称呼老秦为存良或良子不成?”
“作为堂主,你连尊卑高下都不知道了吗?嗯?”
虽然明知道聂东山纯属借题发挥、故意找碴儿,袁白兰却不敢反驳,只能连连道歉:“聂先生指教得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信口乱说。”
道歉过后,袁白兰给聂东山来了个笑里藏刀:“恭喜聂先生赢得苗护法的芳心,即将成为我们帮主的乘龙快婿!”
“可是聂先生今天,为啥突然给大伙儿介绍你上一个媳妇?”
“这事儿如果万一传到苗护法耳朵里,我担心苗护法会怀疑聂先生是当代陈世美(喜新厌旧的经典人物、抛妻弃子的杰出代表)啊?”
面对袁白兰的不怀好意,聂东山淡然回答:“我跟陈世美不一样。”
“陈世美喜新厌旧、抛妻弃子。而我,喜新,却不厌旧。”
“另外,我和童小青的事儿已经向玉婧说过了,玉婧表示我认识童小青在前,认识她在后,她不介意。”
袁白兰依旧不肯放过聂东山:“就算苗护法不介意,恐怕我们帮主也不希望听到聂先生和童小青的事儿吧?”
见袁白兰竟然还敢主动招惹自己,聂东山笑了:“这不是你个老娘们儿应该操的心!”
“咋滴,玉婧的婚事还非得经你同意?要不叫玉婧再来一趟,你指点指点她,教她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袁白兰老脸一红:“不敢!”
聂东山面带微笑却丝毫没留情面:“你不是不敢,而是不配!”
“真诚建议你,有空儿撒泡尿照一下你那张老脸,多少增长一点自知之明!别老干那种光屁股拉磨、转圈儿丢人的事儿!”
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袁白兰难堪得无地自容,这才明白聂东山不是好招惹的。
聂东山再次加码:“知道我为啥转达玉婧的意思,让郑舵主不必急着完成那些人皮的任务吗?”
“因为玉婧说你们几个堂主阳奉阴违、故意拖延时间,分明是居心不良,想要拖累甚至害死郑舵主,然后你们好取而代之!”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严重了!
说得郑慈义都怀疑之所以迟迟完不成帮主交代的任务,真有可能是袁白兰她们故意使坏!
见郑慈义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袁白兰心里一惊,慌忙解释道:“舵主可千万别听他信口雌黄……”
聂东山再次打断了袁白兰的话:“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玉婧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
“莫非袁堂主认为玉婧不辨是非、信口雌黄,不配当护法?要不,让玉婧明天过来向你袁堂主求教一二?”
这个帽子扣得更大!
后果也更严重!
依苗护法的心性、手段和习惯,说不定明天过来就动手杀人!
袁白兰背上一凉,马上赔礼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多嘴,请聂先生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聂东山从秦存良手里拿过蛇形短刀,晃了晃:“玉婧原本打算送给我一块玉佩作为定情礼物的,后来才决定送给我这把蛇形短刀,袁堂主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玉婧说这把短刀不仅代表她苗玉婧、苗护法,更是代表五虫帮的帮主。”
“若是谁敢对我不敬,或者对郑舵主阳奉阴违,我可以用蛇形短刀先斩后奏,跟她苗玉婧亲自动手一样,就算告到帮主那里也没事儿。”
郑慈义刚才就已经恨死了袁白兰和孙文艳。
现在听聂东山这样一说,郑慈义马上厉声喝道:“袁堂主!你阳奉阴违、故意拖延时间,害得苗护法多次驾临催促!”
“现在你又对帮主的家事指手画脚、对聂先生屡加冒犯,你到底居心何在?该当何罪?”
袁白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舵主明鉴!属下冤枉,属下真的没有阳奉阴违、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啊!”
聂东山继续补刀:“袁堂主好手段呐,竟然当众撒谎腚不红。”
“你不就是想故意拖延时间、让玉婧怪罪郑舵主,然后你好上位嘛!”
“其实你想当舵主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滴。但你不应该不择手段,非要害死郑舵主!”
郑慈义觉得聂东山讲的很有道理。
刚刚就在聂东山还没回来的时候,袁白兰和孙文艳她们两个,还在试图挑战本舵主的权威。
郑慈义眯下眼睛,决定来个杀鸡儆猴、趁此机会除掉袁白兰……
第25章 不该招惹聂东山
一瞧郑慈义的眼睛,袁白兰就心里洼凉洼凉的,知道自己今天很有可能被郑慈义借机铲除。
袁白兰心有不甘,急忙扭头看向孙文艳。
虽然袁白兰没有开口,但孙文艳看懂了袁白兰的求救之意。
孙文艳快速琢磨着。
其实袁白兰今天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她招惹了聂东山。
否则郑慈义就算有所怀疑,但无凭无据的也不至于要除掉袁白兰。
而聂东山专挑这个时候介绍童小青,肯定早就知道了童小青的家仇之事,肯定想借苗护法或者郑慈义的手进行报复。
既然聂东山不好对付、招惹不得,不如干脆主动承认,并顺势把责任推到郑慈义的头上。
只要把郑慈义拖下水,一切就有了转机。
想到这,孙文艳一脸愧疚地冲聂东山拱了拱手:“怪不得上次见到尊夫人,我就感到有些眼熟呢,原来尊夫人竟然是童飞龙的女儿。”
“实不相瞒,尊夫人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死在我和袁堂主的手里。”
“不过这一切,我和袁堂主只是奉命行事……”
郑慈义心里一惊,急忙喝斥道:“疯狗乱咬人!本舵主啥时候叫你们杀害童飞龙父子了?”
孙文艳躬身答道:“回舵主,属下和袁堂主是奉舵主之命挑选合适人皮的。但我们并没有去招惹童飞龙父子,再者,他们父子也不符合挑选的标准。”
“只因后来我们在处理人皮时,无意间被童飞龙发现,童飞龙要仗义除凶,所以我们只能按照舵主您的吩咐,杀人灭口,以免走漏风声。”
袁白兰恍然大悟,明白要想保命,必须化解与聂东山之间的误会。
至少,不能成为聂东山的主要对付目标,更不能让姓郑的置身事外。
于是袁白兰也急忙躬身解释:“舵主容禀,我们与童家班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果不是奉舵主之命去挑选人皮并杀人灭口、以免走漏风声,我们怎么会得罪童小青啊!”
见两个属下联手把主谋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郑慈义顿时急了。
“咳咳,山子你听我说,其实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另外,我确实不知道孙文艳和袁白兰曾经杀害过童家父子,否则上次我咋会放走童小青啊……”
聂东山利用蛇形短刀一番操作,通过他们三个之间的狗咬狗,已经确定了童小青的真正仇人:孙文艳、袁白兰,郑慈义。
见目的已经达到,聂东山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各位不必纠扯了。”
“其实我本无意替童小青向你们寻仇。”
“我只是想拜托你们一件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聂东山的这个转变,实在是太出人意料,搞得孙文艳他们三个都摸不清聂东山的真正用意。
不过,袁白兰已经领教了聂东山的厉害,急忙率先讨好道:“聂先生太客气了,有啥事儿您尽管吩咐就行,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孙文艳也慌忙表态:“袁堂主说得对,聂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有啥吩咐的,我们一定尽力!”
见两个属下抢着表态、讨好聂东山,郑慈义也不甘落后:“老弟有啥事儿,尽管跟我说就行!”
聂东山点点头:“是这样的,童小青为父兄报仇,天经地义。但你们奉命行事,也没错。”
“所以我只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就是如果童小青向你们寻仇,拜托你们看在我和玉婧的面子上,切切不可伤害她。”
这次,孙文艳终于抢在袁白兰前面讨好聂东山:“多谢聂先生的理解!”
“我一定谨遵吩咐,绝不错上加错。就算童小青前来行刺,我也只躲藏回避,绝不出手反击。”
袁白兰也连忙表态:“聂先生尽管放心,我发誓绝不伤害童小青,否则任凭聂先生处理。”
“再说童小青只会武功、不会法术,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躲着她不就行了嘛。”
郑慈义拍板道:“就按袁堂主说的办!如果万一童小青前来寻仇,你们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可以用魇神之术定住她就好。”
“反正绝对不能伤害童小青,否则以死罪论处!”
既然郑慈义这样说,包括另外几个堂主在内的众人,也纷纷表态,如果遇到童小青前来寻仇,他们只躲藏回避,绝不反击……
聂东山拱手道谢:“多谢各位!”
“我相信各位一定说到做到。但咱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前头。”
“童小青父兄的事儿,我不再追究。但谁敢伤害童小青一丝一毫,我聂东山一定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并灭他满门!”
聂东山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声色俱厉,但众人却不寒而栗!
袁白兰干脆发下毒誓,承诺绝不错上加错,绝不伤害童小青一丝一毫。
其他人也纷纷学着袁白兰的样子,赌咒发誓。
聂东山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童小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自己可以放心去找五虫帮的帮主了。
这时,一直默然不语的秦存良,却提出了异议:“其实这样并算不太稳妥。”
“如果童小青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寻仇行凶,孙堂主她们只是一味回避,也不是解决之道。”
郑慈义看向秦存良:“师父您老的意思是?”
秦存良正色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人家童小青不报此仇,肯定不会罢休。”
“我的看法是,不妨利用幻术弄个假象,让童小青杀掉咱们鳞部分舵一些骨干,甚至可以包括慈义你,从而让童小青报仇成功、放下仇恨。”
“然后呢,再让人找个合适的借口,给童家重金补偿。”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
聂东山却沉默不语。
因为聂东山其实也曾考虑过这个方案。
除了童小青聪慧又细心、不好忽悠之外,如果让童小青误认为报仇成功,童小青肯定会到她爹坟头上哭诉禀告一番。
那样不仅欺骗了童小青,并且连她父兄的在天之灵都给欺骗了,实属太过分。
最重要的是,童小青一旦认为自己大仇得报,万一没了精神支柱从而落发出家、甚至自我了断,那就弄巧成拙了……
第26章 无意冒犯却成事实
“山子啊,我觉得这样做,可能更稳妥些。”
“因为就算几个堂主她们说到做到、绝不还手,但不少弟子都有枪,童小青如果屡屡前来寻仇,万一被哪个弟子不小心开枪伤了她,那就麻烦了。”
见聂东山沉默不语,秦存良追问道,“山子你认为这个方案咋样?”
聂东山又权衡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行是行,但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
“首先,必须在我们去五虫帮提亲的前几天实施,以便我观察一下童小青报仇成功后的情况,避免她猛一下没了精神寄托,万一想不开走了绝路。”
秦存良马上掐指算了算:“这个月二十六就是黄道吉日,还有五天的时间。”
聂东山点点头:“五天差不多够了。以我对童小青的了解,最近两天、甚至今天她就有可能准备动手。”
“另外,像那种弄个剪纸啥的幻术小戏法,根本骗不了童小青。”
“因为就算巧妙打断,不让童小青把仇人的脑袋割下来带到坟上祭奠,但她肯定也要确认杀人见血的。”
“并且童小青离开这以后,身上的血迹也不能消失不见。”
郑慈义插嘴道:“杀人见血,这事儿也好解决。”
“附近有一窝胡子,除了打家劫舍外,还经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可以派人请他们来这儿喝酒,然后用幻术弄成几个堂主的模样,让童小青宰了他们。”
“哦,也包括我,一块让童小青出口恨气。”
聂东山称赞道:“这个办法很好,一举两得!”
“不过等童小青得手后,临江客栈还要关门一段时间,你们也要避避风头,要弄得完全像真的一样,免得万一功亏一篑!”
又吩咐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聂东山这才让大家分头准备……
当天晚上,头戴礼帽、身穿男装,还粘贴着假胡子的童小青,终于成功接近目标。
趁着郑慈义和七个堂主吃喝划拳的机会,童小青闪电般冲了进去。
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咋回事儿,童小青已经用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三个人的咽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剩下的几个家伙惊骇之下有的起身想跑,有的摸向腰间掏枪,也有人抡起椅子,想砸翻偷袭者。
奈何童小青身手非凡、速度极快。
童小青先是将那个伸手掏枪的家伙一刀断喉毙命,同时飞出绳镖击中了逃到门口那个堂主的颈椎要害,继而一刀刺中了抡起椅子者的心脏。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眨眼之间。
见来者犹如鬼魅一般既快又狠,侥幸未死的两个家伙惊慌之下跪地求饶:“大侠饶命!我们无冤近日无仇……”
童小青只言未发,继续挥刀。
七个堂主当中,六个堂主被童小青一刀毙命。
另一个堂主被童小青一镖击中颈椎、最后又补了一刀也彻底了账。
唯独对于郑慈义,童小青虽然打昏了他、废了他一条胳膊,并在他身上非要害处刺了几刀,却没取他的命。
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子弹上膛的声音,童小青顾不上割下几颗脑袋祭奠父兄的在天之灵,只从尸体上匆匆割了一撮子头发,迅速从后窗一跃而出……
聂东山进屋一看情况,顿时有些茫然。
苗玉婧成功杀掉了七个以鳞脸老太太面目出去害人的“堂主”,却偏偏放过了发号施令的“舵主”。
但她却废了“舵主”的一条胳膊,并且还在他身上扎了好几刀。
稍一琢磨,聂东山恍然大悟:郑舵主是我聂东山的老板、金主,童小青之所以留他一条性命,很有可能是她不想毁掉我的饭碗!
略略扫视一下现场的情况,聂东山马上远远地跟上童小青。
一口气冲出三里多地,童小青这才停了下来。
仔细瞧了瞧割下来的那撮子头发,再摸了摸喷溅得全身黏糊糊的血液,童小青确认刚才杀死的,就是那些害人的鳞脸老太太,而不是一些幻术假东西!
确认完毕,童小青这才一路匆匆向南。
聂东山只是远远地跟着童小青,避免万一被她发现……
一直跟了将近二十里地左右,童小青终于走进了一片坟圈子。
跪在坟头前哭诉一番,童小青又累又困,再加上大仇得报后精神上猛地一松,童小青居然趴在坟头上睡着了。
聂东山不敢惊动她,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保护着。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童小青醒来后决定到附近的河里好好洗个澡,换一身儿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毕竟头上脸上、全身上下到处都沾有腥臭发黏的血液。
并且一口气赶了近二十里路,又出了不少汗。
走到附近河边,转身瞧了一圈儿,见周围并无他人,童小青慢慢脱掉衣衫、肚兜和内裤,光溜溜地走进了河里,准备痛痛快快地洗一下。
聂东山由于躲得太远,再加上不时有乌云遮住月亮,故而没看到童小青脱衣服,只是瞧见她慢慢走进了河里。
“不好!童小青要寻短见!”
聂东山心里一紧,迅速朝河边冲了过去。
刚刚下到河里沐浴的童小青,突然发现有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同样心里一惊,急忙游到河中间并潜下去,只露出脑袋以便观察情况。
聂东山一口气冲到河边,见童小青果然沉到水中只露个脑袋。
顾不得脱衣服,聂东山直接“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聂东山从小就在鸭绿江边长大,水性极好。
并且,聂东山深知救助落水者的方法要领。
在没有小船、竹竿或绳索的情况下,如果贸然近前施救,万一被落水者给死死拽住,很有可能会造成一块淹死。
聂东山的救人经验是,要么将落水者打晕,然后再施救。
要么直接钻在水里,潜游到落水者下面,把落水者驮出水面、游到岸边。
因为落水者慌乱之下,只会死死抓住水面以上任何可抓的东西,而不会去抓水下面的东西。
聂东山实在不忍心打晕童小青。
于是聂东山瞧准方位、一跃入水,迅速潜游到童小青下方,直接钻进童小青的两腿之间,想要把她稳稳地驮到岸边。
聂东山的救人经验相当丰富,动作也流畅得行云流水一般,一下子就成功让童小青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第27章 人家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童小青没有看清楚来者是谁。
但从对方的体形、身高,以及步幅大小来看,明显是个男的。
可这个男的竟然潜水钻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分明是要玷污自己。
童小青又羞又怒、杀心顿起。
奈何由于脱得光光的,匕首和绳镖都在河岸上,再加上身在水中根本使不上劲儿,所以童小青奋力挣扎着,试图先摆脱对方、然后再杀掉他。
潜在水里的聂东山一心只顾救人,根本没有工夫多想别的。
察觉到童小青用力挣扎、试图摆脱自己,聂东山还以为童小青报了大仇以后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不想被人救上岸呢。
所以聂东山不仅没有离开童小青的双腿之间,反而赶快伸手捉童小青的两条小腿,想要将童小青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
手之所及,聂东山摸到的是光溜溜的小腿儿。
“估计裤子被水卷到上面去了吧。”
聂东山仍旧没有多想,双脚用力踩水,想要尽快把童小青驮到岸上。
童小青不甘受辱,挣扎得更加用力,同时伸手向下,试图掐住潜藏在水下的色狼咽喉,逼迫对方放开自己。
察觉到危险,聂东山低头避开,干脆改成了蛙泳的姿态。
童小青继续拼命挣扎,心里的恨意更加炽烈。
感觉到童小青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两条小腿儿根本按压不住,聂东山只好松手,转而去扶童小青的腰部,想要将童小青按在自己的肩上。
这一伸手去扶不要紧,聂东山摸到的竟然是光溜滑腻的小蛮腰,连一丝一线都没有。
上衣有可能被流水卷上去,但贴身的小肚兜应该不会啊?不是有系带的嘛!
聂东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过,聂东山很快就考虑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某种教派讲究的是赤条条的来、光溜溜地去,离开人世的时候不染尘垢、无挂无碍!
“小青信奉的这是啥玩艺儿啊,明明都不想活了,弄得跳河自尽也要先脱衣服!”
聂东山暗暗感到有些好笑。
但随着童小青挣扎得越来越剧烈,甚至颇有拼命的架势,聂东山终于想到了最俗、最现实的一种可能:恐怕童小青不是跳河轻生,人家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嗨,真是关心则乱、情急失智!”
闪念至此,聂东山赶低头下潜,并不假思索地顺势推了童小青一把,想要拉开距离。
这一把,恰好又推到童小青的芳臀上面。
丰腴细腻而又滑溜溜儿的,弹性极好,手感极佳……
童小青羞怒至极:这个色狼狂徒不但钻在自己两腿之间,并且又用手在腰臀上面摸了两把,真是罪该万死!
一怒之下,重获自由的童小青直接转身出手,想要立即捏断这个色狼狂徒的咽喉。
由于水流太急,童小青转身后,不由自主地顺着水流的方向朝聂东山漂去。
聂东山刚刚浮出水面准备换口气,见此状况本能地伸手去推,避免让童小青扑进自己怀里。
结果这一推,一下子又推到童小青那神秘高耸的雪峰上面!
“噗……”
聂东山呼出一口浊气,慌忙叫道,“是我,小青!我以为你要跳河自尽,所以……”
一听是聂东山的声音,童小青顿时傻眼了。
想到自己刚才光溜溜地骑在聂东山的肩膀上,童小青羞得俏脸发烫、急忙潜进水里。
聂东山苦笑着咂了咂舌,迅速朝河岸游去。
上岸后,聂东山没有逃避责任、匆匆离开,而是背对着河流,站在岸边等待着。
童小青躲在水下,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聂东山确实不是故意要玷污自己,而是误以为自己投河轻生,所以他慌忙来救!
怪不得刚才跑得那么快呢,并且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一跃跳入河里。
童小青相信自己的推断,也相信聂东山的人品。
可是,聂东山救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羞人了!
一想到刚才两个人之间的零距离接触,又被聂东山在腰间、臀上摸了两把,甚至最后为了避免漂到他怀里,聂东山试图推开时又推到那个地方,童小青觉得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奈何人的肺活量是有限的,潜在水里面终究是要换气的!
实在是憋不住时,童小青不得不浮出水面。
朝河岸瞄了一眼,童小青发现聂东山竟然没有离开……
“这个傻小子,还不快走、还等什么嘛!”
虽然有很多疑问想要找聂东山问个清楚,但童小青感到实在是没脸去见他。
如果顺着河水一直朝下游而去呢,可自己准备好的干衣服又在附近的岸上,到时如何上岸?
童小青暗暗嗔怪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
聂东山仍旧站在距离河边两丈多远的岸上,背对着河面、背对着童小青。
童小青不由得怀疑,聂东山一直跟踪自己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一念至此,童小青抛弃杂念,想要上岸穿衣服。
聂东山好像猜到了童小青的顾虑,头也不回地正色道:“你上来穿衣服吧,我保证不偷看!”
童小青也不吭声,躲在水里又观察了一会儿,见聂东山果然言而有信、没有回头,这才试探着慢慢上岸。
上岸后,童小青迅速抱起早就准备好的干衣服,闪身躲到附近的一株大柳树后面。
那株大柳树差不多有一搂多粗,完全可以遮挡得住童小青。
躲在树后又偷偷瞧了瞧聂东山,见聂东山雕像一般岿然不动,童小青这才简单擦下身子,非常麻利地系好肚兜、穿好衣服。
尽管已经穿好了衣服,但童小青靠在大柳树后面,迟迟没有过去。
实在是没脸去见聂东山!
一想到刚才在河里的情况,童小青依旧羞得俏脸发烫,一颗心跳得怦怦的。
聂东山一不转身、二不离开,仍旧玉树临风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僵持片刻,童小青咬了咬嘴唇,终于从大柳树后面走了出来。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聂东山仍未回头,却率先开了口:“我错了!错了就要承担责任,我任你处理就是。”
童小青轻声回应说:“误会而已。虽然……,但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匆匆下河的。”
聂东山坚持道:“原因并不重要,反正结果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你。我聂东山从不逃避责任,是打是杀我都担着。”
童小青心里面暗暗嗔怪着:这个傻小子、呆书生,你负责任的方式,难道就只有打打杀杀么?
第28章 我又不是啥好人
见童小青默然不语,聂东山很想问问童小青,我能不能用别的方式承担责任?
比如,把刚才的那种无礼冒犯,变成正当合法的权利。
不过考虑到这次前往五虫帮必将九死一生,聂东山不敢开口撩拨,只是让童小青尽管动手,是打是杀他都认了……
童小青一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方式。
同时,童小青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聂东山。
比如你为什么出现得这么及时?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今晚我之所以成功杀掉那些堂主,是不是你安排的?
还有,你到底会不会武功等等。
但瞧见聂东山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前面,童小青马上放下了所有的问题,也顾不得上羞涩难堪,立即冲聂东山说:“你得赶快换换衣服,这样会生病的。”
“没事儿,我不冷。”
“不冷也不行,湿衣服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寒气入骨会落下病根儿的!”
“对了,前面有条近路,抄近路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瞧见住家户。走,我带你找户人家、借身儿干衣服尽快换上。”
“真没事儿,小青。我不怕冷。”
童小青只怕聂东山仗着年轻气盛固执大意、万一落下病根儿,匆忙将自己换下来的血衣烧掉,然后不容商量地说了一声:“走,我带你去借身儿衣服。”
“真的不用了,小青!要不,我自己去借也行!”
“这里相当偏僻,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二十里左右。这一片我熟悉,还是我领你去更快一些!”
童小青一边说,一边径直朝前走去。
聂东山咂了咂舌,只好跟上……
童小青对这一带果然相当熟悉。
抄近路穿过一片林子,很快就发现前面有户人家。
童小青从钱袋里捏出一枚大洋刚要上前,聂东山就拍了拍木栅门,叫道:“有人吗?谁在家啊?麻烦开下门,借点儿东西。”
盘在炕上打坐静养的苗玉婧,一下子绷紧了神经:真是冤家路窄!
听声音,在外面叫门的,应该就是聂东山!
知道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彻底、不是聂东山的对手,苗玉婧立即推醒了睡在旁边的村妇,低声命令道:“就说男人不在家,不方便开门借东西!”
村妇被推醒后有些迷糊,一时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
苗玉婧威胁道:“敢不听话,我这就掐死他们两个!快!就说男人不在家,不方便开门!”
“我听话,我听话!求大仙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颤声求饶后,村妇提高嗓门儿回应道:“孩子他爹出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开门儿……”
童小青忙解释说:“大姐,我们只是想借身儿干衣服,不借宿的。我多给大姐一些钱,可以吗?”
苗玉婧再次威胁村妇:“告诉他们,借东西也不行。就说你男人不在家,任何人都不行!”
村妇只好颤声回应着:“不行啊。孩子他爹进城还没回来呢,我不能给你们开门。”
童小青既着急,又无奈。
聂东山却低声道:“情况不对!这户人家有问题!”
童小青看了看聂东山,表示不解:“听声音,那位大姐还很年轻,丈夫进城没回来,她不敢给陌生人开门,这很正常呀?”
聂东山压低嗓门解释说:“她年轻,她胆小,她怕碰到坏人,她声音发颤,这都很正常。”
“但她既然害怕碰到坏人却不找别的借口,偏偏说她男人进城还没回来,这就很不正常。”
“除非她是个白痴!”
童小青一点就透,对聂东山的聪明敏锐深感佩服:“有道理!屋子里可能有坏人逼她这样说的。”
说着,童小青嗅了嗅鼻子,更加凝重:“我闻到一股尸体发臭的气味。”
“东山哥你看,现在怎么办?”
聂东山不想多管闲事。
童小青却捏出了绳镖:“会不会有胡子为非作歹,杀了这家的男主人,然后……我最恨这种欺男霸女的东西!”
见童小青义愤填膺,聂东山只好说了四个字:“进去瞧瞧。”
“行。东山哥你在这稍等,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说着,童小青就要纵身跃进院里,却被聂东山一把拦住。
“怎么了?”
“当心有枪。”
“我会踹门后躲在窗下,有人开枪或者开门冲出来,我就用绳镖对付他。”
“不,我们一块进去。”
说完,聂东山翻过木栅,率先进院。
童小青轻轻一跃、迅速赶到聂东山的前面。
听到外面的动静,苗玉婧很冷静、很果断,丝毫没有惊慌。
不但没有试图逃跑,苗玉婧反而冲村妇命令道:“快!点亮马灯,你去开门!”
村妇有些愕然。
不过,借助窗口的月光,瞧了瞧两个熟睡的孩子,村妇马上划着洋火、点亮了马灯,并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房门。
这一点,倒是让童小青感到有些意外。
让童小青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
“聂东山,你可以进来了。”
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明显出自于妙龄女子之口。
苗玉婧迅速扭头瞧了瞧聂东山。
聂东山大为震惊:那个仙女姿容蛇蝎心的东西,竟然还活着!
再瞧瞧脸色煞白、头发乱糟糟的村妇,聂东山瞬间明白了。
看样子应该是苗玉婧侥幸没死,躲在这户人家里养伤!
如果苗玉婧伤势痊愈,那么她肯定早就冲出来动手,或者逃之夭夭了。
既然她躲在屋子里,应该是有人质在手!
童小青一边警惕地打量着村妇和屋里的情况,一边小声问聂东山:“你认识她?”
“嗯,是个故人。小青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过去跟她聊聊就行。”
说着,聂东山冲呆呆站在门口的村妇吩咐道:“大姐你让一下,我过去办点事儿。”
村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求饶:“你们不能进去!我俩孩子都在她手里呢,求求你们赶快走吧!”
“我男人已经没了,不能再没了孩子……”
听说对方有人质在手,童小青深感麻烦,犹决不决。
聂东山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村妇扯到门外、丢在童小青身边,然后走进屋里。
土炕上,苗玉婧盘腿坐在两个小孩儿身边,眼神冷得吓人。
“姓聂的,你来得甚好!”
聂东山笑道:“跟我睡过几回啊,你就知道我肾好?”
见这货又是一副无耻流氓相,苗玉婧只好威胁说:“先把我的短刀还给我,否则我就杀了这两个孩子!”
聂东山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这俩小兔崽子又不是我的种,你杀了他们关我啥事儿?”
“我聂东山又不是啥好人,这个,你是知道滴……”
第29章 苗护法别乱来
童小青暗暗称赞聂东山的这个处理方式,确实很正确、很高明。
因为越是表现得非常在意人质,坏人就越嚣张,自己就越被动。
可惜村妇哪里懂这个道理啊!
一见聂东山根本不在乎她俩孩子的死活,村妇马上挣扎着扑到门口、跪在聂东山跟前:“大兄弟你可千万别这样!”
“要是害死了俩孩子,我也活不下去啦……”
聂东山连低头看一眼村妇都没看,直接抬脚就将她踢到了门外:“滚出去!你活不活关我啥事儿!”
苗玉婧见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算了:姓聂的这小子明明长得周正俊朗,眉眼间颇有正气,怎么竟然没有半点儿人性和同情心?
村妇被踢到门外后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童小青实在是心有不忍。
瞧了瞧盘腿坐在炕上的苗玉婧,童小青稍一琢磨,弯腰扶起了村妇:“大姐你起来,别哭了。”
“我代替你的两个小孩儿,做那位姐姐的人质。”
聂东山心里一惊,很想开口劝阻童小青不要那样做。
村妇却是愕然一愣,立即跪在童小青面前连连磕头:“谢谢,谢谢!求妹妹救救我那俩孩子……”
童小青再次扶起村妇,抬头看向苗玉婧:“我不知道这位姐姐跟聂东山之间有什么梁子和误会。”
“但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姐姐你看这样行不?我替那两个小孩儿当姐姐的人质,你跟聂东山好好聊聊,尽量化干戈为玉帛?”
苗玉婧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童小青:“你是聂东山的什么人?”
童小青咬了咬嘴唇:“我是他媳妇,没过门儿的。”
苗玉婧这才点点头:“可以,你先过来。聂东山站到门外去,人质没换之前不许进来!”
“好的,姐姐你冷静点儿,尽量跟聂东山把话说开、消除误会。”
童小青回头冲聂东山眨了眨眼,示意他后退两步。
聂东山只好照办。
等聂东山退到门外,童小青看向村妇:“我和大姐一块过去。你抱走你的两个小孩儿,我当那位姐姐的人质,让聂东山他们两个好好说话。”
村妇再次千恩万谢,跟着童小青朝炕前走去。
关键时刻,村妇表现得相当不错。
得到苗玉婧的允许后,村妇非常麻利地左手扯着大的,右手抱起小的,匆匆离开土炕朝外跑去。
与此同时,童小青右手一扬,藏在袖中的绳镖“咻”地一下飞向苗玉婧。
聂东山也迅速冲了进去。
苗玉婧依旧盘腿坐在炕上,只是抬起左手抓住绳镖用力一拽,童小青就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朝炕上扑去。
“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聂东山虽然距离苗玉婧仅仅不过三尺左右,却急忙顿住脚步。
因为,苗玉婧鬼魅般出现在童小青跟前,左手揪住童小青的衣服,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抵在童小青的喉咙处。
童小青这才明白炕上这个肌肤胜雪、貌若天仙的姑娘,竟然如此厉害,自己远远不是人家的对手!
“其实我并不是他媳妇,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聊聊、化解误会才是正道。”
苗玉婧不为所动:“姓聂的,既然她不是你媳妇,那我就先宰了她,然后我们再一决高下!”
“不不不!苗护法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乱来!”
刚才还一脸云淡风轻、蛮不在乎的聂东山,刹那间头上冒汗,态度也瞬间软了下来,“那个啥,其实我对苗护法相当欣赏和尊重,因为我从没见过像苗护法这么漂亮有气质,又修为极高的仙女!”
苗玉婧淡然道:“少废话!先把我的短刀还给我再说。”
聂东山一脸茫然:“啥短刀?”
“我的蛇形短刀。”
“哦,我想起来了,苗护法用的好像是把蛇形的兵器。可我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再说我又用不惯那种东西,要那玩意儿干啥!”
苗玉婧根本不解释:“再不还给我,你媳妇就没命了。”
聂东山慌忙叫阻:“慢着!”
“不就是一把短刀嘛,这么小气巴拉的。喏,还给你就是了。”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装得似乎并不在意,聂东山却毫不犹豫地立即掏出蛇形短刀,轻轻抛到炕上。
见聂东山一再妥协,童小青心里一暖,知道聂东山非常在意自己的安危。
否则以他的心机手段,绝对不会甘心受制于人。
只可惜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小瞧了这个仙女般姑娘的修为。
苗玉婧冷笑着揶揄道:“聂东山,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我的短刀掉在哪里了吗?”
“咳咳,俗话说爱屋及乌,由于我对苗护法惺惺相惜、心生敬意,所以想把苗护法的兵器作为珍品收藏,以示尊重。”
“哼,无耻狡辩!”
苗玉婧继续说,“看来你对你媳妇的安危倒是挺关切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聂东山无言以对。
苗玉婧话锋一转:“你这厮眉眼周正、文质彬彬,看上去颇有正气,却对本护法出言不逊、多次冒犯。今天,先给我掌嘴五十下!”
“快,自己掌嘴五十下!不打出血不算数!”
童小青急忙叫道:“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比命还重要,姐姐想杀了我,直接动手就好,何必再找借口!”
苗玉婧没理童小青,而是冲聂东山下了命令:“再敢迟疑,我先把你媳妇的脸划花,先把眼睛给她戳瞎。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不用试了!”
聂东山急忙叫阻,“你们都是姑娘家的,不必那样粗鲁。我自己掌嘴就是!”
说完,聂东山立即扬起巴掌,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并且丝毫没有弄虚作假之意,每一巴掌都打得结结实实、啪啪作响!
童小青心头一颤,差点流泪!
想当初在破庙里,面对六个黑洞洞的枪口,聂东山都淡定从容、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怯惧之意。
而今天,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聂东山竟然再三妥协,甚至自扇耳光……
苗玉婧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笑得很开心,看上去纯洁无瑕、令人心醉的那种。
“看来你对你媳妇确实很好!那么狂放不羁、目中无人的家伙,居然会为了一个丫头而狂扇自己的嘴巴,倒也叫人开了眼界!”
苗玉婧话锋一转,“现在,你再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让我出出恨气。否则我就刺瞎她的双眼!”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
聂东山稍一迟疑,苗玉婧眸子一寒,立即抬起剪刀、刺向童小青的眼睛!
第30章 有妻刚烈如斯
“慢着!”
聂东山大声喝道,“别伤害小青,我给你跪下就是!”
苗玉婧这才收手,将剪刀再次抵向童小青的脖子。
童小青一下子哭了出来:“东山哥别听她的!其实我报仇过后,只求一死……”
说着,童小青根本不顾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剪刀,迅速抽出匕首刺向苗玉婧的喉咙,想要跟苗玉婧同归于尽。
就算不能同归于尽,只要自己一死,就能避免聂东山投鼠忌器、处处被动!
“妹妹倒是挺刚烈的!”
苗玉婧松开左手打掉了童小青的匕首,“只可惜你想错了!你以为你死了,聂东山就不再投鼠忌器?”
“以我判断,你若死在聂东山面前,我相信那小子会生不如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童小青怔了怔,一时犹豫不决。
聂东山叹了口气,正色道:“苗护法很聪明,说的没错。所以小青你千万别乱来。如果你死在我面前,我真的会自责痛苦一辈子!”
“妹妹能遇到这样真心待你的男人,不枉世上走一遭!”
苗玉婧的言语之间,似乎流露出羡慕之意。
但她神色一冷,却并没有放过聂东山,“作为男人,有妻刚烈如斯,你这辈子也值了。”
“再不给我跪下,我马上叫你自责痛苦一辈子!”
聂东山丝毫不敢大意:“行,我说到做到,你千万别伤害小青。不就是磕头嘛,这事儿简单!”
正当聂东山准备下跪磕头时,站在门外的村妇突然惊叫起来。
苗玉婧和聂东山同时朝外看去。
门外,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猴子,此时正在撕扯村妇的衣裤。
那只硕大的猴子一边撕扯村妇的衣裤,一边发出求欢的声音,看样子欲火攻心、迫不及待。
显然,这是一只发了情的公猴!
估计是找不到母猴,这家伙竟然想要跟村妇干那事儿!
一瞧之下,苗玉婧第一次俏脸一红、急忙收回了目光。
聂东山冲那只猴子大声喝道:“哪儿来的畜生,再不滚蛋我就宰了你!”
猴子马上松开爪子,不再撕扯村妇的衣裤。
但那猴子似乎欲火中烧,并没有就此离开。
相反,它转而朝屋里面打量着。
在瞧见苗玉婧时,那只猴子眼睛发直,继而冲进屋里、跳到炕上,围着苗玉婧转来转去。
令苗玉婧更加难堪的是,猴子竟然朝苗玉婧挤眉弄眼的。
苗玉婧又羞又怒,厉声喝道:“滚开!”
猴子丝毫没有滚开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居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摸向苗玉婧。
虽然明知道此时切切不可分心分神,但苗玉婧忍无可忍之下还是迅速用剪刀刺向那只猴子。
电光石火之间,童小青趁此机会转身就逃、摆脱了苗玉婧。
与此同时,聂东山迅雷不及掩耳般闪扑过去。
手中的剪刀一击落空,那只猴子也瞬间消失不见,苗玉婧顿感心脏一悬,知道又中了聂东山的幻术诡计!
苗玉婧不甘失败,转手用剪刀刺向聂东山,想要孤注一掷。
可惜为时已晚。
一直在捕捉动手时机的聂东山,左手拨开剪刀的同时,右手一记重拳就砸到苗玉婧的太阳穴上。
苗玉婧伤势未愈、再加上被那只恶心的猴子弄得分了心神,一时不慎、未能躲开,一下子就被砸得晕了过去。
一招得手后,聂东山毫不迟滞。
聂东山迅速抓住苗玉婧的胳膊用力一抬一拽,一下子就将苗玉婧的右臂给弄脱臼了。
行云流水般将苗玉婧的另一条胳膊也弄脱臼后,聂东山这才松了口气。
站在门口的童小青睁大美眸、呆住了!
万万没料到看上去斯文儒雅、玉树临风的聂东山,不但会武功并且明显是个高手!
至少远在我童小青之上!
并且刚才那只猴子,恐怕也是聂东山用幻术弄出来的假象!
“这个聂东山,居然一直在骗我!”
童小青马上想到当初出现的那只猛虎幻相,现在看来也是聂东山的杰作。
怪不得赵镇江赵大哥见到猛虎转身就跑呢!
怪不得赵镇江很快就找个借口、匆匆回去呢!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聂东山在运筹帷幄……
想到这里,童小青咬着嘴唇,惊喜不已、激动不已!
“小青,你把她的双腿给绑起来,多绕几匝绑结实点儿。”
聂东山恢复了沉稳大气、淡定从容。
在将蛇形短刀重新收起后,聂东山冲童小青提醒道,“另外,她身上应该藏有毒针,也麻烦你一块找出来。如果有其它凶器毒物,也一并搜走。”
“嗯。”
童小青答应一声,美眸中充满了钦佩之色。
“大姐,刚才我出于无奈,对大姐又扯又踢的,真是对不住。大姐你多多包涵!”
来到门外,聂东山冲村妇拱手致歉,“那个苗玉婧很狡猾、很厉害,刚才的事儿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村妇虽然胆小懦弱却并不傻。
她马上跪了下去:“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大兄弟救了俺娘仨儿!谢谢大兄弟!”
“孩子他爹,就是被那个妖精给害死的……”
聂东山连忙把村妇搀扶起来:“大姐快起来,千万别这样!”
扶起村妇后,聂东山又掏出一根金条递了过去:“当家的没了,你们娘儿三个肯定很困难。喏,这点东西,留给大姐过日子吧。”
见递向自己的竟然是一根金灿灿的东西,村妇连连后退摆手:“不不不,大兄弟你救了俺娘儿仨,是俺的大恩人,俺咋能再要恩人的东西啊!”
聂东山没再坚持,转手将金条摞到桌子上:“大姐有没有干衣服,我想换一下,湿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村妇很快就打开衣柜,找了身崭新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是孩子他爹刚买不久的,还没穿过。大兄弟你赶快换上吧。”
一边将新衣服放到炕上,村妇一边又扯出一条过年时才舍得拿出来的新毛巾,让聂东山擦身体。
“谢谢大姐!”
聂东山道谢后又看向童小青,“麻烦你和大姐她们先回避一下,我得赶快换换衣服。”
“另外,我要问苗玉婧几件事儿,不方便让你们知道。”
“你们在院外多呆一会儿,我不叫你们,你们暂时别回来。”
村妇忙答应道:“行,我和这位妹妹到院外草垛边儿歇一会儿,你啥时候叫我们,我们再过来。”
童小青却没有答应。
第31章 你能相信我吗
瞧了瞧晕倒在炕上的苗玉婧,又看了看聂东山,童小青神色有些复杂。
跟着父兄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让童小青虽然相信聂东山的人品,却不相信聂东山的自制力。
况且这个苗玉婧,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得简直可以说是九天仙子落凡尘!
聂东山似有所悟,忙正色补充道:“我只是问她几件事儿。”
“小青你放心,我这人做事虽然手段灵活,但有底线。”
童小青这才抿着小嘴儿“嗯”了一声,转身和村妇一块朝外走去。
目送童小青他们走出院子,聂东山非常麻利地脱掉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迅速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
然后将自己的龙吟笛剑、金条以及苗玉婧的蛇形短刀等东西重新收好。
做完这些,聂东山从外面水缸里舀了半瓢冷水,慢慢浇到苗玉婧的头上、脸上。
冷水挂在苗玉婧那双又黑又密的眼睫毛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随着冷水的冲刷,苗玉婧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胭脂水粉的痕迹,小脸儿反而更加白净无瑕。
聂东山刹那间想到李白的半阙古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半阙古诗,简直就像是给苗玉婧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施粉黛却看不到一点儿暗斑瑕疵,五官又如此精致,真乃天生丽质!”
聂东山不由得感慨道,“如果不是心肠太歹毒的话,这个苗玉婧完全称得上是造物主的杰作!”
一瓢冷水下去,苗玉婧就悠悠清醒了过来。
用力挣扎几下,发现自己两条胳膊全部脱臼,两条腿又被绳子紧紧地绑了起来,好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苗玉婧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愤怒,更没有叫骂。
“苗护法醒了?想请教你几件事儿,可以不?”
聂东山说得很客气,态度很友好。
苗玉婧仿佛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只是扭头瞧了瞧周围的情况,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个凳子上。
“不用看了,这个小院里,只有我和苗护法两个人。”
苗玉婧突然双腿一抬、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头朝下、冲着放在地上的一个凳子角猛地撞去。
幸亏聂东山反应极快。
一脚扫飞那条凳子的同时,聂东山迅速出手接住了苗玉婧。
否则苗玉婧必死无疑!
“想死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
聂东山将苗玉婧抛到炕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自杀的。”
苗玉婧依旧一个字儿也不说,表现得相当冷静。
被扔到炕上后,苗玉婧干脆迅速挪动身体到炕边,用后脑勺猛地朝炕角撞去。
看样子,苗玉婧为了避免受辱只求速死!
聂东山再次及时出手,救下了苗玉婧。
“今天是个投胎的好日子是不是?”
聂东山一脚将苗玉婧踢到土炕最里侧,“咋滴,明天再投胎就来不及了?还是明天就只能投胎到老母猪的肚子里?”
“告诉你,今天没有我的允许,你苗玉婧休想投胎。”
苗玉婧仍不开口,仍在迅速琢磨着如何才能尽快自杀。
一瞧苗玉婧决绝的眼神,聂东山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宁折不弯、宁死也决不受辱的姑娘!
“苗护法请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如果真想占你的便宜甚至睡了你,我为何还会用冷水浇醒你?”
“再说,你瞧瞧你的衣衫衣扣,是不是完好无损?”
苗玉婧眨了眨眼,觉得聂东山这番话说得倒也没错。
聂东山继续宽慰道:“我承认我不是啥好人,但我聂东山有我的做人原则和底线。”
“那就是绝不仗势欺人,绝不把女人当玩物!”
“我一向敬重敢作敢为、有担当的男人,敬重洁身自好的女人!”
“苗护法可能杀人如麻,但刚才的举动,分明是一个宁折不弯、宁死不受辱的烈女!”
“所以苗护法完全可以放心了,今天夜里我极有可能会杀了你,但绝不会欺负你!就算要杀你,也会让你干干净净地上路。”
苗玉婧仔细瞧了瞧聂东山,发现这小子眉眼周正,身上再次散发出凛然正气,而丝毫没有上次所见的那种流氓相!
“你真的不会乱来?”
苗玉婧直直地盯着聂东山的眼睛,“那你为何叫你媳妇她们出去,而只留我们两个在屋里?”
聂东山解释道:“我叫她们出去,是为了换衣服。刚进来时我浑身湿透,你是知道的。”
“另外,刚开始我确实准备用流氓手段吓唬你、威胁你,让你不得不按我的要求行事。”
“但现在,我放弃了那种手段。”
“因为用那种手段对付一个宁折不弯、宁死不受辱的刚烈女子,我实在是做不出那种事儿。”
苗玉婧像完全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着聂东山。
聂东山的眼眸深邃沉稳、言谈举止洒脱大气,不像骗人的。
但苗玉婧仍旧流露出惊惕和疑虑之色。
聂东山只好再次表态:“其实童小青并不是我媳妇,可我对她很有好感。”
“如果我欺负了你,她肯定再也不会接受我了。”
苗玉婧盯着聂东山又瞧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能相信我吗?”
聂东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相信!”
“那好,你先把我腿上的绳子解开,把我的两条胳膊全部复位。”
“没问题!”
聂东山答应完毕,当真解开了捆住苗玉婧双腿的绳子,然后托着她的胳膊一架一推,轻轻复位。
苗玉婧活动下手腕,又整了下头发和衣衫,盘腿坐在了炕上。
“我承认我杀人如麻,但我也有我的做人原则。”
苗玉婧轻声道,“那就是有恩必报,有仇必复!”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前提是,绝不涉及男女之事!”
聂东山拱了拱手:“抛开立场来讲,其实我们是一路人。”
“请问令尊如何称呼?”
“姓苗,名开山,绰号铁蝎子。”
“令府何处?”
“向南六十里,苗家花园。”
“令尊有何本领、擅长哪种法术和兵器?”
“我爹山医命相卜,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至于兵器么,随手取用之物、皆可用来杀人。”
苗玉婧话锋一转,正色道,“如果你想打我爹的主意,我建议你还是算了。因为你得罪了他老人家,就算阴曹地府的判官亲自送你还阳,你也只能借尸还魂了。”
第32章 尖叫的棺材
聂东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爹就那么厉害?”
苗玉婧平静如水:“没错。就连张作霖、张大帅对我爹都是恭敬有加!张大帅但有请教,必亲自登门。”
“我不知道你打听我爹,究竟是想投靠效力,还是想对我爹不利。但我可以告诉你,远离我爹,对你只有好处。”
聂东山更加好奇:“哦?投靠效力你爹也有危险?”
苗玉婧正色道:“没错。因为我爹不喜欢庸才且驭下极严。”
见苗玉婧丝毫没有撒谎的样子,聂东山终于切向最关键的问题:“你爹要那么多人皮和眼珠子啥的,有何打算?”
苗玉婧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这与鸭绿江的神鬼有关。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否则我决不瞒你。”
聂东山又问了一些问题,苗玉婧一一作答。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那行,你动手吧。”
“动手干啥?”
“杀了我啊!最好枭首分尸、多切几段,不要让人认出我来。”
聂东山不由得盯着苗玉婧的眼睛追问道:“你真不怕死?”
苗玉婧忽然一脸的轻松:“杀人者,人恒杀之。对于这一天,我早就准备好了。”
聂东山皱眉考虑片刻,追问道:“苗护法,你为啥要杀了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因为他无礼冒犯,并且不怀好意。”
聂东山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我指的不是上路,而是离开这里,换个地方歇息养伤。”
这一次,轮到苗玉婧深感意外。
“你真的不杀我?真的要放我离开?”
“没错。”
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会儿聂东山,苗玉婧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苗玉婧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讲,直接下炕穿鞋。
“这根金条是送给那位村妇母子的,你别动它。”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金条丢上炕上,苗玉婧挣扎着朝外走去……
院子外的草垛边,童小青坐在稻草上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心乱如麻。
童小青感到自己有些奇怪。
明明自己跟人家聂东山没啥关系、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可就是不能容忍他跟别的姑娘在一块。
特别是那个苗玉婧!
一想到聂东山此时此刻正和苗玉婧独处在一间屋子里,童小青就心乱如麻!
“如果聂东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真的碰了那个苗玉婧,我就不必在这儿等他了!”
童小青暗暗思忖着,“或许,以后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不会的!东山哥绝不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刚才在河里,人家衣服都脱光了,他也没做出逾矩之事嘛!”
“不对!苗玉婧实在是太漂亮了,任何男人见到她恐怕都会喜欢的!”
童小青思绪乱飞,患得患失。
好在终于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童小青迅速起身,发现走出屋子里的,居然是苗玉婧。
“不好!东山哥必然有危险!”
童小青刹那间抛下一切杂念,不顾一切地冲向木栅门。
“小青,你和大姐可以进来了。”
抬头一看,发现聂东山正站在门口,童小青顿住脚步,有些茫然了。
不过童小青刹那间如释重负,快步上前:“东山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聂东山点点头,冲随后而来的村妇说:“大姐,我们走了。”
“很抱歉,我没能替你男人报仇。但那个苗玉婧,不会再为难你们母子三个。还有,炕上那根金条,是苗玉婧留给你们的……”
离开那户人家,聂东山和童小青并肩而行。
“没想到东山哥不但武功高绝,并且精于幻术。只是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不好意思啊小青,我有我的苦衷。主要是大仇在身,不敢大意。”
“嗯。明白了。报仇过后,东山哥打算去哪儿?”
“报仇以后么,估计我已经在跟阎王爷喝茶聊天了……”
童小青急忙打断:“不许你说这种话!”
聂东山笑道:“当然,如果侥幸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我希望能娶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为妻,与她爱河永沐、白头到老。”
童小青忐忑不安地试探道:“那个姑娘,是苗玉婧吗?”
聂东山点点头:“是的。其实我和玉婧虽然是青梅竹马却相爱相杀,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童小青感到一颗心渐渐下沉,并且身上越来越凉,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小青你呢?为父兄报仇过后,你有啥打算?”
“我,我准备遁入空门、了此一生。东山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童小青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苗家花园。
聂东山坐在附近茶摊儿上,一边喝着最廉价的大碗茶,一边打量着苗家花园的情况。
这座花园府邸,目测占地至少有二十多亩。
铜钉朱门、石狮守护,看上去相当气派,简直跟大清王府差不多。
“看样子小伙子是外地人呐?”
一个衣着简朴、面容清瘦的老者,主动搭讪道,“小伙子来这儿,是不是想找个活儿干?”
聂东山瞧了瞧老者,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是啊,老先生有路子吗?”
老者热情地介绍说:“我是对面苗家花园的花匠,听我们管家说,府上正准备招一些短工呢。”
“也不要啥手艺,只要有膀子气力、勤快能干就行。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块大洋,你觉得咋样?”
聂东山拱手道谢:“太好了!今年家里拉了饥荒,我正想找份活儿干呢。”
老花匠很热心,却也很谨慎。
不但仔细盘问了聂东山的姓名、住址、以前都干过啥行业等情况,老花匠还问了聂东山是否婚配、家有何人以及父母的情况等等。
聂东山对答如流。
老花匠这才放心:“走吧小伙子,我带你去见见管家。”
“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最后能不能用你,我可不敢打包票。你在管家面前要有眼见力、勤快点儿!”
聂东山跟在老花匠后面,进了苗家花园。
“喏,管家就在前面。”
进了苗家花园后,老花匠领着聂东山一直朝进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最西侧一排低矮的房屋前,老花匠终于停了下来。
“那里面最缺人,管家认为你最合适。”
老花匠指了指一间阴森森的房屋。
聂东山顺着老花匠手指的方向一看,房屋里根本没人,只有一口黑不溜秋的大棺材……
第33章 婴儿拜棺
聂东山没有害怕,也没有误中诡计后的愤怒,更没有逃跑或求饶。
相反,聂东山饶有兴趣地近前几步,仔细打量着那口棺材。
近前仔细一瞧,聂东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那口棺材黑不溜秋的,造型非常古拙,根本没有上过油漆的痕迹,看上去相当破旧。
特别是棺材的左下方,竟然折断了一个角儿。
但棺材板上没有“奠”或“寿”字,也没有其它图案,而是密密麻麻地雕刻着许多眼睛!
由于采用的是阴雕的手法,故而那些眼珠子一颗颗凹陷下去,既形神兼备、活灵活现又阴森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而棺材盖子上面,却雕刻着许多衣着古朴的人物。
那些雕像高约三寸左左、神态各异,有的怒发冲冠,有的龇牙咧嘴,有的手执兵器,有的昂首抚须,一个个栩栩如生地站在棺材上。
整个棺材,散发出极其嚣张的戾气、邪气!
显然,这个棺材并不是苗家提前给老人打造的寿器,而是他们从哪里挖出来的古物……
聂东山站在门口观察那副棺材的时候,从附近走出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堵住了聂东山的退路。
两个壮汉的腰里,都别着“盒子炮”。
看样子,聂东山今天是跑不掉了。
仔细瞧了瞧那副棺材,聂东山凛然一动,怀疑五虫帮之所以要弄那些人皮和眼珠子啥的,很有可能跟这口棺材有关!
想到这,聂东山转身回头,看向老花匠:“这棺材不错,估计是阴沉木打造的吧?”
见聂东山一不惊慌,二不求饶,反而问起了棺材的情况,老花匠倒是大感意外。
“小伙子,你不害怕么?”
聂东山平静如水:“如果我害怕,你能放我走吗?”
老花匠果断摇头:“那不可能!”
聂东山笑了:“既然害怕没啥用,那我又何必害怕呢。”
“老先生你放心,我不逃跑。只是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老花匠点点头:“有啥问题,你抓紧时间问吧。”
“这口棺材,是阴沉木打造的吧?”
“没错!其实阴沉木棺材也没啥稀罕的,但这口棺材却不同寻常,可以说世所罕见!”
聂东山试探道:“是因为棺材上面雕了些眼珠子和神像?”
老花匠以问代答:“你能认出棺材上面雕刻的,是哪些尊神吗?”
聂东山回头再次瞧了瞧,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是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老花匠忍不住冲聂东山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好眼力!上面雕的确实是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聂东山继续追问:“这棺材,不是你们府上提前为老人打造的寿器吧?”
老花匠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当然不是!听老管家说,放眼三百年,没人能配得上用这种棺材,而且也完全没必要!”
聂东山略一沉思:“难道这口棺材,是从鸭绿江里面打捞上来的?”
老花匠脱口而出:“你咋知道?哦,我是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聂东山淡然道:“正常人去世后收殓装棺、入土为安,都用不着雷神镇棺辟邪,更不要说一下子雕了三十六位雷部正神。”
“像这种棺材,肯定不是正常人,甚至不是用来葬人的。”
“并且上面隐隐有流水冲刷的痕迹,以及残留的淤泥气息。所以我怀疑极有可能是从鸭绿江里面挖出来的。”
老花匠忍不住再次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不是笨人呐!”
聂东山好奇地继续追问:“这棺材看样子放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不知道这棺材里面究竟是人?还是什么邪物?”
老花匠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
这时,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尖叫声:“哇哇……,哇哇……”
像个不满周岁婴儿的声音,却凄厉刺耳,令人心悸!
聂东山迅速侧耳静听,一时判断不准这个婴儿的尖叫声,到底是来自棺材中,还是棺材的下面。
甚至拿不准究竟是幻觉幻听,还是真实的婴儿哭叫声。
老花匠则是一缩脖子,马上冲聂东山催促道:“识相点赶快进去,免得麻烦!”
聂东山竖起了右手的食指:“没问题。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件事。”
老花匠似乎有些着急:“有话快说!”
聂东山盯着老花匠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花匠一脸的不耐烦:“只要是个活人就行,我管你是谁!我只要弄个人进来,就有五块大洋!”
闻言,聂东山如释重负,心里面轻松了许多。
聂东山这次前来苗家花园,特意化了下妆,并换了一身儿苦力汉子的打扮。
如果就这样还能被苗家的人准确认出、并设计诱入陷阱,说明苗玉婧的老爹苗开山,那真是太厉害、太可怕了。
现在看来,自己被老花匠骗进来纯属偶然……
见聂东山还没主动进去的意思,老花匠一呶嘴,两个家丁马上出手推搡道:“快点儿进去!别他妈搁这儿磨磨蹭蹭的净耽误事儿!”
“不必动手,我自己进去!”
聂东山闪身避开两个家丁,抬头看向左侧:“苗护法,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家丁扭头一看,果然发现苗玉婧面无表情地缓步而来。
“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好!”
两个家丁慌忙小跑几步,近前向苗玉婧打躬问好。
聂东山趁此机会,一拳打晕老花匠,迅速夹着他冲进了屋子里。
“咦,大小姐呢?”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发现不但苗玉婧不见了踪影,就连身后的老花匠和那个小伙子,同样不翼而飞。
此时,聂东山已经夹着老花匠,躲在了棺材的后面。
这间屋子既低矮又背阳朝阴,里面光线不足、相当昏暗。
把老花匠轻轻放在棺材后面的地上,聂东山盘腿坐在暗处最里侧,观察着究竟会出现什么状况。
刚刚适应里面的昏暗,聂东山发现从棺材底下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
小婴儿光着屁股,连个小肚兜也没穿,虽然身高仅有一尺多点儿,却走得挺稳并且昂首挺胸、气度非凡,仿佛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与此同时,聂东山感到嗡地一下,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好像被抽去元神一般痴呆呆的动弹不了。
不知道小婴儿用的是什么邪术,反正比魇神之术或黄大仙的迷人之术厉害多了。
尽管聂东山迅速用握固术控制住自己的魄户魂门,却一连挣扎几次都无法恢复自由。
小婴儿略略扫视了一下老花匠和聂东山,跪在地上冲棺材极其虔诚恭敬地拜了三拜,这才朝聂东山走来……
第34章 高手斗法
危急之下,聂东山连忙屏气凝神、默念安神咒,终于身上一轻、恢复了自由。
恢复清醒和自由后,聂东山仍旧保持着痴呆呆的样子,动都不动一下,打算瞧瞧这个小婴儿究竟想干什么。
此时,小婴儿不急不躁,闲庭信步地慢慢而来。
晕倒在地上的老花匠,挡住了小婴儿的路。
小婴儿虽然瞄了一眼躲在后墙角的聂东山,却没继续前进。
探头嗅了嗅老花匠的气息,又伸出小手摸了摸老花匠的心口,小婴儿这才低下头去,一口咬断了老花匠的颈动脉。
然后,小婴儿趴在老花匠身边,像婴儿吃奶那样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阴森森的屋子里,刹那间散发出血腥气……
不一会儿工夫,小婴儿终于站了起来,肚子吸得饱饱的、鼓鼓的,好像一个大西瓜!
聂东山悄无声息地摸住了蛇形短刀,等待着小婴儿的前来。
让聂东山意外的是,小婴儿吸饱后竟然连看聂东山一眼也没再看,直接倒退着钻进了棺材底下。
“这小家伙倒是不贪心、不嗜杀,不像黄鼠狼那样,就算自己吃不完也绝不留活口!”
聂东山暗暗思忖着,“小家伙在进食前,先恭恭敬敬地冲着棺材拜了三拜,说明它并不是棺材里的正主!”
“或许,它是棺中正主的守护者吧!”
又等候片刻,见小婴儿不再出来,也不再尖叫,聂东山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聂东山已经完全适应了屋里的明暗。
起身后仔细瞧了瞧,聂东山发现棺材四面的板材上,都阴雕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而棺材尾部的地上,有个脸盆大小的洞口。
看来那个小婴儿就藏在这个暗洞里,默默守护着棺材里的正主,每当肚子饿时,就哇哇尖叫……
“苗开山倒也真有本事,居然能把小婴儿老老实实地囚在这里既不乱跑、也不乱害人!”
皱眉感慨一声,聂东山起身走了出去。
“咦,你咋活着出来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家丁见状,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家伙伸手就去掏枪。
聂东山淡然提醒道:“别摸枪,摸枪你就没命了。”
那家伙当真不敢把枪掏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聂东山:“你,你到底是干啥的?你咋会活着出来呢?”
“我是苗玉婧的朋友。”
聂东山慢慢取出蛇形短刀晃了晃,“这个,你们认识吧?”
两个家丁睁大眼睛瞧了瞧,不约而同地点头:“像大小姐的兵器。”
“啥叫像啊,这本身就是!”
聂东山扬了扬下巴,“去,叫苗开山过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跟他讲!”
“事情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万一耽误了,拿你们两个脖子上的狗头是问!”
两个家丁马上不敢再多嘴盘问。
其中一个小声道:“老六你在这守着,我这就去禀报!”
说完,那家伙一溜儿烟地朝东边跑去……
很快就有一个矮矮胖胖、头上秃得一根毛都不剩的中年人,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匆匆而来。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正是刚才那个家丁!
聂东山做好了擒贼擒王的准备,冲那个秃瓢儿确认道:“你就是苗玉婧他爹、苗开山?”
“呵呵,老爷他有事外出、不在府上。”
秃瓢儿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我是苗府的管家,不知贵客远来,有失迎迓,还请多多包涵呐!”
聂东山瞧了瞧秃瓢儿,发现他跟苗玉婧确实一点儿也不像,估计真不是苗玉婧她爹。
秃瓢儿似乎看出了聂东山的疑虑,马上解释道:“我叫苗凤亭,与老爷是远房同宗,承蒙老爷抬举,在这府上充当管家一职。”
“敢问贵客,如何称呼啊?”
聂东山如实回答:“我叫聂东山,是玉婧的朋友。”
“玉婧在鳞部分舵正忙,让我过来办件事。”
“喏,是这玉婧的兵器,充当信物。”
说着,聂东山将蛇形短刀递了过去,并把秦存良那番话一并送上:“七道弯波、刀尖分叉,刀身是一条眼镜王蛇,并且刀柄处有个梅花暗记,你可以瞧瞧是真是假。”
苗凤亭根本没接蛇形短刀,直接抬手道:“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怎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
“聂先生远道而来,必须先奉茶、再叙话!”
说着,苗凤亭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聂先生请!”
聂东山也不客气,跟着苗凤亭一块向前院走去……
落座奉茶后,苗凤亭也不多问,马上冲身边一个仆人吩咐道:“今天有贵客远来,让厨房多做几道硬菜。寻常的鸡鸭鱼肉,就别拿出来招待贵客了。”
那个仆人有些愕然。
苗凤亭正色道:“招待贵客,必须用东海的大鱼,西域的美酒,南洋的瓜果,北疆的牛羊。记住,大鱼必须是刚出水的活物!”
仆人一脸的为难之色:“可是,府上没有那些东西啊?”
苗凤亭摇了摇头:“去,端盆清水过来,我给贵客逮条活鱼。”
一盆清水很快就端了上来。
苗凤亭伸手在清水盆里一抓,果然提上来半截鱼头。
随着苗凤亭胳膊的渐渐抬高,那个鱼头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苗凤亭干脆站了起来,右臂用力一扬,一条三四尺长的大鱼被苗凤亭掂出了水面。
而鱼尾还在水盆里甩动扑腾着,弄得水花四溅,最后连水盆都给甩了出去。
苗凤亭一边将大鱼扔到地上,一边冲聂东山询问道:“呵呵,这条鱼还算鲜活吧?”
聂东山点点头:“不错。这条鱼不但鲜活,并且确实不是淡水鱼!”
苗凤亭话锋一转:“这种鱼必须用云南的良姜和山东的大葱来烧,才好吃。”
“只可惜府上没有那些佐料,不知聂先生能否买些回来?当然,越快越好,不能耽误做这条鱼。”
聂东山放下茶盏:“我就知道苗家热情好客,会用大鱼招待我。并且我也知道贵府没了葱姜之物。”
“所以我提前就把葱姜带来了。”
苗凤亭拱手道:“真是令人惭愧,这点小事也要麻烦聂先生。不过必须是正宗的山东大葱、云南生姜才能去腥增香啊。”
聂东山点点头:“我带的就是正宗的山东葱、云南姜。”
说着,聂东山从口袋里一连掏出五六块生姜,又掏出十多根大葱,让苗凤亭瞧瞧是否正宗。
苗凤亭当真检查下那些大葱和生姜,承认是正宗的。
接下来,苗凤亭又隔空取来一坛葡萄酒,借口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府上的酒器太粗陋了,不配用来招待贵客,问聂东山能否买一套好酒器来用一下。
聂东山办得无可挑剔。
过招数次后,苗凤亭突然面色一沉:“老弟不妨说句实话,我家大小姐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第35章 大小姐回来了
聂东山故作不解地看着苗凤亭:“你这话啥意思?”
苗凤亭凝重道:“能在两个家丁眼皮子底下让老花匠李代桃僵,并能从鬼婴那里活着出来,说明老弟你有勇有谋、不是一般人。但与修为高低关系不是太大。”
“因为鬼婴只求饱腹、并不滥杀。”
“而刚才,我逮东海之鱼、取西域美酒,摘南洋瓜果、牵北疆牛羊,你借大葱良姜、琉璃酒器,刀具果盘,孜然香料。”
“我处处主动发难、你处处被动应对,老弟却能做得天衣无缝,这说明老弟的幻术出神入化、直追当年的乌角先生左慈、左真人!”
聂东山抿了口茶水:“管家实在是过奖了。”
“就算我懂些小法术,这也跟苗玉婧的安危没啥关系吧?”
苗凤亭直视着聂东山的眼睛:“说句不好听的,我家大小姐心高气傲、目空一切,没有人能入她的法眼,更不会把兵器借给他人作为信物。”
“蛇形短刀能在你手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小姐败在了你手下,甚至死在了你手里!”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能!”
聂东山仍旧不置可否:“你这话说得有些太过武断了。”
“我跟玉婧无冤无仇,为啥不能惺惺相惜而非要拼个死活呢?这没道理嘛!”
苗凤亭只好承认:“恕我直言,应该是五虫帮哪个分舵无意间伤害了你的亲人,所以你想报仇。”
“你今天来到这里,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聂东山暗暗感慨:怪不得人家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呢,苗凤亭这个秃瓢儿果然精明老练!
既然苗凤亭主动承认,聂东山放下了茶盏:“这个问题,你算问对人了!”
“但不知道我能不能也请教管家几个问题?”
苗凤亭依旧保持着礼貌客气:“聂先生有话请讲。”
聂东山单刀直入:“我想问下,苗开山到底去了哪里?”
苗凤亭正色道:“反正确实不在府上,至少今天你是见不到我家老爷的。”
见聂东山似有不信之色,苗凤亭补充说:“关系到大小姐的生死之事,如果老爷在府上,我岂有不禀报老爷的道理。”
“所以聂先生不必怀疑,我家老爷真的有事出了远门。”
既如此,聂东山继续发问:“我想知道你们五虫帮为啥要剥人皮、剜眼珠、残害百姓?”
对于这个问题,苗凤亭仰天长叹一声,神色郑重而又充满钦佩地答道:“因为我家老爷心善,实在不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受难!”
闻言,聂东山忍不住爆了粗口:“如果有人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爹吃苦受累,所以一刀把你爹砍了;或者有人不忍心看着你老婆活守寡,所以把你老婆送到了土匪窝里让大伙儿排队。”
“你苗凤亭要不要感谢那些人?那些人是不是心善?”
作为管家,苗凤亭涵养极好。
不但没生气,苗凤亭反而赞叹道:“聂先生虽然举例不当,但义愤填膺、仗义执言,看来聂先生果然是个正直的人!”
“不过,聂先生真是误会我家老爷了。”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刽子手砍人脑袋,那是惩恶扬善;医生下药动刀,那是救人性命。”
“我家老爷虽然下令各部分舵害了一些人,但纯是出于慈悲之心,一切都是为了鸭绿江两岸百姓的幸福安康。”
“借用地藏王菩萨一句话,那就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聂东山皱了皱眉:“愿听其详!”
苗凤亭解释道:“我家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口棺材而起的。”
“聂先生应该明白,能劳驾三十六位雷部正神坐棺镇住的,肯定是大凶之物!”
“老爷他不顾个人生死、不顾灭家之祸,亲自带人从鸭绿江里把它打捞上来,藏在了自家院中。”
“可惜老爷虽然能降伏守棺鬼婴,却不能解决掉棺中正主。”
“所以老爷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少数百姓之命,去换两岸无数家庭的康宁幸福!”
“老爷此德此心,惟天能表、可昭日月!”
聂东山恶心得想吐:“无耻之徒我见多了,但还从没见过无耻到你们这种程度的玩意儿!”
“明明残害那么多人,竟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不是婊子立牌坊,简直是从娼多年的婊子自诩天下第一圣洁之人!”
见聂东山根本不信,苗凤亭干脆不再解释:“孔圣有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既然聂先生不相信,我也不必强求理解。”
“我只想知道,我家大小姐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聂东山扬了扬下巴:“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苗凤亭眯下眼睛:“聂先生确实是有勇有谋、修为高深,我苗凤亭深感佩服。”
“但大小姐如果真的死在了你的手里,明年的今天,就是聂先生的忌日了。”
苗凤亭左边一个汉子冷笑道:“虽然大小姐不幸败在你手里,但今天在场的,除了管家之外,还有我们五虫帮四位护法,两位长老。”
“你聂东山再厉害,有把握活着出去么?”
聂东山淡然一笑:“我确实没把握能活着出去,但我有绝对的把握能把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全部弄死!”
苗凤亭面色一冷:“说真话,我苗凤亭一向惜才爱才,今天本不愿两败俱伤,但聂先生既然如此自信,那我倒想领教领教!”
两个长老和四个护法也纷纷起身、准备动手。
就在双方即将祭出大招、一决生死之时,一辆马车突然风驰电掣般朝苗家花园的大门冲来。
门人刚想拦截,车内传出苗玉婧的厉声喝斥:“滚开!”
一听是苗家大小姐的声音,两个门人吓得慌忙闪身就躲,只怕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原本准备动手的苗凤亭眼睛一亮,激动不已:“是大小姐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几个护法和长老,也纷纷松了口气。
苗凤亭转而看向聂东山:“因为大小姐生死未知、下落不明,我们原本还有些顾虑。”
“现在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你自然也就死定了!”
“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落个全尸,还是打算受尽酷刑、残缺上路?”
第36章 五音法器
苗凤亭话音刚落,就见一向冷静沉稳的苗玉婧,脚步蹒跚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略略一瞧,苗凤亭刹那间瞪大眼睛、一脸的痛心疾首。
那个讲究得每天洗三次澡、换三次衣服,干净得白衣胜雪、不染一尘的大小姐;那个目空一切、冷若冰霜的苗玉婧,今天居然穿了一身儿破旧的黑色粗布衣衫,并且一脸灰尘地匆匆出现在众人面前!
苗凤亭哽咽道:“大小姐你受苦了!”
“大小姐尽管放心,姓聂的这小子跑不掉他!今天我们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替大小姐出口恨气!”
几个护法和长老,也纷纷表态要替苗玉婧效力出气。
苗玉婧却打量了一下聂东山,见聂东山安然无恙、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品茶,苗玉婧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你们出去吧。”
苗玉婧打断了几个护法和长老的表态,冷冰冰地说了五个字。
“那,好吧。”
苗凤亭愕然怔了怔,继而一招手,带着众人非常麻溜儿地走出房门。
聂东山端坐不动:“苗护法不是准备养好伤再回来的吗?怎么回来得如此匆忙?”
苗玉婧面无表情:“我就知道你可能迫不及待、铤而走险。”
“上次你饶我一次,今天我救你一命。我们扯平了。”
聂东山斜了苗玉婧一眼:“苗护法回来得这么匆忙,只是为了救我?你对我有这么好?”
苗玉婧白净无瑕的脸上极不常见地浮现出一抹红霞,继而神色更冷:“我从小到大从不欠别人的东西,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闻言,聂东山灵机一动,想到了另外一个途径。
那就是,从刚才苗凤亭的情况来看,苗家确实是实力非凡。
自己要想铲除苗家、灭掉五虫帮,绝非易事。
至少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而眼前这个苗玉婧,既然还有一些人性、良知和原则,不如激将一下,让她多少做点好事儿、积点功德。
想到这,聂东山冷笑道:“还没动手呢,你就断定我会没命?人情,不是这样还的吧?”
苗玉婧解释说:“就算我爹不在家,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刚才那些人中,四位是护法,两位是长老。并且管家的修为也相当不错,你不可能胜得过他们。”
聂东山点点头:“好吧,就算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你救了我一命。但别忘了,我除了饶了你一命之外,还帮你保留了完璧之身,相当于救了你两次。”
“当然,前提是你没被人处理过。”
苗玉婧俏脸一红、怒道:“聂东山你到底会不会正经说话?”
聂东山揶揄道:“会不会正经说话,这真不是啥大事儿。”
“重要的是,我不会像你爹那样,一边在窑子里大肆招客,一边弄个牌坊挂在脖子上!”
“明明残害那么多人,你爹竟然还有脸让人说他心善,说他此德此心,惟天能表、可昭日月!”
“说句真心话,幸亏你爹今天没在家,否则我非吐他一脸,然后告诉他,他能不能昭日月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他替他娘招日绝对不少!”
苗玉婧一脸委屈:“其实你真误会我爹了。”
聂东山哼了一声:“我误会你爹了?不,我只想捂住他、大卸八块,然后烩了他!”
见聂东山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苗玉婧也不再多说。
稍一思忖,苗玉婧看向聂东山:“你虽然有时候没个正形,说话也像个流氓痞子,但你确实有颗疾恶如仇的心。”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让五虫帮各部分舵立即停止收集人皮眼睛等物?”
聂东山盯着苗玉婧:“咋滴,只要我想,你就能替你爹下令停止害人?”
苗玉婧点点头:“是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这就让管家飞鸽传书,很快就能令五个分舵今天就停下来。”
聂东山上下打量着苗玉婧:“给我挖了个啥陷阱?直接说吧!”
苗玉婧正色道:“虽然很危险,但真不是陷阱。”
“如果算是陷阱的话,我也跟你一块下去。”
“现在我问你,敢,还是不敢?”
聂东山放下了茶盏:“先说说看。”
苗玉婧也坐了下来:“我爹所做的一切,只是缘起于一口棺材。一口从鸭绿江里打捞上来的棺材。”
“听我爹说,其实他原本也不准备伤害那么多人。”
“我爹原本打算用五音法器解决那口棺材的问题。”
“对了,你见过那口棺材没?现在就在我家。上面雕有三十六员雷部正神。”
聂东山坐直了身体:“已经见过了。你继续。”
苗玉婧继续道:“所谓五音法器,乃是宫、商、角、徵、羽五种镇物。”
“那些法器,有的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有的是某派的镇门神物,所以他们概不外借。”
“因为那些法器的缘故,五虫帮折殒了两位护法、一位长老,就连我爹也受了重伤。”
“无奈之下,我爹才决定另辟蹊径的……”
聂东山打断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叫我去弄那些法器?”
苗玉婧点点头:“正是。但不是让你一个人拿命冒险,而是我跟你一块去。”
聂东山冷笑道:“我说苗玉婧啊苗玉婧,你虽然知恩图报、多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人性良知,却是个胎里坏!”
“我饶了你一命并且让你干干净净地完好离开,你却想利用我?”
苗玉婧不再解释:“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跟我一块去借五音法器。”
“另一条,你跟我爹他们鱼死网破。”
“我相信,鱼会死,但网决不会破。”
“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聂东山盯着苗玉婧的眼睛瞧了瞧,又慎重权衡片刻,再次开口:“暂且信你一回。”
“你现在就下令让五虫帮各部分舵停止害人!”
苗玉婧轻声道:“好。”
说完,苗玉婧让人去请管家过来。
苗凤亭匆匆进门,问大小姐有何吩咐。
苗玉婧吩咐道:“你现在就飞鸽传书,让各部分舵即刻停止那个任务。”
苗凤亭愕然:“大小姐,这万万不可!”
第37章 钓出真凶
苗玉婧解释道:“我决定和聂东山一块去借五音法器。”
苗凤亭摇摇头:“老爷和几个护法长老已经试过了,那条路更难走。大小姐你……”
苗玉婧打断道:“按我说的去做。我爹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担着。”
苗凤亭犹豫不决。
苗玉婧细眉一横、神色一冷:“嗯?”
苗凤亭一脸无奈地咂咂舌,马上答道:“好吧,我这就去办!”
目送苗凤亭离开后,聂东山这才开口。
“你们五虫帮有的是高人,苗护法为啥非要和我一块去借五音法器?”
“因为法术修为方面,你毫不逊色于他们;胆略手段方面,你却远高于他们。之所以我亲自和你一块同去,就是免得让你误以为我在利用你。”
“苗护法就这么相信我?”
“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到时我以啥身份和你同行?”
“五虫帮新任护法。”
“这还差不多。听说你们护法和长老级别的,都有五虫符作为身份证明,能不能给我弄一个?”
“可以。”
苗玉婧让聂东山稍等片刻,转身而去,很快就拿来了一块玉佩。
浅绿色,一看就是非常便宜的那种。
“这玩意儿就是五虫符?合作要以诚相待,苗护法可不能骗我啊?”
聂东山有些怀疑。
“最常见、最便宜的,才不会引人注意。但上面雕有五虫之长,足以证明身份。”
聂东山接过玉佩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果然雕刻有凤凰、麒麟、灵龟、蛟龙和伏羲的图案。
将五虫符收进口袋,聂东山掏出蛇形短刀,还给了苗玉婧,问她什么时候开工。
“最多三五天,我们就可以出发。”
“行,我在临江客栈等你。”
“我要去洗澡了换衣服,你在这吃过午饭回去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聂东山没有拒绝,因为还有一些情况需要打听……
苗玉婧叫来管家陪着聂东山去吃午饭,自己去了二楼的闺房。
作为管家,苗凤亭很精明,擅长察言观色,也很识时务。
一瞧大小姐对聂东山的态度,苗凤亭就明白这小子攀上了高枝,甚至很有可能会成为苗家的上门女婿。
因为老爷苗开山有三位千金,却一直没有儿子。
故而苗凤亭马上就换上了笑脸,热情地招待聂东山。
酒过三巡,聂东山与苗凤亭聊起了五虫帮各部分舵的情况……
次日近午时分,望江大酒楼。
店伙计殷勤地询问聂东山,想要吃些什么。
“不用问。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菜、招牌菜,尽管上。酒,也要最好的。”
尽管聂东山衣着普通,店伙计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吃白食。
因为这座望江大酒楼,乃是五虫帮羽部分舵的产业。
“好咧!客官您稍等,菜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工夫,桌子上就摆满了烧鹿肉、煨飞龙、蒸熊掌、烩海参、炖鹿尾等硬菜,并且还上了一坛在东北相当名贵的杏花村汾酒。
聂东山慢慢品尝着,知道自己出来这么久,总算可以回去祭奠师父了。
虽然罪魁祸首苗开山,可能还需要让他再蹦跶一阵子。
但至少马上就能把直接杀害师父的凶手,带到师父坟前血祭……
酒足饭饱后,聂东山敲了敲桌子:“小二,过来一下。”
店伙计匆匆跑来:“客官您吃好啦!一共十一块大洋。”
聂东山根本没掏钱的意思:“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店伙计笑了笑:“我说客官呐,把大洋直接给我就行。我们掌柜的忙着哪!”
聂东山没说话,只是将五虫符放在了桌上。
店伙计瞪大眼睛瞧了瞧,马上极为恭敬地小声道:“爷您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掌柜的。”
说完,店伙计转身一路小跑。
很快,在店伙计的引路下,一个身穿绸缎衣衫的胖子就匆匆而来。
“哎呀呀,爷您来了咋也不说一声啊,后院有请,爷您请!”
聂东山收好玉佩后跟着胖子朝后院走去。
一到后院,胖子马上就换了称呼,但仍抱有三分谨慎和怀疑:“属下不知上差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上差多多包涵。”
“只是上差面生的紧,不知上差如何称呼、有何示下?”
聂东山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对方的疑虑:“苗凤亭昨天的飞鸽传书,收到了么?”
“收到了、收到了,上差您请坐!”
胖子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边主动介绍说,“属下吴瑞杰,乃是羽部分舵的舵主。上差您喝茶!”
聂东山落座后接过茶盏:“嗯,我叫聂东山,是五虫帮本部新任护法。”
“本护法这次过来,是有要务在身。麻烦吴舵主将你属下所有骨干全部叫来,越快越好!”
“原来是聂护法。幸会幸会!”
吴瑞杰拱手施礼后答道,“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说完,吴瑞杰陪着聂东山喝茶,吩咐手下赶快按照聂护法的指示去办。
很快,就有二十多人前来参见新任护法。
聂东山直接掏出几根金条放在了桌子上:“帮主对你们的工作非常满意。”
“这次之所以让管家苗凤亭飞鸽传书、不必再择眼而剜,就是因为你们弄到了一副绝好的招子。”
“左隐良那副招子,是谁弄来的?帮主要本护法代他行赏。”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承认。
就连吴瑞杰也一脸的茫然。
聂东山只好提醒道:“从那副招子来看,那人生前修为极深,年纪约在六十岁上下。”
“帮主说那副招子应该很不容易得手,所以必须重重有奖。”
一个汉子刹那间面露喜色:“回护法,那副招子是属下弄到手的。”
聂东山点点头:“若是你弄到手的,帮主不但重金奖励,并且还会提拔你到总部就任护法。”
“不过功不可冒领,你不妨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手段弄到的。”
对方躬身回答:“禀护法。去年春天,属下在鸭绿江边碰到一个老者。”
“那老者满头白发却气色红润、如同婴儿,眼睛更是清亮有神,一看就符合命硬、术高、福大的第二个要求。”
聂东山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既然那老者修为非浅,就凭你的修为应该远远不是对手。那你又是如何得手的呢?”
第38章 聂东山你咋有脸回来
对方掩饰不住狂喜地介绍说:“那老家伙当时要乘船去安东,属下几次试图动手,都被那老家伙提前察觉了。”
“后来,属下想到了一个妙计……”
聂东山强忍怒火、不动声色地追问道:“什么妙计?”
对方眉飞色舞地继续介绍:“发现那个老家伙很不好对付,属下就骑马往前赶了几十里路,找了个十来岁的小乞丐。”
“我给小乞丐一枚大洋,让他配合我来了个苦肉计。”
“那老家伙后来果然心软上当,小乞丐趁机给老家伙上了蒙汗药……”
聂东山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有些手段。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位?”
“回护法,属下叫谭翔,是羽部分舵的堂主。”
“谭堂主为我们五虫帮立了大功,理当重奖!喏,这些金条,是你的了。”
谭翔大喜过望,收下金条后连连道谢:“感谢帮主,感谢聂护法!”
聂东山继续确认道:“对了,那老者的尸体当时你是怎么处理的?会不会给你或者给我们五虫帮惹来麻烦?”
谭翔再次躬身回答:“回护法。属下担心那人元神不散、找我麻烦,所以属下用几枚三寸多长的枣木针,分别在他的魂门、灵台和神道大穴上各扎一根。”
“最后,属下将他抛尸鸭绿江。”
“老家伙的尸体就算不能顺水入海,等到被人发现时,也无法弄清楚什么时候、在哪儿遇害的……”
聂东山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帮主一向赏罚分明、惜才爱才。”
“本护法这次奉帮主之命,特地来请谭堂主前往本部,另有任用。”
谭翔倒是有些意外:“现在就去?”
聂东山点点头:“帮主吩咐之事,岂能久拖。”
吴瑞杰在旁边冲谭翔拱了拱手:“恭喜老弟荣升!以后还请老弟多多关照咱这羽部分舵啊。”
其他人也纷纷祝贺谭翔高升。
谭翔回礼后,跟着聂东山走出了望江大酒楼……
马车上,谭翔似乎发现了方向不对:“聂护法,这好像不是去五虫帮总部的路啊?”
聂东山解释道:“明天就是家父的五十大寿,顺便和老弟一块回去,让我也多点儿面子。以后你我都在五虫帮本部效力,兄弟之间互相关照才是。”
谭翔虽然感到有些肉疼,知道少不了一大笔贺礼,但见聂护法竟然和自己以兄弟相称,马上爽快答应:“多谢聂兄看得起!”
“既然明天就是伯父的五十大寿,兄弟必须和聂兄一块前往祝寿……”
当天傍晚,聂东山就带着谭翔赶到了左家屯。
一见聂东山进院,聂东山的大师兄孙开强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聂东山你咋还有脸回来!”
“平常你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也就算了,现在师父走了,你竟然不知悔改、还是老样子!”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逐出师门?嗯?”
因为师姐、同时也是师父的女儿左妙玉对聂东山很好,所以大师兄一直对聂东山颇为妒忌。
见大师兄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开骂,聂东山看都没看他一眼,领着谭翔径直朝院里走去。
孙开强勃然大怒:“聂东山,你给我站住!”
“师父遇难后,大家都在全力寻找凶手,你却不辞而别,肯定是又到哪里浪荡去了。”
“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之徒,留在你这里,是我们的耻辱!”
“大家说,要不要把聂东山逐出师门?”
虽然聂东山为人风趣幽默又仗义厚道,但孙开强毕竟是大师兄。
见大师兄今天动了真怒,估计极有可能把聂东山逐出师门,几个师弟也只好随声附和着。
谭翔终于察觉到了情况不妙。
“聂兄,这是?”
“这是我恩师左隐良的老家。”
谭翔闻言大惊失色、转身想逃。
聂东山早有准备,一记重拳将谭翔打倒在地,继而瞄准谭翔的腿关节猛地跺了两下。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谭翔的两条腿算是废了。
谭翔倒也是个狠人,竟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迅速伸手去掏家伙。
聂东山抬脚一踢、正中谭翔的脑袋。
右手刚刚摸到腰间的谭翔,一下子昏厥过去。
系着围裙、正在做晚饭的左妙玉,听到动静,顾不上洗手直接跑了出来。
“山子!”
左妙玉惊喜关切地打量着聂东山,“哎呀,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聂东山这才冲左妙玉道:“让师姐挂念了。”
“这人叫谭翔,正是他杀害了师父。”
一句话,就震住了所有人!
左妙玉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继而流泪道:“山子你辛苦了,你咋不提前说一声呀?万一你再……”
孙开强怔了怔,试探道:“山子你不是在扯犊子、忽悠大伙儿吧?”
聂东山依旧没理孙开强。
依旧连看他一眼都没看。
聂东山冲众师兄弟们拱了拱手:“这人是五虫帮的。”
“他们因为从鸭绿江里打捞出一口诡异的棺材,所以残害了不少人。”
“指使小乞丐、利用师父的同情心,这人用蒙汗药害死了师父……”
听聂东山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众师兄弟们再也忍不住了。
“老六!”
“六哥……”
几个人撇下孙开强,朝聂东山围了上来。
与众师兄弟简单聊了几句,聂东山一字一句地说:“今晚,将这厮剖腹剜心、祭奠师父!”
“对!必须将这犊子剖腹剜心,祭奠师父!”
“我去弄盆水,先浇醒他!”
“我把他的胳膊先卸掉再说……”
几个人非常麻利地将谭翔的胳膊弄脱臼,然后绑了起来,继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谭翔很快就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瞧了瞧冷面寒眸的聂东山,再看看咬牙切齿的众人,谭翔浑身哆嗦几下,连忙使出“避刑之术”,再次昏死过去。
“六师弟啊,刚才是我错怪你了。”
孙开强见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聂东山跟前,“其实我也是挂念你,怕你一个人外出万一遇到危险。”
“毕竟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又到处是胡子强人。”
“六师弟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我也是一片好心……”
第39章 师姐左妙玉
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
既然大师兄孙开强主动近前道歉求原谅,一直没搭理他的聂东山,也终于开了口。
“论个头,你比武大郎、土行孙高不了多少。”
“论长相,你獐头鼠目、相貌猥琐,简直影响师门形象。”
“论修为,你天赋太差,白瞎师父费了那么多心血。”
“论品行,你曾偷看师姐洗澡却死不承认。”
“就你这种货色,竟然还腆着脸要把我逐出师门?”
孙开强气得脸色煞白:“聂东山你……”
聂东山马上认输服软,“当然,你也有一点比我强,强得让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那就是你有一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
句句杀人诛心!
众人虽然不敢当面笑出来,却也一个个扭头咳嗽、借以掩饰。
孙开强握着拳头,想要动手。
聂东山淡然道:“咋滴,想动手?动手你会更丢人!”
左妙玉刚想开口,聂东山马上抬手打断,并冲孙开强说:“我抓回来的只是杀害师父的直接凶手,但真正的幕后指使者,还逍遥在外。”
“作为大师兄,你有责任、有义务把他抓回来血祭师父!也不枉师父在你身上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
说着,聂东山将一张纸条硬塞到孙开强的手里,“这是那个幕后指使者的姓名和详细住址。剩下的,看你的了!”
孙开强被聂东山弄得实在没脸继续呆在这里。
于是孙开强牙一咬、头一昂:“抓回来个小虾米,又有啥用!我这就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抓回来千刀万剐、为师父报仇雪恨!”
左妙玉忙挽留道:“大师兄你别赌气,我们先商量下再说……”
聂东山只怕孙开强借坡下驴、留在这里,立即打断了师姐的话:“师姐你就让他去吧!”
“师父养了他那么多年,如果他不出一点儿力,肯定没脸留在这里的!”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孙开强找借口留下来的路子。
“师妹你放心,不为师父报仇雪恨,我孙开强誓不为人!”
说完,孙开强不顾左妙玉的劝阻,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看着孙开强的背影,聂东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把我逐出师门,真是好笑!
当天夜里,聂东山和众师兄弟一块,把谭翔绑到师父的墓前,血祭恩师……
从墓地回来后,左妙玉拿着一身儿新衣服找到了聂东山。
“山子,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待会儿洗完澡试试大小合适不。可能有点儿偏大,如果不合适的话,我明天再往里合一点儿。”
“谢谢师姐。大小都行。”
左妙玉嗔怪道:“你呀,又在胡说八道!”
聂东山正色解释着:“真没胡说八道。偏大一点儿,穿着宽松舒服。偏小一点儿,穿着精神麻利。反正只要是师姐做的,大小都行,都没问题。”
左妙玉忍不住笑了笑,连忙换了个话题:“还有,如今天下不太平,山子你可不要再胡乱跑了。”
聂东山点点头:“行,以后我一定注意。不过明天我有急事儿,必须再出去一趟。”
左妙玉一脸心疼地挽留道:“瞧你都瘦了呢,就算要出门,也得在家多歇几天再说。”
聂东山坚持道:“我知道师姐心疼我,对我很好。但这次真有急事儿,明天必须出门。等下次回来,我一定多住一段时间。”
“下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
“行,听师姐的。下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既然聂东山明天又要出门,左妙玉半夜就悄悄起床了。
洗过手脸后,左妙玉先把大碴粥给小火熬上,然后洗菜剁肉打鸡蛋,准备做牛肉馅饼、韭菜盒子、还有梨糕、蛋堡等等。
这些,都是聂东山平常最爱吃的。
正当左妙玉忙着剁肉馅时,聂东山来到了厨房。
“师姐,你起这么早干啥。”
“是山子啊,你再去睡一会儿,吃饭还早呢。”
“我睡好了。”
聂东山一边近前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大碴粥,一边轻声道,“我和师姐一块做饭。”
“不用不用。山子你再睡会儿去!”
左妙玉一边手上不停,一边催促着。
“我从小没了父母,师娘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几个师兄弟呢,又因为大师兄从中作梗,所以除了师父,就只有师姐对我最亲、对我最好了。”
聂东山放下勺子后,一边择菜,一边感慨着,“如今师父驾鹤归天,这个世上,我只有师姐一个亲人了!”
左妙玉心中一酸,反而安慰着聂东山:“山子你别想那么多。其实除了大师兄外,其他师兄弟对你也挺好的。山子你听话,再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真不瞌睡。”
聂东山非常珍惜与师姐在一块儿的时间。
因为早饭后一别,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再见面儿。
左妙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山子你说实话,你这次出门,是不是还要冒险去给我爹报仇?”
“不不不,那个事儿已经交给大师兄去做了,我就不再插手。”
聂东山连忙否认,“前段时间呢,我认识了一个姑娘,人家邀请我到她家去一趟……”
听聂东山这样说,左妙玉忙问那姑娘叫啥名字?是哪里人。
“她叫童小青,就是那个‘童家班’班主童飞龙的女儿。离咱这儿也就几十里路。”
“嗯。她长得好看吗?”
“非常好看。”
“那就好。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山子你一定要先理理发,精神点儿。买些能拿出手的礼物,别怕花钱,待会儿我给你。还有,一定要注意礼节,说话注意分寸……”
早饭后,左妙玉私下给了聂东山六十块现大洋。
聂东山明白,这差不多应该是师姐所有的私房钱了。
“谢谢师姐!”
聂东山收下了那些钱,“还有,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麻烦师姐帮我洗洗。”
“嗯。山子你可别忘了,出门儿先理理发,然后尽量买些名贵点的礼物……”
左妙玉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
目送聂东山离开后,左妙玉心情复杂地走进了聂东山的房间。
床上,是聂东山换下来的衣服。
左妙玉用手一拿,马上发现情况不对:口袋里好像装了半块砖头那么重。
一掏口袋,里面赫然是十多根黄灿灿的金条!
金条下面,是一页信纸。
左妙玉急忙展开信纸一看,刹那间清泪直淌……
第40章 祝师姐早遇良缘
聂东山在信纸上,再次感谢了师姐对他的关心疼爱与各种帮助。
然后说这些金条非偷非抢、来路正当,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一半留给师娘用来养老;另一半留给师姐,作为师姐将来的嫁妆。
聂东山还建议师姐在那些托人上门提亲的对象当中,一定要亲自见一见男方,与男方聊一聊,尽量找个门当户对、自己喜欢的。
至少,绝对不能嫁给那个癞蛤蟆孙开强,无论孙开强如何取悦讨好、或者死缠烂打,师姐你都不能答应他。
最后,聂东山表示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祝福师娘平安健康,祝福师姐早遇良缘、永远幸福,聂东山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永远不会忘记师姐。
字里行间,流露出浓浓的知恩图报和衷心祝福。
左妙玉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信纸,心情极为复杂,任凭泪水悄然滑落……
聂东山在赶往临江客栈的时候,苗玉婧正坐在窗前陷入沉思之中。
此时的苗玉婧,沐浴更衣后青丝如瀑、白衣胜雪,早已洗去了尘埃,恢复了往日的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苗玉婧是故意把象征护法身份的五虫符送给聂东山的。
并且,那天苗玉婧还特意让丫鬟提醒管家,如果聂东山向他打听五虫帮各部分舵的情况,务必如实以告。
苗玉婧也知道聂东山拿到五虫符后,肯定会杀害五虫帮的弟子。
但苗玉婧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那样做。
苗玉婧见过太多正襟危坐,言必大义、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也见过太多言行无耻的真小人。
但还从没见过像聂东山那样,明明剑眉星目、颇有正气,一开口却像一个地痞流氓!
如果说聂东山是个流氓无赖呢,可做起事来他却又极有底线原则、绝不逾矩半步。
在鸭绿江边那次,明明扬言非要睡了自己不可,最后却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在农家屋子里那次,明明完全可以先辱后杀,可他不但不染分毫,并且干脆放了自己……
“真奇怪,还从没见过像聂东山那样的人。”
苗玉婧蹙眉暗暗思忖着,一时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杀了那小子?
起身照了照镜子,苗玉婧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了:自己一向杀人如麻、从不手软,可一想到聂东山那小子,居然如此优柔寡断……
数天后,聂东山和苗玉婧终于在临江客栈又见面了。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苗玉婧比上次更加纤尘不染、更加明艳动人。
目光相碰之际,苗玉婧连忙开口:“你想好如何借到五音法器了吗?”
聂东山漫不经心地回答:“借东西,还不简单么!”
“只要你知道谁家有那玩意儿,我跟你一块去,一定能借到手。”
苗玉婧摇摇头:“不是简单,而是你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说说看,你准备用什么手段让人家同意外借传家之宝或镇门神物?”
聂东山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喝了口茶水:“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付出让人家满意的代价。反正你家又不缺钱,直接上大金条,直到人家满意为止。”
“第二,让人家放心,我们有借必有还。”
苗玉婧点点头:“钱不是问题,但如何让人家放心有借必有还呢?”
聂东山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把你或者你妈,或者干脆把你们母女两个都押给人家当人质。”
“如果我逾期不还,就让人家随便处理。”
苗玉婧怒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聂东山咂了咂舌:“真奇怪了,这咋就不是好好说话了呢?”
“你爹不是扬言,说他此心此德惟天能表、可昭日月么?”
“咋滴,一说到让他付出点儿代价,他就不舍得了?这是惟天能表?这是可昭日月?”
苗玉婧无言以对。
默然片刻,苗玉婧追问道:“正经点,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聂东山点点头:“啥都缺,就是不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我认为千思万虑,不如立即行动。你不妨先带我去探探人家的口风,我也好见机行事。”
苗玉婧终于表示认可:“有道理。”
既然达成一致,苗玉婧让郑慈义准备两只老山参作为礼物,二人立即行动。
路上,苗玉婧简单给聂东山讲了一下五音法器的情况。
所谓五音,指的是宫、商、角、徵、羽。
《管子·地员》有云,宫音如牛鸣窖中,商音如离群之羊,角音如雉啼叫,徵音如猪受惊,羽音如野马嘶鸣。
故而所谓的五音法器,其实就是五种天然形成、或金或玉或石的动物。
听完,聂东山点头道:“懂了。你看先去谁家借?”
苗玉婧答道:“先去任孝义、任老先生家吧。听说他们家有一尊古称‘陈宝’的神鸡。”
聂东山顿时好奇起来:“陈宝神鸡?就是因为一只野鸡,而将县名从陈仓县改为宝鸡县的那个东西?”
“嗯。据说任老先生珍藏的,正是当年逃走的那只石鸡。”
聂东山瞬间精神抖擞,催促马车夫不妨再快一点儿。
“驾……”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果然快了许多……
下午三点多,聂东山和苗玉婧终于赶到了任孝义府前。
这是一座相当恢宏的深宅大院。
看上去,不比苗家花园逊色多少。
大门左右两侧,是一副鎏金对联。
上联是:日行一善扶危困;
下联是:岁积功德济苍生。
横批:德行天下
一瞧之下,聂东山忍不住感慨道:“天下穷人是真多,但富人也是真富!”
苗玉婧示意聂东山前去敲门。
“拿钱来。”
聂东山一伸手,“不是我要的,是给人家门人的。不给钱,人家懒得理咱,直接一句老爷不在家就关门了。”
苗玉婧也不说话,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聂东山接过来,捏了张在手上,其余的装进口袋,这才上前敲门。
很快就个下人开门后懒洋洋地询问:“两位找谁啊?”
“哦,我们是特意来拜访任老先生的,麻烦通报一声。”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把银票塞到了下人的手里。
低头略略一瞧银票的面额,那人马上就换了个笑脸:“两位里面请,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聂东山突然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右眼皮儿也霍霍跳个不停!
第41章 神物不可外传
抬手抚了抚眼皮儿,聂东山明白危险将至。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苗玉婧给自己挖的陷阱,还是任孝义心怀叵测。
当然,也有可能是苗玉婧想借刀杀人!
暗自提高了戒备,聂东山神色如常地和苗玉婧进了任府的大门。
“我家老爷正在佛堂礼佛念经,请两位先到厢房拜茶稍候。”
门人将聂东山和苗玉婧请到了大门左侧的厢房里。
大约半小时左右,在门人的引领下,聂东山终于见到了任孝义。
任孝义五十多岁的样子,剃着光头、红光满面、慈眉笑眼,挺着大肚子还带着佛珠。
猛一看上去,跟《西游记》中的弥勒佛倒有几分相似。
“呵呵,让两位久等了,真是抱歉啊。”
任孝义站在门口,笑呵呵地亲自迎接聂东山和苗玉婧,“两位里面有请。”
聂东山递上那盒老山参:“多有打扰老先生的清静。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不要嫌弃为盼。”
任孝义挺有礼貌地双手接过:“两位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拿啥礼物啊!”
“另外,我虽没有剃度出家却一心向佛,两位叫我任居士就好。”
三人落座后,马上有仆人沏茶伺候。
苗玉婧很谨慎,接过茶盏后只是礼貌性地吹了吹茶沫,就放在了茶几上凉着。
聂东山见状,干脆连茶沫都不带吹一下的,直接放在茶几上。
任孝义也没劝茶,只是询问聂东山他们两位是哪里人氏、如何称呼,以及来这儿有何指教。
“哦,我叫聂东山,她叫苗玉婧,我们都是五虫帮的。”
聂东山指了指苗玉婧,“苗护法的父亲,就是我们五虫帮的帮主。”
任孝义双手合什、微微颔首:“幸会幸会!”
“我也久闻五虫帮帮主铁蝎子苗开山的大名,可惜两家相距虽然不过百里左右,却一直无缘拜会。”
“不知两位今日驾临寒舍,有何指教啊?”
聂东山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任居士。我们帮主遇到点儿麻烦事,想借用一下任居士的陈宝神鸡一用。”
“当然,天下没有空口白借宝物的道理,还请任居士划个道道儿为谢。”
一边说,聂东山一边观察着任孝义的细微表情变化。
任孝义果然双眼一眯,笑着问道:“两位咋知道那个东西在我府上啊?”
苗玉婧插嘴回答,说是听她父亲讲的。
“陈宝神鸡,确实是在我府上。”
任孝义坦然承认,“但天下之神物,原本就是天下人的,我只不过是暂时保管而已。”
“既然两位登门来借,我这就让人去取。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加爱惜,切勿损坏。用完后,还请及时归还才好。”
“另外,两位还需给我打个借条,作为凭据。”
聂东山实在没料到任孝义竟然这么好说话。
苗玉婧也是一脸的惊讶。
“多谢任居士!我们一定谨遵吩咐,小心敬用,绝不使神物有损分毫。”
聂东山拱手道谢,“至于借条凭据,理所当然!”
任孝义点点头:“好。”
说完,任孝义当真吩咐佣人,去他书房把那个陈宝神鸡给拿过来。
很快,佣人就小心翼翼地端来一个檀木箱子,轻轻放到了地上。
那个檀木盒子长约两尺半,高约二尺挂零,呈黑红色,上面已经有了包浆。
“这是我们任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我府上的镇宅神器。有此神物,百邪不侵。”
任孝义指了指檀木箱子,“两位不妨先查验查验,顺便也算开开眼界。”
说着,任孝义示意佣人打开箱子。
佣人取出钥匙、开了铜锁,掀开箱盖儿,神色恭敬又小心谨慎地揭开一层红色绸缎,然后又揭下一层油纸,这才冲聂东山和苗玉婧道:“两位请过目查验吧。”
事情太过顺利。
任孝义的慷慨大方更是令聂东山倍加警惕。
聂东山甚至怀疑,这个檀木箱子里会不会有机关暗器。
“苗护法,你先请。”
聂东山示意苗玉婧先查验陈宝神鸡。
苗玉婧也没推辞,上前仔细瞧了瞧,马上冲任孝义拱手道谢:“跟家父描述的陈宝神鸡一般无二、完全相符。”
“多谢任居士慷慨外借,到时我和家父一块前来奉还、一并致谢,决不失信!”
任孝义摆摆手:“不用客气。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嘛,天下之神物,原本就是天下人的,我只不过是暂时保管而已。”
“聂先生,你也瞧瞧、开开眼界呗。说真话,这等神物确实是难得一见!”
聂东山闻言,更加怀疑这里面必有蹊跷!
“好,多谢任居士!”
聂东山拱了拱手、答应一声,却趁机掐诀使出了幻术。
外面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好像有个面目狰狞的夜叉从窗口窜到了门口。
任孝义、苗玉婧以及在场的佣人,情不自禁地扭头去看。
聂东山趁此机会迅速躲到屏风后面,而用一个幻术假像的自己近前弯腰、貌似认真地瞧着檀木箱中的东西。
任孝义见并没有什么怪物闯进来,也就回头看向聂东山,并提醒道:“你瞧好了,这只陈宝是只雌鸡,虽然没有鸡冠但身披七彩、神威凛凛……”
话刚落音,外面再次闪过那个狰狞的黑影,仿佛夜叉进宅!
“真是怪了!”
任孝义这次干脆起身走到门外瞧了瞧。
苗玉婧也忍不住扭头朝外看了看。
聂东山趁机回到座位上感慨道:“确实是神威凛凛、不像凡物!”
任孝义回来后点点头:“是吧,这等神物有缘瞧上一眼,就是造化。”
将自己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任孝义冲佣人吩咐道:“阿祥,去沏壶热茶来。”
被称为阿祥的佣人答应一声,不但收走了茶壶,就连聂东山和苗玉婧身边的茶盏也一并给端走了。
聂东山凛然一动,觉得情况不对。
苗玉婧双手按住椅子似乎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结果身体只是晃了晃,竟然没站起来。
“苗护法,腿麻了还是咋回事儿?”
“我,我浑身发麻。”
聂东山看向任孝义。
任孝义一脸慈祥地笑道:“浑身发麻,这就对啦。”
“陈宝神鸡上面我涂有独门卸骨散,你们近前一闻,就会麻得跟把骨头卸掉了一样,浑身无力。”
苗玉婧立即挣扎着捏出几枚毒针。
奈何苗玉婧的胳膊晃了几次,根本没办法激射出去。
聂东山假装既惊又怒:“任居士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不想把陈宝神鸡借给我们,不借就是了,何必如此下作!”
任孝义依旧笑容可掬:“这你就不懂了。”
“利器不可示人,神物不可外传。但凡知道我家有陈宝神鸡的,必须除掉才是啊。”
聂东山提醒道:“苗护法是五虫帮帮主的女儿,你若杀了她,苗帮主岂能饶你?”
任孝义毫不在意:“毁尸灭迹后,谁能证明你们来过我家?”
“再者,他苗开山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我任孝义也不是好惹的!”
第42章 我只喜欢活人
说完,任孝义扭头看向佣人:“阿祥,送他们上路吧。”
被称为阿祥的佣人,立即掏出短刀,朝聂东山走来。
聂东山在太师椅上用力挣扎着,叫道:“我不往外说就是了,何必非要杀我?”
任孝义笑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让人放心呐。”
“到了泉下也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不该知道那么多。”
眼看阿祥举刀就要杀掉聂东山,苗玉婧突然拼命似地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阿祥的一条腿。
阿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刚才他之所以收走茶水,肯定是卸骨散遇水可解!”
苗玉婧一边死死拖住阿祥,一边叫道,“聂东山你爬也要爬出去!只要用水洗脸或大口喝水即可解毒!”
阿祥抬腿用力甩了几下,竟然没能甩掉苗玉婧。
“快放开我!否则我先杀你!”
阿祥晃着手里的短刀,威胁着。
苗玉婧根本不理他,再次催促道:“聂东山你快点儿!”
聂东山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苗玉婧的苦肉计,是不是苗家借刀杀人却故意留条后路。
因为这丫头虽然貌若天仙却心如蛇蝎、诡计多端。
况且苗玉婧带自己去借五音神物的第一家,就是这里。
聂东山双手撑着椅子、假装用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松手啊你!松不松!松不松!”
阿祥干脆用左拳在苗玉婧的头上、身上用力地砸着。
苗玉婧一声不吭,仍旧紧紧地抱住阿祥的一条腿。
聂东山终于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蹒跚着慢慢朝门口走去。
阿祥又急又怒,干脆用短刀在苗玉婧的胳膊上连扎数下,刀刀见血!
苗玉婧雪白的衣袖上,瞬间血流如注!
“叫你犟!叫你不松手!”
阿祥彻底抛弃了怜香惜玉之心,用短刀在苗玉婧的身上连捅数刀。
苗玉婧的肩上和背上,马上就飙出几条血线,令人触目惊心。
苗玉婧依旧神色不改,只是盯着聂东山的背影,默默期盼着他能赶快出去,赶快找到水!
一直淡然旁观的任孝义,终于开了口。
“这丫头虽然很漂亮但也太犟了,我可不能像成吉思汗那样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阿祥,杀了她吧。”
得到主人的允许,阿祥这才目露凶光,握刀朝苗玉婧的后心扎去。
电光石火间,聂东山转身抬手,两枚银圆激射而出。
一枚射向阿祥的手腕儿,另一枚射向了阿祥的颈椎。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阿祥手里的短刀就掉在了地上。
并且,阿祥整个人呆呆地晃了晃,也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房间内瞬间一黑,仿佛坠进了墨池里。
聂东山弯腰抱起苗玉婧,迅速冲了出去。
黑暗中传来任孝义的惊叫声:“来人!快来人呐!务必打死他们,万万不可留活口……”
聂东山抱着苗玉婧刚刚冲出任府大门不久,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站住!”
“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砰砰砰!”
好在手枪的射程太近,聂东山安然无恙。
但那些带枪的家丁们,却紧追不舍。
聂东山一边疾跑,一边使出了幻术。
可惜虽然迟滞了那些家丁的追赶,却一直没能彻底摆脱他们。
聂东山不敢大意,也不敢回头迎战。
毕竟从叫喊声和枪声来判断,对方人多势众且带有手枪。
更何况苗玉婧出血太快太多,必须尽快止血抢救。
聂东山只能尽力加快速度,同时继续用幻术吓唬他们、迟滞他们。
“他捅到了大血管,我不行了。”
苗玉婧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别管我,你自己走吧。”
“别出声,别乱动!”
聂东山抱着苗玉婧一边狂奔,一边安慰着,“我记得来时的路上有家洋人开的医院,他们能输血抢救的!”
“来不及了。这儿离洋人的教会医院还有十多里路呢。”
苗玉婧挣扎着,想要自己下地。
可惜她中了任孝义的独门卸骨散,再加上出血太多,根本使不上劲儿。
聂东山没理她,只顾往前冲。
但后面那些家丁,仍旧没有放弃追杀。
每当聂东山停下脚步、想要先帮苗玉婧止血,很快就能听到后面的叫喊声和枪响声。
好在前面终于出现了十字路口。
聂东山再次抱起苗玉婧,一边加速前进、甩掉那些家丁,一边使出了幻术。
“看清他们朝哪条路去了吗?”
“太远了,没看清。”
“大伙儿分头去追!撵上了直接开枪打死……”
经过几个岔道口,聂东山终于完全甩掉了那些家丁。
此时,苗玉婧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湿透。
就连聂东山身上,都沾满了鲜血。
“任孝义不会留活口的,别管我了,你赶快走吧。”
“你不会有事的!”
轻轻把苗玉婧放在草地上,聂东山迅速脱下自己的衣衫,非常麻利地扯成几条,帮苗玉婧绑紧伤口、进行止血。
但事情正像苗玉婧所说的那样,阿祥用刀捅到了她的几处大血管。
再加上又拖了这么长时间,出血量实在是太大了。
聂东山虽然嘴巴上安慰着苗玉婧,但心里也渐渐升腾起绝望的念头:苗玉婧,可能真的无力回天了!
这时,原本脸色苍白、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的苗玉婧,突然脸色红润、眼睛清亮,甚至还露出一抹极纯、极美的笑容。
“聂东山,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刚才你先舍命救我的。”
“上次你说过,我欠你两个人情。现在,算是还清了吗?”
一边继续快速帮苗玉婧包扎止血,聂东山一边瞧了瞧她的神色状况,不由得心里一凉:苗玉婧,现在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没还清。因为你爹是我的仇人。”
“那怎样才能还清呢?”
“坚持住、活下去,嫁给我!”
一向冷若冰山的苗玉婧,第一次睫毛下垂,露出害羞的样子。
“你,喜欢我吗?”
“喜欢!非常喜欢!但前提是你得坚持住、活下来!我只喜欢活人,不喜欢女鬼!”
聂东山信口胡言应付着,终于把苗玉婧的伤口全部包扎完毕,然后弯腰想要把苗玉婧给抱起来。
苗玉婧支着双臂、推开了聂东山:“记得通知我爹,让我爹灭了任孝义。”
“谢谢你,聂东山。如果有来世,我再找你。”
第43章 我这纯属救人
对于危重病人来讲,坚定的求生意志非常重要。
聂东山明白这一点。
于是聂东山不假思索地激将道:“还不知道你来世会投胎成个啥玩意儿呢,找我干啥?要嫁给我,就这辈子!”
苗玉婧凄然一笑,美眸中充满了遗憾与绝望:“我也想。可惜我流血太多了,恐怕这辈子没有机会……”
聂东山不由分说地抱起苗玉婧,同时信口解释道:“流血怕啥?你每个月都流不少血,不一样没事儿么!”
“放心好了,既然你答应嫁给我,你苗玉婧就是我的人。今天就算阎王爷他老人家亲自来请,我也得把你留下来!”
苗玉婧顿时无语!
但心里面却升腾起一丝甜意。
聂东山趁机抱着苗玉婧、直奔来时路过的那家洋人开办的医院。
路上,聂东山突然想到苗玉婧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刚才他之所以收走茶水,肯定是卸骨散遇水可解!只要用水洗脸或大口喝水即可解毒!
聂东山认为有道理。
以苗玉婧的修为,只要破解掉卸骨散,她就能以内功定气血、固元神。
那样的话,虽然不至于转危为安,但苗玉婧肯定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想到这,聂东山一边继续狂奔,一边迅速四下瞧了瞧。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片池塘。
聂东山快速冲了过去,轻轻把苗玉婧放到池塘边的草地上,然后用手捧水,帮苗玉婧洗脸。
几捧水过后,苗玉婧很快就自己坐了起来。
“要不要喝一点儿?”
“不用,我不麻了。”
苗玉婧答应一声,立即调整气脉、固守元神。
聂东山发现,苗玉婧的状况明显有些好转。
“呼……”
长长地松了口气,聂东山再次抱起苗玉婧,继续朝前冲去。
苗玉婧偎依在聂东山怀里,暗暗决定尽量活下去,不负聂东山的救命之恩……
又狂奔二里多地,聂东山终于发现前面好像有辆马上朝这边而来。
心中一喜,聂东山再次加快了速度。
迎面而来的,果然是一辆马车!
虽然没带篷子,只是一辆平板马车,却也让聂东山喜出望外。
“吁……站住!大哥救命要紧,多少钱都行!大哥你快调头……”
离那辆马车还有很远,聂东山就开始高声叫喊着。
车夫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
听到聂东山的叫喊声,车夫已经顿了顿缰绳、慢慢减速。
再近前一看,车夫立即将马车调头,并回应道:“快上来吧。打算去哪嘎达找大夫啊?”
聂东山迅速抽出两张银票塞到车夫手里:“我记得前面有家洋人开的教会医院,麻烦大哥把我们送到那里!到时另有重谢!”
说完,聂东山抱着苗玉婧,跳到了平板马车上。
“好嘞!你可坐稳了!驾……”
车夫答应一声,鞭子一甩,朝着那家洋人医院驶去。
土路坑坑洼洼,马车颠簸得厉害。
尽管聂东山抱着苗玉婧,但仍旧忽高忽低、甚至会被抛起来。
苗玉婧默默地使出了胎息真术,以减少消耗、降低出血量、争取多坚持一段时间。
聂东山并不知道苗玉婧会胎息真术。
无意间低头瞧了瞧苗玉婧,聂东山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丫头咋好像没气儿了?
聂东山连忙伸出右手食指,在苗玉婧的鼻子下面试了试。
果然没有了呼吸!
但软玉在怀、体温未降啊!
这是咋回事儿?
聂东山一时茫然又着急。
扭头遥望前方,这儿明显离那家洋人医院还远着呢。
这可咋整为好?
聂东山突然想到了人工呼吸。
瞧了瞧清丽脱俗、风华绝代的苗玉婧,聂东山有些迟疑不决。
这年头儿虽然不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未婚男女嘴对嘴的,仍是有些不妥!
好在聂东山一向行事果断。
“嗨!救人要紧!大不了我娶她!”
一念至此,聂东山立即俯身实施人工呼吸。
聂东山第一次知道,姑娘的芳唇竟然如此柔软香甜,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
甚至,就连某个地方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救人之举,岂容胡思乱想!”
聂东山心里面相当自责惭愧,马上敛去杂念,专心救人。
不得不说,人工呼吸这个法子的效果相当不错!
因为二人嘴唇一接触,聂东山就察觉到苗玉婧娇躯一颤,继而绷紧了身体。
聂东山大喜过望!
既然这个办法有效,聂东山继续嘴对嘴实施抢救……
此时的苗玉婧,既尴尬又慌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刚开始误以为聂东山终究还是露出了流氓之相、借机占自己便宜。
但苗玉婧很快就明白,人家聂东山还真不是要占便宜,而是在实施人工呼吸。
苗玉婧这下子心如鹿撞、却骑虎难下。
如果此时中止胎息真术,苗玉婧实在无法面对聂东山。
毕竟光天化日之下,二人正嘴对嘴、唇贴唇。
于是,苗玉婧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保持胎息状态,任凭聂东山折腾……
聂东山倒是感到有些麻烦了。
已经人工呼吸这么久,苗玉婧咋还没醒来呢?
莫非,还需要实施心肺复苏不成?
想到这,聂东山抬头停下人工呼吸,决定帮助苗玉婧进行人工按压、以使心肺重新工作。
“苗玉婧啊,我这纯属救人,绝对无意冒犯!”
聂东山轻声说了一句,既是向苗玉婧解释,更像是安慰自己。
说完,聂东山决定先伸手试试。
毕竟以前没干过这事儿,不知道按压哪个部位效果最好。
伸手一探,聂东山发现很高很软、弹性很大。
“应该按哪儿合适呢?”
瞧了瞧两座高峰,聂东山有些犯愁。
毕竟自己不是大夫,也不是专业学医的,更没这方面的经验。
“算了,做,总比不做强!”
聂东山伸开双腿,把苗玉婧平放在自己的腿上,两只大手按了上去。
苗玉婧心里一惊,知道不能继续再装昏迷了。
否则那小子指不定还会做出些什么呢。
苗玉婧迅速终止了胎息真术,慢慢睁开了眼睛。
聂东山松了口气,两只大手都顾不上从苗玉婧胸前拿开,就一脸庆幸地感慨道:“这个心肺复苏的办法果然厉害,玉婧你终于醒了!”
苗玉婧强忍娇羞、心里面暗暗嗔怪着:什么心肺复苏术呀,你那手按哪儿去了……
第44章 心头至爱
“玉婧你再坚持会儿,很快就到了。”
聂东山只顾庆幸呢,倒是没在意苗玉婧的尴尬与娇羞。
见苗玉婧果然睁开了眼睛,聂东山非常开心,庆幸自己多少懂一点儿医生的救人手段。
虽然只是一点儿皮毛,但关键时刻还真有用!
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
平常多学一点儿,没坏处!
见聂东山只顾高兴呢,竟然忘记把手拿开,苗玉婧只好强忍娇羞,伸手轻轻把聂东山的手给推了下去。
“哦,真不好意思。忘了!”
聂东山搓了搓手化解尴尬,“那个啥,我真不是故意的。”
苗玉婧没有责怪聂东山,只是咬着嘴唇“嗯”了一声,并垂下睫毛、低下头去,避开了聂东山的目光。
聂东山瞬间心头一漾、怦然心动!
苗玉婧这副娇羞模样,真是太美、太迷人了!
聂东山不由自主地想起徐志摩那首《沙扬娜拉--赠日本女郎》中的名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看着怀里的娇羞美人儿,聂东山突然想再帮她做做人工呼吸!
刚才只顾救人呢,居然没仔细品尝品尝。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香甜柔软的芳唇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我聂东山咋会有这种想法呢!童小青才是我的心头至爱!”
一想到童小青,聂东山急忙做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聂东山正襟危坐,不再去看苗玉婧。
这一正坐抬头,聂东山忽然发现后方远处有辆“小鳖壳儿”,正一颠一颠地朝这边飞速驶来。
“小鳖壳儿”,是老百姓对进口小汽车的称呼。
眯眼仔细一看,聂东山确认后面那辆黑色的“小鳖壳儿”,极有可能就是停在任孝义院子里的那辆。
尽管马车车夫数次扬鞭催促,但马车的速度,明显不如“小鳖壳儿”。
“看来任孝义不把我和苗玉婧赶尽杀绝、毁尸灭迹不放心呐!”
聂东山冷笑下,明白只要自己和苗玉婧活着回去,整个五虫帮肯定会踏平任孝义家。
所以任孝义今天,绝对会倾尽全力杀人灭口……
孙开强经过几天的观察打听和踩点,终于确认聂东山没骗自己。
五虫帮确实害了很多人。
谭翔只是五虫帮的一个小堂主。
而五虫帮的帮主苗开山,就住在这个苗家花园里。
“聂东山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了点儿,嘴皮子溜了一点儿,竟然让师妹对他那么好!”
“从古至今讲的都是郎才女貌!作为男人,只要有能力就行,讲啥长相!”
“张作霖张大帅,长得八字眉、俩小眼儿,干干瘦瘦跟猴儿一样,人家不照样号称东北王嘛!”
“聂东山只不过是抓了一个小喽啰而已,如果我能杀掉苗开山、提着苗开山的脑袋回去,师妹她肯定对我另眼相看!并且能重拾作为大师兄的面子与权威!”
孙开强暗自思忖着,决定夜里动手。
当夜子时时分,见苗家花园人息灯灭、一片静寂,孙开强从东北角翻墙而入。
落地后蹲在地上,孙开强迅速四下瞧了瞧。
见周围果然没人,孙开强这才蹑手蹑脚、贴着墙根儿朝主楼摸去。
不巧的是,孙开强还没接近苗家花园的主楼呢,就碰到两个家丁牵着一条大狼狗迎面而来。
孙开强急忙缩身藏在花坛里。
两个家丁倒没发现异常,边走边小声议论着附近哪家小媳妇屁股最圆、咂儿最大。
可惜那条大狼狗却突然叫了起来。
“汪汪汪……”
一边吠叫,大狼狗还一边跳着、挣着。
“有情况!”
两个巡夜的家丁,急忙掏出别在腰间的“盒子炮”。
孙开强个头儿矮,小时候不少被狗撵。
所以孙开强从小就怕狗,长大了也从骨子里就怕烈犬大狗!
见情况不妙,孙开强迅速掐诀念咒、使出了幻术,让一个人影朝远处冲去,试图引开两个家丁和那条大狼狗。
孙开强成功了一半。
两个家丁确实被孙开强的幻术误导了。
可惜幻术并不能瞒过大狼狗的眼睛和嗅觉。
尽管两个家丁生拖硬拽,但大狼狗仍旧冲着孙开强藏身的地方又叫又跳。
“咋整?难道有两个贼摸进来了?”
“前院有老五和阿六他们呢,把狗放开,咱只要逮住一个就行!”
牵狗的家丁马上松手放了拴狗绳。
孙开强暗骂了一声“真他么倒霉”,急忙起身就逃。
“站住!”
“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两个家丁当即打开保险、一边追赶一边喝叫道。
孙开强叫苦不迭:不跑吧,会被大狼狗撵上来撕咬;跑吧,人家又会开枪!
不过孙开强倒也不傻,明白被狗咬总比被子弹打中要好很多。
况且自己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别开枪!是我啊,老邻居!快把狗叫住!”
孙开强决定剑走偏锋,等对方勒住狗接近后,自己再猝不及防地除掉他们。
一声“是我啊,老邻居”,让两个家丁急忙喝叫住大狼狗,并快速赶了过去。
“你谁啊?”
“我阿强啊,你不认得啦?”
孙开强一边煞有介事地敷衍着,一边瞅准机会,一拳打晕了一个家丁,同时一脚踢飞了另一个家丁的手枪。
但那条大狼狗却死死地咬住了孙开强的腿。
孙开强迅速掏出匕首扎向狼狗。
被踢飞手枪的家丁一边大声呼叫,一边转身去拣手枪。
孙开强心急如焚,一边用匕首猛扎乱刺,一边低声威胁道:“松口!快松口!”
奈何那只大狼狗性子很烈!
尽管脖子上、身上被扎了七八下,但它就是死死咬住、不肯松开。
眼见那个家丁已经拣到了手枪,孙开强只好扔掉匕首、举起了双手:“别开枪!我投降!”
这时,又有几个家丁听到呼叫后迅速赶来。
几个家丁赶到后不由分说,先将孙开强暴揍一顿,然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打得头破血流、鼻歪嘴裂的孙开强明白大势已去,忍不住感慨一声:“老子又被聂东山那王八犊子给坑了!”
“聂东山?”
“你认识聂东山?”
几个家丁深感意外。
第45章 巧拆鸳鸯
孙开强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几个家丁却认为这家伙既然认识聂东山,小命肯定是保住了。
但绰号叫做“二狗”的家丁却愤愤不平、极不甘心。
因为被孙开强扎了几刀、浑身冒血的大狼狗,是“二狗”一手养大并调教的。
瞧了瞧气息奄奄的大狼狗,“二狗”建议道:“先把这小子给吊起来,等明个儿再交给管家处理吧。”
大伙儿都没意见。
于是几个家丁把孙开强拖到后院的厢房里,将孙开强倒绑双手、吊在了房梁上。
双脚不挨地面的孙开强,痛苦地哀求道:“松点儿绳子、把我吊低点儿吧,我胳膊快断了。”
“二狗”不但没把孙开强吊低一点儿,反而四下瞅了瞅,转身捡了块破布,揉成一团、塞进了孙开强的嘴巴里……
次日早饭后,几个家丁把昨天夜里抓到孙开强的事儿报告给了管家苗凤亭。
对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苗凤亭原本并不上心。
可听说孙开强居然认识聂东山,苗凤亭心中一动,不仅详细询问了昨夜的情况,并决定亲自去见见孙开强……
“把破布给他拿出来吧。”
苗凤亭略略打量一番,示意二狗把塞住嘴巴的破布给孙开强拿掉。
“哎哟唏,求老爷先把我放下来,我,真受不了啦!”
被吊了半夜的孙开强,感到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浑身酸疼,两条胳膊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苗凤亭不置可否:“听说你认识聂东山?”
对于昨天失口说出聂东山的事儿,以及落网后如何避重就轻,孙开强后半夜已经考虑好了。
那就是既然自己掉进了坑里,绝不能让聂东山逍遥在外,绝不能成全聂东山跟左妙玉。
故而一听管家发问,孙开强马上答道:“是的,我这次前来行窃,就是聂东山指使的。”
孙开强回答得很巧妙,既把聂东山拖下了水,又避重就轻地说自己只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蟊贼。
苗凤亭呵呵一笑:“看来你这厮没有实话啊。”
“去,把前院的狼狗给牵过来。”
二狗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很快就牵来了另外一只大狼狗。
孙开强声音颤抖地大声求饶:“我真没扯犊子!我只是想偷点儿东西换钱去赌牌……”
苗凤亭微微摇头:“手持凶器,又会幻术,你说你只是想偷点儿东西?你把我当傻子啊。”
说完,苗凤亭示意放狗。
那条大狼狗马上冲过去,一口咬住孙开强的腿肚子并甩着脑袋、用力撕扯着。
苗凤亭吓唬道:“如果你再不肯说实话,那么这条狗,就是你的皮棺材了。”
被吊在梁上的孙开强又疼又怕,连连求饶:“我说我说!其实我是来行刺的,是聂东山叫我来这儿的!”
“还有,你们五虫帮的那个谭翔,就是被聂东山杀害的。”
“我原本从未来过这嘎达,也从没听说过苗开山这个名字,是聂东山给我的纸条。”
“那张纸条还在我口袋里……”
苗凤亭这才示意把狗牵开:“凭你携带凶器潜入苗家花园这一条,你就死定了。”
“但你如果老实交待呢,我可以饶你一命。”
“至少,可以赏你一个痛快。”
“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孙开强见大势已去,极不甘心成全聂东山和左妙玉,马上叫道:“我老实交待、老实交待!”
“其实我是聂东山的大师兄,是被聂东山那王八犊子给逼到这儿来的!”
苗凤亭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逼到这儿来的?莫非你们师兄弟关系不睦?”
孙开强叹了口气:“聂东山仗着天赋好、长得俊了些,根本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
苗凤亭老眼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前天苗开山回来后,作为管家,苗凤亭详细汇报了这段时间府上的情况。
特别是大小姐苗玉婧情窦初开、似乎钟情于聂东山这件事。
一向极为宠爱女儿的苗开山,这次却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并指示苗凤亭,尽快设法拆散苗玉婧跟聂东山。
因为苗开山准备将苗玉婧嫁给一位奉系大佬的儿子。
闻言,苗凤亭马上表态亲自挑选高手,这几天就会除掉聂东山。
苗开山却抬手拒绝,说苗玉婧性格倔强又十分聪明。
如果聂东山突然死于意外,必然会让苗玉婧产生怀疑。
万一让苗玉婧查出蛛丝马迹,那么依苗玉婧的性子,就算她不跟父亲翻脸断亲、离家出走,也绝对不会再听从父亲的建议、嫁给奉系大佬的儿子。
所以,苗开山认为只能设法拆散他们两个,而不能杀掉聂东山……
苗凤亭原本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因为女人一旦动了情,就算刀山火海都阻挡不了她。
今天碰巧逮到了聂东山的大师兄孙开强,这让苗凤亭看到了希望。
最重要的是,孙开强跟聂东山关系不睦。
再次打量下孙开强,苗凤亭吩咐道:“赶快把他放下来。”
二狗虽然不解,却也连忙上前解开绳子,把孙开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孙开强有些愕然。
苗凤亭开门见山道:“聂东山与我家大小姐关系甚好,如果你能拆散他们两个的话,我不但饶你不死,并且再给你一大笔钱。如何?”
孙开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聂东山跟你家大小姐好上了?”
苗凤亭微微点头。
孙开强气得脱口骂道:“姓聂的那犊子真不是人!”
“他都高攀上苗家千金了,居然还跟我争……”
苗凤亭插嘴道:“争什么?”
孙开强愣了下,如实回答:“我跟师妹原本关系很好,聂东山却屡屡从中作梗。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脚踏两只船……”
苗凤亭抚了抚颌下短须:“只要你能拆散聂东山和我家大小姐,我保你不死,你仍旧有机会娶你师妹。”
孙开强试探道:“你真会放了我?”
苗凤亭点点头:“实不相瞒,我是这府上的管家。你是死是活、是关是放,我一句话的事儿。”
“另外,我这人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人的事儿,从不失信!”
孙开强大喜过望:“如果让我去干别的啥事儿,我还真没啥把握。”
“可如果只是拆散聂东山和你家大小姐么,我百分百能干成!”
第46章 调虎离山
苗凤亭不动声色地看着孙开强:“先说说你准备用啥办法拆散他们两个?”
孙开强揉着肩膀回答:“其实很简单。”
“作为聂东山的大师兄,我对聂东山自然是相当了解。”
“只要我当着你家大小姐的面儿,甚至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儿指证聂东山道德败坏、作恶多端,不但偷看师姐洗澡,并且跟屯里的小寡妇不清不白!”
“这样的话,我相信你家大小姐,绝对会踢掉聂东山!”
苗凤亭摇摇头:“你把我家大小姐想得太简单了。”
“区区几句话,并不能拆散他们。”
孙开强补充道:“我可以让邻居小寡妇亲口指证聂东山见异思迁、提裤子不认人!”
苗凤亭终于笑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要弄得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全,让聂东山百口莫辩、无法抵赖。”
孙开强挺起了胸膛:“没问题!聂东山身上哪儿有颗痣,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如果让小寡妇出面指证,聂东山自然是百口莫辩!”
苗凤亭扭头看向家丁:“你们几个,好好招待这位孙义士。”
“喏,先带孙义士去包扎伤口,然后好好吃个饭。”
旁边几个随从心领神会,马上冲孙开强道:“孙义士,请跟我来……”
聂东山发现那辆“小鳖壳儿”的时候,苗玉婧也察觉到危险将至。
抬头往后瞧了瞧,后面果然有辆黑色的小汽车疯狂追来。
苗玉婧轻声道:“看来任孝义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没事儿。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嘛,就算阎王爷他老人家亲自上来一趟,我也非把你留下不可。”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后面的情况,等待着时机。
苗玉婧稍作迟疑,终于说出了一个秘密:“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就是我父亲之所以不敢强借任孝义的陈宝神鸡,是因为任孝义同样手眼通天。”
聂东山依旧蛮不在乎:“难道他也懂法术,能让张大帅亲自登门拜访?”
苗玉婧解释道:“任孝义虽然不能让张大帅亲自登门拜访,但他跟张大帅的结拜兄弟张作相关系很好。”
“听说任孝义当年救过张作相的命,并且后来又资助张作相几十万大洋的军饷。”
聂东山点点头:“知道了。以前的事与我无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只负责把你送到教会医院、确保你性命无忧。”
说完,聂东山集中注意力,盯着越来越近的“小鳖壳儿”。
等到那辆“小鳖壳儿”距离拱桥不足十丈时,聂东山这才使出了幻术。
“小鳖壳儿”的司机正踩着油门儿恨不得立即撵上前面那辆马车,突然发现前面的拱桥轰隆一声塌陷下去。
司机慌忙去踩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试图转弯儿到旁边的荒地上。
结果由于刹车太急,“小鳖壳儿”一下子翻滚进稻田里……
四条腿儿马就是比两条腿儿的人速度快、耐力好。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前面终于出现了那家洋人开办的教会医院。
“唷……”
车夫抖了抖缰绳,很快就停稳了马车。
“这些银票都给你!”
聂东山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张银票递给车夫,并提醒道,“别掉头,继续往前赶,越快越好!”
“到了县城,弃掉马车、绕路回去,免得被人追杀!记住,有命在,钱才有用!”
说完,聂东山抱着苗玉婧,就朝教会医院的大门冲去。
车夫瞧了瞧手上的银票,心里一惊,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在吓唬自己,于是立即松了缰绳、挥动马鞭,继续往前赶去……
洋人的医院果然有两把刷子。
几个穿白衣、戴白帽的护士很快就用推车把苗玉婧推进了手术室。
经过检查、清创和输血,苗玉婧终于摆脱了死神的威胁。
聂东山一直守护在病房门口。
直到医生告诉聂东山,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聂东山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医生走进了病房。
“谢谢你,聂东山。”
苗玉婧躺在病床上,轻声道,“如果不是你,今天我肯定没命了。我,绝不失信……”
聂东山抬手打断:“之前的话不必当真。那只是为了让你坚定一下求生的意志罢了。”
“如果施恩图报、非要娶你,那我聂东山成了啥人!”
“你好好躺着养伤,我也得赶快睡会儿觉去,真是太累了。”
说完,聂东山转身就走。
望着聂东山的背影,苗玉婧肃然起敬,好感倍生……
任孝义府上。
得知派出去那么多人,竟然让聂东山和苗玉婧成功逃脱,任孝义气得大骂一帮饭桶废物!
骂归骂,但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任孝义背着手踱来踱去,终于硬着头皮走上二楼,拨通了张作相的电话。
简单寒暄后,任孝义请求张作相帮个忙,派些士兵到他府上住些日子。
张作相倒也很重情义,爽快答应马上派一个班的士兵荷枪实弹住进任府,估计明天就能到达。
挂上电话后,任孝义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要挺过今天夜里,谅那个苗开山也不敢把我咋样!”
任孝义哼了一声,吩咐道,“阿祥,安排下去,今儿个夜里都给我打起精神,别睡了!”
阿祥躬身道:“老爷尽管放心,阿祥这就去安排,今儿个夜里都拿着家伙、小心防备……”
前半夜跟往常一样祥和安宁。
到了丑时三刻,院里突然传来大呼小叫声:“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砰砰砰……”
紧接着就是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任孝义被惊醒后,非常麻利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盒子炮”,披衣下床、来到了客厅里。
“只要有人胆敢摸进来,直接开枪打死!如果没打中,务必撵上,别再让人给逃掉了!”
“是,老爷,阿祥这就吩咐下去……”
等了片刻,任孝义不但没等来下人的报告,说已经打死或者逮住闯进任府的蟊贼,反而再次听到自己家丁护院的喝叫声和开枪声:“给老子站住!”
“砰砰砰……”
接下来,这种喝叫声、枪响声不时发生。
任府的家丁护院们,按照阿祥的吩咐,一波又一波地去追赶闯进任府的蟊贼。
任孝义踱来踱去,心里渐渐升腾起不祥的感觉。
此时,聂东山正坐在任府门前的大树上,居高临下地观望着、等待着。
当最后几个家丁也被自己弄出来的幻术假象调虎离山后,聂东山轻轻一跃,落地后朝任府走去。
第47章 仇人相见
听到外面又有动静,任孝义看向了心腹兼管家、黄兆祥。
“阿祥,出去瞧瞧咋回事儿。”
“老爷,我?”
“出去瞧瞧吧!再过几个时辰,辅忱兄(张作相,字辅忱)派的部队就到了。”
阿祥迟疑下,只好提着“盒子炮”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切如常。
阿祥定了定心神,朝大门口走去,想要瞧瞧那些家丁护院们为啥还没回来。
还没走到大门口,阿祥手里的“盒子炮”突然被人劈手夺去,同时咽喉处猛地一凉一疼。
心里一惊,阿祥张嘴想叫,却发现根本叫不出声来。
颈部气管和血管全被切断的阿祥,很快就气绝身亡。
聂东山把阿祥的尸体轻轻拖到花坛边,再次仔细瞧了瞧阿祥的眉眼五官和衣着打扮,这才面无表情地朝任家主楼走去……
任孝义等了几分钟,见阿祥跟那些家丁护院们一样、一去不返,任孝义就知道情况不妙。
“他娘的!别以为老子烧香念佛就好欺负!老子当年也是杀人如麻!”
任孝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端着“盒子炮”朝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任孝义就看见“阿祥”迎面而来。
“阿祥,那些家丁护院咋还没回来?”
阿祥没开口,回答任孝义的只是抬手一枪。
“砰!”
阿祥一枪就打断了任孝义的右胳膊。
任孝义手里的“盒子炮”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阿祥你……”
任孝义大惊,高声叫道,“我一直待你不薄,阿祥你这是?”
“砰砰砰……”
“阿祥”依旧一字不说,抬手对准任孝义就是几枪。
枪枪见血,但枪枪都不致命。
肩上、腿上连中数枪的任孝义摔倒在地上,厉声嘶叫道:“黄兆祥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砰!”
“阿祥”近前抬手一枪,正中任孝义的眉心。
躲在楼上的姨太太听到任孝义的叫骂声,这才明白任府出了内鬼!
打死任孝义后,聂东山依旧用幻术显示出阿祥的模样,提枪朝二楼走去。
见阿祥提枪上来,任孝义刚娶不久的姨太太衣服也顾不上穿了,声音颤抖地连连求饶:“阿祥饶,饶命啊!我我我……”
聂东山只是盯着她,并没有开枪。
刚从窑子里上岸不久的姨太太见“阿祥”只是盯着自己而没开枪,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试探道:“阿祥,其实老爷他不中用了,我一直觉得你才够男人味儿……”
一边说,那个姨太太还风情万种地朝聂东山抛了个媚眼,暗示她可以陪阿祥一块共赴巫山、兴云播雨。
“贱货!拿钱出来、饶你不死!”
聂东山尽量模仿着阿祥的声音,继而又“砰”地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啊……”
姨太太惊叫一声,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阿祥的用意,马上叫道,“是是是,我这就、这就把老爷藏的金条银圆全部交出来……”
顾不得穿衣服,姨太太只穿个黑色的小肚兜,光着屁股下床,很快就拿出一堆的金条和银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全都给你。求你就饶我一命吧。”
姨太太将那些金银之物推到聂东山面前,战战兢兢哀求着,“我刚被那死鬼赎身不到半年,我我可没得罪过你啊……”
聂东山没理她,将那些金银打包后甩到肩上背着,匆匆下楼。
来到楼下,聂东山从任孝义书房里找到那个檀木箱子,放了把火,又背上阿祥的尸体扬长而去……
几波家丁护院,虽然追赶的方向不同,但他们都在忙着追赶一个汉子。
好几次开枪,都没打中。
可那汉子跑得也不快,一直就在前面不远处,却一直没能追赶上。
放弃,真是不甘心。
再加上阿祥又叮嘱过,务必打死或逮住闯进任府的蟊贼。
所以家丁护院们一边叫喊,一边继续追赶着。
直到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不见,家丁护院们这才活见鬼一般面面相觑,继而转身就走。
在回去的路上,众人发现任府火光冲天。
“不好!失火啦!”
“快回去救火……”
几波家丁护院们纷纷冲了回去,端盆提桶、忙着灭火。
虽然火势不小,但除了任孝义外,死人倒是不多。
几个家丁还成功把任老爷新娶不久的姨太太给救了下来,并问夫人到底是咋回事,老爷是被谁开枪打死的。
披着被子、头发乱糟糟的姨太太哭诉道:“我看得清清楚楚,是阿祥开枪打死了老爷!”
“阿祥还掳走了老爷的金银财宝!”
大伙儿找了一圈儿,果然没见阿祥的踪影……
聂东山一口气冲到鸭绿江边。
这一段江岸相当崎岖、偏僻。
举目眺望,两岸上下游好几里地,根本没有人家居住。
聂东山先找块石头绑在阿祥的尸体上,把他沉到江底。
然后在距离江岸十多丈的地方挖了个坑,把檀木箱和那包金条银圆放进去,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并做了标记。
最后又换上自己的衣服,这才匆匆朝教会医院赶去……
上午八点左右,护士前来换药。
苗玉婧问护士:“昨天送我来这儿的那位先生,去哪儿了?”
护士一边换药一边回答:“他呀,昨天可能累得不轻,到现在还没睡醒呢。”
苗玉婧松了口气,又向护士借了纸和笔,写了两行字。
“女儿被任孝义下毒追杀、身中数刀,若不是聂东山舍命相救,女儿此时已在黄泉之下。请父亲代我重酬恩人并派人接我回家。”
写完,苗玉婧将纸折叠好握在手中,耐心等着聂东山睡醒前来。
将近九点时,聂东山终于匆匆进来。
“不好意思啊,一觉睡到现在。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你昨天太累,多睡会儿好。我想再拜托你件事。”
“不用客气,有啥事尽管直说。”
“我父亲应该已经到家了。麻烦你拿着这个,让他尽快派人前来。”
说着,苗玉婧将握在手里、折叠得小小的纸条递向聂东山。
“没问题。只是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怕万一有危险。”
“就算任孝义猜到我在这里,谅他也不敢在洋人医院里撒野。再说,我自保已经没问题了。”
聂东山接过纸条装进口袋:“那好吧。你安心静养,我这就去通知你父亲。”
离开教会医院,聂东山拦了辆过路的马车,恨不得立即到达苗家花园。
因为,终于可以见到杀害师父的罪魁祸首了!
第48章 我倒要瞧瞧它有多大的邪气儿
路上,聂东山根本没拿出来苗玉婧的那张纸条、没瞧瞧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懒得瞧,也没必要。
救下苗玉婧,是因为苗玉婧曾经不顾一切地拖住阿祥。
杀掉苗开山,是因为苗开山是害死师父的幕后元凶。
两码事儿,一码归一码!
聂东山掏出从阿祥手里夺来的“盒子炮”,仔细检查了一遍。
枪有九成新,保养得也很好,擦得锃光瓦亮的。
弹匣里,还有四颗子弹。
这完全可以送苗开山下地狱了……
午时左右,聂东山终于来到了苗家花园。
付过车费后,聂东山敲开了苗家花园的大门。
“哟,是聂先生啊,快请进、快请进!”
看门人一见是聂东山,马上满脸带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苗开山苗先生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
聂东山点点头,径直朝主楼走去。
此时,苗开山正与管家苗凤亭、以及两个长老商量着什么。
隔着窗户,苗凤亭最先瞧见了聂东山。
苗凤亭赶快抬手指了指窗外:“老爷,那位就是聂东山。”
苗开山抬头一看,略略点头:“嗯。我今早随手占了一卦,卦辞是,冰炭同炉、生死一念。看来就应验在他身上了。”
苗凤亭心里一惊:“要不,老爷你先回避下?让我来探探他的口风?”
苗开山淡然道:“不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请他进来吧。”
苗凤亭不敢多嘴,马上起身:“是,老爷。我这就叫他进来。”
说完,苗凤亭走到门外,主动冲聂东山招了招手:“聂先生,在这儿呢。”
聂东山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你家老爷回来了吗?”
苗凤亭心里面倒是有些紧张:“回来了。喏,就在里面呢。聂先生里面请。”
进门后,苗开山主动站了起来:“聂先生请坐。我就是苗开山。”
聂东山拱了拱手:“幸会。”
落座后,聂东山打量着苗开山,心里面深感意外。
这个苗开山,不但没有半点儿阴险狡诈、手狠手辣的样子,也完全不像任孝义那种笑面虎。
相反,苗开山长得国字脸、浓剑眉,鼻正口方,看上去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特别是他那双虎目,竟然透露出堂堂正气……
聂东山在打量苗开山时,苗开山同样也平静如水地打量着聂东山。
苗开山发现,这个聂东山虽然衣着简朴但五管周正,一双眼睛深邃沉稳,身上既有读书人的斯文儒雅,又隐隐散发出一股凛凛正气。
一瞧之下,苗开山不由得暗暗感慨:这小子如果不是出身寒微的话,倒是和婧儿相当般配!
苗凤亭率先打破了沉默:“聂先生,请喝茶。不知聂先生可曾见到我家大小姐啊?”
聂东山端起茶盏,一口气灌了大半盏:“见到了。”
没等苗凤亭再发问,聂东山冲苗开山道:“我想跟苗先生单独聊聊,苗先生意下如何?”
苗开山毫不犹豫、直接点头:“可以。”
说完,苗开山看向苗凤亭和两个长老:“你们三位先出去一下。”
苗凤亭和两个长老明显不放心:“老爷……”
苗开山抬了抬手:“你们先出去,我和这位聂先生单独聊聊。”
苗凤亭他们三个迟疑下,只好躬身告辞、走了出去。
“聂先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想问下,那口棺材的事儿。”
“懂了。你是不是有亲人,死在了五虫帮的手里?”
聂东山再次感到意外:这个姓苗的,倒是挺聪明、也很直率坦荡。
没等聂东山回答,苗开山又说道:“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讲,我苗开山是罪魁祸首,罪不容诛、死有余辜!”
“这个,我承认,我也从不奢望能得善终。”
“但杀了我苗开山,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死更多人!”
盯着苗开山的眼睛瞧了瞧,聂东山突然想起苗凤亭那几句话:“我家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口棺材而起。”
“老爷他不顾个人生死、不顾灭家之祸,亲自带人从鸭绿江里把它打捞上来,藏在了自家院中。此德此心,惟天能表、可昭日月!”
略一沉思,聂东山追问道:“我想听听具体是怎么回事。”
苗开山一脸的坦荡从容:“听说过吸血夜叉吗?”
聂东山点点头:“吸血夜叉?从我刚刚懂事儿起,就听说过。”
苗开山淡然道:“你听说的还是有些晚。其实从努尔哈赤在世时,吸血夜叉就开始祸害鸭绿江两岸无数百姓了。”
聂东山坐直了身体:“你是说,镇在那口棺材里的,是吸血夜叉?”
苗开山果断否认:“不!镇在那口棺材里的,我也始终无法知道究竟是什么邪物。”
“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仔细瞧瞧”
聂东山摇摇头:“我对那副棺材,不感兴趣。”
苗开山正色道:“我也是。我也对那种晦气的东西毫无兴趣。”
“但为了那口棺材,我苗家付出了整整八口人的代价。”
“包括我父亲、我唯一的儿子和婧儿的母亲。如果不信,你可以问婧儿,或者在苗家花园附近随便打听。”
说到这里,苗开山忍不住有些哽咽。
聂东山认为,苗开山应该没有说谎。
漫不经心地碰了下别在腰里的“盒子炮”,聂东山有些犹豫不决。
来的路上,聂东山原本决定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坚决要送苗开山下地狱。
但现在,聂东山却怀疑现在一枪崩了苗开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苗开山清了清嗓子,神色从容地看着聂东山:“报仇之事、天经地义。你可以杀了我,我决不逃避,更不会让人为难你。”
“但我想拜托你暂缓一些时日,等我解决掉那口棺材后,是杀是剐,我悉听尊便、决不反悔。”
聂东山冷道:“一口破棺材而已,有啥不好解决的?”
“浇上油一把火烧了它,不就行了?”
苗开山站了起来:“百闻不如一见。走吧,我带你去试试。让你看看那棺材是不是浇上油、一把火就能解决的。”
聂东山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好!我倒要看看它能有多大的邪气儿!”
第49章 生前吃人死后封神
苗开山陪着聂东山朝外走去。
来到外面,见苗凤亭他们几个就在附近,苗开山吩咐道:“凤亭啊,去提壶洋油(点灯用的煤油),送到停放棺材的那间厢房里。”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拿。”
苗凤亭答应一声,转身一路小跑地去拿洋油……
等聂东山跟着苗开山来到那间厢房时,苗凤亭已经提着一壶洋油,匆匆撵了上来。
把油壶放到地上,掏出钥匙打开厢房房门,苗凤亭和几位长老、护法,陪着苗开山、聂东山走了进去。
苗凤亭掏出洋火(火柴)点燃了厢房壁龛上的油灯,原本昏暗的厢房里,刹那间明亮起来。
“聂先生,你尽管把这壶洋油倒到棺材上点燃。如果今天你真能解决掉这口棺材,我苗开山叩头跪拜,然后任你处理。”
苗开山转而看向管家,“凤亭,把油壶和洋火(火柴)给聂先生。”
苗凤亭毫不迟疑,似乎早就试过了这个法子,立即将洋火和油壶一块递上:“喏,聂先生尽管试。”
“另外,不必担心那个鬼婴出来阻挠你。如果你能烧掉棺材,它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聂东山瞧了瞧在场的人,见他们神色坦然平静、并没有借机偷袭的迹象,这才打开油壶的盖子,照着棺材就倾倒上去。
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半壶洋油刚刚倾倒上去,棺材上面那些雷部正神的雕像,刹那间仿佛睡醒了过来,一个个须发皆动、瞪眼咧嘴。
关键是,那些雷部正神原本表情各异、各忙各的,此时竟然全部齐刷刷地瞪着聂东山!
那眼神,活灵活现、神威凛凛!
聂东山心里一惊,忙停止倒油,使劲儿眨了眨眼,并右手掐诀、凝神去看。
绝对不是看花眼,也绝对不是幻象错觉!
聂东山清清楚楚地看到,棺材上面那些雷部正神的雕像,一个个冲着自己怒目而视,似乎在警告自己切切不可乱来,以免惹下大祸!
几乎与此同时,聂东山仿佛听到许多笑声和鼓励声,鼓励聂东山别理会那些雷神,赶快动手、毁掉棺材。
聂东山循声一看,发现那些笑声和鼓励声,竟然来自棺材的四周。
睁大眼睛仔细一瞧,聂东山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四周的棺材板上,那些阴雕的眼睛此时一个个喜笑眼开,充满了期盼!
甚至还滚动眼珠,示意聂东山赶快动手。
让聂东山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或许是洋油的气味儿引得那个鬼婴钻了出来。
这次,它不但没有龇牙咧嘴、威胁众人,反而冲着聂东山频频鞠躬,似乎在恳求聂东山继续动手、毁掉这副棺材……
“这副棺材上的眼珠子和三十六位雷部正神,绝对不是一般工匠雕上去、并且都是开过光的。”
苗开山语气凝重地介绍说,“其实这个办法,三年前我们就已经试过了,根本不行。并且也烧不掉它。”
“喏,你瞧瞧,这棺材板好像鹅毛一样不沾水,浇上去的洋油很快就淌得干干净净。”
聂东山贴近棺材一看,果然像苗开山所说的那样!
或许是因为聂东山没有划着洋火的缘故,那些雷部正神又恢复了原状,一个个神态各异,没再看向聂东山。
这时,苗凤亭建议道:“聂先生既然来了,要不我给你拿把斧头再试试?”
聂东山决定再试试,看看那些雷部正神的雕像,会不会神灵附体一般再瞪着自己。
于是聂东山点头道:“好。”
苗凤亭当即转身,很快就拿来了一把长柄利斧,用来劈柴烧锅的那种,看上去相当锋利。
“喏,聂先生不妨劈上几斧试试。”
说着,苗凤亭将手里的长柄利斧递给了聂东山。
聂东山接过利斧刚刚举起来,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叫:“呔!休得放肆!”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
聂东山探头一看,发现三十六员雷部正神的雕像中,有一个形如张飞、胡子乱蓬蓬的家伙,正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并且,厚厚的嘴唇一动一动的,似乎正在警告聂东山不得乱来!
苗开山伸手夺过长柄利斧,轻声道:“其实我们早就试过了。”
“包括用火烧、用斧劈、用石头砸,甚至用‘盒子炮’射击等等。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然,如果真把这棺材给毁掉的话,绝对是纵虎归山、祸害百姓!”
苗开山将长柄利斧递给苗凤亭,然后劝说着聂东山:“走吧,聂先生,我们回去再说……”
跟着苗开山回到客厅落座后,聂东山试探道:“难道除了让无辜百姓付出代价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苗开山迟疑下:“有。但那条路更难走,甚至可以说根本走不通。”
聂东山故作不解:“不妨先说说看。”
苗开山点点头:“利用五音法器,同样可以解决问题。”
“但那些神物法器千百年来被人争来抢去的,一般人根本抢不到,抢到了也保不住。”
“所以藏有五音法器的人家,绝对不是一般人家,也绝对不是善良之辈。”
“对于那些人来说,如果你知道他家藏有五音法器,简直就是该死之罪。他们恨不得立即杀人灭口!”
聂东山面色一冷:“这就是你们不敢招惹那些强人,却拿普通百姓动刀的理由?”
苗开山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聂东山流露出蔑视之色:“这方面,你不如你女儿啊。”
苗开山心里一惊:“难道婧儿她已经行动了不成?就算走那条路,也要从长计议的!”
苗凤亭慌忙安慰道:“老爷放心!上次大小姐还说等老爷回来后、跟老爷商量下再付诸行动的。”
“既然聂东山在这儿,说明他们肯定还没有开始行动。”
苗开山一时有些茫然。
聂东山冷道:“苗玉婧已经去过任孝义家了。”
苗开山大惊失色:“婧儿她,她情况如何?”
聂东山更加鄙视苗开山:杀害普通百姓时,你说得冠冕堂皇;轮到自家女儿时,就惊得面无人色。
聂东山决定试试这个苗开山,究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像唐朝名将张巡那样,生前吃人,死后封神。
考虑既定,聂东山故作遗憾地长叹一声:“任孝义是个笑面虎,虽然爽快答应把陈宝神鸡借给苗玉婧,却在上面涂抹了独门卸骨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苗玉婧她误中诡计、身中数刀……”
第50章 妹妹跟我师弟感情咋样
见聂东山居然说任孝义是个笑面虎,并且说出“陈宝神鸡”这个名字,苗开山心里一凉,就知道聂东山没有撒谎。
又听聂东山说苗玉婧误中诡计、身中数刀,苗开山明白女儿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苗凤亭厉声喝道:“当初为了你聂东山,大小姐才答应和你一块去的。”
“既然大小姐已经行动,你为何毫发无伤、又来这里?”
聂东山轻声回答:“因为我避开了卸骨散,所以侥幸逃出来了。”
苗凤亭根本不信:“不可能!”
“大小姐的修为和聪慧机警,我是知道的。”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借机除掉大小姐,然后又来赚我家老爷!”
说着,苗凤亭示意几个长老和护法,立即拿下聂东山。
苗开山却抬手道:“住手!不可造次!”
说完,苗开山盯着聂东山:“我想知道我女儿究竟结果如何?”
聂东山故作伤感:“苗玉婧被任孝义的心腹砍了数刀,由于失血太多,所以我逃出来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苗开山刹那间脸色苍白,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
苗凤亭咬牙骂道:“既如此,你当给我家大小姐陪葬才对!”
说着,苗凤亭率先朝聂东山猛扑过去。
苗开山却抬起胳膊拦住了苗凤亭:“这事儿不能怪聂东山。”
管家和几个长老、护法异口同声地叫道:“老爷……”
苗开山神色痛苦却语气坚定:“别人的父母妻儿是人,我苗开山的女儿也不例外。”
“放他走吧!”
聂东山站了起来,试探道:“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
苗开山无力地挥挥手:“走吧。为了鸭绿江两岸的无数百姓,我苗家已经付出八条人命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条。”
“你放心,等我完成夙愿后,任你报仇处理!你走吧!”
盯着苗开山的眼睛仔细瞧了瞧,聂东山这才认定,姓苗的跟唐朝的那个张巡一样,既吃别人,也吃自家人!
暗暗感慨一声世上竟有这种怪胎,聂东山说出了真相:“苗玉婧确实是身中数刀、失血太多。但并没有撒手人寰。”
苗开山身子一颤,急忙抬头看向聂东山:“你说什么?”
聂东山正色道:“我说,苗玉婧还活着。并且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苗开山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聂东山:“真的假的?你可千万不能骗我!”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婧儿现在在哪儿?”
“一家洋人办的教会医院里……”
简单交代下苗玉婧所在的医院地址,聂东山连个招呼也没打,起身就走。
“聂先生,你去哪里?”
“我去我想去之处。记住,到时我一定会再来取你性命!”
说完,聂东山扬长而去。
聂东山并不认同张巡。
虽然张巡功德无量、死后封神。
既然苗开山跟张巡一个类型,聂东山不屑跟那种人为伍。
聂东山决定自己找齐那五件五音法器。
至于其余四件法器的下落,聂东山相信秦存良作为五虫帮的老护法,应该听说过……
童小青回到老家住了几天,心里渐渐恢复了平和宁静,开始反思自己。
人家聂东山和苗玉婧是青梅竹马,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凭什么乱吃干醋?
既然聂东山说他有大仇在身,自己赌气离开,实属知恩不报。
童小青越想越自责。
辗转反侧半夜,童小青决定去找聂东山,设法不欠人情。
“既然聂东山用排工的身份做掩护寻找凶手,说明他有亲人在鸭绿江上遇害,或者他家就在鸭绿江附近。”
童小青干脆沿着鸭绿江前行。
这样的话,就算碰不到聂东山,至少也可以找到赵镇江他们。
傍晚时分,童小青路过一个屯子时,见里面炊烟袅袅、一片祥和,童小青决定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刚进屯子,童小青就发现一个梳着长长辫子的姑娘正在院门口收衣服。
童小青上前询问道:“这位姐姐,家里方便让我借宿一晚吗?”
左妙玉回头瞧了瞧童小青,见附近只有她一个人,马上爽快点头:“行。还没吃饭吧?待会儿我带你先去吃饭。”
“谢谢姐姐。”
童小青道谢过后,见绳上还有六七件衣服,很自然地伸手帮左妙玉收衣服。
见这丫头白净俊俏、既漂亮又勤快,左妙玉更加喜欢,忍不住问了一句:“妹妹怎么称呼?咋一个人出来呀?”
童小青也觉得这位姐姐待人亲切随和,于是也不隐瞒:“我叫童小青。姐姐你叫我小青就行……”
没等童小青把话说完,左妙玉就愣住了:“你叫啥?童小青?”
童小青一脸茫然:“是呀。怎么了,姐姐?”
左妙玉追问道:“莫非你就是‘童家班’的那个童小青?”
童小青嫣然一笑:“正是。姐姐以前是不是看过我的表演?”
左妙玉摇摇头:“很遗憾,没看过。但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童小青有些尴尬:“姐姐听谁说的?”
左妙玉一边打量着童小青,一边回答了六个字:“我师弟,聂东山。”
童小青刹那间呆住了。
左妙玉一瞧童小青的表情,就知道眼前这丫头,正是师弟所说的意中人。
只是师弟没回来,怎么只有童小青一个人过来,并且还找个借口说她只是路过这里?
莫非师弟没有去童家?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一念至此,左妙玉追问道:“我师弟没去你家吗?”
童小青更加傻眼了:“去我家?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去我家?”
这次,轮到左妙玉傻眼了:“这个?嗨!我们进院再说吧。”
进院后,左妙玉把童小青当成贵客一般请到正堂里,并沏了一壶好茶。
童小青受宠若惊,更加迷惑不解。
“姐姐你刚才说,聂东山去我家了?”
左妙玉点点头:“嗯。对了,我想问妹妹件事,可以吗?”
童小青很爽快:“姐姐尽管问。”
左妙玉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道:“妹妹跟我师弟,感情咋样?”
童小青顿时哭笑不得:“姐姐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呀?”
“对了,听聂东山说他跟苗玉婧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姐姐是不是记错名字、把我当成苗玉婧了?”
第51章 点破窗户纸
左妙玉果断否认:“我师弟山子从没什么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也从没听说过苗玉婧这个名字。”
童小青也敛去笑容,试探说:“真的假的?会不会只是姐姐你不知道?”
左妙玉轻声解释着:“山子从小父母双亡,是我父亲把他养大的,并教他一些小法术,所以我算是他师姐。”
“山子从小就在这儿生活,他十里八村的伙伴,我都认识,也都见过,但绝对没有叫苗玉婧的。”
童小青心里再次升腾起一线希望:“姐姐刚才说,聂东山去我家了?”
左妙玉点点头:“是的。前段时间山子回来了一趟。离开时,山子说他认识了一个姑娘,叫童小青。”
“他这次出门,就是去童小青家。”
童小青明白了:聂东山肯定是为了不让他师姐担心挂念,所以才那样说的。
左妙玉话锋一转:“山子可能骗我了,但有一点儿,他却没有说谎。”
童小青有些好奇:“哪一点儿?”
左妙玉答道:“山子说,童小青长得非常好看。”
童小青不由得俏脸一红。
左妙玉进一步试探道:“我冒昧问一下,妹妹你觉得我师弟咋样?”
童小青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怎么说呢。”
左妙玉鼓励道:“直说呗。反正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童小青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轻声道:“人挺好的。既幽默风趣,又疾恶如仇。”
左妙玉一瞧童小青的神色表情,就明白这丫头对师弟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作为师姐,左妙玉决定帮他们两个撮合一下:“有时候阴差阳错,其实是天作之合。”
“妹妹碰巧路过这儿,碰巧来我家借宿,又碰巧遇到我,而我又随口问了下你的名字,这一连串的偶然巧合,不是阴差阳错又是啥呢?”
童小青感到脸颊发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心里面却暗暗感慨着确实是阴差阳错、巧合得离谱。
左妙玉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当天晚上,左妙玉和童小青同榻而眠,聊得十分投缘。
通过左妙玉,童小青了解到聂东山的不少情况,也知道聂东山已经杀掉了一个五虫帮的弟子。
再结合之前两人的共同经历,童小青很快就推测出聂东山此次离家的目的——除掉五虫帮的帮主。
猜测到这一层,童小青暗暗思忖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去寻找聂东山了,干脆帮聂东山杀掉那个五虫帮的帮主!
至于如何做到么,童小青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大道至简的办法……
第二天,童小青辞别左妙玉后先是匆忙回家一趟。
确认聂东山并没来过,童小青马上带份厚礼赶往当初遇到聂东山的那个排夫窝子。
赵镇江人情练达、精于世故。
见童小青突然带着厚礼前来,赵镇江笑道:“小青你太客气了。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童小青也不矫情:“是这样的,赵大哥。现在时代变了,无论是绳镖还是刀剑都已落伍。”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用一下那支手枪。”
赵镇江回答得很爽快:“那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再说,有你和山子在,我也暂时用不到它。”
“小青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拿给你。”
赵镇江拿出那把“镜面匣子”后,又问童小青会不会用?
见童小青摇头,赵镇江介绍说:“对于你来讲,只要你会打开枪机保险,会扣扳机就行。”
“因为这比用绳镖简单多了。”
一边说,赵镇江一边简单介绍着,如何打开弹匣检查有没有子弹,以及如何开关枪机保险、如何瞄准开枪。
童小青很聪明,并且用镖的底子非常扎实。
接过“镜面匣子”瞧了瞧,童小青走到外面试了两枪,两枪都准确击中了目标。
“多谢赵大哥。如果我能有命回来,一定另有表示。”
童小青将“镜面匣子”关上保险、藏在身上,马上拱手告辞。
经过几天的打听,童小青终于打听到了五虫帮帮主姓苗名开山,就住在苗家花园。
童小青在苗家花园附近,耐心等待着时机。
只要苗开山出来,自己虽然不会法术幻术,但只需瞄准后连开数枪,一样能取他性命……
聂东山仅仅跟苗开山打过一次交道,就明白姓苗的虽然不是伪君子,却跟唐代的张巡一样。
这种人可以立下不世之功,可以死后封神,可以被后人膜拜。
但聂东山却不喜欢这种人,更不屑于跟他合作。
当聂东山走出苗家大门,准备寻辆马车前往临江客栈时,突然发现附近有个似曾相识之人。
虽然那人乔装打扮、还戴着顶宽檐帽子,但聂东山还是一眼就认定那是童小青。
聂东山转身朝童小青走去。
与此同时,童小青也大感意外:聂东山竟然从苗家花园里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童小青刚想转身回避,聂东山已经快步上前、直接抓住了童小青的手腕:“走吧老弟,跟我一块回去。”
童小青顿时无语,只好跟着聂东山离开……
路上,聂东山第一次神色严肃地质问童小青:“你为啥要来这里?谁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童小青绝口不提碰到左妙玉的事,只是俏皮答道:“偶尔路过。不可以吗?”
一瞧童小青的表情,聂东山就明白“东窗未发”,小青还不知道她所杀掉的,只是几个土匪。
暗暗松了口气,聂东山依旧神色冰冷:“不可以!”
“为什么?”
聂东山知道这丫头不怕死,于是板着脸吓唬道:“姓苗的那厮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连稍微好看点儿的丫鬟都不放过,你竟然还敢在他家附近晃悠!”
“你就不怕他万一把你抓进去给收房糟蹋了?”
童小青通过左妙玉,已经知道聂东山对自己有意,只是因为种种缘故不肯吐露而已。
既然今天说到这个话题,童小青决定点透这层窗户纸。
于是童小青故意装出蛮不在乎的样子:“他只收长得好看的丫鬟,我有什么害怕的。”
聂东山顿时无语。
童小青歪着脑袋看向聂东山:“难道你认为,我也好看吗?”
第52章 你在哪里我童小青就在哪里
聂东山恍然大悟,明白这丫头原来是在调戏自己。
于是聂东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啊,还真说不上好看。”
童小青顿时心里一凉。
聂东山话锋一转:“因为你根本不用能好看来形容。”
“连梁满囤那种憨货都知道童小青水灵漂亮,绝对能当官太太甚至是总统夫人,难道我还没梁满囤有眼光?”
童小青刹那间霞飞双颊,急忙低头避开了聂东山的目光。
扭头环顾一圈,见周围并无他人,聂东山斗胆把童小青搂到怀里。
童小青没有拒绝,将脸紧紧贴在聂东山胸前,感到心脏怦怦怦跳得十分厉害。
“在我眼里,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小青你更漂亮、更可爱的姑娘了。”
聂东山在童小青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小青你,你愿意跟我好吗?”
童小青咬着嘴唇,强忍娇羞:“嗯。”
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聂东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夜里在河中发生的一幕幕。
一想到那天的情况,聂东山刹那间热血沸腾、有了反应。
童小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从聂东山怀里逃了出去。
“那个啥,小青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滴。”
聂东山苦笑着解释一句,尽力控制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点透了那层窗户纸,聂东山和童小青反倒更拘谨了。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像往常那样谈笑自若。
但聂东山还是郑重表态:“如果我能侥幸不死,一定按照三书六礼的传统,请媒人正式去你家提亲。”
“如果我不幸……”
童小青急忙伸手捂住了聂东山的嘴巴:“不许乱说。”
聂东山点点头:“好。但是……”
“没有但是。”
童小青抬头看着聂东山,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以后你在哪里,我童小青就在哪里。无论刀山火海,还是阳世阴间!”
见童小青眼神坚定、极为郑重,聂东山心里一暖,再次开口:“好!从今天开始,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童小青这才展颜一笑:“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看着眼前的意中人笑靥如花、水灵俊俏,聂东山郑重承诺:“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那好。东山哥你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会在苗家花园里?为什么能大摇大摆地出来?难道你已经见过苗开山了?”
“是的,已经见过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说来话长,相当复杂。”
童小青好奇之心大起,追问原因。
聂东山以问代答:“小青你听说过唐朝名将张巡吗?”
童小青摇头道:“没听说过。我从小就跟父亲和哥哥他们练武,读书不多。”
“东山哥,给我讲讲呗?”
聂东山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张巡素有大志,不拘小节。带兵时能与士兵同甘共苦。”
“在守睢阳时,面对叛军的威逼利诱,誓不投降。城中粮尽后,张巡带头先杀了自己的爱妾,跟官兵一块分食。”
“在张巡的带领下,将领们纷纷杀掉自己的仆人当军粮,吃完将军的家人,吃城中的百姓。”
“睢阳战前户口四万,城破后仅有活人四百。”
“后人为张巡建庙供奉,尊其为司马圣王。”
童小青若有所悟:“莫非那个苗开山,就是张巡这种类型的人?”
聂东山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正是。”
童小青蹙眉道:“这种人,还真是功过难说。东山哥,你准备怎么处理苗开山呢?”
聂东山叹了口气:“先解决掉需要张巡解决的问题,然后再解决掉张巡。”
童小青赞赏道:“这样最好。现在准备怎么办?”
聂东山看了看童小青:“等我送你一件礼物,然后再说具体计划。”
童小青满眼疑惑,聂东山却不肯透露究竟是什么礼物……
在距离临江客栈半里多地时,聂东山叫停了马车,并付清车费让车夫离开。
目送马车离开后,聂东山指了指附近的林子:“小青你到林子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客栈取下礼物,马上就来。”
“快的话,一盏茶的工夫。慢的话,半个时辰。”
童小青虽茫然不解却也点点头,朝附近的林子里走去……
聂东山一进临江客栈,马上就找到了郑慈义。
“山子回来了,快快里面有请,今晚咱一醉方休!”
“行!但现在帮主有急事要我处理。孙文艳、袁白兰两位堂主可在这里?”
郑慈义马上紧张起来:“在楼上。帮主越过我这个舵主而找她们两个堂主,莫非?”
“你放心,与你没有关系。具体啥事儿,我也不敢乱打听,但我保证你没事儿。”
“那就好。我这就去叫她们。”
孙文艳和袁白兰很快就来到聂东山跟前。
聂东山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五虫符:“帮主有令,让我带你们前去面见帮主。现在就走。”
孙文艳和袁白兰面面相觑。
“聂先生,帮主叫我们两个,有啥事儿啊?”
“见到帮主,自会明白。赶快走吧!”
说完,聂东山催促孙文艳和袁白兰这就随他出门。
袁白兰和孙文艳虽然满肚子狐疑却也不敢违抗。
毕竟聂东山这次竟然亮出了代表护法身份的五虫符。
来到客栈大门口,见并没有接送人的马车,袁白兰率先提出了质疑:“聂先生,你可不能利用苗护法对你的信任假传帮主口令啊?”
聂东山指了指前面,故意压低了嗓门儿:“帮主和管家苗凤亭都在那儿呢!”
“帮主的意思是,提前了解一下郑慈义执掌鳞部分舵的具体情况再进客栈。”
“你们两位堂主,见到帮主一定要如实禀报才是。”
虽然仍旧疑虑重重,但孙文艳和袁白兰相互瞧了瞧,还是决定跟着聂东山过去瞧瞧。
聂东山一边带路,一边继续迷惑着她们:“其实帮主对郑慈义非常不满,但杀人也要有个由头不是?无故擅杀舵主,肯定不合适。”
“所以帮主叫我提前找你们两位堂主,先了解一下郑慈义近来的情况。”
袁白兰和孙文艳终于打消了疑虑。
前行数百米,聂东山领着袁白兰和孙文艳进了林子:“帮主和管家他们,就在前面。”
童小青听到聂东山的声音抬头一看,刹那间呆住了:跟在聂东山后面的,竟然是自己早已杀掉的两个堂主!
第53章 凌迟三煞(1)
童小青快速眨了眨眼,仔细去看,确认跟在聂东山后面的,就是临江客栈里的两个堂主。
这时,孙文艳和袁白兰也看到了童小青。
袁白兰反应最快,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聂东山没有去追赶袁白兰。
而是迅速拔出了“盒子炮”。
打开枪机、抬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砰!”
袁白兰腿上中了一枪,一下子扑倒在地。
一枪摞倒袁白兰,聂东山又将枪口对准了孙文艳。
“别开枪,我不跑!”
孙文艳声音发颤,慌忙举起了双手,“聂先生不是说童小青为父兄报仇、天经地义,但我们奉命行事、也没错吗?”
“你们奉命行事,确实没错。”
聂东山点点头,“但你们有罪!该死之罪!”
“砰!”
又是一枪,孙文艳同样腿上中枪,跪扑在聂东山跟前。
这时,袁白兰明白今天算是活到头了,与其苦苦求饶不如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袁白兰趴在地上咬紧牙关、忍着疼痛,右手悄悄摸出了一枚狼牙镖。
“东山哥当心!”
童小青提醒一声的同时迅速冲了过去,扬手射出了绳镖。
尽管童小青同样有枪,但关键时刻童小青还是选择了最熟悉、最拿手的绳镖。
袁白兰刚刚抬起胳膊,童小青的绳镖就准确击中了袁白兰的右腕儿。
袁白兰不甘就此失败,左手又摸出一把短刀,等着童小青近前时猝然发难。
聂东山没给她机会。
“砰砰!”
两声脆响,袁白兰肩膀上各中一枪,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孙文艳见状,自知在劫难逃,干脆使出了避刑之术,一下子昏厥过去。
聂东山近前瞧了瞧,将孙文艳的两条胳膊全部弄脱臼,免得万一遭了暗算。
彻底解决掉后顾之忧,聂东山这才看向童小青。
“其实这是我的赔罪之礼,小青你别生气。因为当时我即将前往苗家花园,怕你万一有危险,所以让你误以为报仇成功。”
童小青满眼的感激:“如果没有你,我报仇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说你那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我怎会生气呢。”
见童小青通情达理、并没责怪自己,聂东山松了口气。
童小青追问道:“东山哥,那天晚上我在临江客栈里杀掉的是什么人呢?我没滥杀无辜吧?”
“没有。那几个家伙是欺男霸女的土匪,都是死有余辜的东西。”
闻言,童小青如释重负。
聂东山继续道:“所有帮派里面都有好人和坏人,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就算有血海深仇,也不能把某个帮派砍尽杀绝。那样的话就属于滥杀无辜了。”
“我认为其实包括郑慈义在内,都算不上真凶。真正该杀的,只有这两个直接凶手和苗开山。”
童小青思忖下,点头认可:“嗯。苗开山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罪魁祸首,一定要杀掉他!”
“只是,苗玉婧应该是他女儿,到时东山哥你?”
聂东山淡然回答:“一码归一码。苗开山,我肯定是要除掉的。”
“只是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掉那口棺材的问题。”
童小青深感意外:“棺材?”
“是的。那口棺材确实很诡异。苗开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口棺材……”
聂东山向童小青简单介绍下那口诡异的棺材,以及自己的行动计划。
“我和你一块去。”
“行。先处理掉孙文艳和袁白兰,然后我们一块去找秦存良……”
次日一早,聂东山和童小青一块来到了临江客栈。
一见童小青,郑慈义就明白了:孙文艳和袁白兰肯定成了刀下鬼!
不过,郑慈义不仅没有为属下出头的意思,反而深感庆幸。
瞧了瞧郑慈义的眼神,聂东山笑道:“我帮你解除了心腹之患,也不用你承担风险与责任。你总得有所表示吧?”
郑慈义故作糊涂:“我不懂老弟这话是啥意思。但老弟你有啥吩咐的,尽管说。”
聂东山也不点破:“行。中午让人备桌好酒,多做几个硬菜。”
“没问题。”
与郑慈义简单聊了几句,聂东山就找秦存良去了。
聂东山没提苗开山和那口棺材的事,只是在聊天时假装漫不经心地表示,听说这个世上有五音法器,老秦你听说过没有啊?
正像聂东山所猜测的那样。
作为五虫帮的元老,秦存良果然听说过五音法器的情况。
并且,秦存良如数家珍一般,非常详细地将五音法器的情况侃了一番……
午饭过后,聂东山和就童小青一块,前往葫芦沟。
那里有个前清皇族后裔,叫爱新觉罗·承祖。
其实自从爱新觉罗·溥仪退位后,前清皇族以及八旗贵族们绝大部分都改姓了,比如改姓金、姓赵啥的。
但这支皇族后裔却宁死不改姓。
聂东山和童小青赶到爱新觉罗·承祖家时,暗暗感慨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依旧深宅大院高门楼、佣人女仆几十个!
见面儿后略一打量,聂东山发现这个爱新觉罗·承祖,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完全没有任孝义那种假惺惺的客气与随和。
相反,老先生好像王爷似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端坐在上面都不带正眼儿看人的。
并且,爱新觉罗·承祖自己端着镶有金边盘龙茶盏,却根本没让仆人给聂东山、童小青上茶的意思。
聂东山皱了皱眉,暗暗骂道:“人家溥仪都退位多少年了,这老东西还在摆皇族的臭架子!”
爱新觉罗·承祖终于斜了聂东山一眼:“说吧,你们大老远地前来拜访老爷我,有啥事儿?”
聂东山尽量保持着尊敬与客气:“是这样的,老先生……”
爱新觉罗·承祖抬手打断:“这儿没有老先生,只有下人和老爷!”
聂东山咂咂舌,干脆连个“老先生”也不称呼他了,直接开门见山:“听说贵府藏有五音法器中的商音神羊,我们想借用一下,不知道可以不?”
爱新觉罗·承祖毫不避讳:“没错。那尊商音神羊,确实在我府上。但老爷我概不外借!”
“你们走吧!小德子,送客!”
说完,爱新觉罗·承祖准备起身离开。
童小青看了看聂东山,一脸无奈。
毕竟借东西就是求人的事儿,人家不借也没办法。
聂东山却端坐不动:“咋滴,离见阎王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这就等不及了?”
爱新觉罗·承祖猛地顿住了脚步:“放肆!”
聂东山神色如常:“放啥都没用!除我之外,这个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救得了你家!”
爱新觉罗·承祖心中一惊,却故作镇定:“啥意思?”
聂东山淡然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家半年之内已经连出三口棺材了吧?”
爱新觉罗·承祖终于上下打量着聂东山:“你是哪里人氏?可懂法术?”
聂东山没理他,右手掐诀、使了个幻术,故意低声喝道:“门神何在?”
两个盔甲戎装、腰悬兵器的大将影影绰绰地走到聂东山跟前,抱拳躬身。
“这户人家德行不大、架子不小,两位门神以后不要再管他家的事儿了,让他们家死完了账!”
第54章 凌迟三煞(2)
两位门神拱了拱手,将身一纵,瞬间消失不见。
见这位年轻人竟然能够号令门神,爱新觉罗·承祖一下子慌了。
“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尊神临凡,求尊神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爱新觉罗·承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告罪求饶,一边连连磕头。
童小青知道门神现身那一幕,肯定是聂东山使出的幻术。
见爱新觉罗·承祖刚才还一脸傲慢、摆谱摆得跟王爷似的,现在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童小青抿着小嘴儿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聂东山见好就收:“赶快起来吧,别折我的寿。”
“我不是啥上仙尊神,只不过是懂点儿法术而已。”
爱新觉罗·承祖抬头看了看聂东山,见聂东山果然有影子,并且衣服、鞋子都普普通通,爱新觉罗·承祖非常麻利地站了起来:“哦,原来你不是神仙啊。”
聂东山点点头:“对,我不是神仙,只是一个术士。”
爱新觉罗·承祖转身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刚才那门神之事?”
聂东山如实承认:“那只是幻术而已。”
爱新觉罗·承祖面色猛地一沉:“放在先皇在位时,像你这种胆敢用戏法捉弄八旗老爷的江湖术士,当判你一个斩立决!”
聂东山笑道:“都啥年代了,还摆皇族的臭架子!”
“告诉你,无论先皇还是后皇都救不了你的老命!”
爱新觉罗·承祖怔了怔,只好强忍不满,试探道:“咳咳,老弟是何门派、师承何人啊?”
聂东山抬手打断:“这儿没有老弟,只有小人与老爷。”
爱新觉罗·承祖老脸一红,非常尴尬。
聂东山追问道:“刚才你不是自称小人么?咋滴,现在不承认了?”
爱新觉罗·承祖更加难堪:“这个,这个……”
聂东山训斥道:“这个啥?这么大岁数了,连个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几十年的岁月,你都活到哪里去了?”
“就你这快入土的老东西了,还敢瞧不起术士。不妨告诉你,除了我之外,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救你的老命!”
爱新觉罗·承祖再也不敢摆谱,马上道歉:“是是是。来人呐,给贵客上茶。”
聂东山依旧不肯放过他:“想活命,你就亲自洗手沏茶、双手献来。”
爱新觉罗·承祖面露为难之色。
聂东山起身就走:“既然如此,你就多买几口棺材准备着吧。”
童小青也站了起来、正色提醒道:“错过今天,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爱新觉罗·承祖只好快步上前、连连作揖告饶:“先生且慢!”
“老朽我一时糊涂,还请先生大人大量,别跟老朽一般见识。”
聂东山根本不理他,继续朝外走去。
童小青配合着再次开口:“若是放他离开,你们全家就完了。”
爱新觉罗·承祖更加惶恐不安,干脆快步冲到前面,再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先生请留步,可怜我一家老小面临灭门之灾,求先生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见聂东山仍不答应,爱新觉罗·承祖只好许诺道:“只要先生能救我家度过这个劫数,老朽我任凭驱使、决无二话!”
聂东山这才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重新回到室内,爱新觉罗·承祖这次乖巧多了:“两位上面有请,我这就去洗手沏茶……”
接过茶盏慢慢品了一会儿,聂东山瞧了一眼爱新觉罗·承祖:“先说说具体是啥情况,我好对症下药。”
爱新觉罗·承祖连连点头:“是是是!”
“因为鬼剥皮的事儿,我家已经死了三口人。我也曾请许多高僧道长做法驱邪,根本没用。”
“至于辟邪的法器,更是请了无数,全都没用。”
聂东山放下茶盏:“鬼剥皮?”
爱新觉罗·承祖叹了口气:“是啊。刚开始是家父梦到有一女子用尖刀剥他腿上的皮。”
“天亮后,家父的腿就开始浮肿溃烂,继而皮肤裂开脱落,好像用刀把皮肤给剥了一般露出血肉。”
“我给家父请了几位名医,吃了几副药,根本没用。”
“每到夜里,家父总会梦到那个女子,用尖刀沿着腿继续向上剥皮。”
“第二天,家父的皮肤就大面积溃烂脱落,而脱落的部位和大小,与梦中被那女子用刀所剥的部位和大小,完全一样。”
“所以老朽开始怀疑,是不是家父招惹了什么邪物。”
“但老朽请了不少高僧道长作法驱邪,可惜,唉……家父最终还是全身溃烂,在极度痛苦中撒手人寰!”
聂东山点点头,示意爱新觉罗·承祖继续说。
“家父的葬礼刚刚结束,家母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老朽在朋友的劝说下,把家母送进了洋人开的教会医院。”
“但不到半月光景,家母就死在了洋人的医院里。”
“因为同样的情况,老朽的夫人刚刚下葬没几天。”
“昨天夜里,就连老朽也梦到了那个手持尖刀的女子……”
听爱新觉罗·承祖简单介绍下情况,聂东山看向童小青:“小青你觉得可能是啥原因造成的?”
童小青轻声道:“估计呀,要么是他家误吃灵物,比如蛇龟那一类的东西,从而招来报复。”
“要么是阳宅或阴宅埋有巫蛊厌胜之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高人设下了法阵。”
爱新觉罗·承祖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家不但不碰蛇龟或五仙之类的灵物,并且从不吃野味。”
“并且我有请海云道长将我家的阴宅阳宅全都细察一遍,绝对没有巫蛊厌胜之物。”
“至于害人的法阵,那么多佛道高人都没发现,估计不太可能。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鬼剥皮的原因。”
聂东山思忖片刻:“这样吧,我先绕你家阳宅一圈,瞧瞧情况再说。”
爱新觉罗·承祖立即起身,亲自陪着聂东山绕着自家府上里里外外仔细察看一番。
聂东山发现,这座府第从选址到建筑,肯定有请高人看过,各方面都没问题。
并且从客厅到卧室乃至走廊里都供有各种法器,也根本没有邪祟之气。
至于厌胜之物,聂东山查看一遍又掐指算了算,同样毫无头绪。
爱新觉罗·承祖似乎看出了聂东山的迷茫,马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如果先生你能解决掉我家的这个问题,商音神羊,我双手奉送。”
“否则,你就请回吧!”
聂东山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55章 凌迟三煞(3)
“好!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查到原因、并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爱新觉罗·承祖追问道:“三天就行了?”
聂东山点头回答:“对,三天就行。”
“你有把握、一定能行?”
“当然有把握。”
见聂东山回答得如此肯定,爱新觉罗·承祖不但没有惊喜道谢,反而哼了一声:“慈宁法师曾经说过,凡是信口开河、大包大揽的,全是骗子、无一例外!”
“做个水陆道场至少也得七天、甚至七七四十九天,你竟然说三天就行。”
“我之前请的那些名门大派的高功法师们,也没人敢夸海口,说他有把握一定能行。”
聂东山有些意外,愣了下,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爱新觉罗·承祖却认为自己精明老练,一下子就看穿了聂东山这个骗子。
见聂东山无言以对,爱新觉罗·承祖更加自信:“像你们这种江湖术士啊,说好听点儿呢,是旁门左道。说实在点儿呢,其实就是骗子!”
“连那些高功法师们都没把握做到的事儿,你一个江湖术士竟然大包大揽,说三天就能解决。你让我如何能信?”
聂东山发现这个爱新觉罗·承祖不但观念守旧,竟然还如此愚昧顽固、自以为是。
懒得跟他多做解释,聂东山直接说:“三天之内,我如果解决不了,我和童小青自愿到你府上终身为仆伺候你,或者任你处理。”
“相反,如果我三天之内解决掉你家鬼剥皮的事儿,你不但要把那个商音神羊双手奉送给我,还要跪地磕头、赔礼道歉。”
“你就说,敢还是不敢?”
爱新觉罗·承祖盯着聂东山:“当然敢。不过你空口无凭的,可敢跟我签字画押?”
“没问题!”
“好!走吧,我们这就去签字画押、各留一份……”
当天下午,聂东山准备了十多根雷击枣木针和一叠朱砂黄符。
晚上十点多,聂东山领着童小青朝爱新觉罗·承祖家的艮方走去。
那是一片松柏林。
松柏林里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土坟,不但杂乱无章,而且根本没花圈、墓碑和牌楼那些东西。
很显然,这是一片乱葬岗子。
林下荒草漫漫,连条小路都没有,只有一簇簇的磷火一明一暗的。
进去后聂东山扫视一圈,发现周围虽阴气凛凛却并没邪物出现。
信步往前走了大约十米左右,附近突然响起一阵猫头鹰凄厉的叫声。
猫头鹰的叫声又惊扰了栖息在林中的乌鸦,一时间两种不祥鸟高一声低一声、齐哭乱叫,让人背上发凉。
与此同时,前面忽然刮起三个小旋风。
那些小旋风带着点点磷火越转越快,眨眼间就把聂东山和童小青围到了中间。
三个小旋风也只是远远地围着聂东山和童小青转个不停,并不敢近前。
睁大眼睛仔细一看,聂东山发现三个小旋风中各有一颗沾满血污的脑袋,虽然都拖着长长的头发辫子,但他们但全是男的。
看样子,这三个阴灵生前都是清朝时期的人。
旋风中的三颗脑袋面目扭曲、极为狰狞,一个个龇着大板牙,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看样子,他们三个当年死得很惨,故而戾气极大!
此时,三颗脑袋六只眼,全都死死地盯着聂东山和童小青。
“东山哥……”
童小青虽然胆大却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由得紧紧贴着聂东山。
“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聂东山将两张黄符和几根雷击枣木针递给童小青,开始仔细打量着那三颗脑袋。
考虑到鬼剥皮一案乃是女鬼所为,应与他们三个无关,聂东山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祸及无辜遭天谴。”
“再说害死你们的人肯定早就投胎了,你们还是放下执念、投胎转世去吧。”
说完,聂东山又帮他们念了一遍《往生咒》。
念毕,那三个家伙不但不肯离开,反而怒火更盛,一个个冲着聂东山和童小青龇牙咧嘴,恨不得扑上来进行撕咬。
“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你们不愿投胎,那我就把你们钉在这里永世不得超升!”
聂东山喝骂一声,立即掐诀念咒,把它们三个钉在了原地。
三个阴灵并没屈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咒骂聂东山不得好死。
“冥顽不灵的东西,再叫你们尝尝雷击枣木针的厉害!”
这次,见聂东山当真取出几根雷击枣木针,三个家伙终于目露惊惧之色,继而泣血流泪、显得十分悲痛和委屈。
聂东山皱眉稍一思忖,恍然大悟:这片乱葬岗子虽为不祥之地,但周围的百姓却没受到什么影响。
看来这三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根本出不了这片松柏林。
想到这,聂东山试探道:“你们是不是因为无法离开这里,才不能投胎转世的?”
三个家伙乃是阴灵,不附在人身上无法与阳世之人直接沟通,但他们居然也不能通过神识与聂东山交流,这让聂东山更加怀疑必有隐情。
见他们纷纷点头,聂东山轻声说:“原来如此。如果你们愿意放下执念、投胎转世,我倒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
三个阴灵虽目露感激之色却根本不信,反而显得十分伤感。
聂东山没多解释,转而问它们:“你们知道附近发生鬼剥皮一案,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吗?”
三颗脑袋再次纷纷点头。
“带我过去瞧瞧。等我解决掉这个事儿,一定想办法让你们恢复自由。”
说完,聂东山念咒放了它们。
重获自由后,三个旋风先是冲聂东山叩拜似地点了点头,然后呼呼旋转着朝林内深处刮去。
很快,它们就停在一座土坟前,远远地围着坟头转个不停。
看来害死爱新觉罗·承祖家几条人命的东西,就藏在这座土坟里。
聂东山围着那座土坟转了一圈儿,却直皱眉头。
这座土坟扁平矮小、很不起眼且杂草丛生,丝毫没有阴灵的气息。
显然,作祟害死爱新觉罗·承祖家的邪物并不是坟中的亡灵。
可坟墓背阴的荒草丛中,却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成年人完全可以钻进钻出。
聂东山见过许多野兔或黄鼠狼等小动物的洞穴,它们的洞口都远比这小得多。
莫非害死爱新觉罗·承祖家几口人的东西是僵尸、不化骨一类的邪物?
第56章 没有活人气息的美女
聂东山有些凝重。
虽然自己准确算出了爱新觉罗·承祖家的问题就出在这一片,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聂东山的意料。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小青。”
“不。有你在,我不怕。”
“我是担心……”
一直忐忑不安的童小青,反而平静下来:“我说过,无论刀山火海,还是阳世阴间,我都跟你在一块。”
瞧了瞧神色坚定的童小青,聂东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为避免让坟中邪物万一逃走,聂东山立即掏出八枚枣木针,快速在土坟的震、巽、艮、离等八个方位分别扎了一根,然后又在坟头上压了一张黄符。
这是一张五雷镇邪符。
“哪里来的破术士胆敢镇住我?赶快收了法器,否则等我出去活剥了你!”
坟中很快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聂东山冷道:“爱新觉罗·承祖家鬼剥皮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坟中邪物回答得很嚣张:“是老娘干的,怎么了?”
“趁老娘酒后酣睡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放老娘出去试试!”
聂东山追问道:“你与爱新觉罗·承祖何冤何仇?为什么要祸害他们一家?”
坟中邪物更加狂妄:“老娘想剥几张人皮玩玩儿,关你屁事!”
“懂事的话就赶快收了那些法器,否则等老娘出去,把你全家也统统剥皮!”
见这坟中邪物如此嚣张,聂东山没再理它,开始念动六丁神火咒。
六丁神火咒虽灭不了它,但能通过三魂七魄、散了它的道行。
这下,坟中很快就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哎哟饶了我吧,大师快别念啦,我知道错了!”
“开窍不易、修行更难,还请大师高抬贵手饶我一次……”
聂东山冷笑道:“你刚才不是很嚣张么?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颤声回答,它叫白望月,是“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之一的白仙,也就是开了灵窍的老刺猬。
聂东山斥责说:“五大仙家以保家护平安为修行之道,故而称之为保家仙。”
“像你这种害人的东西,谈何称仙、留你何用!”
白望月大叫冤枉:“大师冤枉我啦!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何错之有?”
“是他们先害了我一家老小在先,我才找爱新觉罗·承祖报仇的。”
我驳斥道:“爱新觉罗·承祖根本不碰野味,怎么会害死你一家?”
白望月解释说,爱新觉罗·承祖为了治病,让人活剥刺猬皮入药,它们一家多口都因为这事而惨死,所以它才以牙还牙,用剥皮的方式进行报复。
聂东山稍一思忖,认为也有可能。
刺猬皮在中药上又叫仙人衣,可治痔漏便血、遗精脱肛等多种疾病。
估计爱新觉罗·承祖确实用了刺猬皮入药的古医方,所以才招来大祸。
但有一点令聂东山深感不解:爱新觉罗·承祖家摆了那么多法器,这只老刺猬为何还能进去作祟?
再者,包括师慈宁法师在内的那么多高人,为何没能察觉到它?
聂东山认为这里面必有蹊跷!
正当聂东山磨不定、犹豫着要不要饶它一次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
“能降服凌迟三煞,还能镇住桀骜不驯的老刺猬,你小子挺厉害的呀!”
聂东山和童小青不约而同地扭头一看,月光下,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正朝这边缓缓而来。
那姑娘走路的动作很奇怪,好像飘过来似的,根本不见她抬腿迈步。
童小青迅速伸手去掏“镜面匣子”。
那姑娘咯咯笑道:“姐姐不要乱动哟,乱动可是会没命滴。”
聂东山急忙抬手劝说童小青不要掏枪。
飘然来到距离聂东山一丈左右,那姑娘终于停了下来。
聂东山略略一瞧,发现那姑娘眉清目秀、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只是,聂东山没有感到活人的气息。
漫不经心地取出两枚雷击枣木针,扣在手心,聂东山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东西?”
那姑娘嫣然一笑:“跟你们两个一样呀。”
聂东山打量着她,追问道:“你也是人?”
对方一扬下巴:“当然。”
聂东山近前几步仔细瞧了瞧,又用力嗅了嗅鼻子,心里面深感疑惑:对方身上丝毫没有阴气邪气,但同时也没半点儿活人的气息!
出道以来,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聂东山有些凝重。
这时,那姑娘近前瞧瞧坟头上的五雷镇邪符,转而提醒聂东山:“这只老刺猬十分狡诈且报复心强,无论它如何花言巧语,你可千万别放它出来。”
“今天它应该是大意了,碰巧被你镇在坟里。”
“若是不小心放它出来,可就纵虎归山、祸患无穷了。”
白望月立即高声辩解着:“大师别听它乱说!”
“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为儿孙报仇而已,从不祸害无辜。其实它才是真正的害人精!”
“它的底细我最清楚,我告诉大师,大师能饶我一次么?”
聂东山点点头:“可以考虑。”
白望月马上大声叫道:“这个害人精叫袅袅,是钱串子(蚰蜒)成精,我和它已经打过好几回交道了,故而对它有所了解。”
说完,白望月还特意提醒聂东山,千万不要被袅袅的美色所迷,免得万一遭了它的毒手。
瞧瞧袅袅那纤细窈窕的小蛮腰,再想到它走来时根本不动腿脚,聂东山觉得白望月应该没有撒谎。
可袅袅身上却丝毫没妖邪之气,这又令聂东山有些茫然。
聂东山直直地盯着那姑娘:“你叫袅袅?”
对方微微点头:“是。”
聂东山追问道:“你到底是人是妖?”
袅袅似乎懒得解释:“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害你。”
“如果想害死你,我根本没必要搭理你,直接弄死你就行了。”
聂东山上下打量着它:“这大半夜的,你来这儿干啥?”
袅袅轻声道:“跟你一样。”
白望月再次大声叫嚷着:“大师你赶快灭了它!否则它一定会瞅准机会害死你的!”
“你不怕死不要紧,可大师你要死了,谁放我出去啊!”
袅袅嫣然一笑:“你认为躲在荒坟中的东西,会说真话吗?”
它们两个相互指责。
聂东山一时难辨谁是谁非。
第57章 从不接受要挟
一边上下打量着袅袅,聂东山一边追问道:“白望月会不会说真话,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在这儿究竟想做什么?”
袅袅也趁机仔细瞧了瞧聂东山和童小青:“我在这儿,也是想要找到鬼剥皮的真凶。”
聂东山激将道:“我帮人家寻找真凶,是为了报酬。”
“你说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算找到了真凶又有啥用?”
“咋滴,你是想要让人给烧些纸钱,还是想叫人家给你扎个老公烧给你?”
袅袅没生气,反而笑道:“不用激将我,没用的!”
“我只想告诉你们,就凭你们两个,根本救不了爱新觉罗·承祖和他儿子。”
“你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免得在这儿影响我的正事。”
聂东山追问道:“原因呢?”
袅袅言语间明显流露出不屑:“这只老刺猬虽然开了灵窍、有些道行,但它远远不足以对抗爱新觉罗·承祖家的那么多避邪法器。”
“再者,你认为它有本事将凌迟三煞困在这里吗?”
“它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爱新觉罗·承祖所请的那些高僧道长吗?”
聂东山心里认同,表面却不置可否:“多少有点儿道理。”
“但老刺猬的幕后究竟是什么东西?它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袅袅第一次摇头:“不清楚。”
聂东山冷冷一笑:“你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你总清楚吧?”
袅袅斜了聂东山一眼:“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也没什么用,知道了反而对你更危险。”
“所以你小子还是不要打听那么多为好。”
这时,坟中传来白望月的叫声,说它在坟里元神被镇、四肢痉挛,十分难受,求聂东山赶快放它出去,到时定会把情况全部告诉聂东山,借以将功赎罪。
袅袅催促道:“还你是赶快走吧,这老刺猬很狡猾的,它的话根本不能信。”
“既然你侥幸碰巧困住了它,就别再惹麻烦了。”
白望月大声辩解着:“我害死爱新觉罗·承祖一家,只不过是为家人报仇罢了!”
“虽然我脾气不好却从不祸及无辜,而袅袅它就不一样了,别看它貌美如花,实际上害人无数,大师你万万不要相信它。”
稍一琢磨,聂东山答道:“好吧,我这就放你出来。”
袅袅再次劝阻:“放它出来,你会后悔的。”
聂东山没再理会袅袅,转身拿掉压在坟头上的五雷镇邪符,又拔出了艮方的一枚雷击枣木针,并喝令白望月赶快出来如实招供。
袅袅见状没再劝阻,只是取出一把仅有一指来宽的小刀,刀身看上去灿若寒冰、极为锋利。
“多谢大师,我这就出去!”
白望月答应一声,很快就钻了出来。
果然是一只好大的刺猬!
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斤,并且身上的毛刺已经全部发白,脸型五官与人极为相似,两只小圆眼儿闪着精光!
“多谢大师高抬贵手,我这就把情况全部告诉大师。”
“其实仅以我自己的修为,确实没法进入爱新觉罗·承祖家……”
白望月两条后腿撑地、像人似的站立着,前爪抱拳冲聂东山晃了晃,小眼睛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但话音未落,它却猝不及防地一跃而起,张大嘴巴朝聂东山咽喉扑来。
白望月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再加上它前面伪装得太像,尽管童小青和袅袅都有准备、同时出手,却也没能拦得住白望月。
但白望月身在半空、即将咬住聂东山咽喉之际,才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只是一道幻影。
与此同时,聂东山已经拔出龙吟笛剑深深扎进了老刺猬的背上。
这一剑,正中老刺猬的脊椎!
老刺猬落地后迅速转身去咬身后之人。
此时童小青手里的绳镖和袅袅手里的窄刀,已经分别刺中了它的左右两肋,让它无法再伤人。
“啊……”
白望月惨叫一声缩成一团,浑身抽搐着显得极为痛苦。
童小青如释重负。
袅袅满眼意外地看着聂东山:“我以为你这次死定了呢!没想到你不仅会幻术,还挺狡猾的!”
“这叫机智!”
聂东山纠正一声,用笛剑指着白望月,喝斥道,“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帮你害人?”
白望月挣扎着威胁说:“把剑拿开,你们都离我远点,我再告诉你!”
“否则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
聂东山没再说话,直接下了死手。
白望月刹那间身中数剑、鲜血喷涌。
袅袅近前瞧了瞧气绝身亡的白望月,冲聂东山埋怨说:“你不该这么着急杀了它!”
“这下子断了线索、恐怕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幕后真凶了。”
聂东山淡然道:“一,我从不接受要挟。二,没有它,我一样能找到幕后真凶。”
袅袅一脸不屑之色:“就凭你?”
“我已经在这儿守了十多天,都一直没找到幕后真凶。”
“你呀,虽然有点儿手段,也很聪明,可惜太自以为是了!”
聂东山没理她,转身看向附近的凌迟三煞。
“如果你们愿意前去投胎转世,我今天就让你们重获自由。”
见聂东山竟然有秒杀白望月的能力,凌迟三煞这次不约而同地点头致谢。
袅袅再次开口:“你打算放了凌迟三煞?哼,你真是想多了!”
聂东山转身回头:“胆敢阻拦,白望月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袅袅毫无惧意,嘲笑道:“以为我怕你?若真动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我不会拦你。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让凌迟三煞恢复自由!”
“因为前段时间我也有此想法,可惜根本找不到囚镇它们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见童小青确实没阻拦的迹象,似乎也没恶意,聂东山不再说话,开始四下观望着。
周围地气如常,聂东山凝神察看良久,确实找不到囚镇之物。
“怎么样,不吹牛了吧?包括凌迟三煞的三座土坟在内,整个乱葬岗子我早就查看过了,根本没什么法器镇物。”
袅袅冲聂东山扬扬下巴,“能把凌迟三煞囚在这里、能让白望月老老实实效力的东西,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再者,连我都找不到的法器镇物,你能找得到?”
聂东山没反驳,只是迅速思忖着:既然地气正常,说明法器镇物不在土中。
那么法器镇物会不会藏在地表以上?
想到这,聂东山抬头打量着周围的大树及树上的鸟巢等物。
袅袅再次打击着聂东山:“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
“这里的每株松柏我都仔细瞧过,上面同样没有任何法器镇物。”
第58章 活物下镇
聂东山皱皱眉,怀疑压制凌迟三煞的法器会不会藏在这片松柏林外边。
古人说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正当聂东山准备出去瞧瞧时,袅袅第三次打击道:“松柏林外方圆十里,我同样早就瞧过了,也没找到任何灵符法器。”
“另外,像那种上应天象、下合山川的下镇方法,我同样考虑过、观察过。如果有办法放了凌迟三煞,哪里还轮得到你!”
这下,聂东山有些茫然了。
见聂东山束手无策,袅袅嘲笑道:“现在不吹了吧?不拽了吧?不自以为是了吧?”
“还说什么从不接受要挟、没了白望月你一样能找到幕后真凶,真是大言不惭!”
童小青忍不住驳斥道:“不管你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生灵,说话何必这么损呢?”
袅袅虽然看不起聂东山,倒没为难童小青:“不是我说话损,而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对了,姐姐这大半夜的跟他一块拿命冒险,想必两位关系不一般吧?”
童小青坦然承认:“是的。”
袅袅惋惜道:“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完全可以嫁一个如意郎君。何必跟着这种目空一切的家伙呢?”
童小青答得很平静、很果断:“我愿意。”
袅袅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这时,一直快速思考着的聂东山,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非常残忍的法术。
活物下镇!
所谓活物下镇,就是把囚镇邪物的灵符法器,藏在有血有肉的动物体内,从而避免影响地气、被人发现。
不被人发现,自然也就不会被人破解失效。
这种法术虽然非常残忍,却效果极佳。
据说姜子牙当年囚禁齐地凶神时,采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当然,那些充当镇物容器的动物绝非家禽家畜,都是龟蛇鼋鼍一类的灵物。
想到这,聂东山立即开始寻找可能藏有龟蛇鼋鼍等灵性动物的地方。
“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别仗着学点法术、侥幸困住一只老刺猬就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袅袅继续贬损着聂东山,“这个世上术士高人多着呢,以后可别乱吹牛了,也免得让人笑掉大牙!”
聂东山默不作声,继续四下扫视着。
寻找七窍活物,对聂东山来说就容易多了。
仅仅数分钟,聂东山就把目光锁定在林子边缘的一块顽石上。
那是一块大半截都埋在土里的石头,很普通、很常见。
掐指算了算,聂东山信步朝外走去。
袅袅以为聂东山想要回去,忙在后面提醒道:“不把这只老刺猬带走作为证据么?”
“否则人家爱新觉罗·承祖凭什么相信是你解决的?”
聂东山边走边回答:“等放了凌迟三煞,我再来拿。”
袅袅讥笑道:“还好意思继续吹牛,脸皮真厚!”
“直接承认自己修为尚浅、实在是做不到,真的很丢人吗?”
聂东山没吭声,大步走到那块顽石跟前。
掀开顽石,下面果然压着一只硕大的旱鳖。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鳖,这种旱鳖的生命力更是强悍得令人咋舌。
尽管貌似早已没命,但撤去顽石后过了一会儿,它慢慢伸了伸脖子,居然又活了过来。
聂东山蹲下仔细一瞧,发现这只旱鳖的背上隐隐有道疤痕。
看来,这只旱鳖果然是某种灵符镇物的容器。
袅袅慢慢走到聂东山跟前,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见聂东山仔细观察旱鳖的背部,袅袅似有所悟,惊喜而又难以置信地轻声道:“咦,莫非囚镇凌迟三煞的灵符法器藏在这里?”
“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聂东山没理她,左手摁着旱鳖,右手取出小刀,沿疤痕线轻轻划开。
旱鳖甲壳中,果然埋有异物。
聂东山把那异物轻轻剜出来,发现是一段长约三四厘米、形如鸟喙的东西。
在泥沙中戳了几下、又用树叶擦了擦,聂东山发现这东西虽然形如鸟喙却并非鸟喙,颜色漆黑如炭、也不像玉石或金属材质。
袅袅在旁边好奇地说:“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这种法器呀。”
聂东山依旧没理她。
将形如鸟喙的东西装进口袋,聂东山起身又朝东北角走去。
袅袅在后面感慨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没想到你不但能灭掉老刺猬白望月,还能真的破了法阵。”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住在哪里呀?”
聂东山把袅袅刚才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也没什么用,知道了反而对你更危险。”
“所以你还是不要打听那么多为好。”
袅袅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不一会工夫,聂东山就在四个方位找到四只旱鳖,并从它们身上抠出四枚鸟喙样的东西。
当聂东山刚刚放下第四只旱鳖,凌迟三煞就飘然而至。
这次,凌迟三煞冲着聂东山以额触地、表示感谢,并通过灵识意念告诉聂东山,他们三个分别叫杜义、刘猛和张烈,当年曾受凌迟之刑。
但他们从未祸及无辜,可几个月前却被一个乞丐囚禁在这里。
那乞丐年约四十,黑黑瘦瘦,并且脸上有条刀疤,从左眼眶斜着向下,一直通到耳垂下边。
聂东山扭头看了看童小青和袅袅,发现她们两个都是一脸茫然。
看样子别说童小青,就连袅袅也没察觉到凌迟三煞所说的信息。
毕竟作为阴身亡灵,它们不附在人身上根本没法说话,只能用灵识与人沟通。
聂东山点点头:“行了,你们赶快投胎转世去吧,以后千万不可害人,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为首的杜义流泪表示,他们三个早就看透了人世的种种险恶,不愿再投胎转世,打算另寻无人之处清心静修,以期将来成为鬼仙。并说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用得上他们兄弟三个时,只要默念他们的姓名,他们便会知晓。
聂东山觉得这样也行。
又叮嘱他们三个几句,聂东山转身捡起老刺猬的尸体,冲童小青道:“走吧,我们回去。”
袅袅近前拦住聂东山:“人家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说一下又有什么嘛!”
“你没必要知道。”
聂东山应付一句转身就走。
“站住!”
袅袅快步上前、再次阻拦,“你放了凌迟三煞,灭了白望月,又带走人家的法器,就不怕人家找到你、用术杀的办法灭了你?”
“我承认你确实年少有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敢保证你绝对不是白望月幕后主人的对手!”
聂东山答道:“怕。”
袅袅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把法器交给我,让我来对付他试试。”
聂东山话锋一转:“你误会了。我是怕他不敢来找我!”
说完,聂东山牵着童小青的手径直朝外走去。
袅袅气的笑了出来:“你太狂妄了!”
“行,你走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第59章 知恩图报
回去的路上,童小青问聂东山:“那个袅袅,真是钱串子修炼成精的吗?”
聂东山笑道:“不可能。就算钱串子真能修炼成精,它也不可能修得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如果一个钱串子真能修成那么精致的人身,那已是妖仙之流,根本不屑于和咱纠扯,更不至于连个凌迟三煞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童小青仍旧有些疑惑:“是这个道理。”
“可我刚才仔细观察,发现袅袅好像没有呼吸过,甚至发现她真的不像个活人。”
聂东山解释道:“华夏法术源远流长,各种奇门异术数不胜数。”
“估计那个袅袅应该修有某种秘术,能够屏蔽掉活人的气息,以免打草惊蛇或者带来危险。”
对于这个说法,童小青表示认同。
但童小青马上试探道:“既然袅袅不是精怪妖邪之物,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呢?”
“我觉得袅袅虽然有些自视清高、瞧不起人,但她确实没有害人之意。”
“其实你对她客气一点儿,她完全可以成为咱的朋友。人在江湖,多个朋友没坏处的。”
聂东山答道:“怕你吃醋。”
童小青有些意外:“才不会呢。”
聂东山正色解释:“你不顾生死跟我一块儿出来,如果我再跟别的姑娘聊得热火朝天的,我觉得就算你不吃醋,我也会愧疚的。”
“所以无论那个袅袅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
童小青大为感动,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心里面却喜滋滋的,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默然片刻,童小青再次发问:“我们现在去爱新觉罗·承祖家,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
“就是这只老刺猬其实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打死它,也只是扬汤止沸,并没彻底解决他们家的问题。”
聂东山一边走一边回答:“暂时不必。”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有的人当面说得很好,但实际上居心叵测。”
“如果爱新觉罗·承祖言而有信,当真愿意把那个商音神羊的法器送给咱,那咱一定想方设法、帮他彻底解决问题。”
“否则,我不但不会再帮他,反而会让他们家死得更痛苦、更彻底。”
童小青认同聂东山的看法:“也行。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恩将仇报的家伙……”
回到爱新觉罗·承祖家时,已到午夜时分。
聂东山却非要让管家叫醒爱新觉罗·承祖。
老管家婉拒道:“老爷刚刚睡下不久,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
“现在叫醒他,老爷肯定会发火骂人、甚至动手打人的!”
聂东山没再理会管家,直接大声叫道:“我说承祖老先生啊,你赶快出来一下。我们回来了。”
老管家吓得急忙竖起了右手食指:“嘘……千万别这样,老爷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聂东山没理管家,又叫了几声。
很快,院内深处就传来了爱新觉罗·承祖的回应声:“好吧。我这就过去。”
爱新觉罗·承祖匆匆穿好衣服,来到了前院客厅。
“喏,这就是害死令尊令堂的凶手。”
聂东山指了指丢在地上的那只老刺猬,“这个家伙已经修得开了灵窍,能口吐人言。”
“它自称姓白、叫白望月,说你为了治病,让人活剥刺猬皮入药,造成它们一家多口都因为你而惨死。”
“所以它才以牙还牙,用剥皮的方式报复你家。”
爱新觉罗·承祖瞧了瞧几十斤重的老刺猬,面露惊愕之色,喃喃道:“原来是它、原来是它!”
聂东山追问道:“你到底吃没吃过刺猬皮?”
“老朽听信大夫之言,说仙人衣可治老朽之病,没想到竟然遭来如此大祸……”
爱新觉罗·承祖悔恨万分,继而扑通一声跪在了聂东山跟前,“若非幸遇先生出手,我爱新觉罗·承祖一家肯定会遭灭门之灾。”
“先生在上,请受我大礼叩拜!”
说着,爱新觉罗·承祖当真砰砰砰地以额触地、连连磕头。
聂东山急忙起身,把爱新觉罗·承祖搀扶起来:“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其实你只需按约行事即可。磕头么,真是大可不必!”
爱新觉罗·承祖拱手道:“当时老朽误会了先生,多有怠慢,并且屡屡出言不逊。跪地叩首,一是表达感激之意,二来也算向先生赔罪。”
聂东山发现,爱新觉罗·承祖磕头磕得真实在,真卖力,额头都磕破皮了,已有鲜血渗出!
“那个商音神羊?”
“自当双手奉送!”
爱新觉罗·承祖答应一声,立即吩咐管家,去取那尊祖传法器过来。
很快,老管家就抱着一个红木箱子走了出来。
“喏,这就是先生要的商音神羊。”
爱新觉罗·承祖亲自打开箱盖,掀开一层黄绸,“先生请过目查看。”
聂东山笑道:“箱子里面不会藏有机关暗器,或者涂抹毒药吧?”
“暗器毒药?呵呵,老朽虽然脾气不好,却绝不做那种恩将仇报之事。”
爱新觉罗·承祖怔了怔,马上亲自过去,双手将那尊法器捧出箱子,“先生请查验真伪。”
聂东山接过那尊法器仔细瞧了瞧,发现入手如冰,沉甸甸的,并且造型极为古朴却栩栩如生。
“看来老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
聂东山站了起来,“既如此,你我各饯前诺、两不相欠。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爱新觉罗·承祖忙抬手:“先生且慢。”
“还有啥事儿么?”
“现在已近午夜,两位一路辛苦,何不在这儿安歇一晚,明早再走?”
见聂东山点头答应,爱新觉罗·承祖马上吩咐管家,立即收拾两间上等客房,请贵客洗漱休息……
次日一早,等聂东山和童小青起床洗漱后,发现爱新觉罗·承祖早已在楼下等候。
“呵呵,两位早安吉祥!老朽略备薄宴,为两位饯行!”
童小青小声问聂东山:“东山哥你觉得,爱新觉罗·承祖这样做究竟是感恩之举,还是别有用心?”
聂东山轻声道:“人心难测。我们小心行事就好。”
虽然是早饭,虽然爱新觉罗·承祖一再声称只是略备薄宴,但聂东山发现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许多菜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但熊掌、鱼翅、燕窝和大乌参,让聂东山相信爱新觉罗·承祖极有可能真是知恩图报。
席间,爱新觉罗·承祖再次真诚致谢,并连连向聂东山斟酒敬酒。
至于童小青,爱新觉罗·承祖还特意请来女儿、儿媳等几位女眷作陪,招待的相当周到。
早饭后,爱新觉罗·承祖又让老管家取出六根大金条,亲手奉送给聂东山,并再次感恩致谢。
“老先生虽然观念守旧、固执,且架子很大,为人却正直坦荡且言而有信。这比那种口蜜腹剑之徒强多了!”
一直由爱新觉罗·承祖亲自送到大门外,聂东山这才说出真相,“其实那只老刺猬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杀了它虽然能暂解困扰,却并没有除根。”
爱新觉罗·承祖愕然一愣,再次紧张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第60章 史上最牛乞丐
“厚道之人天不负,守信之人不可欺!”
聂东山安慰着爱新觉罗·承祖,“老先生尽管放心,你们家这件事儿我一管到底!”
爱新觉罗·承祖深鞠一躬:“多谢先生!我们家余下的人口,全都仰仗先生庇护了!”
“老先生不必客气!喏,这件法器还是暂时放在府上,等我们彻底解决掉你家的麻烦后,再来取回!”
“先生放心!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件法器都是先生的!”
辞别爱新觉罗·承祖不久,童小青突然轻声提醒道:“东山哥,后面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聂东山丝毫没有在意:“没事儿。那个袅袅应该没有害咱的意思。否则她早就动手了。”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呢?”
“随便转转。”
“指使并帮助白望月害人的家伙,好找吗?”
“应该不难。估计很快就会见个分晓……”
聂东山和童小青仿佛情侣散步似地,并肩漫步、边走边聊。
先是远远地围着爱新觉罗·承祖府上绕了一大圈儿,然后聂东山陪着童小青,朝附近的镇子走去。
镇子虽然不大,但讨饭的乞丐倒是不少。
毕竟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许多人不是上山当胡子,就是上街当乞丐。
童小青试探着建议说:“东山哥你瞧,那些乞丐多可怜。”
“这次爱新觉罗·承祖给了六根大金条,我们也不缺钱。要不,买些东西给他们吃?”
聂东山觉得童小青和自己真是心有灵犀。
用童小青所说的这个办法,正好可以吸引附近的乞丐,从而找到凌迟三煞所说的“刀疤脸”。
于是聂东山爽快答应:“小青你人美心善,我岂有拒绝之理。”
“走,我们两个多买一些包子,送给那些乞丐。”
两个人走到一家包子铺,直接把即将出笼的包子全部买下来。
聂东山拜托包子铺的老板娘,把这些包子分发给附近的乞丐,并让前来领包子的乞丐告诉他们的兄弟姐妹们,让他们尽管前来领包子充饥,每人至少能领两个大肉包子。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小小的包子铺前,很快就围满了乞丐。
聂东山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发现这些乞丐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丑有俊,却偏偏没有凌迟三煞所说的“刀疤脸”。
聂东山稍一思忖,哑然失笑:能够指使白望月行凶害人的乞丐,肯定身怀绝技异术。
像那种乞丐,哪里会排队来领别人施舍的一两个包子?
说不定“刀疤脸”的乞丐身份,也只是伪装的而已!
想到这,聂东山领着童小青离开包子铺,继续在镇子上转悠着。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聂东山怀疑那个“刀疤脸”可能不在这个镇子上时,童小青突然轻声道:“你瞧那个乞丐,真是挺悠然的。”
聂东山顺着童小青的目光一望,刹那间暗暗感慨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前方两丈附近的墙角处,有个乞丐正散漫自在地倚着墙根,懒洋洋地拿个酒葫芦边喝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那个乞丐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如鸡窝,一道伤疤好像一条大蚰蜒趴在脸上,从左眼眶斜着向下,一直通到耳朵下边。
“这老哥悠闲自在,不像一般人。”
聂东山点点头,“走,过去跟他聊聊。”
童小青虽然不明白聂东山为啥对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如此感兴趣,却也立即陪着聂东山走了过去。
聂东山近前一边打量着“刀疤脸”,确认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高人,一边试探道:“那边包子铺正施舍包子呢,老哥你咋不过去领两个尝尝?”
“刀疤脸”抬头瞄了聂东山一眼:“去去去,没看正忙着的嘛。区区几个包子岂能乱我心哉!”
聂东山和童小青相互瞧了瞧,都觉得这个乞丐不是一般人。
稍一琢磨,聂东山掏出钱袋,从里面捏出一枚大洋递了过去。
“老哥好有闲情逸致。喏,这枚大洋送给老哥打酒喝。”
这次,“刀疤脸”没有拒绝,非常麻利地伸手接过了那枚大洋。
但“刀疤脸”不仅没有道谢,反而冲聂东山咂了咂舌:“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我都瞧见了,你那钱袋里光大金条都有好几根,你就只给我一枚小小的银圆?”
聂东山笑了笑:“怎么,你想要根大金条?”
“当然想!”
“给我一个理由。”
“很简单!天下之金银,当属于天下之人。你那么有钱,送给我一条怎么了嘛!”
童小青蹙眉道:“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
“天下之金银虽然属于天下之人,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儿就空口白要。”
“如果天下之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谁还耕地种粮?谁还织布做衣?”
“刀疤脸”勃然大怒,冲童小青厉声喝斥道:“滚一边去!误了老子的事儿,老子饶不了你!”
说着,“刀疤脸”只怕聂东山万一反悔似的,立即张开手掌、伸了过去:“刚才你答应我的,只要给你一个理由,你就送我一根金条。”
聂东山毫不生气,当真取出一根金条递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
“刀疤脸”接过金条揣进怀里,继续拿起葫芦喝酒,再也不看聂东山一眼。
“别生气,小青。我再跟他聊聊。”
聂东山安慰童小青一番,再次看向“刀疤脸”,“我说老哥啊,看你相貌不是一般人,何必流浪街头、当个乞丐呢?”
“刀疤脸”懒洋洋地答道:“当乞丐咋滴了?”
“当乞丐自由自在、心无挂碍,不比那些整天钩心斗角的官宦省心?不比那些锱铢必较的商贩轻松?不比那些累如牛马的农民舒服?”
聂东山点点头:“有道理。”
“不过当乞丐虽然自由自在、舒服省心,但老是跟人家伸手讨饭要钱,总是没啥尊严吧?”
“刀疤脸”翻了个白眼:“有啥没尊严的?”
“老子向谁讨酒讨肉或者要几个钱儿花花,那是老子看得起他!”
“谁敢不给,老子叫他后悔莫及!”
聂东山心里暗暗冷笑,表面上却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养十年猪!”
“只是有一点儿我不明白,如果人家硬不给你酒肉零钱,你能把人家咋滴呢?”
“刀疤脸”呵呵一笑:“这还不简单。”
“轻则,叫他伤筋动骨;重则,叫他家破人亡!”
第61章 老子只是懒不是傻
聂东山上下打量着“刀疤脸”:“老哥你会武术?”
“刀疤脸”笑道:“多少会一点儿。但这年头儿火枪越来越多,武术那玩意儿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聂东山更加好奇:“那老哥你用啥办法能叫人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家破人亡?”
“刀疤脸”左右瞧了瞧,神秘兮兮地说了两个字:“法术!”
“法术?”
“对!”
“老哥你会啥法术?能役神使鬼?”
“役神不敢说,但镇鬼使鬼、那都是小菜一碟儿!”
说完,“刀疤脸”斜眼向上瞧着聂东山:“咋滴,你不相信?”
聂东山点点头:“你非僧非道的,不像懂法术的人。”
“刀疤脸”没再说话,转而四下望了望。
很快,“刀疤脸”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旋风告诉聂东山:“那个旋风里面有个小阴灵,我能定住它,你信不信?”
聂东山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老哥你露一手,也让我开开眼界。”
“刀疤脸”放下酒葫芦,右手大拇指掐在无名指的根部,嘴里念念有词,继而抬手一指,那个小旋风果然不再漂移,只是呆在原地旋转个不停。
聂东山盯着那个小旋风瞧了好久,终于目露钦佩之色:“老哥果然会法术!”
“刀疤脸”笑道:“这都是雕虫小技。”
“过阴观花、拘灵囚魂甚至号令五大保家仙,对我来说都是易如反掌。”
“老弟你想学不想?想学的话,我教你。”
聂东山大喜过望:“想学!要不,我们择个日子正式拜师?”
“刀疤脸”摇摇头:“我这人向来怕麻烦。”
“你也不用拜师啥的,只要你把钱袋里的金条全部给我,我就教你。”
聂东山二话不说,马上连钱袋都直接递了过去。
“刀疤脸”接过钱袋揣进怀里:“走,找个偏僻的地方,我这就教你法术。”
说完,“刀疤脸”从墙角站了起来,径直朝镇子外走去。
童小青早已明白了聂东山的真正用意。
不用聂东山使眼色,二人马上跟了上去……
小镇子并不大,出了镇子就是庄稼地、林子沟壑与稀稀落落的小村子。
“刀疤脸”领着聂东山和童小青出了镇子,来到一片举目四望、并无他人的地方。
“其实法术这玩意儿学起来很简单,我先教你一点儿基础的东西。”
“刀疤脸”一本正经地冲聂东山说,“这个最基础的法术叫做,投!胎!转!世!”
话未说完,“刀疤脸”闪电般摸出一把匕首,迅速划向聂东山的咽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聂东山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后退躲避。
好在童小青早有防备。
在“刀疤脸”刚刚摸出匕首的一刹那间,童小青就祭出绳镖、准确扎中了“刀疤脸”的右胳膊。
“刀疤脸”十分凶悍!
尽管童小青的绳镖深深扎进了他的胳膊上,但“刀疤脸”迅速用左手接过右手的匕首,闪步上前、一刀刺中了聂东山的胸膛。
这一刀扎得很准、很深!
不但正好扎中心脏所在位置,并且在“刀疤脸”快速拔出匕首时,整个刀身全部沾满了鲜血。
聂东山本能地抬手捂住胸口,却无法阻挡喷泉般涌出的鲜血。
“东山哥!”
童小青魂飞魄散般惊叫一声,刹那间烈火焚心,手中绳镖一拽而出,同时直射“刀疤脸”的咽喉要害。
“刀疤脸”似乎明白论拳脚功夫自己远远不是童小青的对手。
一招扎中聂东山的心脏后,“刀疤脸”迅速转身就跑。
由于“刀疤脸”转身及时,童小青那一镖没有击中“刀疤脸”的咽喉,却扎在了“刀疤脸”的肩膀上。
“刀疤脸”急忙掐诀念咒,转身冲童小青大喝一声:“止!”
童小青动作一僵,整个人好像钉住了似的动弹不了。
“老子成全你们这对儿小鸳鸯,你们两个一块上路吧。”
“刀疤脸”冷笑一声,握着匕首刚要上前冲童小青下手,突然一道身影从附近迅速冲来,直奔“刀疤脸”。
来者正是一直在暗中跟随聂东山的袅袅。
袅袅手握短刀,鬼魅一般直扑“刀疤脸”,速度奇快。
“原来是你在暗中作祟害人!”
“刀疤脸”再次掐诀念咒、大喝一声:“止!”
距离“刀疤脸”不过仅仅数尺的袅袅,竟然趔趄一下、栽倒在地。
“老子原本不喜欢杀女人,一直在躲避你,你这死丫头却不识好歹、不肯罢休!”
“刀疤脸”恨恨地骂了一声,“既然如此,今天老子叫你们三个一块上路投胎。”
眼看“刀疤脸”目露凶光,首先要拿袅袅开刀,聂东山挣扎着叫道:“且慢!”
“刀疤脸”回头瞧了瞧聂东山:“咋滴,还有啥遗言?”
聂东山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声音极为虚弱痛苦地问道:“能,能叫我死个明白吗?”
“刀疤脸”开心大笑:“这个简单!我就满足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老子只是懒,不是傻!”
“你小子能找到我,说明你挺厉害、也挺聪明的。”
“只可惜你也不动脑袋好好想想,能囚禁凌迟三煞、能让白望月俯首听命的人,可能会被你欺骗么?”
聂东山一脸绝望与心有不甘:“可是,你是如何知道我另有所图的呢?”
“刀疤脸”再次哈哈大笑:“其实你给我那枚大洋时,我就明白了你的真正用意。”
“因为镇住凌迟三煞的那种鸟喙法器,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你一近前靠近我,我就察觉到鸟喙法器的气息了。”
“所以老子顺水推舟、给你来了个将计就计!”
袅袅挣扎着冲聂东山叹息道:“你能解禁凌迟三煞,能杀掉白望月,确实不简单!”
“只可惜你太自以为是了,听不进我的良言劝告,才有今日之祸!”
“刀疤脸”更加得意:“这小子能找到我囚禁凌迟三煞的法器,确实很厉害。”
“只可惜他碰到了我!哈哈哈哈,是不是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原本脸色苍白、即将没命的聂东山,突然冷道:“一个臭乞丐,也配跟人家诸葛亮比?”
“刀疤脸”怔了怔,满眼的不可思议。
聂东山抬手在胸前轻轻往下一抚,原本鲜血喷涌的心口处,竟然干干净净,连同血渍也一块消失。
“刀疤脸”大惊失色,急忙再次掐诀念咒,冲聂东山厉声喝道:“止!”
第62章 袅袅折磨人有一套
见聂东山明明心口中刀、性命不保,却突然用手一抚、完好如初,袅袅趴在地上杏眼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
童小青却惊喜万分,知道刚才中刀那一幕肯定是聂东山用的幻术,借以让“刀疤脸”主动说出真相。
可惜,聂东山还是没能躲过“刀疤脸”的定身法术。
眼看随着“刀疤脸”一声喝叫,聂东山刹那间像木雕一般动也不动,袅袅和童小青又瞬间从惊喜激动跌进了绝望的深渊。
“哈哈,你小子虽然狡猾却也不过如此!”
“刀疤脸”见聂东山雕像般动也不动,不由得再次大笑。
聂东山再次给“刀疤脸”来了个意外。
只见眼前的聂东山突然像影子一般消失不见了。
“刀疤脸”愕然一愣,没来得及弄清楚究竟是咋回事,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你高兴得太早了!”
一拳砸倒“刀疤脸”,聂东山淡然道,“没有你的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咋能让你主动承认你就是白望月幕后的真凶呢。”
说着,聂东山俯身抓住“刀疤脸”的右手,一扭一拽,瞬间脱臼。
“刀疤脸”目露凶光,左手迅速抓向聂东山的裆部,想要给聂东山来个致命一击。
聂东山顺势刁住“刀疤脸”的左腕儿反关节用力一折,只听一声脆响,“刀疤脸”的左腕瞬间断了。
“啊……”
“刀疤脸”疼得五官扭曲、十分狰狞,额头上直冒冷汗!
聂东山神色平静地看着“刀疤脸”:“真难听,别再叫了。”
“赶快收了你的法术,让她们两个恢复正常。”
“刀疤脸”自知今天难逃一死,干脆将心一横,拧着眉毛狞笑道:“叫我放了她们?哼哼,做你娘的梦去吧!”
聂东山没再说话,从腰间掏出“盒子炮”。
砰!
砰!
两声枪响,“刀疤脸”两条腿各中一枪,刹那间鲜血直冒。
“有种你就再开!再开一枪!打死我!”
两条腿被打断后,“刀疤脸”疼得咬牙切齿,让聂东山赶快送他上路。
见“刀疤脸”颇有几分凶悍之气、不肯低头,聂东山反倒关上枪机保险,把“盒子炮”收了起来。
袅袅冲聂东山叫道:“我这把小刀虽然只有一指来宽,却杀人不见血、十分锋利。”
“喏,你用这把刀慢慢刮他的骨头,不信他不求饶!”
“刀疤脸”果然有些害怕:“死丫头真是够狠毒的!杀就杀呗,何必虐杀!”
聂东山却冲袅袅说了一句:“谢谢。但不用了。”
说完,聂东山四下打量着。
很快,聂东山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迈步朝附近一块石头走去。
弯腰掀开石头,下面有两只大蝎子,青黑色的那种。
略略一瞧,每只都有五六公分那么长,明显是越冬的老蝎子!
聂东山小时候,曾经被蝎子蜇伤过。
那种疼痛跟刀伤、剑伤完全不一样。
被蝎子所蜇的地方,肉里面好像有火炭在灼烧似的疼得根本受不了。
聂东山不仅自己品尝过那种滋味,并且见过好几个农村三四十岁的糙汉子,被蝎子蜇得又哭又叫。
后来进了学堂,在读《西游记》时,聂东山发现蝎子那玩意儿确实厉害——就连如来佛祖被蝎子精蜇了一下都痛疼难禁、派金刚去捉拿蝎子精。
从那开始,聂东山就记住了蝎子的厉害……
瞧了瞧两只硕大的蝎子,聂东山没敢伸手去捉。
迅速折了两根筷子粗细的树枝,聂东山非常麻利地夹住了蝎子的尾巴,转身朝“刀疤脸”走去。
“别别,别这样!”
“刀疤脸”明白了聂东山的用意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这就,这就放了她们!”
聂东山没理他,弯腰把那只大蝎子从“刀疤脸”的领子口处塞了进去。
“啊啊啊……”
“刀疤脸”拼命地扭着身子、摔着屁股,试图把那只蝎子给惊吓出去。
袅袅似乎也尝过蝎子蜇人的滋味儿,马上嘻嘻笑道:“这个办法好!”
“如果再捉几只放他脸上或者塞到他裤裆里,就更好啦!”
聂东山暗暗感慨着,这个袅袅在折磨人方面,真是造诣不浅!
顾不上看“刀疤脸”的精彩表演,聂东山很快又跑到那块石头边,再次夹着另外一只大蝎子走了回来。
这次,聂东山采纳了袅袅的建议,准备把蝎子放到“刀疤脸”的脸上。
“刀疤脸”拼命地扭头躲避,并且五官抽搐着连连求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这就放了她们!”
聂东山直起身体,注视着“刀疤脸”。
“刀疤脸”抓住机会、嘴巴微动,不知念的是什么咒,童小青和袅袅很快就恢复了自由。
“我两条腿算是废了,所以我不求活命,你就赏我一个痛快吧!”
“刀疤脸”彻底绝望了。
“赏你一个痛快?你这臭乞丐长的很丑、但想的挺美!”
袅袅走到聂东山跟前,“把这只蝎子交给我吧。”
“行,你小心点儿。”
聂东山提醒袅袅一声,将那只蝎子交给了她,自己转身朝童小青走去。
“刚才让你担心了,小青。”
“只要你没事就好。”
童小青抬手撩了下耳边的秀发,一脸的后怕。
聂东山连忙补充道:“这次事发突然,我也是见机行事。以后有啥打算,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这时,旁边传来“刀疤脸”极度惊恐的声音,仿佛掉进了泥犁地狱一般。
聂东山和童小青近前一看,发现袅袅折磨人果然有一套——她竟然夹着那只蝎子,将蝎尾朝“刀疤脸”的鼻孔里塞。
聂东山趁机冲“刀疤脸”发问:“老实告诉我,你为啥要残害爱新觉罗·承祖一家,我倒是可以赏你一个痛快。”
袅袅把那只大蝎子提了起来:“机会只有一次,你就赶快说吧。”
“刀疤脸”变了腔调地招供道:“我去他家讨饭,他们家明明山珍海味都吃不完,竟然只让下人给了我几个馒头!”
“去了几次都是那样,后来我忍不住骂了他几句,老家伙竟然让家丁轰走我!”
“我实在是气不过,才那样做的……”
聂东山皱了皱眉:“人家山珍海味吃不完,关你啥事儿?”
“刀疤脸”虽然面露痛苦却仍愤愤不平、理直气壮地叫道:“他为富不仁,我就要弄得他家破人亡!”
聂东山明白了!
这个“刀疤脸”跟爱新觉罗·承祖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因为他不知好歹、恩将仇报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聂东山没再理他,转而看向袅袅。
“你跟爱新觉罗·承祖,是亲戚?”
“非亲非故、非朋非友。”
“是爱新觉罗·承祖请你解决鬼剥皮问题的?”
“不是。他根本没见过我。”
聂东山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那你为啥非要追查到底?”
袅袅这次没再隐瞒。
但袅袅区区几句话,说得聂东山和童小青面面相觑、深感震惊!
第63章 漂亮的活地雷
袅袅答道:“因为我想借他家的一件法器用用,可惜跟人家非亲非故的,我又拿不出相应的东西做抵押。”
“所以我打算替他家解决掉这个问题,然后再去找他借法器一用。”
聂东山追问道:“借啥法器?”
见聂东山不是等闲之辈,袅袅这次不再隐瞒:“五音法器中的商音神羊。”
聂东山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借那法器有啥用呢?”
袅袅神色复杂的迟疑下,很快就正色回答说:“因为一副棺材。”
聂东山反问道:“周围雕着千百只眼睛,上面又有三十六员雷部正神的棺材?”
袅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听谁说的?”
“亲眼所见。你又是听谁说的呢?”
“我也是亲眼所见。”
“在哪儿?”
“苗家花园!”
“你认识苗开山?”
“何止认识!”
“哦?你跟他啥关系?”
袅袅抬头看天:“论辈份,我当叫他一声大伯。论恩怨,我与他不共戴天!”
聂东山不再说话,扭头看了看童小青。
童小青心领神会,近前轻声道:“多谢妹妹刚才救助之举。”
“可以说下,妹妹跟苗开山有什么恩怨吗?”
袅袅点点头:“说起来,家父曾跟苗开山八拜为交、称兄道弟。”
“苗开山成立五虫帮后,家父出任副帮主一职。”
“那苗开山对我一家也确实不错。但后来因为一副棺材,不仅害死了他苗家多条人命,也害得我父母双亡。”
“所以,我与苗开山不共戴天!”
说到这,袅袅哽咽着咬牙切齿,满眼的痛苦与仇恨。
童小青深表同情地安慰着袅袅。
聂东山却表示不解:“既然你跟苗开山不共戴天,你设法杀掉他就行了。你借那法器又有啥用呢?”
袅袅摇摇头:“看来你有所不知。”
“宰了苗开山,是我终生之愿。但我不能因为私仇,而害死许多无辜之人。”
“所以我必须借齐那五件法器,先解决掉那副棺材的事,然后再设法杀掉苗开山,为我父母报仇雪恨!”
聂东山发现,袅袅的神色既哀伤又坚定。
但聂东山仍不放心:“那副棺材,至少去年就已经打捞上来了。你直到现在还没借齐五音法器?”
“说来惭愧。我一介女子,既没高深法术,又没宝物抵押,想借人家的传家之宝,谈何容易呀。”
“你的意思是,连一件也没借到手?”
“目前只弄到了一件。”
“哪一件?”
“陈宝神鸡。”
聂东山有些疑惑:“你把任孝义家的陈宝神鸡给借到手了?”
袅袅摇头:“不算借的。”
“前段时间任孝义家发生了内讧。听说是任府的管家阿祥背叛了任孝义。”
“那个阿祥不但趁乱打死了任孝义,并且掳走了任府的陈宝神鸡和大量金银财宝,卷路潜逃了。”
聂东山紧追不放:“你找到了阿祥,然后得到了那个陈宝神鸡?”
“正是。”
聂东山明白了,这个袅袅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相当漂亮,却是一颗能炸死人的活地雷!
现在除掉这颗“活地雷”,很简单。
但在没弄清楚是谁派出的这颗活地雷,以及对方究竟想要炸死谁的情况下,贸然排雷反而会弄巧成拙。
至少会让对方更谨慎,派出的地雷更隐蔽、更难被发现。
闪念至此,聂东山冲袅袅竖了竖大拇指:“干得漂亮。这样你既不用拿啥宝物抵押、不用给他好处,又把法器给弄到手了。”
袅袅谦虚道:“我这不过是趁他们鹬蚌相争、捡了个便宜罢了。况且才仅仅弄到一件法器,还远着呢。”
“这次你们两位帮爱新觉罗·承祖解决了灭门之患,并且找到了真凶。爱新觉罗·承祖肯定对你们感恩戴德。”
“我想,你们能不能趁机帮我一下,把那件商音神羊借出来用用?”
聂东山果断摇头:“不好意思。我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向爱新觉罗·承祖借那件祖传的法器。”
袅袅目露失望之色:“你要五音法器有什么用呢?”
“坦白地说,跟你一样。”
袅袅盯着聂东山瞧了瞧,试探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合作一下岂不更好?”
“否则你我都借不齐那五件法器。”
聂东山假装权衡片刻,只好点头:“好吧,反正咱们目标一致!”
袅袅喜上眉梢,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请问两位怎么称呼呢?”
“我叫聂东山,这是我媳妇,叫童小青。”
“幸会幸会!东山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爱新觉罗·承祖家?”
见聂东山点头,袅袅马上卷了卷衣袖,露出白生生的胳膊,朝“刀疤脸”走去。
童小青急忙道:“妹妹不必动手,还是让东山扛他回去吧。”
袅袅嘻嘻一笑:“扛他回去,太便宜他了。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袅袅上前将“刀疤脸”打晕后取出一条绳索,非常麻利地绑住“刀疤脸”的脚踝,然后将绳索挽到肩膀上。
“妹妹你这是?”
“还是用这种传统拖死狗的办法,把他拖到爱新觉罗·承祖家更合适!”
袅袅一边说笑,一边拖着“刀疤脸”朝爱新觉罗·承祖家走去。
聂东山似乎对俏皮活泼的袅袅很感兴趣:“这老妹儿有意思!”
“不过老妹儿你可别累着了,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聂东山快步上前,想要替袅袅拖拽“刀疤脸”。
袅袅急忙摇头:“不用的,东山哥。我不累。”
“哎,瞧老妹儿你这苗苗条条的小身板儿,咋会不累呢。还是让我来吧。”
一路上,聂东山和袅袅轮替着拖拽“刀疤脸”,并且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十分投缘。
童小青好几次试图接替聂东山或者童小青,都被他们两个果断拒绝了。
眼睁睁地看着聂东山和袅袅有说有笑、并肩前行,自己倒像个局外人一样,童小青不由地想起聂东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你不顾生死跟我一块儿出来,如果我再跟别的姑娘聊得热火朝天的,我觉得就算你不吃醋,我也会愧疚的。”
童小青有些茫然,不知道聂东山究竟是健忘,还是这个袅袅更年轻、更漂亮,竟然吸引得聂东山跟袅袅有说不完的话……
第64章 诗词我懂啊
好在小镇子距离爱新觉罗·承祖家不过二里多地的样子。
聂东山和袅袅他们两个轮换数次,终于将“刀疤脸”拖到了爱新觉罗·承祖的家门口。
童小青也终于不再胡思乱想……
“喏,这个乞丐之前来贵府讨过饭吧?”
爱新觉罗·承祖近前瞧了瞧,马上答道:“来过,并且至少来过七八次!”
“这个乞丐真是不知好歹,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让管家送给他的,结果,唉……”
聂东山询问道:“听说你后来让下人把他给轰出去了?”
爱新觉罗·承祖如实承认:“确实有这回事!”
“天天施舍给他馒头米饭和衣服啥的,他却得寸进尺,稍有不满就张嘴骂人,还说我家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为啥只送给他些馒头米饭。”
“我担心时间长了会让他升米恩、斗米仇,所以就派人把他轰了出去,以后不再施舍给他……”
确认二人所说的情况完全吻合后,聂东山道:“那只老刺猬,就是他指使的。”
爱新觉罗·承祖又惊又怒、又难以置信:“是他?”
聂东山没多解释,让人端盆冷水过来。
一盆冷水下去,“刀疤脸”就清醒了过来。
“你这个满*清余孽、为富不仁的老猪狗,竟然找人害我!”
“刀疤脸”醒过来后瞧了瞧在场之人,马上就冲爱新觉罗·承祖咒骂道,“有种你就赶快杀了我,否则等到老子侥幸逃脱,下次绝对叫你们全家男的剖腹剜心、女的先奸后杀!”
聂东山明白,“刀疤脸”这是故意激怒爱新觉罗·承祖,从而以求速死。
“老先生,真凶我们已经帮你逮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
爱新觉罗·承祖冲聂东山一整衣袖、就要下跪:“恩公在上,请受老朽一拜……”
聂东山迅速上前扶住了爱新觉罗·承祖:“别这样!”
“另外,这位袅袅姑娘同样出力不小。”
爱新觉罗·承祖转而又冲袅袅深鞠一躬:“多谢姑娘救助之恩,老朽没齿不忘!”
袅袅也学着聂东山的样子,让爱新觉罗·承祖不必多礼。
整个过程,聂东山丝毫没提童小青。
童小青明白自己确实没帮上什么忙,倒也神色平静。
但在午宴上,童小青就觉得情况明显不对了……
“来来来,袅袅你坐这儿!”
尽管爱新觉罗·承祖安排有女眷作为陪客,但聂东山还是热情地非要叫袅袅坐到他身边不可。
“谢谢东山哥!”
袅袅也不客气,俏皮一笑、扭动小蛮腰朝聂东山走去,继而贴着聂东山坐下了。
“老先生啊,你不能只敬我,也得敬袅袅三杯!”
聂东山一边热情地帮袅袅夹菜,一边再次替袅袅表功。
爱新觉罗·承祖连忙起身,亲自把盏向袅袅敬酒。
袅袅冲聂东山撒娇说:“我不会喝酒,东山哥你替我喝嘛!”
聂东山回答得很爽快:“好!我替袅袅喝!”
一连几杯酒下肚,聂东山明显有些醉意。
不但对袅袅大献殷勤,聂东山甚至直勾勾地打量着袅袅,看得袅袅都有些不好意思。
“袅袅你喜欢吃啥,跟我说,我帮你端过来。”
“不用了,谢谢东山哥。”
“客气啥,来,尝尝这道红烧飞龙咋样,还有这道烧子鹅、蒸熊掌。”
聂东山不但把整盘的熊掌端到袅袅跟前,后来干脆用筷子划开一半熊掌,直接夹到袅袅的碟子里。
“谢谢东山哥。小青姐你也尝尝?”
袅袅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瞧童小青。
“不了,我怕腻。”
童小青回应一声,不动声色地快速琢磨着。
这个袅袅虽然眉清目秀、俏皮活泼,但与风华绝代的苗玉婧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云泥!
至少,一个是红尘间的小家碧玉,一个是九霄云上的无瑕仙子!
聂东山连苗玉婧都不放在心上,怎么会对袅袅如此大献殷勤?
看来,这里面必有缘故!
童小青稍一思忖,虽然猜测不透聂东山这样做的深意,但坚信聂东山绝对不是喜新厌旧。
想到这,童小青决定配合一下聂东山。
此时恰逢聂东山又把一盘乌鱼蛋汤端到袅袅跟前,童小青趁机冷冷说道:“聂东山,你这样做,真是够了!”
说完,童小青放下筷子,愤然离席。
爱新觉罗·承祖急忙一边挽留童小青,一边瞅了瞅聂东山。
聂东山似乎不想在袅袅面前丢了面子:“我们继续吃,不用管她!”
“现在还没结婚呢就敢这样放肆,将来成了婚还不上天!”
爱新觉罗·承祖还想再劝,聂东山干脆大手一抬:“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爱吃干醋的娘们儿!”
“人家田舍翁多收个三五斗粮食,还想再纳一妾呢,难道我一辈子就只能娶她童小青一个不成,真是的!”
爱新觉罗·承祖咂了咂舌,不敢多说。
“她走了正好!来,袅袅,咱继续吃!”
童小青离开后,聂东山似乎放得更开,喝酒也更猛。
不一会儿工夫,聂东山就醉眼朦胧,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爱新觉罗·承祖急忙吩咐下人,赶快煮些葛根醒酒汤来。
“不,不用了。我得去睡会儿。”
聂东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并推开两个仆人,冲袅袅说,“袅袅你,你扶我过去。”
袅袅只好架着聂东山的肩膀,跟着仆人朝客房走去。
“东山哥,你好好歇息,我走啦。”
“不,袅袅你别走!”
聂东山拽住袅袅,根本不松手,“你,你多陪我一会儿。”
眼看聂东山盯着自己的胸部都不带眨眼的,袅袅心中一惊,猛地想到了四个字:酒能乱性!
奈何聂东山紧紧地抓住袅袅的胳膊不松手,袅袅只好把聂东山扶到床边坐下。
“东山哥斯文儒雅、风度翩翩,一看就像才高八斗的读书人。”
袅袅决定分散下聂东山的注意力,“东山哥可懂诗词么?”
聂东山果然不再盯着袅袅的胸部:“诗词我懂啊!要不,我给你吟几首?”
“嗯,好呀!”
聂东山果然是个读书人,马上就吟诗一首:“携手揽腕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袅袅你说,这诗咋样?”
袅袅俏脸一红,忍不住暗暗骂道:“这家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流氓!”
见袅袅羞红了脸,聂东山诗兴大发,马上又吟了几首更厉害的!
第65章 有对象怕啥
当聂东山吟出“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时,袅袅再也忍不住了。
袅袅红着脸嘲讽道:“看你斯斯文文、像个读书人,怎么喝点儿酒就老是吟这些淫词艳曲、虎狼之词!”
“东山哥,你不觉得这样做,有辱斯文吗!”
聂东山倒打一耙:“禅意意境这么好的古诗,你竟然说是淫词艳曲、虎狼之词?”
“真是心灵不干净的人,看啥、听啥都是不干净的!”
袅袅深感委屈!
明明是他聂东山大吟虎狼之词,却说自己心灵不干净!
袅袅强忍羞涩辩解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菩提水、红莲两瓣,这还不是淫词艳曲、虎狼之词?”
聂东山咂咂舌:“啧啧,我说袅袅啊,你想哪里去了!”
“这首诗出自明朝冯梦龙《喻世明言》中的‘月明和尚度柳翠’。”
“全诗是:水月禅师号玉通,多时不下竹林峰。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菩提水指的是佛法智慧,比如《华严经》有云,菩提心如水,能洗烦恼垢。”
“红莲,指的是人名。”
“我想知道的是,禅意这么明显的古诗,袅袅你怎么会想到淫词艳曲、虎狼之词呢?”
袅袅愕然一愣,急忙低头不语。
聂东山却没放过她:“你这个年龄阶段,想些男女之事是完全可以理解滴。”
“但你不能见啥、听啥都往那方面想,更不能嘲讽我有辱斯文,对吧?”
袅袅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聂东山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硬往那方面想,也无所谓。要不,我们两个试试?”
袅袅急忙拒绝:“不不不,我已经有对象了。”
聂东山丝毫不在意:“有对象怕啥?大不了换一个呗!”
袅袅连连摇头:“从没想过换对象。”
聂东山继续道:“那也没事儿。不换对象、那就多一个也行。”
袅袅深感无语。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鼓励道:“你不要怕!”
“我认为袅袅你应该迎男而上、知男而进才对,而不是畏男如虎!”
袅袅总觉得聂东山说的这不是什么好话。
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再者,经过刚才那首《月明和尚度柳翠》一诗,袅袅再也不敢质疑聂东山,只怕又掉进他的陷阱里。
见袅袅又羞又气又无奈,聂东山暗暗冷笑:既然给人家当卧底地雷,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我倒要试试你这颗地雷,究竟想要炸死谁!
想到这,聂东山干脆伸手搂住袅袅:“一个人睡觉太寂寞、太没意思了。袅袅你陪我一块睡吧!”
袅袅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急切地拒绝道:“东山哥你别这样!你快放开我!”
聂东山发现,袅袅虽然挣扎得厉害、很坚决,却并没有趁机偷袭,更没去摸那把窄窄的小刀。
这下子,聂东山有些茫然了:难道这颗地雷,不是想炸我聂东山不成?
如果不想炸死我,那她又想炸谁呢?
此时,袅袅心里面也在急速考虑着:这个聂东山,到底是酒后无品、还是在试探我呢?
如果万一暴露的话,恐怕那个“刀疤脸”就是我的下场。
稍一琢磨,袅袅决定试上一试。
见聂东山仍未松手,袅袅故作娇羞地轻声道:“好吧,你松手、先去把门窗关好。”
聂东山答应一声,马上起身晃晃悠悠地关好了门窗。
“来,袅袅,我,我帮你脱。”
聂东山拿捏出醉眼朦胧而又迫不及待的样子。
“不,我自己就行。”
袅袅一边说,一边当真解开衣扣、脱去外衫,露出一片粉色的小肚兜。
肚兜外,一片雪白!
这下,聂东山倒是傻眼了。
总不能当真睡了这颗“地雷”吧?
那样的话,童小青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如果这时推开袅袅,恐怕又会暴露自己的真正打算,会让袅袅以后更谨慎!
聂东山感到有些骑虎难下。
见袅袅此时已经解开了肚兜的系带,随时会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聂东山突然发现自己的定力也没那么强。
如果让袅袅继续脱下去,聂东山觉得自己肯定扛不住,极有可能会做出对不住童小青的事!
危急时刻,聂东山突然抽了抽鼻子:“袅袅你多久没洗澡了?”
袅袅动作一顿:“昨天晚上刚刚洗过呀,怎么了?”
聂东山再次动了动鼻子:“我鼻子太灵敏了,咋闻到你身上有股尿骚气儿?”
袅袅又羞又气,一时僵在了那儿。
聂东山又凑近袅袅并抽了抽鼻子:“嗯,确实有股子尿骚气儿。”
“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这下子,袅袅非常麻利地穿好衣服,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袅袅转身就走。
聂东山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心里面那股火气却压不下去,很想找个地方冲刺一番。
聂东山马上想到了童小青。
“不行!看来必须和小青深入交流一下……”
袅袅来到外面,让人找来纸笔,给聂东山留言数行。
“等东山哥睡醒后,麻烦把这个交给他。”
袅袅将折叠好的信纸交给一个丫鬟,然后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后,聂东山走出了房门。
小丫鬟马上把袅袅留下的书信交给了聂东山。
略略一瞧,聂东山将信纸折叠后装进口袋,去找爱新觉罗·承祖辞行。
数次挽留、数次被拒后,爱新觉罗·承祖只好再次表示感谢,然后奉上那件商音神羊的法器,又加上一份厚礼。
辞别爱新觉罗·承祖,聂东山见周围空旷无人,马上跳到一株大杨树上。
居高临下地瞧了一圈,聂东山发现附近一条小河的河边,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聂东山心中一喜,连忙朝河边赶去。
果然正是童小青。
“小青……”
“不用解释,我又不傻,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怀疑袅袅才故意那样的。”
童小青话锋一转,“但是我发现你住的二楼东北角那个客房,突然关上了窗户。是不是袅袅也进了那间客房?”
聂东山如实承认:“是的。但我保证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童小青上下打量着聂东山:“我相信你。可你也要明白瓜田不提鞋、李下不摘帽的道理。”
聂东山回答得很爽快:“行。下不为例!”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走,小青,我们去镇子上。”
童小青有些茫然:“既然是非常重要的事,你现在就说呗?”
聂东山一脸的庄重肃穆:“在这儿肯定不行。”
“那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儿,非清水沐浴不可轻言!”
见聂东山说得这么严重,童小青怀疑跟法器神物有关。
于是童小青不再多问,立即跟着聂东山朝附近的镇子走去……
第66章 非沐浴不可擅动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镇子上。
小镇虽然不大,但因为附近住有前清王爷以及豪门大户的缘故,所以镇子上也显得相当气派。
聂东山找了一家看上去最高档的客栈——凤凰客栈。
“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好一点儿的客房?不怕贵,必须带有单独浴室的那种。”
“有。不过一晚上要一块现大洋。”
掌柜的瞧了一眼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虽然习惯性地挤出个笑脸,却也知道不会有多大的油水。
聂东山直接掏出一摞儿袁大头放到了柜台上:“先住三天。剩下的钱,每天三顿送些酒菜到客房里。”
掌柜的根本不用数,只是目测一下,就知道至少有十多块袁大头。
“感谢、感谢!客官请跟我来!”
掌柜马上笑容可掬地快步出了柜台,亲自领着聂东山和童小青朝里面走去……
这是一套上等客房。
除了装饰极为讲究外,果然带有一间小小的浴室。
虽然里面只是一个木制的大浴桶。
进入客房稍一打量,童小青就怀疑情况不对。
这雕花大床上红锦帐幔绿锦被,再加上鸳鸯戏水的两个枕头,怎么好像进了洞房一般?
瞧了瞧聂东山,童小青有些狐疑:“有必要开这么好的客房吗?”
“当然有必要。”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手上的红木箱,“喏,我先放桌上了。”
“小青你先洗,我出去下。”
看了看桌上的红木箱,又见聂东山果然转身走出客房并关上了房门,童小青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毕竟,放在红木箱子里的,是传说中的神物——五音法器。
既然聂东山说那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非清水沐浴不可轻言擅动,童小青也就不再多想。
确认门窗关好后,童小青脱下衣衫、开始沐浴……
聂东山耐心地守在外面等待着。
直到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童小青终于沐浴完毕、打开了房门。
聂东山发现,清水沐浴后的童小青更加眉清目秀、白皙俏丽,令人一见就心驰神往。
“好。小青你稍等一会儿,我沐浴过后马上告诉你。”
“嗯。”
童小青答应一声,也像聂东山那样守在外面,遥望着天上的悠悠白云。
聂东山的洗澡速度比童小青快得多了。
甚至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聂东山就打开了房门。
“好了,你进来吧。”
等童小青进了客房,聂东山马上关紧房门并上了门闩。
这时,童小青已经打开了红木箱子,等待着聂东山告诉她相关的情况。
却不料聂东山转身搂住了童小青。
“东山哥你不是说……”
“我说的就是这种非常神圣的事。”
说着,聂东山抱起童小青,朝红锦帐幔走去。
下面省略一万字……
尽管聂东山一下子付了三天的房钱,但第二天,他和童小青就离开了客栈。
因为童小青说她实在承受不住了。
并且经过聂东山确认,童小青并没说谎……
二人虽然已经完全坦诚相见,可一向落落大方的童小青,一路上反而不敢抬头直视聂东山。
特别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童小青就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
“我们现在准备去哪儿?”
“这几天落了场大雨,鸭绿江水位肯定上涨了。再加上角音神雉的法器正好在鸭绿江下游一百多里外的地方,所以我们先去找赵镇江他们。”
“嗯。那个袅袅呢?”
“她先行一步,在一百多里外等我们,估计差不多已经到了。”
二人次日一早,就乘马车赶到了赵镇江他们所在的排夫窝子。
“哎呀,山子你们终于回来啦!”
再次见面,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都很开心。
聂东山笑道:“等急了吧?看样子江水上涨了不少,确实该开排出发了。”
赵镇江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开排早几天、晚几天都无所谓。”
“主要是五虫帮那边派人送信到这儿,说是有急事儿要见你。”
“有个自称叫郑慈义的老先生,已经来过几次追问你的下落,让我务必尽快把信交给你。”
一边说,赵镇江一边取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喏,这个是五虫帮羽部分舵的人送来的。”
聂东山接过信封拆开后抖了抖,习惯性地先看落款是谁。
落款是苗玉婧,毛笔行楷很娟秀,很漂亮。
苗玉婧在信里写得很简洁,只说有急事需要面谈,请聂东山见信后务必尽快赶往苗家花园。
“怎么样山子,啥情况啊?有没有危险?”
赵镇江他们有些不安,“郑慈义看起来很焦急,我怀疑会不会对你不利!”
聂东山将信纸装进信封、收了起来:“没啥事儿。明天一早开排,我们顺江而下,到时我上岸办点儿事就行。”
次日一早,聂东山和童小青乘坐长长的木排顺流而下。
沿江行了两天,终于赶到了苗家花园附近的江岸。
聂东山和童小青上岸后,和赵镇江他们约定下一个碰头点,让他们继续放排。
目送赵镇江他们顺水而下,聂东山和童小青这才朝苗家花园赶去。
童小青不想见到苗玉婧。
所以童小青在苗家花园附近的一家客栈等着,让聂东山自己前去。
“呵呵,聂先生终于来啦!快快里面有请!大小姐等你好久了。”
再次见到聂东山,苗府花园的管家苗凤亭笑得很和蔼、很亲切。
聂东山一边跟着苗凤亭朝院内走去,一边打听着苗玉婧的情况。
苗凤亭告诉聂东山,大小姐恢复得很好。
再加上老爷请著名神医“赛华佗”配了些独门草药敷在伤口上,听丫鬟说大小姐的伤口连个疤痕也没留下。
“这样最好!”
聂东山点点头,心里面暗暗琢磨着苗玉婧找自己究竟有啥事。
好在很快就见到了苗玉婧。
“聂先生请坐。”
苗玉婧很客气,也很直接,等聂东山落座并由丫鬟上茶后,没等聂东山发问,苗玉婧就开门见山,“有两位聂先生的故人,想要见一见聂先生。”
“故人?”
聂东山很意外。
让聂东山更意外的是,门外果然走进来两位熟人:大师兄孙开强和左家屯的小寡妇徐燕燕……
第67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一瞧见孙开强和徐燕燕进来,聂东山就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但聂东山没说话,完全视若无睹一般,靠在椅背上慢慢品茶。
苗凤亭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聂先生,可认识这两位么?”
这次,聂东山干脆连苗凤亭也不搭理。
苗凤亭面露尴尬,扭头瞧向了孙开强。
孙开强心领神会,马上咳嗽一声,一脸痛惜地斥责道:“老六啊老六,你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你平常偷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洗澡撒尿啥的,也就算了,毕竟人非圣贤、各有癖好,只要大节无亏就行。”
“没想到你竟然,竟然逼迫燕燕嫂子跟你做那苟且之事!”
徐燕燕马上配合着双手捂脸蹲了下去,并且唔唔地哭泣个不停。
聂东山依旧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否认。
苗玉婧同样神色平静,只是起身给聂东山续了些茶水。
“咳咳,我说这位孙先生,虽然你是聂先生的大师兄,对聂先生知根知底,但你这番话也必须有证据!”
苗凤亭装模作样地确认道,“我必须提醒你,聂先生是我府上的贵客,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当心我饶不了你!”
孙开强一本正经地回答:“尽管放心,我这人虽然天赋不佳、悟性不高,但我向来以诚信服人!”
“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有凭有据。”
说完,孙开强又看向徐燕燕:“嫂子你别怕!这儿不是咱那穷乡僻壤,不是他聂东山可以随时拿捏你、欺负你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聂东山报复你,有啥情况,你如实告诉大小姐和苗管家就行!”
苗凤亭也正色道:“这位老妹儿你大可放心,只管实话实说就好。”
在孙开强和苗凤亭的鼓励下,徐燕燕终于哭诉道:“这个姓聂的他,他不是人!”
“刚开始他还只是偷看我洗澡,被我骂了几次。”
“后来他竟然,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到我家里,逼我跟他行房。”
“我不同意,他就威胁要杀了我。呜呜……”
苗凤亭坐直了身体:“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仅凭你空口白话,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你说聂先生强迫你做那事,可有证据么?”
徐燕燕抬起手背抹了下眼泪:“姓聂的这个畜生懂法术、会武术,连他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找谁捉奸啊!”
苗凤亭追问道:“意思是,你没证据喽?”
徐燕燕先是无奈地点点头,继而哽咽着解释说:“是的。但那天他在穿裤衩子的时候,我无意间瞧见他大腿内侧,有个黑色的小痣。”
苗凤亭问得很详细:“是左腿还是右腿?大概在哪个位置?痣有多大?”
徐燕燕回忆下,答道:“是左腿。靠近那个地方,大概有芝麻粒儿那么大。”
一边说,徐燕燕还一边比画着。
孙开强义正辞严地质问道:“聂东山,你还有啥话可说?”
“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就曾多次感慨过,说你这小子虽然天赋好、悟性高,可惜品性太差,担心你将来走了邪路。”
“师父生前在这方面不少提醒你、教训你。”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对你的谆谆教诲……”
聂东山终于放下了茶盏。
但聂东山依旧平静如水,不承认、不否认,更不辩解。
聂东山突然起身、抓起所坐的黄花梨太师椅,猝不及防地朝孙开强猛地砸去。
这个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
别说孙开强,就连苗玉婧和苗凤亭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聂东山会采用这种方式。
等到苗凤亭起身想要阻拦时,孙开强已经被聂东山砸得脑袋都缩进了胸腔里。
明明孙开强已经抢救不过来了,但聂东山再次高举太师椅,又重重地砸了几下。
被重重砸了几下的孙开强,简直像软体动物那样堆在地上、一命呜呼……
徐燕燕吓坏了!
半张着嘴巴怔了怔,徐燕燕马上颤声道:“山子你听我说,都是孙开强逼我的!”
“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
“你从没欺负过我,你腿上那颗痣,是孙开强告诉我的。”
“我,我给你道歉……”
说着,徐燕燕直接跪了下去。
聂东山依旧平静如水,依旧若无其事。
没有责怪,没有警告,更没有骂她为虎作伥。
但等徐燕燕刚刚跪下去,聂东山再次举起太师椅,一下子就将徐燕燕砸得脑浆迸出、当场毙命!
苗凤亭暗暗感慨姓聂的这小子虽然平常吊儿郎当的,但真到事儿上却是心狠话少,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
聂东山拍了拍手:“还有别的啥事儿么?没的话我走了。”
苗玉婧美眸中明显流露出惺惺相惜之色:“有。我们去那边说话。”
聂东山看都没看苗凤亭一眼,跟着苗玉婧朝外走去……
来到另一间客厅,苗玉婧轻声道:“其实我请你来这的意思,就是为了让你亲手结果掉他们。”
聂东山反问道:“你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苗玉婧郑重点头:“当然。”
聂东山终于露出了笑容:“连让我解释一下都不用?”
苗玉婧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跟他们解释一个字。”
“因为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的冤枉。”
“跟那种人多说一个字,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这方面,其实我们两个挺相似的。”
聂东山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欣赏苗护法。虽然你杀人如麻、高冷傲慢,但你有情有义,做事坚决果断。”
“只可惜你爹不同意我们两个来往,哪怕做个普通的朋友都不行。”
“看看今天这事儿,你爹只怕我万一拐走你似的,非要弄这一出,浪费我的时间。”
苗玉婧俏脸一红、急忙解释道:“这一切其实都是管家折腾的。”
聂东山笑了:“没有你爹的授意,苗凤山只会讨好我,绝对不敢得罪我。”
苗玉婧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如果没啥事儿,我走了啊。”
“先别急着走嘛!”
苗玉婧迅速扭头瞧了瞧窗外,冲聂东山小声道:“其实我爹答应我,我的终身大事由我自己做主……”
第68章 帮我除掉童小青
这个话题,聂东山不敢接。
虽然苗玉婧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虽然聂东山曾经对苗玉婧说过,坚持住,活下去,嫁给我。
但现在,由于和童小青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在没得到童小青允许之前,就算苗玉婧真的有意,聂东山也不敢招惹人家。
不过考虑到袅袅那颗地雷,聂东山决定从苗玉婧这儿找到突破口。
“你爹在家事方面做得挺好,挺开明的。”
聂东山首先肯定了一下,然后试探道,“但你爹作为五虫帮的帮主,帮里的事儿就非得件件都亲力亲为么?”
“他就不能交给手下的长老、护法,或者干脆弄个副帮主啥的,替他打理帮内事务?”
苗玉婧不假思索地答道:“其实当初是有位副帮主的。”
聂东山佯装好奇:“副帮主?你们五虫帮也有副帮主?我咋没听说过啊!”
苗玉婧惋惜道:“可惜他早已不在人世。”
聂东山感慨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对了,那位副帮主叫啥名字?是咋死的?”
“他叫冯松涛。按辈分,我当叫他冯叔叔。”
“因为那副棺材的事,冯叔叔不幸和他夫人一块撒手人寰。”
“啧啧,可惜了。冯副帮主的儿子跟你一样,也是护法?”
“不,冯叔叔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女儿,叫冯袅袅。”
“冯袅袅?这个名字好听。她现在在哪个分舵里面?还是就在五虫帮的本部?”
“冯叔叔夫妻二人去世后,冯袅袅就下落不明。我爹也曾命人多方打听、寻找,可惜始终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瞧了瞧苗玉婧的眼睛,聂东山认为苗玉婧应该没有撒谎。
这下子,聂东山深感意外。
原本以为那个冯袅袅是苗玉婧派出的地雷,目的是炸开自己和童小青。
或者是苗凤亭派出的卧底,目的是趁机偷走或劫走自己弄到手的五音法器,从而没办法彻底解决掉那副棺材的事。
解决不掉那副棺材的事,自然没法找苗开山报仇雪恨。
但现在听苗玉婧这样一说,聂东山顿时感到情况复杂。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苗玉婧突然打量着聂东山,“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不妨说一声,或许我可以帮得到你。”
聂东山摇摇头:“没有。”
苗玉婧根本不信:“不可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随意打听冯叔叔的情况。”
“莫非你,碰到了冯袅袅?”
为了避免聂东山瞒着自己,苗玉婧正色道:“你真的可以相信我。”
“纵使我帮不到你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坏你的事。也绝对不会告诉我爹和管家他们。”
见瞒不过苗玉婧,聂东山干脆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碰到的是不是冯袅袅,但我确实遇见一个自称叫袅袅的姑娘。”
苗玉婧凛然一动,追问道:“她长什么模样?”
聂东山答道:“长得眉清目秀,挺漂亮的,身材纤细苗条,走路袅袅娜娜、轻盈柔美,性格俏皮活泼。”
苗玉婧立即下了结论:“你碰到的并非冯袅袅!”
“真正的冯袅袅长得细眉星眸、英气逼人,并且大大咧、不拘小节,绝对不是轻盈柔美、俏皮活泼的样子!”
聂东山有些愕然。
苗玉婧追问道:“那个袅袅遇到你以后,有何表现?她准备做什么?”
聂东山如实以告:“她说她想找你爹报仇,却不想因为个人私仇而害死许多无辜之人。”
“所以她想通过借齐五音法器的办法,先解决掉那副棺材,然后再找你爹的麻烦。”
“后来听说我也在找五音法器,她就想跟我一块合作……”
苗玉婧打断了聂东山的话:“真是可笑!冯叔叔生前是坚决反对去借五音法器的。”
“我相信那个袅袅不但是冒充的,并且绝对是居心叵测!”
聂东山皱皱眉头,认同苗玉婧的判断。
毕竟那个袅袅在最关键的事儿上就撒了谎:她说她已经通过阿祥,找到了陈宝神鸡!
苗玉婧站了起来:“事不宜迟!”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见见那个自称袅袅的姑娘!”
“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问她为什么要冒充冯袅袅,究竟有什么打算!”
聂东山摇头道:“不用了,我再问你一件事就好。”
“就是你们五虫帮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屏蔽掉活人的气息?”
苗玉婧立即否认:“没有。”
“我们五虫帮有种秘术,叫做胎息真术,可以短时间内不用口鼻呼吸,甚至可以减缓心跳。”
“当时你把我打落在鸭绿江里,我就是采用胎息真术躲在江底、逃过一劫的。”
“但胎息真术并不能屏蔽掉活人的气息!”
“况且就算是胎息真术,也只有护法以上级别的人才懂!”
聂东山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那个袅袅并不是冯松涛的女儿。”
苗玉婧再次要求和聂东山一块前去,会一会那个冒充冯袅袅的姑娘。
聂东山再次拒绝。
苗玉婧深感不解:“为什么?”
聂东山坦然承认:“因为我怕跟你一块,会引起童小青的误会,也怕让童小青吃醋生气。”
苗玉婧蹙了蹙眉:“对她这么在意、这么好?”
聂东山笑道:“必须滴。”
苗玉婧若有所悟,没再追问,也没再要求跟聂东山一块前去。
“好吧,现在已近中午,在这儿吃过午饭,我再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得赶快回去。”
聂东山不顾苗玉婧的多次挽留,立即起身告辞。
目送聂东山离开后,苗玉婧立即召来两个丫鬟。
“小青、小红,你们两个赶快收拾打扮一下,远远地跟着聂东山。不要跟得太近,免得万一被他发现。”
“听聂东山说,现在有个姑娘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有什么打算,竟然冒充冯袅袅。”
“你们两个是见过冯袅袅的,一见便知真假。”
“到时候找个机会,直接把那个假的冯袅袅给我绑回来。”
“记住,务必留活口,并且不能惊动聂东山!”
“还有,聂东山会先去找一个姑娘,那姑娘叫童小青,长得皓齿明眸、非常漂亮。”
“如果有机会,帮我除掉童小青!”
两个丫鬟立即躬身称是,转身去做准备……
第69章 必奉童小青头颅一颗
离开苗家花园,聂东山并没直接去找童小青。
聂东山在苗家花园附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只烧鸡、一盘花生米,外加一壶烧酒,一边吃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两个农家丫头,很快引起了聂东山的注意。
虽然那两个丫头穿着黑蓝色的粗布衣服,破鞋子上还沾有泥巴,头上连个发饰也没有,但举止行动明显不像村姑。
聂东山没再瞧她们。
吃过饭、付过钱,聂东山朝着与童小青所住客栈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经一条胡同时,聂东山迅速使出幻术,自己却躲了起来。
果然,那两个农家丫头打扮的姑娘很快就跟了上来。
眼看她们两个远远地跟在自己幻像的后面,聂东山这才悄然转身,去找童小青……
进了客栈,聂东山刚想抬手叩门,发现房门半掩着。
推门进去一瞧,房内空无一人。
“小青一向谨慎,出去竟然连门也不锁。”
聂东山敏锐地觉得情况不对。
正准备出去问下客栈的伙计,聂东山猛地发现桌子上留有一页对折的信纸。
快步上前、拿起展开,上面是两行蝇头小字。
“见字速将商音神羊送至赵家沟村头土地庙里,否则必奉童小青头颅一颗,请勿自误。”
这封留言没有落款、没有抬头,但聂东山一瞧就知道出自于袅袅之手。
因为这跟袅袅留在爱新觉罗·承祖家的那张纸条,字迹完全一样!
看完留言,聂东山二话不说,带上那颗商音神羊转身就走。
来到客栈前台,聂东山突然掏出“盒子炮”对准了客栈掌柜的脑袋。
“最东边那间客房,是什么人带走了房客?”
“别别,我真不知道,我这就叫阿强过来问个清楚!”
客栈掌柜年过五旬、阅人无数,一瞧聂东山的眼神儿,就明白自己如果敷衍应付的话,肯定会见阎王的。
“阿强快过来!快点儿!”
“来啦!”
听到掌柜的大声呼叫,似乎很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匆匆跑了过来。
一见自家掌柜的被人用枪顶着,阿强刹那间慌了神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快点儿告诉这位客官,最东边那间客房到底发生了啥事儿?那里的客官去了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那姑娘跟人上了一辆乌篷马车,好像朝那边去了!”
一边说,阿强一边抬手指了指门外的官道。
聂东山盯着阿强喝问道:“乘那马车进客栈的是什么人?”
阿强颤抖了下:“是,是两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妹儿。”
“她们给了我一块现大洋,说是找个人。我,我就放她们进去了。”
“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聂东山收枪后问阿强:“他们究竟往哪里走的?”
阿强领着聂东山来到客栈外的官道上:“喏,就是顺着这条路走的。”
“顺着这条路,能通到赵家沟?”
“能能能!”
“你去过赵家沟?”
“去过去过!”
“赵家沟的土地庙在什么地方?”
“就在赵家沟的村头,那个小庙很破的,荒废好几年了都!”
聂东山没再多问,掏出几枚大洋塞进客栈伙计的手里:“好,没你的事儿了。”
说完,聂东山立即朝赵家沟赶去……
顺着官道走有二里多里,前面就是一片小山村。
村子前面,果然有一座荒废多年的土地庙。
聂东山小心戒备着,走进了庙里。
一尊土地爷的雕像,上面落满了灰尘,粘有不少蜘蛛网。
地上更是长出一片野草和青苔。
进庙后略一打量,见里面并没有人,聂东山从褡裢里掏出那尊商音神羊,放到了泥砖所砌的供桌上。
聂东山明白附近肯定有人在暗中观察着情况。
所以聂东山使出幻术,弄个形如自己的幻像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聂东山就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聂东山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刚子,你进去拿货,我在外面给你望风。”
“行。听说聂东山那小子很狡猾的,你睁着眼、用点儿心,可别让他万一来个回马枪。”
“知道啦,我这手里的‘响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敢来个回马枪,我就送他几颗花生米!”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果然有人探头探脑地进了土地庙。
见供桌上确实放有一尊形如山羊的东西,被称为刚子的家伙快步进来,伸手朝那尊法器抓去。
躲在门后的聂东山,右拳冲着刚子的太阳穴猛地一击,左手顺势接住了刚子,避免他摔到地上、发出响声。
把昏厥过去的刚子轻轻放到地上,聂东山朝外瞄了瞄,发现另个一个家伙正拿着一把“镜面匣子”四处打量。
趁着那个中年人背对土地庙门时,聂东山猎豹一般冲了过去。
中年人倒也不傻,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那货立即明白发生了意外,迅速转身并把枪口对向土地庙。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没等他扣动扳机,聂东山已经夺下他手中的“镜面匣子”,同时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货马上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聂东山迅速四下瞧了瞧,非常麻利地拣起掉在地上的“镜面匣子”,然后揪着中年人的头发,把他拽进了土地庙。
做完这些,聂东山又将倒在地上的两个汉子打量一番,发现被称为刚子的家伙无论身高还是胖瘦,都跟自己差不多,并且还戴了顶宽檐帽子。
聂东山略一琢磨,马上出手扭断了刚子的脖子,直接送他去了望乡台。
做完这些,聂东山取出笛剑,在中年汉子的腿上连刺几下。
八孔龙吟笛剑很锋利。
聂东山也不吝用力。
随着笛剑的次次入骨,剧烈的疼痛让中年汉子很快就抽搐几下、睁开了眼睛。
“嘶……”
中年汉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
聂东山面无表情:“直接告诉我,童小青现在在哪儿?”
“你就是聂东山?”
聂东山回答他的,是猛的一脚,跺断了对方的胳膊。
“唏……”
中年汉子五官扭曲着狞笑道,“你他妈的还敢在这撒野呢!”
“告诉你,半个时辰之内我和刚子赶不回去,童小青就会被先奸后杀!”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不用动刀动枪的,弟兄们一个车轮战,直接就把童小青给干死了!”
第70章 必死之境
这个话题,聂东山不敢接。
虽然苗玉婧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虽然聂东山曾经对苗玉婧说过,坚持住,活下去,嫁给我。
但现在,由于和童小青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在没得到童小青允许之前,就算苗玉婧真的有意,聂东山也不敢招惹人家。
不过考虑到袅袅那颗地雷,聂东山决定从苗玉婧这儿找到突破口。
“你爹在家事方面做得挺好,挺开明的。”
聂东山首先肯定了一下,然后试探道,“但你爹作为五虫帮的帮主,帮里的事儿就非得件件都亲力亲为么?”
“他就不能交给手下的长老、护法,或者干脆弄个副帮主啥的,替他打理帮内事务?”
苗玉婧不假思索地答道:“其实当初是有位副帮主的。”
聂东山佯装好奇:“副帮主?你们五虫帮也有副帮主?我咋没听说过啊!”
苗玉婧惋惜道:“可惜他早已不在人世。”
聂东山感慨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对了,那位副帮主叫啥名字?是咋死的?”
“他叫冯松涛。按辈分,我当叫他冯叔叔。”
“因为那副棺材的事,冯叔叔不幸和他夫人一块撒手人寰。”
“啧啧,可惜了。冯副帮主的儿子跟你一样,也是护法?”
“不,冯叔叔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女儿,叫冯袅袅。”
“冯袅袅?这个名字好听。她现在在哪个分舵里面?还是就在五虫帮的本部?”
“冯叔叔夫妻二人去世后,冯袅袅就下落不明。我爹也曾命人多方打听、寻找,可惜始终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瞧了瞧苗玉婧的眼睛,聂东山认为苗玉婧应该没有撒谎。
这下子,聂东山深感意外。
原本以为那个冯袅袅是苗玉婧派出的地雷,目的是炸开自己和童小青。
或者是苗凤亭派出的卧底,目的是趁机偷走或劫走自己弄到手的五音法器,从而没办法彻底解决掉那副棺材的事。
解决不掉那副棺材的事,自然没法找苗开山报仇雪恨。
但现在听苗玉婧这样一说,聂东山顿时感到情况复杂。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苗玉婧突然打量着聂东山,“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不妨说一声,或许我可以帮得到你。”
聂东山摇摇头:“没有。”
苗玉婧根本不信:“不可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随意打听冯叔叔的情况。”
“莫非你,碰到了冯袅袅?”
为了避免聂东山瞒着自己,苗玉婧正色道:“你真的可以相信我。”
“纵使我帮不到你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坏你的事。也绝对不会告诉我爹和管家他们。”
见瞒不过苗玉婧,聂东山干脆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碰到的是不是冯袅袅,但我确实遇见一个自称叫袅袅的姑娘。”
苗玉婧凛然一动,追问道:“她长什么模样?”
聂东山答道:“长得眉清目秀,挺漂亮的,身材纤细苗条,走路袅袅娜娜、轻盈柔美,性格俏皮活泼。”
苗玉婧立即下了结论:“你碰到的并非冯袅袅!”
“真正的冯袅袅长得细眉星眸、英气逼人,并且大大咧、不拘小节,绝对不是轻盈柔美、俏皮活泼的样子!”
聂东山有些愕然。
苗玉婧追问道:“那个袅袅遇到你以后,有何表现?她准备做什么?”
聂东山如实以告:“她说她想找你爹报仇,却不想因为个人私仇而害死许多无辜之人。”
“所以她想通过借齐五音法器的办法,先解决掉那副棺材,然后再找你爹的麻烦。”
“后来听说我也在找五音法器,她就想跟我一块合作……”
苗玉婧打断了聂东山的话:“真是可笑!冯叔叔生前是坚决反对去借五音法器的。”
“我相信那个袅袅不但是冒充的,并且绝对是居心叵测!”
聂东山皱皱眉头,认同苗玉婧的判断。
毕竟那个袅袅在最关键的事儿上就撒了谎:她说她已经通过阿祥,找到了陈宝神鸡!
苗玉婧站了起来:“事不宜迟!”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见见那个自称袅袅的姑娘!”
“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问她为什么要冒充冯袅袅,究竟有什么打算!”
聂东山摇头道:“不用了,我再问你一件事就好。”
“就是你们五虫帮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屏蔽掉活人的气息?”
苗玉婧立即否认:“没有。”
“我们五虫帮有种秘术,叫做胎息真术,可以短时间内不用口鼻呼吸,甚至可以减缓心跳。”
“当时你把我打落在鸭绿江里,我就是采用胎息真术躲在江底、逃过一劫的。”
“但胎息真术并不能屏蔽掉活人的气息!”
“况且就算是胎息真术,也只有护法以上级别的人才懂!”
聂东山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那个袅袅并不是冯松涛的女儿。”
苗玉婧再次要求和聂东山一块前去,会一会那个冒充冯袅袅的姑娘。
聂东山再次拒绝。
苗玉婧深感不解:“为什么?”
聂东山坦然承认:“因为我怕跟你一块,会引起童小青的误会,也怕让童小青吃醋生气。”
苗玉婧蹙了蹙眉:“对她这么在意、这么好?”
聂东山笑道:“必须滴。”
苗玉婧若有所悟,没再追问,也没再要求跟聂东山一块前去。
“好吧,现在已近中午,在这儿吃过午饭,我再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得赶快回去。”
聂东山不顾苗玉婧的多次挽留,立即起身告辞。
目送聂东山离开后,苗玉婧立即召来两个丫鬟。
“小青、小红,你们两个赶快收拾打扮一下,远远地跟着聂东山。不要跟得太近,免得万一被他发现。”
“听聂东山说,现在有个姑娘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有什么打算,竟然冒充冯袅袅。”
“你们两个是见过冯袅袅的,一见便知真假。”
“到时候找个机会,直接把那个假的冯袅袅给我绑回来。”
“记住,务必留活口,并且不能惊动聂东山!”
“还有,聂东山会先去找一个姑娘,那姑娘叫童小青,长得皓齿明眸、非常漂亮。”
“如果有机会,帮我除掉童小青!”
两个丫鬟立即躬身称是,转身去做准备……
第71章 诡异红松林
一瞧见孙开强和徐燕燕进来,聂东山就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但聂东山没说话,完全视若无睹一般,靠在椅背上慢慢品茶。
苗凤亭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聂先生,可认识这两位么?”
这次,聂东山干脆连苗凤亭也不搭理。
苗凤亭面露尴尬,扭头瞧向了孙开强。
孙开强心领神会,马上咳嗽一声,一脸痛惜地斥责道:“老六啊老六,你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你平常偷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洗澡撒尿啥的,也就算了,毕竟人非圣贤、各有癖好,只要大节无亏就行。”
“没想到你竟然,竟然逼迫燕燕嫂子跟你做那苟且之事!”
徐燕燕马上配合着双手捂脸蹲了下去,并且唔唔地哭泣个不停。
聂东山依旧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否认。
苗玉婧同样神色平静,只是起身给聂东山续了些茶水。
“咳咳,我说这位孙先生,虽然你是聂先生的大师兄,对聂先生知根知底,但你这番话也必须有证据!”
苗凤亭装模作样地确认道,“我必须提醒你,聂先生是我府上的贵客,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当心我饶不了你!”
孙开强一本正经地回答:“尽管放心,我这人虽然天赋不佳、悟性不高,但我向来以诚信服人!”
“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有凭有据。”
说完,孙开强又看向徐燕燕:“嫂子你别怕!这儿不是咱那穷乡僻壤,不是他聂东山可以随时拿捏你、欺负你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聂东山报复你,有啥情况,你如实告诉大小姐和苗管家就行!”
苗凤亭也正色道:“这位老妹儿你大可放心,只管实话实说就好。”
在孙开强和苗凤亭的鼓励下,徐燕燕终于哭诉道:“这个姓聂的他,他不是人!”
“刚开始他还只是偷看我洗澡,被我骂了几次。”
“后来他竟然,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到我家里,逼我跟他行房。”
“我不同意,他就威胁要杀了我。呜呜……”
苗凤亭坐直了身体:“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仅凭你空口白话,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你说聂先生强迫你做那事,可有证据么?”
徐燕燕抬起手背抹了下眼泪:“姓聂的这个畜生懂法术、会武术,连他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找谁捉奸啊!”
苗凤亭追问道:“意思是,你没证据喽?”
徐燕燕先是无奈地点点头,继而哽咽着解释说:“是的。但那天他在穿裤衩子的时候,我无意间瞧见他大腿内侧,有个黑色的小痣。”
苗凤亭问得很详细:“是左腿还是右腿?大概在哪个位置?痣有多大?”
徐燕燕回忆下,答道:“是左腿。靠近那个地方,大概有芝麻粒儿那么大。”
一边说,徐燕燕还一边比画着。
孙开强义正辞严地质问道:“聂东山,你还有啥话可说?”
“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就曾多次感慨过,说你这小子虽然天赋好、悟性高,可惜品性太差,担心你将来走了邪路。”
“师父生前在这方面不少提醒你、教训你。”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对你的谆谆教诲……”
聂东山终于放下了茶盏。
但聂东山依旧平静如水,不承认、不否认,更不辩解。
聂东山突然起身、抓起所坐的黄花梨太师椅,猝不及防地朝孙开强猛地砸去。
这个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
别说孙开强,就连苗玉婧和苗凤亭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聂东山会采用这种方式。
等到苗凤亭起身想要阻拦时,孙开强已经被聂东山砸得脑袋都缩进了胸腔里。
明明孙开强已经抢救不过来了,但聂东山再次高举太师椅,又重重地砸了几下。
被重重砸了几下的孙开强,简直像软体动物那样堆在地上、一命呜呼……
徐燕燕吓坏了!
半张着嘴巴怔了怔,徐燕燕马上颤声道:“山子你听我说,都是孙开强逼我的!”
“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
“你从没欺负过我,你腿上那颗痣,是孙开强告诉我的。”
“我,我给你道歉……”
说着,徐燕燕直接跪了下去。
聂东山依旧平静如水,依旧若无其事。
没有责怪,没有警告,更没有骂她为虎作伥。
但等徐燕燕刚刚跪下去,聂东山再次举起太师椅,一下子就将徐燕燕砸得脑浆迸出、当场毙命!
苗凤亭暗暗感慨姓聂的这小子虽然平常吊儿郎当的,但真到事儿上却是心狠话少,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
聂东山拍了拍手:“还有别的啥事儿么?没的话我走了。”
苗玉婧美眸中明显流露出惺惺相惜之色:“有。我们去那边说话。”
聂东山看都没看苗凤亭一眼,跟着苗玉婧朝外走去……
来到另一间客厅,苗玉婧轻声道:“其实我请你来这的意思,就是为了让你亲手结果掉他们。”
聂东山反问道:“你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苗玉婧郑重点头:“当然。”
聂东山终于露出了笑容:“连让我解释一下都不用?”
苗玉婧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跟他们解释一个字。”
“因为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的冤枉。”
“跟那种人多说一个字,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这方面,其实我们两个挺相似的。”
聂东山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欣赏苗护法。虽然你杀人如麻、高冷傲慢,但你有情有义,做事坚决果断。”
“只可惜你爹不同意我们两个来往,哪怕做个普通的朋友都不行。”
“看看今天这事儿,你爹只怕我万一拐走你似的,非要弄这一出,浪费我的时间。”
苗玉婧俏脸一红、急忙解释道:“这一切其实都是管家折腾的。”
聂东山笑了:“没有你爹的授意,苗凤山只会讨好我,绝对不敢得罪我。”
苗玉婧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如果没啥事儿,我走了啊。”
“先别急着走嘛!”
苗玉婧迅速扭头瞧了瞧窗外,冲聂东山小声道:“其实我爹答应我,我的终身大事由我自己做主……”
第72章 死前也算对得住你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镇子上。
小镇虽然不大,但因为附近住有前清王爷以及豪门大户的缘故,所以镇子上也显得相当气派。
聂东山找了一家看上去最高档的客栈——凤凰客栈。
“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好一点儿的客房?不怕贵,必须带有单独浴室的那种。”
“有。不过一晚上要一块现大洋。”
掌柜的瞧了一眼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虽然习惯性地挤出个笑脸,却也知道不会有多大的油水。
聂东山直接掏出一摞儿袁大头放到了柜台上:“先住三天。剩下的钱,每天三顿送些酒菜到客房里。”
掌柜的根本不用数,只是目测一下,就知道至少有十多块袁大头。
“感谢、感谢!客官请跟我来!”
掌柜马上笑容可掬地快步出了柜台,亲自领着聂东山和童小青朝里面走去……
这是一套上等客房。
除了装饰极为讲究外,果然带有一间小小的浴室。
虽然里面只是一个木制的大浴桶。
进入客房稍一打量,童小青就怀疑情况不对。
这雕花大床上红锦帐幔绿锦被,再加上鸳鸯戏水的两个枕头,怎么好像进了洞房一般?
瞧了瞧聂东山,童小青有些狐疑:“有必要开这么好的客房吗?”
“当然有必要。”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手上的红木箱,“喏,我先放桌上了。”
“小青你先洗,我出去下。”
看了看桌上的红木箱,又见聂东山果然转身走出客房并关上了房门,童小青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毕竟,放在红木箱子里的,是传说中的神物——五音法器。
既然聂东山说那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非清水沐浴不可轻言擅动,童小青也就不再多想。
确认门窗关好后,童小青脱下衣衫、开始沐浴……
聂东山耐心地守在外面等待着。
直到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童小青终于沐浴完毕、打开了房门。
聂东山发现,清水沐浴后的童小青更加眉清目秀、白皙俏丽,令人一见就心驰神往。
“好。小青你稍等一会儿,我沐浴过后马上告诉你。”
“嗯。”
童小青答应一声,也像聂东山那样守在外面,遥望着天上的悠悠白云。
聂东山的洗澡速度比童小青快得多了。
甚至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聂东山就打开了房门。
“好了,你进来吧。”
等童小青进了客房,聂东山马上关紧房门并上了门闩。
这时,童小青已经打开了红木箱子,等待着聂东山告诉她相关的情况。
却不料聂东山转身搂住了童小青。
“东山哥你不是说……”
“我说的就是这种非常神圣的事。”
说着,聂东山抱起童小青,朝红锦帐幔走去。
下面省略一万字……
尽管聂东山一下子付了三天的房钱,但第二天,他和童小青就离开了客栈。
因为童小青说她实在承受不住了。
并且经过聂东山确认,童小青并没说谎……
二人虽然已经完全坦诚相见,可一向落落大方的童小青,一路上反而不敢抬头直视聂东山。
特别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童小青就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
“我们现在准备去哪儿?”
“这几天落了场大雨,鸭绿江水位肯定上涨了。再加上角音神雉的法器正好在鸭绿江下游一百多里外的地方,所以我们先去找赵镇江他们。”
“嗯。那个袅袅呢?”
“她先行一步,在一百多里外等我们,估计差不多已经到了。”
二人次日一早,就乘马车赶到了赵镇江他们所在的排夫窝子。
“哎呀,山子你们终于回来啦!”
再次见面,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都很开心。
聂东山笑道:“等急了吧?看样子江水上涨了不少,确实该开排出发了。”
赵镇江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开排早几天、晚几天都无所谓。”
“主要是五虫帮那边派人送信到这儿,说是有急事儿要见你。”
“有个自称叫郑慈义的老先生,已经来过几次追问你的下落,让我务必尽快把信交给你。”
一边说,赵镇江一边取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喏,这个是五虫帮羽部分舵的人送来的。”
聂东山接过信封拆开后抖了抖,习惯性地先看落款是谁。
落款是苗玉婧,毛笔行楷很娟秀,很漂亮。
苗玉婧在信里写得很简洁,只说有急事需要面谈,请聂东山见信后务必尽快赶往苗家花园。
“怎么样山子,啥情况啊?有没有危险?”
赵镇江他们有些不安,“郑慈义看起来很焦急,我怀疑会不会对你不利!”
聂东山将信纸装进信封、收了起来:“没啥事儿。明天一早开排,我们顺江而下,到时我上岸办点儿事就行。”
次日一早,聂东山和童小青乘坐长长的木排顺流而下。
沿江行了两天,终于赶到了苗家花园附近的江岸。
聂东山和童小青上岸后,和赵镇江他们约定下一个碰头点,让他们继续放排。
目送赵镇江他们顺水而下,聂东山和童小青这才朝苗家花园赶去。
童小青不想见到苗玉婧。
所以童小青在苗家花园附近的一家客栈等着,让聂东山自己前去。
“呵呵,聂先生终于来啦!快快里面有请!大小姐等你好久了。”
再次见到聂东山,苗府花园的管家苗凤亭笑得很和蔼、很亲切。
聂东山一边跟着苗凤亭朝院内走去,一边打听着苗玉婧的情况。
苗凤亭告诉聂东山,大小姐恢复得很好。
再加上老爷请著名神医“赛华佗”配了些独门草药敷在伤口上,听丫鬟说大小姐的伤口连个疤痕也没留下。
“这样最好!”
聂东山点点头,心里面暗暗琢磨着苗玉婧找自己究竟有啥事。
好在很快就见到了苗玉婧。
“聂先生请坐。”
苗玉婧很客气,也很直接,等聂东山落座并由丫鬟上茶后,没等聂东山发问,苗玉婧就开门见山,“有两位聂先生的故人,想要见一见聂先生。”
“故人?”
聂东山很意外。
让聂东山更意外的是,门外果然走进来两位熟人:大师兄孙开强和左家屯的小寡妇徐燕燕……
第5章 走镖往事
那姑娘没理会梁满囤,而是英姿飒爽地冲众人抱拳施礼一圈。
“西边玄天一朵云,乌鸦落进凤凰群。诸位都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是臣?”
赵镇江皱眉道:“我是这里的大哥。但我们只是放排的苦力,不是哪个绺子的好汉!”
那姑娘的神色略略有所放松:“原来是排帮的大哥。”
“大哥不要误会,我跟那个害人的老东西不但不是一伙的,反而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叫童小青,原本跟父兄几个在挂子门讨口饭吃,江湖上人称‘童家班’的就是。”
赵镇江深感意外,试探道:“童家班?班主就是名震关东的童飞龙的那个童家班?”
童小青点点头:“嗯,正是家父。”
赵镇江仍旧不敢相信:“真滴假滴?你可别扒瞎忽悠我!”
“童家班那可是真功夫,一个个身手非凡、武艺杠杠的,跟普通的杂耍班子可不一样!”
童小青解释道:“其实我们童家祖上几代,一直是走镖的。”
“走镖分为威武镖、仁义镖和偷镖三种。”
“路过胡子地盘、强贼山寨,仁义镖靠的是给他们送银子、打招呼,交些买路钱;偷镖是摘掉镖旗、偷偷地绕过去。”
“而威武镖,则是大张旗鼓地竖起镖局大旗,亮出当家人的名号,凭真本事与赫赫威名过去。”
“我们童家,走的一直是威武镖。”
“可惜后来火枪越来越多,刀剑武技已不堪用,走镖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
“我们童家又不愿意给官宦豪绅看家护院当走狗,所以才改行卖艺讨生活的。”
“故而童家班与江湖上那些没有真功夫、只会耍花架子的有所不同……”
赵镇江认同童小青的说法。
但赵镇江似乎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五六年前我在奉天府看过童家班的表演。”
“其中有个小丫头叫青儿,擅长绳镖,难道你就是那个青儿?”
童小青点点头却没再多说,转而四下瞧了瞧,目光停在后窗户上。
糊在后窗上的,是一层薄薄的油纸,半透明的那种。
油纸上,有只壁虎趴在上面。
童小青退到门外,突然右手一抖,一支绳镖咻地飞出、旋即又收回手中。
趴在窗户纸上的那只壁虎,半截尾巴被绳镖击落掉地,但薄薄的窗户纸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动一下都没动!
赵镇江大为震惊。
两丈多远的距离,用绳镖击断壁虎的尾巴,不算啥本事。但能不伤窗户纸分毫,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童小青只此一招,就让排工们不再怀疑她是童家班班主童飞龙的女儿。
梁满囤傻呼呼地盯着童小青瞧了瞧,再次感慨道:“果然是青儿!”
“几年前我也看过童家班的表演。老妹儿你眉眼五官确实还有当年那个小丫头的模样!”
“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原本手握扁担、随时准备动手的排工们,也慢慢放松起来。
作为排工们的老大,赵镇江明显更谨慎一些。
他立即冲梁满囤喝斥道:“干啥呢?动动脑袋瓜子行不行?”
“我也相信这丫头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但你能确定鳞脸老太太跟童家班是啥关系么?嗯?”
梁满囤恍然大悟,连忙后退几步:“大哥说得对!”
“她跟鳞脸老太太真有可能是一伙儿的!要不,咋会来得这么巧?”
排工们一个个紧握扁担,再次紧张起来。
赵镇江甚至都想给她来个先下手为强。
至少,先把她打晕、捆起来再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静听不语的聂东山抬手安慰道:“没事儿,大伙别乱来。”
说完,聂东山又看向童小青:“你也别紧张。你直接说你为啥来这里就行。”
童小青感激地冲聂东山点点头,然后告诉众人,他们童家班多年来一直在江湖上卖艺讨生活。
虽然苦了点儿,但生活还过得去。
三个多月前,他们偶然碰到一个鳞脸老太太竟然血淋淋地活剥人皮。
班主童飞龙勃然大怒,仗义出手。
可惜那个老东西不知用的是什么邪术,竟然能让人像被魇住了一般,无法反抗。
童飞龙和两个儿子,当场惨死。
后来,童飞龙的弟子们为师报仇,同样遭到不测。
失去父兄的童小青也曾上报官府、请求缉拿凶手。
奈何凶手是民间传说中的鳞脸老太太,无名无姓又无影无踪的,官府也没办法,案子一直拖着破不了。
童小青决定暗中调查、追寻凶手,设法为父兄报仇雪恨。
这段时间,鳞脸老太太残害不少人,却从无对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在这排夫窝子里失手并且落荒而逃。
这让童小青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这排夫窝子里,必定有高人!
所以童小青这才冒昧前来,想要与这里的高人联手,一块除掉鳞脸老太太。
说到这,童小青尽管极力克制着,仍旧美眸泛红、清泪直淌,悲痛与仇恨之情溢于言表……
梁满囤的智商似乎突飞猛进。
也有可能是梁满囤真的记住了聂东山的教诲: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动动脑子。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表态呢,梁满囤就率先质疑道:“这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相信老妹儿你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可你既然想跟我们联手,那你刚才为啥站在外面迟迟不肯进来?为啥非要等我们出去找你呢?”
“并且就算我们邀请你到排夫窝子里说话,你都犹豫好久、没有爽快答应!”
几个排工也随声附和,认为梁满囤讲的有道理。
童小青咬了咬嘴唇,解释道:“高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
众人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童小青说的没错。
从古至今,祸国殃民的没几个是笨蛋。
就连去年被官府正法的那个臭名昭著、能飞檐走壁的采花大盗,肯定也不是蠢笨之辈。
高人,确实不一定就是好人……
赵镇江确信眼前的这丫头,就是当年童家班里的青儿。
但赵镇江仍旧不敢确定鳞脸老太太是不是童小青用戏法幻术装扮的。
更无法确认童小青跟鳞脸老太太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
所以赵镇江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在旁边微微点头:“我想知道怎么一个联手法?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联手呢?”
童小青答道:“我暗中发现了她的老巢,就在这附近的一座破庙里,里面至少有十多个人。”
“他们除了会邪术,并且有枪,所以不能莽撞,只能出其不意地杀掉他们。”
“趁着夜色,我们现在就摸过去。”
“只要你们能破了老东西的邪术,别让我万一被她迷住魇住,不用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杀掉他们!”
“这样,就算官府追究下来,是杀是剐也由我一个人扛着,连累不到你们——因为你们根本没动手。”
梁满囤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之前听说书人讲过一个请君入瓮的故事!”
“老妹儿你也想玩那一招儿,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对吧?”
赵镇江冷笑一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童家班,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吧,你究竟跟那个老东西是一伙儿的,还是那个老东西本身就是你用幻术戏法装扮的?”
第4章 山爷霸道
梁满囤揉着心口讪笑道:“山爷教训得对!我一定改、一定改!”
赵镇江打圆场说,梁满囤这货跟《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一样,敬恶不敬善。
但如果你有本事揍他个口服心服,这货会对你忠心耿耿、跟你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聂东山笑了笑,没说话。
见凶悍霸道的梁满囤被整得服服帖帖、像三孙子一样,而且就连排帮老大赵镇江都称呼聂东山为山爷,十多个排工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他,继而纷纷跳下土炕。
“感谢山爷的救命之恩!谢谢山爷!”
“谢谢山爷……”
排工们一个个恭恭敬敬、面露畏惧之色,躬身端着酒碗向聂东山敬酒致谢。
刚刚还在训斥梁满囤的聂东山,连忙站了起来:“别这样!出门在外、互相照应,都是应该滴,不用谢。”
“搁这儿我年龄最小,除了梁满囤以外,你们叫我山子或老弟,都行。”
见聂东山欺强而不凌弱、依旧和善和气,排工们眸子里的畏惧之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敬重。
聂东山端起酒碗,冲排工们一一致意,然后一饮而尽,补充道:“另外,我懂一点小小法术的事儿,千万不要跟外人透露。”
“否则咱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到达安东县的。”
见聂东山把情况说得这么严重,大伙儿纷纷点头称是。
赵镇江心里直犯嘀咕:山子有这等本事却如此低调,必然另有隐情。
但聂东山没透露,赵镇江也不敢多问。
赵镇江决定还是趁机做点正事儿要紧。
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请山子彻底解决掉鳞脸老太太。
否则等山子走了以后,将来放排时、甚至在回来的路上万一再碰到它,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想到这,赵镇江立即试探道:“对了山子,那个鳞脸老太太,到底是常仙蟒妖、还是尸变邪物啊?”
聂东山的回答让赵镇江大感意外,也超出了所有排工的猜测。
“从古自今,害人最多的不是鬼神精怪,也不是尸变邪物,而是人!是会喘气儿的大活人!”
聂东山又抿了一口酒,“刚才那个老东西,不过是个江湖暗门的术士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难以置信。
赵镇江追问道:“可她脸上的鳞片还有细长分叉的舌头,完全不像戴的面具啊?”
梁满囤也质疑说:“鳞脸老太太那舌头,多鲜活、多灵动!不可能是假的!”
聂东山淡然道:“幻术戏法、江湖手段。”
“当然,她也懂点儿魇神邪术,能让人跟魇住了似的,短时间内动弹不了。”
听聂东山这样一解释,赵镇江顿感轻松了不少。
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鳞脸老太太,原来只不过是个会戏法幻术的江湖术士而已!
排工们也都松了口气。
聂东山却话锋一转,神色凝重。
“其实无论江湖明八门的金皮彩挂、评团调柳,还是暗八门的蜂麻燕雀、花兰葛荣,江湖中人东奔西走,不是为了报恩报仇,就是为了钱财。”
“可我们与那个老东西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而她又放着大把的银元不要,却非要活剥人皮不可,这里面必有蹊跷,甚至是大阴谋!”
赵镇江转喜为忧:“有道理!”
“这样的话,为了避免走露风声,避免我们万一泄露她不是精怪邪物的事儿,她刚才虽然被老弟你给吓跑了,但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听赵镇江这样一说,众人再次紧张起来。
梁满囤叹了口气:“可惜让她给逃走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不知道以后在哪嘎达还会碰到她。”
聂东山轻声道:“我是故意放她逃走的。”
梁满囤一拍大腿:“嗨!山子你……哦不不,山爷您干嘛放她逃走啊?”
“咱在明、她在暗,以后这可咋整?”
聂东山说了十个字:“斩草不除根,睡觉不放心。”
梁满囤一脸茫然。
赵镇江却眼睛一亮:“大当家的一般不会抛头露面,出来害人的多是喽罗小卒。”
“山子你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干脆将他们一网打尽?”
聂东山微微一笑:“我跟大哥想到一块去了。”
“刚才我从她的眼神看出,她绝非孤身行事,一定还有同伙。”
“像这种残忍害人的东西,既然得罪他了,就必须全部弄死、以绝后患!”
梁满囤有些后怕地搓了搓手:“原来这样哈!山爷霸道,是个狠银儿(狠人儿)!”
“既然要一网打尽,那我们赶快撵上她、跟到她的老巢呗!”
聂东山终于面带微笑,给了梁满囤一个面子。
“我说囤子啊,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动动脑子。”
“她会傻乎乎地直接回老巢搬救兵?就不瞧瞧有没有人暗中尾随?跟得太紧,反而会坏事。”
梁满囤咧了咧嘴:“那为啥刚才不直接逮住她,打得她哭爹叫娘、叫她带路去她老巢呢?”
聂东山解释道:“真正的士术高人修有避刑之术。一旦用刑逼她说出真相或者咬出同伙,她就会休克昏死过去。”
“所以直接逮住她用刑逼问,不如顺藤摸瓜更稳妥。”
梁满囤这才彻底信服。
赵镇江喝了一口酒,深感好奇:“山子你说,她一个老娘儿们不要现大洋,非要人皮不可,人皮有啥用呢?而且还要好多张?”
聂东山摇摇头:“我也想不通。刚才她进来时,明显有股子血腥气,而且手上血迹未干。”
“我怀疑,她身上带有刚刚剥下不久的人皮。”
赵镇江正准备说说他的猜测,聂东山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外面有情况!”
排工们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有些忐忑不安。
看来,那个鳞脸老太太又回来了!
甚至是带着同伙一块前来杀人灭口的。
山子虽然懂法术、会武艺,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对方来了很多人,谁知道山子还能不能保护大家啊。
等了片刻,外面仍旧寂静无声,并没人闯进来。
聂东山思忖下,小声道:“我出去瞧瞧。”
说完,聂东山起身朝外走去。
“山子是为了保护大伙儿才得罪那个老东西的。走!不怕死的跟山子老弟一块上!”
赵镇江一招手,排工们纷纷提着凳子、扁担等家伙,紧跟在聂东山后面。
梁满囤确实学聪明了。
他没拿凳子、扁担那种家伙。
而是端着半碗酒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山爷,您忘了拿这个。”
聂东山回头一看,哑然失笑:“哦。谢了!不过你先端着吧。”
梁满囤一脸自豪:“好咧!我就知道山爷作法,离不开这个。”
距离排夫窝子五六丈远的地方,果然有个人影。
见十多个汉子操着家伙冲了出来,那人连忙叫道:“诸位好汉不要误会!我跟鳞脸老太太不是一伙儿的!”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出自妙龄女子之口。
梁满囤破口大骂:“草你二大爷的狗腿!她刚逃走,你就来了,还说跟她不是一伙儿的!”
“你以为我们都是虎了吧唧的傻狍子啊!”
赵镇江怀疑,对方极有可能就是鳞脸老太太本人!
因为山子说过,那个老东西会幻术戏法。
聂东山略一琢磨,却冲那女子邀请道:“这外面乌漆麻黑的,有啥事儿,到排夫窝子里说?”
梁满囤似乎明白了聂东山的用意,随即大声叫嚷道:“对啊,你敢跟我们进窝子里说话么?”
对方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犹豫良久,那人才答应了一声:“好吧。”
说着,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以后,聂东山发现,对方果然不是那个干干瘦瘦、驼背弯腰的老太太,而是一个身材高挑曼妙的姑娘。
“有啥事儿,到里边再说。”
聂东山冲那姑娘一抬手,“请……”
排夫窝子里,油灯下。
那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土蓝色粗布衣裳,身材纤细高挑,胸前却相当巍峨壮观,丰腴的臀部又圆又翘。
虽然有些憔悴,并且明显是故意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却长得天生丽质、皓齿明眸,十分水灵俊俏。
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不由得怦然心动。
一瞧之下,刚才还凶巴巴的梁满囤,忍不住感慨道:“老妹儿你长这么水灵好看,绝对能当官太太甚至总统夫人!嘎哈非要出来害人呢?”
第3章 叫亲爹可不行
那姑娘没理会梁满囤,而是英姿飒爽地冲众人抱拳施礼一圈。
“西边玄天一朵云,乌鸦落进凤凰群。诸位都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是臣?”
赵镇江皱眉道:“我是这里的大哥。但我们只是放排的苦力,不是哪个绺子的好汉!”
那姑娘的神色略略有所放松:“原来是排帮的大哥。”
“大哥不要误会,我跟那个害人的老东西不但不是一伙的,反而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叫童小青,原本跟父兄几个在挂子门讨口饭吃,江湖上人称‘童家班’的就是。”
赵镇江深感意外,试探道:“童家班?班主就是名震关东的童飞龙的那个童家班?”
童小青点点头:“嗯,正是家父。”
赵镇江仍旧不敢相信:“真滴假滴?你可别扒瞎忽悠我!”
“童家班那可是真功夫,一个个身手非凡、武艺杠杠的,跟普通的杂耍班子可不一样!”
童小青解释道:“其实我们童家祖上几代,一直是走镖的。”
“走镖分为威武镖、仁义镖和偷镖三种。”
“路过胡子地盘、强贼山寨,仁义镖靠的是给他们送银子、打招呼,交些买路钱;偷镖是摘掉镖旗、偷偷地绕过去。”
“而威武镖,则是大张旗鼓地竖起镖局大旗,亮出当家人的名号,凭真本事与赫赫威名过去。”
“我们童家,走的一直是威武镖。”
“可惜后来火枪越来越多,刀剑武技已不堪用,走镖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
“我们童家又不愿意给官宦豪绅看家护院当走狗,所以才改行卖艺讨生活的。”
“故而童家班与江湖上那些没有真功夫、只会耍花架子的有所不同……”
赵镇江认同童小青的说法。
但赵镇江似乎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五六年前我在奉天府看过童家班的表演。”
“其中有个小丫头叫青儿,擅长绳镖,难道你就是那个青儿?”
童小青点点头却没再多说,转而四下瞧了瞧,目光停在后窗户上。
糊在后窗上的,是一层薄薄的油纸,半透明的那种。
油纸上,有只壁虎趴在上面。
童小青退到门外,突然右手一抖,一支绳镖咻地飞出、旋即又收回手中。
趴在窗户纸上的那只壁虎,半截尾巴被绳镖击落掉地,但薄薄的窗户纸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动一下都没动!
赵镇江大为震惊。
两丈多远的距离,用绳镖击断壁虎的尾巴,不算啥本事。但能不伤窗户纸分毫,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童小青只此一招,就让排工们不再怀疑她是童家班班主童飞龙的女儿。
梁满囤傻呼呼地盯着童小青瞧了瞧,再次感慨道:“果然是青儿!”
“几年前我也看过童家班的表演。老妹儿你眉眼五官确实还有当年那个小丫头的模样!”
“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原本手握扁担、随时准备动手的排工们,也慢慢放松起来。
作为排工们的老大,赵镇江明显更谨慎一些。
他立即冲梁满囤喝斥道:“干啥呢?动动脑袋瓜子行不行?”
“我也相信这丫头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但你能确定鳞脸老太太跟童家班是啥关系么?嗯?”
梁满囤恍然大悟,连忙后退几步:“大哥说得对!”
“她跟鳞脸老太太真有可能是一伙儿的!要不,咋会来得这么巧?”
排工们一个个紧握扁担,再次紧张起来。
赵镇江甚至都想给她来个先下手为强。
至少,先把她打晕、捆起来再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静听不语的聂东山抬手安慰道:“没事儿,大伙别乱来。”
说完,聂东山又看向童小青:“你也别紧张。你直接说你为啥来这里就行。”
童小青感激地冲聂东山点点头,然后告诉众人,他们童家班多年来一直在江湖上卖艺讨生活。
虽然苦了点儿,但生活还过得去。
三个多月前,他们偶然碰到一个鳞脸老太太竟然血淋淋地活剥人皮。
班主童飞龙勃然大怒,仗义出手。
可惜那个老东西不知用的是什么邪术,竟然能让人像被魇住了一般,无法反抗。
童飞龙和两个儿子,当场惨死。
后来,童飞龙的弟子们为师报仇,同样遭到不测。
失去父兄的童小青也曾上报官府、请求缉拿凶手。
奈何凶手是民间传说中的鳞脸老太太,无名无姓又无影无踪的,官府也没办法,案子一直拖着破不了。
童小青决定暗中调查、追寻凶手,设法为父兄报仇雪恨。
这段时间,鳞脸老太太残害不少人,却从无对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在这排夫窝子里失手并且落荒而逃。
这让童小青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这排夫窝子里,必定有高人!
所以童小青这才冒昧前来,想要与这里的高人联手,一块除掉鳞脸老太太。
说到这,童小青尽管极力克制着,仍旧美眸泛红、清泪直淌,悲痛与仇恨之情溢于言表……
梁满囤的智商似乎突飞猛进。
也有可能是梁满囤真的记住了聂东山的教诲: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动动脑子。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表态呢,梁满囤就率先质疑道:“这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相信老妹儿你就是童家班的那个青儿,可你既然想跟我们联手,那你刚才为啥站在外面迟迟不肯进来?为啥非要等我们出去找你呢?”
“并且就算我们邀请你到排夫窝子里说话,你都犹豫好久、没有爽快答应!”
几个排工也随声附和,认为梁满囤讲的有道理。
童小青咬了咬嘴唇,解释道:“高人,并不一定就是好人。”
众人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童小青说的没错。
从古至今,祸国殃民的没几个是笨蛋。
就连去年被官府正法的那个臭名昭著、能飞檐走壁的采花大盗,肯定也不是蠢笨之辈。
高人,确实不一定就是好人……
赵镇江确信眼前的这丫头,就是当年童家班里的青儿。
但赵镇江仍旧不敢确定鳞脸老太太是不是童小青用戏法幻术装扮的。
更无法确认童小青跟鳞脸老太太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
所以赵镇江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在旁边微微点头:“我想知道怎么一个联手法?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联手呢?”
童小青答道:“我暗中发现了她的老巢,就在这附近的一座破庙里,里面至少有十多个人。”
“他们除了会邪术,并且有枪,所以不能莽撞,只能出其不意地杀掉他们。”
“趁着夜色,我们现在就摸过去。”
“只要你们能破了老东西的邪术,别让我万一被她迷住魇住,不用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杀掉他们!”
“这样,就算官府追究下来,是杀是剐也由我一个人扛着,连累不到你们——因为你们根本没动手。”
梁满囤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之前听说书人讲过一个请君入瓮的故事!”
“老妹儿你也想玩那一招儿,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对吧?”
赵镇江冷笑一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童家班,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吧,你究竟跟那个老东西是一伙儿的,还是那个老东西本身就是你用幻术戏法装扮的?”
第2章 挑几张人皮
童小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自证清白。
“长这么好看,明明能当官太太甚至总统夫人,却偏偏出来害人!”
梁满囤极为可惜地感叹一声,继而看向赵镇江,“大哥你看咋整?是直接打死,还是?”
排工们紧握扁担等工具,围着童小青,随时准备动手。
赵镇江权衡一下风险利弊,冲童小青道:“算了,你走吧,我们不需要跟你合作。”
童小青美眸中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但她并没低头求人。
“既如此,打扰各位了。告辞。”
童小青冲众人拱手施礼后,转身就走。
聂东山这才开口:“慢着。”
童小青顿步回头。
聂东山挽留道:“你先别走,稍等一会儿,我跟大哥商量下。”
说完,聂东山扭头看向赵镇江:“大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在忽悠我们自投罗网。”
“因为如果想要请君入瓮、让我们自投罗网,其实完全不必这样冒险……”
赵镇江笑了笑,没表态,心里却暗暗感慨:山子虽然会武艺、懂法术,可惜毕竟年轻阅历浅,还不知道人心难测、江湖险恶!
明朝的刘伯温会法术、很厉害吧,还不一样看不透朱元璋嘛!
人心这玩意儿,谁都看不透。
梁满囤直接叫了出来:“山爷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其实越是长得好看的老妹儿,越是害人不浅!”
“以前有好几个排工兄弟,都死在美女的旗袍下面了……”
聂东山打断道:“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梁满囤坚信聂东山肯定是被童小青的美貌和花言巧语给迷住了,却也不敢再多嘴。
童小青满眼感激地冲聂东山拱了拱手:“多谢信任!”
“我虽一介女子,却也绝不食言。”
“如果成功杀掉那些害人的东西,我一定主动投案,就算判个凌迟、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决不连累你们。”
聂东山安慰说:“放心吧,我大哥会法术,绝对能克住那个老东西的邪术。到时你尽管为你父兄报仇雪恨。”
完慰并挽留住童小青,聂东山又冲赵镇江劝道:“大哥你就帮帮她呗,一是让她为父兄报仇,二是也免得更多人被那个老东西残害。”
考虑到聂东山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赵镇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赵镇江似乎有些为难,聂东山巧妙地给他送了一颗定心丸:“我跟你们一块去。”
赵镇江这才点头答应:“那,好吧。”
“谢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
冲赵镇江拱手道谢后,童小青眨了眨美眸,好奇地看着聂东山,“你也会法术?”
聂东山果断否认:“听大哥说,学法术要看缘分和悟性,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童小青又问聂东山武术身手如何。
聂东山表示放排讨生活,不需要什么武术功夫,自己不过是好奇心强,想去瞧个热闹而已。
童小青劝阻道:“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看你斯斯文文的,既然不会法术武术,你还是别去了,挺危险的。”
“为了瞧个热闹万一丢了性命,那就不好了。”
聂东山淡然道:“没事儿,几个算命先生都说我八字硬,命大。”
童小青有些着急:“他们人多势众,不但会邪术并且身手极好,又有枪。我担心到时候我和你大哥万一保护不了你。”
赵镇江暗暗苦笑:还保护他呢,山子要是不去,小丫头你就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我也绝对不会去的!
不过,既然不能透露山子的情况,又必须让山子一块前往,赵镇江只好打圆场:“还是让他跟我们一块去吧。”
“山子虽然不懂法术、不会武艺,但机灵胆大,去瞧瞧热闹没事的。年轻人嘛,都爱凑个热闹、瞧个稀奇的。”
“满囤你和兄弟们在这守着,我和山子一块跟童小青过去瞧瞧。”
既然聂东山的大哥这样说,童小青虽心有不忍却也不好继续劝阻。
童小青只是提醒聂东山,到时候远远看热闹就行,千万别近前,免得万一遭到不测之祸。
聂东山爽快地答应了。
眼看他们当真要跟童小青出去,梁满囤顾不得被聂东山再揍一顿,大声叫阻:“你们不能去!”
聂东山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梁满囤直接伸手拦住了聂东山:“不行!”
“虽然山爷你揍过我,但也救过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
童小青一下子睁大美眸,起了疑心。
瞧了瞧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梁满囤,又看了看玉树临风、斯文儒雅的聂东山,童小青试探道:“你不是不会武吗?你揍过他、并且还救过他?”
赵镇江心里一惊:坏了,童小青这丫头聪慧心细,山子的事儿要露馅儿!
山子可是说过,他的情况不能跟外人透露,否则咱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到达安东县。
梁满囤也一时呆住了。
聂东山笑道:“你没听见他叫我山爷吗?”
“他辈分儿低,犯了错我照样教训他。至于救他么,是上次赌场的事儿,我帮了他一回。”
赵镇江暗暗松了口气,忙打圆场:“俗话说山高不遮太阳,儿大不遮爹娘。满囤再莽撞,也不敢跟他爷动手啊。”
梁满囤傻笑道:“那当然、那当然。跟长辈儿动手会遭报应滴。”
聂东山又转移话题说:“我大哥叫赵镇江,你叫他赵大哥。我叫聂东山,你叫我东山或东山哥都行。我们就叫你小青。”
童小青这才释然点头。
聂东山和赵镇江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劝得梁满囤不再阻拦。
望着童小青窈窕的小蛮腰,和那丰腴圆翘的臀部,梁满囤暗暗感慨着:“完了完了!”
“怪不得人家说美女是祸水。山爷和大哥这次恐怕要死在那丫头手里了……”
离开排夫窝子,往附近山上走有一盏茶的工夫,聂东山突然察觉到前面林子里有极其细微的响动。
考虑到童小青所说的那些人不但会邪术并且有枪,聂东山稍一思忖,决定来个一箭双雕。
一边走,聂东山一边暗暗掐诀念咒,使出幻术。
前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三人猛地顿住了步子。
赵镇江本能地转身想跑。
聂东山迅速伸手拽住赵镇江,同时快速眨眼、进行暗示:“大哥,这应该是幻术假象吧?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嘎哒有老虎啊。”
赵镇江只好强忍惊恐、故作镇定:“应该,应该是吧。”
童小青瞧瞧前方,又瞧瞧赵镇江,一时难判真假、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盯着前方、继续拖延时间:“俗话说,龙从云、风从虎,现在连一丝风都没有,哪里会有老虎出来!”
话音刚落,前面再次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虎啸。
“嗷呜……”
一只雄健的猛虎钻出林子,出现在十多丈远近的山坡上。
那只猛虎似乎饿了好久,一窜一窜地朝三人飞奔而来。
“是真家伙!山子快跑!”
赵镇江急促地提醒一句,转身就逃、撒腿狂奔。
第1章 求神不如求我
猛虎下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眼看猛虎快速近前,已经来不及逃跑,聂东山似乎被吓呆了一般,居然直直地盯着前面愣住了。
“你快跑呀!”
童小青猛地推了聂东山一把。
聂东山如梦方醒:“我跑了,你咋整?”
童小青一边抖出绳镖捏在手上,一边厉声催促道:“别管我!你快跑!”
聂东山傻呼呼地叫道:“你武功再好也斗不过老虎的。要不我们一块跑吧!”
童小青气得直骂:“我至少能给你争取一点儿逃命的时间,快滚!”
此时,那只猛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二人腾空扑来。
童小青虽然明知不敌却一挥绳镖,挡在聂东山前面迎了上去……
聂东山心里暗暗赞许不已:这个童小青,无论身手、胆量还是人品,都是杠杠的!
最关键的是,看来她跟鳞脸老太太,确实不是一伙儿的!
确认完毕,聂东山立即右手掐诀、收了幻术,随即转身疾跑,很快就追上了赵镇江。
追上赵镇江后,聂东山小声道:“那只老虎是我弄出来的幻象。大哥你就说你这是故意考验童小青的!”
此时,身后也传来童小青的声音:“咦,老虎呢?莫非……”
赵镇江这才停住脚步,压低嗓门儿:“真是你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聂东山同样小声答道:“没错!大哥你就说你想借此机会试试童小青的胆量,怕她到时候万一耽误事儿。”
赵镇江不由得暗暗感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山子老弟!
咳嗽一声,赵镇江转身朝童小青走去:“咳咳,小青你果然有胆量,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童小青恍然大悟:“赵大哥你这是考验我呢?”
作为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赵镇江为人处世极为老练、应对得体:“咳咳,主要是我怕你万一像秦舞阳那样,临阵胆怯、误了正事儿,所以想先掂量下你的胆量。”
“小心无大错嘛!”
童小青抬手撩了一下秀发,如释重负。
聂东山拿捏出一脸后怕的模样:“大哥你这幻术也太吓人了!”
“对了童小青,你刚才明明有机会逃跑,为啥非要跟老虎杠上呢?你真有把握杀掉猛虎吗?”
童子青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机会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是你劝赵大哥帮我报仇的,如果遇到危险就抛下你不管,那也太不仗义了。”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来得及夸赞童小青的仗义,童小青却话锋一转,“刚才东山哥都吓得愣住了,看来胆子不算太大,遇到危险难以自保。”
“所以东山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赶快回去吧。”
“回去?呵呵,恐怕已经晚了。”
附近林子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三人抬头一看,发现有个矮矮胖胖、好像肉球一样的老年人,慢慢走出林子正朝这边打量着。
一边打量着赵镇江他们三个,“肉球”一边傲气十足地喝问道:“刚才那只猛虎,是谁用幻术整出来的?”
童小青凛然一动,立即小声提醒赵镇江:“赵大哥,这人跟鳞脸老太太是一伙儿的,我之前见过他!”
“嗯,我知道了。”
赵镇江答应一声,觉得找回面子的机会到了。
自己好歹也是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
平常被一帮排工们前呼后拥着,说一不二、相当威风。
可这次下江放排,先是神不受香,后来又遇到鳞脸老太太,弄得自己像个窝囊废似的。
特别是刚才,山子用幻术弄个老虎出来试试童小青,却搞得自己撒腿狂奔、相当狼狈。
现在,终于到了找回大哥颜面的机会!
反正有山子老弟在旁边护驾。
更何经过刚才的考验,证明童小青不是鳞脸老太太的同伙。
况且童小青绳镖一甩可达数丈,那个“肉球”胆敢过来的话,恐怕都不用聂东山动手,童小青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他。
想到这,赵镇江咳嗽一声,气场十足地挺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是我整出来的,怎么了?”
“肉球”笑道:“呵呵,敢在我面前摆谱儿,你真是活腻了!”
说着,“肉球”将手一挥,一下子有四五个汉子挽弓搭箭、从林里子走了出来。
几支箭头,齐刷刷地瞄准了赵镇江这边。
原本底气十足的赵镇江,刹那间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我赵镇江这么多年为人处事小心谨慎、从不大意,就今天逞能嘚瑟了一回,偏偏碰到了这种情况。
看来真像山子说的那样,自己印堂发暗、眉带横死之相!
这时,童小青也细眉微蹙,深感棘手:自己能够躲开那些利箭、全身而退。
可赵大哥看样子恐怕未必有那个能力。
至于聂东山,只要对面数支利箭齐发,聂东山必死无疑!
童小青不敢轻举妄动,只怕给聂东山和赵镇江带来杀身之祸……
聂东山此时也很担心。
不过,聂东山担心的是,赵镇江万一再胆怯露馅儿,恐怕会引起童小青的怀疑,自己就再也无法隐藏身份。
于是聂东山悄无声息地摸出几枚大洋扣在手上,上前几步挡在赵镇江前面,冲对方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肉球”这次居然没生气,反而追问聂东山:“你旁边那老妹儿是你媳妇儿不?长得条儿挺顺的嘛!”
“小兔崽子你倒是艳福不浅,这辈子死了也值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圆过房?”
“如果还没圆过房,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见“肉球”人老心不老、言语轻薄,童小青杀心顿起,却投鼠忌器。
聂东山也没再开口,直接使出了左氏绝密幻术:摧山坼地、山崩石裂!
刹那间大地直颤,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几个手持弓箭的家伙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整座山峰都崩裂塌方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顺着地势滚滚而来。
“地龙翻身、山都裂啦,快跑!”
几个人惊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一个个丢掉弓箭、拔腿就逃,只怕动作稍慢就会被活埋在乱石下面。
“肉球”怔了怔,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一幕究竟是对方使出的幻术,还是当真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震)、山崩塌方。
聂东山推了一下童小青,轻声道:“几个小喽罗由我大哥处理就行,你赶快逮住那个老东西!”
童小青恍然大悟:眼前的情形,竟然还是赵大哥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童小青二话不说,立即朝“肉球”冲去。
“肉球”见势不妙,慌忙摸向腰间、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第73章 竟然钓了条大鱼
两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先是沿着官道狂奔、然后转入小路疾驰。
白衣胜雪的苗玉婧,骑在纯黑如炭的无影上面,对比鲜明、衣袂猎猎,清丽脱俗中又平添几分英姿飒爽。
袅袅在后面望了望,不由得自惭形秽……
在即将到达赵家沟时,袅袅在后面大声叫道:“大小姐,稍等一下!”
苗玉婧立即勒缰减速。
高大的骏马“咴咴”嘶叫着,一下子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袅袅已经跃下马鞍,冲进了赵家沟村头的土地庙。
进庙一瞧,里面有两具尸体,和一套仍在地上的衣服。
尸体是刚子和曹老二的,衣服明显是聂东山的。
袅袅心中一惊,知道聂东山已经如约赶往黑樱堂!
这时,苗玉婧兜转马头、冲袅袅喝问道:“到底什么事?”
袅袅纵身上马,答道:“聂东山已经来过了。”
苗玉婧断然喝道:“先别管童小青了,直接带我去找聂东山!”
袅袅质疑说:“可是……”
苗玉婧立即打断:“没有可是!”
袅袅坚持自己的意见:“依我对聂东山的了解,就算我们及时赶到、救了他,但童小青如果性命不保……”
苗玉婧迅速拔出蛇形短刀:“童小青性命不保,由我替她照顾聂东山!如果聂东山不在了,救下童小青又有何益!”
“再敢婆婆妈妈,我这就杀了你!”
袅袅一咬牙:“好!”
说完,袅袅纵马在前、给苗玉婧带路……
急促的马蹄声,老远就惊动了黑樱堂的人。
五六个家伙马上拔出手枪,拦在了路中间。
“来者何人?胆敢在这儿纵马狂奔?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
袅袅厉声喝道:“我奉堂主之命请贵客相助,快快闪开!”
一听是袅袅的声音,那些家伙慌忙闪开、不敢阻拦。
袅袅带着苗玉婧,一路畅通无阻。
“聂东山是不是已经来过了?”
“来过了。那小子杀了我们不少人。”
“聂东山现在在哪?”
“已经进入了师父摆下的鬼谷迷魂阵。”
“那就好!你们忙去吧。我跟这位姐姐有几句话要说。”
几个家伙拱手后非常识相地转身离开。
等众人离开后,袅袅一脸绝望地看向苗玉婧:“我们来晚了一步。大小姐,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苗玉婧喝问道:“怎么回事?”
袅袅喃喃回答:“一旦误入鬼谷迷魂阵,没人能活着出来。”
苗玉婧紧紧追问:“意思是,聂东山还有命在?”
袅袅凄然点头:“应该是。但他进了鬼谷迷魂阵,没人能救他出来。”
“虽然我与你爹势不两立,但大小姐也曾待我不错。所以,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苗玉婧伸手拦住了袅袅:“少说废话!赶快告诉我,鬼谷迷魂阵在哪儿?”
袅袅劝阻道:“大小姐修为非凡,令人佩服,但恕我直言,你进去同样难逃一死。”
“如果有一丝半点儿的希望,我绝对会陪大小姐进去试试。只可惜……”
苗玉婧抬手打断:“我不让你陪我进去。我只要你告诉我鬼谷迷魂阵在哪!”
一瞧苗玉婧的眼神,袅袅叹了口气,右手一指:“前面那片红松林就是。”
“确定没骗我?”
“我发誓绝对没有欺骗大小姐。”
苗玉婧纵身下马,直接朝那片红松林走去。
袅袅见状,在后面叫道:“大小姐不担心我是在诱你自投罗网的吗?”
苗玉婧一不回头,二不停步,更没有回答袅袅的问话。
袅袅哽咽下,突然双膝落地:“如果大小姐见到聂东山的话,拜托大小姐告诉聂东山一件事。”
“就是留在客栈里的那张纸条,并不是我写的。是师姐,不,是‘小羲之’王凤英模仿的,等我知道时为时已晚。”
苗玉婧依旧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朝红松林赶去……
聂东山在红松林中挑飞了十多张剪纸。
那些剪纸不是黑瞎子,就是“挂甲王”(野猪)。
聂东山也杀掉了四头野兽。
其中一只东北虎,两头成年野猪,外加一条母灰狼。
真真假假的凶猛野兽,让聂东山时刻不敢放松。
聂东山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要么神疲力竭、崩溃而死,要么葬身在真正的野兽肚子里。
心有不甘的聂东山,也试了许多办法,却根本走不出这片红松林。
后来,聂东山干脆爬到一株最大最高的红松树上,居高临下地眺望一圈儿,想要找到红松林的边界。
但目光所及之处,林海茫茫、无边无际。
穷尽一切办法后,聂东山深感绝望。
正在这时,聂东山突然听到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急促、也很轻微。
明显不像黑瞎子、或者挂甲王踩着厚厚落叶试图偷袭时发出的响声。
“难道那个老太婆偷偷摸了进来?”
一念至此,聂东山立即侧耳细听。
果然跟自己踩着厚厚落叶快步前进时的声音差不多。
心中一喜,聂东山再次燃起了反败为胜的希望——只要擒住那个摆下鬼谷迷魂阵的老太婆,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想到这,聂东山屏气凝神,准备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
让聂东山大感意外的是,来者竟然是一袭白衣的苗玉婧!
稍稍一怔,聂东山怀疑匆匆前来的苗玉婧只不过是张剪纸。
但下面的苗玉婧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步履匆匆,显得既谨慎又着急。
聂东山试探着叫了一声:“苗玉婧?”
苗玉婧迅速顿住脚步、抬头四下打量着,并且很快就瞧见了坐在树杈上面的聂东山。
快速眨了眨眼,确认是聂东山后,苗玉婧马上喜极而泣:“你,你果然还活着!”
聂东山纵身落地,近前瞧了瞧苗玉婧,反而摇头叹了口气:“你不该来这儿!”
苗玉婧紧紧地抿着嘴吧,默不作声。
聂东山追问道:“是袅袅带你来这儿的?”
苗玉婧点点头:“嗯。”
聂东山咂咂舌:“哎,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咋也会中计呢?这片红松林是必死之境,来了就出不去的!”
苗玉婧抬头看着聂东山:“我知道有可能中计,但我必须进来。”
声音不大,却无怨无悔!
聂东山心中一动,故作不解:“为啥?”
苗玉婧没有解释,反而催促道:“走。我们想办法出去。”
“出去?哈哈哈哈,你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出去了。”
林子深处突然传来老太婆的笑声,“真没想到,今天竟然钓了条大鱼……”
第74章 女子动情就变傻
老太婆笑得很开心、很狂放。
聂东山再次拳头握得格格直响。
苗玉婧急忙循声望去,却一无所获。
聂东山劝道:“不用找了,那老东西不敢露面儿的。”
远处再次传来老太婆的笑声:“哈哈哈哈,老身确实不敢露面儿。”
“因为老身只需要看着你们慢慢死在这里就好,根本没必要露面儿。”
苗玉婧刚要开口,聂东山摇摇头:“不用理她!”
“各种许诺、各种激将的法子,我都用过了。老东西一概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怕死得很!”
既然如此,苗玉婧也就不再多说……
尽管聂东山表示自己已经尽力,确实无法走出这片红松林,但苗玉婧却不甘心。
“我进来,是要救你出去的,并不是陪着你一块死在这里。”
“那好吧。”
聂东山只好陪着苗玉婧试上一试。
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左右的工夫,聂东山和苗玉婧戳破掉无数张剪纸幻像,也猎杀过不少野猪和黑熊、灰狼等野兽,但得到的只是身心俱疲。
最令人绝望的是,用了各种办法、也折腾了好多次,每次都像碰到鬼打墙似的回到了原点。
这下子,苗玉婧也终于不再执着于出去了。
聂东山坐在苗玉婧对面的一块石头上,漫不经心地问道:“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儿送死,后悔吗?”
苗玉婧没回答,只是摇摇头。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跟着袅袅到这儿、并进来吗?”
苗玉婧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聂东山暗暗感慨着:这个苗玉婧,虽然冷冷清清,既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情话绵绵,却也如此重情重义!
眼看红日将坠、今生无望,聂东山打算解开心中疑惑:“那个袅袅,究竟是什么人?”
这次,苗玉婧终于开了口:“她的真名叫阮玲珑,原本是五虫帮的人。她父母都是五虫帮的元老。”
“我与她原本情同姐妹,但后来因为我爹的关系,阮玲珑与我反目为仇。”
“不但与五虫帮彻底决裂,阮玲珑干脆投靠了五虫帮的劲敌对手,黑樱堂。”
聂东山若有所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对五虫帮的情况了如指掌,却会一些连五虫帮都不会的异术。”
稍一停顿,聂东山继续打听着:“黑樱堂为啥跟五虫帮是劲敌对手呢?”
苗玉婧沉默一会儿,答道:“其实,黑樱堂的堂主赵贺英,跟我爹本是同门师姐弟。”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们反而成了势不两立的仇人。”
“我爹后来创办了五虫帮,赵贺英创办了黑樱堂。”
“从我记事起,五虫帮和黑樱堂就水火不容、冲突不断……”
聂东山恍然大悟:“明白了。怪不得她跟你一样,利用剪纸才能使出幻术。”
红松林深处,再次传来老太太、也就是赵贺英的声音:“看来你这丫头也知道我跟苗开山曾经是同门师姐弟啊。”
“既然这样,我不妨给你们一个机会。”
苗玉婧马上追问道:“什么机会?”
赵贺英似乎准备网开一面:“你们两个,可以活着出去一个。”
苗玉婧立即道谢:“多谢老前辈!请老前辈放聂东山出去吧。”
赵贺英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放他出去,而你自己死在这里?”
“听好了,我只能放一个人出去!”
苗玉婧毫不犹豫:“是的。恳请前辈成全。”
聂东山急忙冲苗玉婧摇摇头。
苗玉婧好像没看见一般,再次请求赵贺英指条路,放聂东山出去。
赵贺英叹了口气:“女子动情就变傻。看来果然如此!”
“我可以放他出去,但你得付出点儿代价才行。”
苗玉婧不假思索地答道:“有何吩咐,老前辈尽管开口。”
赵贺英笑道:“很简单。你自己动手,在你身上扎个三五刀、替你爹还点儿债,就行了。”
聂东山急忙小声提醒:“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心态扭曲、绝无信用可言!”
苗玉婧同样小声回应:“只要有一线机会,就要试上一试。”
说着,苗玉婧立即拔出蛇形短刀,往左胳膊刺了下去。
冷酷之人,不但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同样毫不客气。
苗玉婧这一刀下去,左胳膊立即血流如注,染红了袖子。
显然,这一刀扎得不轻。
赵贺英却非常不满地嘲笑道:“我说丫头啊,这就是你的诚意?这就是你愿付出的代价?”
“这方面,你可远远不如你爹苗开山!”
聂东山近前去夺苗玉婧手里的短刀。
苗玉婧却迅速闪开:“别管我!”
“只要老前辈愿意放聂东山一条生路,多扎几刀又有何妨。再说,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说着,苗玉婧又朝左胳膊猛扎几刀。
看那刀深,差不多刀刀触骨。
聂东山厉声喝阻道:“苗玉婧你再这样,我……”
苗玉婧一边闪身后退,一边冷道:“你再试图阻拦,我就一刀自尽!”
“记住,活着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赵贺英仍旧大为不满:“我说丫头,你别施苦肉计、装样子了。”
“你能不能往腿上扎几刀、扎深点儿?只有扎到腿上,才能不趁机逃走啊。”
“问没题!”
苗玉婧答应一声,立即朝自己的腿上猛扎两刀。
为了避免赵贺英再说什么,苗玉婧主动开口:“现在我已经腿部中刀、无法走路,确保我们二人只能出去一个。”
“麻烦老前辈高抬贵手,放聂东山出去吧。”
赵贺英哈哈大笑:“苗开山英明半世,却养了你这个傻丫头!”
“既然好不容易把你们诱进这鬼谷迷魂阵,岂有再放你们出去之理?哈哈哈哈……”
聂东山没说话,只是非常麻利地脱下外套、撕成几缕,帮苗玉婧扎紧止血。
“别紧张,我不疼。”
“咋会不疼呢!现在后悔进来了吧?”
“不后悔。”
“为啥?”
“因为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必须试试。”
“如果赵贺英表示,只要你一刀毙命,她就立即放我出去,你会照办吗?”
这次,苗玉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如水地看着聂东山:“你认为呢?”
瞧了瞧苗玉婧的眼睛,聂东山长叹一声:“苗玉婧你这又是何苦呢?”
苗玉婧回答得很平静、很简洁,也很认真:“因为你说过,坚持住、活下去,嫁给我。”
“我听你的,坚持住并且活下来了。”
第75章 凶残如魔也有圣洁情
聂东山顿时无语。
默然片刻,原本心灰意冷、认为今生无望的聂东山,再次燃起了熊熊斗志。
聂东山决定再想想别的办法,必须活着走出这片红松林。
至少,必须把苗玉婧送出这片必死之境。
不管苗玉婧她心如蛇蝎也好、杀人如麻也罢,但她对我聂东山,倒是情深义重。
这一点儿,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深情之人,不可辜负!
重义之人,不可背叛!
虽然,她有很多缺点!
想到这,聂东山再次看向苗玉婧:“苗玉婧啊,你再辛苦一下,麻烦你帮我瞧着点儿,我得睡一会儿。”
苗玉婧轻声道:“嗯,你放心休息吧,这儿交给我。”
聂东山吹了吹较为平整的大石头,准备躺上去。
苗玉婧急忙提醒说:“林荫下石头寒凉,直接睡上面寒气侵入五脏,会生病的。”
一边说,苗玉婧一边想要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石头上。
聂东山连忙劝阻:“没事儿,我火气旺!”
“再说你胳膊上出血不少,又有布条子绑扎止血,也没法脱。”
苗玉婧没再说话,直接掏出蛇形短刀,慢慢环切掉左边的衣袖,轻轻把外套脱了下来,帮聂东山铺在了石头上。
“你这?马上就没命了,还怕啥生病啊!”
苗玉婧轻声道:“没命是明天的事,好好休息是今天的事。你睡会儿吧。”
说完,苗玉婧不再打扰聂东山,只是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聂东山也不多说废话,仰面躺在石头上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睡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聂东山醒来后,觉得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瞧了瞧背对自己、仍旧小心警惕着周围情况的苗玉婧,聂东山再次暗暗感慨不已。
看来真像古人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之人,也有温柔之心;凶残如魔之辈,亦有圣洁之情。
睡醒后,聂东山并没有惊忧苗玉婧。
聂东山仍旧仰面朝天地躺在石头上,快速考虑着究竟如何才能走出这片红松林。
聂东山记得,方圆百里虽然有不少红松林,但并没有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
自己和苗玉婧之所以走不出这片红松林,只是因为赵贺英摆下了鬼谷迷魂阵。
但无论哪种阵法,其实欺骗的只是人的眼睛与心智,而不是真的改变了山川地貌、森林大小。
认真梳理一下自己和苗玉婧曾经用的各种办法,聂东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就是这个鬼谷迷魂阵,看样子只是用来困住阳世活人,而不是用来囚禁阴灵邪物的!
因为自己和苗玉婧遍寻各处,根本没有发现镇物法器。
并且周围的地气也毫无异样。
既然这样,如果找个阴灵带路,是不是就能走出鬼谷迷魂阵呢?
一念至此,聂东山突然有些激动。
因为自己在帮助爱新觉罗·承祖家解决鬼剥皮的困扰时,曾经解救出凌迟三煞。
当时自己曾经劝说凌迟三煞,让他们赶快投胎转世去吧,千万不可害人,以免招来天谴。
而凌迟三煞表示,他们三个早就看透了人世的种种险恶,不愿再投胎转世,打算另寻无人之处清心静修,期盼将来能够成为鬼仙。
最重要的是,为首的杜义说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用得上他们兄弟三个时,只要默念他们的姓名,他们就会感应到……
想到这,聂东山立即在心里面默默念着杜义、刘猛和张烈他们三个的名字,希望他们能过来一趟。
默念数次后,聂东山翻身起来,冲苗玉婧打个招呼:“我睡好了,苗玉婧你也睡会儿。”
转身回头,见聂东山已经睡醒,苗玉婧回答道:“我不瞌睡,你再睡会儿吧。”
聂东山走到苗玉婧身边:“这马上就半夜了,你也累得不轻,还是睡会儿、恢复下体力精力,待会儿我带你出去。”
苗玉婧莞尔一笑:“我真的不瞌睡。你也不用哄我,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后悔,真的!”
聂东山解释道:“不是哄你,而是我想到了一个出去的办法,估计应该能行。”
苗玉婧根本不信:“能想到的办法,我们早就已经试过了。”
“在你睡觉时,我又瞧了一遍,这片红松林地气如常,毫无异状,估计根本没留生门。”
“赵贺英苦心孤诣地摆下这个鬼谷迷魂阵,确实很厉害,就算我爹亲自前来,也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聂东山没再解释,转而感慨道:“这辈子能遇到你和童小青,我也知足了。”
“小青已经不在人世,我必须把你送出去。否则我就是个扫把星,谁碰到我谁倒大霉!”
苗玉婧忙安慰道:“别千万这样说。”
“其实我也很感谢上天,让我能够遇到你。”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弱肉强食、天道无情。只知道按照我爹的想法,谁敢挡我、我就杀谁。”
“我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伪君子,见过各种各样的真小人!”
“我所见过的强者,无不贪财好色,只是所披的道德外衣是否被人揭掉而已。”
“直到遇见你,突然觉得人毕竟是人,跟虎狼野兽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你有些狂放不羁、油嘴滑舌,甚至像个流氓,但你品正、人好。”
“人家是伪君子、真小人,你是伪小人,真君子!”
聂东山忙汗颜打断:“你可千万别这样说!”
“我绝对不是啥正人君子,只不过是有些底线和原则罢了,仅此而已。”
苗玉婧悠悠地说:“就这,已经足够了。”
“宋朝大儒朱熹,被后世称为圣人,与孔子、孟子和王阳明并称为‘孔孟朱王’。”
“朱圣人口口声声存天理、灭人欲,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他实际上却逼官妓、诱尼姑,荒淫好色……”
聂东山再次苦笑着打断:“算了,我们不论古人的是与非。”
“其实正常的男人都好色,没人能够例外!”
“第一次见你时,我真是惊为天人,所以才一直盯着你看的。”
“如果不是你当时心狠手辣、差点儿弄死我,我甚至觉得能够娶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那绝对是三生有幸!”
苗玉婧沉默片刻,似乎豁了出去,突然抬头看着聂东山。
“反正这辈子已到终点,我想告诉你件事,你能原谅我吗?”
第76章 认贼作父
见苗玉婧神色严肃并且有些忐忑不安,聂东山点点头:“你先说说看。”
苗玉婧正色道:“其实我原本准备杀掉童小青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聂东山大惊失色:“为啥要杀她?”
苗玉婧直言不讳:“因为我看懂了,只要有童小青在,你就不可能对我好。”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真的杀了童小青,你会原谅我吗?”
聂东山毫不犹豫、异常果断地回答说:“虽然小青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还要告诉你,如果童小青真的死在你手里,或者你派人害了童小青,我聂东山绝对不会原谅你!”
苗玉婧追问道:“如果我万一真的杀了童小青,你会怎么做?”
聂东山做个深呼吸,极为艰难却不容商量地答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你对我真的很好,这个,我懂,我也很感激。”
“如果你有危险,需要我用命去换的话,我二话不说。”
“但如果你真的杀了童小青,我宁愿最后以死谢罪,也绝对会设法杀了你!”
苗玉婧似乎有些后怕:“明白了。幸亏我没来得及动手!”
聂东山也松了口气。
苗玉婧话锋一转:“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希望能听到真话。”
“尽管问。”
“就是那天你说只要我坚持住、活下去,你就会娶我。这究竟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仅仅为了让我不要放弃求生的希望?”
“咳咳,这个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就好。”
聂东山思忖了一会儿,正色回答:“两者都有。当时我必须让你坚定求生的意志。”
“但如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我肯定是求之不得。”
“我从小父母双亡,没钱没势没背景。而你,家里有钱有势并且长得清丽脱俗、跟仙女儿一样漂亮。”
“如果不是双眼全瞎,你根本不可能会看上我的。”
苗玉婧深感欣慰,抬头看天:“明白了。”
“虽然这辈子没了希望,但我还是认为死而无憾……”
聂东山抬手打断:“说啥死而无憾!”
“你不能辜负上天给你的仙姿玉貌,我不能辜负你的重情重义。”
“所以,我必须带你出去!”
苗玉婧嫣然一笑:“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必要安慰我吗?”
聂东山没做解释,只是回应道:“马上看吧。”
苗玉婧也没当回事儿:“如果你真不瞌睡了,那你瞧着点儿,我稍稍休息一会儿。”
聂东山点点头:“放心去睡吧。”
苗玉婧刚刚准备小憩片刻、养养精神,突然瞧见三个小旋风呼呼旋转着朝这边冲来。
睁大眼睛仔细一看,苗玉婧发现三个小旋风中各有一颗沾满血污的脑袋,并且都拖着长长的头发辫子,估计生前都是清朝时期的人。
苗玉婧只怕三个阴灵恶煞冲撞了聂东山,急忙挺身向前,轻声喝斥道:“什么东西如此放肆……”
聂东山连忙向苗玉婧解释道:“别误会。这是我的三个朋友!”
苗玉婧一脸的不可思议:“朋友?这……”
聂东山笑道:“是的。”
说完,聂东山冲凌迟三煞拱了拱手:“多谢三位仗义前来。”
“既然三位能够来到这里,说明这个鬼谷迷魂阵只能困住活人,而困不了鬼仙阴灵。”
为首的杜义慌忙表示:“承蒙恩公解救,才让我们弟兄三个摆脱了囚禁之苦,从而有机会清心静修;既然今日恩公召唤,我们岂敢不来!”
刘猛和张烈也再次向聂东山表示感谢,并试探着问聂东山,恩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聂东山趁机问他们三个,附近是不是有个老太婆?自己因为误中老太婆所摆下的鬼谷迷魂阵,才被困在这里的。
“老太婆?是不是双腿残废、只能盘坐地上的老太婆?”
“我没见过她,应该是吧。她现在在哪儿?”
“恩公请跟我来,我这就领恩公悄悄前去、找到那个老太婆!”
“有劳三位辛苦!”
聂东山再次拱手,然后朝苗玉婧打个招呼,示意跟在三个小旋风的后面赶快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苗玉婧终于明白,刚才聂东山并不是吹牛安慰自己,而是真有办法!
路上,碰到被自己丢弃的商音神羊和金条银圆之物,聂东山又拣了起来、装进了褡裢……
仅仅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凌迟三煞就带着聂东山和苗玉婧走出了那片红松林。
聂东山刚要问杜义他们,那个老太婆在什么地方,就见杜义朝左前方呶了呶嘴。
聂东山心领神会,立即冲苗玉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放轻脚步、悄悄摸了过去。
十多丈外,一个长发垂肩、老态龙钟、而又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正盘腿坐在半截树桩上面,也不知是在修炼某种秘术,还是在打盹睡觉。
聂东山心中恨意滔天却不愿万一杀错了人。
轻轻掏出别在腰间的“镜面匣子”、打开保险,并使出个幻术假象,聂东山这才炸雷一般厉声喝道:“赵贺英!”
老太婆猛地一惊,根本顾不上睁眼抬头,直接右手猛地一震,几支毒镖就寻声激射而出。
“聂东山”中镖后立即用手捂着胸口慢慢蹲了下去。
“你小子倒是挺厉害的,竟然能从老身的鬼谷迷魂阵中出来!”
赵贺英话锋一转,“可惜老身叫你三更死,你再折腾也活不到四更天!”
聂东山没再说话,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弹匣全部清空。
枪枪命中,却枪枪都不致命!
十发子弹,分别消耗在了赵贺英的两条胳膊上,让她再也没法使出暗器。
这时,随后赶来的苗玉婧急忙叫道:“先别杀她!让我问她几句话!”
聂东山点点头,将刚刚拔出的笛剑,慢慢归剑入鞘。
苗玉婧近前几步,打量着赵贺英:“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想知道一下,你跟我爹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让你们师姐弟处处针锋相对?”
赵贺英抬头看了看苗玉婧,笑道:“我跟苗开山有何深仇大恨,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至少我不会像你那样认贼作父!”
苗玉婧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赵贺英一脸的幸灾乐祸:“什么意思?你得到九泉之下问问你娘,苗开山是不是你亲爹!”
苗玉婧神色一冷:“临死前还想挑拨一下我们父女?”
“挑拨你们父女关系?哈哈哈哈……”
赵贺英放声大笑……
第77章 拿下黑樱堂
聂东山连连扣动扳机、打断赵贺英双臂的枪响,惊动了黑樱堂的弟子们。
“枪声好像是从堂主那儿传来的!”
“不好!堂主恐怕有危险!”
“快去救堂主……”
大伙儿慌忙爬了起来,各操家伙就要冲过去。
刚刚来到门外,却被袅袅给拦住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去救堂主!”
“对,刚才那阵枪响,就是从堂主那儿传来的!”
“袅袅你快跟我们一块去救堂主吧!”
袅袅将手一抬:“你们这不是去救堂主,而是前去送死!”
马上有人质问道:“袅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袅袅以问代答:“堂主她双腿残废,仅靠用手挪动。你们觉得这么密集的枪声,堂主她能躲得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袅袅继续解释说:“这次来的是聂东山和苗玉婧。”
“聂东山,你们可能不熟悉。但苗玉婧,你们都是知道的。”
“她是五虫帮帮主苗开山的大女儿,心狠手辣、身手非凡,别说你们,就连我也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而那个聂东山,比苗玉婧还要厉害……”
为首的一个汉子试探道:“那袅袅你的意思是?”
袅袅一边警惕地扫视着众人,一边正色道:“堂主肯定是被苗玉婧和聂东山给打死了,这一点儿毋庸置疑!我们现在过去只不过是白白送死。”
“另外,堂主她身残心更残,对弟子属下一向冷酷无情,这些,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如果她活着,我们只能唯命是从,免得被她重罚处死。”
“可现在她既然已经死了,我们有必要非得给她陪葬么?”
这次,众人默然不语。
因为袅袅说的是实际情况。
中间一个汉子却悄悄打开枪机保险,准备射杀袅袅。
这一幕,没能逃过袅袅的双眼。
袅袅右手一扬,窄窄的短刀瞬间就激射而出,正中那个汉子的咽喉。
一招杀鸡骇猴,袅袅再次扫视着众人:“哪个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前去给堂主陪葬,我决不阻拦。”
“但谁敢非要拉着大伙儿一块去给堂主陪葬,我袅袅决不容他,这个赵大勇就是榜样!”
见众人一片静寂不语,袅袅再次开口:“我们当初加入黑樱堂,各有各的原因。”
“有的是想学些异术秘术,然后出去报恩报仇、或者发家致富。”
“有的是为了躲避仇人或者官府的追杀,而加入的黑樱堂。”
“也有人因为无路可走、或者因为其它原因而加入的黑樱堂。”
“但我相信,绝对没有人是为了给堂主赵贺英陪葬当牺牲品,才特意加入黑樱堂的!”
“你们说,对吗?”
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左顾右盼,也有人窃窃私语。
但没有一个人反对袅袅的话。
“这就对了!”
袅袅继续扫视着众人,“就像历朝历代的文臣武将,他们也只是效忠于活着的、得势的、有希望的主子。”
“一旦主子失败归天,他们要么退隐返乡,要么另寻明主、各奔前程,这很正常。”
“所以,既然老堂主赵贺英已经死了,我们何必非要给她陪葬呢?你们说,对不对?”
这次,终于有人带头回应道:“袅袅这话,有道理啊!”
一有人带头,众人马上就纷纷表态:“对,堂主平常待我们确实太刻薄了!”
“是啊,堂主动不动就是小过重罚、大错处死!我们真没必要给她陪葬当牺牲品……”
见众人已经听信了自己的话,袅袅话锋一转:“我原本是五虫帮的,后来因故加入了黑樱堂。”
“所以五虫帮和黑樱堂的异术秘术,我都会,并且我不像老堂主那样藏私、舍不得外传。”
“你们哪个想学幻术、胎息真术或者别的什么法术,尽管跟我说,我可以无私传授给你们。”
“另外,如果你们推举我为新任堂主的话,我会拿出黑樱堂这些年来积攒的金银钱财,给大伙儿分了!”
自古富贵迷人眼、财帛动人心!
袅袅最后这番话,彻底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我赞成袅袅出任新堂主!”
“我也赞成!”
“我举双手赞成……”
黑压压的众人里面,有的想着跟袅袅学些什么法术最有用。
有的盘算着自己能分多少金银钱财。
也有人考虑着袅袅会不会说话算数。
但再也没人提前去救助老堂主赵贺英的事儿!
袅袅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既然你们赞成我充当新任堂主,那么我明天就兑现承诺、开始分钱,到时候是去是留,全凭各位!”
“现在大家回去休息,没有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否则明天分钱,没有他的份儿!”
“至于苗玉婧和聂东山,由我前去跟他们解释,尽量把责任全部推到赵堂主的头上,因为这原本就是她的责任。”
这种号令最得人心。
众人马上纷纷称是,然后回屋休息。
目送大伙儿转身离开,袅袅这才抬手擦了下冷汗,心里面后怕不已——毕竟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死在乱枪之下……
此时,苗玉婧正冲赵贺英斥责道:“你这番鬼话,忽悠不了我!”
赵贺英眼神阴鸷地笑了笑:“苗开山但凡能行人道之事,绝对不会闲得无聊、去碰那副棺材。”
“再者,苗开山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却只娶你娘一个人,就算你娘已然不在人世,他仍旧不娶二房、不纳一妾,难道真是他深情专一?”
“还有,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儿终究不是香火继承人。苗开山为何不再纳妾生子?”
苗玉婧怔了怔,继续追问:“信口雌黄、空口无凭。就算你想要挑拨离间,也总得拿出些证据吧?”
赵贺英摇摇头:“证据么,确实极难。”
“因为知道苗开山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一是苗开山自己,他肯定不会让人知道的。”
“二是你娘,她却早已不在人世。”
“第三个么,就是老身我!”
“苗开山是个极为看重脸面的人,我估计就连管家和他身边的下人,应该也不会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他就是一个阉人废物!”
苗玉婧近前两步,盯着赵贺英的眼睛:“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赵贺英坦然回答:“因为正是我赵贺英,把苗开山废成了阉人太监!而我两条腿,也是苗开山给我打断的。”
“别忘了,苗开山一直对黑樱堂极为痛恨,这方面你应该有所耳闻。”
苗玉婧若有所悟、没再问下去,转而看向聂东山:“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聂东山点点头,冲赵贺英问道:“童小青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第78章 红柄拂尘
赵贺英似乎心愿已了,根本不理聂东山。
聂东山补充道:“如果童小青还在人世的话,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可以宽宏大量、饶你不死。”
赵贺英斜了一眼聂东山:“这个时候啊,童小青应该早就已经过了望乡台。”
聂东山默然片刻,不再说话。
慢慢拔出笛剑,聂东山在赵贺英身上一连捅了几十下。
剑剑透骨,却剑剑都不致命。
赵贺英倒也颇有一身硬骨头。
尽管被聂东山捅成了血葫芦,但赵贺英丝毫没有开口求饶,没有让聂东山赏她一个痛快。
眼看赵贺英失血过多、已近昏厥,聂东山这才一剑刺破了她的心脏……
“有劳三位辛苦远来!我这边事情已毕,三位请回吧。等我有空了,再备酒菜与三位闲聊!”
聂东山转身冲凌迟三煞拱手道谢。
杜义他们三个忙回应说,恩公客气了,既然恩公这边事情已了,那我们三个就回去啦。
目送三个旋风呼呼远去,苗玉婧看向聂东山:“现在怎么办?”
聂东山一字一顿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苗玉婧点点头:“好!只是很奇怪,我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黑樱堂竟然没人过来。”
聂东山提醒道:“你胳膊和腿都有伤,行动不便。你在这儿等我就好,我忙完后马上过来找你。”
苗玉婧坚持一块前去:“这点儿小伤不碍事,走吧,我们这就过去。”
聂东山正准备再次劝阻,苗玉婧突然竖起右手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好像有人过来了。”
侧耳一听,远处果然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响。
应该是有人踩着厚厚的落叶朝这边走来。
聂东山不再说话,手握笛剑、准备以静制动。
苗玉婧闪身躲到树后,与聂东山成犄角之势。
“大小姐,你们在哪儿呢?你和聂东山没事吧?”
是袅袅的声音。
聂东山像雕像一般屹立不动。
袅袅心里一惊,急忙顿住脚步:“东山哥,你别误会……”
聂东山依旧没有开口,手里的笛剑握得紧紧的。
苗玉婧悄悄从后面截住了袅袅的退路。
袅袅心知不妙,语速极快地抛出了保命符:“童小青她并没遇害!”
聂东山怦然心动,这才开口:“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在这件事上,我岂敢骗你!”
“告诉我,童小青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但童小青确定还有命在!”
苗玉婧从树后走了出来:“童小青在哪儿你都不清楚,你又是如何知道童小青还有命在的?”
袅袅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小姐。不久前我刚刚了解到,童小青被一个坤道的道长给救走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刚才的枪声惊动了赵贺英的手下们。我设法稳住了他们,并被他们推举为新任堂主。我是利用堂主的身份,才问出真相的。”
苗玉婧近前瞧了瞧袅袅的眼睛,转而冲聂东山说:“这丫头一向聪明伶俐、鬼点子多,但人品还行。”
“所以我相信她应该没有说谎。”
聂东山虽然惊喜万分,却不敢轻信任何人。
袅袅似乎看出了聂东山的疑虑,马上说:“要不我带你们亲自去问问雷玉洁、雷玉音她们姐妹两个。”
“当初就是她们两个把童小青骗离客栈,并看守童小青的。”
“另外,留在客栈的那封信,并不是我写的,是‘小羲之’王凤英模仿我的字迹,故意诱你前来的!”
聂东山点点头:“好!”
聂东山和苗玉婧相互瞧了瞧,跟在袅袅后面,朝黑樱堂总部走去……
一见新任堂主领着苗玉婧和聂东山前来,雷玉洁和雷玉音她们两个心知不妙,马上战战兢兢。
袅袅正色道:“你们两个不必紧张,只需如实将情况告诉大小姐和聂先生就好。”
“从你们如何哄骗童小青,到如何留信让聂东山前来营救……”
聂东山打断道:“不必!只要你们如实讲下童小青如何脱身的就行。”
雷玉洁和雷玉音她们两个慌忙点头。
原来,她们两个奉堂主之命看守童小青。
由于她们两个之前看过“童家班”的表演,并且特别欣赏童小青,再加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所以她们并没有为难童小青。
后来有一个女道士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
那女道士只是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她们两个就目瞪口呆、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切断绳索、救走了童小青。
由于赵贺英平常对手下要求极为严厉,稍有过失就会降罪重罚、甚至处死,所以她们两个不敢声张……
苗玉婧追问道:“什么样的坤道?多大年纪、长何模样?用的是什么拂尘?”
雷玉洁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看上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具体年岁实难猜测。用的是一支红柄拂尘,好像是用血染红的一样,很少见,很别致。”
雷玉音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样的!那个坤道头发都白完了,但眉眼五官和容貌气色,却跟二十多岁的姑娘差不多!”
聂东山不置可否,只是分别盯着她们两个的眼睛仔细瞧了一番。
片刻过后,聂东山冲袅袅问道:“你说的那个‘小羲之’在哪儿?”
袅袅指了指旁边的中年妇女:“她就是。”
聂东山看向中年妇女:“把你留在客栈的书信重写一遍。”
“是,我这就写,这就写!”
中年妇女声音颤抖地点点头,马上展纸掏笔,一挥而就。
聂东山拿起一看,上面写的是“见字速将商音神羊送至赵家沟村头土地庙里,否则必奉童小青头颅一颗,请勿自误。”
掏出口袋里的纸条一对比,无论字迹还是大小,果然完全一致。
“看来是我冤枉你了。真是抱歉!”
聂东山冲袅袅拱了拱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袅袅急忙挽留,但苗玉婧和聂东山执意离开。
路上,苗玉婧问聂东山:“刚才你为何没有杀了雷玉洁和‘小羲之’她们?”
聂东山淡然道:“如果童小青真的安然无恙,我不会再计较这件事。”
“否则她们三个必死无疑!”
“对了,赵贺英生前所说的那些话,你认为是真是假?”
苗玉婧显得既痛苦又无奈:“估计是真的。但我不知道如何验证,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毕竟,我爹对我其实挺好的。”
聂东山思忖一会儿:“这次为了救小青和我,真是辛苦你了。”
“其实关于你爹的事儿,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真伪……”
第79章 洗袍娘娘(1)
苗玉婧似乎明白聂东山的惯用手段:“找个漂亮点儿的丫鬟或者风尘女子,试试我爹?”
聂东山的回答却让苗玉婧大为意外:“那肯定不行。”
“你爹是个聪明人,再说养恩重于生恩,在事情真假未定之前,那样做肯定是不合适的。”
苗玉婧扭头看向聂东山:“那你的意思是?”
聂东山建议道:“光明正大用阳谋!”
“就是你直接把赵贺英的话告诉他,单刀直入给他来个猝不及防。”
“无论他承认还是否认,神色眼神肯定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心虚慌乱,到时候你仔细观察就好。”
“如果他不承认的话,他必须解释得符合逻辑并且提供证据,这比你去找证据省事儿多了。”
苗玉婧深表认同:“嗯,这样做最合适。”
聂东山话锋一转:“但有一点儿你必须当心。”
“我认为你爹跟那个赵贺英一样,都是身残心也残,心理有些扭曲变态。”
“他的想法行为不能以常人常理度之。比如宁愿家破人亡也非要招惹那副棺材就是例子。”
“所以你最好防备着点儿,免得他万一为了所谓的脸面而杀你灭口。”
苗玉婧神色有些凝重:“我记住了。另外,你准备去哪儿?”
聂东山松了口气:“我相信雷玉洁她们没有骗我,也就是童小青仍旧活在这个世上。”
“我打算先去你家附近的那个客栈瞧瞧,然后设法找到童小青,亲眼瞧见她安然无恙,我才能彻底放心。”
苗玉婧答道:“好。等我养好伤,跟你一块继续去借五音法器……”
二人赶到那家客栈、刚刚进门儿,客栈的掌柜就老眼一亮。
掌柜的先冲苗玉婧鞠躬问好,然后看向聂东山:“哎呀,你终于回来啦!”
“你要找的那个客官,哦,叫童小青,她给你留了封信。还让我转告你,不要挂念她,她一切安好。”
说着,掌柜的打开抽屉,拿出一封书信递向聂东山。
聂东山一边拆着信封,一边随口问客栈掌柜。
“童小青跟谁一块过来的?”
“跟一位道姑一块过来的。”
“什么样的道姑?”
“哦,我想想。那道姑很奇怪,明明一头白发但眉眼气色却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差不多。对了,她手里的拂尘很别致,拂尘的长柄是血红色的,很扎眼!”
聂东山心中略安:看来雷玉洁果然没有撒谎。
展开信纸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见字即安,切勿挂念。我虽误入黑樱堂,但幸蒙一位仙姑搭救、毫发未伤。”
“小青武技粗浅、不懂法术,多次拖累于你,心里一直深感惭愧不安。”
“今蒙仙姑不弃、收我为徒,所以随师父前往采露观修习法术,长则三年,短则数月。”
“各自珍重、期盼重逢。你若有空时,可来采露观找我。听师父说,采露观就在金蟾峰南麓……”
看完,聂东山长长地松了口气,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离开客栈并把苗玉婧送到苗家花园的大门口,聂东山这才信步离开。
聂东山准备打听一下金蟾峰究竟在哪儿,先去采露观瞧瞧童小青,然后再做打算……
次日近午时分,正当聂东山准备找个饭馆儿吃饭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山子?哎呀真是你啊,山子!终于找到你啦!”
聂东山抬头一看,来者竟然是梁满囤。
“咋地啦,有啥事儿?”
近前一瞧梁满囤的脸色,聂东山就知道情况不妙。
往日那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梁满囤,这才几天不见啊,竟然变得黑瘦了许多。
特别是那双牛蛋眼,也略有凹陷、并且黯淡了不少。
精神方面,更是显得萎靡不振,好像饿了半个月似的。
梁满囤搓了搓手,显得既惭愧又不安,神色相当复杂:“那个啥,山子你得想想办法,救救弟兄们!”
聂东山再次瞧了瞧梁满囤的印堂:“先说说,咋回事儿。”
梁满囤竟然扭捏起来:“是赵大哥让我来找你的。”
“赵大哥派了五六个兄弟分头找你,没想到我在这儿碰到你……”
聂东山抬手打断道:“先别扯犊子。直接告诉我咋回事儿!”
梁满囤吧唧下嘴,又瞅了瞅附近的行人,这才小声回答:“包括赵大哥在内,弟兄们都快被一具女尸给折腾死了?”
聂东山皱了皱眉:“女尸?啥样的女尸?”
“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尸,很年轻,长得肥白肥白的!”
“哪里来的女尸?”
“是赵大哥从鸭绿江里打捞上来的。”
“从江里打捞尸体乃是积德之举,你咋说快被折腾死了?”
“咳咳,那个啥,一到晚上那女尸就找弟兄们一块睡,所以,连赵大哥都快被折腾得受不了啦!”
聂东山若有所悟。
看来赵镇江他们遇到了邪物!
聂东山笑骂道:“既然被折腾得受不了,那你们就走啊!难道它还一直跟着你们不成?”
“啧啧,跑不掉的!如果能跑掉,赵大哥咋还会派五六个弟兄分头找你!”
见梁满囤说话没头没尾、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聂东山转而安慰道:“行,我知道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们一块去见赵大哥!”
两个人找了个饭馆,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匆匆赶路……
在鸭绿江岸边,聂东山终于见到了赵镇江。
虽然仅仅不过数天的工夫,聂东山发现赵镇江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山子你终于回来了!”
赵镇江快步上前、紧紧握着聂东山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当初你就说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印堂发暗、眉带横死之相,连老把头神都保佑不了我们,所以才不受香火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聂东山点点头:“没错。”
“不过我也曾经告诉过你们,途中如遇不测之祸,由我来帮你们解决。”
“所以赵大哥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这时,排工们听到动静也纷纷迎了上来,一个个充满期盼地看着聂东山。
聂东山瞧了一圈,发现排工们也好像药渣一样,一个个萎靡不振,看上去蔫蔫儿的!
首先安抚众人,让大伙儿尽管放宽心,聂东山这才问赵镇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80章 洗袍娘娘(2)
赵镇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们还是到那边说吧。”
聂东山答应一声,跟着赵镇江朝附近走去。
“是这样的,山子,那天我正逮鱼,准备晚上给大伙儿炖锅鱼汤喝,突然发现木排下有一撮子头发漂了上来。”
赵镇江明显有些后怕,“那撮子头发很黑、很长,一看就像女人的。”
“我以为有尸体被卷进木排下面了,所以就想把她给打捞上来。”
“毕竟以前也曾遇到这种事儿,对于放排的来说,也算是积德行善,是吧山子?”
聂东山点点头:“没错。赵大哥你继续说。”
赵镇江搓了搓手:“当时我用竹竿一挑,发现果然是具女尸,但肥白肥白,好像睡着了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淹死泡水后的肿胀模样。”
“可那女尸穿的衣服,跟现在的娘们儿穿的根本不一样,也不像前清时期的旗人的打扮。”
“正当我准备把她捞上岸时,那尸体突然睁开眼、咧嘴冲我笑了笑!”
“那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一口小白牙倒是挺齐整的!”
“我的娘哎,当时真是把我吓得不轻!”
见赵镇江仍旧目露后怕之色,聂东山安慰道:“会不会是赵大哥你看错了?”
“或者人家只是在游泳而已,并不是尸体?”
赵镇江果断摇头:“不是!”
“死人、活人我还是分得清的,那尸体冲出木排后直挺挺的,绝对不是活人。”
“并且我当时急忙叫满囤过来,满囤过来一瞧,也说是具尸体。”
“满囤接过我手里的竹竿,准备替我把她打捞上岸。”
“结果满囤也被吓得‘嗷’地惊叫一声,把手里的竹竿都给扔了!”
“满囤说他看到那女尸突然冲他咧嘴笑了笑,所以才扔了竹竿、跳到了岸上。”
“如果是看错、看花眼,也不可能我跟满囤两个人都看花眼,是吧山子?”
聂东山皱了皱眉:“后来呢?”
赵镇江继续介绍道:“后来那女尸就沉到水里不见了!”
“然后晚上呢,我就做了个怪梦,梦到有个肥白肥白的女人跟我一块睡觉,就是那个啥,山子你懂的。”
“本来以为只是做个怪梦,可醒来后发现我的裤衩子不见了,可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穿的肚兜!”
聂东山笑了笑:“啥样的肚兜,现在在哪儿呢?”
赵镇江咂了咂舌:“是个黑色的肚兜,白天一见风竟然就碎了,看上去跟纸灰差不多。”
聂东山追问道:“既然发现情况不对,你们继续放排、顺江远去不就行了?”
赵镇江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能继续开排,我们咋会呆在这个鬼地方!这周围连个歇脚的排夫窝子都没有!”
聂东山四下打量一番,周围确实相当偏僻荒芜。
“除了找你睡个觉,不也没别的啥事儿吗?”
“有!当天我醒来以后觉得情况不对,就想着尽快开排,但木排好像搁浅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没烧纸祈祷一下?或者让人潜水下去瞧瞧有暗礁啥的挡住了?”
“纸也烧了,我也亲自下水瞧了,木排底下根本没啥阻挡,可就是动不了!”
赵镇江继续介绍说,“关键是满囤他们跟我一样,也都梦到一个肥白肥白的女人跟他们睡觉!”
“那女尸绝对是个邪物,因为跟她睡一次,就好像被榨干了似的,白天浑身没劲儿、无精打采的……”
简单了解一下情况,聂东山略一考虑:“这样吧,晚上你们全部到岸边草地上对付一夜,我去木排上面那个花棚里睡。”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个啥邪物,竟然如此贪淫厉害!”
赵镇江提醒说:“那就拜托老弟啦!”
“不过你也一定要当心点儿,可别被它给祸祸了!”
“那邪物,啧啧,真是老厉害啦!好像八百年没碰过男人似的……”
当天晚上,聂东山让赵镇江他们远离江岸,自己一个人躺在木排上面的棚子里。
月色很好,天上连片云也没有,外面很明亮。
聂东山静静地躺在棚子里,耐心地等待着。
可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赵镇江他们所说的邪物却仍未出现。
聂东山这段时间忙得又累又困,忍不住直打瞌睡。
“或许我带有商音神羊这种法器,所以那个邪物不敢过来吧。”
聂东山思忖着,“既然这样,我何必傻乎乎地一直等着!”
聂东山决定先睡一会儿。
正当聂东山放下笛剑、解开扣子,准备休息时,木排上果然略有响动。
聂东山精神一振,知道那邪物终于还是来了。
悄无声息地握住笛剑,聂东山假装睡着了似的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很快,就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进了棚子。
眼睛微眯、略略一瞧,聂东山不由得暗自好笑:来者果然是个肥白肥白的女人,腰肢很细,并且身上一丝不挂!
眼看那女人就要骑到自己身上,聂东山忍不住大喝一声:“想干啥?”
一边说,聂东山一边迅速起身、拔剑出鞘!
那女人愕然一愣,转身就冲出了木棚!
聂东山原本以为,对方出了木棚肯定会扑通一下跳进江里。
却不料那女人竟然轻轻一跃、跳到了岸上。
聂东山心中一喜,也迅速跳到岸上、紧追不舍。
那个浑身肥白、腰肢细细的家伙虽然一丝不挂、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并且看上去动作也有些僵硬,但速度丝毫不慢!
“站住!再不站住我可开枪了!”
眼看对方速度很快,聂东山只好从腰间掏出了那把“镜面匣子。”
奈何当初在黑樱堂,聂东山将子弹已经全部打空。
所以将枪一拔出来,聂东山就知道没子弹了。
暗暗叹了口气,聂东山只好又将空枪插进腰间,继续追赶。
眼看距离越拉越大,聂东山有些着急,又捏出几枚袁大头充当暗器、激射出去。
那女人根本不知躲避,数枚袁大头全部射中。
但她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继续向前逃去。
聂东山明白了:前面那个肥白肥白的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至少,绝对不是活人!
因为刚才自己扬手射出的几枚袁大头,分别击中了对方的后脑、颈椎、后心和大腿部位!
“我倒要瞧瞧这玩意儿究竟是个啥东西,究竟能跑到哪里去!”
聂东山暗暗发狠,今夜不追到它绝不回头!
第81章 洗袍娘娘(3)
聂东山原本以为这个腰肢纤细、肥白贪淫的邪物会跑到某个古墓大坟里去。
让聂东山意料不到的是,她竟然逃进了一所深宅大院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迅速绕着这片宅院查看一番,又跳到一棵大树上张望片刻,聂东山确信那个邪物就躲在院里,这才慢慢走到大门口。
这所临近鸭绿江江畔的深宅大院,估计刚刚竣工不久,铜环大门还隐隐散发出刺鼻的油漆味儿。
“嘭嘭嘭……”
聂东山轻轻叩响了大门。
门楼侧房里很快就传来了回应声:“谁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过路的,想在贵府借宿一晚……”
聂东山话还没说完,对方就骂了起来:“赶快给老子滚远点儿!”
聂东山有些上火:“行就行,不行就说不行,你咋张嘴就骂人呢?”
“骂你咋滴了?再敢敲门,老子还揍你呢!”
聂东山不再说话,只是抬手继续敲门。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腻了?再敢打扰老子睡觉,信不信我把狗头给你打破!”
聂东山依旧不说话,只是加快了敲门的节奏、并且加大了力度。
这次,大门很快就打开了一扇,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家伙提着马鞭冲了出来。
“这大半夜的,王八犊子你非要找死……”
一边骂,那老家伙一边扬起马鞭就朝聂东山劈头盖脸地打来。
聂东山闪身避开的同时,右手一抄就将马鞭夺了过来。
夺过马鞭后,聂东山二话不说,立即挥动马鞭、重重地抽向老家伙。
“哎哟哟,你还敢打人!快来人呐!有胡子打劫啦!”
老家伙一边护着头脸后退,一边扯着嗓门儿大声叫喊着。
聂东山丢掉马鞭、顺势上前,左手揪住老家伙的头发,右手啪啪几记耳光,打得他马上就连连讨饶:“妈呀我错了,好汉你你饶了我吧……”
聂东山没理他,又抬脚朝他肚子上重重踢了一下,那家伙立即佝偻着身子蹲在了地上,再也不骂人了。
这时,听到动静,院里面很快就有十多个家丁佣人各操家伙叫嚷着冲了出来。
不过没等聂东山动手,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就让那些家丁们全部停住了脚步。
“都别乱动,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聂东山抬头一看,两个丫鬟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慢慢走了出来。
老太太虽然年老体衰,但言谈举止却极为沉稳大气,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咋回事啊?嗯?一个个掂枪弄刀的!”
老太太一边慢慢走近,一边询问着。
被打的老家伙强忍疼痛,慌忙挣扎着近前告状:“老夫人容禀,那厮非要在这借宿,我说了他两句,他竟然动手就打!”
“喏,我的牙都被他给打掉了……”
老太太打断道:“这么大的宅院,这么多房子,人家借宿一晚咋滴了?”
“你如果马上开门、请人家进来住上一晚,我就不信他能打你。”
说完,老太太略略瞧了瞧聂东山:“小伙子,你是要借宿吗?”
聂东山拱手道:“是的,请恕晚辈鲁莽。”
“同意借宿,晚辈深表感谢;不愿借宿,晚辈也无话可说。可他张嘴就骂人,所以我才略施薄训的。造次之处,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太太摆摆手:“是老身管教不力,让客人见笑了。”
“阿翠,你带客人去厢房,帮客人打些热水,让客人洗洗手脸、洗洗脚,也好安歇。”
一个中年妇女点头答应。
吩咐完毕,老妇人又冲聂东山合掌道:“老身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先去睡了。有啥需要的,尽管跟阿翠说。”
说完,老妇人这才转身去休息。
聂东山累了一天,也不解释。
等阿翠打来热水,聂东山简单洗下手脸,又洗了洗脚,倒身便睡。
次日一早,阿翠前来伺候聂东山洗漱,弄得聂东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刚洗漱完毕,又有丫鬟前来请聂东山一块去吃早饭。
聂东山有些不解。
丫鬟却说是奉老夫人之命,特意前来请客人一块吃早饭的。
跟着丫鬟一块来到第二进宅院,老太太已经梳洗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桌前。
“呵呵,坐吧,小伙子。”
冲聂东山打个招呼,老太太这才吩咐佣人,“可以开饭了。”
聂东山拱了拱手:“老夫人如此抬举,晚辈受宠若惊!”
“没事,小伙子不必拘谨,随便吃就好。”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瞧了瞧老夫人的三庭五官一十二宫,聂东山不再客气,马上开吃。
早饭后,聂东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起身告辞。
老太太将聂东山送到大门口,正准备回去,聂东山突然转身:“你家的麻烦事儿,我可解决。”
老太太愕然一愣:“小伙子你?”
聂东山返回到老太太身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府上应该发生了一些怪事。”
“恕我直言,令孙碰到了邪魅之物,所以日渐憔悴。”
老太太大为震惊,急忙推开丫鬟,要向聂东山行礼求救。
聂东山快步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家的事儿,我可以帮你解决!”
老太太连声道谢,并表示她丈夫和儿子早已过世,只留下三个孙女和一个孙子。
孙子刚刚二十出头,近来确实中邪一般憔悴不堪,求聂东山救她孙子一命,她愿奉一万大洋略表心意。
“不必破费,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聂东山在老太太的陪同下回到宅院、转了一圈,抬手指了指堂前荷花池:“叫人挖开池子、把水放掉,然后往下挖!”
旁边马上有人叫阻:“这风水池是卢半梅、卢大师亲自选定、亲自规划的,岂能乱动啊!”
聂东山没说话,只是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根本不带考虑的,直接发话:“放水开挖,一切按聂先生吩咐的去办!”
老太太不但行事果断,并且极有魄力!
不仅力排众议让府上所有家丁佣人全部动手,老太太又花钱请来了十多个民夫,一块挖开池子、排水挖泥。
几十个人一块动手,很快就排干池水、挖出淤泥,并且往下挖了三四米深。
正当聂东山凝神期待时,下面的民夫突然惊叫道:“咦,这好像是观世音菩萨!”
“是观世音菩萨!”
聂东山和老太太近前往下一瞧,原来是一尊观世音菩萨的石像。
“聂先生你看?”
“继续往下挖。”
老太太答应一声,立即吩咐众人,先小心点儿把观世音菩萨像请上来,然后继续往下挖。
很快又听到刺耳的声音,铁锹应该是又挖到了石头上。
这次,挖到的不再是神像,而是一条青石墓碑。
识文断字的管家听说挖到了墓碑,马上亲自下去。
管家用袖子擦了擦石碑,继而仔细一瞧,马上叫道:“老夫人,不能再挖了!”
“这石碑上刻的是唐楷,写的是‘洗袍娘娘之墓,擅动必有大祸’,落款是大唐贞观一十八年冬!”
“观世音菩萨亲自坐镇的,肯定是大凶之物,再挖下去肯定会惹来大祸的……”
第82章 洗袍娘娘(4)
这位管家五十多岁,长得清瘦斯文,好像某个私塾的老夫子,看上去虽然有些呆板却一本正经。
管家一开口,许多人马上随声附和着,请求老太太千万别再听聂东山的话,这风水池是真的不能再挖了。
这次,老太太明显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这片宅子,是请风水大师卢半梅、卢大师亲自选定的。
就连这个风水池,当初也是卢大师亲自选址、亲自规划的。
更何况今天先是挖出个观世音的石像,接着又挖出个青石墓碑!
而青石墓碑上刻的又是,“洗袍娘娘之墓,擅动必有大祸”!
老太太扭头看向聂东山:“聂先生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理更稳妥啊?”
聂东山淡然道:“如果这尊观世音石像真能镇住邪魅之物,你家就不会出问题了。”
老太太表示认同:“有道理。聂先生的意思是,继续往下挖?”
聂东山点点头:“对,继续挖!”
这时,管家已经被人用绳索拉了上来。
顾不上洗洗手上的泥土,管家就冲聂东山指责道:“你这年轻人呐,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如果继续挖下去,出了事儿咋整?”
聂东山只说了三个字:“我扛着。”
“你扛着?你用啥扛?用嘴扛吗?嗯?”
管家气的胡子直晃,“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到底想要干什么?”
聂东山没解释,只是回答道:“相信我,就继续挖。不相信我,你们就另请高明。”
“我相信就算你们从龙虎山请来张天师,他要么也是让继续挖下去,要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在管家的带头下,众人议论纷纷。
特别是昨天夜里被聂东山打掉几颗牙齿的那个老家伙,更是坚决反对继续挖下去,并声称今天的损失应该由聂东山全部承担。
正当老太太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时,忽然有个二十岁左右、一身学生装的姑娘走了过来。
“奶奶,为什么要挖开这个荷花池啊?”
老太太忙给聂东山介绍说,“哦,这是我孙女,叫林清茵,燕京大学的学生。”
“清茵你回来啦,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聂东山,聂先生。”
被称为林清音的姑娘面带微笑、颇有礼貌地冲聂东山点点头:“你好,聂先生。”
“你好。”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这个林清茵,扎了两个时下最流行的麻花辫儿,上面是浅蓝色的偏开襟衣服,下面黑色的裙子。
再加上白色的袜子、黑色的皮鞋,看上去既清纯清爽,又流露出浓浓的学生气息。
林清茵继续问老太太,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荷花池给挖开。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弟弟中了邪,找了好几个先生道长都解决不了。”
“正好碰到这位聂先生,聂先生认为祸害你弟弟的邪物,就藏在这荷花池的下面……”
管家则是在旁边给林清茵介绍着开挖的情况,特意强调了观世音神像和青石墓碑,并建议小姐劝劝奶奶,不要再继续挖下去了。
林清茵点点头,看向聂东山:“聂先生,你知道洗袍娘娘的来历吗?”
聂东山如实承认:“不知道。”
林清茵心平气和地介绍道:“大唐贞观一十八年,正是唐太宗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时候。”
“当时的鸭绿江,就叫洗袍河。”
“所以我认为,洗袍娘娘并不是浣洗之女,而是相当于镇河女神。”
聂东山夸赞道:“林小姐知识渊博,聂某佩服。”
老太太颇为自豪地介绍说:“我这孙女,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呢。”
林清茵浅浅一笑,露出一对儿可爱的小梨涡:“哪里谈得得高材生,聂先生别听我奶奶乱说。”
“不过我想知道一下,聂先生为什么认为我弟弟的病情,跟这个荷花池有关呢?”
“聂先生可以介绍一下原因吗?”
聂东山明白跟这个燕京大学的学生讲道理、侃历史,自己肯定不行。
于是聂东山敷衍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有些东西,不是用语言能表达出来,也不是用嘴巴能够解释得清的。”
漫不经心地瞧了瞧聂东山,林清茵竟然深表认同:“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挖吧。”
管家急忙叫阻:“小姐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你看看他,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他能懂个啥啊!”
林清茵面带微笑:“甘罗十二岁得授上卿,王勃十六岁写出《滕王阁序》,霍去病二十一岁横扫匈奴。”
“才华深浅、能力大小,跟年岁长幼真的关系不大。”
聂东山冲林清茵拱了拱手:“多谢林小姐的信任。”
管家等人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老太太一锤定音:“连我孙女都认同聂先生,那就继续挖。”
既然老太太和林清茵都赞同聂东山的意见,众人只好硬着头皮挖下去。
往下又挖了一米多深,不但没见到墓室棺椁,反而在青石墓碑的下面挖出了一条甬道。
那条甬道用青灰色的古砖砌就,斜着向下、宽约一米,看上去仅容一人勉强进去。
民夫们纷纷上来,一个个面露后怕之色地说,那甬道里面阴森森的,好像通往十八层地狱一样吓人!
老太太皱了皱眉,神色凝重地看着聂东山:“聂先生,你瞧这可咋办呢?”
聂东山安慰道:“尽管放心,祸害你孙子的邪物,就在下面。”
“你让人给我准备一盏马灯,添满油,我进去瞧瞧。”
老太太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那甬道阴森可怖,聂先生一个进去,能行吗?”
聂东山还没回答,林清茵自告奋勇:“我跟聂先生一块下去。”
说着,林清茵吩咐管家,也给她准备一盏马灯。
见老太太明显不放心,聂东山主动拒绝:“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林小姐不必以身涉险,在外面等着就好。”
林清茵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不,我跟聂先生一块进去。”
“两个人一块至少有个关照。再说多提一盏马灯,也更稳妥一点儿。”
老太太似乎知道林清茵的性子,虽然极为不忍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呐!”
“如果万一碰到啥危险或者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出来!”
“聂先生,清茵她从小固执胆大却涉世不深,她的安危就拜托聂先生了!”
第83章 龙鳞睡美人(1)
聂东山觉得让林清茵跟自己一块下去,不是多个帮忙的,而是多个累赘!
于是聂东山婉拒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林小姐作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大可不必让她以身涉险,还是我自己下去算了。”
林清茵这次没有坚持非要下去,反而笑眼微眯:“怎么,怕我跟你平分那里面的明器古董?”
聂东山一瞧林清茵的眼睛,瞬间懂了:这个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根本就没相信过自己!也根本没有和自己一块下去的打算!
刚才她之所以赞同继续往下挖,极有可能是因为,反正已经挖到这个程度,反正已经把荷花池给破坏了,所以干脆一挖到底。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在欲擒故纵!
至于她说要一块下去,分明是最后一次试探!
想到这,聂东山单刀直入:“林小姐认为我是盗墓的?”
林清茵笑着反问道:“不然呢?”
聂东山顿时无语!
原来自己在人家林小姐的眼里,只是一个盗墓贼!
林清茵话锋一转:“其实呀,我还是蛮佩服你们这些盗墓的。不仅胆大过人,甚至在寻找古墓方面的能力,远超考古方面的专家。”
“对了,能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座古墓的吗?”
聂东山突然觉得,与其费心解释,不如顺水推舟。
“林小姐果然不愧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眼光就是不一样!”
聂东山冲林清茵竖了竖大拇指,“既然被林小姐给看穿了,我呢,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确实是个盗墓的!”
见聂东山承认他是个盗墓贼,管家马上摇头叹息道:“看看,我就说嘛,一个年轻人能懂个啥法术!”
“老夫人啊,少爷的事儿让一个盗墓贼来处理,如果万一传出去,岂不让人家看笑话!”
管家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聂东山,不该欺骗老夫人。
当初被聂东山暴揍一顿的那个家伙,更是大声叫嚣道:“自古以来盗墓挖坟就是杀头的重罪!”
“老夫人啊,您就赶快下令,把他绑到官府治罪吧!”
其他家丁佣人也纷纷叫嚷着,要把聂东山扭送到官府治罪。
林清茵打断道:“大家静一下!”
“既然事已至此,不妨让我先问个明白!”
“其实盗墓的人,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否则谁能发现这荷花池的下面,会有一座古墓呢?”
林清茵一开口,众人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毕竟聂东山这个盗墓贼,就是这位燕京大学的高材生给识破并揭穿的。
“聂先生不要误会,也不必紧张。”
林清茵首先安抚一下聂东山,然后问道,“能告诉我,聂先生是怎么发现我家荷花池下面有座古墓的吗?”
聂东山点点头:“很简单。”
“真正有价值的古墓,都是由风水大师察砂观水、寻龙捉穴点定的吉壤!”
“这种吉壤龙穴呢,一般下聚地气、上应天象。”
“所以我们盗墓的,在寻找有价值的古墓时,只需上观天象,即可大致判定古墓的位置……”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夫人,也终于开了口:“其实老身一见聂先生,就觉得聂先生言谈举止、气度非凡,不是一般人。”
“所以老身才会一直相信聂先生、一直支持聂先生的。”
“既然聂先生年纪轻轻就能深谙风水之道,我想,聂先生除了获取明器古董以外,应该也能治好我孙子的邪病吧?”
聂东山郑重承诺:“多谢老夫人的信任!”
“老夫人尽管放心,我在取明器古董的同时,一定能解决掉那个邪魅之物,从而治好令孙的怪病。”
老夫人点点头:“这就好!”
“我相信聂先生如果对付不了古墓里面的邪魅之物,肯定也拿不到明器古董。”
聂东山拱了拱手:“放心好了,我有把握解决掉令孙的问题。”
“不过,这次得请林小姐跟我一块下去。”
“老夫人放心,我肯定保护好林小姐,让她安然无恙地上来。”
老夫人和林清茵异口同声地问聂东山,刚才你还坚决拒绝,怎么现在又主动要求林清茵一块下去了呢?
聂东山坦然道:“既然林小姐识破了我的用意,知道我是个盗墓的,自然得跟我一块下去。”
“否则我下去以后,你们万一在上面摞土封住甬道,岂不是把我活活地闷死在里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老太太和林清茵相互瞧了瞧,觉得聂东山这番话也有道理。
林清茵原本并没打算真的下去。
但现在,如果林清茵不下去的话,聂东山肯定不放心。
稍一思忖,林清茵点点头:“好吧。我跟聂先生一块下去。”
管家刚要劝阻,林清茵解释道:“现在跟大清时不一样了。”
“现在人人平等,聂先生的命也是命,既然他敢下去冒险,我也没什么不敢的。”
老太太表态同意:“老身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聂先生是个有本事、又善良的好人!”
既然老夫人拍了板,众人只好闭嘴。
林清茵扭头吩咐管家,赶快准备马灯等工具。
聂东山补充道:“再弄把长柄斧子,最好锋利点儿的……”
马灯、洋火、长柄利斧、竹梯以及辟邪的法器等物,很快就送了过来。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聂东山二话不说,提上马灯,带上斧子,率先跳下土坑。
林清茵也沿着竹梯,慢慢下到土坑底部。
“林小姐跟我后面,遇事不要惊慌,只要有我在,保你没事儿。”
聂东山提醒一声,直接走进了甬道。
沿着窄窄的甬道忽左忽右地前行大约二十多米,前面豁然开朗。
马灯灯光下,前面是一大间砖石砌成的拱顶墓室。
墓室正中间,是一副阴沉木棺材。
聂东山略略一瞧,心里面就深感震惊!
因为这个墓室里的棺材,竟然跟苗开山从鸭绿江里打捞上来的棺材差不多一模一样!
“难道两个棺材之间,有某种渊源不成?”
聂东山暗暗思忖着。
这时,林清茵“啊”地惊叫一声,迅速贴着聂东山的后背、瑟瑟发抖。
一边紧紧地贴着聂东山,林清茵一边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有、有鬼!有鬼!”
“林小姐不用怕!”
聂东山首先安抚林清茵一句,这才把目光从那副棺材上挪开。
林清茵没有看错!
从墓室角落里,果然飘出来一个颇为丰腴的女人!
那女人红襦垂肩、绿裙抹胸、长发盘起、圆脸樱唇,完全是唐朝女子的衣着打扮。
聂东山定睛仔细一看,发现对方正是那个肥白肥白的贪淫邪物……
第84章 龙鳞睡美人(2)
林清茵很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点破聂东山是个盗墓贼的事儿。
更后悔不该跟着聂东山一块下来冒险!
这时,聂东山决定趁机教训一下林清茵。
让她知道就算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认定别人是个盗墓贼!
做错事儿,是要付出代价滴!
聂东山悄悄摸出雷击枣木针、捏在手上,然后猛地将林青茵拽在自己前面。
“你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你先跟这女鬼沟通沟通,问她想干啥!”
“啊啊啊……妈呀……”
林清茵吓得亡魂大冒、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你奶奶还说你从就小固执胆大呢!”
聂东山这才搂住林清茵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不用怕!”
安慰完毕,见林清茵不再惊叫,聂东山正准备祭出枣木针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贪淫邪物,突然右手覆盖左手、放在肚子上,继而双腿弯曲、欠身施礼!
这是古代女子道万福的礼仪!
聂东山怔了怔:“啥意思?”
那邪物再次拜了拜,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咋滴,你不能说话?不能用神识跟我沟通?”
贪淫邪物点点头,表示聂东山猜对了。
“你这贱货都死多少年了,不去投胎反而要祸害男人!”
聂东山训斥几句,刚要出手,那女人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急切地比画着,并且不时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那副棺材。
聂东山皱了皱眉,实在看不懂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那邪物似乎很着急,双手不停地比画着,还不时做出脱衣睡觉的动作,并且看上去完全是忍辱负重的神色。
“咋滴,有人逼你跟男人睡觉?”
邪物连连摇头并抬手指心,好像说她完全是自愿的。
聂东山再次猜测:“意思是,你不跟男人睡觉,就受不了?”
这次,邪物一边摆手,一边摇头。
看样子,聂东山仍然没有猜对。
聂东山只好扭头看向林清茵:“林小姐,你懂她这是啥意思么?”
林清茵瑟瑟发抖,频频摇头:“我不懂!我,我不敢看她!”
“啧啧,林小姐你也不懂,这咋整呢?”
聂东山咂咂舌,继续打量着,思忖着。
见那邪物一连几次做出脱衣睡觉的动作,并且不时指了指旁边的棺材,聂东山终于有所领悟:“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为了这副棺材?”
这次,贪淫邪物终于点了点头。
但她点头过后,继续比画着,并且改变了动作:在做出脱衣睡觉的动作后,用手指了指聂东山,然后又做了个奔跑的架势。
聂东山再次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你煞费苦心或者说忍辱负重,只是想把我引到这儿来?”
那邪物终于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把我引到这儿来,是为了让我打开这副棺材?”
聂东山的猜测,再次让那邪物点头,并迈着小碎步慢慢倒退着、一直退到那副棺材旁边。
“走,我们过去瞧瞧。”
聂东山暂时收好枣木针,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握着斧子,冲林清茵说,“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就这样退出去,你弟弟的病咋整啊,是吧?”
林清茵见那邪物似乎也没恶意,更没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甚至好像有求于聂东山,林清茵心里面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嗯,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可要说话算数!”
林清茵答应一声,只好跟着聂东山朝前走去。
“放心,我这人向来言而有信!”
聂东山一边走,一边安抚着林清茵。
不知是聂东山身上的阳气太盛,还是他带有五音法器,反正那个邪物一直跟聂东山保持有两丈左右的距离。
等聂东山走到棺材跟前时,那邪物已经退缩到墓室的角落里。
聂东山绕着那副棺材转了一圈儿,发现这棺材也是黑不溜秋的,造型非常古拙。
除了没有密密麻麻的眼睛以外,跟苗开山挖出来的那副棺材基本一样。
并且棺材上面同样雕刻着高约三寸、神态各异的三十六员雷部正神!
但这些雷部正神,不知是没有开光还是咋回事儿,虽然造型完全一样,却没那种栩栩如生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上面有观世音菩萨亲自坐镇,所以雷部正神的雕像失去了辟邪囚镇的作用吧。
还有一点儿不同的是,这副棺材并没有极其嚣张的戾气和邪气……
见那个肥白邪物双手上扬,频频示意自己打开棺材,聂东山却不敢大意,快速考虑着、权衡着。
片刻过后,聂东山终于点点头:“好,我这就打开它!”
“林小姐,你帮我提着马灯,再站近一点儿!”
聂东山将手里的马灯交给林清茵,然后试探着用斧刃慢慢插进棺材盖子的缝隙里。
一边用力往里插,聂东山一边观察着棺材上面那些雷部正神的雕像。
让聂东山更加放松的是,那些雷部正神的雕像,果然没有任何异样!
这下子,聂东山不再迟疑。
先是沿着细丝般的缝隙用斧子撬了一圈儿,扩大缝隙,然后猛地用力朝里一砍,锋利的斧刃一下子就砍进去两寸多深。
“林小姐,你站远点儿。”
提醒林清茵一声,聂东山双臂用力、猛地一撬,一下子就将厚厚的棺材盖子给撬了起来。
聂东山并没有莽撞行事。
虽然将棺材盖子撬开一条四指多宽的缝隙,但聂东山仍旧随时准备抽出斧子、准备重新盖好棺材盖子。
庆幸的是,棺材里并没有发出怪叫怪笑,也没有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更没有黑烟邪气冒出。
聂东山做个深呼吸,立即松手放开斧柄,双手扣住棺材盖子,双臂猛一用力,一下子就将厚厚的棺材盖子给掀到了地上。
一股异香从棺材里飘了出来,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聂东山转身从林清茵手里接过马灯,走到棺材跟前探头一瞧,一下子呆住了!
躺在棺材里的不是白毛僵尸,更不是一堆枯骨,而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绝美丽人!
灯光下,那丽人俏脸白皙、吹弹欲破一般,又长又密又黑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低垂着。
高高的鼻梁、水润润的红唇,更是让聂东山绝不相信这是一具尸体!
聂东山屏气凝神,只怕一不小心惊醒了人家。
但棺中丽人的额头上,却压着一片黄灿灿的金箔。
那张金箔宽约四指,长约五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鸟篆虫符!
聂东山的目光顺着金箔慢慢向下,越过琼鼻红唇,很快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这位丽人的脖子以下部位,竟然长满了青色的鳞片……
第85章 龙鳞睡美人(3)
聂东山怀疑,这个绝美女尸脖子下面露出来的鳞片,会不会是一种装饰品?
为了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聂东山干脆提着马灯、探身到棺材里。
近距离内仔细一看,聂东山发现棺材里的女尸冰肌雪肤,小巧的嘴巴非常自然地闭着,又黑又密又长的眼睫毛看上去随时会微微忽闪似的。
如果不是放在棺材里,聂东山绝对不相信这是一具尸体!
若不是雪白脖颈下面覆盖着青色的鳞片,这位棺材中的女尸完全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清丽无双、倾国倾城!
当初见到苗玉婧时,聂东山曾经惊为天人,认为苗玉婧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如今见到这位棺材中的女尸,聂东山认为就算苗玉婧在她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聂东山将目光慢慢从她的脸上移到脖子下面。
脖子颀长雪白,但下面的鳞片却触目惊心。
并且这种鳞片跟蛇鳞、蟒鳞明显不一样。
除了鳞片较大以外,这位女尸身上的鳞片隐隐有寒气内敛,令人望而生畏,跟传说中的龙鳞极为相似。
聂东山伸手摸了摸,鳞片坚硬如石,是从肉里面生长出来的,绝对不是佩戴的装饰品!
“这么漂亮的女尸,不会全身都长满了鳞片吧?”
“况且尸体保存得这么好,会不会身上有定颜珠啥的?”
强烈的好奇心,让聂东山慢慢掀开了红色的寿被。
寿被下面,是一袭青缎长袍。
聂东山又小心翼翼地解开长袍的盘扣,并轻轻揭开了袍领。
袍领下面,仍是长得密密麻麻而又整整齐齐的龙鳞!
聂东山逆着鳞片摸了摸,依旧入手冰冷、坚硬如石,并且绝对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
正当聂东山准备继续解开盘扣往下瞧瞧,下面会不会也有鳞片、会不会有定颜珠时,突然觉得女子的尸体微微一动。
心中一惊,聂东山急忙扭头去看龙鳞女尸的面部。
这一瞧不要紧,聂东山发现原本眼睛微闭、仿佛甜甜睡着了的龙鳞女尸,此时竟然细眉微蹙,似有怒容!
聂东山猛地想到林清茵所说的那番话。
“大唐贞观一十八年,正是唐太宗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时候。”
“当时的鸭绿江,就叫洗袍河。”
“所以我认为洗袍娘娘并不是浣洗之女,而是相当于镇河女神!”
想到这,聂东山急忙起身,看向林清茵。
“林小姐你过来一下,瞧瞧这个女尸是咋回事儿,她脖子下面有龙鳞一样的东西。”
林清茵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过去!我不看她!”
这时,躲在墓室角落里的那个肥白女子,冲聂东山连连做手势。
女子的手势很奇怪:先是指了指棺材,然后用手比画着,从额前慢慢揭开。
聂东山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揭掉那龙鳞女尸额头上的金箔?”
对方重重点头,继而双手合十,频频向聂东山表示感谢。
聂东山明白了!
镇住龙鳞女尸的,既不是棺材盖子上雕刻的雷部正神,也不是那尊观世音的神像,而是贴在她额头上的金箔!
“我怕误放妖邪、祸害世人。等我考虑下再说!”
聂东山不敢大意。
考虑片刻,聂东山仍旧有些犹豫不决,只好看向林清茵,准备跟她商量一下。
毕竟这个古墓、这副棺材,就在林家的院子下面。
万一出了事儿,肯定是林清茵家首当其冲!
“林小姐,这个棺材里面的龙鳞女尸栩栩如生,但额头上贴着一道金箔,金箔上面有许多鸟篆虫符,估计是镇住她的密咒。”
“你认为我们要不要揭掉金箔?”
“另外,你弟弟的事儿,其实就是那个女鬼故意折腾、从而引人来到这里、帮龙鳞女尸揭掉金箔的!”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躲在墓室角落里的肥白女子。
林清茵急忙表态:“我不知道,你看着办就好。”
聂东山只好换了个话题:“在上面的时候,你说洗袍娘娘是咋回事儿来着?你是听人讲的,还是在书上看到的?”
林清茵马上答道:“我是去年在一本历史书上看到的。”
“据史书记载,唐朝时的鸭绿江,被称为洗袍河。”
“在唐太宗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时,碰到鸭绿江巨浪滔天,里面有邪物撞船吃人,并且兴风作浪、淹毁良田无数,造成生灵涂炭……”
听林清茵这样一讲,聂东山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懂了,我知道咋办了!”
说着,聂东山就要伸手去揭金箔。
林清茵急忙提醒道:“聂先生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可千万不能一时大意铸成大错啊!”
聂东山淡然回答:“历史那玩意儿,大多数是黑白颠倒的!”
“只要是强者、胜者或者是跟对了主子,哪怕他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也是好人、圣人,甚至被建庙封神。”
“相反,弱者、败者或者跟错了主子,哪怕救人无数、功德无量,也会被描绘成恶魔败类,甚至直接从正史里抹掉!”
“既然历史记载这位洗袍娘娘是个邪物恶魔,我倒要帮她一次试试!”
林清茵大感无语!
聂东山不再征求林清茵的意见,直接弯腰探身,毫不犹豫地将盖在龙鳞女尸额头上的金箔给揭了下来。
“喏,这张金箔送给你吧。”
聂东山刚刚准备将手里的金箔抛给角落的那个女子,对方却吓得战战兢兢、连连摇头。
“林小姐,这张金箔你收好了。”
林清茵慌忙摆手:“我不要那种东西!”
聂东山顺水推舟:“既然你们都不要,扔掉又可惜,那我就收下了。”
聂东山将金箔慢慢卷好,放进了口袋里。
瑟瑟躲在墓室角落的那女子,突然伏身跪在地上,冲聂东山叩头数下,看样子夙愿已了、再无牵挂,竟然渐渐变淡,继而像烟雾一般消失不见了。
林清茵捂着嘴巴、小声问聂东山:“刚才那个,她是鬼吗?”
聂东山点点头:“是的,也可以说是一个亡灵、一缕执念!”
林清茵闻言多少有些放松:“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赶快上去?”
聂东山安慰道:“别紧张,没事儿的。”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我揭了她的金箔封印,我就要等到她醒来,看看她究竟是吃人的怪物,还是被人冤枉的精灵。”
林清茵再次紧张起来:“万一是前者呢?”
第86章 一语成谶
聂东山笑道:“万一是前者,我就把我自己作为食物送给她,让她饱餐一顿,并告诉她,现在已经进入了火枪时代,让她还是老老实实找个没人的地方修行算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肯定先设法把你送上去,确保你没事儿。”
林清茵有些惴惴不安:“我担心你会赌输。”
聂东山扭头瞧了瞧棺材里的龙鳞女尸,见她仍旧纹丝不动,这才以问代答:“万一我赌赢了呢?”
林清茵考虑一下:“如果你赌赢了,我让奶奶送给你一万大洋!”
聂东山斜了林清茵一眼:“你奶奶早就说过了,如果我能解决掉她孙子的事儿,愿奉一万大洋略表心意!”
“我说的这一万大洋,是另加的。”
“好,一言为定。”
说完,聂东山不再分心,一直注视着棺材里的情况。
虽然揭去了金箔封印,但龙鳞女尸并没有明显变化。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龙鳞女尸仍旧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聂东山甚至怀疑金箔镇住的,会不会只是龙鳞女尸的元神?
如果是那样的话,龙鳞女尸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
不过,虽然表面上漫不经心,但聂东山却一手握着笛剑,一手拿出那张刻有鸟篆虫符的金箔……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聂东山终于发现,龙鳞女尸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继而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净、宛如秋水,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对视之下,聂东山立即直身并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将金箔重新贴到她的额头上。
龙鳞女尸慢慢坐了起来,继而起身走出棺材。
不但长相绝美,就连身材也是纤腰细细、窈窕曼妙。
龙鳞女尸,不,现在应该说是龙鳞美女走出棺材后,樱唇轻启并冲着聂东山深鞠一躬:“???????……”
声音清脆空灵,如同天籁、十分悦耳,并且看她那神态动作,明显是在表达感谢。
但聂东山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龙鳞美女的话虽然跟汉语仿佛同出一脉,却根本不是当今的汉语。
聂东山只好扭头看了看林清茵:“林小姐,能听懂她说的是啥意思吗?”
林清茵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很显然,就连这个燕京大学的学生,也听不懂龙鳞美女在说些什么。
这时,龙鳞美女抬头瞧了瞧聂东山的神色,马上明白聂东山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
龙鳞美女不再开口,而是双手抱在胸前做了个由衷感谢的动作,然后再次深鞠一躬。
“好了!我听不懂你说的啥意思,估计你也听不懂我的话。”
聂东山抬了抬手,“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不祸害百姓就好。”
“当然,怨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报仇报怨,我不管。”
龙鳞美女似乎听懂了聂东山的意思,马上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继而从衣袖中摸出一枚椭圆形的东西,双手捧到聂东山面前。
聂东山近前仔细一看,发现龙鳞美女捧在手上的,赫然是一只硕大的眼珠子。
那枚眼珠子虽然也有眼白和瞳孔,但明显瞳孔过大,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怖。
聂东山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龙鳞美女郑重点头,眸子里面有些意味深长。
聂东山摆摆手:“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要你的东西。”
“只要你不祸害无辜百姓,就行了!”
龙鳞美女近前一步,再次双手捧着那枚眼珠子,示意聂东山务必收下这份礼物。
看那龙鳞美女的眼神,仿佛这枚眼珠子极为珍贵,并且对聂东山非常重要!
聂东山思忖下,只好伸手接了过来:“行。既然你执意要送,那我就收下了!”
形如眼珠子的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并且有种凛凛杀气。
聂东山拿在手里把玩儿几下,又仔细瞧了瞧,发现这枚眼珠子非石非玉也不像金属之物,不知道是啥材质的。
不过,既然人家诚心赠送,聂东山为了表示尊重,也马上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褡裢里。
聂东山收下礼物后,又瞧了瞧龙鳞美女。
发现她不但丝毫没有暴戾凶残之色和阴险邪气,反而平和平静、沉稳大气,聂东山暗暗庆幸自己赌对了!
“要不你跟我们一块上去,找个地方好好修行?”
龙鳞美女似乎明白聂东山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等我们上去后,肯定会填土封住出口的。你待在这儿没吃没喝的,能行吗?”
龙鳞美女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阴沉木棺材边,双掌轻轻一推,竟然推开了那副阴沉木棺材。
棺材的下面,赫然是一个井口。
聂东山举着马灯近前一看,发现那个井口有脸盆大小,下面黑漆漆的,仿佛深不见底。
这时,龙鳞美女再次冲聂东山鞠了一躬,然后将身一纵,跳进了井里!
“啧啧,看来果然不是人间生灵!”
聂东山感慨一声,再次走到井边,举着马灯往下照了照,发现深处似有水波反光。
但龙鳞美女纵身入井后,聂东山却丝毫没有听到破水之声!
直到这时,林清茵才慢慢走了过来:“刚才那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镇河女神!”
聂东山没说话,心里面迅速琢磨着:龙鳞美女送那枚形如眼珠子的东西时,眸子里面明显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那个“眼珠子”绝对不是等闲之物,对自己肯定是大有用处!
只是自己目前猜测不透罢了……
“对不起,聂先生,是我误会你了。”
见聂东山没理自己,林清茵真诚道歉,“我以为聂先生是个盗墓的,是我见识浅薄、太武断了。”
聂东山摇摇头:“没事儿,记得你答应我的一万大洋就行。”
林清茵这才释然一笑:“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说到做到。”
“那就好,赶快走吧,我带你上去。再晚的话,我都怀疑我们不一定能出得去了!”
聂东山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第87章 我不想死在这里
林老太太一直守在荷花池旁边。
从聂东山认定祸害孙子的邪物就在荷花池下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林清茵和聂东山一块下去。
仅仅挖开荷花池的过程,就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毕竟全是人工挖的。
林老太太已经年过七旬,身体一直不太好。
再加上丈夫和儿子去世后,仅存的一个孙子又被邪物祸害,弄得林老太太这段时间实在是压力太大、睡不好觉。
所以聂东山和林清茵刚刚钻进甬道不久,老太太突然头晕目眩、从椅子上一头栽了下去。
“哎呀,老夫人摔倒啦!”
“快扶老夫人起来!”
“老夫人您怎么啦……”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几个丫鬟和佣人把林老太太扶起来后,发现老夫人竟然晕了过去,一个个慌得手无足措。
关键时刻,还是管家比较冷静,安排得有条有理。
“阿山你快去请赵大夫,就说老夫人晕倒了,让他尽快过来,越快越好!”
“阿英、阿香你们几个,赶快把老夫人先抬到屋子里去,用勺子慢慢喂点儿参汤!”
“阿福你们几个守在这里,等小姐和聂东山上来……”
佣人家丁们连忙分头行动。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阿福和几个家丁守在荷花池旁边。
阿福,正是昨天被聂东山揍了一顿的那个家伙。
眼看众人散去,老夫人又不在这儿,阿福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一个毒计。
“咳咳,老夫人一向身体挺硬朗的,今天竟然晕了过去,这事儿明显不对啊!”
阿福咳嗽几下,冲几个家丁说,“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因为挖坏了风水池,并且又让一个盗墓贼去破坏人家的墓,所以才给老夫人招来灾祸的!”
几个家丁点点头,表示赞同。
阿福接着说道:“自古以来啊,盗墓挖坟都是缺大德的事儿,是会招报应的!”
“如果这事儿不赶快处理好,我担心就算请赵大夫过来,也不一定能把老夫人抢救过来。”
林老太太对下人向来宽厚,给月钱也挺大方。
故而听阿福这样一说,几个家丁马上面露同情之色。
其中一个家丁问阿福:“要不,咱们赶快烧些纸钱,求墓里的亡灵高抬贵手、放过老夫人?”
阿福摇摇头:“只是烧些纸钱肯定不行的!”
“阿福你看,咋办才行呢?”
“老夫人是因为误信了那个盗墓贼的话,才招来晦气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认为应该封住甬道、把那个盗墓贼活活困死在下面给人家陪葬,才能让人家消消气,放过老夫人!”
几个家丁相互瞧了瞧,纷纷摇头。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小姐还在下面呢!”
“是啊,如果封住甬道,会连小姐一块给闷死的!”
阿福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啊,真是妇人之仁!”
“老爷生前留下三个小姐、一个少爷。”
“三个小姐终究是人家的人,如果老夫人和少爷出了问题,这林家啊,就算是完了!”
“我们这些人多年来承蒙林家厚待,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家家破人亡!”
几个家丁虽然认同阿福的话,却不敢把林清茵和聂东山一块闷死在古墓里。
阿福继续忽悠道:“林家要是完了,我们这些下人很难找到这么好的东家。”
“人心都是肉让的,你们几个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林家毁在一个盗墓贼手里吗?”
“另外,到时候有人发现甬道被堵,我们就说是突然塌方造成的,并且说刚才还好好的……”
阿福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打动了几个家丁。
毕竟这片荷花池挖得乱七八糟的,土堆又堆在墓道口的旁边,发生塌方是很正常的事儿。
经过阿福苦口婆心的一番忽悠,几个家丁终于接受了阿福的劝说。
在阿福的带头下,几个家伙一块动手。
先是用石头垒在甬道里面充当挡土墙,然后用铁锹在高高的土堆下面掏了一会儿,很快就泥土塌方、直冲甬道。
窄窄的甬道,不一会儿就被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盗墓挖坟的东西,就得被活活闷死在里面!”
阿福心里面乐开了花,却拍了拍手,一脸的凛凛正气……
聂东山领着林清茵,沿着甬道原路返回。
眼看即将走到出口的地方,前面却没了路。
林清茵率先惊叫道:“前面怎么会没路了呢?我们不会是走错方向了吧?”
聂东山近前仔细瞧了瞧:“我们没走错方向,只不过出口的地方被人给堵住了。看样子,有人故意想把我们两个闷死在这里面。”
林清茵不假思索地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奶奶在上面守着呢!”
聂东山解释说:“你奶奶神色憔悴、眼圈儿发黑,估计这段时间根本没休息好。”
“再加上她上了年岁,不可能一直守在荷花池旁边的。”
林清茵仍旧不信:“我们林家一向对下人很好,从没克扣过他们半分钱,并且逢年过节都有额外的奖赏。”
“平常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我奶奶都会送上礼金。”
“所以就算我奶奶不守在荷花池边,也没人会把我堵在这里的!”
聂东山感慨道:“人跟人不一样。不是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知恩图报。”
“其实我之所以要求让林小姐和我一块下来,就是担心万一有人使坏,把我闷在这里。”
“没想到有人心这么黑、这么狠,竟然想要把林小姐也一块弄死!”
林清茵顿时惊慌起来:“这,这可怎么办呀?”
聂东山摇摇头:“这很难办!”
“林小姐你瞧瞧,这些石块缝隙里都填满了泥土,说明这些石块只是用来挡土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在土堆上面动了手脚,故意弄塌方的。”
“这样的话,就算你奶奶万一发现,他们也可以推脱责任。”
林清茵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颤抖了:“难道我们再也出不去了吗?”
聂东山晃了晃手里的斧头:“我们连个铁锹都没带,咋出去?”
“就算带有铁锹,也根本等不到我们挖通,早就闷死在这里了!”
林清茵顿时一脸绝望地哭了出来:“我不想死在这里……”
第88章 亡魂报信
瞧了瞧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清茵,聂东山不再逗她,转而安慰道:“没事儿,别哭了!”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林清茵根本不信:“甬道的出口被堵得死死的,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泥土呢。”
“我记得光甬道都有十多米深,就算我们两个叫破喉咙,上面的人也听不见!”
聂东山没做解释,只是淡然道:“我说话算数。”
“既然答应你奶奶,我会保护好你,让你安然无恙地上去,我就一定说到做到。”
林清茵蹲在地上哭个不停:“我又不是傻子,你别再哄我了!”
“我只是想下来瞧个稀奇,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呜呜……”
聂东山不再理会林清茵,转而迅速推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而决定如何设法出去。
首先能够明确的是,林老太太绝对不忍心让自己的亲孙女闷死在这里。
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
从前面的挡土墙来看,也绝对不是土堆自然倒塌造成的塌方。
既然是人为造成的塌方堵塞,那么肯定是有人故意瞒着林老太太干的。
之所以有人能够瞒着林老太太、堵住甬道的出口,说明林老太太已经不在现场……
盘算至此,聂东山立即使出幻术,先试试能不能让林老太太过来瞧瞧这里的情况。
万一不能的话,就用幻术吸引赵镇江他们前来……
住在附近的赵大夫,背着小药箱匆匆来到了林府。
此时,经过丫鬟喂了些参汤的林老夫人,已经慢慢苏醒了过来。
赵大夫把脉后下了结论:“老夫人只是气血两虚、休息不好,并无大碍,还请老夫人放宽心。”
“我马上给老夫人开个方子,只需煎服一些补益气血的药就好……”
老夫人向赵大夫道谢并让管家奉上诊金后,马上关切地询问起聂先生和林清茵的事儿。
“老夫人您先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尽量别操那么多心。”
管家答道,“荷花池那边,由阿福他们几个守着呢,等小姐和聂先生上来了,他们肯定会过来的。”
老夫人点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想要挣扎着起来,到荷花池边亲自等着。
赵大夫和管家连忙劝阻,让老夫人务必少操心、多休息。
刚才被吓得不轻的几个丫鬟,也纷纷请求老夫人卧床静养。
林老夫人思索片刻,还是从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不行啊,我就是个操心的命。”
“聂先生和清茵他们两个不上来,我也躺不住、睡不着!”
但老夫人的身体确实很弱,挣扎两下,竟然没能坐起来。
管家急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您快快躺下!快快趟好!”
“荷花池那边,一切由我呢,我马上就过去亲自盯着!”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只好慢慢躺下:“那就麻烦你了!”
“老夫人您先睡会儿,我这就去那边盯着,一旦他们两个上来,我马上向您禀报。”
说完,管家又吩咐几个丫鬟务必照顾好老夫人,然后转身匆匆离开……
瞧见管家朝这边走来,阿福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林小姐和聂东山他们还没上来吗?”
“还没上来呢!管家您就放心好啦,这儿交给我就行!这都快晌午了,管家一直忙到现在,您先去吃饭,待会儿我们几个轮流着去吃!”
“嗯,那好罢。今儿个我们这些人,都被姓聂的那小子折腾得不轻!”
听阿福这样一说,管家顿时觉得相当疲惫,并且肚子也明显需要补充些东西。
于是管家交代了阿福他们几个一番,转身先去吃饭。
“管家您吃过饭睡个晌觉、好好歇会儿,这儿有我们几个,您就放心好啦!”
阿福目送管家离开后,笑嘻嘻地冲几个家丁说:“咋样,听我的没错吧?”
“无论啥时候有人发现下面塌方了,我们就一口咬定刚刚还好好的,肯定是才塌方的!”
“这样的话,既能活活闷死那个盗墓贼,又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几个家丁表示一切按阿福说的办……
林老夫人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吃过午饭、刚刚准备午睡一会儿,突然看到聂东山走了进来。
“聂先生,那邪物处理的咋样了?”
“聂东山”仿佛没听到一般,根本不带搭理的。
林老夫人急了:“清茵呢?清茵没跟你一块上来吗,聂先生?”
“聂东山”依旧默然不语。
旁边的一个丫鬟突然瑟瑟发抖着小声道:“聂先生他,他没影子!”
其他丫鬟慌忙一看,发现眼前的聂东山,果然没有影子!
“啊……鬼,鬼!有鬼……”
一个年龄最小的丫鬟率先惊叫着连连后退。
“这晴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就算有鬼也不敢在这时候出来!”
林老太太心中一惊,虽然故作沉稳地安慰着身边的人,自己却急忙看向聂东山的脚下。
“聂东山”的脚下,果然没有影子!
林老太太瞬间明白了:这是聂先生的亡魂在向自己报信呢!
看来聂先生和清茵他们两个,凶多吉少!
尽管悲从心起,林老太太反而非常冷静果断地冲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快扶我去荷花池那边!”
一听老夫人的语气,几个丫鬟不敢劝阻,慌忙搀扶着老夫人,朝荷花池走去……
“不好,老夫人亲自过来了!”
一个家丁远远地瞧见老夫人前来,急忙小声提醒阿福。
阿福抬头一看,轻声安抚道:“没事儿,你们别紧张!”
“我先去哄老夫人好好歇息,如果老夫人执意过来,你们就按我刚才说的办!”
安排完毕,阿福一脸关切地小跑着迎了上去:“哎呀呀,老夫人您咋过来了?这儿由我们几个守着呢,老夫人您就放心睡会儿晌觉、好好养养身体吧!”
林老夫人不动声色地说:“年纪大了,睡不着。我过来溜达溜达。”
“也行,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阿福马上一脸谄媚地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这一片路上弄得泥土疙疙瘩瘩的,老夫人你千万当心!走,我扶老夫人到那边平坦的地方溜达溜达。”
林老夫人拒绝道:“没事儿,我先去瞧瞧下面的情况。”
第89章 绝对不是等闲之物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林老夫人刚刚接近荷花池,一个家丁就叫了起来:“咦,这咋塌方了呢?”
“刚才还好好的啊!”
阿福也故作惊讶:“塌方了?一分钟前还好好的呢,看来是刚刚塌方的!”
林老夫人明白了!
但林老夫人毕竟不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骂阿福他们几个是干啥吃的,更没有表示要追究责任。
林老夫人非常冷静地吩咐道:“阿英你速去通知管家,叫他把府上所有人即刻赶来挖土救人,越快越好!”
“阿福你们几个赶快下去挖土!先挖一个能透气儿的小洞就行!”
“阿香你去帮我搬个凳子,我就坐这儿等着清茵和聂先生上来!”
阿英、阿香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阿福唯恐被老夫人万一瞧出了破绽,马上抄起一把铁锹,冲几个家丁叫道:“救人要紧,跟我来!”
说着,阿福率先跳了下去,非常卖力地挖土、摞土。
几个家丁同样不敢大意,纷纷掂起家伙跳下土坑。
很快,管家就带着一帮人飞奔而来。
“老夫人,我……”
管家刚要开口解释,林老夫人直接抬手打断:“救人要紧!”
“不管清茵和聂先生他们两个是死是活,只要你们尽快打通甬道,每个人都有重赏!”
管家既惭愧又慌恐,连忙招呼众人赶快下去、把塌方后堵住甬道的泥土给清理出来……
此时,聂东山正在马灯下,把玩儿着龙鳞女尸送给他的那枚“眼珠子”。
聂东山认为,龙鳞女尸所送的这个玩意儿,绝对不是等闲之物。
并且龙鳞女尸在送这枚“眼珠子”时,神色意味深长。
“这个东西肯定有大用,只是不知道将来会用在什么地方!”
聂东山一边把玩儿打量,一边暗自思忖着,“困住龙鳞女尸的棺材,跟苗开山家的那副棺材极为相似。”
“估计被困在千眼棺材里面的东西,应该与龙鳞女尸有渊源故旧,甚至也有可能是同类!”
“这枚形如眼珠子的东西,估计跟那副千眼棺材、或者被镇在千眼棺材里面的邪物有关!”
林清茵抬手抹了下眼泪,见聂东山竟然在专心致志地把玩儿一个小东西,忍不住说了一句:“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心思玩儿一个小东西!”
聂东山头也不抬地反问道:“不玩儿这,玩儿啥?”
林清茵顿时无语。
抬手抹了下眼泪,林清茵再次表示不解:“聂先生,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
聂东山仍旧看也不看林清茵:“紧张能解决问题吗?”
林清茵咂咂舌:“可是……你真的不怕死?”
“当然怕。”
“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嘛,我们死不了的。”
聂东山将那枚“眼珠子”重新装进褡裢里,终于看向了林清茵,“我说林小姐,既然你这么胆小,当初为啥愿意跟我一块下来呢?”
林清茵嗫嚅道:“其实我并不胆小,只是我以为古墓里面最多有个棺材什么的,哪里想到一进来,竟然就看到个女鬼……”
聂东山安慰道:“女鬼也并没啥可怕的。”
“从古至今害人最多的,是人,而不是什么鬼怪邪物。”
“就像今天这事儿,无论是那个女鬼还是龙鳞女尸,都没有杀生害命的意思。”
“想把我们活活闷死在这里的,反而是我们的同类。”
林清茵深表认同。
聂东山转而提醒道:“等会儿出去,你千万不要说有人弄那个挡土墙,分明是想要把我们困死、闷死在这里。”
“万一有人狗急跳墙,有可能对你奶奶不利。到时你只需要感谢那些人的及时相救就好。”
林清茵再次流泪:“我们哪里还有出去的机会!”
聂东山没多解释:“这几天我一直很忙、很累。趁着现在没啥事儿,我休息片刻,你不要打扰我。”
“等到有人把甬道里的土石清理差不多、可以出去时,你再叫我。”
说完,聂东山当真坐在地上,背靠甬道、闭上了眼睛。
林清茵哭笑不得:这个姓聂的究竟是啥人啊!马上就要长眠了,还在乎这一点儿时间!
不过,很快听到聂东山传来轻轻的鼾声,林清茵突然想到北宋文学家苏洵说过的一句话: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可拜上将军!
再次瞧了瞧酣然入睡了聂东山,林清茵觉得这个小伙子确实不简单!
当初自己污蔑他是盗墓贼时,他不急不怒、平静如初。
下来后见到那个身着唐装的女鬼时,他毫无惧意。
就连打开棺材后里面有个什么龙鳞女尸,他同样不慌不忙。
现在,明明看不到半点儿活着出去的迹象,他却酣睡如常!
“这个聂东山,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天纵奇才!”
林清茵再次瞧了瞧聂东山,一时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仅仅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林清茵就明白聂东山绝对属于后者。
因为外面很快传来响声。
听声音应该是有人在挖出。
并且隐隐约约能听到“快点儿挖,大伙儿加把劲儿,尽量再快点儿”的催促声。
又过了一会儿,阿福率先搬开石块并大声叫道:“小姐!林小姐!能听到吗?”
“听到了,我在这儿呢!”
林清茵喜极而泣,连忙推了推聂东山,“聂先生快醒醒,有人救我们出去啦!”
聂东山打了个哈欠:“真的?”
“嗯,是真的!阿福再搬几块石头,我们就能出去了!”
聂东山这才站了起来。
迎光一看,果然发现阿福正一马当先地奋战着,完全是不顾一切地要救他们两个出去。
聂东山连忙冲阿福他们几个拱手道谢:“谢谢阿福!”
“我还以为不幸碰到洞口塌方,我和林小姐会被活活闷死在这里呢!”
阿福一边卖力地搬着石头,一边长长地松了口气:“呼……只要你们没事儿就好!累点怕啥!”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阿福心里面却深感遗憾:这小子真他娘的命大!如果老夫人再睡会儿晌午觉就好了!
第90章 先让他们狗咬狗
林清茵和聂东山很快就被众人给救了上来。
按照聂东山的提醒,林清茵丝毫不提有人暗中加害他们的事儿,只是向参与挖土抢救的家丁佣人们表示感谢。
林老夫人见到孙女和聂东山安然无恙,这才忍不住老泪纵横……
虽然因为土堆塌方的事差点没命,但林清茵弟弟的事儿被聂东山彻底解决了。
这方面有林清茵作证,自然是毋庸置疑。
林老太太是个讲究人,立即让人奉上一万大洋的银票。
林清茵也不失信。
尽管聂东山多次拒绝,但林清茵还是如约兑现了承诺。
在晚上的谢恩宴上,聂东山通过漫不经心的闲聊,打听到了当时的情况。
原来在老夫人晕倒后,负责守在荷花池旁边的是阿福和三个家丁。
“如果不是你们四个及时打通甬道,我和林小姐极有可能被活活闷死在里面!”
聂东山亲自给阿福斟了一碗酒,“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两个虽然当初闹了点儿不愉快,但关键时候,还多亏你们几位辛苦相救。来,我敬你一碗!”
阿福笑着端起了酒碗:“聂先生客气了啊!”
“人与人之间有点儿小误会、小冲突,很正常。但人命关天,该救人的时候,出点力很正常!”
“老祖宗不是说过,要以德报怨嘛!”
聂东山再次致谢后,又向另外三位家丁一一敬酒。
几个家伙见聂东山一脸感激地敬酒致谢,心里面暗暗好笑: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没经过啥事儿,估计把他卖了,他还会帮忙争取卖个好价钱……
次日早饭后,聂东山向林老夫人提了个请求。
请求老夫人送他几担土特产,包括林家自己腌制的酸菜等东西。
聂东山说由于他家十分偏僻,不通官道,没法用马车运输,所以请老夫人派几个家丁帮他挑担送到家里。
林清茵瞬间就明白了聂东山的真正用意。
没等老夫人开口,林清茵马上替聂东山求情道:“如果不是聂先生,我弟弟肯定会没命的。”
“既然聂先生喜欢吃咱家腌的酸菜等东西,奶奶你就多送几缸给聂先生呗。”
林老太太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顺水推舟:“必须的!”
“管家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叫阿福他们几个辛苦一趟,帮聂先生把东西送到家里。”
“另外,这个月的月钱,给阿福他们四个,每人双份儿!”
阿福他们四个虽然心里面有些疑虑,但看在钱的份儿上,再加上聂东山又一脸真诚地表示感谢,他们四个也就只好挑上东西、上了路。
一路上,聂东山专拣最崎岖、最偏僻的地方走,累得他们四个挑着扁担、气喘吁吁。
“聂先生啊,你家究竟在哪儿啊?”
“就在前面,快了!”
“到底还有多远啊?我这肩膀都快被扁担给压断了!”
“还有五六里地。喏,这些钱,四位回去时找个酒馆打酒喝。”
聂东山取出几张银票,分别塞到了阿福他们四个的手里,拜托他们再坚持一会儿,争取午饭前把东西送到家。
看在银票的面子上,阿福咬咬牙,只好挑着担子继续赶路。
又走了四五里路,眼看他们累得实在是走不动,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聂东山这才开口:“到地方了。”
“到地方了?”
阿福放下扁担、四下瞧了瞧,“这,这附近没人家啊?”
三个家丁也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聂东山摇出“镜面匣子”并打开了枪机保险:“附近没人家,这就对了。”
四个家伙终于恍然大悟:上当了!
虽然聂东山只有一个人,但他手里有枪。
再加上四个人挑着担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早就累得浑身无力,所以根本无法反抗。
“聂先生啊,这,这是咋回事儿?”
阿福率先开口说,“要不,这张银票我还是还给你吧。”
聂东山没理他,而是看向三个家丁:“我只杀元凶,从者不问。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故意把土堆弄塌方,想把我和林清茵闷死在里面的?”
三个家丁相互瞧了瞧,一时纷纷摇头,坚决不承认。
阿福也苦笑着解释道:“聂先生啊,你真是误会了!”
“那几个土堆松松垮垮的,发生塌方很正常。”
“再说,小姐跟你一块在下面,谁敢乱来啊!”
聂东山突然出手,一下子捏碎了一个家丁的咽喉。
那个家丁瞪大眼睛、咧了咧嘴,很快就倒在地上弹蹬几下断了气儿。
“老实交代,我只杀元凶、余者不问。否则,你们四个一块上路。”
聂东山声音不大,却冷酷无情。
见斯文儒雅的聂东山竟然有这等身手,阿福背上一凉,急忙抬手指了指一个家丁:“嗨,我说老四啊,你就承认了吧,何必非要拖累我和老三呢?”
“老三你说对不对?”
被称为老三的家伙如梦方醒,连连点头:“对对对!当初是老四他、他提议的!”
老四勃然大怒:“阿福你个狗日的,明明是你怂恿我们干的,你竟然倒打一耙!”
“聂先生你听我说,老夫人突然晕倒后,管家让我们四个守在荷花池边,是阿福他说老夫人之所以突然晕倒,肯定是因为你下去盗墓造成的。”
“所以他就怂恿我们干脆弄个塌方的假象,把你和小姐一块闷死在里面。并且他还出主意,搬了些石头堵在甬道里面。”
聂东山点点头:“继续说,说完整点儿。”
老四似乎看到了希望,马上就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阿福正气凛凛地打断道:“老四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聂先生是不会相信你的!”
说完,阿福又看向聂东山:“聂先生,你别听他放屁!”
“其实因为老四他看上了林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就他这个吊样子,聂先生你也知道,林小姐怎么可能会瞧得上他嘛!”
“所以老四想要趁机把林小姐闷死在下面,我和老三劝他好几次,他都听不进去,结果连累了聂先生……”
听阿福这样一说,老四气得浑身发抖,干脆不再解释,直接操起扁担就朝阿福砸去!
第91章 童小青的救命恩人
阿福见势不妙,急忙也去拿扁担作为武器。
可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阿福刚刚抓到扁担、腰还没直起来呢,老四就一扁担砸到了阿福的肩膀上。
虽然挑着担子走了十多里山路,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老四在暴怒状态下,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仅仅一扁担,老四就把阿福砸得瘫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你它玛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诬赖我,老子打死你!”
老四一边怒骂,一边抡起扁担猛砸阿福。
聂东山在旁边提醒道:“动手打几扁担出出气没问题,但不能打死他。”
“直接打死他就是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老四只好避开了阿福的脑袋,抡起扁担继续猛揍。
阿福被打得胳膊和腿都骨折了,只好拼命地向老三求救:“老三你还愣着干啥!”
“刚才你也指证他了,待会儿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被称为“老三”的家丁咬了咬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马上抄起扁担朝老四砸去。
老四勃然大怒:“敢跟他一块诬赖我,就别怪我连你一块收拾!”
一边骂,老四一边转身迎战老三。
聂东山提着“镜面匣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个狗咬狗。
虽然这把“镜面匣子”里面根本没子弹,可威胁的效果一点儿也不差。
被人诬赖冤枉的老四,战斗力确实不错。
仅仅不过几个回合,老四一扁担就把老三抡倒在地上,然后又是一阵疯狂猛揍。
眼看老三也被砸断胳膊、腿也瘸得挣扎不起来,聂东山这才叫停:“好了,停一下!”
老四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看来他们两个确实冤枉了你。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主谋。”
聂东山正色道,“可是现在你把他们两个打得折胳膊断腿儿的,已经残废了。”
“俗话说打蛇不死、必有后患,就算我饶了你,但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老四怔了怔,试探道:“聂先生的意思是,干脆弄死他们两个算了?”
聂东山点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你们几个毕竟相识一场,让他们上路前喝点儿东西,做个饱死鬼吧。”
老四咬了咬牙:“行!我这就弄些烧酒喂他们。”
一边说,老四一边放下扁担,朝自己挑的酒坛走去。
那是林老夫人送给聂东山的陈年烧酒,一共只有两大陶坛,酒香极为浓郁。
聂东山抬手道:“别动那酒!”
“他们两个伤得不轻,喝酒对身体不好!”
老四一脸茫然:“都快上路了,还管它对身体好不好?聂先生的意思是?”
聂东山指了指旁边的一片污水沟:“他们两个刚才一唱一和地诬赖你,并且还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肠实在是太黑了。”
“让他们喝些水清洗清洗肠胃,也好让他们将来投个好胎!”
聂东山的这番话,再次让老四火气升腾。
“行,我这就让他们喝个饱!”
老四揪住阿福的头发,把他往污水沟边拖去。
前几天的那场大雨,让污水沟里面积了不少黄汤。
老四像拖死狗一样,把阿福拖到污水沟边,然后揪住头发、把阿福脸朝下摁进了污水里。
聂东山在旁边温馨提醒道:“按一会儿、提上来一会儿,可别直接把他给呛死了。”
老四答应一声,果然每当阿福在污水里即将闷死的时候,老四就揪着头发把他扯上来、换口气儿。
然后,继续摁下去……
“噗……噗……老四你,你就直接杀了我吧!”
刚刚被灌了几口污水,阿福就忍受不了。
趁着被提出污水换气儿的工夫,阿福终于低头、以求速死。
聂东山在旁边提醒道:“老四,别忘了刚才他诬赖你的嘴脸儿!”
“如果不是我相信你,现在被灌污水的肯定是你,并且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老四回应道:“我懂!我不会饶他的!”
说着,老四手上一用劲儿,再次揪着阿福的头发把他摁进了污水里。
这时,老三挣扎着想逃跑。
聂东山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又在他胳膊和腿上分别重重跺了几下,然后将他踢到了污水沟子旁边。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货刚才跟阿福一块诬赖你,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你帮他也洗洗肠胃!”
“好!”
老四答应一声,暂时松手放过阿福,转身揪住老三的头发,把他脸朝下摁进污水里。
这次根本不用聂东山温馨提醒,老四已经知道如何帮人清洗肠胃了:每当老三咕咚咕咚灌得差不多时,马上就提着头发把他揪上来换换气儿。
然后,再次摁下去……
此时阿福仰面朝天,肚子被灌得跟怀孕八个月以上差不多。
聂东山慢慢走了过去。
阿福一脸痛苦、悔不当初地看着聂东山:“呃……饶,饶了我吧……呃……”
阿福嘴巴一张,马上就有污水流淌出来。
顺着污水流出嘴巴的,还有臭泥和烂草叶啥的。
聂东山没理他,突然抬脚往阿福肚子上跺了一下,阿福的嘴里瞬间就飙出一条黑黄黑黄的水线!
阿福一翻白眼,竟然晕了过去。
“好了老四,把他们几个绑住手脚,抛到鸭绿江里,我就放了你。”
“谢谢,谢谢聂先生!我这就去弄绳子。”
“另外,最好弄块石头绑在他们身上,免得万一给你带来牢狱之灾。”
“谢谢!我这就去办!”
老四非常麻利地从所挑物品上解下两条绳子,然后按照聂东山的吩咐,把阿福和两个家丁绑上石头、抛到了附近的鸭绿江里。
正当老四准备离开时,聂东山突然出手捏断了他的咽喉:“我只说放你,没说饶你。”
“跟他们一块下去喂鱼吧!”
说着,聂东山一脚把老四踢进了鸭绿江里。
做完这些,聂东山心里舒畅多了。
瞧了瞧林老太太赠送的酒菜等物,聂东山决定先去找赵镇江他们,让赵镇江派人把这些东西挑回去。
反正这儿距离赵镇江他们暂住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正当聂东山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一位女道士飘然而至一般、从前面朝自己走来。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应该就是童小青的未婚夫、聂东山聂先生吧?”
来者头戴玄冠、身穿紫色道袍,虽然两鬓头发都白完了,但眉眼五官和容貌气色,却跟二十多岁的姑娘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对方手里所拿的拂尘柄,果然是鲜红如血!
聂东山一下子激动起来——对方正是童小青的救命恩人!
于是聂东山快步上前、作揖行礼:“晚辈聂东山拜见仙长,感谢仙长在黑樱堂救出童小青!”
行礼完毕、抬头一瞧对方的神色,聂东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第92章 心不死则道不生
来者抬了抬手:“聂先生不必客气。仙长二字,实不敢当。我道号观尘,你叫我观尘道长就行。”
聂东山直接询问:“敢问观尘道长,童小青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观尘道长安慰说:“聂先生不必紧张。童小青跟我在采露观修行,目前情况尚可。”
聂东山这才松了口气:“多谢道长关照!不知道长突然驾临,有何指教?”
观尘道长神色肃穆地看着聂东山:“我今天前来,有几件事想问问聂先生。”
“此事与童小青的生死有关,还请聂先生能够实言相告。”
聂东山急忙点头:“有啥事儿,道长尽管问。”
观尘道长正色询问:“聂先生可是真心喜欢童小青?”
聂东山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观尘道长追问说:“如果童小青生命有危,聂先生可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童小青安度此生?”
聂东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愿意。”
观尘道长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是刚刚还说,你是真心喜欢童小青的么?”
聂东山点点头:“没错。但是如果我因为童小青而死,我相信童小青肯定会悲痛欲绝,绝不会安度此生!”
“所以我绝不会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观尘道长若有所悟:“这个倒也不假。”
“不过童小青目前确实遇到了大麻烦,只有你才能帮她。所以我才特意过来找你。”
聂东山再次着急起来:“小青她究竟遇到了啥麻烦,还请道长直言!”
观尘道长抬头看天:“童小青根骨极佳、悟性非凡,如果好好修炼的话,至少远超唐时的聂隐娘。”
“可惜她心有挂碍、急于求成,不慎走火入魔了。虽然她目前没有性命之忧,但若久久不能恢复,恐怕终成废人啊!”
聂东山快刀斩乱麻:“道长你就直接告诉我,如何才能帮助童小青?”
观尘道长轻轻叹了口气:“该用的法子,我全部已经用过了,但效果都不好。”
“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童小青另辟蹊径、大道速成,从而因祸得福。”
“如何才能让童小青另辟蹊径、大道速成?”
“很简单,只是需要聂先生的全力配合。”
“道长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观尘道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心不苦,则智慧不开,念不断,则大成难成。”
“童小青之所以急于求成、走火入魔,正是因为她心里面一直牵挂着你。”
“所以只要你能让她彻底寒心断念、心死欲灭,以她的灵性悟性,很快就能另辟蹊径、大道速成。”
“如此,不但能让她转危为安,并且还能叫她因祸得福!”
聂东山有些迟疑不决。
观尘道长见状,安慰说:“我虽是玉清门下,但童小青只是我收的记名弟子,将来是可以结婚的。”
“另外,只要她另辟蹊径、大道速成,我自然会把今天的事情如实告诉她,让她与聂先生重归于好。”
聂东山咂了咂舌:“这只是一方面。”
“我最担心的是,童小青她冰雪聪明,不容易被骗。”
“还有就是,我和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向她承诺过,绝对不会负心于她。”
“所以我认为很难让她彻底寒心断念、心死欲灭。”
观尘道长点点头:“这方面,我早就考虑到了。”
“那个苗开山的女儿苗玉婧,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只要你跟苗玉婧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以童小青那个纯不容尘的性子,自然会寒心断念!”
聂东山默然不语。
片刻后,聂东山抬头看向观尘道长:“道长对童小青的救命之恩,我聂东山没齿不忘、容图后报。”
“但今天这件事,道长如何证明是真的呢?”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行事,还请道长见谅!”
聂尘道长点点头:“这个无妨。”
“为了避免功亏一篑,你也不必跟我前去采露观见一见童小青。”
“我这里有面镜子,你瞧一瞧就好。”
说着,观尘道长从袖子里摸出一面青铜古镜。
这面青铜古镜是五瓣儿梅花的造型,虽然看上去古拙破旧,但镜面却如同圆月一般熠熠生辉。
聂东山近前探头一看,瞬间就激动不已。
青铜镜中,正是自己的心头至爱——童小青!
不过,聂东山很快就揪心不已。
因为古镜中的童小青,不但神色呆滞并且动作僵硬迟缓,一看就是气血逆流、血脉受损的样子!
观尘道长再次安慰说:“聂先生不必揪心,小青她虽走火入魔、血脉受损,但至少性命无忧。”
“只要聂先生狠下心来,让小青彻底寒心断念,以她的灵性悟性,很快就能另辟蹊径、走出泥沼,并且大道速成、至少比肩聂隐娘!”
聂东山咬了咬牙:“好!”
“我等见过赵镇江他们,然后就去苗家花园找苗玉婧!”
观尘道长松了口气:“小徒的安危成败,就拜托聂先生了。”
“聂先生切切不可敷衍应付,以免弄巧成拙。”
“到时我会让小青通过这面古镜,看到你和苗玉婧正式大婚,拜天地、进洞房。”
“此事宜早不宜迟!”
说完,观尘道长就向聂东山拱了拱手:“就此别过,愿你早日大婚,以使童小青早日康复大成!”
目送观尘道长的背影渐行渐远,聂东山仍旧顾虑重重、徘徊不已。
“就算将来能娶苗玉婧,也必须事前得到童小青的允许。”
“否则依童小青的性子,将来她恢复正常、甚至大道得成后,绝对会心结难解、就此斩断红尘俗念!”
想到这,聂东山喃喃自语:“不行!必须先想想别的办法再说。”
“除非实在是无路可走,才能按照观尘道长说的那个办法,让童小青彻底寒心断念!”
考虑既定,聂东山匆匆朝赵镇江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路上,聂东山突然想到龙鳞女尸赠送的那枚形如眼珠子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枚“眼珠子”究竟有啥用处,但聂东山隐隐觉得,那枚“眼珠子”肯定能帮自己逢凶化吉、走出困境……
第93章 胡小慧
聂东山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突然想到一件小时候的事儿。
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有次受了风寒、发高烧,大夫给开的中草药煎好后,自己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喝。
因为那种黄黑色的汤药,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喝到嘴里跟鸡或鱼的胆汁儿差不多。
聂东山当时性子也倔强,宁愿活活烧死都坚决不肯喝那种汤药。
后来还是师姐左妙玉想了个办法,用红糖熬了碗葱根生姜汤,聂东山喝了半碗发发汗,总算退了烧。
那时候聂东山就觉得,虽然治病很重要,但真不一定非要用折磨人的办法。
对于童小青,也是这个道理。
不能为了救她,非得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到这,聂东山果断放弃了观尘道长所说的办法。
正当聂东山边走边思考时,前面突然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慌不择路地冲到了聂东山的跟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大哥救命!求大哥救救我!求求你啦大哥!”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这小丫头脸色煞白、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恐不安,窄窄的小肩膀更是瑟瑟颤抖个不停。
“老妹儿别害怕!你先起来再说。”
聂东山上前一步把小丫头扶了起来,“咋回事儿啊?谁要害你?”
“后面有两个人带着猎犬要杀我,求大哥救我一命!”
这时,远处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聂东山恍然大悟!
这嘎达相当偏僻,方圆一二十里根本没有人家。
否则自己也不会把阿福他们几个骗到这里再动手。
而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一身青色衣衫相当朴素,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估计很有可能不是人类!
低头再次瞧了瞧一脸惊恐、可怜兮兮的小丫头,聂东山迅速瞧了一圈儿,马上答应道:“好!”
“喏,那片荒草较深,你先躲里面,我这就去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过来伤害你!”
“谢谢大哥!”
小丫头说了一声,极为麻利地冲进荒草丛中、躲藏起来。
聂东山连忙迎着狗叫声快步走去。
“汪汪汪……”
“站住!再敢过来,我砸死你!”
聂东山弯腰拣了块石头,作势要砸冲在前面的黑色猎犬。
黑色猎犬转而冲聂东山龇牙咧嘴、低声吠叫着。
后面很快有两个年轻人跑了上来,手里面分别掂着打猎的钢叉和土枪。
聂东山大声叫道:“赶快叫住你们的狗!有笔大财等着你们呢!”
自古财帛动人心!
“黑虎快过来!”
一个年轻的猎人闻言,急忙叫回了自家的猎犬,然后跑过来冲聂东山发问,“啥大财?在哪儿呢?”
另一个猎人上下打量着聂东山:“老弟你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吧?”
聂东山正色道:“忽悠你们干啥!喏,那边有几担东西。”
“我大致瞧了瞧,有烧酒、有腌菜,还有肉脯蜜饯、干果零食啥的,一共有好几担呢!”
两个猎人仍旧不太相信:“真滴假滴?老弟你要是忽悠人,当心挨揍啊!”
“是不是忽悠你们,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嘛!”
聂东山一抬手,“走,我领你们去拿!”
两个猎人相互瞧了瞧,继而点点头,叫上猎犬,跟着聂东山一块走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四挑子的东西。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卧槽,真有这么多东西!”
两个年轻人喜笑颜开,“这是谁的东西啊,老弟?”
“当然是我的东西。不过见者有份,啥都别说了,你们两个每人挑一担回去吧。”
聂东山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对了,刚才你们在追啥玩意儿啊?”
“是一只狐狸,皮毛老好看了!”
年轻的猎人随口回答一句,然后狐疑地看着聂东山,“这些东西,当真是你的?”
聂东山直言不讳:“当然。不过由于帮我挑东西的几个家伙起了歹心,我把他们全部弄死后抛到鸭绿江里了。”
“反正我自己也带不下这么多东西,所以就送给你们两个,每人一担。”
有个猎人面露不信之色:“这四个担子,至少得有四个人挑。”
“老弟你一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能干掉三四个挑担子的汉子?”
聂东山没再废话,直接掏出了腰间的“镜面匣子”。
两个猎人恍然大悟,继而慌忙求饶:“大王饶命!我们兄弟两个没带啥钱,求大王高抬贵手……”
“别紧张!我不是胡子。再说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害你们干啥!”
聂东山晃了晃手里的“镜面匣子”,“别啰嗦,你们各挑一担赶快走吧。”
“不不不,我们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放我们一马就行……”
聂东山将眼一瞪:“再废话,我就把你们两个一块崩了,也扔到鸭绿江里!各挑一担子,赶快滚!”
见聂东山真没害他们的意思,两个猎人这才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声,各挑一担子东西、飞也似地跑了。
目送他们两个渐渐远去,聂东山这才继续赶路。
“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那个小丫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再次向聂东山连连道谢。
聂东山摆了摆手:“算了,他们两个走远啦,你以后注意点儿!”
小丫头突然摸出一块马蹄金:“喏,这个送给大哥。”
聂东山摇摇头:“我不缺钱,也不要你的东西。你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聂东山抬脚便走。
小丫头突然叫道:“大哥请留步!”
聂东山停步转身:“还有啥事儿?”
“实不相瞒,我叫胡小慧,虽是狐类修得人身,却也不能知恩不报。”
自称叫胡小慧的丫头正色道,“我观大哥目露隐忧,莫非大哥遇到了困难之事?”
“大哥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能帮得你解决呢!”
聂东山灵光一闪,马上如实回答:“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件棘手的事儿,烦请指点一二。”
“就是我媳妇在炼功时因为急于求成,突然走火入魔,不知道有啥办法能让她恢复正常?”
听聂东山这样一说,胡小慧突然皱着眉头,显得十分为难。
“怎么了?你帮不上忙也没事儿。”
聂东山大度地摆摆手,“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胡小慧抬头看着聂东山,神色相当复杂:“走火入魔肯定会有损气血和元神,只有用内丹才能最快地进行修复。”
“只可惜我好不容易开了灵窍、修得人身,如果把内丹献给大哥,我就废了。”
“但是袖手旁观的话呢,又显得我胡小慧知恩不报。”
聂东山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的,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挟恩图报、要你的内丹,你走吧。”
胡小慧眨了眨眼,再次拦住了聂东山:“大哥请留步,我想到一个别的办法,估计也能帮到大哥……”
第94章 诡异吕祖庙
聂东山只好再次停下,打量着胡小慧:“还有别的办法?”
胡小慧点点头:“是的。几年前我曾在一座古墓里,发现一个太阴炼形、尸解仙去的术士。”
“那个术士的石枕下面有本古书,应该是修术悟道的法门。”
“我虽开了灵窍、修得人身,却不识字,要那古书也没什么用。”
“而大哥你气宇非凡、灵根未断,看样子前世绝非凡夫俗子,所以我才找你求救的。”
“要不,我把那本书送给大哥,或许大哥能从那本古书上找到解决走火入魔的办法。”
聂东山深感好奇:“好啊。那本书现在在哪儿?”
“大哥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回去拿过来!”
说完,胡小慧朝鸭绿江对岸的山林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仅仅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胡小慧就再次跑了过来。
“喏,大哥你看,就是这本书。”
胡小慧喜滋滋地将一本封面残破发黄的古书递向聂东山,“我虽不识字,但里面图画上的小人儿,明显是在吐纳修炼的姿势。”
“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修术悟道的法门,大哥你瞧瞧是不是。”
聂东山接过来一看,发现封面虽然残破发黄,但里面倒也并不缺页少字,保存得还算不错。
而扉页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古篆大字:石匣秘术。
聂东山喜出望外,连忙往后翻了翻,发现里面有鹅幻鱼龙篇、驱邪擒怪篇、岐黄圣手篇、太阴炼形篇等等。
略略一瞧,聂东山就明白了:这不是一本记载正统道家法术的书籍,而是一本民间法脉的不传之秘。
这种民间法脉的秘术,对自己最合适。
因为自己原本就是民间法脉的修习者。
聂东山小心翼翼地合上古书,看向胡小慧:“谢谢小慧!这本书对我非常有用!你真的愿意送给我吗?”
胡小慧一脸童真地嘻嘻笑道:“当然啦!”
“救命之恩大于天,区区一本书而已,只要对大哥有用就好。”
说完,胡小慧冲聂东山挥挥小手,“我走啦,大哥!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找你的!”
聂东山也忙挥手道别:“好的小慧。以后注意安全,尽量别乱跑。另外,绝对不可害人,以免招来天谴!”
“谢谢大哥!小慧记住啦!”
爽快地答应一声,胡小慧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山林草地……
目送胡小慧离开后,聂东山也不急于去找赵镇江他们了。
扭头瞧了一圈儿,发现附近有块青色的石头干干净净的,聂东山快步过去、坐在上面,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石匣秘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聂东山发现肚子饿得难受,这才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这时,已经红日西斜,到了傍晚时分。
聂东山却心情大好,长长地松了口气:“呼……有了这本《石匣秘术》,小青的事儿就好解决了!”
活动下身体,聂东山视若珍宝一般将《石匣秘术》收进褡裢里,这才匆匆去找赵镇江他们……
“山子老弟厉害,那个肥白肥白的家伙,果然没敢再来!”
“是啊,昨儿个夜里总算睡了个好觉!”
聂东山抬手打断:“放心吧,以后她永远也不会再来了。另外,离这儿二里多地有两挑子东西,你们谁去弄回来?”
赵镇江和梁满囤不约而同地问道:“两挑子?啥东西啊?”
“有酒有肉,也有蜜饯零食和腌菜啥的,都是大户人家送的。我一个人挑不下,暂时放在半路上了。”
聂东山指了指来时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别拐弯,大约二里多地,很显眼儿的,老远就能看到。”
梁满囤自告奋勇:“太好了!雷子你和我一块赶快去,免得万一被别人给拣走了!”
“好嘞!”
雷子答应一声,和梁满囤匆匆而去……
当天晚上,大伙儿自然是开怀畅饮将近一个时辰。
赵镇江他们问聂东山,要不要在这儿多呆几天,兄弟们也好多聚聚?
聂东山笑道:“不用了。我准备去采露观,采露观在西南方,正好可以顺江而下。”
听聂东山这样一说,排工们一个个非常开心。
用梁满囤的话说,只要有山爷在这木排上,大伙儿就没啥担惊受怕的。
次日一早,众排工解开绳索,顺水放排。
聂东山跟往常一样,坐在木排上面的棚子里。
不过,聂东山这次没有再喝酒打发时间,而是聚精会神地学习着《石匣秘术》上的东西。
当天傍晚,赵镇江走到木棚里,问聂东山要不要靠岸过夜?
赵镇江表示前面有个排夫窝子条件相当不错,并且经营排夫窝子的老夫妻为人开朗和善、非常热情。
聂东山朝远处望了望:“行,大伙儿累了一天,找个排夫窝子好好歇上一晚。”
拴好木排上岸后,梁满囤率先惊叫道:“哟,这才一年不见,大爷大妈您咋老得这么快啊?”
赵镇江也感慨道:“不是我们不会说话,而是大爷你这头发去年还没几根白的,今年咋就白完了呢?”
“还有大妈,看上去比去年瘦多了。”
经营排夫窝子的老夫妻叹了口气:“这话倒也不假。”
“其实不止我们两个,整个屯子里的百姓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大半年时间都老了许多。”
“不少年轻小伙儿去年还棒得很,今年就蔫儿吧唧,甚至头发都白了。”
“还有,屯子里几个丫头去年还水灵灵的,今年又没嫁人,竟然脸上起斑,好像老了十多岁一样……”
聂东山凛然一动,觉得事情不对,马上询问道:“大爷你们这种情况,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啊?”
老者回忆了下,答道:“应该从那座吕祖庙香火旺盛以后。”
赵镇江有些不解:“吕祖庙?吕祖、吕洞宾乃是八仙之一,是庇护百姓的,咋会害百姓呢?”
聂东山淡然道:“估计有邪物假借吕祖的名头,收受香火、反而害人。”
老者叹了口气:“屯子里也有人怀疑是这回事儿,但吕祖庙确实很灵验,无论是求财问事儿啥的,都很准!”
“有的小孩儿得了怪病或者闹夜啥的,只要去吕祖庙烧个香、许个愿,当天就能好。”
聂东山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明天去那个吕祖庙瞧瞧。
第95章 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
晚饭时,聂东山特意将大爷和大妈请到炕上一块吃喝聊天。
聂东山问他们,那座吕祖庙在什么地方?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儿?
老夫妻两个告诉聂东山,吕祖庙就在他们吕家屯前面的那条大路旁边。
其实那座吕祖庙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但一直不温不火。
除了逢年过节,平常很少有人去吕祖庙烧香上供。
但去年秋天,吕祖庙突然出现了祥瑞。
就是大半夜里,吕祖庙忽然霞光万道、红光闪闪,隔老远都能瞧得见。
听庙祝、也就是吕祖庙的管理者吕德旺说,那是吕祖降临。
所以第二天就有不少人去烧香许愿,或求财、或治病、或寻找丢失的牛羊等财物啥的。
结果竟然非常灵验!
求财的很快就走了大运,治病的很快就彻底痊愈,寻找丢失牛羊财物的,很快就找回了自家的东西。
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十里八村的百姓们,纷纷到吕祖庙上香许愿。
原本不温不火的吕祖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香火鼎盛,前来烧香上供的人络绎不绝。
庙祝吕德旺,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上自家五个儿子一块在庙前面维持秩序、清理香火、处理供品啥的。
说实话,吕祖庙确实很灵验。
不管谁家小孩儿闹夜、让大人睡不好觉,只要去吕祖庙烧个香、许个愿,当天夜里小孩儿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过,但凡去过吕祖庙的人,很快就出了问题。
明明没啥大病,也跟往年一样操劳,但人老得很快。
除了头发变白、脸上皱纹变多、变深以外,就连精力也大不如前。
几个月后,也有附近道观里的道人质疑,这吕祖庙是不是有邪物鸠占鹊巢、冒充吕祖吕洞宾?
那个道人,被吕德旺和几个儿子当场打得鼻青脸肿的,再也不敢多嘴。
再加上吕祖庙确实灵验,无论求财求子都能让人顺心如愿,所以也就没人相信那个道人的说法……
听完,聂东山点点头,冲赵镇江说:“赵大哥,要不明天我们休息一天?我打算去吕祖庙瞧瞧究竟是咋回事儿。”
赵镇江根本不带迟疑地就答应了:“好啊,我跟老弟一块去!”
梁满囤急忙放下酒碗:“我也去!山爷你也带我一块去开开眼界呗!”
聂东山将酒一饮而尽:“行,明天我们三个一块去吕祖庙瞧瞧。”
“不过你们到时候要按我说的去做,免得万一出了问题。”
赵镇江和梁满囤不约而同地表示一切听从聂东山的吩咐……
次日早饭后,赵镇江提醒众人,你们在这排夫窝子里喝酒也好、打牌也好,只要别到处乱跑就行。
安排完毕,三个人就朝附近的吕家屯赶去……
吕家屯的位置相当偏僻,村子也不算大。
但吕家屯前面的吕祖庙,却比一般的集镇还要热闹得多。
一路上,聂东山发现部分乡民抬着煮熟的猪羊等供品,还有不少善男信女跪在地上,几步一磕头地前往吕祖庙,显得极为虔诚。
看来吕祖庙确实深得十里八村百姓们的崇拜。
聂东山他们三个终于来到吕祖庙前。
这座土墙青瓦的庙宇并不大,连个山门小院也没有,只有几间大瓦房,并且看上去破旧不堪的。
但庙前面人山人海,庙里面烟雾升腾,猛一看上去,还以为庙里面失火了呢。
“乡亲们都别挤,大伙儿排好队,慢慢进来朝拜!”
“那个老嫂子,你自己带的香烛供品不能用啊,只能用我们吕祖庙的檀香和供品!”
“你说啥?我们的檀香供品太贵?怕花钱你还来烧啥香、许啥愿啊,真是的!”
“去去去!不用我们的檀香供品,就别想进吕祖庙的门儿!嫌贵你可以到别的寺庙上香去……”
吕祖庙的庙祝吕德旺,正指挥着几个大汉吆喝着。
他们几个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提醒其他村子的百姓们,务必买吕祖庙提供的檀香供品,否则一律不准进入庙里面。
红尘俗事,一般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为了确认经营排夫窝子的老夫妻,说的是不是实际情况,聂东山找了个老太太,问那个庙祝是什么人。
老太太小声告诉聂东山,那个庙祝是吕家屯的老族长,叫吕德旺,旁边几个管事儿的汉子,都是吕德旺的儿子。
“哦,原来是这样!”
聂东山点点头,刚准备挤过去,突然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大爷,这是我自家养的鸡,宰杀后洗得干干净净才煮的,求大爷就让我进去吧。”
聂东山抬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妇,正提着一只煮好的大公鸡,怯生生地跟吕德旺求个人情。
那村妇的粗布衣服上补丁摞补丁,虽然长得五官周正、端庄秀气,但面黄肌瘦的,看样子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吕德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不行!”
“如果都照你这样做,这吕祖庙岂不乱了套!”
村妇继续求情说:“我儿子突然病得厉害,家里又实在是没钱买你们的檀香和供品,求大爷开开恩,就让我进去吧。”
吕德旺一脸的不耐烦:“我说大妹子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人家都排队买檀香供品,我要是单独放你进去,岂不坏了规矩?”
“回去找亲戚借点儿钱,明天再来吧!”
村妇迟疑下,干脆跪在了吕德旺跟前,哽咽道:“我娘家没人了,婆家又穷得叮当响,实在是没人敢借钱给我……”
没等村妇把话说完,吕德旺就大声喝斥道:“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嗯?”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要想进吕祖庙,必须用吕祖庙提供的檀香和供品,以免亵渎神灵!”
“至于你娘家没人、婆家穷得叮当响,那是你的命,关我啥事儿?去去去!别在这儿耽误事儿!”
聂东山皱了皱眉,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这位老弟是来求财的、还是来求姻缘的啊?喏,先到那边排队买些香烛供品,我们这吕祖庙灵验得很呐!”
见聂东山明显不像附近村子的,并且径直朝自己走来,吕德旺急忙伸手拦住聂东山,并指了指旁边摆满檀香和供品的摊子。
聂东山没理他,上前几步先把那个村妇扶了起来:“大姐你快起来。”
“瞧这庙祝的嘴脸儿,如果庙里面真是吕洞宾降临,吕洞宾早就弄死他了!”
吕德旺勃然大怒:“小瘪犊子你说啥?”
第96章 香客信徒们的怒火
聂东山回答吕德旺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吕德旺被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儿,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除了打断几颗牙齿,吕德旺感到半边脸都麻得没了知觉,眼前更是金星子乱飞!
“噗……梨玛……”
吕德旺吐出一口血沫子和几颗断牙,含糊不清地刚要张嘴叫骂,聂东山上前又补了一脚,踢得吕德旺像个虾米似的直不起腰。
“唔……阿武、阿彪……”
吕德旺强忍痛苦,声音嘶哑地呼唤着正在附近忙碌的几个儿子。
这时,被吓呆的村妇终于回过神儿来。
“大兄弟你快走!你快走呀……”
村妇脸色煞白地催促着,让聂东山赶快跑。
聂东山轻声安慰道:“没事儿的,大姐,你不用紧张。”
“哎呀,大兄弟你还是赶快跑吧!他们会打坏你的……”
村妇急了,直接用手把聂东山往外推。
此时,吕德旺的几个儿子听到动静、瞧见老爹被人打倒在地,已经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都是我的错,求你们别打他!”
村妇虽然瘦瘦弱弱、干巴巴的,关键时刻却挺仗义。
眼见吕德旺的几个儿子凶神恶煞地跑来,而聂东山又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深浅厉害,村妇挺身护在聂东山前面,“他年轻不懂事儿,我给你们赔罪……”
“滚你妈的!”
冲在最前面的阿武骂了一声,伸手想要甩开村妇、去打聂东山。
聂东山向左一闪、迎着阿武冲去。
“砰!”
仅仅一个照面拳,阿武就鼻子歪到一边,当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阿彪也冲了过来。
聂东山仍不说话,迎着阿彪一记高鞭腿,直接把阿彪踢得晕了过去。
一拳一脚,干脆利落地当场放倒两个!
不但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两个对手躺在地上根本不带叫骂的,估计很满意!
吕德旺的另外三个儿子见势不妙,转身要操家伙对付聂东山。
“草你二大爷的狗腿!仗着人多欺负人是吧?”
梁满囤大喝一声,猛虎一般冲了过去。
赵镇江倒是依旧沉稳谨慎,他默不作声地迅速冲到吕德旺另一个儿子的身后,照准太阳穴,一拳就放倒了对方。
梁满囤却像《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
他不但把吕德旺的另外两个儿子全部放倒,并且抬脚频频往对方的脑袋上乱踩乱跺。
赵镇江连忙推开了梁满囤,小声提醒道:“打倒就行,别弄出人命……”
村妇这时才如梦方醒。
不过,村妇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村妇靠近聂东山,压低嗓门儿提醒道:“听说吕德旺跟县*长有亲戚,大兄弟你们还是赶快跑吧。”
“他就算跟阎王爷有亲戚也没事儿,大姐你不用怕。”
聂东山依旧神色如常、云淡风轻,从口袋里掏出七八块“袁大头”递了过去,“小孩儿有病,还是赶快找医生去看。”
“这庙里面不是吕洞宾降临,而是有邪物冒充吕洞宾。”
“就算它能治好你孩子的病,大姐你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村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咋能要你的钱呢!”
“给孩子看病要紧。你就拿着吧,大姐。”
聂东山直接把钱塞到了村妇的手里。
村妇怔了怔,刹那间泪如泉涌!
聂东山刚要安慰她,村妇突然扑通一下跪在聂东山跟前,二话不说“砰砰砰”地磕头致谢。
“大姐你别这样!你快起来!”
聂东山急忙将村妇扶了起来,发现村妇的额头都磕破皮儿了。
“这点儿钱对我来说,真的不算啥。大姐你不用放在心上,赶快回家带孩子看病去吧。”
“谢谢大兄弟!我,我真不知道说啥了……”
村妇满眼热泪、哽咽着瞧了瞧手里面的银圆,小心翼翼地捏了一枚放进口袋里,又将剩余的银圆递向聂东山,“这一枚现大洋就用不完,剩下的……”
“剩下的留给你补贴生活。”
没等村妇把话说完,聂东山就抬手道,“小孩儿除了看病,平常尽量叫他吃好点儿,身体强壮些,也能少生病。”
“另外,瞧大姐你面黄肌瘦的,你也要吃好点儿。”
“这些钱真的不算啥,大姐你就放心留着用吧!”
“谢谢大兄弟!谢谢……”
见聂东山一脸真诚、坚决不要,村妇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银圆装进口袋,又用手按了按。
聂东山不忍再去看村妇,也避免她再次磕头致谢。
心里面暗暗感慨一下这世间的贫富差距竟然如此之大,聂东山转身朝吕德旺走去。
吕德旺见势不妙,急忙躲在香客信徒们的后面,大声叫道:“这小犊子是见不得父老乡亲们的好,是故意砸场子的!”
“如果任他在这儿猖狂,万一气走了吕祖,以后谁家再有啥事儿,可就完犊子了!”
很快就有一个大娘响应道:“庙祝说得对啊!”
“万一这小子气走了吕祖吕仙人,咱们以后可咋办呐!”
吕德旺再次怂恿着:“大伙儿赶快把他放倒、捆进庙里面让他向吕祖认罪才行!”
“否则以后谁家再有病有灾、破财撞邪啥的,吕祖吕仙人可就不管啦!”
这下子,至少有十多个老头儿、老太太愤愤不平、义愤填膺。
他们不但挡在吕德旺前面护住吕德旺,并且大声指责聂东山不安好心,想要故意气走吕仙人!
梁满囤搓了搓手,一脸的无奈。
毕竟护住吕德旺的,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梁满囤虽然鲁莽好斗,却也不愿冲那些老年人下手。
吕德旺似乎瞧出了聂东山的顾虑和忌惮,知道他不敢冲这些老年人动手。
于是吕德旺更加肆无忌惮地冲聂东山叫嚷道:“说吧,你到底吃的是哪个邪门歪道的饭?”
“你气走吕仙人究竟有何居心?”
“这方圆十里八村的父老乡亲们,哪点儿得罪你了,你非要断了他们的后路?”
吕德旺的这番话,彻底激起了香客信徒们的怒火。
几个看上去至少七八十岁、头发全白了的老太太,竟然弯腰低着头朝聂东山撞了过来:“你小子有种,你就打死我!”
“对,小兔崽子你打死老娘算了!”
第97章 村妇也仗义
见那些老头、老太太一个个像牛一样低着脑袋朝自己撞来,聂东山只能后退躲让。
至于跟他们讲道理,聂东山明白根本没啥用,所以聂东山也懒得开口。
赵镇江和梁满囤见状,除了大声疾呼之外,也深感无奈。
总不能冲这些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老年人动手吧?
正当聂东山准备使出幻术、吓退这些老头、老太太时,那个村妇再次挺身护在聂东山前面,并大声叫道:“大爷大妈你们先停一下!”
“这个小伙子如果是坏人的话,他能打得过几个壮汉,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
“他之所以连连退让,难道不是因为心地善良、人品好?”
这番话非常准确地切中了要害!
十多个老头老太太愕然愣了下,相互瞧了瞧,觉得这小媳妇说得也有道理。
毕竟那小子刚才一拳一脚、轻轻松松就放到了阿武和阿彪两个壮汉。
但现在,面对风烛残年的老头老太太,人家却一再退让躲避。
见那些老人终于停了下来,村妇松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我跟这位大兄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以前从没见过面儿。”
“但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听说我家有困难、没钱给孩子看病,人家直接把钱塞到我手里。”
“大爷大妈们,你们凭良心说,这是坏人干的事儿吗?”
“坏人会对你们一再退让躲避吗?”
那些老头老太太们闻言,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蔫了下去,再也不好意思为难聂东山。
吕德旺见状,立即冲村妇高声怒骂道:“你这贱人真是胡说八道!”
“这庙里庙外至少也有百十号人,为啥他偏偏给你钱,而不给别人钱?”
“肯定是你们两个有一腿,他才给你钱的!”
“你没让他睡过,他凭啥给你钱?”
“这儿有的是穷人,有的是病人,也有残疾人,他为啥只给你钱而不给别人钱呢?你说啊你?”
闻言,村妇又羞又气、脸色通红,却一时不知如何自证清白。
这下子,在场的人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认为,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斯斯文文、颇有正气,确实不像是坏人。
另一派人认为,这小子肯定跟那小媳妇不清不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甚至有人认为,小媳妇的孩子,恐怕就是这小伙子的种!
两派人议论纷纷,慢慢争吵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姐你不用生气!等会儿他自会有恶报。”
聂东山安慰村妇一句,然后问道,“大姐你胆量咋样?万一有啥精怪邪物从庙里面跑出来,你怕不怕?”
村妇摇摇头:“我这命已经够苦的了,别说精怪邪物,就算阎罗王亲自上来,我也不怕。大不了他带走我!”
“那就好!你要有点儿心理准备。”
说完,聂东山提起真气,冲那些议论纷纷的乡民们大声叫道:“都给我静一下!”
中气爆棚、如同金刚狮子吼!
原本嘈杂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有精怪邪物冒充吕洞宾、藏在庙里面,虽然它能给你们解决一些小问题、小麻烦,但它会让你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凡进庙烧香许愿的,都会明显变老,这说明那邪物要么借了你们的阳寿,要么吸食了你们的阳气!”
聂东山继续大声道,“甚至那些所谓的麻烦与问题,我怀疑就是那邪物造成的!”
“我马上就会把它逼出来、现出原形!”
“你们胆小的,赶快离开这儿,免得万一被那东西给活活吓死!”
“如果自认为胆子大、不害怕,也可以在这儿瞧个稀奇,见一见你们所谓的吕祖、吕洞宾!”
吕德旺以为这小子肯定是在故意吓唬人!
目的嘛,自然是想把这些香客信徒们给支走,然后好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吕德旺马上扯着嗓门儿叫喊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可千万别听他扯犊子,别上他的当!”
“这光天化日的,哪里有啥精怪邪物?”
“如果真有精怪邪物,这小子绝对比四条腿儿的兔子跑得都快!”
“再说有吕祖降临,啥精怪邪物敢到这儿找死啊,对不对?”
庙前的香客信徒们,再次分成了两派。
一小部分人认为,聂东山不像是扯犊子、吓唬人,估计是真懂法术、真有本事。
绝大部分人认为,吕德旺讲的有道理!
毕竟这儿是吕祖庙,又不是荒山野岭、乱葬岗子啥的。
再说这光天化日的,就算有邪物精怪,也不敢在这儿吓唬人啊!
聂东山懒得说第二次,转而冲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使了个眼色。
赵镇江和梁满囤心领神会,马上按照聂东山在路上的安排,迅速掏出几张五雷符,一左一右跑到吕祖庙的两侧和后面。
与此同时,聂东山从褡裢里面取出那张金箔纸,并冲村妇提醒道:“大姐你站我后面,尽量离我远一点儿。”
“待会儿无论出现啥情况,你都别紧张。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村妇点点头,一脸关切地看着聂东山:“行,我听你的。可是,大兄弟你会不会有危险?”
聂东山笑了笑:“大姐尽管放心好了,没有把握的事儿,我肯定不会乱做。”
村妇这才连忙朝聂东山身后走去。
这时,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两个,已经按聂东山的吩咐,分别在吕祖庙的离、坎、兑、震、巽、艮和坤七个方位上,各贴一张五雷符。
唯有正南庙门的乾方,留下一扇生门可供逃脱。
很快,吕祖庙里面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继而许多香客哭爹叫娘、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吕德旺急忙上前询问道:“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啊?”
一个中年汉子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不好了,老族长!”
“吕祖的神像砰地一下摔成了几瓣儿,神座下面好像有个大,大洞……”
吕德旺愕然一愣,半张着嘴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水桶粗细、一丈多长的黑色大蟒从吕祖庙里猛地窜了出来。
“啊!”
“妈呀……”
庙前空地上的香客们吓得魂飞魄散般惊叫连连,纷纷逃命。
几个老头老太太脚脚不便、躲闪不及,有的哭爹叫娘,有的连滚带爬,也有的干脆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98章 总得付出点代价
躲在香客们后面的吕德旺,见状也想逃跑。
梁满囤虽然膘肥体壮、有些鲁莽却并不笨拙、更不愚蠢。
见吕德旺终于没了老头老太太的庇护,刚刚贴完五雷符的梁满囤迅速冲了过去。
梁满囤左手揪住吕德旺的领子,同时一记提膝,就将吕德旺打得佝偻着腰倒在地上,再也没法逃跑……
此时,窜出庙门的那条黑色的巨蟒倒是挺有灵性。
它似乎认准了聂东山就是罪魁祸首,只有解决掉聂东山才能扭转乾坤。
黑蟒冲出庙门后张大嘴巴、径直朝聂东山扑来。
聂东山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
“大兄弟快躲开!”
见聂东山呆立不动,远远站在后面的村妇惊叫一声、豁出性命朝聂东山冲去,想要推开聂东山。
聂东山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仍旧纹丝不动。
在那条黑蟒带着一股腥臭气即将扑到身前时,聂东山这才闪电般向左一闪,右手里面的金箔一下子拍到黑蟒的脑袋上。
原本气势汹汹、看样子准备一口吞了聂东山的黑蟒,刹那间像被无数根长钉钉住了一样,肚皮紧紧地贴着地面动弹不得。
不仅动弹不得,原本充满灵性灵气的黑蟒,在金箔罩头的一刹那间,就好像被抽去了灵气似的,眸子里的凶光也瞬间不见。
“啊……”
村妇拼命前冲、想要拽开聂东山,由于聂东山的突然闪开,村妇一时停不住脚,差点儿撞到黑蟒身上,吓得惊叫起来。
“大姐别慌!”
聂东山迅速出手拽住了村妇的胳膊。
村妇一脸的后怕,继而惊喜万分:“大兄弟你,你竟然会法术!”
聂东山谦虚道:“一点儿小手段罢了。大姐你尽量离它远点儿。”
村妇赶快道歉:“对不住啊大兄弟,我,我净给你添麻烦。”
聂东山忙抬手:“大姐你千万别这样说。”
“我明白大姐之所以冲过来,是想救我。大姐是个知好歹、重情义的人!”
安慰村妇几句,聂东山这才冲没来得及逃跑、以及那些瞧见黑蟒被困后远远躲在旁边的人大声叫道:“都过来瞧瞧吧!”
“这就是你们焚香上供、磕头朝拜的吕祖、吕洞宾!”
那些乡民们有的捂着胸口瑟瑟发抖,有的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去看聂东山。
只有一个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庄稼汉,大踏步地朝着聂东山走了过来。
“刚才我瞎了狗眼,误会了老弟,跟吕德旺一块冤枉了老弟!”
庄稼汉扑通一下跪在聂东山跟前,“我向老弟赔个罪……”
聂东山忙上前扶起了对方:“大哥不必这样!”
“人都是会犯错的,知道真相后能勇敢承认,已经属于豪杰之辈!”
庄稼汉一脸的愧疚,再次向聂东山表示歉意和感谢。
一有人带头,很快又有七八个人迟疑下,继而也朝聂东山走来。
“刚才真是对不住啊,先生!”
“先生你可别跟俺这些庄稼人一般见识!”
“唉,我们都是上了吕德旺的当,谁知道这庙里面竟然藏了个妖怪啊……”
那些人纷纷向聂东山道歉,一个个既尴尬又后悔。
原本四下逃散的香客们,也慢慢走了回来。
聂东山没有跟他们一般见识。
简单安抚众人几句后,聂东山掏出笛剑朝黑蟒走去。
“听说蛇能胆清热解毒、祛风除湿,这家伙的胆肯定更大,效果肯定更好!”
聂东山刚刚拔剑出鞘,那条黑蟒就急切地嘶嘶求饶:“先生饶命!”
“我虽冒充吕祖、骗人香火却从没伤人性命,求先生高抬贵手、饶我一次罢!”
聂东山冷道:“饶你?”
“先告诉我,你是如何骗取乡民们信任的?”
黑蟒再次口吐人言,虽然不太清晰却也让人大致能听明白:“我藏在深山大泽苦修百年,虽然开了灵窍却无法修得人身。”
“听说只有得到香火供奉,才能修得正果,于是我就离开深山、来到这里。”
“我先是托梦给这里的庙祝,有了他的支持,我才能躲在庙里、接受世人的香火……”
聂东山追问道:“听说那天夜里,吕祖庙中突然霞光万道、红光闪闪,这是咋回事儿?”
黑蟒如实供述:“那都是庙祝干的!我哪有那等法力!”
聂东山闻言,冲梁满囤叫道:“把那老家伙掂过来!”
梁满囤答应一声,揪着吕德旺的头发就朝聂东山跟前拖去。
“哎哟疼疼疼……快松手!我交代、我交代……”
向前拖行不到两米,吕德旺就忍不住连连叫苦求饶。
梁满囤可不管疼不疼、交代不交代。
他只管按聂东山的吩咐,把吕德旺拖到聂东山面前。
聂东山冲吕德旺喝道:“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一回。否则黑蟒要想活命,它必须先把你吞了!”
瞧了瞧近在咫尺的黑蟒,吕德旺瑟瑟发抖:“我交代,我交代!”
“当初我是用从英国进口的手电筒,蒙上红布让它一闪一闪的……”
聂东山点点头,继续问道:“它给你托梦时,可有说要吸人阳气或借人阳寿么?”
吕德旺连连摇头:“我发誓,我真不知道它要害人啊!”
“当时它只说它帮乡民们排忧解难,从而得到香火供奉;而香火钱啥的全归我,所以我才鬼迷心窍答应它的!”
聂东山扭头看向黑蟒:“吕德旺的罪,我可以交给香客信徒们处理。”
“但你,我必须亲手宰了你以儆效尤,也免得万一再有其它精怪邪物步你后尘!”
黑蟒大为惊恐,虽然奋力挣扎却无法脱身,只好再次求饶:“我虽然吸食他们的寿元阳气,但并没有杀生害命。”
“还请先生高抬贵手、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聂东山刚要动手,突然想到胡小慧说的那句话——走火入魔肯定会有损气血和元神,只有用内丹才能最快地进行修复!
一念至此,聂东山立即试探道:“给你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但你冒充吕祖、吸食香客们的寿元阳气,总得付出点儿代价吧?”
第99章 祸水东引
黑蟒大喜过望,急忙表示愿意接受惩罚、付出代价,从而求得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聂东山直接道:“那好,交出内丹,免你一死。”
黑蟒没有爽快答应,反而诉苦说:“像我这样七窍不全的生灵,修行极为困难。”
“如果交出内丹的话,我苦修百年的成果就全毁了,求先生再换一个惩罚的办法吧。”
“比如,找个地方把我囚禁几年也行啊!”
聂东山淡然回答:“你修行确实不容易,但骗人、害人倒是挺简单的。”
“既然你不愿意交出内丹,那就换成剥你蟒皮、挖你蟒胆、剐你蟒肉作为惩戒,从而杀一儆百、杜绝其它精怪像你这样骗人、害人。”
说着,聂东山手持笛剑走了过去,从黑蟒头上一剑下去,立即破皮入肉、鲜血直淌。
“先生手下留情!我,我愿意交出内丹!”
见聂东山当真要杀了它,黑蟒这才惊叫着表示愿意献出内丹。
聂东山收手后走到黑蟒前面,只是盯着它,却没再开口。
黑蟒慢慢张大嘴巴,极为不舍却无可奈何地哈出一枚琉璃珠子大小、鲜红如血的内丹。
聂东山快步上前、迅速将那枚内丹抓到了手里。
将内丹收好后,聂东山却并没有放过黑蟒。
聂东山在黑蟒的心脏处刷刷数剑,很快就将黑蟒宰杀送命。
见黑蟒仅仅推脱几下,聂东山就毫不留情地进行杀戮,吕德旺吓得面无人色。
跑,是跑不掉的。
因为一个“黑旋风李逵”一直盯着呢。
吕德旺只好声音颤抖地求饶道:“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聂东山没理他。
从黑蟒头上揭下那张金箔,慢慢擦拭干净后收入褡裢,聂东山这才瞧向吕德旺。
“刚才你说,我和那位大姐有一腿。你亲眼看见了吗?”
虽然聂东山语气如常、神色平静,吕德旺却顿时感到情况不妙,惊得连连摇头、口不择言:“没有没有!”
“我一时糊涂、血口喷人,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求先生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就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聂东山依旧言语温和:“诬蔑我和那位大姐不清不楚,可以说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
“但与黑蟒精狼狈为奸,让它吸了那么多百姓的寿元阳气,你让我如何饶你?”
见聂东山并有没动怒,吕德旺若有所悟:“我知道错了,求先生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愿意把香火钱全部送给先生!”
聂东山点点头:“那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吕德旺暗暗庆幸自己头脑灵活:与其苦苦求饶,不如许其重利。
毕竟自古以来,只有金钱美女动人心!
这小子忙活半天,肯定也是为了钱财!
正当吕德旺松了口气,准备开口道谢时,聂东山又补充了一句:“给你一个到泥犁地狱服刑的机会!”
说着,聂东山抬手一挥笛剑,划断了吕德旺的咽喉。
吕德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趔趄几下,倒在地上、跟黑蟒精一块儿踏上了黄泉大道。
在场的乡民们见状,一个个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特别是当初那些非议聂东山和村妇睡过觉的长舌妇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个别胆小的,裤裆里已经暖流直下、尿一裤子。
聂东山瞧了一圈儿,低声喝道:“哪个敢跑,我就先杀了他!”
这下子,在场的香客们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却不敢跑。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三灾六难的,谁都没法避免。”
“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这些问题绝对不是靠求神拜佛、烧香磕头就能解决的。”
聂东山又抬手指了指吕德旺的尸体,“当然,像这个老王八为了香火钱而故意大肆宣扬吕祖如何如何灵验,更是害人害己。”
“以后谁再敢假托神灵、收受香火钱,这老王八就是榜样!”
说完,聂东山朝阿武、阿彪他们几个走去。
“你爹那个老王八,是我送他去见阎王的!”
聂东山将笛剑归鞘,继而拔出了别在腰里的“镜面匣子”,“今天我有要事在身,暂时放过你家。”
“以后再敢为非作歹,我灭你满门!”
“另外,如果想替你爹报仇的话,尽管到黑瞎子岭去找我!”
“我和大哥刘一枪,在黑瞎子岭等着你们几个小王八犊子!”
说完,聂东山将枪一挥,带着赵镇江和梁满囤扬长而去。
望着他们三个的背影,阿武、阿彪和在场的百姓们面面相觑,深感后怕!
原来他们三个竟然是黑瞎子岭大当家、刘一枪的手下!
黑瞎子岭,是方圆百里实力最强的胡子。
跟其它胡子不一样的是,黑瞎子岭的胡子不喜欢放冷枪、砸软窑那一套,而是专门“砸硬窑”。
所谓硬窑,就是那种四周筑有炮台的深宅大院,并且还有许多炮手看家护院的大户人家。
能砸硬窑,就是能打硬仗!
实力不强的胡子,根本吃不了这碗饭。
而盘踞在黑瞎子岭的那伙胡子,据说有好几百人。
为首的大当家除了极为凶悍胆大外,枪法百发百中,故而绰号“刘一枪”。
前几年官府派兵围剿过几次,最后都没成功。
听小伙子扬言是“刘一枪”的手下,并且腰里面真的别有“响子”,阿武、阿彪知道他们老爹算是白死了……
离开吕祖庙后,梁满囤哈哈大笑:“爽!真他娘的太爽了!”
“今天不但杀了个黑蟒精,并且连那个庙祝一块给宰啦!”
“对了,三爷你咋不连他那几个儿子一块宰了啊?”
“往常你不是说,斩草不除根、睡觉不放心吗?”
聂东山边走边答道:“你猜呢?”
梁满囤摸了摸脑袋:“他是吕家屯的老族长,并且有五个儿子,如果一下子把他们全都杀了,怕犯了众怒?”
没等聂东山回答,赵镇江就解释道:“吕德旺坑了那么多人,还有啥众怒?”
“山子之所以这样做,我猜原因有二。”
“一是吕德旺的几个儿子罪不至死,山子虽然杀伐果断却并不喜欢滥杀。”
“二是嫁祸给刘一枪那伙儿胡子土匪,也免得他们五兄弟万一查到咱排工们的头上。”
“阿武他们兄弟几个如果不敢替他爹报仇,以后在屯子里就抬不起头、没了威信。”
“如果他们敢报仇,要么他们小命不保,要么散尽家财去请官府剿匪,无论咋样都对百姓最有利。”
梁满囤恍然大悟:“有道理!”
“反正那些胡子也都不是啥好鸟,一个个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
“如果他们弟兄几个用搜刮的香火钱贿赂长官,请得动官兵围剿黑瞎子岭,那就更好啦!”
“三爷,是这个意思吗?”
聂东山点点头:“我跟赵大哥想的一样。”
突然,聂东山猛地顿住了脚步:“不好!我疏忽了一件事儿!”
第100章 鬼俑崖
赵镇江和梁满囤急忙停了下来。
“咋回事儿,山子?”
“山爷你疏忽啥了?如果有东西落在吕祖庙了,你说一声,我回去找。”
聂东山轻声说:“当我从腰里拔出‘镜面匣子’时,我发现那些人根本没有怀疑,明显都相信我就是黑瞎子岭的胡子……”
梁满囤打断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聂东山叹了口气:“没错。”
“但那个村妇大姐,恐怕也当真了。”
赵镇江恍然大悟:“我明白老弟你的顾虑了!”
“那个老妹儿很重情义,如果她万一送些东西到黑瞎子岭,或者到黑瞎子岭去找你,后果不堪设想。”
聂东山点点头:“没错,这正是我疏忽的地方。”
梁满囤不以为然地笑道:“这还不简单?”
“现在还没走多远呢,我们这就回去找她说清楚,又不是来不及!”
“要不,我去帮你跟她解释一下?”
赵镇江笑骂道:“满囤你哪点儿都好,仗义又勤快,就是说话做事不喜欢动脑子!”
“山子老弟一直强调自己跟那个老妹儿根本不认识,走的时候故意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一下。”
“我们现在回去再找她的话,一方面容易让人误会他们两个之间真有啥不清不楚的。”
“另一方面,万一让人误以为山子跟她有亲戚关系的话,那老妹儿会更危险!”
梁满囤怔了怔:“有道理!这可咋整?”
聂东山有了主意:“我们三个一块儿,人多扎眼。”
“要不这样吧,赵大哥你们两个从这儿继续往前走,直接回排夫窝子等我。”
“我一个人远远地跟着那位大姐,直到没有其他人时,我再撵上她、跟她说明情况,免得万一给她带来危险。”
赵镇江表示赞同:“这样也好。”
“那我和满囤就先回去啦!”
聂东山挥挥手:“行。我也会尽快回去的,至少不耽误晚上一块喝酒、明天一早放排。”
目送赵镇江他们两个离开后,聂东山找了个远离大路的偏僻之处,跳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杨树上。
居高临下一眺望,聂东山很快就发现那个村妇和三四个乡民们,一块沿着小路朝西南而去。
聂东山远远地跟在后面。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工夫,其他的乡民们陆续拐弯回家,终于只剩下村妇一个人继续赶路。
聂东山这才快步撵了上去。
“大姐请留步。”
村妇回头一看,马上停了下来,一脸的惊喜:“咦,大兄弟只有一个人吗?那两位大哥呢?”
“他们先回去了,我……”
没等聂东山说完,村妇就打断道:“喏,那边就是我家,离这儿只有几步路了。”
“既然碰巧路过这儿,大兄弟你哪怕喝碗水呢,也得去我家坐坐、歇一会儿。”
见人家一脸的热情与期盼,聂东山实在是不忍拒绝:“行,那就麻烦大姐了。”
村妇非常高兴地领着聂东山一块朝前走去。
一边走,村妇一边介绍说,她叫楚冬梅,老公叫赵平安,目前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老公赵平安虽然是个瘸子,但勤快善良,为人厚道。
楚冬梅很快就把聂东山领到一座背靠石崖的宅院跟前。
那道石崖大约有三四十米高,简直像斧劈刀削一般陡峭。
聂东山略一打量,隐隐觉得这道石崖有问题。
虽然暂时没瞧出来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但总觉得这道石崖很诡异,甚至很恐怖!
“喏,这就是我家,大兄弟快请进。”
聂东山发现小院里面只有两间土坯墙、稻草顶的房子。
不过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两大垛劈柴也堆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做事勤快的人家。
一边拉开木栅栏的大门,楚冬梅一边朝里面叫道,“平安你快出来一下,有贵客来咱家啦。”
很快,就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走了出来。
那汉子一脸的憨厚,左腿一踮一踮的,果然是个瘸子。
楚冬梅给双方介绍说:“大兄弟,这是我老公,赵平安。”
“平安啊,这位大兄弟是咱家的恩人!喏,这些钱全是大兄弟给的,让咱给孩子瞧病。剩下的钱让咱补贴生活。我推辞几次,人家是真心给咱的。”
说着,楚冬梅把聂东山给她的所有银圆全部掏了出来,让赵平安瞧了瞧。
赵平安一脸的震惊与过意不去:“咋能要人家这么多钱呢,真是的!这怎么能行!”
聂东山主动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聂东山。”
“我是在吕祖庙碰到大姐的,听大姐说孩子病了,所以略施援手。这点儿钱,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赵平安慌忙在衣服上搓了搓双手,继而握着聂东山的手晃了晃:“谢谢聂先生!聂先生您快屋里坐!”
进屋后,楚冬梅非常麻利地端了半盆净水,并特意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天蓝色的新毛巾,让聂东山洗下手脸,然后又沏了两碗茶。
“平安你陪大兄弟说话,我去做饭。”
聂东山连忙起身叫阻:“大姐你别忙了,我喝完茶马上就走。其实就几句话的事儿。”
楚冬梅直接堵住了门口:“快晌午了,再忙也得吃过饭再说。”
“家里穷,没啥好吃的,你多担待一些。”
赵平安也坚决让聂东山坐下喝茶、稍等一会儿,务必在这儿吃顿午饭,否则他们两口子肯定过意不去。
见人家两口子如此热情,聂东山只好又坐了下来。
楚冬梅非常麻利地逮了一只大公鸡,然后又拿了个撒网,看样子准备到前面的池塘里去逮鱼虾。
赵平安陪着聂东山喝茶聊天儿。
聂东山突然想到了他们家后面的那道石崖。
“刚才来时,我看你们家后面那道石崖,真是挺陡峭的。”
赵平安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啊,那道石崖叫鬼俑崖,中间的石壁上还有一道大门呢。”
聂东山深感好奇:“石崖中间还有一道门?来时我瞧了瞧,没瞅见啊?”
赵平安正色道:“离地二三十米的地方,真有一道门,只是不常打开而已,我亲眼见过的!”
“这事儿我真不敢、也没必要骗你。喏,我这条腿,就是在石崖下面摔断的。”
“其实当初冬梅嫁给我时,我的两条腿还好好的,不像现在,成了个瘸子!”
见聂东山一脸好奇,赵平安转而介绍说:“还有更离奇的呢!”
“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至少有五六次亲眼看到一个石头雕成的人俑,竟然自己会跑……”
第101章 红衣无脸人
聂东山笑了:“大哥咱一件一件的说。”
“你刚才说,那石崖离地面二三十米高的地方,有道门,只是不常打开?并且你亲眼看见过?”
赵平安点点头:“真的,我确实亲眼看见过。”
“那个石门就像一个老虎嘴似的,关住后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到,但打开的时候,就像老虎张嘴一样慢慢打开。”
聂东山追问道:“那道石门有多高、有多宽?里面住有什么东西?”
赵平安说:“我估计那道石门至少也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
“祖辈相传的是,那里面住有仙人。”
“不过,里面有没有仙人,我不敢乱说。因为我没见过。”
“但那道石门,我保证有。因为我亲眼看到过。这点儿是肯定的!”
聂东山更加好奇:“离地有二三十米高,并且我来时瞧了瞧,下面根本没开凿梯子,上面也没有垂下绳索。”
“如果真有一道石门,估计只有仙人或者精怪能自由出入了。”
赵平安解释道:“应该是仙人。要是精怪邪物的话,这附近的百姓早就被祸害了。”
聂东山思索下:“有道理。”
“刚才你还说,那里有个石头雕成的人俑,竟然自己会跑?”
赵平安正色道:“是啊。我至少看见过五六次。”
“那家伙有一人多高,看上去跟古墓前的翁仲差不多,只不过是小了点儿!”
“对了,它走过的地方有脚印,要不,我带你去瞧瞧?”
反正离开饭还早,聂东山马上站了起来:“好啊,我也顺便开开眼界。”
楚冬梅正在杀鱼刮鳞,见他们两个出来,忙问道:“外面正热,你们两个这是干啥去啊?”
赵平安一边走一边回答:“咱后面那道石崖,里面有人俑出没,聂先生很好奇,我带他过去瞧瞧。”
楚冬梅作证说:“哦,那个人俑呀,确实会跑,我也见过。”
“你们两个瞧瞧就回来,别耽误吃饭。”
聂东山和赵平安答应一声,继续朝外走去。
出了大门朝后走有七八十米的样子,赵平安抬手指着那道石崖的中间部位:“喏,石门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那个石门平常极少打开,听我爹说,他见过三四次,反正我只见过一次。”
聂东山睁大眼睛,顺着赵平安手指的方位仔细瞧了瞧,见石崖跟斧劈刀削一样光溜溜的,上面连个缝隙也没有,更不要说石门了。
正当聂东山觉得所谓的石门,可能只是一个传说,或者只是赵平安的幻觉时,赵平安突然推了一下聂东山,声音急促地小声说:“人俑!聂先生你快看!”
聂东山顺着赵平安所指的方向一瞧,瞬间瞪大了眼睛。
石崖下的荒草丛中,果然有个像翁仲一样的人俑,此时正背对着这边,一摇一摆地朝石崖走去。
“大哥你站这儿别动,我过去瞧瞧。”
“可千万别!”
赵平安慌忙伸手拽住了聂东山,“只能远远地看,可不能跟过去!跟过去会招大灾、甚至没命的!”
“没事儿,我过去瞧瞧,保证不会有事儿!”
聂东山推开了赵平安的手,迅速朝石崖冲去。
那个人俑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马上大幅度地左右摇摆着,步子也明显加快了许多。
聂东山提气疾冲,加快了速度。
人俑的动作很僵硬,看上去速度也不快。
但聂东山与人俑的距离,却丝毫没有缩短。
聂东山心里面更加好奇。
于是聂东山两眼盯着那个人俑,紧追不舍。
此时,人俑已经距离石崖只有大约二十多米了。
“前面有石崖挡路,我倒要瞧瞧你能跑到哪里去!”
聂东山再次加快了速度。
让聂东山深感不可思议的是,眼看就要追到那个人俑了,但仅仅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它就不见了踪影!
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聂东山心有不甘,继续前冲。
跑到人俑消失的地方仔细瞧了瞧,地上没坑、没井,也没水潭或者泥沼啥的。
但地上明显下沉的脚印,又证明刚才自己看到的人俑,绝对不是幻觉。
“真是怪事儿!”
聂东山咂了咂舌,又看了看附近的石崖。
石崖上面,同样连个缝隙也没有。
既然来到石崖下边,聂东山干脆抬头仔细看了看传说中石门的大概位置。
目光所及之处,同样光滑陡峭、毫无异状。
别说形如老虎嘴的大门了,甚至连个阴影或者天然形成的痕迹都没有。
正当聂东山慢慢巡视,试图找到蛛丝马迹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找谁?”
聂东山急忙扭头一看,发现左边的石壁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红衣、头发向上梳成发髻的姑娘。
此时,那姑娘正背对着聂东山。
聂东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那姑娘身上衣服的颜色是大红色,看上去相当喜庆。
但衣服上面却绣着许多“寿”字。
并且就连衣服的造型款式,也跟寿衣完全一样。
更重要的是,对方出现得很突然,好像从地底下悄无声息钻出来似的。
聂东山上下打量着那姑娘,见她脚下明显有影子,于是慢慢朝她走去。
一边走,聂东山一边试探道:“请问你是哪位?”
那姑娘回答得很简洁:“我是我。”
聂东山笑道:“这话不假,但没任何意义。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看呢?”
那姑娘反问一声,慢慢转过身来。
聂东山心中一惊,急忙去摸笛剑!
因为那姑娘转过身以后,尽管胸前小山高耸,明显是正对着聂东山,但她脖子以上,仍旧是向上高高挽起的发髻!
也就是说,那姑娘根本没有眉眼五官。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脸!
她脑袋的前后两面,都是后脑勺!
聂东山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没有看花眼!
因为那姑娘脑袋两侧的耳朵,是完全正常的!
取出笛剑后,聂东山并没有动手。
聂东山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
那姑娘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是分前后的。
脑袋两侧的耳朵,也是有前后之分。
就连身体也是前后分明:前面有胸高耸,后面背部平平;前面两腿间一切如常,后面臀部很圆很翘。
偏偏脖子上面那个用来吃饭和说话的家伙,却没有前后之分!
聂东山激将道:“我说老妹儿啊,你咋没长脸呢?”
第102章 童小青的解决之道
那姑娘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天生就这样。”
聂东山继续试探道:“那你咋吃饭、咋说话的呢?”
“还有,就算你能以日月精华为养,但你总不能一直不呼吸吧?”
对方仍旧不喜不怒:“这个,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
聂东山干脆朝她又走近了两步,距离对方只有不足三尺。
一边仔细打量着对方,聂东山一边询问道:“我基本可以确定你这不是幻术。”
“会不会是你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那姑娘冷道:“我既不打算吓人,更不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有必要戴面具吗?”
“另外,我建议你不要以你的孤陋寡闻,来认定别人怎样怎样!”
聂东山顺水推舟:“那好。老妹儿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瞧瞧究竟是咋回事。”
说完,聂东山立即绕着对方转了一圈,近前认真瞧了瞧。
聂东山发现对方脖子细白、头发乌黑,前后都是脑勺,根本没有下巴,更别说眉眼五官了。
迎着阳光,就连头发根儿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前后头发完全一样。
特别是耳朵前后的皮肤,更是毫无二致,明显不像是戴有面具。
聂东山深感不解:这个世上除了聋、哑、瞎、瘸以外,竟然还有这种人!
强烈的好奇心,让聂东山忍不住伸手摸向对方的头发。
聂东山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这厮胆子挺大、却太无礼!看剑!”
聂东山急忙缩手闪身、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而当他再次转身看向无脸姑娘时,赫然发现对面也空荡荡的。
刚才那个无脸姑娘,竟然跟人俑一样凭空消失了。
“真是怪事儿!”
聂东山暗暗感慨一声,觉得对方虽然长得很吓人,却并没有伤害自己。
再考虑到赵平安说住在这崖下的东西从没祸害过附近的百姓,于是聂东山拱手环顾一圈,朗声道:“好奇之下、冒昧前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聂东山慢慢朝外走去。
一路上,既没有半点儿异常,也没有危险出现。
看来住在这石崖里的东西,无论是妖是怪,至少是不害人的……
“哎呀,聂先生你太胆大了!”
见聂东山终于转身返回,已经一瘸一拐、迎到半路的赵平安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后怕地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聂东山安慰道:“大哥你别紧张,不会有啥危险的。”
“藏在吕祖庙里、冒充吕洞宾的黑蟒精,就是我杀掉的。”
赵平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说啥?吕祖庙里有黑蟒精?”
聂东山点点头:“没错。”
“不信的话,等会儿你可以问问冬梅姐。”
“正因为不让冬梅姐她们去拜那个黑蟒精,所以我才给冬梅姐一点钱,让她给孩子看病的。”
赵平安张了张嘴,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却也没有质疑和反驳……
回到院里,赵平安忍不住冲楚冬梅问道:“冬梅啊,那个吕祖庙里有条黑蟒精?”
楚冬梅一边烧火做菜,一边回答说:“是啊。如果不是这位大兄弟,乡亲们一直被那个黑蟒精蒙在鼓里呢。”
赵平安追问道:“那个黑蟒精呢?”
楚冬梅答道:“被大兄弟给杀了。”
“并且就连吕家屯的老族长、也就是吕祖庙的庙祝吕德旺,都被这位大兄弟一块给杀了呢。”
赵平安闻言大惊:“为啥要杀吕德旺啊?”
楚冬梅解释说:“吕德旺为了贪图香火钱,跟那个黑蟒精合伙骗人。”
“黑蟒精吸食百姓的寿元阳气,吕德旺收刮钱财,它们两个都不是啥好东西。”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平安,这位大兄弟其实是黑瞎子岭‘刘一枪’的手下。”
赵平安刹那间脸色苍白,暗暗感慨冬梅这是引狼入室!
因为刘一枪那帮土匪,在这方圆百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他们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活儿!
虽然自己家没啥钱财,但自家媳妇长得还算端庄秀气。
赵平安刹那间开始怀疑,这个聂东山是不是看上了楚冬梅……
聂东山趁着这个机会解释说:“你们两个别误会,其实我并不是胡子。”
“我冒充刘一枪的手下,只是避免吕德旺的五个儿子万一为了给他爹报仇而滥杀无辜。”
“毕竟他们五个,根本不敢招惹刘一枪那些土匪。”
“当然,如果他们五个用搜刮来的钱贿赂官府,让官府派兵围剿刘一枪,那就更好了。”
楚冬梅恍然大悟。
赵平安则是如释重负。
聂东山再次开口:“还有,我之所以离开吕祖庙后又找到大姐,是怕大姐真把我当成了刘一枪的手下。”
“那样的话,如果大姐哪天路过黑瞎子岭、万一上去找我,那就完了!”
楚冬梅明显有些后怕:“幸亏大兄弟你来一趟说说这事儿,否则我准备逢年过节跟平安一块去黑瞎子岭给你送些东西呢!”
聂东山也松了口气:“黑瞎子岭那些胡子可不是啥好东西,一个个杀人不眨眼。”
“大姐你们要是去了那里,可就有去无回了……”
楚冬梅家里确实很穷,但午饭却很丰盛。
除了小鸡炖蘑菇外,还有清蒸鱼、水煮虾,熘肉段和一盆甲鱼汤。
赵平安还搬出一坛自家酿的苞谷烧酒。
席间,聂东山再次向赵平安他们两口子打听那道石崖的有关情况。
得知石崖里面虽然住有仙家和那个会动的人俑,但从不祸害附近的百姓,聂东山决定以后有时间,再来一探究竟。
因为尽快把那枚内丹送给童小青,才是当务之急。
酒足饭饱后,聂东山将一张银票悄悄压在碗底下,这才告辞而去……
金蟾峰南麓,采露观。
童小青坐在袇房里,正在做最后的权衡。
因为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后,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个废人。
就连师父观尘道长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恢复正常。
看来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既然成了废人一个,何必非要拖累人家聂东山呢?
当然,聂东山重情重义,除非让他知道童小青已经不在人世,才能让他放下这个累赘。
考虑再三,童小青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观尘道长,说说自己的打算。
第103章 伊人已去
此时,观尘道长也正在考虑着聂东山的事儿。
自从聂东山答应和苗玉婧结婚,从而让童小青彻底寒心、斩断俗念,观尘道长已经用圆光术察看苗家花园的情况好几次了。
观尘道长发现苗玉婧一直待在家里,而聂东山却一直没有出现。
“看来聂东山言而无信,并没有遵守承诺!”
观尘道长叹了口气,深感可惜。
童小青天赋极佳、悟性奇高,只可惜没像聂隐娘那样、年仅十岁就开始离家修行。
如果不能趁此机会让童小青斩断俗念的话,童小青不但不能取得非凡成就,恐怕就算恢复成正常人,也需很长一段时间。
正当观尘道长考虑着要不要再去找聂东山谈谈时,童小青慢慢走了出来。
“师父,弟子有件事想请师父定夺。”
“哦,坐下说吧,小青。”
“弟子因为俗念未断、急于求成,这才走火入魔的,实在是有负师父的教诲。现在弟子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弟子认为,这正是斩断俗念的机会。”
观尘道长打量着童小青:“小青你的意思是?”
童小青轻声回答:“是这样的,师父。我认为聂东山迟早会来这儿找我。”
“因为我当初在客栈里给他留有书信,告诉他,我在金蟾峰南麓的采露观。”
“我觉得不妨等他来时告诉他,童小青因为走火入魔而不幸亡故。”
“为了让聂东山深信不疑,可以提前在采露观外面的墓地里,堆土立碑、弄个假坟,甚至再放个花圈、留些灰烬。”
“这样的话,聂东山就算忘不了我,也只能放在内心深处,从而接纳苗玉婧。”
“如此,聂东山摆脱了累赘牵挂,我也可以斩断红尘俗念……”
观尘道长听完,立即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办法好!”
“既能让聂东山去娶苗玉婧,又能让你断了俗念、专一修行。”
“为师这就安排人去堆土成坟、刻碑树立,殡葬之物该有的应有尽有,让聂东山来时瞧不出半点儿蛛丝马迹……”
排夫窝子里,聂东山和赵镇江他们一边吃晚饭,一边聊着明天放排的事。
赵镇江酒后忍不住感慨道:“估计后天就该路过黑瞎子岭那段航道了。”
“刘一枪那王八蛋心最黑!”
“沿途的绺子多少给我个薄面,一般给他们几十个、甚至十几个袁大头,意思一下也就行了。”
“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虽然工钱挺高,但挣的都是辛苦钱,甚至是拿命换的钱。”
“只有刘一枪那个王八蛋,一开口就是上百袁大头!”
聂东山放下了酒碗:“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他胃口大,你跟他商量着来。没冤没仇的,他们胡子也只是为了弄些钱花花,不会杀鸡取卵的。”
赵镇江苦笑着摇摇头:“这话倒也不假。”
“别的胡子确实可以商量着来,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黑瞎子岭那些胡子不仅心黑、胃口大,并且根本不带商量的,但凡放过排的都知道,你跟他商量,他就拿出响子要杀人!”
聂东山思忖下,答道:“要不这样吧,明天估计就会到达金蟾峰。”
“我要去金蟾峰南麓的采露观办点事儿,等我忙完后跟大伙一块继续放排。”
“到时候我去见一见那个刘一枪,看看能不能跟他聊聊,让他尽量少吃一点儿。”
赵镇江摆摆手:“算了,我只是酒后发发牢骚而已。”
“刘一枪那货,根本没人性。犯不着让老弟冒险!”
聂东山笑道:“没事儿,我只是跟他聊聊。”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傻乎乎地跟他硬碰硬。”
“毕竟人家手底下有几百号兄弟,几百条枪呢!”
见聂东山执意要去跟刘一枪聊聊,赵镇江考虑下,点点头:“也行!”
“到时我和老弟一块去。万一刘一枪翻脸不认人,老弟你就别说话,让我跟他叙旧沟通……”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赵镇江他们就顺水乘排来到了金蟾峰的旁边。
“山子老弟,那儿就是金蟾峰,我们靠岸歇着,等你回来一块吃晚饭。”
赵镇江吩咐排工们划水靠岸后,走到木棚边提醒道。
“行,我尽量快去快回!”
聂东山答应一声,等不及梁满囤他们把木排拴牢,就一个箭步跳到了岸上。
金蟾峰只不过是鸭绿江畔、绵绵山岭中的一个小山峰。
目测海拔高度不过百米左右,其实很不显眼。
只不过因为远远看去像一只蹲在鸭绿江畔的大蟾蜍,故而得名金蟾峰。
聂东山上岸后转到金蟾峰的南侧,沿着一条窄窄的小路向上而去。
大约走有不到一里地,就抬头看到一座青砖青瓦的道观。
道观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别致,在红松翠柏的掩映下,显得古色古香、颇有道家的风骨仙气。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童小青,就能把内丹送给她,聂东山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来到那座道观前。
道观的山门匾额上,有三个行书大字:采露观。
山门两侧,是一副对联。
上联是:道通天地有形外;
下联是:德贯古今无量中。
聂东山略一打量,立即上前叩响了山门。
很快,山门缓缓打开,就见一位年轻的坤道走了出来。
没等对方开口询问,聂东山就抱拳施礼:“福生无量天尊,麻烦道长通知一下童小青,就说聂东山前来探望。”
对方还礼后怔了怔:“你就是聂东山?”
聂东山点点头:“正是。麻烦道长了。”
那坤道顿时目露怜悯之色:“童小青已经神归紫府了,还请聂先生节哀顺变。”
聂东山心脏瞬间揪了起来:“你说啥?”
对方叹了口气:“小青她走火入魔后气血元神严重受损,竟然撒手而去,前天已经入土安葬了。”
聂东山条件反射般断然否认:“不可能!小青她绝对不至于那样!”
对方一脸悲悯地摇摇头:“我跟聂先生一样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但伊人已去,实属无奈。聂先生请进,具体情况还是请家师跟你讲吧。”
第104章 将计就计
盯着那个坤道的眼睛瞧了瞧,聂东山发现,对方眸子里丝毫没有说谎的迹象。
聂东山顿时感到好像掉进冰窟窿一样,浑身寒冷彻骨。
心里面更是针扎刀割一般极为难受!
但聂东山仍旧不肯相信:“好!我要见见观尘道长!”
“你师父观尘道长曾经亲口告诉过我,童小青虽然不慎走火入魔,但没有性命之忧!”
“这才短短数天,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没了!”
那坤道没再说话,只是冲聂东山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聂东山走进了采露观。
这时,观尘道长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
“福生无量天尊,聂先生远到而来,且请里面叙茶。”
聂东山直接抬手打断:“不用了!”
“你直接告诉我,童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行!”
观尘道长目露悲悯和无奈之色:“小青她走火入魔后,气血元神遭受重创。”
“我原本以为只要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却不料小青她……”
聂东山厉声喝道:“少废话!赶快告诉我,小青在哪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这采露观杀个鸡犬不留!”
见聂东山目露凶光,观尘道长只好点点头:“好吧,聂先生请跟我来。”
说着,观尘道长示意几个弟子不必跟随,然后带着聂东山朝山门外走去。
观尘道长把聂东山领到一片墓地,继而停在一座新坟前面。
这次,观尘道长没再说话,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因为聂东山已经踉踉跄跄地冲向了那座新坟。
新坟上面放着两个花圈,前面竖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石碑上面镌刻着几列汉字。
仅仅看到最中间“爱徒童小青之墓”,聂东山就感到眼前猛地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聂东山急忙舌顶上腭、提气凝神,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墓碑瞧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放在坟上的花圈和附近的灰烬,聂东山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观尘道长只怕聂东山万一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忙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请聂先生节哀顺变。”
“小青的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聂先生太过伤心。”
聂东山仿佛没听到一般,仍旧站在坟前纹丝不动。
观尘道长只好陪着聂东山肃立坟前、默然不语。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正当观尘道长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劝解聂东山时,聂东山突然四下瞧了瞧。
见四周只有自己和观尘道长,聂东山这才压低嗓门儿:“道长这活儿,做得很到位的嘛!”
“你瞧瞧,除了土堆、墓碑和花圈,连烧纸留下的灰烬还在这儿!弄得真是挺像的!”
观尘道长心里一紧,却故作茫然不解:“聂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东山轻声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虽修为不高,但能观阴脉地气。”
“这儿只是一座空坟,连个衣冠冢都算不上。”
“我怕万一有人在附近观望,所以才故意默然不语、呆立不动的。”
观尘道长怔了怔,一时弄不清楚聂东山究竟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瞧出了端倪。
聂东山再次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童小青的主意。”
“目的嘛,自然是不想拖累我。”
观尘道长仔细瞧了瞧聂东山的眼睛,这才明白人家确实是没有上当。
“其实这样也好!”
聂东山轻声道,“既然小青她想出这个主意,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待会儿我故作悲痛至极、绝望而去,也好让童小青放心。”
观尘道长松了口气:“好罢,只要聂先生不点破,我自然不会告诉童小青。也好让她放下俗念、尽早恢复。”
聂东山话锋一转,试探道:“听说内丹可以帮助走火入魔的人修复受损的气脉元神,道长认为是真是假?”
观尘道长点点头:“是真的。”
“我也曾经想用这个办法帮助童小青,只可惜内丹之物、极为难得。”
“修为太浅的生灵,还没凝聚内丹;修为太深的呢,我又无能为力。”
“况且就算遇到合适的生灵,又不能平白无故地夺取人家的苦修成果……”
聂东山这才取出那枚内丹,神色郑重地递向观尘道长。
“阴差阳错之下,我侥幸得到一枚内丹。”
“喏,麻烦道长找个合适的借口,把它送给童小青,让小青尽快恢复正常。”
观尘道长顿时目露惊喜:“福生无量天尊,这真是太好了!”
“聂先生请放心,我一定尽快找个合适的借口,把它送给童小青服下!”
说完,观尘道长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内丹、放入袖中。
“千万不要让童小青瞧出破绽!”
“务必让童小青相信,聂东山深信她已经不在人世,也好让她安心修炼!”
“小青的安危和修为,就拜托道长了!”
聂东山小声提醒着,“道长你再劝我几句,然后我就故作绝望地愤然离开。”
观尘道长答应一声,立即配合着劝解说:“人死不能再复生,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聂先生顺天应变,保重身体。也免得让小青的在天之灵放心不下。”
聂东山突然目露凶光、用手指着观尘道长,大声骂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在黑樱堂救了小青一次,我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别怪心狠手辣!”
说完,聂东山愤然离去。
走到山门口时,聂东山还故意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好像哀伤至信、精神恍惚似的……
看着聂东山踉踉跄跄、渐渐远去,观尘道长心里面暗自佩服:这个小伙子,确实不一般!
他不但瞧出了这个土堆连个衣冠冢都算不上,并且还弄到了一枚极为宝贵的内丹。
看来,小青将来跟他在一块,也算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聂东山走到金蟾峰下,这才心情大好地松了口气。
临近傍晚时,当聂东山赶到江边时,赫然发现二十多条响子,全都对准了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
“今年道道儿变了,没有三百个老头儿(袁大头),都别想过去!”
“对,这一片儿原本是麻老三的盘子,但现在已经被我们给端过来了,以后按我们的道道儿办事儿!”
“滚边去,兄弟们不差你这点草卷儿!”
赵镇江又是敬烟又是说好话,对方不但不赏脸,反而踹了赵镇江一脚。
恰在这时,聂东山赶了回来。
赵镇江以为聂东山会用幻术吓跑这些胡子,或者一怒之下干脆大开杀戒。
但聂东山的行为,却远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第105章 擒贼擒王
远远瞧见聂东山回来了,赵镇江刹那间如释重负。
面对二十多个胡子的持枪勒索,赵镇江估计只有聂东山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聂东山会幻术。
只要聂东山弄个山崩地裂、江岸塌陷的假象出来,肯定能叫这些胡子一个个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慌张逃命。
在排工们充满热切的期盼中,聂东山终于慢慢走了过来。
近前瞧了瞧现场的情况,聂东山冲赵镇江问道:“这是咋回事儿啊?”
赵镇江非常委婉地介绍道:“也没啥事儿。”
“就是这些兄弟们张嘴就要三百大洋,我觉得有点儿多,跟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少一点儿。”
说完,赵镇江期待着聂东山赶快出手。
让赵镇江意料不到的是,聂东山居然摇了摇头:“你呀,也真是太小气了!”
“三百个大洋算多吗?”
“人家这么多兄弟辛辛苦苦出来一趟,每人才合十多个大洋!”
“识相的,就赶快把大洋拿出来,别扯犊子、耽误事儿!”
赵镇江怔了怔,一时搞不懂聂东山为啥这样说!
梁满囤更是瞪大牛蛋眼,怀疑山爷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在场的排工们,一个个同样茫然不解。
那些原本准备把枪瞄准聂东山的胡子,却笑着赞许道:“听到没有?嗯?这位老弟说的才是人话!”
“你们再婆婆妈妈的,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聂东山转而看向那些土匪:“几位大哥,你们是哪个绺子的?大当家的是谁啊?”
为首一个“独眼龙”歪着脑袋瞧了瞧聂东山:“啥意思?你打听这个想干啥?”
聂东山好像在酒桌上跟朋友聊天儿一样:“如果你们实力够强的话,我想送件礼物给你们大当家的。”
“当然,如果你们实力不行,那就算了。”
“独眼龙”盯着聂东山,追问道:“啥礼物?”
聂东山漫不经心地掏出几块金条晃了晃:“就这玩意儿,大概有一千多个吧。”
“独眼龙”仅剩的一个眼珠子,刹那间瞪得差点儿挣出眼眶、掉到地上:“有多少?”
在场的二十多个土匪,一下子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聂东山的身上。
聂东山正色回答:“至少一千多个!”
二十多个土匪面面相觑,深感震惊。
“独眼龙”冲聂东山问道:“真地假地?敢扯犊子的话,可当心吃枪子儿!”
聂东山将手里的几根金条分别抛向“独眼龙”他们几个:“是真是假,你们几个瞧瞧不就知道了嘛!”
几个胡子接过金条,拿在手上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咬,相互点了点头:“嗯,是真家伙!”
聂东山继续追问:“你们究竟是哪个绺子的?大当家的如何称呼?”
“独眼龙”没有回答。
近前几步,“独眼龙”上上下下打量着聂东山:“并肩子甩个蔓儿(兄弟报个姓名)?”
聂东山坦然回答:“我是个生意人,听不懂你们的行话。”
“独眼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行,你说的那些小黄鱼,现在在哪儿?”
聂东山斜了对方一眼:“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必须叫你们大当家的亲自过来。”
直到这时,赵镇江才恍然大悟!
山子老弟既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怕了这些胡子,而是想擒贼擒王!
“独眼龙”咧嘴冷笑道:“这嘎达还有我做不了主的事儿?”
聂东山反问说:“一千多根金条,至少需要两三百弟兄才能弄到手。你能做主吗?嗯?”
“你们要是绺子小、实力弱,就爽快点儿,别耽误我去找大绺子!”
“独眼龙”晃了晃手上的盒子炮,吓唬道:“你小子不会以为,我这响子是吃素的吧?”
聂东山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你要是得罪了我,错过了这么大的买卖,信不信你们大当家的会活活地剁了你?”
“独眼龙”勃然大怒,却张口结舌。
旁边马上有人近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独眼龙”这才转怒为喜:“老弟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笔大买卖。”
“不过,如果你忽悠了我们,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聂东山摆出一副懒得理他的架势:“别废话了,直接告诉我,你们大当家的叫啥名字!”
“独眼龙”点点头:“好!不妨告诉你,我们是黑瞎子岭的,上个月刚刚火拼了麻老三,把一片收成我们的地盘。”
“我们大当家的,就是鼎鼎有名的‘刘一枪’!”
聂东山笑道:“原来是刘一枪啊。嗯,实力还行。”
“这样吧,你们赶快派人回黑瞎子岭一趟,把刘一枪叫给我叫过来,我跟他谈谈这笔生意的事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错过了,估计你们大当家的会发火!”
“独眼龙”咧了咧嘴:“能带来这么一大笔生意,老弟你是我们的贵客啊。”
“既然是贵客,我们必须请到寨子里好酒好肉地招待着,才能谈生意。”
“老弟你看咋样?”
聂东山点点头:“嗯,也有道理。”
眼看聂东山就要跟“独眼龙”一块去黑瞎子岭,梁满囤忍不住叫道:“山爷你可千万别上当,那嘎达是有去无回的!”
聂东山抬了抬手:“你们在这儿放心等着吧。”
“等我和刘大当家的做成这笔大生意,到时一块喝个痛快!”
赵镇江只怕聂东山万一有个闪失,也连忙插嘴:“我跟你一块去。”
这次没等聂东山开口,“独眼龙”就喝斥道:“你算老几?滚远点儿!”
聂东山面色一沉:“他是我大哥!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嗯?”
“独眼龙”眯下眼睛,假笑道:“哦,原来是你大哥啊。”
“那行,叫你大哥在这儿好好等着,我们赶快走吧。”
聂东山转而安慰了赵镇江和梁满囤他们几句,主动冲“独眼龙”扬了扬下巴:“前面带路!”
“独眼龙”强忍火气,阴阴一笑:“兄弟们,给贵客腾出一匹好马,一块打道回府……”
聂东山跟着那些土匪来到黑瞎子岭时,已经红日西坠、天色将黑。
黑瞎子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并且每走一段路就有明岗暗哨,口令也是频频变化。
看样子“刘一枪”不但凶悍胆大、枪法如神,在管理方面也是很有两把刷子。
怪不得官府围剿几次都失败了呢。
黑瞎子岭上是一大片平缓的坡地,上面目测有百十间土屋,很简陋的那种。
“按规矩,本应该黑布罩头才能到这儿。”
“独眼龙”冲聂东山提醒道,“老弟你是贵客,就不用那一套了。”
“不过身上的家伙,还是暂时交给我们保管,才能去见我们大当家的!”
第106章 红颜大当家
聂东山点点头,把身上的“镜面匣子”、笛剑和枣木针等东西一块交了出去。
一个小喽罗又将聂东山全身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一遍。
确认聂东山身上没带任何杀伤性的东西,“独眼龙”这才说了声“老弟稍等一会儿”,然后把聂东山交给几个小喽啰看守,自己匆匆上去通报。
不一会儿工夫,“独眼龙”就快步走来:“走吧,老弟!大当家的在上面等着你呢!”
“独眼龙”在前面领路,两边各有五六个土匪手提“盒子炮”陪着聂东山,大步朝那片土屋走去……
聂东山原本以为打家劫舍、砸硬窑,抢得无数金银财宝的“刘一枪”,肯定花天酒地、穷奢极欲。
但进屋后聂东山发现,偌大的土屋里面十分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穷酸。
四周的墙壁都是土面泥墙,地上连块砖石也没铺,更没有虎皮交椅啥的。
让聂东山更加意外的是,坐在最上首的不仅不是豹头环眼、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反而是一个眉清目秀、而又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
不过,场面摆得挺大的。
除了两边各站有十多个持枪壮汉以外,估计黑瞎子岭的四梁八柱都在场。
迈步进屋后,聂东山略略扫视下,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最上首的那个妙龄女子脸上。
此时,对方也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聂东山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淡然洒脱。
聂东山扭头看向“独眼龙”:“不是告诉你了嘛,一千多根金条的大生意,必须跟你们大当家的才能谈!”
“独眼龙”神色严肃地回答道:“这位就是我们大当家的!”
聂东山皱了皱眉,只好再次看向坐在最上首的那个姑娘:“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一枪’、刘大当家的?”
那姑娘红唇轻启:“正是。”
聂东山笑道:“原本以为大名鼎鼎的‘刘一枪’是位彪形大汉,却没料到竟然是位红颜巾帼!”
没等对方开口,聂东山话锋一转:“不过,这么鼎鼎有名的人,竟然连个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刘一枪”扭头看向旁边的手下,示意他搬条凳子过来。
很快,一条非常粗陋的榆木凳子,就放在了聂东山旁边。
聂东山看都没看那条凳子。
“刘大当家的发迹之前,家里来了客人,就是自己高高在上、坐着椅子,而给客人弄条破凳子、坐在下首?”
旁边马上有人喝斥道:“别给脸不要脸啊!”
“到了这儿,没让你跪下就已经是抬举你了!”
聂东山斜了那货一眼:“我是在跟这儿大当家的说话,咋滴,你是大当家的?还是你想取而代之?”
那货心里一惊:“你……”
“刘一枪”抬手制止,继而冲与自己并肩而坐的老者使了个眼色。
那老者立即起身,冲聂东山道:“我这把椅子,你看还行吗?”
聂东山点点头:“可以。”
说着,聂东山径直过去,当真与那姑娘并肩坐下。
“刘一枪”倒是沉得住气,依旧是不喜不怒、面无表情。
她既没问聂东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也没问聂东山所说的那笔买卖,究竟是真是假。
聂东山只好主动开口:“我说的那笔买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过毕竟也有千把根金条,还是需要有一定实力,才能吃得到嘴里的。”
刘一枪终于回应说:“长枪五百有余,短枪三百挂零,子弹不计其数。”
“以你来看,能不能吃到嘴里?”
聂东山不置可否:“枪弹再多,也要有人才行;人数再多,也要看领头的大当家。”
“听说大当家的是个神枪手,指哪打哪、弹无虚发,所以才人称‘刘一枪’。”
“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刘一枪答道:“神枪手倒也称不上。”
“不过百步之外打灭香火头,小菜一碟!”
聂东山激将道:“如果大当家的真有那个本事,真能在百步之外打灭香火头,根本不用你们黑瞎子岭出一人一枪、不用你们费一颗子弹,我自己都把那些金条全部给你弄上来。”
刘一枪直直地盯着聂东山:“这话当真?”
聂东山淡然回答:“说到做不到,任你处理!”
刘一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
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家伙用手指聂东山笑道:“小子,你确实有副好胆!可你这次却输定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你小子最好能弄来那么多金条,否则枪子儿你是吃定了!
刘一枪倒是挺沉稳的,直接带着众人朝外走去……
来到屋外的空地上,不用刘一枪开口,手下就有人非常麻利地大步丈量了一百步,然后让人放条凳子。
又有人匆匆端了半盆土,放在凳子上面,继而点燃了三支檀香,插在了盆里。
刘一枪看向聂东山:“你要不要丈量一下,有没有一百步?”
“有问题说在前面,别在事后挑毛病。”
聂东山回答说:“刚才我数着呢,确实是有一百步。”
“这个距离,已经快到‘镜面匣子’有效射程的极限了。”
“如果你真能百步之外打灭那些香火头,明天天亮之前,我就把那一千多根金条给你弄到这黑瞎子岭!”
周围再次传出一片耻笑声。
有人说,这小子恐怕是一只井底蛙,没见过啥世面儿。
也有人说,这小子估计脑袋瓜子有啥毛病。
刘一枪倒没说什么,从腰间拔出“镜面匣子”的同时在身上擦开枪机保险,根本不带瞄准的,右手一甩就是“砰砰砰”三枪。
刘一枪不愧是几百号土匪的老大,掏枪、开枪的速度极快!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枪响过后,远处三个红点儿完好无损,动都没动一下,更不要说被打灭了!
“这?”
在场的土匪们仿佛见了鬼一样,一个个张嘴瞪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聂东山故意安慰着刘一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很正常。”
“大当家的不必介意。”
刘一枪看了看手上的“镜面匣子”,又退出弹匣仔细瞧了瞧里面的子弹,一时瞠目结舌!
聂东山继续安慰道:“真没事儿,大当家的不必放在心上。”
“这百步之外开枪打灭香火头儿,确实很不容易。”
“就算是我,估计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把握。”
在场的土匪们闻言,一个个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这小子是安慰人的么?分明是在嘲笑大当家的!
第107章 折服女匪首
当众调侃土匪大当家的,需要的绝对不只是胆量。
万一对方恼羞成怒,调侃者肯定会死得很惨、很难看!
除了必须对被调侃者有一定的了解外,自己还要有进可反杀、退可逃跑的本事才行。
所以聂东山尽管在屋里面已经仔细瞧过刘一枪的面相,大致了解她的性格和软肋,但在调侃刘一枪时,聂东山仍旧一边观察着刘一枪的神色变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梁八柱的动静。
好在刘一枪除了震惊和怀疑之外,并没有恼羞成怒、开枪杀人。
旁边的那些土匪,在没有得到刘一枪的命令或暗示,也没敢轻举妄动。
但当初起身让座的那个老者趁机发难:“老弟你的意思是,你能在百步之外打灭那些香火头?”
聂东山故作谦虚:“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老者强忍火气、尽量保持平静:“那就让我们瞧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把握,是个啥水平!”
见聂东山还要谦让,老者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枪递了过去:“少扯犊子,赶快露一手让弟兄们开开眼界!”
“那好吧!”
聂东山故作勉强地接过老者递来的“镜面匣子”,掂了掂,笑道,“我的枪法让你们开不了啥眼界。”
“可你们如此胆小,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刘一枪看向聂东山:“什么意思?”
聂东山晃了晃手上的“镜面匣子”:“我独自一人来到黑瞎子岭,也没感觉到有啥可怕的。”
“而你们这么多人荷枪实弹、又在自己的地盘儿上,竟然给我个空枪,里面连一颗子弹都不敢装,如此胆小如鼠,岂不是让人大开眼界?”
老者勃然大怒:“小兔崽子胆敢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腻了!”
刘一枪抬手制止,然后看向聂东山。
“你过手掂一掂,就知道枪里面有没有子弹?”
聂东山淡然道:“当然。”
“别说有与没有,就算枪里面有几颗子弹,只要我过手掂一掂,基本上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刘一枪二话不说,立即从腰间掏出另一把“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
“你掂掂,这把枪里面还有几颗子弹?”
聂东山伸手接过来掂了掂:“枪里面还有九颗子弹。”
“你看要不要验一下?”
一边说,聂东山一边自己握着枪管,把枪柄递向刘一枪。
刘一枪摇摇头:“不用了。”
接过自己的“镜面匣子”,刘一枪又冲站在旁边的一个汉子吩咐道:“老张,把你的枪借给他试试。”
对方答应一声,立即将自己的枪递向聂东山,并提醒道:“注意点儿,当心走火!”
聂东山接过去掂了掂:“这把枪里面还有六颗子弹。”
老张把自己的枪要了回去,然后当众退出弹匣、数了数里面的子弹。
整整六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仅凭这一手,在场的土匪们马上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深感不可思议!
就连刚才那个试图找个借口、教训聂东山的老者,也是瞠目结舌!
刘一枪稍一思忖,再次将自己的“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
“你刚才说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把握,能够在百步之外打灭那些香火头,现在你不妨试试。”
“你放心,就算你打不中,我也不会用这个借口灭了你。”
聂东山答应一声:“好!”
接过手枪、打开保险,聂东山故意把枪口抬高数寸,并且又向左偏了几十度,然后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刘一枪眯下眼睛,认为聂东山这次绝对打不灭百步之外的香火头。
因为聂东山的枪口,明显比香火头略高数寸,甚至还有些偏左!
“砰!砰!砰!”
让刘一枪万万意料不到的是,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响,百步之外的三个红点儿,竟然瞬间熄灭了。
“纯属侥幸,让各位见笑了。”
聂东山倒转手枪,将枪柄递向刘一枪。
刘一枪深感不解!
这小子明明枪口抬得过高,甚至还偏斜了几十度,根本不可能打中那些香火头,可结果竟然……
刘一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却震惊不已。
在场的土匪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这百步之外打灭香火头,原本是大当家的拿手好戏!
可今天,大当家的第一次失手并且全部脱靶、连一个香火头都没打中。
而这小子竟然连开三枪、打灭了三个香火头!
聂东山似乎为了安慰刘一枪,连忙谦虚道:“百步之外打灭香火头,其实真的不算个啥。”
“如果能再开三枪、把刚才打灭的香火头重新打燃着,才算差不多。”
在场的土匪们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他,觉得这小子虽然枪法极好,但扯犊子实在是扯得太离谱了!
刘一枪忍不住打量着聂东山:“还能把打灭的香火头重新打燃着?”
聂东山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可以。”
刘一枪蹙了蹙眉,质问道:“什么原理?”
“原理?哦,原理其实很简单!”
见刘一枪竟然说出“原理”二字,聂东山明显有些意外。
因为普通人,根本没听说过“原理”这俩字儿!
看来这个刘一枪是个有学问的人、甚至上过洋学堂,不好忽悠!
聂东山稍一思忖,煞有介事地信口胡扯:“燧人氏钻木取火的事儿,大当家的听说过吧?”
“钻木取火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快速摩擦,通过摩擦生热把木材给点燃起火。”
“用子弹把檀香打着火,也是这个道理。”
“子弹射击的速度,比燧人氏钻木头的速度快得太多了。”
“只要掌握好角度,把子弹的下部紧贴着檀香头快速擦过,就能把熄灭的檀香头给重新点燃。”
聂东山这番话,说得土匪们一愣一愣的!
毕竟那些人根本没进过学堂、没啥学问。
绝大部分土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们懂个啥的圆理、方理,还是三角理!
而刘一枪却忍不住驳斥道:“你这纯属信口雌黄!”
“钻木取火跟子弹擦过檀香头,它们两者之间机械能转化为热能的量,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聂东山更加意外!
这个女土匪头子,竟然还知道机械能和热能!
聂东山振振有辞:“大当家的你理解不了这个原理,这很正常。”
“就像刚才你失手打不灭那些香火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打不灭。”
刘一枪不再跟聂东山废话:“要不你演示一下试试?”
第108章 强者为尊
说着,刘一枪再次把“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
聂东山这一次却没伸手去接,而是欲擒故纵地摆摆手:“算了,我就不献丑了。”
刘一枪也没坚持非要让聂东山献丑。
“孤身一人来到我们黑瞎子岭,两手空空、在荷枪实弹的众人面前却能闲庭信步、淡然自若,并且枪法极好,可以说你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
刘一枪眸子里充满了对聂东山的欣赏。
但话锋一转,刘一枪颇为惋惜地说:“年少轻狂、目空一切,可以理解,但不应该得意忘形、胡乱吹牛。”
“这个毛病如果不及时改掉的话,你再胆识过人,恐怕也难成大事!”
聂东山笑道:“多谢大当家的批评指教。谢谢!”
“不过大当家的误会我了!”
“我还真不是得意忘形、胡乱吹牛,而是怕再次折了大当家的面子,万一你恼羞成怒、怪罪于我,所以我才没让你开开眼界的。”
刘一枪蹙了蹙眉:“非要一错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聂东山以问代答:“我就没犯错,何来一错到底?”
见聂东山死不认错,刘一枪点点头:“好!”
“今天我倒要瞧瞧,你是怎么把熄灭的香火头,通过子弹摩擦生热、重新点燃的!”
说着,刘一枪再次把自己的“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喏,你可以放心试试。”
“如果你真能通过开枪把那三只断香重新点燃,我不但不会恼羞成怒、怪罪于你,反而会重重有奖!”
“当然,如果你说到做不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现在你悬崖勒马、承认错误还来得及,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黑瞎子岭了!”
聂东山伸手接过刘一枪递来的“镜面匣子”:“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从不悬崖勒马!要么粉身碎骨,要么直接跳过悬崖!”
“大当家的你可看好了啊,我只演示一次!”
说完,聂东山装模作样地抬起枪口瞄了瞄。
百步之外,由于檀香已经熄灭,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三个红点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条板凳上面放着个破盆。
刘一枪实在是搞不懂,这小子装模作样、瞄个什么!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能瞄准并打中那些香火头,也绝对不可能把打灭的香火头给重新点燃!
聂东山突然垂下了枪口,看向了刘一枪。
刘一枪冷道:“你不是有个优点,从不悬崖勒马么?”
聂东山故作不解地看着刘一枪:“没错啊。”
“我啥时候告诉你,我准备悬崖勒马了?”
刘一枪有些意外:“那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聂东山正色道:“大当家的刚才说,如果我真能通过开枪把那三只断香重新点燃,你不但不会恼羞成怒、怪罪于我,反而会重重有奖!”
“这个奖项,咱没说好,没说清楚。”
“别等会儿我做到了,你万一说,所谓的重重有奖,就是奖给我几颗子弹。那我岂不冤枉?”
刘一枪气得笑了出来:“行,你有种!你最好一头把南墙直接撞破!”
“想要什么奖励,你尽管说!”
聂东山等的就是这句话:“好!谢谢大当家的!”
“如果我真能通过开枪把那三只断香重新点燃,我希望大当家的能满足我三个要求。”
“你看可以吗?”
刘一枪不假思索地爽快答应道:“没问题!”
聂东山不再废话,也不再瞄准,直接甩手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声脆响过后,再次出现了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百步之外,竟然出现了三个红点儿!
几十个土匪全都傻眼了!
刘一枪眨了眨眼睛,仔细瞧了瞧,一时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震惊过后,几个土匪忍不住感慨道:“握草!这也太神了吧!”
“天爷啊,这是啥枪法啊,竟然还能用子弹擦着檀香、把檀香给打着火!”
百步之外打灭香火头,在场的土匪们都见过。
但在百步之外用手枪把打断的檀香重新点燃,别说见过了,就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五六个土匪忍不住击掌叫好!
几个家伙瞧向聂东山的目光里,甚至充满了膜拜之色!
刘一枪蹙眉稍一琢磨,很快就恍然大悟: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真的枪法如神!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奇门秘术!
怪不得当初打断香火头的时候,他的枪口明显抬得过高,甚至还偏斜了几十度!
现在看来,那肯定是他故意的!故意打偏的!
那三个香火头当初根本没有被打灭,只不过是小伙子使了什么障眼法,让众人看不到而已。
而这次,小伙子只不过是收了障眼法,让那三根香火头重新被大家看见罢了……
想到这,刘一枪心里面对这个小伙子更加欣赏!
年纪轻轻不仅修有奇门秘术,并且有胆有识、谋略过人。
现在看来,从他一开始主动夸奖大当家的是个神枪手,还说什么指哪打哪、弹无虚发,分明就是在挖陷阱、设圈套!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有识破!
“这种人必须把他收到麾下、成为黑瞎子岭的得力干将。否则今晚就得送他再去投胎!”
想到这,刘一枪冲聂东山抱了抱拳:“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看来诚不我欺!”
“请问先生贵姓?如何称呼?”
聂东山如实回答:“免贵姓聂,叫聂东山。”
“原来是聂先生!”
刘一枪正色道,“聂先生有勇有谋,不知在哪里高就?”
聂东山倒转枪口、把“镜面匣子”还给刘一枪:“忙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
“要不,先让人弄几个菜填饱肚子再说?”
刘一枪马上咐咐手下,赶快通知厨房,多做几个硬菜。
“聂先生里面请,我们边吃边聊!”
刘一枪英姿飒爽地一摆手,带领麾下陪着聂东山朝回走去。
重新回到屋里后,那些四梁八柱们看向聂东山的眼神,一个个再也没有倨傲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恭敬。
毕竟作为土匪,他们信奉的就是强者为尊!
聂东山落座后,刘一枪亲自倒了几碗白开水,并且率先大口喝了起来。
聂东山看向刘一枪:“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当家的。”
刘一枪点点头:“聂先生尽管讲。”
聂东山正色道:“黑瞎子岭大名鼎鼎、实力雄厚,这么多年也砸了不少硬窑、抢了许多金银财宝!”
“可从下面的喽啰一直到大当家的,都穿得相当朴素。这屋子更是简陋得好像乞丐住的地方。”
“现在呢,不但连个像样的茶盏都没有,竟然直接上碗白开水。”
“我想知道那么多的钱,你们都花到哪里去了呢?”
刘一枪区区几句话,说得聂东山深感震惊!
第109章 女匪首野心惊人
刘一枪放下了茶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件事想请教聂先生。”
聂东山说了两个字:“请讲。”
刘一枪抬头看向房顶:“你原本准备擒贼擒王、或者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聂东山心里一惊,明白这个刘一枪不只是枪法好、懂管理、有学问,并且很聪明,她应该早就看破了自己的打算。
“大当家的,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聂东山故作惊愕,“我虽然胆量还行,但我跟你一没深仇、二没大恨的,犯不着以卵击石吧?”
“再说那样做,对我又有啥好处?”
刘一枪轻声解释道:“一,寻常人等,根本接触不到上千根金条的大买卖。”
“二,真有那么大的买卖,你也绝对不会在鸭绿江边随随便便找个绺子就谈合作的事儿。”
“因为你肯定担心对方最后给你来个黑吃黑。”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趁机来到黑瞎子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掉我,或者活捉我!”
聂东山摇摇头:“大当家的,你实在是太多疑了!”
刘一枪终于看向聂东山:“以你的胆量,不应该敢做不敢当。”
“如果只是担心杀了我以后跑不掉呢,你当初就不会、也没必要来黑瞎子岭一趟。”
“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见对方明眸清亮、炯炯有神,聂东山没再继续否认:“大当家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刚开始我确实打算为民除害。”
“但我之所以没动手,不是因为你是个姑娘家,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很漂亮,更不是因为担心我跑不掉!”
“而是因为我发现你身上颇有正气,完全不像打家劫舍、穷凶极恶的土匪头子。并且从上到下生活简朴,这跟你们的收入完全不相符。”
“所以我想先弄清楚,你们打劫来的那么多金银财宝,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刘一枪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带你去瞧瞧,我们的金银财宝都花到哪里去了!”
见刘一枪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丝毫没有杀人灭口的迹象,聂东山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刘一枪和几个头领模样的土匪,领着聂东山来到了戒备森严的地下仓库。
一进仓库,聂东山就深感震惊。
因为这片地下仓库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让聂东山更加震惊的是,地下仓库里面的存粮,目测至少也有上百万斤之多!
“聂先生请看这里。”
刘一枪一边说,一边掀开了一层厚厚的毛毡和一层油纸。
油纸下,赫然是一箱箱的军*火。
除了常见的手枪和步枪之外,竟然还有上百挺的轻机枪和重机枪!
聂东山近前瞧了瞧上面的标识,发现基本上全是进口货!
“喏,聂先生请看这里。”
刘一枪带着聂东山,继续在地下仓库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没有足够的子弹,无论是手枪、步枪还是轻机枪、重机枪,都不如一杆红缨枪。”
“所以这几年来,我通过各种途径,买了上近百万发的子弹。”
聂东山忍不住试探道:“瞧这架势,大当家的恐怕不会满足于砸硬窑、砸红窑吧?”
刘一枪笑了笑,没回答,带着聂东山继续往前走。
“瞧瞧这些,全是从德意志进口的M24式手榴弹。”
刘一枪介绍说,“当然,目前存货不多,还不到一万发。”
聂东山明白了,刘一枪果然志不在小!
难道她还想一统东三省的所有土匪不成?
接下来,刘一枪再次让聂东山开了眼界:最里面的地下仓库,竟然还有几十门的轻炮、重炮,以及各种口径的炮弹!
特别是那些重型迫击炮,这肯定不是用来砸窑子的!
就算用来火拼其它山寨的土匪,也绝对是大材小用!
“现在聂先生应该明白,我们那么多的金银财宝都花到哪里去了吧?”
刘一枪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说,“这些轻重武器和子弹炮弹,绝大部分都是进口的。”
“除了买这些东西需要花费重金外,打通各种关节,同样也是一笔大花销。”
“所以,我需要很多钱!”
聂东山再次询问道:“这里的轻重武器,至少可以装备几个团的兵力。”
“莫非大当家的,想造*反不成?”
刘一枪依旧没有回答:“关于这点儿,我们上去再说吧。”
返回地面的路上,聂东山感到有些棘手!
这个刘一枪,看来绝对不满足于只当一个女匪首、山大王!
而她之所以把自己领到地下仓库,除了展示实力外,恐怕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给我聂东山弄了个圈套、挖了个陷阱。
因为看了人家的地下仓库,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入伙,要么被杀……
回到地面、走进屋里,刚刚坐下,聂东山所要的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虽然说不上很丰盛,但菜也挺不错,满满几大盆的野猪肉和狍子肉啥的。
但酒却是最普通的苞米烧酒!
“真是抱歉啊,聂先生,酒菜一般,你多包涵点儿。不过你尽管放心,酒菜里面都没有毒。”
刘一枪说着,率先倒了半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各夹了几筷子菜,以便让聂东山放心吃喝。
“多谢大当家的盛情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
饿了这么久,聂东山拿起筷子,立即开动……
酒足饭饱后,聂东山旧事重提:“黑瞎子岭易守难攻、并且上面还有一道山泉,再加上地下仓库里的粮食至少有上百万斤,这足以让大当家的高枕无忧。”
“可大当家的花费重金、存了那么多精良的轻重武器,恐怕不会止步于砸硬窑或者兼并别的山头、山寨吧?”
刘一枪点点头:“没错。”
“先不谈我为什么存了那么多的军*火。聂先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胡子吗?”
“大当家的请讲。”
“其实我原名叫刘慕瑾,出身于富裕家庭,从小接受西式教育,十七岁那年留学东瀛国。”
聂东山笑道:“怪不得大当家的能够提出‘原理’之问,原来竟然在东瀛国留学过。”
刘一枪凝重道:“我之所以从东*京大学的留学生,蜕变为黑瞎子岭的女匪首,只因为一件事……”
聂东山有些幸灾乐祸:“咋滴?你家被哪绺胡子给砸了硬窑?所以你干脆上山当胡子、也去砸别人家?”
刘一枪摇摇头:“那倒不是。”
“我家在奉天府,并且实力尚可,没有哪个绺子能砸得动!”
聂东山好奇地坐直了身体:“这倒奇怪了!”
第110章 就是这么自信
刘一枪继续解释道:“我发誓,真不是因为我家被胡子砸了硬窑,才造成我上山当了胡子、去砸人家的。”
“我在东瀛国留学期间,发现东瀛国的情况很不正常,料定他们将来绝不会满足于日*俄战争后对南满的占领。”
“所以我果断放弃了学业,立即乘船回国。”
闻言,聂东山肃然起敬:“原来大当家的竟然有此爱国之心,聂某佩服!”
“不过你既然发现东瀛国另有野心,你回国后为啥不去官府或军队效力,而是上山当了胡子、到处打家劫舍呢?”
刘一枪苦笑道:“我也曾试图走那条路,但事实证明根本走不通。”
“因为南方的官府管不了东北的事,而东北的张大帅虽然很有手段,却离不开东瀛国的支持。”
“后来的一件事,更是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就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家的商队被一伙胡子给打劫了。”
“那是我大哥亲自带领的商队,往关内运的是东北特产,往关外运的是丝绸茶叶。”
“那伙胡子不但扣了整个商队的货物,还让人传话,叫我家拿出五万大洋,换我大哥的命。”
“我爹为了破财消灾,一分不少地给了那些胡子整整五万现大洋。”
“可那些胡子收了钱后得寸进尺,不但没放过我大哥,反而张口又要十万大洋。”
“我爹知道那是一个无底洞,看样子他们不榨干我家不会罢休的。”
“于是我爹只好求助官府。”
“可是……”
说到这里,刘一枪双目流泪,哽咽得说不下去。
聂东山若有所悟:“官府不仅没帮你家救出你大哥,反而也敲了你家一笔钱?”
刘一枪抹了下眼泪:“正是如此!”
“官府敲了我家几万大洋作为犒军费用,不仅没有救出我大哥,甚至连跟那些胡子交火都没有。”
“后来才知道,负责围剿的官军又收了那些胡子孝敬的好处,所以草草走个过场就收兵回去了……”
聂东山表示认同:“张大帅本身就是胡子起家,确实没有彻底灭掉胡子的打算。”
“否则这东北的胡子也不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狂!”
刘一枪点点头,神色坚定起来:“从那天开始,我认为求人不如求己,我发誓要彻底剿灭东三省所有的胡子!”
“我从小玩过枪,后来又苦练了半年,基本可以做到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后来我带领一些护院的家丁,找个机会在半路上伏击了那伙胡子,彻底灭了他们,为我大哥报了仇。”
“机缘凑巧之下,那伙胡子的对手向我投降,我们的实力渐渐扩大,最后占领了这黑瞎子岭。”
“你可以说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我最终活成了当初最痛恨的那种人。”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黑瞎子岭有底线,有原则,至少从没绑过肉票,从没糟蹋过女人,也从没搜刮过普通百姓……”
听完,聂东山赞叹道:“看来大当家的果然是红颜巾帼、不让须眉!这一点儿,聂某深感佩服!”
“不过你们虽然从没绑过肉票,从没糟蹋过女人,从没搜刮过普通百姓,但你们终究还是胡子,做的还是打家劫舍的事儿。”
刘一枪如实承认:“这倒也不假。”
“但你想想历朝历代,哪个朝廷官府喝的不是百姓的血汗?”
“我们至少有底线、有原则,不欺穷人弱小,不抢他们一分一文!”
“由于我们只砸硬窑,能打硬仗,从而名声在外,吓得以后只要我们派人捎个话,许多富豪就捐钱捐粮。”
“并且我们也从不做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事。”
“正如曹孟德在《述志令》中所说的,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借用一下曹孟德的话,那就是如果没有我们黑瞎子岭,不知方圆百里会有多少胡子横行无忌、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聂东山搓了搓手,觉得刘一枪这话倒也在理儿。
刘一枪话锋一转:“聂先生可以杀了我,但我死之后恐怕各绺子更猖獗,做事更没底线!”
聂东山如实承认:“真要杀你,我早动手了,并且你也绝对跑不掉。”
旁边那个“山羊胡子”冷笑道:“聂先生这话说得太大了吧?”
“我承认你的枪法确实极好,但俗说话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斗不过群狼。”
“在我们黑瞎子岭,只要大当家的使个眼色,你很快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另外一个师爷模样的老者也插嘴说:“就算你侥幸能伤得到大当家的,我敢保证你插翅难逃,死得老惨老惨的!”
聂东山靠在椅背上笑道:“如果我想,我不但能灭掉你们几个和大当家的,并且还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离开黑瞎子岭!”
听聂东山这样一说,在场的土匪们纷纷开喷。
“聂东山!你也太自信了吧?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说聂东山啊,你小子实在是太猖狂、太目中无人了!”
“虽然吹牛不上税,但当心费命……”
刘一枪抬手打断:“好了!你们几个都给我住嘴!别净扯这些没用的!”
几个土匪噤若寒蝉,马上闭嘴。
聂东山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大当家的刚才带我去地下仓库,除了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我想应该还有别的打算吧?”
刘一枪坦然承认:“没错。”
“我希望聂先生能留在黑瞎子岭,帮助我收服黑瞎子岭以外的所有胡子,然后准备好应对东瀛国的不轨之举!”
聂东山摇摇头:“多谢大当家的看得起我。”
“不过我对上山当胡子没兴趣,还请大当家的多多包涵。”
刘一枪虽然目露不舍、一脸可惜,却也没有开口威胁。
“山羊胡子”再次发难:“我说聂先生啊,做人,不能不识好歹!”
“大当家的诚意相邀,你又何必拒人千里呢?”
“师爷”随声附和道:“再说我们的底细你已经全部知道了,如果放你下山,你让我们如何安心呐?”
聂东山声音不大、却不容商量:“我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也绝不会在这儿当胡子。”
“这一点不用再说了!”
“山羊胡子”两眼一瞪:“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走得掉吗?”
第111章 一击致命
聂东山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着“山羊胡子”:“嘴贱招灾!”
“我愿不愿意留在这儿,是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出言不逊,现在向我道歉还来得及。”
聂东山虽然枪法如神,但现在他手里毕竟没有枪。
所以“山羊胡子”十分硬气:“道歉?道你妈的头啊道!”
“老子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从来不知道道歉是啥意思!”
刘一枪刚要开口强令“山羊胡子”道歉,聂东山抬手打断道:“大当家的是掌舵之人。这点小事儿让我处理就好,没必要麻烦大当家的。”
说完,聂东山依旧神色平静地看着“山羊胡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面儿。”
“你毕竟是大当家的得力助手,所以我就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你跪在地上向我磕个头、认个错,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聂东山表现得很大度。
但“山羊胡子”却气坏了:“小兔崽子你说啥?”
聂东山语气平和、很有耐心:“我说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你跪在地上向我磕个头、认个错,也就行了。”
“山羊胡子”勃然大怒,本能地伸手朝腰间摸去。
刘一枪急忙喝阻道:“别乱动!”
“欺负聂先生手里没枪是不是?”
“山羊胡子”只好收手,却仍旧不肯就此罢休。
瞧了瞧聂东山,“山羊胡子”挑衅道:“叫我跪在地上跟你磕头认错,也不是不可以。”
“关键是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只要你能在拳脚上打败我,一切好说。”
“小试兔崽子你就说,你敢不敢跟我过两招儿试试?”
几个土匪头子纷纷煽风点火、怂恿着聂东山露一手、教训教训“山羊胡子”。
“聂先生你怕啥?跟他干一场试试呗?”
“对啊,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他都四十多了,看样子你还不到二十岁,论拳脚功夫,聂先生你完全可以跟他过两招试试!”
“他敢骂你妈,聂先生你必须教训他一顿,可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刘一枪冲那些人喝道:“都少说两句,别再火上浇油了!”
几个土匪只好闭嘴。
刘一枪又冲聂东山劝解道:“算了,聂先生不要跟他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这个鲁老二,拳脚功夫非常扎实,不要上他的当。”
聂东山点点头:“大当家的说得对。我确实不敢。”
被称为鲁老二的家伙一脸鄙夷地冲聂东山嘲笑道:“老子刚才还以为你有副好胆呢,原来不过是个后娘养的软骨头!”
聂东山依旧淡然平静:“我说的不敢,指的是怕万一失手把你给打死了。”
“像你这种蠢货,就算三五个一块动手,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几个蝼蚁臭虫罢了!”
鲁老二气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来来来!你能打死我,我心甘情愿,我保证不让大当家的和弟兄们报复你!”
“谁要反悔,谁要只耍嘴皮子,谁就是婊子养的!”
聂东山扭头看向刘一枪:“大当家的,你看这事儿?”
刘一枪瞧了瞧白净英俊、斯斯文文的聂东山:“你也会武术?”
“多少懂一点儿。”
“那还是算了吧!鲁老二精通多种拳术,拳脚功夫非常扎实,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事儿。只要大当家的说句话,各凭本事、打死勿论,我就跟他过两招试试,也免得让你这些手下,误以为大当家的一直护着我。”
鲁老二直接叫了起来:“大当家的你就别再护着他了!”
“像他这种不知好歹、坚决不肯留下效力的东西,护着他又有啥用?干脆各凭本事、打死活该!”
“要不这样吧,我只是教训他一顿,给他留条小命,这总行了吧?”
在场的其他土匪头子,也纷纷劝说大当家的,别再护着聂东山,免得人家把黑瞎子岭的弟兄们全给看扁了。
刘一枪蹙了蹙眉,最后一次征求聂东山的意见。
“你确定练过拳脚功夫?有把握在他手下走几个回合?”
聂东山点点头:“多少练过一点儿。把握肯定没有,但就按他说的,各凭本事,打死活该。”
刘一枪似乎不忍心看着这个有勇有谋、枪法如神的年轻人死在鲁老二手下。
但见在场的四梁八柱们纷纷叫嚷着让他们两个试试,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刘一枪只好答应:“行!”
“不过只能比试拳脚功夫,不能用短刀匕首、各种暗器!”
鲁老二马上将别在腿上的短刀,插在腰间的暗器拔出来、扔到了旁边。
“小兔崽子,你可以过来领教几招了!”
冲聂东山招了招手,鲁老二丹田气发、灌于双臂并错步成弓,双拳一握、格格直响。
刘一枪提醒道:“聂先生,你小心点儿。”
“没问题。”
聂东山点点头,起身朝中间的空地走去。
“小兔崽子看拳!”
鲁老二大喝一声,如同嘴边响起了炸雷一般,一个箭步朝聂东山冲了过去,同时挥拳朝聂东山脸上砸去。
刘一枪说得没错。
鲁老二的拳脚功夫确实很好。
不但动作很快、攻防兼备,并且势大力沉、拳风如刀,仿佛离膛的炮弹一般。
这一拳如果结结实实地打到聂东山的脸上,就算没有把聂东山当场打死,肯定也会把聂东山打成重伤!
至少鼻断骨折、毁容外加脑震荡,是避免不了的!
聂东山却仿佛不知道深浅厉害一样。
别说出拳招架,甚至连个错步扭头、暂避拳锋的动作都没有!
刘一枪急得想要提醒聂东山赶快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鲁老二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并且最擅长的就是虚实难料、声东击西!
眼看鲁老二的拳头在即将砸到聂东山脸上的一刹那间,鲁老二突然飞起右脚、给聂东山来了一记“撩阴腿”!
看样子,鲁老二今天非要打死或者废掉聂东山不可!
让刘一枪深感绝望的是,面对鲁老二的突然变招,聂东山似乎吓傻了一样,竟然呆呆地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
鲁老二的“撩阴腿”后发先至,一脚正好踢到了聂东山的裆部要害!
第112章 三个要求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鲁老二干得好!”
“老鲁果然没给咱黑瞎子岭的弟兄们丢脸……”
刘一枪心里一凉,后悔刚才万万不该让聂东山以短击长、去跟鲁老二比什么拳脚功夫!
但鲁老二却大吃一惊!
因为自己的右脚虽然快如闪电般准确踢中了聂东山的裆部要害,但却仿佛踢到了空气一般毫无阻力!
几乎与此同时,鲁老二的左侧,突然鬼魅一般又出现一个聂东山。
这次,没等鲁老二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左侧的那个聂东山一记高鞭腿正好踢中鲁老二的太阳穴!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鲁老二,好像半截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现场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欢笑声和叫好声,戛然而止!
在场的土匪们好像瞬间被冻住了一样,一个个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巴僵在了那里!
就连威震方圆百里的女匪首、刘一枪,也刹那间目瞪口呆!
这时,聂东山冲刘一枪摊了摊手:“大当家的,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并且想要一脚踢死我。”
刘一枪眨眨眼睛,恍然大悟:看来这个聂东山,果然会奇门秘术!
论拳脚功夫和实战经验,聂东山肯定不如刀口舔血多少年的鲁老二。
但刚才面对鲁老二的那个聂东山,估计只不过是个幻术假象!
刘一枪回过神来,点点头,示意其余的四梁八柱赶快救人。
在场的土匪们也终于魂归身体、清醒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明明看到聂东山被鲁老二一脚踢中裆部要害、必死无疑,可最后鲁老二咋被聂东山给反杀了呢?
还有,刚才竟然看到两个聂东山,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莫非是聂东山灵魂出窍了不成?
黑瞎子岭的四梁八柱们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听到大当家的喝令赶快救人,一个鹰钩鼻的汉子率先起身,走到鲁老二身边试图把鲁老二给扶起来。
拽了拽鲁老二的胳膊,见对方纹丝不动,“鹰钩鼻”急忙去掐鲁老二的人中。
不过,伸手在鲁老二鼻子下面试了试,“鹰钩鼻”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鲁老二他,他没气儿了!”
几个土匪大惊失色:“你说啥?鲁老二没气儿了?”
众人纷纷跑了过去,试呼吸的试呼吸,摸心跳的摸心跳。
刘一枪也起身走了过去。
简单瞧了瞧鲁老的二情况,刘一枪立即让人去请“小华佗”。
很快,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人,背着一个小药箱就匆匆走了进来。
经过试呼吸、摸脉博和检查瞳孔,“小华佗”摇摇头,声音低沉地宣布,鲁老二已经走了。
听“小华佗”这样一说,几个土匪马上横眉竖眼地看向聂东山。
聂东山淡然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瞅我干啥?哪个不服也可以试试。”
“你们谁先上?”
在场的土匪们虽然很想露露脸,但瞧了瞧横躺在地上的鲁老二,却没人胆敢开口。
聂东山继续鼓励道:“要不,你们几个一块上?”
这次终于有人动心,开始小声商量着大伙儿一块动手。
刘一枪急忙打断:“算了,别再折腾了!”
“刀枪无眼、拳脚无情。既然他们两个刚才有言在先,各凭本事、打死勿论,那就各安天命!”
“来人!把鲁老二抬下去准备厚葬,家属从优抚恤,小孩抚养成人,老人赡养终老!”
几个小喽啰很快就抬来一块门板,把鲁老二抬到门板上面,并盖了一片白布,然后小心翼翼地抬了出去。
见在场的四梁八柱仍有不服之色,聂东山再次加码:“要不,你们用枪,我赤手空拳,哪个想要试试,尽管开口。”
“鹰钩鼻”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此话当真?”
聂东山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按鲁老二刚才说的,各凭本事,打死勿论。你们谁想试试?”
“鹰钩鼻”冷笑道:“你小子也太狂妄了!”
“你动作再快,还能快得过子弹?”
聂东山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刚才怂恿我和鲁老二过招儿时,你不是挺卖力的么?咋滴,轮到你时,你就当缩头乌龟了?”
“鹰钩鼻”刚要开口,刘一枪立即打断:“好了!”
“子弹再快,你有把握打中他么?”
“刚才鲁老二动作也挺快,聂先生甚至连躲避一下都没有,但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
“其实当初在外面打那三个香火头时,我认为我并没失手,而是被聂先生用奇门秘术给误导了。”
“并且聂先生后来所谓的摩擦生热、把三个香火头重新打燃着,极有可能是原本就没有打灭。”
说着,刘一枪扭头看向聂东山,“是这样的吗,聂先生?”
聂东山如实承认:“大当家的慧眼如炬,不容我不承认。”
“其实当初大当家的准备开枪时,我已经用幻术误导了大当家的。”
刘一枪再次看向四梁八柱:“各位都听到了吧?”
“别以为聂先生赤手空拳、让你们用枪,你们就能获胜!”
四梁八柱们面面相觑,这才彻底死心。
聂东山抬手指着他们几个:“如果不是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你们几个早就没命了!”
“以后哪个再敢出言不逊、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我就送你们跟鲁老二一块上路!”
“也别说在你们的地盘上,我就算侥幸杀了你们、我也逃不掉。”
“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们开开眼界,就算有枪在手,你们也不可能伤得到我!”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好像掉进了墨池里一样,瞬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你们能看得到我吗?但我瞧你们却是清清楚楚。”
这次别说四梁八柱,就连刘一枪也大为震惊!
刘一枪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为难聂东山,否则下场肯定很难看。
“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刀口舔血,谁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就叫他用舌头舔我的鞋底儿!”
说完,屋子里再次恢复了明亮。
彻底折服四梁八柱后,聂东山神色郑重地看向刘一枪。
“大当家的曾经答应满足我三个要求,现在还算数吧?”
刘一枪心里一沉,却也只好点头:“当然算数。”
聂东山笑道:“那就好……”
第113章 最佳伴侣
“第一,人的善恶好坏不能用贫富来划分。你的不欺弱小,并不代表你不作恶。”
“你想做的大事,我很佩服,但你不能通过砸窑抢劫来实现,更不能用打家劫舍的钱买军火、养手下。”
“所以我希望你能通过经商赚钱购军火、买粮食,以免将来民心尽失、大事难成!”
刘一枪认真权衡片刻,点头答应:“好!我会马上调整方向!”
“但除经商外,收编或剿灭其他胡子所得的钱财,也会是一个重要财源。”
聂东山继续说:“第二,鸭绿江上的排工们,虽然工钱很高,但那都是血汗钱甚至是排工们用命换来的。”
“所以从今天开始,以后永远不要敲诈勒索他们,哪怕是一文钱也不行!”
对于这一点,刘一枪答应得非常爽快:“没问题。”
“不但我们黑瞎子岭不再为难鸭绿江上的所有排工,并且我会通知沿江的所有胡子,必须按照我们的规矩行事,否则我就优先拿下他们!”
“还有第三条,聂先生请继续。”
聂东山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这个第三条么,更为重要!”
“我观大当家的重病在身,不但睡眠不好并且容易烦闷焦躁等等,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会影响你计划中的大事!”
“这方面,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保证药到病除,并且能够避免复发!”
赵一枪目露惊喜和感激之色:“聂先生还懂医术?”
聂东山谦虚道:“一般般吧,也就比华佗强那么一点点儿!”
赵一枪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即令人拿来纸笔,请聂东山撰个药方。
聂东山提笔写了十个字,然后将纸层层折叠,神秘兮兮地说:“这个方子乃是绝密仙方,不可轻启见天。”
“大当家的必须沐浴更衣,才能单独查看并阅后即焚!切记切记!”
见聂东山神色郑重,再想到人家毕竟会奇门秘术,赵一枪连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
“谢谢聂先生,我一定谨遵吩咐,沐浴更衣后再拜读仙方,并且阅后即焚!”
聂东山这才松了口气:“嗯,这样最好!”
“多谢大当家的盛情款待!”
“衷心祝愿大当家的能够早日扫灭东三省的所有胡子,让百姓们过上放心无忧的好日子。”
“如果哪天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派人说一声,我一定尽力。”
“好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该回去了。”
赵一枪挽留道:“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聂先生不妨在此住上一夜,明天一早,我亲自送聂先生下山。”
聂东山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尽快回去,免得让朋友挂念。”
见聂东山执意要走,赵一枪只好吩咐赶快把聂东山的东西给拿上来、还给人家。
很快,“独眼龙”就把聂东山的褡裢和笛剑,以及那把“镜面匣子”等东西双手奉还。
聂东山检查下褡裢,确认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少,马上起身告辞。
刘一枪突然叫道:“聂先生请稍等。”
聂东山有些疑惑:“大当家的还有啥指教?”
刘一枪指了指聂东山的那把“镜面匣子”:“你这把枪是仿造的。”
“我这儿有原装进口的德国货,送给你两支!”
聂东山笑道:“谢谢大当家的。”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衣没帽、不成一套,有枪没子弹、纯属充门面。大当家的干脆好人做到底,再送一些子弹给我吧!”
刘一枪答应一声,马上吩咐手下:“快去仓库里领两把原装进口的‘镜面匣子’,要全新的,外加一箱子弹。”
“注意,子弹不是仿制的‘大红九’,是7.63的口径,可别弄错了!”
很快,一个喽啰就拿来了两把崭新的“镜面匣子”,并扛来一箱子的子弹。
聂东山接过“镜面匣子”仔细瞧了瞧,忍不住赞叹道:“德意志的做工就是不一样!”
“这玩意儿太精致了,简直能当镜子用!”
感慨完毕,聂东山收好家伙后冲刘一枪拱了拱手:“多谢大当家的如此大方!”
“聂先生不必客气!既然聂先生执意要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一枪不但亲自把聂东山送到黑瞎子岭下,并且还派了一辆马车,以便连同那箱子子弹一块送到聂东山的住处……
回到山上,刘一枪想到自己的病情,以及聂东山的吩咐,马上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
换上一身新衣服后,刘一枪支开手下,关上门窗,并且还特意点燃三支檀香,这才神色恭敬地打开聂东山留下的那个绝密仙方。
慢慢展开后,出现在刘一枪眼前的,赫然是十个字:尽快找个男人大被同眠!
刘一枪俏脸一红,气得咬牙骂道:“小书生胆敢戏弄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转念一想,刘一枪觉得聂东山这话倒也不假!
自己正像聂东山所说的那样,确实是内分泌失调,不但睡眠不好,并且容易烦闷、焦躁等等!
毕竟年过二十有三,同龄的姐妹们早就已经嫁夫生子,甚至孩子都能朗朗读书了!
而自己,连个对象也没谈过!
“哎,这几年只顾忙着兼并别的山头山寨,只顾多积钱财换取粮食和军火,哪里有时间考虑个人之事!”
刘一枪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该找个对象了!”
“可这黑瞎子岭虽然不缺男人,但一个个粗鲁莽撞、不修边幅,并且多是文盲!”
“那些人做兄弟、做麾下还行,做对象肯定是不用考虑的!”
刘一枪有些犯难:“到哪去找合适的对象呢?”
“其实本姑娘的要求也不高呀,只要长得斯文儒雅些,能够识文断字、谈吐幽默就行!”
“既然这黑瞎子岭没有合适的,要不干脆下山去抢个压寨夫君?”
一念至此,刘一枪突然想到了聂东山!
“那个小书生长得挺白净、挺英俊,并且斯文儒雅、谈吐幽默风趣。”
“最重要的是,小书生不但枪法精湛,而且又懂奇门秘术,简直是本姑娘扫平所有胡子的最佳助手!”
刘一枪越想越觉得聂东山是自己的最佳伴侣……
第114章 玉婧蒙尘
作为几百号土匪的大当家,刘一枪敢想敢做、敢做敢当!一旦有想法,马上就会付诸实际行动!
但今天,一向雷厉风行的刘一枪,却有些迟疑不决。
甚至,第一次有些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犹豫片刻,刘一枪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皮肤还算白净。
眉眼还算俊俏。
虽然没有小家碧玉的娇柔妩媚,却也皓齿明眸、端庄秀气。
往下看了看,夜深人静、摆脱束胸带缠绕束缚的两座小山峰,也显得相当挺拔。
刘一枪又起身转了一圈儿。
一米六八的身高,显得腰细腿长、匀称苗条,身材也还说得过去。
“本姑娘应该能够配得上那个小书生吧?”
刘一枪暗暗思忖着,仍旧有些忐忑不安,“就是不知道小书生有没有对象?喜不喜欢比他大几岁的?”
当天夜里,得到绝密仙方的刘一枪不但没有休息好,反而辗转反侧、更难入睡。
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窗外的明月,刘一枪仍在考虑着:“要不,明天就下山把小书生硬请上来?”
“可是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万一把他惹生气了,反而会彻底失去机会。”
“还有就是,小书生枪法不错,又懂法术,恐怕就算带人下山强扭,也不一定能扭到手!”
“嗨,要不还是顺从天意吧!如果真是有缘,小书生肯定还会再来这黑瞎子岭的……”
刘一枪思绪万千,一夜未眠。
聂东山回到鸭绿江边的排夫窝子里,睡得倒是挺香、挺踏实。
这次停靠江岸,不仅偶得内丹一枚、救了童小青,并且帮助吕家屯的百姓们除掉了黑蟒精。
另外还顺便帮了楚冬梅一家。
至于黑瞎子岭之行,不但帮所有排工们解除了被沿途胡子的盘剥勒索,而且还弄了两支德国原装进口的“镜面匣子”和一箱子子弹!
满满的收获感,让聂东山睡得相当惬意舒服!
次日一早,红日初升、薄雾缥缈,鸭绿江上如同仙境一般。
聂东山坐在木排上,心情相当不错。
一边欣赏着两岸的风光美景,聂东山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
五音法器中的角音神雉和商音神羊,已经到手,现在只剩下三件了。
而宫音神牛,听苗玉婧说,就在距离她家二十多里的朱家堡、朱员外的手上。
一想到苗玉婧,聂东山马上考虑到了另外一件事:苗玉婧到底是不是苗开山的亲生女儿?
“也不知道苗玉婧跟她爹谈得怎么样了?要不,顺道去瞧瞧?”
“反正也要去找那个朱员外,向他借一下宫音神牛。”
临近中午时分,遥望苗家花园就在鸭绿江畔不远处,聂东山冲赵镇江叫道:“赵大哥,把木排靠岸近一点儿,我上岸有点儿事。”
赵镇江急忙大声吆喝着,让排工们协调行动、把木排缓缓靠岸。
安排完毕,赵镇江走向聂东山。
“山子上岸有啥事儿啊?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你们也不用等我,我办完事儿自会顺着鸭绿江找到你们。”
“要不,我们在前面的排夫窝子里等你几天?”
“真不用。这几天江水上涨,正是放排的好时间,不容耽误。并且赵大哥今年接的活儿挺大,一下子扎了十副木排,很显眼,我很容易找到你们的。”
“那好吧!老弟上岸后,凡事小心谨慎,不可大意,时刻把安全放到第一位!”
“谢谢赵大哥,我记下了。走啦!”
打了个招呼,见木排距离江岸只有七八米的距离,聂东山一个助跑、腾空而起,顺利跳到了岸上……
上岸后,聂东山径直朝苗家花园走去。
离苗家花园还有半里多地时,聂东山偶然遇到了一个苗家的佣人。
“嗨,老哥还认得我不?”
那个中年佣人怔了怔,马上笑着拱了拱手:“聂先生好。咋能不记得呢!”
“聂先生这次前来,是找苗玉婧的吧?”
聂东山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这个佣人,居然直呼苗玉婧的名讳,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称呼苗玉婧为大小姐!
聂东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问道:“苗玉婧在家吗?”
佣人神色复杂地答道:“不在。苗玉婧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苗家花园了。”
聂东山打量着对方:“咋回事儿啊?”
佣人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苗玉婧碰到了我家老爷的哪片逆鳞,惹得老爷他大发雷霆!”
“说实话,我伺候苗老爷都快二十年了,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聂东山追问道:“后来呢?”
佣人答道:“后来啊,老爷他一时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动手打伤了苗玉婧,并且让她滚出苗家花园,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听当时在场的丫鬟说,老爷他,他差点儿要了苗玉婧的命!”
“而苗玉婧呢,性子也犟得宁折不弯!”
“苗玉婧不但没有向老爷低头认错,反而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回苗家花园,也绝不会再看苗开山一眼!”
“说完以后,苗玉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苗家花园。”
“老爷他气不过,所以就告诉府上所有人,他和苗玉婧断绝了父女关系,废除了苗玉婧的大小姐身份,让我们以后不得再称呼苗玉婧为大小姐,也不允许她再踏进苗家花园半步……”
聂东山故作不解地试探道:“毕竟是血浓于水,你家老爷他也太狠心了吧?”
“到底发生了啥事儿,让你家老爷大发雷霆呢?”
佣人张了张嘴,却不敢透露:“聂先生多多包涵,作为下人,我也不了解究竟是咋回事儿。”
既如此,聂东山也就不再强人所难。
转身离开后,聂东山觉得苗玉婧的情况必然不妙!
苗玉婧从小生活优越。
这次离开了苗家的经济支持,苗玉婧恐怕极为困顿、甚至衣食难全。
而她又性子清高孤傲,应该不会向亲友故人寻求支持。
想到这里,聂东山不由得叹息一声、深感惋惜:那个清丽脱俗、风华绝代的丫头,恐怕会走投无路的!
由于不知道苗玉婧会去哪里,聂东山只好朝朱家堡赶去,准备顺路先把那个宫音神牛借到手再说。
让聂东山深感意外的是,在朱家堡附近,居然碰见了苗玉婧……
第115章 你还有我
朱家堡是一个小集镇。
整个集镇,只有一条十字大街。
正当聂东山准备询问朱金虎、朱员外的家在哪儿时,突然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抬头仔细一看,聂东山发现迎面而来者,竟然是苗玉婧。
聂东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日那个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苗玉婧,此时居然穿着一身儿非常普通的青黑色土布衣衫。
斜襟盘扣、农家丫头平常穿的那种。
并且脚上穿的也是一双农家手纳的粗布鞋子。
快速眨了眨眼,确认前面那姑娘就是苗玉婧,聂东山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四个字:仙子蒙尘!
清丽脱俗、风华绝代的九天仙子,竟然有朝一日、落入凡尘!
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不知怎么回事,聂东山突然心头一颤、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苗玉婧似乎也发现了聂东山。
不过,苗玉婧不仅没有向聂东山打招呼,反而急忙低头拐弯儿,并且加快脚步、试图避开聂东山。
“苗玉婧!”
聂东山叫了一声,快步撵了上去。
苗玉婧仿佛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挤进人群继续朝左走去。
聂东山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
很快,聂东山就拦在了苗玉婧的前面。
苗玉婧只好停了下来,但始终没抬头去看聂东山。
“苗玉婧……”
聂东山刚刚开口,苗玉婧轻声打断道:“你认错人了。”
聂东山咂了咂舌:“别说你脱了那身白绸衣服,就算你脱光了……哦,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完全换了衣着打扮,我也不可能会认错啊!”
苗玉婧依旧低头不语。
见周围挑担的小商小贩儿人来人往,附近有人侧目,聂东山小声道:“走,我们去那边说话。”
苗玉婧终于抬头看着聂东山:“你认识的苗玉婧,已经死了。”
聂东山不再说话,直接上前两步,握着苗玉婧的手、把她扯到了旁边。
来到附近行人稀少的地方,聂东山这才松手。
“听好了!就算真的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认得你。记住,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苗玉婧咬了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聂东山放缓了语气:“无论如何,你我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在借那个陈宝神鸡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曾同生共死过,现在何必弄得好像陌生人一样呢?”
苗玉婧终于抬起头,神色冰冷地看向聂东山:“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我已经不是苗家的大小姐,也不再是五虫帮的苗护法。”
“我不会再害你,同样也帮不到你什么了,你还认我干什么呢?”
聂东山摇摇头:“如果你还是苗家的大小姐,还是五虫帮的苗护法,我倒是懒得理你!”
“告诉你,我聂东山从来不是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之人!”
“看样子你落魄了,失意了,困顿了。”
“但或许从今天开始,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略一停顿,聂东山继续正色道:“换句话说,以前我是看在你有钱有势的份上,才跟你来往的吗?”
“别忘了,当初在临江客栈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最高傲、也最有权势。”
“那个时候,包括鳞部分舵的舵主郑慈义,甚至五虫帮的老护法秦存良,都对你唯唯诺诺。”
“而我不但没有巴结你,反而非要杀了你不可。如果不是你及时跳进鸭绿江,我相信你早就没命了。”
“相反,我真正看得起你时,却偏偏在那个村妇的家里。”
“当时你重伤未愈、行动不便,我随时可以灭了你,或者睡了你!”
“但那时,我反而不伤你分毫地放了你……”
苗玉婧终于默不作声地清泪直淌。
聂东山上前拍了拍苗玉婧窄窄的肩膀,轻声而坚定地说:“我认的是宁折不弯、重情重义、宁死也决不受辱的苗玉婧,而不是什么苗家的大小姐,或者五虫帮的苗护法。”
“另外,还是刚才那句话,无论你落魄也好、困顿也罢,你还有我!”
“只要你愿意,我聂东山就是你的靠山!”
苗玉婧哽咽道:“谢谢你,聂东山!”
“我很庆幸认识你!”
聂东山终于松了口气:“喏,别哭了,赶快擦擦泪,一块儿去吃饭。”
“从江边一路赶到这里,我还没吃午饭呢。”
说着,聂东山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苗玉婧没有拒绝。
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苗玉婧轻声道:“当初,真是被你猜对了。”
“他的想法和行为,确实不能以常人、常理度之。”
“那天回去后,我刚刚试探着问了他两句,他立即勃然大怒,竟然一下子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让我继续说话。”
“幸亏我听了你的提醒,事前有所防备,否则肯定会被他给活活掐死的。”
聂东山追问道:“后来呢?”
“苗开山到底是你的养父,还是真像赵贺英所说的那样?”
苗玉婧摇摇头:“估计赵贺英说的是实际情况。”
“因为我挣脱后,他竟然转身去拿挂在墙上的长刀,并且迅速拔刀出鞘,看样子绝对不是吓唬我。”
“如果不是我身手还行,肯定会没命的。”
“后来管家苗凤亭听到动静、迅速赶来,拦住了他。”
“他叫嚣着说是断绝父女关系,让我立即滚出苗家花园,并且永远不许再进苗家花园半步……”
听完,聂东山有些后怕,也有些如释重负:“这样也好!”
“以后我也不用再顾虑苗开山毕竟是你爹了。”
“等我借齐那五件法器,解决掉那副棺材的事儿以后,一定提着苗开山的脑袋去祭奠我师父!”
苗玉婧默然不语。
聂东山见状,赶快换了个话题:“走,先去吃饭。”
朱家堡没啥像样的饭馆。
转了一圈,两个人只好走进一家馄饨小吃店。
苗玉婧明显是饿了。
虽然吃得很文雅、很秀气,吃的速度也不快,但一连吃了两碗,苗玉婧似乎还没吃饱。
聂东山见状,小声询问道:“一人再来一碗?”
苗玉婧的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不了。我吃饱了。”
聂东山有些疑惑:看样子,苗玉婧应该早就没钱吃饭了。可她为啥来这朱家堡呢?
第116章 人品高洁
见苗玉婧明显消瘦了不少,并且两碗馄饨下肚、似乎还没吃饱,聂东山暂且放下了疑惑。
“我还没吃饱呢。要不,你陪我再吃一点儿。”
说完,聂东山不再征求苗玉婧的意见,直接叫道:“掌柜的,再来两碗馄饨。”
“好咧,两位客官请稍候!”
很快,两碗馄饨就摆上了餐桌。
苗玉婧有些不好意思。
聂东山也不点破:“陪我多坐一会儿,顺便再吃一点儿!”
“反正已经煮好了,不吃也是浪费。”
说着,聂东山自顾自地大口吃饭,根本不抬头去看苗玉婧。
苗玉婧迟疑下,也慢慢吃了起来……
聂东山结过账、两人走到店外,苗玉婧小声道:“你别笑话我。”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多。”
“因为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聂东山心疼地看着苗玉婧:“吃个饭有啥笑话的。”
“竟然两天没有吃饭,我想知道这些天你是咋熬过来的啊?”
苗玉婧一边走,一边回答说:“从小到大,我不事营生、不懂赚钱,每天只知道练武功和修习法术。”
“长大后呢,也只是协助他打理五虫帮内部的事务,从来没赚过人家一分钱。”
“平常就连吃饭穿衣,都有人侍候。”
“所以离开苗家花园后,我真不知道如何赚钱养活自己。”
“虽然有些功夫、也懂些法术,但我总不忍心打劫或者偷抢人家的东西。”
“我想像童小青那样卖艺赚钱,可我又拉不下脸面。”
“刚开始,我也曾在一个大镇子上,找了一家包子铺帮忙,只为能够吃上饭。”
“结果刚刚干了一天,碰到一个汉子竟然想调戏我。”
“我一怒之下出手打伤了他,那家包子铺,我自然也待不下去了……”
聂东山点头赞许道:“你虽不事营生、不懂赚钱,但人品高洁。”
“如果换成其他人,无论是偷是抢、还是杀人越货,反正是绝对不会缺钱花。”
苗玉婧一脸的羞愧之色:“谢谢你!估计现在也只有你能看得起我了。”
“以前我也杀过不少人,但总是有个缘故。”
“只是为了掠夺人家的钱财而杀人,我实在是下不了决心……”
聂东山没再说话,从褡裢里面掏出几根金条,直接塞进了苗玉婧的口袋里。
苗玉婧面露感激和为难之色:“你能请我吃一顿饭,我都已经非常感谢了。”
“怎么还能再要你的东西呢。”
聂东山明白苗玉婧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忙和资助,于是打断道:“算我暂时借给你的。”
“等你啥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
苗玉婧仍旧有些为难:“可是,我担心还不上。”
“因为我恐怕挣不了这么多。”
聂东山原本想要开句玩笑,说苗玉婧你大不了嫁给我,或者给我生个儿子,权当还账不就行了嘛。
但是考虑到人家现在正值落魄困顿之际,于是聂东山转而正色道:“没事儿,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再还我。”
“人都是三落三起、七沉八浮方到老,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时来运转的机会!”
为了避免苗玉婧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聂东山随即换了个话题:“对了,朱家堡这个小集镇,人少生意淡。”
“你也看到了,连个像样点的饭馆或者客栈都没有。”
“要想赚钱最好还是去大点儿的城市,你到这个小集镇来做啥呢?”
苗玉婧迟疑片刻,轻声回答:“我原本认为,我这辈子即将走到头了。”
“所以我想趁最后的时光,把那枚宫音神牛借到手。”
聂东山心中一暖,知道苗玉婧之所以想把宫音神牛借到手,还是为了帮助自己。
一念至此,聂东山停下脚步,看着苗玉婧:“谢谢你,苗玉婧!”
“我也非常庆幸能够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还是那句话,以后无论碰到啥情况,绝对不许有轻生的念头。”
“就算实在是走投无路,至少有我聂东山可以做你的坚强后盾!”
苗玉婧抬手撩了下秀发,有些不好意思:“那枚宫音神手我还没借到手呢。”
“刚刚打听到朱金虎、朱员外的家在哪里,就碰到了你。”
聂东山点点头:“这样最好,也免得我再找人打听。”
“走吧,我们一块去找那个朱员外。”
苗玉婧带着聂东山,很快就来到一所颇为气派的府第前面。
“喏,这就是朱金虎的宅院。”
苗玉婧小声介绍说,“听说朱金虎曾在前清当过五品的员外郎,所以人称朱员外。”
“进去后,我们别用老先生称呼他,还是叫他朱员外。”
聂东山点点头,上前叩响了大门。
很快,就有个下人一脸警惕地开了门:“两位找谁啊?”
“你好,我们找朱员外。请问朱员外在府上吗?”
“两位怎么称呼?可有预约么?”
“我叫聂东山,这位是我朋友。我们找朱员外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麻烦老哥通报一声。谢谢!”
说着,聂东山将几块大洋塞到了那个下人的手里。
“好吧,两位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很快,那个下人就匆匆出来,表示朱员外有请。
跟着那位下人进到院里,一个面色清瘦、神色落寞的老人慢慢走下台阶:“老夫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多多海涵。”
聂东山和苗玉婧拱手还礼后,跟着朱员外走进了屋里。
落座后简单寒暄几句,聂东山就说明了来意:想要借朱员外的宫音神牛一用。
朱员外长叹一声:“那个宫音神牛,乃是祖上传下来的,确实曾经在我手上。”
“只可惜十多天前,被黑瞎子岭那些挨千刀的胡子给打劫走了!”
见朱员外一脸的愤恨之色,明显不像撒谎,苗玉婧细眉微蹙,知道这下麻烦了。
甚至可以判定,那枚宫音神牛,再也没有办法借到手!
因为“黑瞎子岭”的大名,苗玉婧早就有所耳闻。
就算五虫帮弟子众多、既懂法术又有手枪步枪等热兵器,同样不敢招惹黑瞎子岭上的那伙强人。
毕竟人家一出动就是好几百人,拿的家伙是步枪、机枪、手榴弹,听说连军队用的重机枪都有好多挺!
别说一般的帮派山头、胡子强人,就连官府正规军围剿黑瞎子岭好几次,全都无功而返!
聂东山却是心中一喜,知道那枚宫音神牛,已经是囊中之物……
第117章 姻缘天定
聂东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刘一枪是否言行一致。
于是聂东山问朱员外,黑瞎子岭的那些土匪,前来打劫时有没有伤人?有没有杀鸡取卵地把所有钱财全部抢走?
朱员外摇摇头:“这个,倒也没有。”
“他们比其它绺子的土匪,多少还是好一点儿的。”
“黑瞎子岭的土匪只是为了抢劫钱财,并不祸害女人,也不通过绑票、把人家的钱财全部榨干。”
“不过土匪毕竟是土匪!他们竟然把我家祖传的几副字画、古玩,还有那枚宫音神牛,一块给拿走了!”
见朱员外丝毫没有撒谎的样子,聂东山只好感慨一番、安慰几句,也就起身告辞……
离开朱金虎家后,苗玉婧极为遗憾地说:“看来借齐五音法器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聂东山反问道:“为啥这么说呢?”
苗玉婧解释说:“你可能没听说过黑瞎子岭的情况。”
“那里的土匪,可不是一般的强盗。”
“他们一出动就是好几百人,并且装备精良,听说用的全是进口的步枪、冲锋枪和机枪。”
“不要说一般的江湖门派、小绺子土匪,就连官府的正规军,围剿好几次都没成功。”
聂东山安慰道:“没事儿。”
“等我去黑瞎子岭一趟,把那个宫音神牛拿回来就是了。”
苗玉婧立即顿住了脚步:“千万别!”
“虽然你在幻术方面的修为炉火纯青,但仍旧不过是血肉之躯。”
“万一那些土匪不管幻象、真身,直接一阵乱枪,必死无疑!”
聂东山笑道:“我又不硬闯上去。”
“到黑瞎子岭下面,让小喽啰通报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地上去和他们大当家的商量着来嘛。”
苗玉婧更加紧张:“一旦上去瞧了人家山顶的情况,就更别想活了。”
“说不定人家怀疑你是同行的奸细,或者官府的侦察人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聂东山只好如实交代:“不会的。”
“其实我跟他们大当家的,就是那个刘一枪,也算有点儿交情。”
苗玉婧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能够驾驭几百号土匪的强人,肯定非常霸道,否则根本镇不住那些亡命之徒。”
“就算你认识他们的大当家,也不会有什么用的……”
聂东山不再解释,转而要找一个客栈让苗玉婧先住下,自己一个人前往黑瞎子岭一趟。
见聂东山执意要去黑瞎子岭,苗玉婧也不再劝阻,只是要求和聂东山一块前往。
聂东山考虑下,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立即雇了辆马车,径直朝黑瞎子岭赶去。
马车的速度比木排快多了。
当天下午四点多,聂东山和苗玉婧就已经来到了黑瞎子岭。
见苗玉婧神色凝重,仿佛赴死一般,聂东山安慰道:“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说不定一听说我的名字,他们大当家的有可能亲自下山来请咱呢。”
苗玉婧微微一笑:“你真是挺会开玩笑的。”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说在前面。”
“就是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可以逃命的话,你千万别管我,只要你能逃出来就好!”
“非要两个人一块跑,反而会连一个也跑不掉。”
聂东山故意点点头:“行!”
“反正你再也不会踏足苗家花园,处理那副棺材的事儿交给我就好!”
苗玉婧顿时明显有些放松……
来到黑瞎子岭下,聂东山冲上面的两个小喽啰打个招呼:“两位老哥,麻烦通报一声,我找你们大当家的有件事儿。”
黑瞎子岭上有好几百土匪。
那天晚上,并没有多少人见过聂东山。
所以两个小喽啰立即拉动枪栓,喝斥道:“你算哪个葱?再不走开,老子可就开枪了。”
苗玉婧见状,瞬间明白聂东山说他跟人家大当家的有点儿交情,纯属吹牛。
这时,聂东山再次开口:“我叫聂东山。”
“老哥还是上去通报一声吧,免得你们大当家的到时候怪罪你们。”
两个小喽啰马上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问道:“你叫啥?聂东山?”
“没错。刘一枪认识我,麻烦你们还是上去说一声吧。”
小喽啰这次答应得很麻利:“你稍等,我这就上去通报……”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刘一枪刚刚吩咐过:如果有个名叫聂东山的小伙子路过黑瞎子岭,务必挽留并立即通报!
所以一听“聂东山”这三个字儿,两个小喽啰马上点头答应,一个留下来继续警戒,另外一个飞奔上去……
黑瞎子岭上,刘一枪正在考虑着那个绝密仙方的事儿。
仙方没问题,确实非常对症。
问题是,没有合适的药材啊!
刘一枪心里面十分后悔。
后悔那天晚上做事优柔寡断,没有当机立断地把那个小书生给请回山上。
现在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才会路过这黑瞎子岭!
自己已经二十有三,终身大事,真的不宜继续拖下去了。
恰在这时,小喽啰飞奔来报,说是聂东山在下面求见大当家的。
“你说什么?聂东山?你确定是聂东山?”
刘一枪马上激动起来,“来者长相如何?是不是白净英俊、斯文儒雅,言谈举止洒脱大气?”
小喽啰有些懵逼!
啥叫湿吻乳呀、傻托打气?
小喽啰实在是搞不懂。
不过,那小子确实长得白了点儿、俊了点儿,估计跟大当家的描述应该是一致的。
于是小喽啰只好连连点头。
刘一枪见小喽啰点头,心里面更加惊喜!
那天晚上,自己决定顺从天意,认为如果真是有缘,小书生肯定还会再来这黑瞎子岭的。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果然是姻缘天定!
小书生他,他果然又来了!
并且还来得这么及时、这么快!
“你请聂先生稍等片刻,我马上亲自下山迎接!快去!”
刘一枪吩咐一声,慌忙梳洗打扮起来。
自从上了黑瞎子岭,刘一枪极少在意自己的容貌打扮。
平常不是苦练枪法,就是安排着砸硬窑、抢钱财、买军火,以及训练麾下的事儿。
今天,刘一枪第一次认真梳洗打扮,并且试了好几次,终于挑了一身儿满意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刘一枪可不是乡下的土丫头。
留过洋、见过世面儿的刘一枪,知道身为女子如何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知道男人喜欢的身材,必须是胸挺、腰细、臀翘!
并且不能太直白、太扎眼,要含蓄,要隐而不露!
刘一枪决定给小书生留个好印象!
最好是迷住他,然后直接把他留在这儿……
第118章 深夜探讨药方的事儿
刘一枪关上门窗,脱掉外套,放弃了平时用来缠胸的带子。
换上一件黑色的抹胸内衣,再加上一件崭新的束腰外套,尽量让身材显得胸部高挺、蛮腰细细。
下面再换上一条窄腿裤,显得双腿笔直修长、臀部丰腴圆翘。
最后又系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儿,刘一枪总算满意了。
这样的打扮,既能达到胸挺、腰细、臀翘的目的,又委婉含蓄、隐而不露,不至于太直白、太扎眼,也免得万一弄巧成拙、让小书生误以为自己不像良家姑娘!
当然,两把“镜面匣子”那是吃饭和保命的家伙,刘一枪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这次,照样也带在了身上。
最后又在镜前照了照,刘一枪很满意:眉清目秀、英姿飒爽,身材很好、隐而不露!
抬手撩了下耳边的秀发,刘一枪这才匆匆出门,招呼了三十多个得力手下,一块朝山下赶去……
此时,苗玉婧有些忐忑不安:“聂东山,你说到时候人家会不会直接开枪,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聂东山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不但不会直接开枪,反而会盛情款待。”
苗玉婧仍旧不相信?“为什么?”
“因为我给他们大当家的,开了个药方。哦不,可以说是仙方!”
“什么仙方?”
“专治他们大当家某种重病的方子。”
“他们大当家的,得了重病?”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是一种非常不好治的病。”
“如果不是我给她开了个方子,估计她根本意识不到她的病情之重,甚至会耽误事儿的!”
苗玉婧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事情的进展,很快就让苗玉婧不得不信。
因为从黑瞎子岭上,很快就下来了几十号人。
那些人前呼后拥着的,正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估计应该就是传言中黑瞎子岭的大当家、刘一枪!
能让刘一枪亲自前来迎接的,自然是贵客!
看来聂东山没有说谎!
苗玉婧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聂先生多多包涵,让你久等了!”
刘一枪眉眼含笑、落落大方地拱了拱手,继而看向了旁边的苗玉婧,“这位妹妹是?”
聂东山拱手还礼后给双方介绍说:“有劳大当家的亲自来迎!”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叫苗玉婧。”
“苗玉婧,这位就是黑瞎子岭大当家的,刘慕瑾。刘一枪只是人家的绰号。”
“你好,苗小姐!”
“你好。”
双方握手后,刘一枪马上带领众人,非常隆重地将聂东山和苗玉婧迎到了山顶上。
落座上茶后,刘一枪打量着苗玉婧。
刘一枪发现这个苗玉婧虽然衣着朴素、看样子应该是个农家丫头,但她长得倒是清丽脱俗、极为漂亮!
并且,气质方面完全不像农家丫头!
刘一枪甚至觉得这个苗玉婧身上,居然隐隐有种冰肌玉骨、拒人千里的高冷!
这种漂亮又有气质的姑娘,跟小书生在一块,估计有问题。
“两位请喝茶。”
刘一枪心生警惕却面带微笑地冲苗玉婧试探道,“敢问这位苗小姐,跟聂先生是普通朋友么?”
苗玉婧答道:“嗯。是的。”
刘一枪仍旧有些不放心:“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呢。”
聂东山插嘴道:“外面那几十个,都是大当家的兄弟?”
刘一枪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聂东山话锋一转:“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吧?”
刘一枪恍然大悟,明白了聂东山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朋友就得是男女朋友,那么所谓的兄弟,自然也就是一母同胞了!
聂东山这句话,暂时打消了刘一枪的顾虑。
于是刘一枪转而谈起了正事,问聂东山这次前来有什么事。
聂东山放下了茶碗:“听说朱家堡、朱金虎的那个宫音神牛,被你们给弄来了?”
刘一枪坦然承认:“没错。聂先生这次过来,是受朱金虎所托?”
“不,我只是想要借那件宫音神牛一用。不知大当家的能不能给个面子?”
“只要聂先生开口,肯定没问题。”
刘一枪刹那间计上心来,决定趁机把聂东山给留在这儿,“那个宫音神牛么,确实是被我们给抢来了。”
“但是昨天刚刚被人送往外地,想要卖个好价钱。”
“聂先生知道的,那种东西必须找个识货并且有钱的人家,才能避免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聂东山皱了皱眉,感到有些麻烦。
刘一枪安慰道:“不过聂先生请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前去,一定把它给追回来、交给聂先生。”
“在那件宫音神牛没拿回来之前,你们两位不妨暂时住在这儿,等拿回来后,你们也好及时借用。”
聂东山只好表示感谢……
当天晚上的接风洗尘宴,破天荒地丰盛了一回。
除了满桌的山珍海味外,还有两坛紧急从山下购买的陈年佳酿。
刘一枪也一反往常土匪大当家的风范,像个温柔体贴的邻家姐姐那样,亲自给聂东山、苗玉婧他们两个斟酒劝菜,招待得相当热情、细心而周到。
不过,刘一枪也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
那就是,聂东山似乎对苗玉婧关怀备至。
聂东山不仅帮苗玉婧数次挡酒,并且还十分熟悉苗玉婧的口味爱好一般,把几盘清淡的菜肴挪到了苗玉婧前面。
刘一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暗暗决定,必须尽快拿下小书生。
拿下小书生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生米做成熟饭!
几杯酒下肚以后,刘一枪的这个想法更加炽烈!
“哼,小丫头想跟姐姐抢男人,你还嫩着呢!”
刘一枪心里面暗暗思忖着,“论抢东西这一块,姐姐我从不服气任何人……”
晚宴结束后,刘一枪让几个女匪带着苗玉婧前去休息,却给聂东山安排了一间最好的客房。
回到自己的住处,刘一枪匆匆洗了个澡。
用栀子花香味的香皂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并且香香的,另外换了一身干净、不带酒气的衣服,刘一枪这才出去、轻轻叩响了聂东山所住客房的门。
“哪位?”
“我呀。”
“有啥事儿么,大当家的?”
“有件事想请教下聂先生。”
聂东山只好打开了房门,把刘一枪请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