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我靠百货商城养崽成首富》
第89章竹叶手帕
小宝揉着眼睛,光着脚丫跑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林晚意的腰,小脸蛋贴在她背上蹭了蹭。
“醒了?”
林晚意放下熨斗,转身把女儿抱起来,掂了掂,“睡得好不好?”
小宝把头埋在妈妈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梦见大灰狼了,要来抓小宝和妈妈。”
林晚意的心揪了一下,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柔声说:“不怕,大灰狼已经被顾叔叔变成的超人打跑了。”
小宝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还是不肯下来,像个小考拉一样挂在妈妈身上。
昨夜的惊吓,让她格外黏人。
林晚意也不催她,就这么抱着她,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月白色云锦料子。
这是她做活剩下的边角料,料子极好,光泽温润如玉。
她又找出针线笸箩,选了一缕最细的银灰色丝线。
她想给他做点什么。
不是答谢宴那种热闹的形式,也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
那份不问缘由、不动声色的守护,沉重又滚烫,让她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轻飘。
唯有用自己最珍视、最擅长的手艺,将这份心意一针一线地缝进去,才算对等。
她想给他绣一块手帕。
小宝趴在妈妈怀里,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妈妈,你要做什么呀?”
“给顾叔叔做个小礼物。”
林晚意穿好针,指尖捻着那滑不留手的云锦,开始构思图案。
“为什么呀?”
“因为他保护了我们。”
“哦。”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
“那妈妈要绣一个大大的太阳,因为顾叔叔一来,天就亮了,坏蛋就都跑光了。”
林晚意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又软又痒。
她笑了笑,没说话,指尖的针却已经落在了布料上。
她没绣太阳,而是在手帕的一角,用同色的丝线,极其低调地绣了一片小小的竹叶。
君子如竹,沉稳坚韧。这是她心里,他的样子。
临近中午,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霆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常服走了进来,肩上落着几片初冬的枯叶,风尘仆仆。
他一眼就看到了腻在林晚意怀里的小宝,还有她手上那块小小的绣品。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辨。
“顾团长。”林晚意站起身,怀里还抱着小宝。
记住本站: 小宝一看见他,立刻响亮地喊:“顾叔叔!”
“钱有为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全部移交地方公安。”
顾霆琛开门见山,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他们都招了,主谋是路金发。”
林晚意点点头,这个结果她早已料到。
“那路金发……”
“他很麻烦。”
顾霆琛走到柜台边,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高大的身形让小小的店铺显得有些拥挤,
“他不是钱有为那种地痞流氓,挂着‘文化商人’的皮,认识不少人,关系网很复杂。单凭几个窃贼的口供,很难把他怎么样。”
林晚意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像路金发这种人,一旦这次没得手,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阴险。
“不过你放心。”
顾霆琛看着她,眼神带着安抚的力量,“我已经让小王去查了,他那身‘文化商人’的皮,不怎么干净。”
他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宝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这几天,我让人在附近多巡逻。你和小宝,晚上还是回大院住。”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顾霆琛,小手攥着林晚意的衣襟,小声问:“顾叔叔,那个路金发,是比昨晚的大灰狼还要坏的坏蛋吗?”
顾霆琛一怔,随即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竟柔和了几分。
他伸出手,宽厚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放在小宝的头顶上,揉了揉。
“嗯,是条披着人皮的狼。不过别怕,叔叔有猎枪。”
小宝被他逗笑了,咯咯笑得像只快活的小鸡。
林晚意的心,也在这轻松的氛围里,慢慢松弛下来。
她抱着小宝,另一只手从工作台上,将那块刚刚绣好的月白色手帕拿了起来。
她有些犹豫,指尖摩挲着手帕边缘,那片用同色丝线绣出的竹叶,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顾团长,这个……”
她把手帕递过去,声音有些不自然,“也没什么好谢你的,我做了个手帕。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料子吸汗,脏了也好洗。”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笨拙。
这哪里是送礼的措辞,倒像是推销处理品的。
顾霆琛的目光从她微红的耳根,落到那方素雅的手帕上。
他没有立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深沉,仿佛要穿透那薄薄的云锦,看到她藏在针脚里的心思。
小宝伸出小手,替妈妈把手帕往前推了推,奶声奶气地催促:
“顾叔叔,快收下呀!这是妈妈给你绣的是竹子叶!妈妈说,你跟竹子叶一样!”
记住本站: 林晚意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顾霆琛却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方手帕。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上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碰到手帕时,动作却格外轻柔。
他没有多看,只是将手帕仔细地对折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军装上衣最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郑重其事,像是在收藏一件珍贵的宝贝。
“我很喜欢。”他看着林晚意,认真地说了四个字。
林晚意的脸颊更热了。
“路金发在海外有关系,一直在倒卖我们国家的古董和一些传统技艺的手稿。”
顾霆琛把话题拉了回来,神色也恢复了严肃,“他盯上你的《天衣谱》,不是一天两天了。魏伯的师弟一家,当年的意外,恐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想用商业手段搞垮你,只是为了用最低的成本,逼你交出册子。”
顾霆琛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他喜欢用商人的规矩,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我听小王说,你之前跟京市布料厂的周巧巧合作过?”
“是,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她哥哥周卫国,在京市文化局工作,管的就是版权登记这一块。”
顾霆琛言尽于此,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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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版权登记
顾霆琛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晚意还站在原地。
周卫国,文化局,版权登记。
这几个词在她脑中反复盘旋。
她一直处于被动防守,见招拆招。
路金发用价格战,她就用品牌升级;路金发派人来偷,她就设局抓贼。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千日防贼,总有疏漏的时候。
顾霆琛却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与其被动地“护”,不如主动去“争”。
用这个时代的规矩,给老祖宗的手艺,上一道谁也撬不开的锁。
她立刻回到柜台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京市周巧巧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周巧巧那爽朗活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晚意!你可算想起我了!我跟你说,你给我做的那身衣服,我们大院里的人都快问疯了!”
“巧巧,我有急事找你。”林晚意打断了她的寒暄。
周巧巧一听,也收起了玩笑的口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晚意三言两语将路金发和钱有为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电话那头的周巧巧声音都变了调,
“这帮王八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晚意你和孩子没事吧?”
“我们没事,人都被抓了。但主谋路金发,很难办。”
林晚意顿了顿,“巧巧,我想问问你哥哥,关于手艺图谱的版权登记,具体要怎么做?”
“版权登记?”
周巧巧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哥就在文化局管这个!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问!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让他路金发偷个明明白白,抢个罪名确凿!”
挂了电话,林晚意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但她知道,最关键的一步,还没走。
《天衣谱》是师门之物,她只是代为保管的弟子,没有资格擅自做主。
她给店门挂上“东家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简单收拾了行囊,就抱着小宝,坐上了去魏家坳的头一班公共汽车。
汽车摇摇晃晃,小宝靠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林晚意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魏家坳的院子里,魏伯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块布料琢磨,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店不开了?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我这儿可没闲饭给你吃。”
“师父。”
林晚意把睡着的小宝轻轻放到里屋的床上,走出来,开门见山,“我想把《天衣谱》拿去京市做版权登记。”
魏伯手里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意,像是要看穿她的五脏六腑。
记住本站: “你说什么?版权……登记?”
他把这两个词在嘴里咂摸了半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什么新潮玩意儿?是想把祖宗的东西卖给官府换钱?”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惕和失望,院子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师父,不是卖,是保护。”
林晚意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是用官府的规矩,给咱们的东西立个名号,上把锁。以后,这东西就明明白白是咱们师门的,谁也偷不走,抢不去。路金发再想仿,再想盗,那就是犯法!”
“犯法?”
魏伯冷笑一声,“他派人来偷就不犯法了?你师叔一家……”
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哽住,别过头去,眼圈泛红。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魏爷爷,”
里屋传来小宝睡得迷迷糊糊的童音,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揉着眼睛走出来,
“我画的画,妈妈都帮我写上名字了。妈妈说,写了名字,就是小宝的,别的小朋友就不能说是他的了。”
小丫头走到魏伯身边,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他:“魏爷爷,咱们也给那些漂亮的布布写上名字,好不好?这样,坏蛋就抢不走了。”
童言无忌,魏伯愣愣地看着小宝,又看看林晚意,那张紧绷的、刻满风霜的脸,线条一点点地柔和下来。
是啊,多简单的道理。
写上名字,就是我的。
老头子忽然重重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娘的!老子守着这堆破烂玩意儿一辈子,差点守成了个老糊涂!还没个小丫头看得明白!”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在一口积了灰的旧樟木箱子底下摸索了半天,最后吃力地拖出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陈旧的纸墨味混合着飘了出来。
里面除了那本林晚意已经看过的《天衣谱》残卷,还有另外两本保存得更完好的册子,以及一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纹样图纸。
图纸上那些精美繁复的图案,即便在昏暗的屋子里,依然散发着夺目的光华。
“这是你师叔当年出事前,偷偷放在我这儿的。”
魏伯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多年的沉痛,
“他说路金发那个人不对劲,怕出事,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点根。我没用,护不住他的人,只能像个老鼠一样,守着这点东西……”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册子,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小宝探过头,好奇地看着那些漂亮的图案,小手伸过去想摸,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魏爷爷,这些画画好漂亮呀,像妈妈绣的花花一样。”
“这些都是你妈妈的了。”
魏伯看着小宝,声音温和了许多,“以后这些东西,就归你妈妈管,谁也抢不走了。”
他把整个匣子推到林晚意面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决绝:“丫头,你拿着!全都拿着!去京市!去给它'登记'!我倒要看看,在朗朗乾坤下,他路金发还能不能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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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林晚意看着眼前的木匣,只觉得千斤重。
这不只是几本册子,这是整个师门的传承,是无数代匠人的心血结晶。
魏伯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看着满院的竹子,挺直了那有些佝偻的背。
他字字铿锵,仿佛在对着天地发誓:“你告诉京市那些管事儿的,就说我魏真说的!这'云锦堆绫'的手艺,从今往后,只认一个传人——我徒弟,林晚意!”
小宝跑到魏伯身边,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魏爷爷真厉害!以后谁敢欺负妈妈,就说魏爷爷不答应!”
老头子被逗得“哈哈”一乐,难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头:“对!咱们小宝说得对!谁敢动你妈妈一根汗毛,魏爷爷第一个不答应!”
林晚意看着这一老一小,心中涌起暖流。
师父表面上刀子嘴,心里却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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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京市文化局
去京市的火车票是顾霆琛托人买的卧铺。
小宝趴在窗边,小鼻子贴着玻璃,圆眼睛亮得发光。
“这趟火车比顾叔叔的吉普车跑得还快呢!”
林晚意轻抚女儿的小脑袋。
车厢里人声嘈杂,泡面和劣质烟草的气味混在一起。
“我们这趟是去给宝贝找个最厉害的保护神,以后就没人能抢走妈妈的手艺了。”
小宝歪着脑袋琢磨:“那路金发那个大坏蛋,就再也欺负不了我们了对不对?”
“对,再也欺负不了了。”
周巧巧一大早就在出站口候着,米色风衣,俏丽卷发,在灰扑扑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她瞧见林晚意,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哎呀我的晚意!你可算来了!”
她先把小宝抱过去亲了好几口:“还有我的小心肝儿!想死巧巧阿姨了!”
小宝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拍着她的脸:“巧巧阿姨,你身上香香的,比妈妈绣花的丝线还香!”
“那当然!阿姨特地为了小宝擦的雪花膏呢!”
周巧巧转向林晚意,压低声音:“我听你说完那个路金发的破事,气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简直是欺人太甚!”
文化局招待所虽然简朴,收拾得却干净。
林晚意将紫檀木匣子小心放在床头柜上,古朴的外表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厚重。
下午,文化局版权科办公室里,周卫国戴着黑框眼镜,中山装穿得板正,浑身透着文化干部特有的严谨劲儿。
办公桌堆满厚厚申请材料,墙上贴满各种通知规定。
“周科长,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周卫国摆摆手,表情端正:“应该的。不过林同志,你也清楚,版权登记这事儿,流程确实复杂。我们必须严格把关,需要详实资料来证明。”
话说得客气,弦外之音却很明显。
不是随便拿本旧册子来,就能盖上章。
周巧巧在一旁急得直给哥哥使眼色,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林晚意却很平静,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关。
没有多做口舌之辩,只是将紫檀木匣子放到周卫国宽大的办公桌上,双手轻推开搭扣。
匣子打开的瞬间,淡淡檀香和陈旧纸墨味飘散开来,连办公室里那股公文纸的味道都被压住了。
“周科长,请过目。”
周卫国那双习惯了审阅各种申请材料的眼睛,倏地一顿。
最上面是三本厚薄不一、纸页泛黄的线装古籍,封面上“天衣谱”三个字古朴有力。
记住本站: 光是这份品相,就不是现在市面上那些糊弄人的东西能比的。
下面,则是一沓沓用油纸细心包裹的图样手稿,每一张都保存得极好。
周卫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职业敏感告诉他,眼前这绝非凡品。
他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这是他审阅重要文物时才会用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图样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让他挪不开眼。
针法、配色、丝线粗细,每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绝对不是什么随便画的东西,明显经过无数代人琢磨,反复实践才能做到这么精细。
他往下翻了几张,脸色越来越严肃。
起初还保持着审阅材料的职业态度,现在完全变了样。
“这些图样保存得太好了。”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其中一张凤凰牡丹图,纸张虽然泛黄,但线条依然清晰。
那种繁复华美的构图,连他这个见过各种艺术品的人都觉得震撼。
林晚意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周科长觉得如何?”
周卫国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又戴上,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他放下手中的图样,看着林晚意的眼神完全变了。
“林同志,”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这些图样所展现的工艺水平,很多已经超出了我们目前已知的范畴。这不仅仅是一门手艺,这简直是……”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语气变得异常郑重:“这是我们民族的瑰宝!国宝级的!”
周巧巧在旁边差点跳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晚意不是一般人!你还跟我说什么阿猫阿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林晚意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件她为小宝做的小坎肩,正是用了《天衣谱》中记载的“盘金彩绣”工艺。
她将坎肩轻柔地展开,放到那张凤凰牡丹的图样旁边。
“周科长,您看,这是图样上记载的'凤尾穿花'针法。”
她指着坎肩上那对栩栩如生的小凤凰。
“讲究的是用金线盘底,再以彩线层层堆绣,经过十三道工序,才能让这凤羽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
周卫国凑近了看。
在办公室的日光灯照射下,那对小凤凰的羽毛闪着细碎而华贵的光华。
他从未在任何现代工艺品上见过这种效果。
连桌上那个景德镇的茶杯,在这小坎肩面前都黯然失色。
“《天衣谱》里记载,盘金所用的金线,捻合时需加入一根浸了桐油的蚕丝。”
记住本站: 林晚意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还要在特定的湿度和温度下操作,才能保证其柔韧不断。”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古朴的文字。
“而且每一针的力道、角度都有严格要求。差之毫厘,整个纹样的神韵就全没了。”
“林同志,你放心。”
“这份申请,我不仅要亲自办,我还要加急处理!今天就上报!”
他拍着胸脯。
“我要向上级打紧急报告,申请成立专项保护小组!有我周卫国在,谁也别想动你的《天衣谱》一根毫毛!”
周巧巧激动得直拍手。
“哥,你这觉悟提升得真快!”
从文化局出来,京市的阳光正好。
林晚意抱着小宝,看着手里那份盖着红章的受理通知书。
胸口那股压抑许久的气终于舒了出来。
“晚意,你刚才没看见我哥那表情!”
周巧巧挽着她的胳膊。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那么激动!我回去肯定得跟我嫂子吹一个星期!”
小宝仰着小脸。
“巧巧阿姨,我们现在要去吃好吃的吗?”
“当然!晚上我带你们去吃烤鸭!全聚德的!庆祝我们的大胜利!”
小宝拍着小手。
“太好了!妈妈,坏蛋再也抢不走我们的宝贝了对不对?”
“对,再也抢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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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幸福的全聚德鸭子
“妈妈,那个叔叔的刀好厉害,鸭子身上的皮一下子就被脱掉了!”
小宝趴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快贴到隔壁桌师傅跟前去。
全聚德里头闹腾得很,各桌的客人都在聊天吃饭,服务员穿梭着上菜收盘。
那师傅正在片鸭子,刀工娴熟得很,薄薄的肉片一层层码在盘子里。
邻桌几个客人听了小宝这话都乐了。
周巧巧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伸手捏着小宝的脸蛋:“小祖宗,你这嘴巴怎么就这么逗!等会儿咱们的鸭子来了,最脆的皮都归你。”
林晚意拽了拽女儿的小辫子。
这丫头平时在家就爱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到了外头更是管不住。
油光锃亮的烤鸭很快推了上来。
师傅手起刀落,一片片薄厚均匀的鸭肉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周巧巧手脚麻利地卷了第一个荷叶饼,吹了吹才递给小宝:“来,小功臣,尝尝!”
小宝接过来就是一大口,腮帮子鼓得老高。
她嚼了几下,咽下去才开口:“好吃!这个鸭子是个幸福的鸭子!”
“这话新鲜,鸭子怎么还幸福了?”周巧巧被逗得直乐。
小宝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它变成了最好吃的样子,让小宝吃到了呀!”
林晚意一愣,最好吃的样子……
那些尘封在木匣子里的图谱和手艺也应该像这只烤鸭一样,以它们最华美的样子,呈现在世人面前。
而不是在阴暗的角落里蒙尘,被宵小之徒觊觎。
“晚意,你想什么呢?”
周巧巧给她也卷了一个,“快吃!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你是没看见,我哥今天下午送我们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殷勤!还跟我打听,说你那件小坎肩能不能匀一件给他,他想拿去给文化部的领导开开眼!”
她学着周卫国一本正经的样子,压着嗓子说:“巧巧啊,这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这是艺术!是活着的历史!你一定要跟林同志搞好关系!”
周巧巧自己说完都乐不可支:“我哥这辈子就没这么求过我!我跟他说,想要衣服,得排队!咱们晚意现在是国宝级的艺术家,档期很满的!”
林晚意被她这活灵活现的模仿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压力,在这一片欢声笑语和烤鸭的香气里,彻底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一处装潢考究的四合院书房内,气氛却冷得很。
路金发捏着电话听筒,那张总是挂着斯文笑容的脸,此刻铁青一片。
“你说什么?她去了京市?还直接找到了文化局的周卫国?”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战战兢兢:“是的,路老板。听说周卫国对她带去的东西评价非常高,当场就受理了申请,还要上报申请专项保护……”
“废物!”路金发低吼一声,猛地将手里的紫砂茶杯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
名贵的茶杯碎成一地残片,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昂贵的意大利皮鞋,他却恍若未觉。
记住本站: 他千算万算,算到了林晚意背后有军方的人撑腰,算到了她可能会报警,甚至算到了她会找魏真那个老东西哭诉。
可他万万没有算到,这个他眼中的乡下女人,居然有这样的脑子和魄力,直接跳出了他预设的棋盘,走了这么一着釜底抽薪的绝户棋!
版权登记?专项保护?
一旦这事儿办下来,那几本册子就成了国家的备案资料。
他再想弄到手,就不是偷盗,而是跟国家作对!
别说他,就是他背后那些海外的关系,也没这个胆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猎人,林晚意不过是只被逼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兔子。
他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着她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哭着把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可现在,这只兔子非但没被抓住,反而转身变成了刺猬,还狠狠地扎了他一下。
他自以为是的“商业手段”,他引以为傲的“人脉关系”,在国家机器的红头文件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路老板,那我们接下来……”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问。
“滚!”路金发挂断电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走到书桌前,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一幅未完成的云锦作品前,笑得温和。
这是魏真的师弟,也是当年《天衣谱》的主要持有人。
路金发看着照片上的人,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师叔啊师叔,你当年要是有你这个徒侄女一半的聪明,把东西乖乖交给我合作开发,又怎么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
“不过没关系。”他将照片重新锁回抽屉,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斯文却阴冷的笑容。
“既然正路走不通,那就只能用点别的法子了。”
他重新拿起电话,拨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
“喂,是我。帮我查一个人,一个叫魏真的老头子,住在魏家坳。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夜里,招待所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小宝抱着她的布老虎,在床上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砸吧的,像是在回味烤鸭的味道。
林晚意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借着台灯昏黄的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张盖着红章的受理回执。
纸张很薄,上面的字也不多,却仿佛有千斤重。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这是师父的托付,是师门的传承,是她和小宝安身立命的保障。
她的目光落在回执上“林晚意”三个字上,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从被赵建国抛弃,独自带着女儿在人生地不熟的军区大院里挣扎求生,到今天,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为自己和女儿,挣来了一份谁也夺不走的底气和尊严。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霆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是他,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为她指明了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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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魏老家讨债
她拿起招待所房间里的电话,想了想,还是先拨通了魏家坳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魏伯那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差点把听筒震裂:“谁啊!大半夜的奔丧呢!”
“师父,是我,晚意。”
“哦。”
魏伯的声音瞬间降了,但还是硬邦邦的,“说!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要是办砸了,你就别回来了,省得我看着心烦!”
“办妥了。”林晚意轻声说,“文化局已经受理了,周科长说,这是国宝级的技艺,要申请专项保护。”
电话那头猛地陷入了死寂。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才传来魏伯带着浓重鼻音、像是压抑着什么的沙哑声音。
“……好,好啊。”
老头子就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晚意握着听筒,却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那个嘴硬心软的老人,此刻一定是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她放下电话,迟疑了片刻,又重新拿了起来,拨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是军区顾霆琛办公室的专线。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顾霆琛那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喂。”
“顾团长,是我,林晚意。”
“嗯,”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却让林晚意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很顺利。周科长人很好,多亏了你。”
她握着听筒,指尖微微用力,想说很多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只汇成了一句。
“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不用。”顾霆琛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只是递了句话,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的火车。”
“好,我让小王去接你们。”
挂了电话,林晚意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京市的万家灯火,许久没有动。
小宝一下火车就兴奋得停不下来,见谁都要炫耀。
“我和妈妈坐火车了!还吃了全世界最好吃的烤鸭!”
王姐蹲下来把小宝抱了个满怀,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哎呀我的小祖宗,这一趟收获不小啊!看把你能的!”
记住本站: “我还见到了很多很多的大官呢!”小宝挺着小胸脯,“他们都夸妈妈厉害!”
王姐站起身,转向林晚意,笑容淡了下来。她压低声音。
“晚意,你不在这几天,那个路金发倒是消停了。但听说在到处打听魏老的消息。”
林晚意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绷紧。
“打听什么?”
“具体的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安好心。”
王姐皱眉,“你们师徒俩都得小心点。那种人啊,表面上穿得人模狗样,心比毒蛇还黑。”
小王急匆匆跑了过来。额头上带着汗,脸色不太好看。
“林同志,团长让我转告你,魏家坳那边出了点状况。”
林晚意心里咯噔一下。小宝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抓紧了妈妈的衣角。
“什么状况?”
“昨天晚上有人去魏老家里闹事,说是要讨债。”
小王的声音里带着愤慨,“把院子里的竹子砍了不少,还砸了门窗。魏老一个人在家,被吓得不轻。”
“什么?!”
“师父他人没事吧?”
小宝听明白了,小脸瞬间垮下来。
“坏人欺负魏爷爷了?”
“人倒是没伤着,就是受了惊吓。”
小王赶紧说,“团长已经派人过去了,现在应该安全了。不过那帮人走的时候还放了狠话,说魏老要是不把欠的钱还清,以后天天去闹。”
王姐在一旁听得直咬牙。
“这群王八蛋!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林晚意想着路金发这是恼羞成怒,开始不择手段了。
小宝拉了拉妈妈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担忧。
“妈妈,魏爷爷的竹子被坏人砍了吗?那些小竹子会疼吗?”
“会的。”
林晚意蹲下来,轻抚女儿的头发。
“所以妈妈现在就去看看他。”
“我也要去!”
小宝抓着林晚意的手,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要保护魏爷爷!我很厉害的!”
记住本站: 王姐被小宝这话逗得又心疼又想笑。
“我们小宝真勇敢。”
晚饭时分,车子刚停在魏家坳村口,林晚意就看见几个村民围在师父的院子门口指指点点。
“哎呀,魏老头这是招惹什么人了?”
“听说是欠债不还,这年头啊,欠债的都是大爷。”
“魏老头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也干这种事?”
林晚意听得心里窝火,快步走了过去。
师父那个素来整洁的小院子,此刻一片狼藉。
院门歪歪斜斜半开着,门框上的漆被利器划得一道道的。
院子里那些种了十几年的翠竹,大半都被砍倒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有些还在滴着汁液。
竹叶散了一地,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
“魏爷爷!”
小宝一看见这情形,眼圈就红了。
她挣脱林晚意的手往院子里跑。
“坏人太坏了!”
“小宝,慢点!地上有竹子碎片!”
林晚意急忙跟上。
屋里传来魏伯的咳嗽声。
他正坐在那张旧藤椅上,手里端着个粗瓷茶杯。
看上去比平时苍老了许多,那股精神劲儿都蔫了好些。
“魏爷爷!”
小宝扑到他怀里,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胳膊。
“疼不疼?坏人有没有打您?”
魏伯看见小宝,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但明显比平时勉强。
“不疼,魏爷爷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容易受伤。
再说了,那几个兔崽子也不敢真动手。”
他抬眼看向林晚意,嘴硬道:“你跑回来做什么?我这儿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林晚意走过去,仔细打量着师父。老人家虽然嘴上逞强,但眼神里明显有些疲惫和不安,连胡子都没好好打理,显得有些邋遢。
记住本站: “师父,那些人有没有对您动手?”
“哼,几个跳梁小丑,还能把我怎么样?”
魏伯撇嘴,“就是嗓门大了点,吵得我一宿没睡好。什么狗屁欠债,我魏真行得正坐得直,什么时候欠过人钱了?”
话虽这么说,林晚意还是从他略微颤抖的手和有些浑浊的眼神看出了端倪。
师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师父,您跟我回军区住几天吧,等这事儿平息了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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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金凤阁被查封
“不去!”
魏伯梗着脖子,那股老犟劲又上来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让几个毛贼给吓跑了,那还有什么脸面?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魏真怕了这群王八蛋!”
小宝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奶声奶气地说:
“魏爷爷,小宝知道一个故事!老师讲过《三十六计》,里面有一计叫'走为上策'!”
她掰着小手指,一本正经地解释:
“老师说,聪明的将军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仗,什么时候该撤退。撤退不是害怕,是为了更好地打胜仗!就像小猫咪遇到大狗,先跑到树上,等大狗走了再下来!”
魏伯愣了愣,随即被小丫头这番歪理逗乐了:“小丫头,你懂的还不少。那按你这么说,我这是战略转移?”
“对对对!”
小宝用力点头,“魏爷爷是聪明的将军!等我们想到办法打败大坏蛋,再回来种更多更好看的竹子!到时候院子里绿油油的,比原来还漂亮!”
魏伯看着院子里被砍倒的竹子,那些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老朋友,现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些竹根还在往外渗着汁液。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算了,老骨头一把,确实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口,顾霆琛推门下车,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围观的村民们一看这阵仗,立刻散了,刚才还在那儿说三道四的,这会儿都跑得没影了。
顾霆琛大步走进院子,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特别是那些被砍倒的竹子,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魏老,您没事吧?”
魏伯看见顾霆琛,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小顾啊,让你费心了。这点小事,惊动你实在不好意思。”
小宝看见顾霆琛,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的腿:“顾叔叔!坏人欺负魏爷爷,还砍了好多竹子!您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顾霆琛弯腰抱起小宝,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叔叔一定抓住他们。”
他把小宝放下,走到林晚意身边,低声问:“师父怎么样?”
“受了些惊吓,不过人没事。”林晚意压低声音,“我想接他回军区住几天。”
“应该的。”
顾霆琛点头,转向魏伯,“魏老,我已经安排人在附近巡逻,但保险起见,您还是先到军区住一段时间。那里安全,也有人照顾。”
魏伯虽然嘴硬,但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那就麻烦小顾了。不过我这老头子脾气古怪,住不惯别的地方。”
“没关系,我们那儿住着舒服。”
顾霆琛看了一眼那些被砍倒的竹子,“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林晚意帮着师父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装箱。
魏伯坐在床边,看着那些被砍倒的竹子,眼神有些恍惚。
“师父,那些竹子还能活吗?”林晚意轻声问。
“有些能,有些不行了。”
记住本站: “不过没关系,竹子生命力强,明年春天还会长出新的。”
小宝趴在窗台上,小手指着院子里那片狼藉:
“魏爷爷,等坏人被抓起来了,小宝帮您种竹子好不好?种得比原来更多更漂亮!还要在每棵竹子旁边立个小牌子,写上'小宝和魏爷爷的竹子,坏人不准碰'!”
魏伯被小宝这天真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好,到时候魏爷爷教你怎么挑竹苗,怎么施肥浇水。”
临走前,顾霆琛把林晚意叫到一边:“路金发现在已经完全不讲规矩了,软的不吃吃硬的。你们都要小心。”
“版权登记的事,会不会让他更疯狂?”林晚意有些担忧。
“短期内可能会,但这也说明我们的路子是对的。”
顾霆琛看了看正在和小宝说话的魏伯,“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快黔驴技穷了。再蹦跶不了几天。”
回到军区大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王姐早就收拾好了一间空房,还特地买了魏伯爱吃的酱菜和烧饼,连热水瓶都灌得满满的。
“魏老,您就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王姐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这儿虽然比不上您的竹园雅致,但胜在安静,没人敢来捣乱。”
魏伯虽然嘴上客气,但林晚意能看出来,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了这一遭,精神头明显不如从前。
安顿好师父后,林晚意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心情五味杂陈。
小宝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她的布老虎,小脸上还带着些许忧虑:“妈妈,魏爷爷说他明天要教我绣花呢!他还说,要绣一片竹林,比原来的还要好看!”
“是吗?那小宝要好好学。”
“嗯!”
小宝爬上床,依偎在林晚意怀里,“妈妈,魏爷爷的竹子被砍了,他是不是很难过?”
“是有点难过。”
“那我们帮他种新的,种得更好看的!”
小宝认真地说,“就像妈妈说的,新的开始总是会更好的!而且我们还要在竹子旁边挖个大坑,坏人来了就掉进去!”
林晚意被女儿这天真的想法逗笑了,抱紧了她。
第二天一早,张大爷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
“哼,活该!总算能清静几天了!”
林晚意正清扫着店门前的碎叶,闻言抬起头。
对面的“金凤阁”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刺眼的白纸封条,门口还戳着两个穿制服的人。
“张大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还能哪一出!那个钱有为,被抓了!卖的都是些假冒伪劣的玩意儿,工商局的人来给查封了。早看他不顺眼,天天拿个破喇叭在街上嚎,这下好,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小宝从门后探出个小脑袋:“妈妈,那个吵吵闹闹的草鸡窝,真的关门啦?”
记住本站: 林晚意弯了弯唇角:“是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这儿大声嚷嚷了。”
王姐拿着扫帚也凑了过来,往地上扫着落叶,声音却压低了不少:“晚意,我可听说了,那个什么路金发,他的公司也被查了,说是倒腾文物,正查着呢。我家老李昨天还念叨,说他那套气派的四合院都给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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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周巧巧送版权书
“晚意!”
林晚意转过身,周巧巧拎着大包小包,正一阵风似的朝这边跑来,额上沁着细汗,脸颊红扑扑的。
“巧巧?你怎么跑来了?”
“给你送天大的好消息啊!”
周巧巧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你的版权登记,批下来了!我哥特地让我给你送过来!他说这事儿太要紧,必须亲手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她从一个鼓囊囊的布包里翻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
林晚意接过来,纸袋里是一份盖着鲜红钢印的正式文件。
“《天衣谱》和相关的传统工艺,”
周巧巧的声音着一股子兴奋劲儿,“正式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了!晚意,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级传承人了!以后谁再敢胡说八道,那就是跟国家对着干!”
林晚意的手指抚过那份文件,纸张的质感,红印的颜色,还有上面清晰的“林晚意”三个字,一切都那么不真切。
“还有这个!”
周巧巧又从另一个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沓报纸,“你瞧瞧,《人民日报》!头版!说是发现了失传很久的云锦堆绫工艺,文化价值、艺术价值,评价高着呢!”
小宝也好奇地凑过来看报纸,虽然认不得几个字,但一眼就瞧见了妈妈的照片,小手拍得啪啪响:
“妈妈上报纸了!妈妈是大明星!比电影里那些阿姨都厉害!”
周围的邻居不知什么时候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哎哟,晚意可真给我们长脸!”
“咱们这条街要出大名人喽!”
“我早就说,晚意这丫头不是一般人!”
王姐更是与有荣焉,挺着胸脯对众人说:
“都看见了吧?这可是咱们军区大院里走出去的晚意!现在是国家级的大师傅了!”
正热闹着,魏伯从里屋踱了出来。
“师父,您快看,版权证书下来了!”林晚意连忙把文件递过去。
魏伯戴上老花镜,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了半晌,脸上渐渐露出了许久未见的舒展笑意,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好啊!这下,看那些宵小之辈还敢不敢再打歪主意!老头子我守了一辈子的东西,总算堂堂正正有了个名分!”
周巧巧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魏伯,悄声问林晚意:“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魏大师?”
“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魏伯挥了挥手,眉眼间的喜悦和自得却怎么也藏不住。
“魏爷爷才不是糟老头子!”
小宝立刻不依了,仰着小脸抗议,“魏爷爷是最最厉害的师父!昨天还教我绣了一朵小花呢!比我们幼儿园老师教的都好看!”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手帕,上面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小花,针脚虽然稚嫩,但颜色配得倒还像模像样。
“哎呀,我们小宝可真能干!这手艺都快赶上你妈妈了!”周巧巧真心夸赞。
记住本站: 小宝举着手帕,像个小大人似的郑重宣布:“那我以后也要像妈妈一样,做最最漂亮的衣裳!还要绣好多好多的花花,送给所有好人!”
话音刚落,街口又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干净的中山装,戴一副黑框眼镜,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照相机和笔记本,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派头。
“请问,这里是‘锦绣晚意’吗?”中年男人走近,客气地询问。
林晚意心里微微一紧:“是的,您是?”
“我是《文汇报》的记者老王,”他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态度很是温和,
“这几位是我的同事。我们是专程过来采访林晚意同志的。听说您成功申请了《天衣谱》的版权保护,我们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王姐一听是记者,精神头立马就来了:“哎呀,快快快,都到屋里坐,到屋里说!站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她手脚麻利地又是倒水又是搬凳子,把记者们安顿得妥妥帖帖。
一行人进了店铺。
记者们一踏进门,就被满屋精美的绣品吸引了。
那些绣品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每一件都透着不凡的工艺。
“这工艺水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年轻记者轻声赞叹。
老王打开笔记本,神情专注:“林同志,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门手艺的历史渊源吗?”
林晚意看向师父,魏伯微微颔首。
“云锦堆绫这门手艺,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
林晚意缓缓开口,将这门手艺的过往与精髓娓娓道来,
“据我师父说,当年宫里的凤袍,就是用这种工艺制作的,一件衣裳,需要几十个绣娘花费大半年的功夫才能完成……”
小宝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么多人围着妈妈问这问那,小脸上漾满了自豪。
她凑到魏伯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妈妈好厉害呀!”
魏伯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是自然,你妈妈可是我教出来的最出色的徒弟。”
记者们前脚刚踏出店门,后脚小王就来了。
“林同志。”
“团长让我来跟您说一声,国礼甄选第二轮,明儿个就开始了。”
林晚意拿着抹布的手停在半空。
第二轮。
比第一轮的阵仗大得多,评委都是些叫得上名号的老行家,半点马虎不得。
“小王,这第二轮,是个什么章程?”
“明早九点,工艺美术馆那边。”
小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通知书。
记住本站: “所有初选过了的师傅们,都得当场露一手真本事。评委们会瞅着大伙儿的手法、新意,还有那活计里的说道,一项项地打分。”
他把通知书递过去。
“团长特地让我捎句话,您放宽心,照平常做就成。”
魏伯在里屋听见了,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什么叫照平常做。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咱们这云锦堆绫的本事,传到今天,靠的不是什么狗屁运气,是手上实打实的功夫。那些个评委,要是长了眼睛,自然能瞧出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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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二轮比赛现场
小宝抱着她那个旧布老虎,从门帘后头探出个小脑袋,蹭到林晚意腿边。
“妈妈,明天你又要去比那个好厉害的东西啦?”
“是啊。这一回,比上回还要紧。”
“那小宝能去给妈妈鼓掌吗?”
小宝仰着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就像我们幼儿园里跳舞的时候,小朋友们都在下边鼓掌那样。”
林晚意弯腰,理了理女儿额前有些乱的头发。
“这次不行。那地方,不让家里人进去。”
小宝的小嘴立刻撅了起来,像挂了个小油瓶。
不过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那小宝就在家里给妈妈加油。让妈妈拿头一个。”
那一晚,林晚意床上的被子被她翻来覆去,烙饼似的。
第二轮不比第一回,只交个成品上去就完事。
这回是要当着那么多行家的面,一针一线地做出来。
手上的活计她不虚,可一想到评委席上那些个名字,心里头就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跳。
隔天,工艺美术馆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参赛的手艺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有的低头擦拭着吃饭的家伙,有的正跟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林晚意拎着她的工具箱,穿过人群,进了展厅。
里头地方开阔,齐刷刷摆了十张工作台,每张台子前头都戳着个号码牌。
她的位置在8号。
旁边7号台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摆弄着一套做景泰蓝的家什,铜丝在他手里服服帖帖,那动作,一看就是老把式。
他抬眼皮扫了林晚意一下。
“小丫头,你就是那个做云锦的?”
“是的,老师傅。”
“老朱,弄景泰蓝的。”
他说话干脆得很。
“听说你年纪不大。这手艺活,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学出名堂的。”
话里头那点意思,林晚意听出来了,也没争辩,只浅浅应了一句。
“是,我学的东西还浅,要多跟各位老师傅请教。”
9号台坐着个戴秀气眼镜的中年女人,正低头整理着花花绿绿的苏绣丝线。
记住本站: 她听见这边的动静,抬头看了林晚意一眼,态度倒是温和。
“年轻人肯下功夫学老手艺,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是做苏绣的,姓王。”
“王师傅好,我叫林晚意。”
“嗯,听过你的名头。这云锦堆绫,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人做出来了,你能接下来,不容易。”
王师傅比那老朱师傅说话中听多了。
“等会儿咱们是一个台子上比划,也是相互学个手艺。”
上午九点,一分不差。
评委席上坐了七八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先生,打头的是工艺美术协会的张会长,在这行当里,名头响当当。
张老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一下子压住了满场的嗡嗡声。
“各位师傅。今天的规矩,我简单说两句。每人三个钟头,当场做一件能拿出手的活计。评委们会从手上的功夫、心里的巧思、还有这活计里的文化底蕴,这三块来打分。”
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带着点回响。
“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十张工作台前立刻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老朱师傅开始慢条斯理地调配景泰蓝的釉料,王师傅把一块素色绸布绷得紧紧的。
其他人也都各自动了起来。
林晚意定了定神,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块月白色的云锦底料。
这料子是她特意备下的,软糯里头又带着股筋骨,最衬云锦堆绫的精巧。
她琢磨着,就做一幅“梅花报春图”。
这题材寓意好,也最能把云锦堆绫的特点给显出来。
头一步是描图。
林晚意拿出特制的描图针,尖儿上蘸了点淡墨,在那云锦底料上勾勒梅花的枝干花瓣。
这活儿瞧着简单,手上没点准头,那线条就得飘。
评委席上,几位老先生的目光在各个台子间巡梭。
“那个年轻女娃,描图的手很稳当。”
一个评委压低了声音。
“下笔利落,没犹豫,看来基本功练得不差。”
张老也微微点了下头。
“是不错。不过云锦堆绫的精髓还在后头,描图只是个开场。”
林晚意描完图样,开始拣丝线。
梅花瓣儿要用粉里透白的云锦丝,花蕊得是嫩黄,枝干嘛,自然是沉稳的深褐色。
记住本站: 云锦堆绫的妙处,不在于平铺直叙的绣,而是要用特殊的针脚,让那图案自个儿从布面上“鼓”起来,活起来。
她先用最细的金线,沿着花瓣的边儿走了一圈。
这叫“锁边”,既能把形状定住,又能让花瓣瞧着多一层意思。
然后,才是正经的“堆绫”功夫。
说白了,就是拿丝线一层层地往上堆,堆出个立体感。
林晚意手里的针尖在云锦上起起落落,每一针下去的角度、使的劲儿,都有讲究。
瞧着随性,其实都是照着《天衣谱》里头的老法子来的。
旁边的老朱师傅,眼风时不时往这边瞟。
起先那点不以为然,慢慢就变成了专注。
这小丫头手上的活儿,还真有点门道。
那份熟稔,可不是一两年能磨出来的。
王师傅也在暗中留心。
她做了三十多年的苏绣,各色绣法也算见过不少。
可林晚意这云锦堆绫的针脚,她确实没见过。
“这种针法,怪得很。”
王师傅暗想。
“看她那个‘螺旋堆绫’,一针下去能绕上三圈,那丝线自个儿就起了层次,得多熟练才能拿捏得住?”
一个半钟头过去,林晚意手下的梅花已经有了大致的模样。
五片花瓣在月白色的云锦上微微凸起,展厅顶上的灯光照下来,那些细密的针脚泛着柔和的光。
评委席上的张老站起身,背着手,在各个工作台前慢慢踱步。
走到林晚意身后时,他的步子明显放缓了。
“小同志,你这个螺旋堆绫的手法,是跟哪位师傅学的?”
张老开了口。
林晚意手上的活计没停,针尖依旧稳稳地在布料上游走。
“是我师父教的。他说,这是《天衣谱》里头记下来的老法子。”
“《天衣谱》?”
张老的声音里透出些许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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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比赛结束
“《天衣谱》?!”
“你师父是魏真?”
魏真!
评委席上,老刘鼻梁上的老花镜“啪嗒”掉在桌上,他竟没去捡。
旁边那位胖乎乎的评委,嘴巴微张,半晌没能说出话。
老朱师傅那边更是热闹,他正往一个小碗里滴着釉料,手腕子猛地一歪,那金贵的料子差点全报销在他自个儿的袖子上。
他哪还顾得上这些,直勾勾地瞅着林晚意,那模样,跟大清早见了鬼差不了多少。
林晚意手里的针线仍旧不急不躁,一下,又一下,稳稳地在云锦上穿梭,周遭的动静似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语气也平淡。
“魏伯是我师父,《天衣谱》是师门传下来的。”
这话不重,却像往烧开了的油锅里扔了块冰。
“轰!”
人群先是闷了一瞬,随即炸开一片嗡嗡的议论。
老刘把眼镜,胡乱架在鼻梁上,人恨不得直接趴到林晚意的工作台上,把那块月白色的云锦看出个洞来。
“《天衣谱》?这东西不是说早就没了吗?”
旁边的胖评委赶紧拽了他一把,压着嗓门,可那音量也够周围一圈人听个真切。
“老刘,你先别咋呼!你瞧张老那样子,八成是真的!”
“我说呢!”
老刘再看林晚意,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说这丫头的手法怎么瞧着那么对劲,敢情是正经的衣钵传人!”
老朱师傅嘴皮子动了半天,想找补几句,又实在没什么词儿,最后硬邦邦地挤出一句。
“什么《天衣谱》,我看就是瞎掰,糊弄鬼呢!”
这话出口,他自个儿都没什么底气。
话音未落,旁边的王师傅斜了他一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说老朱,你这话可就没劲了啊。”
“人家小林师傅的活儿在那儿摆着,针脚怎么样,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好歹。”
她说着,还真就朝老朱师傅的工作台那边瞥了一眼,那里摆着个刚调好釉料的景泰蓝瓶胎,釉色看着水汪汪的,挂得也不怎么匀溜。
“嘖嘖,就你这调得跟米汤似的釉,还好意思说人家师门?”
这边评委们已经顾不上老朱师傅的尴尬了,他们自动忽略了他,已经在林晚意的工作台前伸长了脖子,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你们快看她这个螺旋堆绫,每一圈都错落有致。”一个评委惊叹道。
记住本站: “关键是她这丝线的分层,你们瞧见没有?这种肉眼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渐变技法,现在还有谁会?”另一个评委捶胸顿足。
“最绝的是这个锁边,”
老刘指着梅花瓣的边缘,“用的金线细如发丝,却硬生生把整个花瓣的神韵都提起来了,像是镀了一层晨曦的光辉,简直是神来之笔!”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连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忍不住踮着脚尖,探着脑袋往里瞧。
林晚意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的针线和眼前的锦缎。
她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调整着花蕊的细节。
最后一缕嫩黄的蚕丝线在她指尖轻柔地盘旋,点缀在花心,那一刹那,整朵梅花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林晚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完成了!
就在这时,张老洪亮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展厅里清晰地回荡起来:“时间到!各位师傅请停手!”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晚意的工作台上。
那幅并不算大的“梅花报春图”,在展厅顶棚射灯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柔和而圣洁的光晕,细密的针脚在光线下折射出绸缎特有的华彩。
那朵梅花,就像是真实地绽放在了清冷的月夜云锦之上,带着傲雪凌霜的清绝风骨。
张老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地从助手手中接过一副崭新的白丝手套,小心翼翼地戴上,将林晚意的这幅云锦堆绫作品轻轻托起。
“这真是人手能绣出来的东西?”老刘声音都在发抖。
围观的工作人员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是绣的还是画的?”
“你们瞅瞅那梅枝,多带劲,上头那点青苔都跟真的一样,活了嘿!”
“我奶奶也绣花,绣的尽是些鸳鸯戏水胖小子,跟这个一比,那真是……唉,没法儿提!”
张老目光在全场扫过,清晰而郑重地宣布:
“各位选手的作品和表现我们已经了解了。比赛的最终结果会在三日后公布,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
出了比赛场地,王师傅走到林晚意身边,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丫头,你可真是给咱们这些老手艺人长脸!厉害!你没瞅见老朱那副模样,啧啧!”
林晚意被王师傅说得脸上微微一热,谦虚地回应:“王师傅,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朱师傅的景泰蓝也是很有水平的。”
“水平个屁!”
王师傅压低了嗓门,凑到林晚意耳边,
“你没看他那釉料,调得跟那放了几天的米汤似的,还好意思跳出来说三道四。”
老朱师傅耳朵尖,虽然隔着点距离,王师傅那句“水平个屁”还是清清楚楚地钻进了他耳朵里。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差点没背过气去。
可人家说的是大实话,他今天那釉料确实手生了,再瞅瞅林晚意那件作品,他连句辩驳的话都找不着。
这时候,张老缓缓走到林晚意面前,面上的激动还未完全平复,郑重和期许的神情却愈发明显。
记住本站: 他对着林晚意,微微欠了欠身。
“林同志,”张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不知可否有幸,请你为我们讲讲这‘螺旋堆绫’的针法?”
这一下,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堂堂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德高望重的评委,竟然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行此大礼?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林晚意也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张老,您这是做什么,快别这样,我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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