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假死另娶,我改嫁了你哭什么?》 第024章 您不会心动了吧 庆王扇子转手往他脑门一戳,直把人戳的往后仰倒,幸好后面有打手扶着:“都这种时候了,还敢胡乱攀咬昭明郡主。 你不会以为这样说,就算不能拉她下水,也泼她一身腥吧? 告诉你,本王底下人刚才就在隔壁,根本没有听见昭明郡主说要见你。” 凤宴之咬牙争辩:“不是我,是李姑娘说的……”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一个大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庆王看凤宴之的眼神满是鄙夷。 蓝清洵掩嘴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他刚才在下面,我听说,一对男人里下面那个是妻,的确不算男人。” 庆王差点笑喷。 而凤宴之喉头一阵腥甜直冲口腔,“唔”的唇角溢血。 捂着胸口,面目狰狞的瞪着蓝清洵:“蓝清洵!” 蓝清洵眼珠子无辜转了转,瞄到江怀晏意味不明的眼神。 决定在人被自己气死之前先甩锅:“江都指挥使,你说句话啊,他现在可是您的嫌犯。” 庆王压住上翘的唇角,转头看向江怀晏:“江都指挥使,你是怎么办事的? 不是说玉宁侯府捐的物资丢失,康郡王府有很大嫌疑。 怎么嫌疑人还能出门喝茶买点心寻欢作乐呢?” 江怀晏看看蓝清洵,又看看庆王:“下官这就让人送允大公子回府,必定让康郡王好好管束。” 说罢直接下令,让人架起衣衫不整的凤宴之,抬着下了楼梯。 藏名楼是皇城最大的茶楼,每日都宾客满座。 此时所经之处,纷纷对凤宴之指指点点。 梅颂还在那大声说:“允大公子,狎男宠下回可得背着些人。” “我没有——” 凤宴之本就有内伤在身,再次口吐鲜血,头一歪晕死过去。 “太不像话了,简直有辱斯文。”庆王扇着扇子,直摇头。 又转头问蓝清洵:“本王准备亲自押人回康郡王府,昭明郡主要不要跟去凑个热闹?” 蓝清洵:…… 怀疑庆王与康郡王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可以找江怀晏,利用他职务之便,大家互惠互利,却不想和这位庆王明面上走的太近。 哪怕她上辈子一直深居后宅,不太清楚朝中事,但还是知道大概朝局的。 先帝总共有五个成年儿子,先皇后生皇长子与三皇子。 皇长子早夭,三皇子被册封太子,奈何时局动荡,这太子也不好当。 为了保住大锦江山,三皇子被送去强国做了质子。 记住本站: 十年前,她爹玉宁侯就是为了救回三皇子才牺牲,功勋给她换了这郡主封号。 而三皇子回来的途中伤了腿,自然与皇位无缘。 当时先帝病重,江贵妃盛宠不衰,只有她能近身伺候。 所有人都以为皇位会传给江贵妃所出的五皇子,也就是眼前的庆王。 谁知先帝突然暴毙,并未留下遗诏。 二皇子随即手持御玺,在世家的拥护下登基称帝,便是如今被暗地里诟病的“昏君”英帝。 英帝登基后,一个兄弟也没有动,但也一个都未重用。 尤其是五王爷,听说几年前就被催着就番,但一直赖着不走。 为此还在殿前撒泼打滚,以死相逼。 英帝的帝位本就被人诟病,也不敢逼他,就随了他。 之后还重用其母族镇国公府,让他的亲表哥江怀晏坐上了京郊大营都指挥使的位置。 如今的时间段,其实不少老臣并不认可江怀晏。 在世人看来,英帝是在对付庆王,故意捧杀贵太妃娘家,意在削弱庆王一脉势力。 就好比最近暴民之事,压力最大的便是京郊大营卫。 为此英帝发了几通火,勒令严查,任何阻碍者按逆贼同党处置。 “他好歹是宴之哥哥的大哥,我以前也叫他一声大哥。”蓝清洵说,“虽然他想害我,但宴之哥哥生死未仆,我也不想两家闹的太难看,以后他回来,无法交代。” 这话一出,就感觉一道颇深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蓝清洵顺着感觉看了过去,就对上江怀晏黑梭梭的眸子,写满狐疑。 那一瞬间,仿佛被洞悉内心,眸光心虚一闪。 “那个……今日多谢庆王殿下,改日必定重谢……臣女便先告退了。”蓝清洵说罢一挥手,呼啦啦带走一串护卫。 庆王想阻拦,隔着一群,连蓝清洵衣袂都没碰着。 “嗨呦,这小丫头,排场比本王还大!”庆王咂舌,却不见生气。 梅颂笑着说:“这不是之前遭遇刺杀,侯夫人不放心多派几个护卫也是人之常情。” 庆王睨了他眼:“你这么着急维护,怎么,考虑考虑我表哥提的联姻之事?” 梅颂表情一僵:“那我以后出来喝花酒会被打死吧?” “出息!”庆王拿扇子点他,“有昭明郡主这副容貌,还有什么酒比家里的香,比家里的赏心悦目?” 梅颂惊讶:“五爷您不会心动了吧?!那还找旁人做什么,还有谁比您更合适呢?” 庆王仿佛很认真的想了想,颔首:“也成,为救纯良少女于水火,身为亲王,当义不容辞。 正好我母妃催婚,先定个侧妃吧。” 梅颂挑眉:“侧妃?” 记住本站: 看了眼旁边的江怀晏。 “这只是五爷你单方面的想法,你看人家嫁不嫁。”江怀晏淡淡丢下一句,抬步就走。 “那我不比康郡王府那个人模狗样的强啊,她那样的都看得上!”庆王追了上去。 江怀晏:“回头拟个花名册,找个合适的媒人,让玉宁侯府人挑。” 直接就忽视掉庆王。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蓝清洵一行出了茶楼,宁秀兴奋的和旁边的蓝鹰一击掌。 “你们收敛一点。”蓝清洵提醒,落了帘子。 宁秀咧着牙跟了进去,忍不住好奇的问:“郡主,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男人,蓝鹰也没说啊,允大公子居然……啧啧啧。” “巧合。”蓝清洵勾唇,一手支着下颌惬意的靠着垫子上。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今日不是和李红诗,就是和自己府里护卫。 凤宴之对徐清瑶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放弃所有私奔。 而郡王府贪得无厌,绝不可能放过玉宁侯府这头肥羊。 名声,和富贵,他们既要又要。 之前感情牌打失败,如今故意引诱她单独见凤宴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想算计自己清白。 只要凤宴之一口咬死自己是凤允之的身份,像前世一样污蔑她,想男人想疯了……她清白就说不清了。 既然他们有这打算,那屋内绝对有好戏。 这不,稍微动作一下,煽风点火,事情就成了。 “咱们现在去哪儿啊?要不要趁势上门要账?”宁秀雀跃的问。 记住本站: 第025章 这骂的全是他 她跟着郡主视察了几日店铺,真是查出不少问题。 真没想到,平时郡主送了那么多东西给郡王府,都喂不饱。 他们还在各个店铺赊了不少账! “不急,继续查。”蓝清洵说。 她不仅要,还得连本带利! …… “凤允之”还没被送回府,就有跑腿的先一步到了康郡王府门前。 朝着门口一声吼:“不好啦,贵府凤允之大公子在茶楼狎男宠被抓啦!” 行走的路人集体被定格。 不出片刻,路过的,没有路过的左邻右舍全都被这劲爆大瓜炸裂。 内厢,徐清瑶亲自端着碗,正给郡王妃喂药。 郡王妃一口一口喝完,看徐清瑶的眼神相当满意,做女人本该如此温良贤惠。 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出身如蓝清洵那般又有何用? 一个被吃绝户的孤女,分不清谁究竟才是她未来仪仗。 不懂三从四德,还敢跟未来夫家叫板,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伯母感觉好些了没有?”徐清瑶关切的问。 郡王妃眉目难得出现几分慈祥,握住徐清瑶的手:“想着将要有你这么懂事乖顺的儿媳,伯母的病好了大半。” “不好了,郡王妃不好了!” 郡王妃眉头一皱。 旁边的高妈妈立马走了出去,大声叱骂:“呸呸呸,什么不好了?仔细撕了你的嘴!” 那下人都要急哭了:“大公子狎弄男宠,被被抓了!” “砰”的一声,药碗碎裂。 不出半日,郡王妃被荒唐儿子气吐血得消息就传遍皇城。 康郡王府一阵人仰马翻后,送走了御医。 郡王妃躺在榻上默默流泪,半天都没缓过来,这回是真气病了。 也不止这回了,福灵寺那天的事情后,她也是气了一场,但没这么严重。 她自嫁给康郡王以来,虽然没有跟他享过福,但二十余年来从未受过气。 最近一个月不到,仿佛把二十年积攒的气都一口吸了,人眼见着憔悴了五岁。 康郡王在一旁给她扇风,皱眉愤声问对面垂头丧气的儿子:“你怎能干出那般荒唐之事? 你弟弟的谣言都还没洗清,如今还生死未仆,你怎么能……哎,太不像话了!” 记住本站: “允之大哥一定是被陷害的,我相信他!”徐清瑶第一个摆出立场。 凤宴之灰败的脸上顿时露出感动:“瑶儿……我的确是被人算计!” 可是觉得哪里不对味,允之是被陷害的,那身为凤宴之的自己呢? 不过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 “我都不用想,肯定是蓝清洵那个贱人害的!”凤芸溪咬牙愤恨的说。 康郡王当即虎着脸喝止:“啧,姑娘家,怎么说话的呢?” “难道她害的我们还不够惨吗,我骂她错了?”凤芸溪很不服气,顿时倒豆子似得把最近的委屈都喊了出来。 “二哥为了救她遇险,她却闹的我们家鸡犬不宁。 如今为着一点破东西,还把徐二婶给抓了。她是冲着二婶去的吗,分明是冲着咱们家! 现在全帝京的人都知道我们康郡王府是吸玉宁侯府的血长大,骂我们不要脸,软饭硬吃!” 康郡王眼神闪烁,不赞同的说:“那银丝碳不是你开口要的吗?你说你,你扯那谎干什么?” 也幸好确定那尸体不是次子的,不然又添一条骂名。 凤芸溪激动尖叫:“那是我一个人用了吗?爹你屋里冬日可没短缺过!” 康郡王一噎,满脸心虚的别过脸:“啧,你这孩子,吃爆竹了吗?” “你闭嘴吧!”郡王妃不耐烦的打断。 康郡王便趁机指着郡王妃:“瞧把你娘气的,你少说几句。” “我是让你闭嘴!”郡王妃却压着暴躁对康郡王吼。 康郡王愕然:“你朝我吼?” 康郡王妃冷冷睨着他:“芸溪有句话说的没错,咱们什么家底你不清楚? 你自己没本事,孩子们为了让你锦衣玉食,脸都折进去了。 你以前跟着享福的时候,想过东西哪里来的吗?问过家里进项够不够吗?” “我,我这……管家不都是你们女人应该管的吗。”康郡王声音很弱。 郡王妃都被无赖的话气的呼吸急促:“那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家业挣来了吗,让我管什么?” “我……”康郡王哑口无言。 郡王妃越看他这窝囊样越来气:“既然以前没问过,如今也别在这马后炮,你继续装你的糊涂去,少在这儿添乱!” 康郡王被怼的老脸通红,最后气愤丢下一句:“我管不了你们,我不管了。” 便扬长而去。 屋里剩余几人脸色也都没有好看到哪里。 听护卫说了来龙去脉,还没听完,郡王妃就喊人拿救心丸来。 将药丸吞下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睛已经气的通红。 记住本站: “贱人,毒妇,毒妇啊!她居然敢这样算计你!” 凤芸溪也气哭了:“二哥软饭硬吃的污名还没洗清,大哥你怎么也这么不小心啊。 算计女子清白,居然都能输……蓝清洵疯了吗,这是与咱们家杠上了! 明明是她害的二哥,她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她已经好几日没脸出门见人了,如今更不敢了。 眼看着到了说亲的年龄,本来都在相看了,结果因为这件事黄了。 家里便商量,解铃还须系铃人,打算把蓝清洵算计进来当妾。 到时候都是一家人,误会也就解除了。 再让蓝清洵为她出嫁妆,他们就原谅她一点,至于以后怎么对她,还看蓝清洵表现。 怎么也没想到,把大哥的清白给算没了。 如今还有哪个好人家敢要自己? 凤芸溪越想越气,越气哭的越凶。 凤宴之被妹妹说的脸色铁青,二妹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真实身份。 所以“二哥软饭硬吃”,“大哥断背狎男宠”,这骂的全是他。 父亲这样想,妹妹也这样想。 “大姐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徐清瑶满脸的忧愁。 凤宴之当即想到什么,找补似得急急指责妹妹:“若非你在灵堂上依依不饶,把人逼急了,蓝清洵能跟我们翻脸?” 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 凤芸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抬手指着自己,眼泪更汹涌了:“大哥你也觉得二哥的死是因为我约了蓝清洵出门布施? 可是我都说了,这件事是二哥让我做的。 我若不死死咬住她,难道等着她反咬二哥一口,如外面现在传的,是二哥没安好心吗? 我骂她骂的自己都信了,二哥是被蓝清洵害死的。 你现在要责怪我,二哥是我害死的吗? 可是二哥拿了人家东西,我们一个铜板没有见到,还不如那些贱民。 我都还在维护着他,你却怪我?!” 记住本站: 第026章 东西都交给了大哥处理 凤宴之顿时噎住,妹妹确实是在维护自己。 但他也冤枉,那些东西一小部分用来给瑶儿布施,剩下的大头也不在他手里…… “你大哥不是那个意思,芸溪你别想太多,为今之计是如何挽回声誉,可千万别咱们自己先自乱阵脚。”徐清瑶赶紧在一旁劝说。 凤芸溪却是一把甩开她的手:“要你教训我?你还没进门呢,真当自己是我大嫂了!” 自己以前要哄着蓝清洵,徐清瑶是她堂妹,又对自己恭恭敬敬,愿意为郡王府驱使,自己才给她几分好脸色。 蓝清洵都跟二房翻脸了,如今的徐清瑶什么都不算,她都不懂大哥为什么还要娶她。 若非因为要给她正妻位置,大哥直接接替二哥,明媒正娶蓝清洵,哪里有这么多事? 都是徐清瑶这个祸水! “怎么挽回?你直接退婚,让大哥娶蓝清洵就好了。 非要算计人家做妾! 我若是蓝清洵,真着道的话,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你做妾,自己做正妻!” 也就大哥鬼迷心窍,放着有爵位陪嫁的郡主不要,要一个低贱民女做正妻。 徐清瑶脸色一僵。 “够了!”郡王妃缓过气来,厉声呵斥。 凤芸溪刚想诉苦,却听郡王妃道:“芸溪,你先回房休息,这些事你就别掺和了。” 很多事情她们还不方便告诉女儿,真是越掺和越乱。 凤芸溪却以为亲娘也埋怨嫌弃自己,顿时被委屈淹没,哇的一声哭跑了。 郡王妃揉着太阳穴,让高妈妈去哄。 这才缓下情绪问凤宴之:“不是说,以你自己的身份引她单独相见,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 凤宴之听出责怪之意,心底忍不住的恼火:“我哪里知道,她直接就报的官。” 随后猛的想到什么:“是庆王殿下! 对,一定是他,他居然一直就躲在我隔壁。 恐怕早就窥破了咱们的计划,故意反咬我一口。 如今江怀晏处处跟咱们作对,一定是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跟蓝清洵那个蠢妇说了什么,她就偏信了他们。” 所以蓝清洵并非对自己绝情,而是以为大哥要害她,所以才那样对付大哥。 她并不知道如今自己是顶替大哥的身份,否则早就巴巴的来单独相见,计划这时都该成了。 郡王妃听了,也是恼恨不已。 想到蓝清洵守灵回去以后,高妈妈说看见江怀晏上了玉宁侯府,肯定是那个时候! 这个江怀晏,处处刁难他们家,更没有想到庆王都亲自出面了。 记住本站: 顿时感受到了危机:“如今她不上钩,而明日你与清瑶就要走礼了。” 眸光迟疑的落在徐清瑶身上,若是这亲一成,可就再无回头路了。 徐清瑶一眼看穿郡王妃的顾虑,眼圈也红了:“是啊,这可如何是好,我娘还在牢里关着。” 郡王妃心里一个咯噔,她倒是忘了这茬。 “本来以为能够以此让大姐姐听话,先将我娘放出来,如今她对咱们的误会更深了。”徐清瑶担惊受怕的模样难掩。 “那么大的金额,说起来都是自家人,我娘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么大的金额,自家人不会有事,但若是其他人,足够死好几回了。 尤其是如今翻脸的蓝清洵,郡王妃不敢肯定她知道儿子逃婚的真相后,会不会更变本加厉的报复他们。 徐清瑶此时提来是在威胁自己?! 心里顿时不舒服极了,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自己! 却见儿子一把将人揽住:“瑶儿,我知道你和伯母为我们受委屈了,但伯母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侯夫人真拿你娘入罪,除非她以后不想面对徐氏族人,那蓝清洵可真成孤家绝户女了。 她难道不怕以后没有人为她撑腰?哪个女人能没有娘家?脱离宗族立足于世?” 徐清瑶稍微放心,仿佛被劝住。 哥哥已经派人写信给徐氏族长,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相信不日就会抵达。 蓝氏族里早没人了,蓝氏爱屋及乌,一向看中徐氏宗族,徐清瑶不信她不给族老们面子。 郡王妃暗骂一声狐狸精,不过汪氏到底是为了郡王府。 便道:“等你嫁过来,就是一家人,我们还能不管你娘? 好了,你还有身孕,先下去休息吧。” 明显是单独有话跟凤宴之讲。 徐清瑶垂下眼睫,柔顺的告了退。 待剩下母子二人,郡王妃说:“事已至此,只能先娶了清瑶,但清洵这边你也不能放。” 凤宴之皱眉:“还能怎么不放?你也看清楚她是什么人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我娶那种愚蠢刁妇?” “不然汪氏这件事你想如何收场?”郡王妃恨铁不成钢道。 跟着放缓了语气说:“清洵那丫头是不大聪明了点,肯定是被人蒙蔽,你好好哄哄,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等我找侯夫人谈一谈,我俩姐妹情深,误会很快就能解除。” 何止是不聪明?凤宴之现在想起蓝清洵都有阴影,这几天照回面,挨回打,身上各处还隐隐作痛。 她是真下死手啊! 心里带了几分惧意,忍不住说:“我不娶她,纳也不行!” 郡王妃急了:“你不娶?若非你胡来,何至于闹成这样?但凡你做事之前和娘,和你大哥商量一下……” 记住本站: “商量了又如何,你们若是容不下,我就带瑶儿走。”凤宴之一下觉得委屈至极。 郡王妃顿时怒火中烧:“你,你真是要气死娘啊。 你要真悄无声息的走了也就罢了,你却在走之前拿了那些东西。 你自己听听你现在的名声,连你大哥的名声都被你连累了! 为了一个女子,你爹娘都不在乎了。” 凤宴之脸色阴沉,瑶儿有孕后,他就想带着她私奔。 二房为玉宁侯府打理铺子,任劳任怨多年,拿他几万两的货物怎么了? 外头现在都在炒物价,他拿出去一转手,以后与瑶儿后半辈子就无忧了。 是大哥发现,阻拦了他,还说会让他如愿,正大光明娶瑶儿。 他信了大哥,不仅配合大哥计划,还把东西都交给了大哥处理。 结果现在他一样都没落着,倒还背负了骂名。 若是按照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死遁,早与瑶儿在外逍遥快活了。 见郡王妃气喘吁吁,凤宴之也不欲与其争辩,丢下一句:“东西我又没用多少,既然娘这么希望蓝清洵过门,那你等大哥回来跟他说,让他娶了便是。 反正东西在他手里,你让他善后。” 便转身出了门,只把郡王妃气的又吃了一把救心丸。 出了门,远远看见徐清瑶歪在走廊里,神情郁郁,不禁心尖一颤,忙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记住本站: 第027章 成亲之事,恐怕得缓一缓 一时扯动了身上的内外伤,凤宴之难受的捂着心口。 徐清瑶慌忙擦了下眼角的泪,迎了上来:“宴之哥哥,你的伤口又疼了?我去叫大夫。” 凤宴之握住她的手,放缓了态度,满脸疼惜道:“不必了。” 徐清瑶看他脸色不郁,便宽慰道:“芸溪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没有真的责怪你的意思。” 跟着垂下眸子,神色黯然:“芸溪以前说过,你在他心目中光风霁月。 姐姐将门出身,大大咧咧的不懂体贴人,根本配不上你。 而我……我只是寄居在侯府的亲戚,还不如姐姐。 是我,是我连累你了。” 凤宴之一下就想到妹妹以往对蓝清洵的态度,表面姐妹情深,背地里又嫌弃蓝清洵给的不够好。 蓝清洵确实粗鄙无礼,这是默认的事实。 以前听芸溪抱怨,便不觉得有问题。 如今立场一换,凤宴之一下想通了,凤芸溪哪里是怕他背负罪责,分明是她自己想找蓝清洵撒气。 以前苦于没有机会,这是以为占据道德制高点,终于不用憋了! 她甚至还怪自己! “这怎么能怨你,是她自己不懂事。 你没有比不上任何人,你在我心目中便是最好的。” 凤宴之将人揽进怀里,细声哄道,“是我无能,才叫你跟着我受委屈。” 下意识就埋怨上了凤芸溪。 徐清瑶纤手轻按他的唇:“宴之哥哥,这怎能怨你?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又轻叹:“怪只怪造化弄人,你与姐姐先有了婚约。 姐姐一腔热忱,你为郡王府考虑,一直也不忍心拒绝,才把事情拖到如今局面。 说起来,我也对不起姐姐……” 对啊! 凤宴之突然醍醐灌顶,一把握住徐清瑶的手:“我们哪里有错?当初定下婚事前家里怎么不问问我? 明明我前头还有大哥,这么好的婚事怎么不给他? 是因为更偏爱我吗? 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够好,需要大哥顶门立户,继承郡王府,这才拿我献祭! 我为什么被说吃软饭,那些东西是我要的吗? 他们把我献祭出去换来荣华富贵,却怪我不会哄人,我与雅馆小倌有什么区别?! 他们怪我污了大哥名声,他们不给我定下这婚约,我何必如此折腾? 记住本站: 若不是大哥出的馊主意,想让蓝清洵扶灵嫁过来……我早就能将你明媒正娶了!” 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汪氏帮他从商铺拿走的,大头基本上都被一家子用掉了。 他才沾几分光? 凤宴之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越想越觉得委屈。 徐清瑶羽睫微垂,压下那份放松,轻靠进凤宴之怀里:“只要宴之哥哥你不嫌弃我,就算为你赴汤蹈火,哪怕是牺牲至亲……瑶儿也在所不辞。” 凤宴之就想到如今还在京郊大营看押的汪氏,愧疚的不行。 再看看他的家人,妹妹自私,娘偏心,爹,爹不提也罢……大哥又真心是为他着想吗? 也只有瑶儿了,他们全家都为了自己都与玉宁侯府反目了。 不禁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负她,谁也不能阻止! 二人搂着温存了片刻,下人来报,说是有贵客上门。 “什么贵客见不得人,大晚上的过府。”凤宴之不耐烦应付。 但随即想到什么,与护卫对视一眼,便明白,是大哥回来了。 慌忙安慰徐清瑶几句,抬脚往书房走。 推开书房的门,一人穿着黑色斗篷,背对着凤宴之,但凤宴之一眼认出来人。 “大哥,你怎么现在回来,要是被人发现,你让我怎么办?” 对方回过头,果然是一张与凤宴之无二的脸。 不同的是,府里的虽然锦衣华服,但脸上有伤,眼窝明显下陷,憔悴的厉害。 戴斗篷的神采奕奕,只是脸色有些阴沉:“我若不回来,以后可真就没脸见人了,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 瑶儿身子不方便,你狎妓也就算了,怎么还和男人传出那种荒唐丑闻?” 一听这话,凤宴之都气笑了:“在你眼底,我就是那色中饿鬼?我是被蓝清洵算计的!” 凤允之沉着眉,眼底满是怀疑。 凤宴之对亲大哥的表现尤为失望,也不争辩了:“大哥不妨先说说,我给你的那些货物如今在何处?我岳母可还等着那些东西救命呢!” 凤允之脸色一僵:“你跟我计较这个?” “不是大哥要跟我计较得失吗?我都是按照你的建议走到如今,现在事情办砸了,倒都是我的错了。” “你——” 凤允之压下怒火:“现在说那些也没有意义,关于你与清瑶的成亲之事,恐怕得缓一缓。” 凤宴之听得这个要求,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心情。 不禁冷笑:“利用干净了,就想把人一脚踹开?瑶儿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没有你们那么狼心狗肺!” 凤允之被骂的脸色一僵:“二弟,你要为郡王府未来考量,这是贵人的意思。 玉宁侯府背后的财富和人脉,能助咱们直登青云梯,你可别捡了芝麻丢西瓜! 记住本站: 不然等爹不在了,郡王位断延,咱们就是普通宗亲。” 凤宴之嘲讽:“是助你登青云梯吧,郡王府能不能延续,与我何干? 你那么在意身份地位,你不如直接娶了蓝清洵,至少还能得个爵位。 不比你殚精竭虑容易轻松?郡王位?如今郡王府几个字在外人耳里就是笑话!” 凤允之绷着脸:“不过一群蝼蚁愚民,听风是雨罢了。 就算是当今陛下,不也被骂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那又如何?” 凤宴之一顿。 凤允之拿起桌案上的名贵砚台在手里把玩,说:“只要咱们站在权力的巅峰,谁又敢说道什么?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 你也不想想,这满目的富贵是怎么来的,你真舍得放弃吗?” 凤宴之脸色不好看,却无法反驳。 这方砚台是蓝清洵所赠,价值千金,本来他都收起来,准备带走得。 因为如今回来了,才被瑶儿又归置在了这里。 除了这方砚台,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无一不是精品,都是蓝清洵所赠。 本来以为带走那批货物可以有依傍,但是现在东西没有了,大哥明显不会还自己。 如今再走,已是不可能。 记住本站: 第028章 昨个看见允大公子去雅馆 凤允之以为弟弟听进去一些,便放缓了语气:“你可以照旧娶清瑶,贵人这边有个办法。 不仅可以拿到玉宁侯府的所有,还让蓝清洵以后为奴为婢,任你磋磨撒气。 等以后就说她不能生,让你与瑶儿的孩子继承侯府爵位。” 凤宴之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兄弟二人凑到一处,一番密谋…… 凤允之不敢在郡王府逗留太久,宵禁之前又悄悄从后门离开。 没有发现,一条人影悄悄跟在后面,尾随他的马车,一直到目的地。 次日—— “雅馆?”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蓝清洵沉思了好一会儿。 她才睡醒,隔着窗都听出蓝鹰的迟疑。 “嗯?”然后呢。 蓝鹰想解释吧,又觉得不好意思。 一时急的抓耳挠腮,在走廊外转了一圈:“这个雅馆就是那个……” “就是那种,那种寻欢作乐的地方。” 宁秀给蓝清洵梳着头,满脸鄙夷:“不就是花楼吗,真是不要脸,花了咱们玉宁侯府那么多银子,对外说给不起郡王妃的医药费,暂时没钱还那货款。 却还有钱在花楼眠花宿柳,简直简直……” 宁秀都觉得词穷了。 “不是花楼,是那个……那个接客的都是男人。” “嘶——”蓝清洵轻吸了一口气。 宁秀吓得不轻:“对不起对不起,郡主,我太震惊了。” 蓝清洵揉着头皮摆摆手,让她等下再梳,蓝鹰继续说完。 “小的蹲守了一夜,一直到今早换班,都没见允大公子再出来。初步确定,他当是落脚在雅馆了。” “那昨天茶楼的事算误打误撞了,也没冤枉‘允大公子’了?!”宁秀瞠目,实在难以置信。 “难怪允大公子比宴二公子年长,却至今都未定亲。 原来,原来他居然喜欢那些不正经的男人!” “我是正经男人哈!”蓝鹰在外面为自己声明。 宁秀脸一红:“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哎,那郡主要把人抓出来,当众戳穿吗?” 蓝清洵知道,既然让底下人办事,有些秘密就瞒不住。 所以凤允之躲藏,实际上将要娶徐清瑶的是凤宴之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隐瞒。 记住本站: 初时蓝山一干手下,还有宁秀震惊了许久,在蓝清洵的压制下,才没有厮打上门掀了郡王府。 “不急,火候还不够。”蓝清洵说。 转吩咐蓝鹰:“摸清楚他在里头做什么,将人看牢了。” “是!” 蓝鹰还没走,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庆王殿下来访。 庆王? 蓝清洵第一感觉就是麻烦:“他来做什么?我娘回来没有?” 不管做什么,这人亲王身份在那里,还真不好拒绝。 “夫人还没回。” 蓝氏带着蓝清洵查了半天的账,就查出不少问题。 问题都发现了,蓝氏便决定一查到底,将帝京所有产业都查一遍。 带着女儿才半天,女儿就已经得心应手,于是母女二人兵分两路。 昨个上午蓝氏去了周边几个庄子视察,如今还没回来。 玉宁侯府前厅外的花池旁,庆王后脖插着折扇,倾身往池子里撒食逗鱼。 蓝管家陪在一旁,挂着商业化笑容。 “嗯,你们这玉宁侯府的鱼食都是格外香啊,你瞧这鱼,多肥啊。”庆王指着一窝锦鲤尬吹。 当然,脸上没有一点尴尬。 蓝管家笑眯眯:“王爷谬赞了,鱼食就是普通的鱼食,这鱼也是普通的鱼。 鱼吗,记性短,不记得自己前脚吃过,只要喂就一直能吃到撑。” “是吗?”庆王回头看他。 蓝管家:“是呀。” “我不信!” 庆王说着抢过鱼食闻了闻,眼看着要上嘴尝,可把蓝管家给惊掉下巴—— “王爷,使不得!” “郡主来了。”旁边一直当空气的庆王府护卫陌言板正的提醒。 庆王抢鱼食的动作一顿,转眸看了过去。 在蓝管家松口气的时候,将鱼食往嘴里一丢。 “王爷?!”蓝管家声音都惊劈叉,这癫痫祖宗,可别吃出问题讹上他们呀。 庆王咂巴了两下嘴:“嗯,不错。蓝管家你果然骗本王,这根本不一样。 算了,给本王打包一份,等会带回去,就恕你欺上之罪。” 记住本站: 蓝管家:??? 庆王拍拍手,只见蓝清洵被两个丫环扶着,步履微颤的朝这边挪,隔着老远都看得出她唇色煞白,眼下青黑。 庆王挑眉,抬脚迎了上去。 “诶,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好憔悴啊!” 蓝清洵掩嘴轻咳两声,虚弱的道:“臣女见过庆王殿下,因得略感风热,身子不适,见驾来迟,还望恕罪。” 五月天,蓝清洵罩了一件薄披风,发髻软歪,簪子仿佛都是匆忙之下没有簪稳。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还有事再耽误人休息。 庆王摆摆手:“郡主言重了,是本王冒昧到访。” “殿下,咳咳……”蓝清洵似乎想客气两句,但根本说不出整话。 庆王都看的不忍心了,叹了口气:“你别急,本王长话短说吧。 哎,啧,本来想着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蓝清洵不觉得有什么事关自己的好消息需要这位亲自上门告知。 她甚至不明白他为何找上门来,以前两府八竿子都搭不到边。 庆王犹豫了一下,又说:“你现在这样,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这个好消息的打击。” 好消息的打击? 蓝清洵觉得这位颠三倒四的,迟疑一瞬,捂着心口说:“臣女也不确定,要不您先告诉我府上下人,等臣女病情好一些,让他们再说给臣女听?” 庆王眼眸微睁,还能这样? 就见蓝清洵掩面:“最近府里发生之事相信殿下也有所耳闻,哎……” 欲言又止,悲伤难掩。 庆王:??? 这段时间这小丫头的悍名,他是如雷贯耳。 若非昨个亲眼见到一回她抓凤允之奸的壮举,还真以为那些都是谣言。 庆王桃花眼一转,笑眯眯道:“你这样不行啊,你是玉宁侯府唯一后人,得有顶门立户的魄力,不能被一点困难打倒。” 语重心长。 蓝清洵虚弱一笑:“那殿下请讲,臣女尽量撑住。” 说着身子却一阵摇晃。 庆王真怕她直接晕过去般,赶紧说道:“本王昨个看见允大公子去雅馆了!” 蓝清洵一怔,惊疑的问:“什么?什么雅馆?” 记住本站: 第029章 你凭什么阻拦我来提亲? 庆王好好的俊脸,笑出贱兮兮的模样:“本王知道,郡主你懂那是什么地方的。” 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蓝清洵旁边。 蓝清洵便示意宁秀扶着自己,其他人都回避。 “略有耳闻。”蓝清洵也没有矫情的否认。 她震惊的点在于庆王居然这么快也知道了。 不过很快接受,毕竟他后面还有一个江怀晏,江怀晏最近肯定也在查康郡王府。 那么这件事想要凭自己义气解决,就不那么容易了…… 庆王朝她竖起大拇指:“将门虎女,果然女中豪杰,爽快……你是不是觉得,之前没有冤枉允大公子,他真的是断袖?” 蓝清洵压下情绪,不解的问:“难道不是?” 庆王摇着修长的手指否认:“我的人盯了一夜,他都没有出来,看样子是在那儿落脚了。 但我安插在郡王府附近的人却来报,说是允大公子一早就带着伤出门,置办婚礼的东西去了。 估摸着,也就今日会上门向徐二小姐下聘。” 蓝清洵眸光微动:“你的意思是,有两个允大公子……不,其中一个人是宴之哥哥!” “啧啧,宴之哥哥,还叫的这么亲热,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被骗了!”庆王摇头叹息。 蓝清洵震惊:“什么?” 说什么来什么,庆王话音方落,外头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凤允之带着聘礼上门求亲来了。 但是因为两府的关系,被门房拦在了门外。 蓝清洵当然知道,二房说要搬家,但是一直没有动静。 蓝氏这边是断了二房的供应,却也没有赶人,他们便装聋作哑赖在西院。 “外面现在围了很多人看热闹。”门房说。 “蓝清洵,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蓝清洵看了过去,却是徐向阳怒气冲冲的朝这边快步而来。 “允大公子上门来向清瑶提亲,你为什么叫人阻拦?” 蓝清洵解开身上的披风,丢到宁秀怀里,眼神冰冷。 徐向阳刚走到跟前,蓝鹰脚一勾,只听一声惨叫—— 徐向阳直接栽了个狗吃屎! “一大清早的狗叫什么?”蓝清洵冷眼看着他。 徐二叔急忙去扶人:“阳儿,你怎么样啊?” 徐向阳捂着嘴里松动的牙齿,好半晌才缓过来,抬手指着蓝鹰:“狗奴才——” “看来还是分不清谁是奴才,谁是主人!”蓝清洵冷笑一声。 记住本站: 蓝鹰立即会意,直接将人拎了起来,迫使他朝蓝清洵跪下。 徐向阳在蓝鹰手里就跟小鸡仔似得,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余哀嚎:“你想干什么?” 眼底也总算有了几分惧意。 “以下犯上,藐视庆王殿下,僭越本郡主,先掌嘴三十。”蓝清洵淡声说。 庆王也没有反驳,见眼蓝清洵瞬间抖擞,摇着扇子站到了一旁看戏。 “庆王?”徐向阳愕然,不及说什么,蓝鹰大耳刮子就抽了过来。 徐二叔都急哭了:“不能打啊,不能打!” 蓝鹰是练家子,徐二爷哭喊的功夫,三十巴掌便打完了。 徐向阳眼冒金星,被徐二叔扶着,半晌都还晕乎乎的,无法回神。 蓝清洵看向徐二叔:“二叔,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想嫁女儿,自便。 但想借我玉宁侯府的势头,做梦!” 徐二叔眼神心虚的一闪,期期艾艾的说:“我知道,之前事情是你二婶办的糊涂,这是我们不对。 可是清瑶已经与允大公子定下婚期,郡王妃也是从小宠你到大,你就看在她的份上,让允大公子进门送个聘礼。 等清瑶出嫁了,我们,我们就搬出去……” 蓝清洵冷笑,还想借她侯府的势抬高身份出嫁? 直接下令:“来人,给本郡主闭紧大门,只出不进!” 话音一落,二十几个护卫将大门内外挡的严严实实。 凤宴之挤到门口,隔的老远看见这边动静,气的脸色铁青:“蓝清洵,你凭什么阻拦我来提亲? 我是求娶清瑶,不是你,你没资格拒绝!” “你想求娶我?你也配!”蓝清洵嘲讽的凤宴之脸色阴沉。 究竟是谁不配?分明你才是那个倒贴我,我都不要的……凤宴之很想这样大骂回去,却只能憋着。 徐向阳脸红肿的厉害,愤恨的瞪着蓝清洵,忍着疼咬牙切齿道:“你,你就是嫉妒我妹妹,不想她嫁进郡王府! 因为,因为你克死了宴二公子,所以见不得我妹妹好。” 凤宴之听得这话,不禁一愣,脸色随之缓了下来。 余光瞥到蓝清洵身后不远处的庆王,好声好气的开口:“清洵,我知道你挂念二弟,心里不平。 但那些货物跟瑶儿,以及你二婶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瑶儿为我受伤,如今又愿意为我娘冲喜,匆忙嫁给我,已是委屈。 你先让开,将这件事办了,说不定二弟也能找回来了,届时再一家人坐一起好好商量。 你也不想等二弟哪日回来,知道你咱们闹成这样,无法原谅你吧?” 凤宴之觉得,这已经是自己做出的退让。 记住本站: “呸,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宁秀抬手朝自己脸上刮了一下。 蓝清洵也是气笑了,无法原谅她? 她上辈子可真是个蠢货,日常tui曾经的自己一口! 蓝清洵也不跟他费口舌,直接挥了挥手,蓝山与蓝鹰立马上前,一人一个,将徐二叔和徐向阳丢出了玉宁侯府。 凤宴之气的不轻:“蓝清洵,你也太绝情了,那到底是你二叔!” 蓝清洵:“我二叔?他们一家吃里扒外,帮助外人偷盗我玉宁侯府的财产给康郡王府,可是康郡王府的大功臣呢。 我还没空找他们算账,你要现在帮他们跟我算吗? 可以,货还回来,折算成银子也行。” 凤宴之一噎,恼怒道:“算什么账?徐二婶都被你送进大牢里了!你二叔没有错,你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一家露宿街头吗,当真一点亲戚情分不念?” 蓝清洵:“我记得当年二叔携家带口进京投奔我们的时候,我爹资助你们,在西街买了一间二进的宅子。 听说一直有人在那边生活,我们还没算这边的账呢,做人可要知足!” 念个狗屁的情,她对这群恶狼只有恨。 若非怕搞砸徐清瑶与凤宴之的婚事,影响她后面的计划,身上衣裳都不会给他们留。 记住本站: 第030章 王爷要什么东西? 而她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凤宴之的眼,凤宴之心虚的闪躲开。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宅子之前生活着谁……那宅子有许多他与瑶儿的甜蜜回忆,为了瑶儿曾经替自己受的委屈,他暂且忍一忍吧。 如今的蓝清洵被人蛊惑根本不信他们,若是再闹下去,蓝清洵一怒之下收了宅子,瑶儿恐怕要伤心。 另外,他也怕蓝清洵又出幺蛾子,并不大想瑶儿在侯府出嫁。 待蓝清洵落到他手里,他要她后悔如今…… 徐二叔自然还记得那个宅子,一时也哑然,最终叹了口气:“那你总要让我们收拾一下东西。” 宁秀嗤道:“西院的一草一木,乃至一个碗都是玉宁侯府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在这白吃白喝二十余年也就罢了,临走还想打包?脸呢?” 徐二叔被说的没脸,看了一眼身后的高门大院,恍惚曾经岁月好似黄粱一梦。 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就走到这步田地了呢? 徐二叔一家跟着凤宴之的提亲队伍前脚刚走,徐氏族长带着一群人,风尘仆仆的到了。 面对这群人,蓝清洵笑道:“徐族长找二叔吗,他们如今在徐家老宅,族长您直接带着人去就行了,想必二叔已经恭候多时。” 对于这群人的到来,她早有预料。 一群巴着玉宁侯府吸血,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一群人站在侯府大门外,灰头土脸的,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远道而来会被热情款待,却没有想到蓝清洵丢下这句,就吩咐人关了门。 老宅? 帝京徐家哪里有老宅? 以前他们隔三差五来一趟,都是侯夫人安排住在偏院,或者别院,这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 “现在怎么办?要上去质问吗?”有族老问族长。 “阳儿信里说,大房的人污蔑他们偷东西,把老二家的给送进牢里了。原来我还不信,如今对咱们这个态度,分明是有意躲避问责。” “不行,我得去敲门,问问这老大家的。关老大家的也就算了,关我爹什么事?”这人是徐掌柜,徐六的亲儿子。 结果人还没上阶梯就被府卫阻拦住。 “我们是徐氏族里的,要见你们侯夫人。”只当是蓝清洵小辈任性妄为不懂事。 护卫垂眸看了看他,冷淡的道:“我们侯夫人不在府上,各位请回吧。” “你——”那人还想说什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族长绷着脸开口:“还是先问问阳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阳儿信上全是侯府的错,可面对这高门,他们还得掂量一下,这事关徐氏一族往后的兴衰。 “可是老宅在哪儿啊?” 一旁的门房听了,好意给指了方向:“城西茉莉巷,去了后,如今最热闹的应该就是。” 记住本站: 众人无法,只得带着郁气离开。 再说府内。 庆王摇着扇子,坐在首位上,看着旁边的蓝清洵。 笑问:“外面都在传,昭明郡主对宴二公子一往情深,这些年巴心巴肺,贴东西贴银子,一片痴心错付……本王有一点很好奇。” 蓝清洵看向他:“王爷好奇什么?” “你对未婚夫如此情深,他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认不出一点他们兄弟的区别吗?” 蓝清洵唇瓣轻抿,一时摸不清这位到底想做什么。 庆王笑着说:“你若不信本王此前所说,本王这就去雅馆把人揪出来,送到城西去与那位做个比较。 哦,那样应该不用比了,反正总有一个是对的。 可以证明康郡王府二公子骗财炸死!” 眼见庆王真要走,蓝清洵忙开口:“王爷且慢!” 庆王笑着坐了回去:“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蓝清洵并不想和庆王有太多牵扯,但任由他闹的话,凤宴之身份被揭穿,他与徐清瑶的婚事怕就难了。 她要一下将他们集体钉死在耻辱柱上,以后再没有机会翻出浪花。 想了想道:“庆王殿下不是一向不问朝中事?” “那看是谁的事了。”庆王朝蓝清洵挤眉弄眼。 蓝清洵下意识往椅子的另半边挪了点,别过脸,若无其事道:“臣女是有一个计划,但需要江都指挥使配合。” 不知道这位王爷抽什么风……她想着把江怀晏拉进来,当为京郊大营,为朝廷效率了,跟庆王可没关系。 庆王问也没问:“好说,你若是想进雅馆把人揪出来,咱们还真的找他帮忙。” 嗯? 蓝清洵诧异的看向庆王,搞半天他并没有进去抓人的权利啊。 庆王朝她颔首:“这雅馆背后的东家的身份不一般。” 蓝清洵了然,这背后东家庆王也奈何不得。 “那就请江都指挥使来说话吧。”蓝清洵笑眯眯的说。 “你病好啦?”庆王笑问。 蓝清洵回以甜美一笑:“以毒攻毒,可能有点回光返照,还能撑着将扰乱纲纪的恶徒绳之以法。” 庆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的起身:“那你且等着,本王亲自去叫人。” 经过蓝管家的时候还不忘问:“本王要的东西呢?” 蓝管家:…… 一包鱼食至于念念不忘? 记住本站: 下意识看向蓝清洵。 蓝清洵道:“王爷要什么东西?” “一包鱼食。”蓝管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蓝清洵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包鱼食有什么大不了,蓝叔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大手一挥:“给王爷打包两份,不,三份。” 蓝管家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照办了。 等送走了人,看见蓝管家愁眉苦脸的过来,蓝清洵不免多问了一句:“怎么了蓝叔?你还舍不得几包鱼食,咱们侯府还没困难到那地步。” 蓝管家不知道怎么形容,斟酌一番措辞:“老奴是怕庆王殿下吃出什么毛病,但也就一些馒头屑子,应该不至于吧。” 蓝清洵:??? “谁吃什么?出什么问题?” 蓝管家,做出拿捏的动作:“就是庆王殿下他本人尝了,觉得好吃,才一定让老奴打包的。” 蓝清洵:??? …… 徐氏族老带着一群人,车马劳顿,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城西。 根本不用打听,刚到就看见一群人往一条巷子里凑。 记住本站: 第031章 希望郡主也帮本官一个忙 “前面谁家办喜事,这么热闹?” “是茉莉巷的徐善人,今日他家未来女婿上门下聘呢。” “茉莉巷徐善人?没有听说过啊!” “那是以前人家低调,我跟你说啊,这徐家的闺女了不得了,温柔贤惠,品貌端庄,未来女婿可是郡王府的大公子呢。” “郡王府?那是皇室吧,天啊,那这徐家是什么来头?” “这你都不知道,孤陋寡闻了吧……那徐家姑娘乐善好施,菩萨心肠,之前还出钱救济灾民。 与这郡王府大公子的缘分是因为去救济的途中路见不平,救了被人刺杀的大公子。 大公子知恩图报,感念她的善良,便决意上门求娶,正好郡王妃病重,为了冲喜把婚期提前了……是仁义大孝,是天作之合呀!” 而高挂“徐府”的门边,护卫远远看着路口越聚越多的人,全部都在赞颂徐清瑶与郡王府,满意的回了屋。 徐府的正厅内,徐向阳歪在椅子上,由下人帮忙处理脸上的伤。 期间抽气声不断,惹得徐二叔一阵阵头疼。 徐二叔端着袖子窝在那,听着护卫的回报眼神茫然。 护卫是郡王府的,刚才凤宴之让他出去造势的时候,他就不解。 如今听到周围都是夸赞羡慕,心底直打鼓:“这不是造谣吗,要是被拆穿了怎么办?” 造谣两个字实在刺耳,凤宴之不禁皱眉:“岳父大人不必担忧,这也是为了瑶儿好。 你们也不希望等过几日瑶儿出嫁,周围都在议论她有个在坐牢的娘吧? 而且瑶儿人美心善,哪一句是错的?” 徐二叔被问住,女儿一直乖巧懂事,她应该不知道汪氏做的那些事,的确不该被连累。 徐向阳黑着脸说:“爹,你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如果迟早都要挨骂,那迟一些,先让清瑶安心嫁出去,有个风光的婚礼,有什么错?” 反正再也不会比之前更丢人现眼了。 他是看出来了,蓝清洵就是嫉妒瑶儿。 丢的那些东西,他觉得根本不值一提。虽然他觉得屈辱,却是清楚大伯母以前为他们二房的付出。 娘给宴二公子拿的那点,与过去那些给他们的比较起来真不算什么,如今不过是找个打压他们的借口而已。 因为清瑶得了好名声,能嫁进皇室郡王府,蓝清洵却落了个克死未婚夫的骂名。 外面那些关于宴二公子谋害蓝清洵的谣言,肯定也是她们母女找人放出去的,为的就是掩盖她们自己的恶行。 但徐向阳相信,日久见人心。 只要他们日子好起来,以后清者自清。 不让他们从玉宁侯府出嫁,他们还不稀罕,清瑶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当郡王妃,总有侯府求他们的时候。 跟着门房来报,说是徐氏族老们来了。 记住本站: 徐二叔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是叔公他们,赶紧将人请进来啊。看茶,上最好的!” 徐向阳眸光一闪,却说:“爹,等会见族长,你少说话,听我的就行。” 徐二叔一愣,差点忘了,他媳妇还在京郊大营的牢里,六表弟徐掌柜也还在京兆府大牢,他们跟侯府已经闹翻了。 “那,那这如何是好?”徐二叔慌了神,毕竟六表弟是被自己媳妇连累的。 “说了,让你听我的。”徐向阳绷着脸说。 转而看向凤宴之:“我妹妹需要风风光光的出嫁,不能有任何污点,这些族老是我叫来给我们撑场面的。 但是如今这宅子就这么大,恐怕招待不下。” 眼神扫过四周,这宅子不过两进,还不如侯府西院一半大。 这方寸的客厅更是逼仄,令人窒息,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妹妹嫁过去,他们得让郡王府帮忙换个大点的宅子。 凤宴之愣了一下,顿时明白徐向阳的意思,不禁皱眉。 说真的,他虽喜爱瑶儿,却对他这个弟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明明寄人篱下,却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做事也不问人。 但想到一切是为了瑶儿,便咬牙答应:“我郡王府有一处别院,可以安排他们住下。” …… 庆王离开没有多久,就回来了,这次还带了江怀晏一起。 “本官可以配合郡主的计划,先不抓人,把这案子再压一压,但希望郡主也帮本官一个忙。”江怀晏来了也没拐弯抹角。 蓝清洵微微诧异,不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年轻都指挥使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帮忙的? 镇国公府,当今贵太妃娘家,在众多世家中是排得上名号的三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 不管是人脉财富,胜过自家玉宁侯府不知凡几。 “京郊大营那些堵着的学子,有人绝世抗议已经好几日,眼见着快不行了。”江怀晏说。 清冷的眸子盯着蓝清洵:“六日时间,他们怕是撑不到。” 蓝清洵一顿,这还真不能说是帮江怀晏,说到底还是自己愚蠢被人算计,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她是不急着把人抓住,但外界有些恶劣影响是压不住的。 凤宴之一日没有找到,一切都只是空口白牙。 “这事好办,我便随江大人走一趟京郊大营吧。”蓝清洵说着站起身。 蓝清洵出行,向来张扬,这边刚出门就传到康郡王府。 郡王妃脸色很不好看:“这个时候她怎么跟庆王还有江怀晏搅合到了一起?真是不守妇道!” 恨不能现在就把人叫过来,压着跪下学规矩。 凤宴之沉着脸:“我就说她不知羞耻,半点不如瑶儿。娘,你可想好了,一定要纳她进门?” 记住本站: “你还有的选吗?你就算不想汪氏回来,但有个罪妇的岳母,你脸上就有光了?还得要她松开才是。”郡王妃没好气道。 凤宴之绷着脸,只盼早到成亲那日,让蓝清洵好看。 半个时辰不到,马车抵达京郊大营外。 远远看去,一座座帐篷,绵延壮观,却没见多少营卫在其间走动。 蓝清洵记得,这京郊大营差不多有五万多人,估计大多派出去抗洪救灾了。 这便显得大营门口与席地而坐的一群青衫儒生尤为突兀。 按照江怀晏所说,在凤宴之的第一次尸身被找回后,有人煽风点火,不利英帝的谣言四起。 这群学子就来这里来闹了,如今坐了有五六日。 蓝清洵下了马车,走近的时候,还有听见期间有人气若游丝的骂:“酷吏无道,还百姓安宁!” 记住本站: 第032章 就这么任由郡主胡闹吗? “他们一直在这儿,从来就没离开过吗?”蓝清洵问江怀晏。 声音不小,引得几个儒生回头。 蓝清洵也得以更直观的看清这群人的状态,一个个面黄肌瘦,头发油腻板结,嘴唇破皮。 坐着的地方衣衫被染污了一大片,看样子是之前下雨都没挪过。 那看来的眼神都不甚清明,仿佛随时会晕。 但在看清江怀晏的时候,纷纷眼里有了异样光彩,有人咬牙怒骂:“狗官!” “哈。”庆王掩嘴笑得幸灾乐祸。 蓝清洵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觑了眼江怀晏平静的脸色。 江怀晏清冷的眸光垂望向她,仿佛在说:看你的了。 蓝清洵唇瓣一勾,给了一个安心眼神。 跟着缓步走近几个儒生,扫了一圈,眸光落在其中一个盯着自己的年轻男子身上。 那男子气若游丝,似乎快不行了,靠在同窗身上,看着她的眼却炯炯有神。 难怪江怀晏找自己,因为这群人她都不陌生。 她此前在皇城问秋书院读书,问秋书院分为东西两院。 东院为一些京中权贵官员子弟,西院则为闺阁千金。 这里面,有六个问秋出院的,还有另外一些不认识。 不过看衣着,是城外知秋书院的。 知秋书院收的多为平民百姓家里有才华的子弟,对于民生当是更为敏感,所以占了多数。 “商师兄,听说你们为了逃学,都到这儿来绝食了。” 这话一出,一群儒生先是错愕,随即气红了脸。 尤其是商序,眼睛直翻白,随时要噶的样子。被身边人硬掐人中,才缓过来。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有人想争辩,奈何没有多少力气。 “蓝师妹,你也是暴民事件的受害者,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有人哑着嗓子质问,下意识去看商序。 蓝清洵却是朝身后招了招手,蓝鹰与蓝山立马上前,将商序左右架起,一手将他捏成小鸡嘴。 宁秀乘其不备,将一小碗汤水给他灌了下去。 商序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挣扎间,香甜的汤汁却是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出于本能的吞咽,暖流就顺着食道下了肚子。 商序大怔,下意识想扣嗓子眼,奈何挣扎不开。 “商序!” “商师弟!” 记住本站: 惊呼四起。 有人愤怒质问蓝清洵:“你给他喂的是什么?” 蓝清洵一笑:“毒药。” “你——” “能令人强身健体,长命百岁,体验完人间疾苦,才能活活老死的毒药!” “……” 然后眼神扫了一圈,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笑眯眯的问:“诸位师兄弟是自己吃,还是要师妹亲自来喂?” “你你……”商序面红耳赤,羞窘的指着蓝清洵,浑身颤抖。 蓝清洵素手一挥,身后二十几个护卫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轮番喂。 “酷吏——” “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换个骂词。”蓝清洵纠正。 众儒生:“……” “快点做决断,自己喝,还是真要本郡主喂各位师兄弟?”蓝清洵催促,也撸起袖子,只要他们敢开口,她就敢帮忙的架势。 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雪白手腕让儒生们慌忙避开眼。 江怀晏看了一眼,按住庆王的脸,将人拉到旁边避嫌。 “你,你不讲道理——” “本郡主需要跟你们讲什么道理?”蓝清洵歪着头问,发髻垂下的金色流苏璀璨夺目,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模样。 众儒生:“……” 被气的快没了脾气! 只能暗骂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又愤愤瞪向江怀晏:“小人!” 自己不敢动他们,却让女子上阵。 这怎么掰扯?真要让这女子掐着脖子灌汤,以后也别出门见人了。 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悠着点,别把人呛死了,有个万一,赔命是小。若是连累师兄们的身后名,说是被同门师妹灌汤灌死的,多稀罕诡异的死法,这可不能流芳百世。” 儒生们,气的浑身更没力气了。 一个不注意,就有两个人被灌了汤汁。 其他人见状,知道躲不过,干脆就自己来了。 等看着众儒生都吃了东西,气的恢复了几分人气。 蓝清洵道:“吃完了本郡主的东西就该给本郡主干活!” 记住本站: 干活? 有人义愤填膺的喊:“我等不知郡主究竟想做什么,但你实在不该助纣为虐。 我们如此,也是为了让官府作为,交出凤宴之。 郡主被人蒙在鼓里,差点丢了性命,难道不想把人找出来问个究竟?找回赈灾的物资!” 蓝清洵明白了,合着他们以为凤宴之是被京郊大营的人包庇了。 蓝清洵也没解释太多,如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 一挥手,让护卫给他们发放东西:“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不如你们自己查好了。 是个男人就别在这儿窝囊躺,都跟本郡主走!” 众儒生一愣,下意识看向江怀晏。 庆王忍不住说:“就这么任由郡主胡闹吗?” 但手里扇子惬意摇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江怀晏什么都没说,等于默认蓝清洵作为。 众人都不免震惊,江怀晏的意思,允许他们自己去查探? 那他们刚才,是误会蓝清洵了? 也是,应该没有人比蓝清洵更希望找到未婚夫凤宴之了。 刚才喝了汤,很多人逐渐恢复力气,还真的爬了起来。 而一刻钟后,他们就后悔冲动了…… 且不说后悔的儒生们后面六天的煎熬。 很快到了婚礼这日—— 这六日以来,康郡王府乃至徐清瑶一家都过的心惊胆战,直到花轿顺利出门,总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还有五万的货物在头上压着,一直害怕蓝清洵和京郊大营那边来要账。 所幸汪氏咬死东西给了凤宴之,而凤宴之“死无对证”,郡王府一众也是逆贼事件受害者,案子并没有进展。 加上朝中也有皇室宗亲的人帮康郡王府说话,这件事便僵持下来。 康郡王府这几日是铆足劲为自己造势,宣扬允大公子为郡王妃冲喜,是为孝道。 一大早,康郡王府来参宴的宾客络绎不绝。 有很多观望的吃瓜路人议论:“看来谣言也不可尽信,这康郡王府真若外头传的那般难堪,也不可能来这么多人参宴吧。” “不管怎么样,冲喜是为孝道,生死大事,不该拿来议论。” 有人想说大公子狎玩护卫之事,却被人连番质问:你看见了?你不是哪家派来捣乱的吧?你都听说了,人新娘子能不知道,新娘子却还嫁,分明是造谣! 蓝清洵坐在马车里,掀帘观察前面的盛况,眼看着花轿落地,意气风发的新郎将新娘牵进了大门。 记住本站: 第033章 徐二小姐可真是个福星啊 隔着一段距离,凤宴之那脸上的温柔是蓝清洵前世今生都没见过的。 一时觉得讽刺至极,再次想撬开自己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上辈子竟然那般愚蠢可欺。 不,明明她名声也不好的,谁敢欺负她啊? 除了这一家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哦,还有徐家二房。 周围赞美不绝,人是挺多的,但一眼扫过去,却多数是凤氏宗亲里前世经常来打秋风的那些。 大门口排队进门的宾客,也是以宗亲和徐氏族人为主,除此以外,还没看见什么有分量的官员。 她纤指间捏着一张字条,唇瓣微翘。 纸条上书:新郎是凤宴之,速来。 若是前几天有人跟她通风报信,她还当是哪个好心人。 偏偏是今个一大早,她刚起床梳妆的时候。 这不明摆着喊她来婚礼闹吗? 巧的是,更早一些,府里茶楼来人急报,说是勇国公家的小公子在楼里摔断了腿,闹起来了。 勇国公府, 当今太后的娘家,英帝亲舅舅家,扶持英帝上位的大功臣。 蓝氏不好得罪,第一时间出门处理。 这让蓝清洵想起一件事,凤芸溪前世的原配相公就是勇国公府的庶出公子。 因为这位公子后来意外去世,凤芸溪又激动之下小产。 勇国公府便放了凤芸溪归家,允她另觅良缘…… 蓝清洵还真不知道,康郡王府一早就抱上了这么一个大腿。 蓝清洵不确定,两边是早就有交集,还是因为自己最近与江怀晏还有庆王走动频繁,被误会站队了,所以才会帮着康郡王府算计自己。 “你们快看,那不是玉宁侯府的马车吗?!” 不知谁一声大喊,还离郡王府十丈远的蓝清洵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是昭明郡主,她怎么也来了?” “蓝清洵?不是说两家已经闹翻了吗!她怎么还敢来?” 蓝清洵听着那些质疑议论,淡定的落下了帘子。 片刻后,宁秀在外面说:“郡主,郡王妃出来了。” 蓝清洵撩开帘子,就看见康郡王府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康郡王妃面容枯槁,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是被两个婆子架着往这边来的。 这阵仗顿时引得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议论:“康郡王妃怎么出来了?不是说病的快不行了吗?” “我听说是因为大公子今天成亲,人逢喜事精神爽,居然就能起身了。” “那这徐二小姐可真是个福星啊,前头还救了允大公子的性命,这冲喜冲对了呀。” “可不是吗,就是有些人真没眼力劲儿,自身不详,克父又克夫,还敢来诶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揪着衣领从人群里提了出来,直接扔到了郡王妃前面。 郡王妃脚步一顿,吓了一大跳。 蓝山指着那人骂:“你说谁不详?” 那人慌了神,慌忙去看郡王妃,郡王妃下垂的眸子一利。 “算了,看来本郡主不受欢迎,实在不该来参加这个婚宴。”蓝清洵叹了口气,准备下马车的动作一顿。 郡王妃一愣,顿时急了:“阿洵,既然来了就进来吃杯喜酒吧。” 心里则是纳闷,蓝清洵收到小儿子的消息不应该直接杀进门吗? 听说来了好一会儿,就在外面安分守己的排队,不然她也不会拖着“病体”出来。 人都扔到脚边,蓝清洵看郡王妃也不去解释是郡王府特意发帖子邀请的她。 便道:“还是算了,郡王妃的美意我心领了,帖子还是还给你们吧。” 话音方落,宁秀就把烫金的帖子递到了郡王妃跟前。 郡王妃噎了一下,面对周围质疑的眼神,捂着胸口咳了好几下,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高妈妈赶紧为她顺背:“郡王妃,您别激动,御医说了,您身子刚刚好一些,受不得刺激。” 转而看向蓝清洵:“郡主,您可是心底对我们郡王妃有气? 那日你与我们县主起冲突之后,她就病倒了,也就今日人逢喜事才有些精神。 今日一听说你来了,就赶紧要出来迎你,生怕下面人怠慢。 您就看在我们郡王妃的面子上,不要再气了,行吗?算老奴求您了。” 她与凤芸溪起冲突之后? 蓝清洵满脸的不解:“高妈妈这话说的本郡主不明白,那日郡王妃不是因为听闻二公子没有死,急火攻心,这才病情加重的吗。 这件事你们只字不提,倒是芸溪不懂事,我教训了她几句,居然值当你们记恨这么久。 每次一提郡王妃的病情,就说是我与芸溪闹的。 我不懂了,宴之哥哥在你们眼底算什么?” 高妈妈被噎住。 郡王妃死死咬住牙齿,才没有露出怒意,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恨还是被蓝清洵观察到了。 若非还需要将蓝清洵引进府里,她真想当场晕厥过去,让蓝清洵再落个气病长辈的恶名。 待她嫁进来,以后不管怎么对待她,外人也会觉得她罪有应得。 “高妈妈!”郡王妃当即立断呵斥一声,“退下。” 高妈妈一脸惶恐:“是老奴说错话。” 郡王妃转而眼巴巴的仰望蓝清洵:“阿洵,我知道你对宴之一往情深,得亏有你发现问题。 如今下人还在找他,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你好久没有来看伯母了,进来坐坐好吗,就当陪我了?” 避重就轻,就想轻飘飘带过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 蓝清洵本来也是来参宴的,觉得演的差不多了,便下了马车:“既然郡王妃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实际上接了康郡王府的帖子后,我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们能喜欢。” 郡王妃眼眸一亮,以前一盒东珠在蓝清洵眼底都不算什么。 一份大礼?那必定是贵重之物,下意识去看她身后。 果然看见几个文弱的随从抬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摇摇晃晃的跟在后头。 郡王妃嘴角难压,几乎要咧到耳后根,眼底贪婪尽显。 “阿洵有心了。”郡王妃看蓝清洵的眼神都真诚了,直接拉着蓝清洵的手,要跟她一起进府。 心底却在想,蓝清洵打算何时发作呢? 听儿子说,蓝清洵最近变化挺大,如今看来的确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要在以前,她早就直接带人杀进喜堂找出凤宴之质问求证了。 不过人既然来了,踏进这个门槛,就别想再出去。 至于那个被揪出来的人,郡王妃并没有放在心上。 任由侯府护卫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把人扣住拎到了一边,说等会算账……等会蓝清洵都是他们掌中物! 蓝清洵走的一路都是焦点,进了门不免听见一些低声议论。 无非就是和外头一样,觉得她不应该来。 怀疑防备着,觉得她是来搅局的。 “蓝清洵,你还敢来!” 蓝清洵刚走到正厅外,凤宴之就大步走了出来。 第034章 是怕你们讹诈碰瓷 他一身红衣,胸口扎着大红花,金冠束发,倒是有几分意气风发。 “允之,你这是做什么?”郡王妃呵斥。 凤宴之下意识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防备的盯着蓝清洵:“娘,您让她来,就不怕她把婚礼搞砸了? 她上次诬陷我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害我郡王府颜面扫地,如今没跟我道歉!” 却发现蓝清洵直直盯着他的手看,看完又狐疑的落在了他的脸上,似乎要看穿他。 凤宴之眼底闪过慌乱,但心里一点也不虚。 看来,她真的对自己一往情深,相信了那字条来砸场子的。 “允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要胡闹。”郡王妃拉住儿子温声劝说。 又歉意的看向蓝清洵:“阿洵,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去内院坐,你陪陪我,好吗?” 这就迫不及待的将她往内院带啦? 蓝清洵却避开了郡王妃的手,扫了一圈厅内:“今日宾客到的挺齐啊。” 凤宴之蹙眉:“关你什么事,你想耍什么花样?” 来了,蓝清洵这是要朝自己发难了。 凤宴之捏紧拳头,就等着蓝清洵说出他的名字,便当众给她一巴掌,叫她痴心妄想! “凤宴之?”蓝清洵轻启朱唇,浅笑睨着眼前人。 凤宴之眼底闪过兴奋,准备多时的手猛的抬起—— “啊”的一声惨叫,伴随巴掌的脆响。 凤宴之一边胳膊被当众扭断,疼的龇牙咧嘴,惨嚎不断:“啊,你你疯了,你松开我!” 再也没有料到,蓝清洵出手这么快。 自己铆足了力气,在她手里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郡王妃脸色惊变,连忙要冲上去:“阿洵,你做什么?” 却被宁秀挡住,几个护卫顿时将蓝清洵与凤宴之阻在喜堂中间。 郡王府的护卫也动了,但刚刚上前一人就被蓝山一脚踹飞。 眼看着场面混乱,周围尖叫四起,凤宴之眼底难掩亢奋。 忍着疼,面目狰狞的瞪着蓝清洵:“蓝清洵你想男人想疯了,居然把我认作二弟,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想干什么?不会想逼我娶你吧? 我告诉你,你做梦! 我心中只有瑶儿,她温柔善良,贤良淑德。 就你这种泼妇,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说出来了,这些心里话他总算骂出来了! 只是纳闷,蓝清洵怎么只一味浅笑,丝毫不恼? 他想挣扎,却也挣脱不开蓝清洵钳制着她的手,那手看来分明柔若无骨。 “阿洵,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你允之大哥放开。”郡王妃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高妈妈惊慌大喊:“郡主,求您别闹了,王妃心疾怕是要发作了。 今日借着这冲喜,才稍微好一点,你这样闹下去可是要她的命啊。” “简直太过分了!” 徐氏族长第一个站了起来,当即指着蓝清洵斥责:“阿洵,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不睦兄弟姐妹,不敬长辈。 之前阳儿跟我说,我还不信。 你与宴二公子好歹还有婚约,她也算是你未来婆婆,你的长辈。 你娘就是教你这样对待长辈的?你这,你这算是大不孝!” 蓝清洵转眸看了过去,徐氏族长,年月四十出头。 穿的人模人样,一嘴的声音却像狗吠。 “好大一顶帽子啊!”蓝清洵啧啧。 “你还不服?简直是顽固不化!你娘真是把你给惯坏了!”又有好几个徐氏族人跑出来声讨。 “你还不快向郡王妃道歉,别在这胡闹了。” 凤氏一族这边也有人出声:“昭明郡主,玉宁侯以命换的荣耀呢,上面有陛下撑腰,我们哪敢让她道歉。” 却是凤芸溪在阴阳怪气。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们徐家也得亏二房还明事理。”有人附和。 “这位啊,我们可都受不起她道歉,听说前面才把允之给打伤了,今个居然撵到家里来。” “简直欺人太甚,当我们凤氏没有人了是吗!”一个长辈拍案而起,仿佛隐忍很久。 面对一片的指责,蓝清洵嗤笑一声。 扯下凤宴之手上绑着的纱布,露出上面的伤口:“这伤是怎么来的?宴之哥哥之前为我挡刀,就是这里挨了一处。” “你实在可笑!”凤芸溪窜了起来,“我大哥手上之前就伤了,是第一次找到那个假尸身的时候,情急之下亲自下水打捞,不慎被水草给割伤的。 我们全家都知道,你那几日也在这哭灵,你瞎吗?” “确实是差点瞎了,幸好及时醒悟,才能拨开阴云见天明!”蓝清洵说着扔开凤宴之。 “你简直是个疯子!”凤宴之捂着红了一圈的手腕,有些气急败坏。 郡王妃心疼的冲了上来,一把将人挡在身后,身子微弯,近乎哀求的朝蓝清洵哭喊:“阿洵,算伯母求你了,别再闹了好吗。 今个是允之和你妹妹大喜之日,你先跟伯母到后院,咱们冷静冷静。” “娘,您求她做什么?”凤芸溪要去拽亲娘。 愤恨瞪着蓝清洵:“就算我二哥今日在这里,你也还没嫁进来呢,蓝清洵,你别太猖狂了!” 郡王妃适时的捂着心口,直接就腿软要倒。 高妈妈尖叫一声,与丫鬟紧紧扶住人:“郡王妃,您别吓奴婢——快,快请御医!” “阿洵,还不道歉退下!”徐族长怒斥。 蓝清洵理都没理,转过头看向门口,继而一笑:“正好,我请庆王殿下帮忙,请来了宫里的姜医正。” “什么?”郡王妃一下直挺,脸色惊变。“我我不需要……” “庆王到——”一声高喝掩盖下郡王妃的话。 屋内一静,众人纷纷回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 就看见庆王一身杏色绸缎锦衣,金冠束发,大摇大摆的摇着扇子进来。 身后跟着江怀晏和姜医正,再后面是一支二十余人的护卫队。 一直等人进了大厅,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庆王行礼。 “虚情假意,都不必了。”庆王摆摆手,几步凑到蓝清洵身边。 “怎么样,本王来的及时吗?” 蓝清洵挑眉,看了眼满脸慌乱的郡王妃:“请姜医正赶紧为郡王妃就医,我怕再迟就来不及了。” 郡王妃十分抗拒,高妈妈直接拉着人后退:“我家王妃的病一直是周御医在瞧。” 姜医正微微蹙眉,庆王就不答应了:“嘿,我说你们这一家,可真是四六不分,不知所谓。 儿子失踪,不如女儿受委屈重要。 周御医一个新进御医院的大夫,医术还能跃过医正? 给你们看病不是看得起你们,是怕你们讹诈碰瓷,懂吗!” 第035章 大礼 一挥手,两个王府护卫立马上前将高妈妈和丫鬟强硬拖走。 再来两个婆子,将郡王妃按在了椅子里。 “你们干什么?”凤宴之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庆王会来。 庆王这人最不着调,上回虽然在玉宁侯府见着,但他也没管两家的事在旁边避着,这回怎会帮蓝清洵请御医? “庆王殿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庆王抬起扇子敲在他脑门上:“给你娘治病救命呢,还问干什么,不孝子,嚷嚷个屁!” 很快结果出来,姜医正啧了一声:“郡王妃这身子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只要放宽心,少生气,能撑到抱曾孙。” 说完就退到了一边继续看八卦。 郡王妃脸都白了。 蓝清洵却笑了:“这么说,接下来无论什么打击都能承受住了?” 姜医正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郡主,动刀是犯法的。” 蓝清洵拱手感谢:“多谢姜医正提醒,本郡主是奉公守法的大锦好子民,不干那杀人越货之事。” 庆王就在一旁笑,掩嘴跟江怀晏说:“昭明郡主冰雪聪明,回头京郊大营立了功,可得给她送个牌匾。” 江怀晏唇瓣微勾:“要的。” 康郡王府,及一众宾客:…… 蓝清洵这才看向脸色铁青的郡王妃:“看来之前到处传言,说我把郡王妃气的病入膏肓是不实谣言了。” 郡王妃唇瓣动了动,高妈妈连忙一拍大腿哭了起来:“天大的冤枉啊,只说郡王妃身子不好,可从来没有人想诬陷郡主您啊,都是外面人造谣。 郡主,您说您一进门朝我们大公子喊二公子的名字,如今又这样质疑我们王妃一片苦心,你究竟居心为何啊? 老奴斗胆,不得不为主得罪您。 您不是来送礼的,分明是来送麻烦的! 人说你嫉妒我们少夫人,之前老奴还不信,如今这样大闹婚礼,却是让人难解。” “我闹?那你是没看见我闹的样子!” 蓝清洵说罢,笑容一敛:“刁奴僭越,以下犯上,掌嘴三十!” “是!”宁秀早就摩拳擦掌了,上去揪住高妈妈的衣领就左右开弓。 有庆王带来的人,还有玉宁侯府的护卫,康郡王府的人一个都上不得前。 郡王妃和凤芸溪吓的抱在一起:“蓝清洵,你疯了,你真疯了!” “姐姐——” 正在这时,一道鲜红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却是一身喜服的徐清瑶,徐清瑶眼眸含泪,一进门就看见歪在椅子里脸色难看的郡王妃。 当即惊喊一声冲了过去:“娘!” “娘没事,好孩子,你怎么出来了?” 郡王妃看见徐清瑶脸色总算有所缓和,眼圈里蓄上泪意,母女情深,更衬得蓝清洵咄咄逼人,不被待见。 徐清瑶红着眼圈:“我听说姐姐来了,非要指着相公说他是二弟。” 转而看向蓝清洵:“姐姐,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我婆婆的身子经不住打击了。” 蓝清洵鼓了两下掌:“演技不错,但我的好妹妹,别急。 别稍后需要你压轴的时候,你没劲唱了。” 徐清瑶一噎。 凤宴之怒目而视:“蓝清洵你——” 蓝清洵冷睨他一眼,将一张纸条拍在桌上:“本来呢,本郡主也没打算来吃这酒。 但是有人给本郡主送来了这个字条,说你是凤宴之本人。 本郡主一听消息就要过来确认——” “你还在痴心妄想,肖想我!”凤宴之兴奋的怒骂。 蓝清洵眯了眯眼,庆王当即上去给了凤宴之一巴掌:“闭嘴吧你,让昭明郡主说。” 凤宴之被打的脑袋一歪,敢怒不敢言:“庆王殿下你——” 庆王做出要扇他大耳刮子的动作,这才让他不甘心道:“蓝清洵,看在庆王的面子上,我倒要看你怎么编排污蔑!” 蓝清洵嗤笑一声,继续说:“本郡主一听说消息就要过来确认,若是真的,那可就稀罕了。 若是假的,万一是有人故意捣乱,想挑拨离间呢? 却有人半路拦住了本郡主,说空手来不好,有一份大礼,可助我宾主皆宜。” 转而看向江怀晏:“感谢江都指挥使借渣献鬼!” 江怀晏唇瓣一勾,冶丽的眉眼笑意戏谑:“郡主客气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去看蓝清洵带来的大箱子。 什么鬼? 对了,这个箱子蓝清洵一直让人抬到喜堂外头,并没有跟着别的礼一起收纳到指定的库房。 蓝清洵挥了挥手,四个文弱随从微微颤颤的又将箱子抬进了喜堂。 箱子盖被打开,屋内康郡王府乃至所有宾客都伸长了脑袋张望。 箱子太高,并不看得清里面。 “掀了。”蓝清洵一声令下。 四个文弱书生铆足力气,在后面一推,只见一个只着了亵衣的男人从里面滚落出来。 那人被五花大绑,身子别扭的歪着,嘴上呜呜呜,却没爬起来。 “啊,是个人!” “什么人这是——” 屋内人都吓得不轻,凤宴之又要发怒:“蓝清洵你搞什么?” 却在那人抬起头的一瞬脸色惊变,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哥?!” 话出口,惊觉失言,慌忙又张嘴:“不是,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蓝清洵却是轻笑出声。 里面的幸灾乐祸,嘲讽,应有尽有,令康郡王府一众面红耳赤,更是百感交集。 凤芸溪义愤填膺,却是指着蓝清洵大无能狂怒:“蓝清洵,你、你凭什么绑着我二哥?” “是本官绑的。”江怀晏这时开口。 凤芸溪愕然看了过去,气焰一下就弱了。 却听江怀晏道:“本官接到举报,说有朝廷通缉犯躲藏在雅馆冒充小倌,便突袭抓捕。 却没想到在两个小倌的榻上抓到了……” 看了眼满眼羞愤与惊惧,正努力摇头的凤允之,江怀晏不确定的说:“你们确认他就是贵府失踪多日,传言已经命丧逆贼手里的宴二公子,凤宴之吗?” 清冷审视的眼神扫过康郡王府集体哑巴的众人,这一个个的脸色可真精彩。 “不会吧!”蓝清洵,“我那为救我而坠江下落不明的未婚夫,原是躲在雅馆狎玩男宠。 从二婶那拉走的货物怪不得找不到,都是用在了这种腌臜地方吗?” 第036章 他不是凤宴之,我才是! 江怀晏让人拔掉凤允之嘴里的东西:“宴二公子,你怎么还? 无论你们把物资用在了何处,既然是要给朝廷的,便抵赖不掉。” 被心上人这样问,凤芸溪羞愤欲死。 一下又想到这段时间府里的窘迫,不由惊怒。 冲到凤允之跟前,跪地扯住他衣袖:“二哥,你真的把那些东西都花光了?” 却想肯定是了,不然二哥哪里有银子住雅馆? 那种销金窟,听说一郑千金,也就一夜,二哥好几天没有下落,原来都是住在那里。 还还一夜俩……凤芸溪羞愤的红了脸:“二哥,你真不要脸。” 更是觉得自己人生无望,呜呜直哭。 “他不是凤宴之,我才是!” 一旁的凤宴之终于绷不住,几乎大吼出声。 不能,他绝不可能背负这种污名! 在这一瞬间,他权衡出了利弊,当即做出取舍。 他娶瑶儿顶多是背信弃义,退了玉宁侯府的婚事就是了。 一段风流韵事,哪个男人没有? 他与瑶儿打破世俗的真情,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但坑骗未婚妻家财,用来狎弄男宠这种惊天丑闻落身上,他下辈子都完蛋了。 蓝清洵笑得眼眸晶亮,凤宴之此刻在这张脸上居然看到了“赏心悦目”,温和无害。 有那么一刻,凤宴之觉得蓝清洵也不是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哦?你刚才不还说我痴心妄想,乱认未婚夫吗?你朝他喊的那声二弟,可还在耳边回荡。” 语气极尽嘲讽。 凤宴之只当蓝清洵是太在乎自己了,多少有了一丝心虚:“我,我跟瑶儿两情相悦,我是为了娶她!” 你自己是什么德行,有多招人烦,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话凤宴之骂在心里。 对,就是这样! 是蓝清洵的错,是她不配自己,这些事她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而一开始没有吭气的凤允之也急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凤允之声嘶力竭的惊喊出声。 这回换凤宴之傻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亲兄长:“大哥,你在说什么?” “噗——”庆王一声喷笑,有点破坏气氛。 捂着嘴,抱歉的说:“你俩继续。” 蓝清洵就不客气了,直接笑出声:“亲兄弟当众反目,真是一出好戏,那究竟谁是大哥,谁是二弟呢?” 凤宴之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忙冲向蓝清洵:“阿洵,你应该可以为我作证,我手上这伤还是为你所伤。” 他算是看透了,什么亲人。 好处全部他们拿,有困难的时候,都是他背负骂名。 反正外面已经在传大哥是断袖,当初也是大哥的计划失误造成,如今多背一回怎么了? 蓝清洵勾唇:“你们刚才不是说,这是捞尸体的时候伤的吗?” 眼神扫到凤允之脸上,凤允之猛的想到什么,顾不上仪态,急忙拉起袖子朝蓝清洵展示:“我也有,阿洵,但我是被冤枉的。 我之前是被歹人绑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雅馆。 本来正想办法脱身,谁知道今日江世子就带人冲进来绑了我……你信我。” 心里对弟弟也是恼恨无比。 当初说好互换身份,让弟弟以自己的身份娶心爱之人。 弟弟当初办砸事情,已经让他背负一次断袖污名,他都没说什么,如今却想要回身份? 不论是想私奔,还是遇事,这个弟弟心里只有自己。 他算是看透他的自私自利了! 蓝清洵惊讶不已:“宴之哥哥的意思是,有人恶意绑架了你,让你在雅馆当小倌接客?!” 凤允之:……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只能干巴巴的争辩:“我没有接客!” “啧啧啧,本王都看见了,你当时裤子都还没穿呢。”庆王在后面起哄。 凤允之气的面红耳赤:“谁睡觉穿裤子!” “啊,你们全家睡觉不穿裤子啊?”庆王很惊讶。 康郡王府全家:…… 凤宴之羞恼的打断:“我说了,我才是凤宴之!” “不管怎样,郡王府这段时间少了一个儿子。对吧。 你又因何在这里以你大哥的名义娶亲?”庆王质问,“你与昭明郡主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这不是负心汉吗?还两情相悦。” 凤宴之眼神一闪:“我,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大哥说急需一批物资救灾立功,好为康郡王府延续荣耀。 我便厚着脸皮问二夫人要了那些东西给他,想着郡王府好起来,对将来阿洵也有好处。 结果东西却被劫,大哥也跟着不知所踪。 后来,后来那些劫匪还找到我,想要我再偷商行的东西换大哥。 我无意把阿洵牵扯进来,但还是连累了她,接着为救阿洵落水…… 好不容易避开追杀逃回来,一回来,就听到处在说我谋财害命。 东西不在我手里,我没有办法说清楚,只能冒认大哥的身份。 顺势就娶了瑶儿……大哥,你原来被绑去藏进了雅馆,难怪我们翻遍京城都没找到你。” 这话听着是在帮凤允之,凤允之却气的喉头腥甜:“你——” 凤宴之又看向蓝清洵:“阿洵,虽然我有负于你,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想过要害你。” “这么说,并非暴民不服朝廷,被逼作乱?”蓝清洵问。 扫了眼门口已经傻眼的那几个文弱随从,却是商序等几个儒生代表。 “不是,那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逆贼……”凤宴之咬牙承认。 “既然被绑的是允大公子,那当初是你让凤芸溪叫我去布施的?”蓝清洵问。 凤宴之眼神一闪:“是我,我没有恶意,那也是想为你扬名立万。 毕竟,毕竟瑶儿也在山上布施,我也想你有个好名声,后来的意外不是我能控制的。” 编的可真好啊,蓝清洵都听笑了:“你什么都知道,后来却在灵堂上眼睁睁的看着凤芸溪污蔑辱骂我三日?” “我我劝过她,她以为我死了,也挺伤心的。” 蓝清洵只觉得可笑:“那福灵寺山门外,说我自己送东西,故意陷害自己二婶的,也是你?” “实际上,拿着我府里的东西,为徐清瑶造势,故意踩我的也是你!” 凤宴之愕然,他怎么忘记这茬…… 但知道想要拿回身份,就不得不认:“是我,但,但……” 蓝清洵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将人打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蓝清洵:“你还敢说你没有要害我?! 诬陷陛下亲封的郡主,为你心上人造势,煽动百姓聚众闹事。 凤宴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真以为这事实能够由你口述,便非黑即白?” 第037章 怎么就众叛亲离了? 凤宴之气势全无,放低了姿态,扯出讨好的笑:“阿洵,东西被大哥弄丢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好好哄哄,蓝清洵看在过去情分上,不会跟他计较太过。 蓝清洵看着这样的凤宴之,都想自戳双目,眼不见为净。 凤允之听得弟弟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把物资丢失全往自己身上推,而蓝清洵分明已经信了他的话。 急的喉头一阵腥甜上涌,咬牙切齿的喊:“凤允之!” 凤宴之却是别过头不看他:“阿洵,你信我!” 他也怒,到现在大哥居然还想继续冒充他。 东西本来就在大哥那边,自己一句都没冤枉他,还帮他扯谎逆贼之事,尽量帮他洗刷污名,已经仁至义尽。 让他背锅?休想! 蓝清洵微笑看着他:“我信你?你母亲,妹妹,妻子都在,你却让我为你证明,妥当吗?” 凤宴之一愣,是啊,没有人比瑶儿更清楚她的身份。 猛的回身,抓住徐清瑶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瑶儿,咱们是夫妻,你告诉他们,我究竟是谁。” 徐清瑶一下被问住,眼神闪烁不定。 凤宴之微微错愕,看徐清瑶的眼神有些受伤:“瑶儿?” “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呀,又何必为难大嫂?” 徐清瑶没有说话,凤芸溪却是站了出来,一句话就否认了凤宴之。 凤宴之震惊的看向她:“芸溪?” 凤芸溪眸光一闪,咬牙道:“我知道,你顾念兄弟情分,想把拿玉宁侯府东西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你已经娶了大嫂,你若是进去了,大嫂怎么办?” 凤芸溪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聪明的就是这次。 反观两个哥哥,从来不知道他们这么蠢。 尤其是娶了徐清瑶的这个,反正都已经娶了。 剩下那个就当凤宴之,履行婚约娶了蓝清洵,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郡王妃也忙说:“允之,你别胡闹了,宴之自己做下那等事就该自己担责!” 郡王妃早就六神无主,但长子极力要承认自己是“凤宴之”,刚才也给自己眼神暗示了,她自然是相信长子的。 在她看来,如今的麻烦都是二儿子为了徐清瑶那个小贱人闹出来的。 只有长子清誉留存,他们郡王府才有未来。 “对,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你们带我去京郊大营。徐二婶的确是听了我的话,才把货物交给我的。”凤允之看了母亲一眼,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会尽力配合调查,协助官府找回货物。” 康郡王府除了凤宴之,至此算是达成了共识。 这回是凤宴之要气到吐血! 他前段时间就已经意识到父母亲人不可靠,怎么也没想到瑶儿居然也不站自己。 凤宴之不懂,自己怎么就众叛亲离了? 他失望又不解的看徐清瑶:“瑶儿?连你都不认我?” 徐清瑶忙拉过他的手:“相公,你说什么傻话,咱们都已经拜堂成亲,我当然只认你。” 眼神疯狂给凤宴之打暗示。 现在认自己是“凤宴之”有什么好呢?难道他以后还真想做回自己不成。 所有口径都指认凤宴之拿了玉宁侯府的东西,凤允之顶替他被审讯,万一凤允之出不来了,凤宴之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公子。 若是他背后的贵人能帮他出来,他往后也是过街老鼠。 再不然让他娶了蓝清洵,让蓝清洵不要计较那些丢失的货,另外补给朝廷,大家皆大欢喜。 将来若是万幸,大事成了,那也是长子继承郡王府啊。 凤宴之却不这么想,因为打心眼里,他就不认为大哥能成大事后,会让他继承郡王府。 娘和妹妹那么偏心,也不可能帮自己。 所以,他要正大光明做自己,郡王府这摊子他不要了! 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 既然家人都不帮自己……凤宴之又把眸光投到蓝清洵身上。 随即眸光一亮:“阿洵,你可以问一个只有咱们知道的亲近秘密。” 亲近?她呸! 蓝清洵都被恶心到了。 但眸光一转:“说起来我的确想起来一些,但有没有其他人知晓,我就不知道了…… 去年七夕,你送了我什么礼物?” 这话一出,瞅到徐清瑶脸色突然变了。 凤允之当即就说:“去年七夕我根本没有送东西给阿洵你。” 然后看向蓝清洵的眼神带着歉疚:“去年七夕我和几个营里的兄弟宿醉,是被人抬回府的,失约于你,实在抱歉。 等以后,我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听得这承诺,凤宴之都气笑了。 大哥现在愿意娶蓝清洵了?他若真愿意,二人早点互换身份,哪有今日之事? 如今这样说分明是为了博取蓝清洵的好感,让蓝清洵偏帮他! 蓝清洵一挑眉,看向凤宴之。 凤宴之:“我若没送,那你问阿洵她腰上的那只玉盒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此刻不禁感慨,若非蓝清洵对自己一往情深,又怎会贴身戴自己送的东西? 幸好瑶儿贤惠,为他打点好一切,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凤允之却很笃定的说:“我凤宴之的确没有送过!” 蓝清洵拆下腰上的玉盒,在手里把玩:“可是,这又的确是宴之哥哥让人送来的。” 凤允之笑了:“那是清瑶害怕你伤心,以我的名义送的,你不知道而已,这又怎能算我的?” 这话一出,凤宴之猛的看向徐清瑶,满眼质疑。 当初他没有送蓝清洵七夕礼物,是为轻视。 若是被娘知道了,肯定要念叨他。 徐清瑶为他善后之后,说是不想他与姐姐起冲突,闹到大家都不愉快。 他还道她善解人意,宜家宜室。 这件事在他看来是恋人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与第三者分享。 但是现在告诉他,大哥居然也知道,并且拿来掣肘他,为什么? 徐清瑶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他。 为什么? 她从来不会做好事不留名,她要凤宴之记他的好。 也要康郡王府看见她的懂事知礼,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 为的是有朝一日自己和凤宴之在一起,郡王府的人都能没有障碍的接纳自己。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今日翻船。 “相公,你听我解释……”徐清瑶连忙去拉凤宴之。 凤宴之一把拂开她的手:“你要解释什么?你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叫!” 徐清瑶顿时红了眼圈,急的不行,想再去拉:“相公,我……” “你别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不怕认错人?” 徐清瑶愕然瞪大眼,脸色一瞬间惨白。 凤宴之看她的样子,心口一软,意识到自己气急口不择言了。 到底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 﨔 第038章 加上利息,凑个整 凤宴之又抓住徐清瑶的手:“瑶儿,咱们多年的情意,你说,我究竟是谁? 你别忘了,我走到如今可都是为了你。” 你怎能被判我? 徐清瑶却只一个劲的哽咽。 “大哥,你何苦逼迫清瑶说谎。”凤允之在一旁说,一副为徐清瑶抱不平的模样。 “你也别为难清瑶妹妹了,宴之哥哥。”蓝清洵这时说道。 “她若是承认你是凤宴之,那你和她的婚约算什么呢?” 此话一出,凤宴之惊喜的看向蓝清洵:“阿洵,你,你叫我什么?” 凤允之急了,想说什么,却对上蓝清洵讥讽的眼,当即一滞。 蓝清洵清澈的眸光在兄弟二人脸上扫过,落在凤宴之脸上:“我自己从小定下的未婚夫,我怎会认不出? 从你在福灵寺外山门外,站在我面前,为了二妹妹指责我的时候,我就一眼认出了你。 而当初灵堂之上的,根本就不是你。 所以,从头到尾,你们兄弟二人都没有被人绑架!” 凤宴之愕然,一下就慌了。 不是因为自己帮徐清瑶踩她,而是蓝清洵这样说,意味着他其他谎言就站不住脚了。 而他想要证明自己,就不能让蓝清洵的话被任何人质疑。 蓝清洵眼神又扫过康郡王府一众:“妹妹认不出哥哥情有可原,母亲连儿子都认不出,宴之哥哥,你道是为何呢?” 郡王妃想争辩,却想不出该说什么。 说自己的确认不出?那她这母亲也太失败,更显得她之前为儿子病入膏肓的事情太假。 说认出来了,却偏帮老大?那这是和官府作对啊,罪责她承担不起。 “你是如何判断出他们谁是谁的?”郡王妃半晌挤出这句。“他们穿着一样的衣裳,有时候我都不一定分得清,何况,何况他们故意模仿对方。” 蓝清洵上前一步,一把扯过凤宴之的头发,指着他鬓发一处:“之前他上树坠下,身上有没有伤我不清楚,但这里划伤过,之后就再没长出过头发。” 不待凤宴之挣扎,一把又将人推的趔趄跌倒。 宁秀赶紧递上帕子,蓝清洵接过,一根根擦拭青葱玉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凤宴之捂着差点被扯掉的头皮,满心羞恼。 暗骂这泼妇何时这么大力气,自己居然挣脱不开? 刚才一点喜意全无,却硬是挤出笑容:“还是阿洵了解我……” 阿洵到底是在意他的,再看徐清瑶,眼底只有失望。 不过他还得想想,怎么圆谎。 徐清瑶满心慌乱,期期艾艾的低泣着:“相公……” 蓝清洵冷笑一声:“要打情骂俏等会二位回洞房吧,既然如今明确身份,也该算我这边的帐了!” “什么账?”凤宴之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蓝清洵接过宁秀递来的册子,翻开一页:“你既然已经另娶他人,咱们婚约自然作废,这些年你们康郡王府在我玉宁侯府名下店铺赊欠的东西也不好再拖。 今日趁着你们收了礼金,账上应该有些银子,麻烦把这笔欠款还了吧。” “我说你早知真相为何等今日呢,原来是怕来的太早,郡王府没有银子还啊?!”一旁的庆王一合扇子,恍然大悟。 江怀晏说:“本官看过了,除了礼金,礼物也不少。” 看着微昂下巴,一脸傲娇的蓝清洵,唇瓣不禁勾起。 蓝清洵错觉在他眼底看见了赞赏,一时觉得稀罕。 郡王妃听得这话,脸色相当精彩,差点气晕。 之前知道那五万两货物欠账的时候,她就想过。 若是蓝清洵上门,她就装病危,让世人看清她的恶毒刁钻。 可是蓝清洵没有来……她还以为蓝清洵是对二儿子还有情分,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凤宴之却是松了口气,蓝清洵没有闹生闹死,让他休了瑶儿,这是意料之外的。 既然要退婚,的确不可能再拖欠。 “欠你们多少?”凤宴之说。 顿了下又说:“此前你也送了我一些物件,回头我就让人规整出来,让你全部带走。” 这句话倒是让蓝清洵高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与徐清瑶还是真爱呢。 凤宴之其实很清楚,既然拿回自己的身份,以后要干净立足,就得有所舍弃。 软饭硬吃?不是他,他从来没有! “不算徐清瑶娘给你的那五万物资,不算我主动送你的物件,单论赊账金额,十二万两八千六百七十文。 加上利息,凑个整,就收你们十三万吧。” “什么?!”凤宴之惊的声音都劈叉,猛的回头去看家人们。 最心虚的莫过于凤芸溪,下意识就往郡王妃身后躲。 “怎么可能这么多?”郡王妃惊喊,心虚的去看高妈妈。 高妈妈被打肿了嘴脸,颓丧的跪坐在一旁,想说什么,刚张嘴就是火辣辣的疼。 但眼底的心虚难掩,郡王妃就知道,高妈妈以郡王府的名义没有少拿。 但那能拿多少? 她又想起来,女儿经常去玉宁侯府的铺子拿衣裳首饰。 猛的又看向女儿,就对上她闪躲的眼神。 郡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 账大概是没有错的,但她怎能承认? 郡王妃只得看向蓝清洵,挤出笑容:“阿洵,你是不是算错了,你娘呢?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说,等你娘回来……” “不必等我娘,我是玉宁侯府蓝氏唯一血脉,唯一继承人。府里的事情,我做得了主!”蓝清洵说。 她人以前是糊涂,但玉宁侯府的账不糊涂。 也得亏于这些人从来没把她放眼底,因为她的偏爱有恃无恐,明目张胆连吃带拿还敢留下签字。 “再说了,我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娘只要能办到也必定摘给我,更何况只是要些本该还的旧账。” 说这一句的时候,蓝清洵微抬下巴,满脸的倨傲,高高在上的模样胜过皇家公主。 旁人看出的是咄咄逼人,江怀晏却在这之间看出了几分刻意。 清冷的眸微动,唇瓣轻勾:“郡王妃若是担心昭明郡主搬不动,我京郊大营可以提供帮助。” 蓝清洵看了江怀晏一眼,也是一笑:“那等会可要劳烦京郊大营的官爷们出大力了。” 郡王妃脸色一下难看,慌的不行。 十三万两,就算把郡王府掏空,也不够呀。 再说了,拿都拿了,怎么可能还?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需要还! 郡王妃再清楚不过,这些年的燕窝鱼翅,当归雪蛤,不是玉宁侯府她根本吃不起。 这段时间称病,更是趁机从玉宁侯的药铺拿了不少名贵药材,都是记的账。 﨔 第039章 休了徐清瑶 当时侯府一直没有拒绝,她便有恃无恐。 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全都依此觉得无论如何都有蓝清洵对凤宴之的情意托底。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郡王妃慌忙指着凤宴之,“我当真不知宴之假冒了他兄长,若是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 所幸,所幸还未入洞房,大错没有铸成。 宴之还娶你,这个徐清瑶,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们不认!” 徐清瑶脸色惊变:“娘——” “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郡王妃抬手甩了徐清瑶一巴掌。 徐清瑶脚步一晃,顺势跌到凤宴之的怀里。 凤宴之本能接住她,垂眸正好看见她捂小腹的动作,脑子一热:“娘,你怎能如此?我与瑶儿是正常走了三书六礼,已经拜堂礼成了!” 哪怕对徐清瑶有气,但都已经这样了,他总不能抛妻弃子。 郡王妃是一肚子憋屈闷火,她不能对蓝清洵发,还不能对自己儿子和一个勾引儿子的贱人发? 抬手又给了徐清瑶一巴掌,指着维护她的凤宴之叱骂:“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答应,你们的这婚事便不算!” 一把扯开徐清瑶,将她往旁边一推:“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真是不知廉耻!” 又指着凤宴之:“你现在迷途知返给我跪下,求阿洵原谅你的糊涂,一切还来得及。 否则的话,我就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娘!”凤宴之怒极。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他以后还如何立足于世? 娘真是偏心大哥到了没边,为了大哥,便不顾他的幸福了。 “你别忘了,阿洵还没跟你算那批物资。你自己都承认拿了,若非看在婚约的份上,你凭什么拿玉宁侯府的东西?”郡王妃提醒。 她扪心自问,确实也是为小儿子着想:那些几年积累的旧账另说,最近那批物资可是已经上了朝廷的账了,若是找不回来就得自己出。 他们哪里有银子出?还不是得靠蓝清洵! 凤宴之被说的没脸,强辩道:“那东西是大哥拿的,不是我。大哥不也承认了,你怎么不说? 他既然拿了,那让他以身相许有什么不对?” 蓝清洵都听气笑了:“本郡主是什么没人要的破烂玩意吗,任你一家人在这推来阻去?” “真是笑死本王了,你们家穷的一口水喝不上,没尿吗?”庆王手里扇子在蓝清洵身后直扇。 又说:“昭明你别妄自菲薄,没人要,本王要!” 蓝清洵:…… 最后一句大可不必! 转而远离庆王,冷笑着看郡王妃:“你们搞清楚一件事,当年两家是有婚约,但只凭一对玉佩为信物,并未立下婚书。 上次玉佩康郡王已经归还于我,凤宴之已经和别人走完三书六礼,徐清瑶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们还想与我履行婚约? 就算没有这回事,我想退婚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为了玉宁侯府名声,我才忍气吞声等到今日揭穿你们恶心的嘴脸。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对你们还有情分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银子不还,咱们就官府见! 看看堂堂康郡王府是如何没脸没皮,欺凌忠烈之后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当众众人的面,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两块玉佩摔的粉碎。 郡王妃脸色惨白,但她偏执的以为,问题还是在儿子娶了徐清瑶上。 蓝清洵对凤宴之多年的情意,蓝氏与自己多年的姐妹情,都不是假的。 因为曾经经她们母女自己手,不要钱似得给到郡王府的东西只多不少。 “不能报官!”郡王妃急忙喊,“阿洵,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气什么。 我现在就给你说法,让你满意。” 根本不等蓝清洵回答,又给了凤宴之一巴掌:“你现在就给我写休书,休了徐清瑶! 你顾念情分,你别忘了,刚才她是怎么对你的? 未来的枕边人居然认不出你,是真的认不出,还是有别的心思?” 凤宴之伸到一半的手一顿,不禁犹豫住了。 一下就想到七夕礼物那件事。 郡王妃见此,立即让人上笔墨纸砚,下人不敢怠慢,连忙就去抢了门外记礼金的笔墨过来。 徐清瑶慌了神,急急冲上前去:“不,不要,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为了相公,我娘还在牢里。” 却是被凤芸溪一把推开。 凤芸溪用了十足的力气,徐清瑶脚下不稳,惊叫一声往后仰倒去。 “瑶儿——”凤宴之惊喊。 蓝清洵却是顺势拖住了徐清瑶的腰肢,将人扶住。 “想悔婚?”蓝清洵嗤笑。 这话一出,徐清瑶都惊疑的回头看蓝清洵。 “我二妹妹肚子都被你们弄大了,你们休了她,让她以后如何自处?”蓝清洵一句话,仿佛惊雷。 炸的全屋惊哗一片。 徐清瑶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郡王妃与凤芸溪的狠绝,竟是没有开口。 事已至此,这可能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阿洵,你,是不是这贱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她!”郡王妃眼神闪烁。 蓝清洵:“姜医正。” “暧,在在!” 姜医正将手里的瓜子扔回桌上,拍着衣摆小跑过来。 途经宁秀,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擦干净手,到了跟前隔着衣袖就给徐清瑶把上脉。 徐清瑶没有拒绝,只委屈的咬紧了唇瓣,楚楚可怜的去看凤宴之。 很快,姜医正得出结论:“嗯,两个月身孕了,不过胎向有些不稳,年轻人要节制啊。 前三个月,就算不是绝对要禁房事,却也不能三天两头胡来啊。” 一句话,揭露凤宴之与徐清瑶这段时间的腌臜荒唐,让康郡王府诸人都跟着无地自容。 一些皇室宗亲再也看不下去,直接甩袖离开:“简直是,简直是不知廉耻。 你们就是宗室之辱! 我等羞于与你们为伍,告辞……” 一人起身,好几个跟着陆续退席。 一开始,凤氏宗亲这些还能跟康郡王府沆瀣一气。 因为不少人以前也得过康郡王府的帮忙,从玉宁侯府这边占过一些好处。 事发后,还能坐到现在,是以为两府关系还有缓和余地。 如今凤宴之与徐清瑶亲成了,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说? 郡王府大公子狎玩男宠,二公子婚前背弃未婚妻,和别人做出这种丑事……简直是烂透了! 他们再跟着纠缠不清,只剩一身腥。 其他一些末流小官,本以为郡王府多高大上,想借着攀附权贵。 没有想到,皇室宗亲居然是这样式的。 难怪外头那些人骂英帝昏庸无能,自家宗室都搞不清…… 徐氏族人们一句话不敢说,都缩的跟鹌鹑一样。 郡王妃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完了,全完了! 﨔 第040章 锁死 “不……” 郡王妃还想说什么,却是绞尽脑汁想不出对策,只觉眼前发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娘!” 一阵兵荒马乱,郡王妃被抬了下去,却并不影响蓝清洵叫人算账。 凤芸溪哭肿了眼,挡在礼盒堆前头抽泣:“阿洵,你、你给我二哥一个机会吧。 是那徐清瑶不知廉耻,勾引的我二哥。 娶为妻,奔为妾,她还未过门,那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就算是我二哥的,那她也只配为妾,并不影响娶正妻。” 蓝清洵笑了,看了眼旁边脸色惨白的徐清瑶:“是妻是妾,你们自己商量,我今日只为要债! 你若是再挡着,我便请京兆府的人了。” 凤芸溪一下还真被唬住。 “姐姐!”这时,徐清瑶却突然跪了下来,想膝行到蓝清洵跟前,却被宁秀挡住。 徐清瑶无法,泪流满面的仰望蓝清洵:“姐姐,我自请下堂,纵使为奴为婢。 但你能不能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宽限几日。 我婆婆虽然病的没有那么重,但身子不好,后面还要吃药。 若是你现在拿走账上所有银子,家里可没法活了。” 这话令凤宴之动容,但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到底没有说话。 蓝清洵一笑:“怎么会呢?他们不还有你吗。” “我……”徐清瑶想说自己人微言轻什么也没有。 蓝清洵摇着手指打断她的话:“妹妹,姐姐不似你,温柔恭顺,贤良淑德。 是别人未婚夫的朱砂痣,亦是不知谁人的意难平。 让我前未婚夫全家合着伙,背信弃义,宁可担下腌臜污名也要护你周全,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 可怜我啊,猫憎狗嫌,贫瘠的只剩银子傍身了。 你不是在外传我,说我一向娇纵跋扈,睚眦必报? 我啊,实在大方不了一点!” 一句话,让凤宴之与徐清瑶都变了脸色。 谁的意难平? 凤宴之一下想到凤允之……自己本来想要带瑶儿私奔,是他问他难道不想给心爱之人一个正妻之位? 刚刚他腹背受敌,心爱之人却选择了站在凤允之那边。 只看凤宴之表情,徐清瑶就知道他怀疑什么了,只觉一觉天旋地转。 蓝清洵挑拨的目的达成,非常满意,抬手吩咐蓝鹰去报官。 她要这二人锁死,却再也难团结一心,以后同床共枕的每一日都是惶惶不安与猜忌。 “慢着!” 正在这时,凤允之眼神阴鸷的走了出来。 哪怕已经穿整齐了衣裳,但经历刚才一遭,凤允之如今的脸色如丧考妣,气色也比凤宴之差了很多。 兄弟二人在短时间内境遇反转。 凤允之看了凤宴之一眼,有刀光在彼此眼底交锋。 “钦点账目,先把赊欠的帐能还多少是多少。”凤允之咬牙说。 “是!”账房领命,算盘珠子立马敲的飞起。 又问蓝清洵:“十三万两,郡王府一下实在拿不出,能不能……” “不能!”蓝清洵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我拿不到欠账那就京兆府见!” 凤允之咬牙:“就算是典当家产,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人接手。” “哦,那拿店铺抵账也行。” 听得蓝清洵松口凤允之一点不见高兴,因为看出了她的决绝。 凤宴之却是脸色难看的滴墨,他从来没有这刻般痛恨大哥这副大家长的做派。 刚才还想冒认他…… 凤宴之赌气般下令:“立刻把我那里玉宁侯府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给郡主带走。” 蓝清洵却抬手阻止,凤宴之一顿,看向蓝清洵的眸光放软。 阿洵终究放不下他,不舍得他吗…… 却见蓝清洵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递到了江怀晏手里:“江都指挥使,我今日只收郡王府赊欠的帐。 至于我送出去的东西……不知道朝廷接受这种捐赠吗?” 江怀晏看了蓝清洵一眼,接过清单,勾唇道:“郡主好大的手笔,这些东西你真不要了?” “腌臜玩意碰过的东西我嫌脏,朝廷嫌弃吗?”蓝清洵说。 这把凤宴之兄妹几个气的脸色涨红。 凤芸溪羞愤欲死:“蓝清洵,你别太过分,分明是你要送的,我们又没跟你要!” 蓝清洵觉得很好笑:“你要脸,那你自己在我店铺里赊欠的五万多两的衣裳首饰怎么算?” “我……”凤芸溪羞窘的别过脸,最终哇的一声哭跑了。 江怀晏淡然接过清单:“本官代朝廷谢过郡主慷慨,回头这些东西会拿去转卖。所得银钱尽数用于赈灾,明细届时会告知郡主。” 一挥手,一群候在府外多时的京郊大营卫冲了进来。 梅颂接过清单,一边咂舌,一边喊人搬。 后面的事情蓝清洵没有再管,留下宁秀帮忙清点,便打道回府。 刚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徐氏族老们候在马车旁边,蓝清洵冷了脸。 “阿洵。”族老带着歉疚走了过来,“你说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早点跟我们说。 要是早点说,我们肯定不会支持清瑶嫁进郡王府。” 上来就是指责。 刚想靠近一步,就被蓝山挡住。 蓝清洵隔着护卫冷眼看着这群人:“本郡主年轻不懂事,没有招待各位长辈的能力。 后来,我娘从庄子上回来,派人去请诸位的时候,诸位是怎么回的?” 族长脸色一僵,后来蓝氏的确派人去请过他们议事。 但此前本是蓝清洵怠慢,蓝氏回来后知道情况,肯定是觉得理亏,急了。 他们才故意晾着蓝氏,想等徐清瑶成为康郡王府的少夫人后,再仗着这层关系压制蓝氏。 届时他们就好拿捏住蓝氏,不只让蓝氏将老六放了,还得向他们赔礼道歉,给予补偿……不然他们以后就不会为蓝清洵撑腰。 结果什么皇室宗族,郡王府? 原来早就日落西山,靠着坑蒙拐骗女人过活。 蓝清洵今日来要账,康郡王从头到尾都没露面,郡王府一大家子居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反观蓝清洵,京郊大营卫开路,庆王为她鞍前马后,连宫里专为皇帝治病的医正都请来了……他们这才知道站错队。 这徐氏振兴,以后还是得靠玉宁侯府啊。 “阿洵,我们那是被徐向阳那个无赖蒙蔽了。” 蓝清洵只觉得可笑。 前世,自己嫁进郡王府的第五年,娘染病去世。 这群人逼到郡王府来,想让她从徐氏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她父母膝下,继承爵位。 当时是凤宴之以妹夫的身份出面,强硬轰走这群人,两边闹的挺凶。 当时她还以为郡王府是在护自己,还为此感动。 﨔 第041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但是紧接着,她偶然听得下人议论—— “玉宁侯府家财万贯,稍微指缝里漏点,帮衬一下父族并无不妥。要我说,二少夫人就不该太小家子气,跟徐家关系闹僵了。” “可是他们要的是爵位,那可是兴小公子的。” “爵位当然不能给,但完全可以委婉一些的。兴小公子从礼法上是玉宁侯府未来继承人,叫徐二爷一声叔公,叫徐家大公子堂舅。 但从情理上,徐二爷是他亲外祖,徐大公子是亲舅舅。 这两个人都还在徐氏族里,以后要不要靠宗族守望相助? 再绕回来,二少夫人是否要兴小公子跟她一样,只做玉宁侯府蓝氏一脉的孤儿?” 当时蓝清洵很受冲击。 她本就愧对郡王府,愧对因为自己治下不严而早产的堂妹,愧对离开爹娘身边的兴哥儿。 兴哥儿是她当时的全部依托,只要为兴哥儿好的事情,她根本不会犹豫。 最后她又低声下气去求凤宴之,让凤宴之再去找徐氏一族商量。 凤宴之顶着族老们拿乔捏姿态的嘲讽,咬牙帮她送了一个京郊庄子给徐氏一族做祖产。 还答应在一千两的基础上,每年再给五千两银子,用于培养徐氏后辈…… 不能回忆,一回忆,蓝清洵就想哐哐去撞墙。 “现在他是无赖了?”蓝清洵冷笑。 不待他们争辩,直道:“之前我娘流水一样的银子流向你们这些外姓人,以为你们能看在我父亲的面上照拂我一二,万一有个事儿,能够充当我娘家的门面。 结果吃里扒外,帮着外人盗我玉宁侯府家产。 真有事的时候,又是帮着外人一致对我! 那还养着你们这群外姓敌人何用?” 徐氏族老被骂的老脸通红:“你,阿洵你怎能这样说话,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 你六叔那事,那事也是受了你二婶的蒙蔽。” “我认你你才是长辈,我不认你,你算什么?” 蓝清洵冷笑一声,不欲与其分辩,直接上了马车。 徐氏族长还想说什么,却被侯府护卫推开:“躲开,再敢上前,以冒犯郡主之罪论处!” 徐氏族人当即就想到喜堂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高妈妈。 也是此时意识到,除开感情羁绊,人与人的尊卑高低,是道常人无法僭越的宏堑。 …… 独自坐在马车内,蓝清洵呆了好一会儿。 心中积压两世的怨恨倾轧宣泄,如今整个人放空松懈下来,一行清冷忍不住滑落。 “叩叩叩。” 一阵敲击声打断蓝清洵,蓝清洵眨了眨眼,才发现视线模糊。 忙擦去泪水,整理好情绪,才小心掀开车帘一角。 便看见男人站在马车旁边,俊美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迎着天光,完美无瑕到不似凡人。 “江都指挥使,可是要账之事还有疑虑?”蓝清洵问。 江怀晏眸光落在蓝清洵娇颜上,少女粉面如玉透亮,鼻尖泛红。 哪怕故意避在阴暗处,也显眼的很。 瞧她面对郡王府的人时凶悍的很,原来也有脆弱的时候。 江怀晏不动声色的递上一截拇指长短的竹筒:“这个给郡主。” 蓝清洵接过东西,满脸疑惑:“这是何物?” “京郊大营特质讯号弹,若是遇险拔下引线,对天发射即可。但凡在帝京范围内,看见的京郊大营卫,包括五城兵马司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支援。”江怀晏说。 蓝清洵诧异:“给我做什么?” 眼神扫了下自家马车周围,一圈二十个护卫,都快把马路给占满了。 “有备无患。”江怀晏说。 蓝清洵忽然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往车窗外探出半个脑袋,掩嘴问道:“老实说,你们去揪人的雅馆是哪个权贵开的?” 刚才清点东西的时候她没有走,郡王府的管家就一直在那哭穷,说账上没有什么银子。 她家价值五万两的货物,一大批物资呢,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要么被卖了,要么被藏起来了。 据她分析,运出去炒高价卖掉的几率更大一些,但凤允之宁愿拿铺子抵账也不拿银子。 那银子去了哪里? 凤允之躲在雅馆那种地方,还得有江怀晏的特殊搜查令才能抓到人,可见背后势力不一般。 江怀晏清冷的眸光微深,直视蓝清洵的眼眸:“郡主该回府了,侯夫人处理完与勇国公府的纠纷也该回来了。” 而后朝蓝清洵拱了拱手,转身又回了康郡王府。 蓝清洵愣了愣,反应过来:“勇国公府?陛下亲舅舅?” 一下子眸光变得凝重。 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凤芸溪上辈子与勇国公府的关系,赶紧要打道回府去问问蓝氏。 但一扭头,看见商序几个在远处扭扭捏捏的要来不来,你推我,我挤你。 引得江怀晏也停了脚步,侧眸看着几人。 几人顿时如临大敌,求救似的看向蓝清洵。 蓝清洵顿了顿,开口询问:“几位师兄是要回书院了吗?” 商序这才腆着脸准备朝蓝清洵过来说两句。 “几位若是不忙的话,不妨留下,本官还有事需要帮忙。”江怀晏说。 商序一顿,尴尬的不敢与江怀晏对视,拱手朝他问道:“江都指挥使言重了,若是能为百姓尽微薄之力,在所不辞。” 那日被蓝清洵强喂了汤水后,他们没有多久都精神抖擞。 本来以为要被怎样,结果是被拉去亦庄收拾无名野尸仪容。 美其名曰,这些都是洪灾中遇难的人,让他们帮忙看看,有没有冤假错案。 他们忍着恶心和惧意处理了两天尸体,跟着学会了各种消杀防疫知识,才知道收殓并非易事。 真应了那句“书到用时方恨少”。 后来,又被叫去帮忙搭建修补难民营区的房舍,开垦附近荒田,临时撒种种菜…… 这些活对于养尊处优的他们的确是累,但当他们来到堤坝,看见累瘫睡在堤坝淤泥旁的京郊大营卫们,只剩沉默和羞愧。 后面几日,他们也试着帮忙扛沙袋堆叠堤坝,但一袋就让他们腿软乏力。 而那些营卫已经在这边忙了月余,不分昼夜的轮流,加固堤坝,搜救百姓,安顿百姓……睡眠都不足两个时辰。 就在他们闹的这几日,还有两个因为下水救援百姓被洪水冲走…… 京郊大营卫也有很多世家子弟,这本不是他们的灾难。 在这里,军民一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很多人或许都没读过,却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日再惊见闹出“暴民”谣言的郡王府一众的丑闻,忍不住发指。 现在江怀晏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义不容辞。 﨔 第042章 你就是太善良了 “这府内账目繁杂,本官底下多是一些不通文墨的大老粗,不知几位可否相助?” 商序一愣,回头与几个同窗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雀跃。 “没问题,我商师兄算学最厉害了,我们虽然不如他,但算盘都是会打的。” “江世子只管吩咐!” 蓝清洵看到这里一笑:“那就有劳诸位师兄了,康郡王府的人狡猾奸诈,最擅长装可怜,巧言令色,博取同情,不似大营里的那些耿直汉子。 还请诸位帮忙好好掌眼,别被他们蒙混过去。” 商序几个顿时面红耳赤,这就差没直说他们偏听偏信,之前被耍的团团转了,不过这也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 商序稍微正了脸色,郑重朝蓝清洵一拱手:“郡主宽宏大义,是我等楷模,事关百姓福祉,商序也绝不敢怠慢!” 蓝清洵这才满意地离开,相信就算自己要放过康郡王府,这群愤青的笔也不会放过。 …… 康郡王府,等玉宁侯府的人和京郊大营的人都走光,府里一片狼藉。 凤宴之与凤允之各自坐在一边门槛,一样的脸,一样的丧气。 凤芸溪披头散发跪坐在一旁地上,哭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他们怎么敢这样的啊?连墙皮都不放过!” 凤芸溪指着影壁的方向,一边哭一边打嗝。 今天清点了礼金三万二千两,礼品价值一万一千两,府里账上五千两。 库房里的东西,七七八八凑了个二万,统共六万八千两。 十三万的欠单,还差六万二千两。 本来他们打算从私房里拿金器首饰抵扣,但拾出来一件,宁秀就报一遍礼单。 那些值钱的大多是玉宁侯府所赠,所以无一例外,被当成捐赠被京郊大营的人拿走。 因为去年对面的影壁老化,雕花脱落,是蓝氏帮忙介绍的工匠重建,银子吗,康郡王府没有给。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他们心知肚明肯定是蓝清洵给结账了……如今便被当成赠物整个挖了抬走。 还有花园里的小径上铺路的雨花石,荷花池里的锦鲤……最后是她们身上的衣裳。 也就凤宴之那套婚服,讽刺的幸存着。 说是脱一层皮,不仅是房舍,还有她们这群人。 最最过分的是,那群穷酸书生,仗着庆王殿下撑腰,连柴房的煤炭柴火都不放过,把下人床上的稻草都捡的干干净净一根不剩! 完了还趾高气昂,说是因为可以拿去编草鞋发给难民,才给算了两个铜板! 如此雁过拔毛,真是气死人的精打细算! “别哭了。”凤允之站起身来。 凤芸溪一滞,随即爆发更大的哭声:“我哭都不能哭了?” 凤允之阴沉着脸,就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凤宴之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凤允之冷冷看向他:“不想办法把店铺盘出去,难道等着进大牢?你别忘了,还有那五万两的货物没有着落。” 刚才清算完后,除了欠账,还有五万两物资的去向。 还好凤允之早有准备,全推给了逆贼,江怀晏居然放过了他。 如今京郊大营的人已经去追查,他却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他允诺了会赔,若是不能补救,他最后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搞不好,会要命。 凤宴之绷着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凤允之一噎,愤怒的瞪着他,最终甩袖离开。 凤芸溪见二哥这种态度,气不打一处来:“都怨你,你还敢说大哥! 要不是你非得娶徐清瑶那个狐狸精,按照婚约娶了蓝清洵,我们根本不用面对这些。 现在银子没了,脸也都丢尽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啊?” 凤宴之已经精疲力尽,本不想和妹妹吵。 但一个个的都怨自己,凭什么? 一时火气上来,怒气冲冲的骂道:“你怨我,你凭什么怨我? 你除了爱慕虚荣,招摇闯祸,你又为家里做过什么?家里就你最没资格抱怨! 有本事,你倒是许个好人家,让人给你这么多聘礼,为家里解燃眉之急。”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凤芸溪气的发抖,丢下一句“我恨你”,便哭跑了。 凤宴之一肚子火,一脚踹翻旁边被拔了花枝的土盆。 土盆顺地滚了一圈,嘎吱吱的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宴之哥哥……” 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凤宴之带着喜意回头。 却看见徐清瑶被丫环扶着,站在走廊不远处,一副弱柳迎风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呢,蓝清洵已经走了,怎么会再回来? 一抹失望莫名划过心头,凤宴之冷着脸:“你身子不适,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 徐清瑶摇摇欲坠的挪了过来,凤宴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上前相迎。 徐清瑶艰难到了跟前,扶住他的手腕:“宴之哥哥,你还在怪我刚才在大厅上没有认你吗?我是有苦衷的,我全部是为了你啊。” 凤宴之皱眉:“为了我?” 徐清瑶颔首,梨花带雨的哭诉:“你想想,你都已经是郡王府的大公子了,以后郡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何必再做回听父母兄长,不能自主的老二?” “你不懂,爹娘妹妹都偏向大哥,就算以后郡王府好起来,还能有我的份?他们一定会让我把身份还给大哥的!” “是没有次子份,他们这才把你推给骄纵跋扈的姐姐,受寄人篱下之苦,借着你吸血玉宁侯府,以后还要吸你的骨血,供养郡王府——可你本来已经是长子了啊!”徐清瑶说。 “大哥他就算建功立业,也越不过公公去。届时延续郡王府荣耀,册封世子,还能册封次子不成?你就是太善良了,太孝顺听话了,不然自己就当了这长子又如何?! 这么好的机会,这身份本来就是大哥自己不要的啊!” 凤宴之不禁愣住,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徐清瑶一把握住他的手,带向自己的小腹:“咱们会先生下郡王府嫡孙,大哥婚事都没着落。 发扬家族,延续未来,最看中的就是子嗣啊。 若是宴之哥哥你今日没有与大哥争老二的身份,也不必听他在这儿发号施令。 你所得货物给了他,一个子儿没有见到,如今府里的东西也全都拿去典当填补了他们的亏空。 就因为他是长兄,你全部都得听他的…… 事到如今,你信他在这中间不会为自己中饱私囊吗?” 是啊?凤宴之本就对家人不满,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二公子。” 却在这时,郡王妃身边的丫鬟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徐清瑶脸色一慌,下意识往凤宴之身边躲。 “何事?” “郡王妃叫您过去一趟,有大事商议。”说话的时候瞄了眼徐清瑶,眸底是掩不住的轻视。 徐清瑶被看的心里一个咯噔,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﨔 第043章 悔意 哪怕心底恨的要死,也只能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揪住凤宴之的衣袂,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很快来到郡王妃处,郡王妃靠在藤椅里,额头搭着布巾。 下人在一旁为她扇风揉太阳穴,小心伺候着。 看见二人,郡王妃指着不远处的桌案说:“宴之,休书已经写好,你把字签了。” 徐清瑶脸色大变,当即泪眼婆娑,乞怜的去看凤宴之。 凤宴之怔愣住,回神后安抚的握住她的手。 转头皱眉问郡王妃:“赔都已经赔给玉宁侯府了,两家已经两清,为什么还要我休了瑶儿? 我与瑶儿已经拜堂成亲,孩子都有了。 刚才还玉宁侯府欠账,瑶儿还把嫁妆都拿出来,帮忙抵了三千多两。” 还清了吗?哪里就还清了? 郡王妃冷笑:“搭上我们郡王府给的聘礼,她也才掏出三千两。 你知道你去年弱冠礼吗,就你穿的那件锦衣,都花了阿洵一万多两! 若是你今日娶的是阿洵,这二十多万两的损失根本就不会有,另外还有整个玉宁侯府作陪嫁!” 凤宴之又是一怔,是啊,赊账十三万两,还有五万物资没有还,另外那些被抬走的东西…… 怕是接近三十万两了! 而且刚刚江怀晏还说了,那五万两的物资,他们京郊大营要的是物资,不要银子。 凤宴之面红耳赤,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娘你还提这个干嘛?” 落魄的失落感和软饭男的屈辱在心中复杂交织,掀动着凤宴之的情绪,让他心烦意乱。 徐清瑶看见凤宴之眼底浮现的悔意,几乎咬断银牙。 垂着头掩下恨意,只捂着肚子嘤嘤哭泣。 郡王妃被哭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很想将人扔出去。 但知道这个儿子猪油蒙心,被狐狸精迷惑,什么道理都不会听。 只道:“要么你签字,要么就开宗祠将你出族,你自己选。” “娘!”凤宴之不可置信。 郡王妃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的说:“本来你要带着她私奔,也没想再认爹娘,那你就跟她走吧。” 凤宴之气疯了,只觉得心寒至极。 “娘,如果之前你们放我走,我还当你顾念母子情分。 可是大哥拿走我的货物,家里都赔成断壁残垣了,儿子鞋子都没有一双。 你让我现在带着瑶儿走?” 说着展示出自己临时从下人那拿来的旧布鞋。 郡王妃缩了下自己只穿了袜子的脚,脸色青白交加。 指着徐清瑶就骂:“你还有脸说?那是你的货吗?哪怕你抛掉爹娘家族不要跟她走了。 但你要想她娘没事,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们家里赔! 你别忘了,她娘咬死的是你拿的!你以为你假死,我们能逃掉?” 郡王妃越说越激动,声嘶力竭的控诉:“你今日也看见了,有庆王撑腰,蓝清洵那个小贱人有多嚣张! 你能逃到天涯海角,我们呢?” 凤宴之怔愣了下,居然反驳不了。 徐清瑶见此慌了,但她知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住凤宴之,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相公,你还是休了我吧。 娘身体不好,不能再受气,若是能让娘消气,我怎样都行。” 凤宴之心头又是一颤,扭头对郡王妃呵斥:“瑶儿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娘你难道还想让我背负始乱终弃的罪名吗?” “你确定是你的吗?”郡王妃不以为意的。 凤宴之身子一怔,下意识看向徐清瑶的肚子。 徐清瑶惊慌道:“相公,你信我,我是清白身子跟了你的!” “哼,你当时是清白的,之后呢?我儿又不是日日和你在一处。”郡王妃反问。 徐清瑶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郡王妃冷笑,对于徐清瑶的小动作,心里门清,这个狐狸精! 若真是好的,怎会干出抢姐姐未婚夫,婚前有孕这等腌臜事? 想攀他们康郡王府的高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蓝清洵那些似是而非挑拨两兄弟的话,郡王妃知道多少说进了二儿子心里。 但她不在乎,左右一个没有背影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随时都能弃了。 他的儿子,终究是要娶高门大户的千金,助益家族的。 郡王妃看了看凤宴之,放缓了语气:“宴之,你要真心喜欢她,留下也行,但必须得先休了她。 之后是奴是妾,全凭你们自愿。” “另外,因为徐清瑶你,我们家得罪玉宁侯府,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不能跟没事人一样。” 徐清瑶顿时明白郡王妃的意思,这是要借机将她贬妻为妾,还想她拿好处帮郡王府还账。 只在心中痛骂老妖婆,这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可能离开郡王府。 真是穷途末路了,连她娘家的家财都惦记上了,简直太恶毒。 郡王妃并不给徐清瑶考虑的时间,直接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便拿来凤宴之的私印,在休书上盖上了章。 凤宴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人已经拿着休书出门去官媒处改婚约了。 那一刻,他脚下仿佛生根。 居然想,现在离不开郡王府,就暂且委屈瑶儿一下,不论是妻是妾,不分开就行。 若是瑶儿真心待他,自是能够理解的。 但郡王妃独断的做法却是激起了他的反骨,眼看着下人走远,事情成定局。 凤宴之气冲冲就带着徐清瑶回了娘家,表示对抗。 郡王妃只是一声冷笑:“让他去,我看他是不是真一辈子躲岳丈家不回来。” …… 蓝清洵先是去的酒楼,被告知勇国公府的三公子已经离开,是蓝氏亲自派人护送了他回家。 若是她派人来寻,让她不必着急,安心在家等着即可。 蓝清洵询问了一下宋三公子的情况,说是小腿骨裂,蓝氏已经递了牌子去请御医。 “是谁这么不小心?”蓝清洵不免闻讯经过。 掌柜的一脸苦涩:“是一个客人,叫了一份猪肚鸡煲,菜上了没有多久就要小二打包。 那客人身边的小厮下楼的时候不慎把汤水打翻,宋三公子就走在后头,一脚就踩上,滑倒摔下了楼梯。 我们当时就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除了这几个月不能走路,要养一养,其他并无大碍。” 﨔 第044章 威胁 “客人?什么来路?”蓝清洵皱眉。 这说起来前头那个也有一定责任了。 掌柜的无奈叹息:“那客人说是因为前面小二上菜的时候挡路,不然他也不会停留。 还怪咱们店里没有打包好,否则也不会发生倾斜漏汤之事。 勇国公府的下人也是认定咱们的责任,哎……” 这事要说是前头的客人故意撒汤,那也得有证据,有人看见了……这还真推卸不掉。 “其实,宋三公子人还好,说不怪咱们,回去将养一段时间就好。 小的也答应会赔偿,禀明夫人,但勇国公府的下人不依不饶非得见东家。 侯夫人来了,也答应赔偿三千两,以及后续治疗,并且择日登门致歉。 他们却说做不了主,非要夫人去见他们勇国公夫人。 听得掌柜说完经过,这勇国公府的人绊住娘的意图也太明显。 前世,郡王府的中馈一直在郡王妃手里,只是缺银子的时候才会找自己。 所以那时她与勇国公府交集不多,只知道宋三公子身体本就不好。 凤芸溪嫁过去后,夫妻感情不和,因此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凤芸溪跟自己的说法是宋三公子要长期吃药,大嫂旭盈郡主还苛刻他们用度,看不起他们庶出。 宋三公子不理解她的苦心,还不让她去闹,就经常吵。 蓝清洵还知道,勇国公府大公子也是体弱多病,从小泡在药罐子里,娶的长公主之女旭盈郡主。 婚后不到两年,大公子去世,留下旭盈郡主孤儿寡母。 后来勇国公府是嫡二子宋随封继承,当时未曾娶妻,掌家的便一直是大嫂旭盈郡主。 凤芸溪那些年听的最多的,就是旭盈郡主仗着身份如何刻薄,如何瞧不起她。 如今想来,凤芸溪一句话都不可信。 但当时蓝清洵是丝毫不怀疑,各种名贵药材流水般的任她拿。 另外又是衣裳又是首饰的哄……不能回忆,一点不能回忆,等蓝氏回来问问情况再说。 蓝清洵怕与蓝氏走岔,所以直接回了玉宁侯府。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蓝氏满脸疲惫的从另一辆马车下来。 “娘!” 蓝清洵忙迎了上去。 蓝氏看见女儿,紧绷的神经一松:“阿洵。” 母女二人进了屋,蓝清洵没有急着说康郡王府的事,先问起了宋三公子。 蓝氏下意识就想瞒着女儿,但对上女儿殷切的眸光,到底选择说明了情况。 御医已经请了,并且帮宋三公子瞧过了,说是问题不大。 但是勇国公夫人的态度并不好,威胁若是人好不了,定要叫玉宁侯府好看。 若非勇国公下朝回来,她可能还在勇国公府挨骂。 蓝清洵听得皱眉,知道康郡王府若是与勇国公府串通调开蓝氏,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绊住她。 这个“若是好不了”,也很难不让她心起防备。 “是赔偿不满意?”蓝清洵问。“听说宋三公子生母早逝,只是个庶子,勇国公夫人这么上心的吗?” 蓝氏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宋三公子虽是庶出,生母早亡。 但也因此从小被抱到宋夫人膝下,当亲子般养大,吃穿用度不亚于嫡子。 还有一个传闻,因为宋三公子生母是勇国公的挚爱,勇国公对这个庶子也是颇为偏爱。 宋夫人为了留住丈夫的心,甚至对这个庶子比亲生的长子和次子还要上心。 加上宋三公子身子本就不好,这才多番刁难于我。” 蓝清洵诧异,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内宅官司……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那今日就是一个巧合,两府并未合谋? 否则看中的话,怎会让身体不好的他去冒险? 不过前世凤芸溪嫁给了宋三,凤芸溪那眼光正常情况也不可能看得上…… 宋三对凤芸溪情根深种,冒险与郡王府合作,牵制他们?条件是事后把凤芸溪嫁给他? 蓝清洵想不通,觉得自己这个脑子还是差了宅斗经验。 想了想,蓝清洵又将今早自己的丰功伟绩跟蓝氏讲了。 蓝氏一听说女儿一早去康郡王府吃酒,惊的不行。 再听她说完经过,才逐渐冷静,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蓝清洵指着大厅中央的箱子:“喏,这是京郊大营帮忙送回来的,还有一部分,我给了他们三日时间。” 蓝氏忙走上前观摩女儿的战利品,不由得对女儿竖起大拇指。 “我女儿足智多谋,看来是娘慈母多败儿,以前耽误你了。” 都怪自己,只教她凭喜好做事,那时还庆幸女儿没学坏,喜好只是对未婚夫一家好。 如今想来,真是猪油蒙心,看错人,还带偏了女儿的认知。 不然也不会被康郡王府那群狗东西蒙蔽这么久。 蓝清洵抱住亲娘,头歪在她肩膀撒娇:“娘,你应该说,果然虎母无犬女! 若非爹娘有勇有谋,也生不出我这么机灵的女儿不是?” 蓝氏被女儿哄的眉开眼笑,但欣慰过后,又不免忧虑。 “庆王殿下怎的如此殷勤?本来以为只是玉宁侯府与康郡王府两家的事,算清楚以后断绝来往便罢。 听你这么说,勇国公府掺和进来,怕不是以为咱们家站队了庆王殿下吧!” 虽说如今党派林立,但是玉宁侯府就她们母女二人,一直不问朝政。 蓝氏只想女儿有个合适归宿,夫妻和睦。 若非当初康郡王跟着夫君上过战场,是过命的兄弟,并不站队,她也不会仅凭与郡王妃的姐妹情,就定下这门亲事。 蓝清洵清眸认真的看着蓝氏:“娘,万事万物都不会一成不变,人更要随机应变。 就像你年轻时认识的康郡王一家,也当真为国为民尽心尽力过。 所以,女儿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可能还有后续。 咱们且静观其变,做好应对准备。” 蓝氏一愣:“此话怎讲?” “娘,之前我遇险,你听到外面那些关于暴民的谣言的吧?”蓝清洵问。 蓝氏脸色顿时凝重,连忙让人守好厅门。 只剩母女二人,才拉住她的手:“你不要听外面瞎说,有些谣言是不能偏听偏信瞎传的。” 暴君逼民暴? 这种谣言也就逆贼敢说,他们这些世族敢沾一个字,怕是要抄灭满门。 蓝清洵却说:“咱们不言不传,却不能一无所知。 娘,您想过咱们丢失的那批货物究竟去了哪里吗?” 蓝氏一下被问住:“不是说凤允之想像清瑶一样求名,结果被逆贼劫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敢欺骗江世子?” 蓝氏觉得,凤允之急功近利,却栽在逆贼手里,肯定也想通过朝廷报仇。 若是东西找回来,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蓝清洵摇头:“娘,你还记得之前有一种谣言吧,说是东西实际上被他们兄弟拿去倒卖,发了国难财。” “这怎么可能?”蓝氏震惊。 﨔 第045章 表姐对我是最好的 “娘不相信这个说法,无非是咱们扒了郡王府也没有找出这么多银子来。”蓝清洵说。 蓝氏颔首:“五万两的物资被倒卖了十五万两,甚至更高,他们也不像有钱啊。 当然,不排除他们给自己留了余地。 娘大概是知道,康郡王府的产业都不怎么挣钱。 前几年我还带着一些,后来……” 蓝氏叹了口气,后来她发现郡王妃好像不是那块料,便也没强迫人家一定会管家。 想着等阿洵嫁过去,找几个得力的管家陪嫁,以儿媳的身份稍微搭把手帮衬,似乎更妥当。 “两相结合,女儿怀疑,康郡王府怕是搭上了某一派,早已视咱们为囊中物! 所以,即使婚约退了,可能他们还会出幺蛾子。”蓝清洵分析。 “或者还有其他人找咱们麻烦。” “其他人?”蓝氏一下想到勇国公府的问题。 虽说御医已经说了人没有问题,但宋三公子本就是个病秧子,她心里没底。 可意外已经造成,她们已经竭尽所能赔偿,他们要真不依不饶,她也不是吃素的。 蓝氏心里多了警醒。 …… 凤允之奔波了一天,吃了无数闭门羹,一分银子都没借到,还受尽奚落。 铺子盘的急,根本要不上价。 三间铺子顶多能盘个两万多两,还不如抵给玉宁侯府,还值个三万两。 剩下两间,和一个庄子不敢再动,否则全家后面都得喝西北风。 这样算下来,还差三万二,怎么都挤不出来了。 凤允之无法,趁着夜色摸进了雅馆的后巷。 左右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敲响了角门。 守门的出来看见是他,对了一句暗号,确定是他本人,这才领着他进去。 蓝鹰跟到这里,眼睁睁看着凤允之进门,满眼震惊。 不禁暗自嘀咕:这就是灯下黑吗? 谁敢想,康郡王府大公子,白天才因为狎玩小倌被抓,身败名裂,当天晚上还敢再来?! 刚想往前,突然,暗地里劲风袭来。 蓝鹰一惊,下意识后退,不过瞬间二人已过招几十…… 经过白日里的扫荡,雅馆被官府通知暂停营业,平时里的纸醉金迷暂歇,看起来冷冷清清,连廊下灯火都阴霾昏暗。 但灯笼上精妙迤逦的仙人水墨图,处处显出热闹时的放浪奢靡。 拐过九曲走廊,寂静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主子在里头。”领路的在一座水榭外停住脚步。 凤允之独自榻上阶梯,随着距离靠近,靡靡笑音入耳。 一阵风过,扬起红纱,露出之后糜艳的画面,女人侧躺锦铺之上,身后的强壮男人头埋在她香肩。 女人身体随之而动,一脸陶醉。 感受到有人靠近,掀眸看来,一张明艳妖媚的脸上泛着艳红,眼底竟是情迷。 只微微曲起玉白的长腿,朝凤允之勾了勾手。 凤允之眼睛已经充血,压抑一天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上涌,急需出口。 手扯下腰带,便凑了上去…… 亭子里便是更激烈的绯色糜音。 …… 半个时辰后,云雨稍歇。 强壮男人伺候女人清洁后,便躬身出了亭子。 凤允之趴在锦铺上,平复着喘息。 “累坏了吧?”女子斜靠在一边,身上只披了薄纱,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凤允之微微哽咽:“表姐不责怪我没有办好事吗?” 女子一声轻笑,捻起旁边果盘里的一粒果子丢到凤允之唇边。 凤允之实在没有胃口,但还是张开嘴,甘甜在嘴里蔓延开,心情似乎也好了些许。 女子说:“这件事怪不得你,是那江怀晏太难缠。” 前个荒唐一夜,她后半夜就走了。 留下凤允之与她两个男宠在房里酣睡,一大早落在江怀晏手里,是始料未及。 “也是我错估了昭明那个小丫头,没有想到她半点旧情不念,会这样对你们。” 话锋一转:“不过,归根究底还在你那个好弟弟,会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 一个卑贱的商户女,仗着玉宁侯府的庇荫,才能在高门大户间走动。 本来收房也没什么大不了,却偏偏要娶进门……也是好手段!” 凤允之脸色顿时难看:“当初说好的互换身份,我假死去外行走,也方便行事……没想到他会在关键时候反咬我一口。” 叹了口气,匍匐到女子腿边,扶着她雪色的腿,仰望着她:“可是那物资的事情终究包不住,若是寻不回来,江怀晏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已经答应,带他们寻逆贼的蛛丝马迹。” 女子眸光微深:“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凤允之一顿,因为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女子看了他一眼,从旁边矮几上抽了一沓银票给他:“这些你先应应急,昭明那边还是不能放。 若是你那弟弟依旧不顾大局,你替了他便是。” 凤允之接银票的手一顿:“让我娶那悍妇?” 女子却是笑了:“哪里就悍了,我瞧着昭明是不错的。 你可别学你弟弟眼瞎心盲……你仔细想想,以前没有翻脸的时候,昭明对你们一家如何?” 凤允之不说话了,因为回忆起来还真想不出一点蓝清洵以前怠慢他们家人的地方。 哪怕她在外名声骄纵跋扈,但在他们家人面前,从未摆过一点架子。 就是从二弟假死,她被芸溪骂了三天。 回去见了一次江怀晏,后来就变了。 “一只卧在你们膝边顺毛撸就可以为你们保驾护航的小老虎,硬是被你们戏弄的张牙舞爪成食人猛兽,这其实也不怪人家小姑娘了。” 凤允之唇瓣动了动,想说当时打算让蓝清洵扶灵嫁进郡王府的主意还是你出的。 但到底是二弟办砸了事情,表姐想为他们善后。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蓝清洵能够跟以前一样对他们家人好,凤允之带入想了想,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娶她回来摆设。 “就算表姐舍得我娶妻,我也愿意为表姐应付,可是今日已经撕破脸,蓝清洵她恐怕不会答应。”凤允之看着手里的银票,估算有近三万两。 想办法再凑一凑,应该能应付玉宁侯府。 另外就是那货物了…… 既然表姐给了银子,货物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坑他。 女子勾起凤允之的下颌,勾唇媚笑:“虽然如今从庆王嘴里抢人有点困难,但你既是姐姐的人,姐姐自然会护,你且等着。” 凤允之扑到女子怀里,紧紧贴住:“我就知道,表姐对我是最好的。” 女子娇笑着推开他,附耳低语。 﨔 第046章 物尽其用 等凤允之离开,女子也穿上沉香色华服,前一刻的媚态便被沉郁之色压的只剩端庄克制。 随后坐上马车,在夜色里没入暗沉的小巷,七拐八弯,停在胡同里一户人家…… 蓝鹰好不容易甩脱尾巴,再回到雅馆的时候,马车都已经走远了。 夜色已深,勇国公府内烛火明亮,雕梁画栋,处处彰显钟鸣鼎食之家的繁华。 沉香色的身影被仆人簇拥着,行走在廊下。 路过的下人看见了,连忙弯身行礼:“问郡主安。” “问郡主安。” 一路走来,下人皆是毕恭毕敬。 来人却是勇国公府少夫人,旭盈郡主。 旭盈郡主叫住一个下人:“今日是怎么了,府里这么亮的灯火?” 下人忙回道:“回郡主,是三公子在府外摔伤了腿,如今又旧病复发,大夫才走。” 旭盈郡主微微蹙眉,想了想,让下人多准备些东西稍后去看婆母,便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回到院子,下人已经准备好热水。 旭盈郡主下到热水里,被漂浮的花瓣淹没,舒服的喟叹出声。 一双宽厚修长的大掌搭上她的香肩,旭盈郡主微掀眼皮,对上男人幽冷不明的眼神。 “吓我一跳。”旭盈郡主复又闭眼,很随意的将双臂搭上浴桶的边缘。 任由男人带着茧的粗糙掌心摩挲到柔嫩的脖颈,缓慢按压。 旭盈郡主舒服的轻哼,没有注意到雪臂的痕迹尽收男人眼底。 骇人的冷意盛满男人的黑眸,男人冷傲的眉眼尽是戾色。 男人盯着她明艳娇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终究忍不住弯下腰,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迎上自己,狠狠吻了下去…… 好一会儿,旭盈郡主推开了男人起身:“我还有事,别闹……” “外面的野男人把你喂饱了?”宋随封很不满意, 旭盈郡主嗔了他眼,招了人进来为自己更衣。 大丫鬟一言不发的为旭盈郡主整理,仿佛自己是空气。 宋随封看着深沉的青靛都压不住浑身艳色的女人,长眉微蹙:“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旭盈郡主:“三弟受伤,娘一定担心坏了,总要去问问。” 宋随封剑眉轻佻:“问谁?” 旭盈郡主轻捶他的胸膛:“你若是说这些,可以不必来了。” 宋随封闻言,趁着丫鬟退开,搂过人按住后脑又是一个深深索吻。 直到人快透不过气,才将人放开:“你可真没良心!” “你又不是今日才知。”旭盈郡主不以为意,勾唇一笑千娇百媚,惹得男人一阵恼怒,却只能凶狠的瞪她。 旭盈郡主恍若未见:“那批货物不能往外出了,得拿回来。” 宋随封皱眉:“你那两个表弟就这点能耐?” “那个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蠢货就算了吧。”旭盈郡主说。 宋随封眼眸微深:“爷也栽在你手里的蠢货了!” 旭盈郡主看他一眼,却说:“那批货怎么拿出来得讲究方法,京郊大营那边如今都偏向江怀晏,这是扳回一局的好机会。” 宋随封挑眉:“不用来为你好弟弟邀功,那批货本来可是他们拿来的?” 旭盈郡主一笑:“当了贼,还想人家感恩戴德?浪费!” “真是绝情!”宋随封顿时愉悦很多,轻捏了下旭盈郡主的下颌。 又说:“三弟那边你想留着?” 旭盈郡主红唇轻勾:“左右活不了多久的人,当然是物尽其用。” …… “砰砰砰”—— 一大早,玉宁侯府的大门就被敲响,门房骂骂咧咧来开门。 看见鼻青脸肿的蓝鹰,睁了睁眼,艰难认出来:“鹰哥?” “快让我进去。”蓝鹰瘸着腿,窜进门内。 门房张大嘴,连忙关上大门。 “你怎么伤成这样?” 蓝鹰顾不上回答,急匆匆要见蓝清洵。 蓝清洵正打着哈欠在院子里耍着八段锦,看见蓝鹰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上下打量一眼,忙让人去叫大夫。 蓝山道:“跟踪被发现了?” 蓝鹰捂着脸道:“那个先不说,郡主,大事不好。 勇国公府三公子病情恶化,天没亮就闹起来了,估计等会会有人上门兴师问罪。” 蓝清洵动作一顿,就想去找蓝氏。 但想了想,让蓝鹰先去歇息,自己则是耐着性子将一套拳打完,急的身边人都跟着跳脚。 “郡主?!” 宁秀已经撸起袖子:“兴师问罪?银子都已经赔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一副等着上来就干的架势。 蓝清洵不疾不徐的收势,冷静的说道:“只要对方不是故意找茬,该负责的我们会负,不必惊慌。” 换言之,对方都要找茬了,慌也不能解决问题。 又看了看宁秀:“你呀,也学着沉住气,别一激就急。” 宁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最近郡主带着她们“四处征战”,她受了鼓舞,恨不能脚踩风火轮,大杀四方,为郡主开路。 不过话说回来,郡主好像越来越稳重了。 “郡主您现在变得好厉害啊,奴婢都快不认识你了。”宁秀性子直,想什么都直接说了。 蓝清洵眸光微动:“吃一堑长一智吧。” 然后抬手点了下宁秀的鼻尖:“你们想一直跟着我,就得学着长心眼,不然趁早去庄子上重地养老,那安逸。” 蓝清洵深知自家这块肥肉有多肥,如今婚约退了,惦记的人只多不少。 毕竟娶她,等于加官进爵! “不要啊,我要一辈子跟着郡主。”宁秀急忙表态。 蓝清洵笑着鼓励:“那后面跟着本郡主一起学规矩。” 宁秀顿时垮了脸,蓝清洵只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学不好,就把你嫁出去。” 换来宁秀一阵哀嚎。 …… 稍微收拾了一下,蓝清洵去见蓝氏。 蓝氏也是刚起来没有多久,母女才说上两句,下人就来禀报,说是勇国公府来人了。 母女二人在前厅接待,来的是勇国公夫人身边的江妈妈。 蓝氏知道,江妈妈是勇国公夫人的陪嫁,很得重用。 江妈妈朝蓝清洵与蓝氏行礼,礼仪上挑不错,脸色却是不好看。 跟着开口说道:“一大早上门叨扰,实在是无奈。 我家三公子昨夜病情恶化,如今情况不大好,我家夫人实在是着急。” 说完就看向蓝氏,眼神扫过蓝清洵的脸,那评价挑剔的眼神令蓝清洵蹙眉。 﨔 第047章 那就没的可谈了 要换成以前,蓝清洵当场就能怼她脸上,什么挑白菜嫌萝卜的眼神? 蓝氏也是微微蹙眉:“请大夫了吗?昨个不是说骨裂,好好卧床休养即可,怎会突然恶化?” 蓝氏不明白,隐隐猜到这是如女儿所料,来找茬的。 江妈妈脸色更不高兴了,语气生硬的说:“我们三公子身子本就不好,每日都需要服用药物调养。 也就昨个身子骨好一些,出门会个友。 结果不幸摔伤,又多添了药物,未曾想里面两种药物相冲,如今旧病复发,差点去了大半条命。” 蓝氏:??? 蓝清洵:“昨个大夫来看的时候,没有对比过去的药方吗?” 江妈妈说:“自然是对过的,谁知道御医是怎么开的方子?” 蓝清洵就不乐意了:“你不知道,那你去问御医啊,不是救人要紧吗?” 江妈妈一下就义愤填膺道:“郡主若是这态度,那就没的可谈了!” 蓝清洵忍不住笑了:“那就不谈咯,反正银子我们已经赔了,药费你们拿脉案和药方来算,还想谈什么?” “你——”江妈妈气红了脸,“郡主这是想推卸责任?” 蓝氏都气笑了,但没有插手,有意锻炼女儿的应对能力。 蓝清洵道:“本郡主倒要问问,我玉宁后顾推卸什么责任了? 是事发之后没有请医,还是没有赔银子,还是没有付医药费? 还是没有上门慰问关心?贵府还想让我们如何负责?” 江妈妈眸光一闪,忙说:“我们勇国公府差那点银子?” “不差?那是差本郡主一条腿,应该断了给你们三公子接上不成?”蓝清洵一甩手里的鞭子,吓得江妈妈直退。 她差点忘了,这女罗刹在帝京可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如今更是悍名远播。 玉宁侯府是上不得台面,但她以郡主之名教训自己,自己还躲不得。 “我,老奴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总该上门再问问。”江妈妈牵强的说。 蓝清洵笑着问:“那要不要本郡主亲自到床前递汤喂药,再以身相许啊?” 江妈妈眸光一闪:“郡主说笑了。” 心里却暗想:自己什么名声,心里没数?配我们勇国公府的三公子,都可惜三公子了。 “我看你也没笑啊,是本郡主讲的笑话不好听吗?”蓝清洵笑着问。 “倒不如江妈妈你了,你看我们母女听了你讲的话,都笑了。” 江妈妈一噎,强撑着开口:“郡主,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看来玉宁侯府是打算仗势欺人了! 那老奴只好回去如实汇报我们国公夫人了!” 说罢看了眼蓝氏,转身就走。 蓝清洵冷笑着看她离开。 江妈妈气冲冲出了侯府,临到大门的时候,转头朝侯府大门哼了一声,扬声说:“我们三公子是在你们酒楼摔的,你们想不管不问?我们勇国公府不是好欺负的!” 说罢上了马车就走。 最近玉宁侯府与康郡王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有左邻右舍和路人听见动静,立马就凑了过来,想吃最新的瓜。 “这玉宁侯府又怎么了?”有人就问。 “你没听那妈妈说吗,勇国公府的三公子在玉宁侯府的酒楼摔伤了,玉宁侯府不认账。” “啊?这不能吧,之前玉宁侯府刚捐了不少东西救灾,侯夫人为人一直宽厚,怎么会不认账?” “侯夫人是挺大气宽厚,可是昭明郡主就不好说了……前些日子我亲眼看见她把族里的长辈都拒之门外,昨个还把未婚夫家给砸了。” “居然还有人帮这种伤风败俗的人家说话?!那康郡王府一对双生子,男盗男娼,一个弟弟哥哥娶未婚妻堂妹,还偷盗未婚妻家的财物。 哥哥狎玩男宠,被砸是活该!”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这昭明郡主也太凶悍了一些,以后哪个婆家敢要啊!玉宁侯府也不是没有人了,要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她性格向来火爆,今个怕是又得罪人了。” 当下社会,男尊女卑,一听这话,还真带动了一波人。 虽然,但是……蓝清洵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了,都操起了她嫁不出去的心。 再讨论回今天的事,因为并没有勇国公府的负面传言,舆论几乎一面倒的偏向勇国公府这边。 众人正议论的欢,就看见一道粉白丽影出现,谣言不禁一顿。 只见蓝清洵指挥着下人抬了一块公告栏出来。 “就这吧,这里显眼,走过的路过都能一眼看到。”蓝清洵清悦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兴奋。 吃瓜路人看得纳闷,有人看见上面抬头的大字跟着念出声—— “瓜牌?” “啊,玉宁侯府簪缨世家,在大门口卖起了西瓜?” “不知道啊,上去看看。” “我不敢……” “我也不敢,昭明郡主还在那……” 蓝清洵看着下人将一张张纸贴上公告牌,便回了府,对于外面的议论置若罔闻。 众人待她一走,就都围了过去。 “上面写的什么啊?” “我看看,这,这是……” “丁卯年五月二十七,康郡王府还赊欠款总数……还欠三万二千……” “丁卯年五月二十八,赔付勇国公府四千两纹银,医药费全包,另附赔礼……”有人念到这里已经瞪大了眼珠子。 另附的内容鱼翅鲍鱼燕窝等等名贵补品…… 随便拿出一样来,那价值都够普通人吃喝一年不愁了。 还别说,上面已经赔了四千两,医药费都全包。 那勇国公府的妈妈还嚷嚷说玉宁侯府不负责?! “康郡王府居然赊欠康郡王府这么多银子?我的天啊!” “这不会是扯谎造谣吧?”有人提出质疑。 “扯谎敢这么明目张胆白纸黑字写出来,还贴在这里,闹的人尽皆知?”一道带着玩味的声音说。 “那可说不准,若她们真的赔了,勇国公府的妈妈会说他们不负责?”有人不服气。 “我也不信,康郡王府那可是皇族,真正的贵胄,会赊欠这么多银子不还?” 话音才落,脑袋就被人拿扇子抵住。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对上男人含笑的桃花眼,胆子差点掉了:“庆,庆王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当即白着脸跪下。 﨔 第048章 被欺绝户的处境 却被庆王抬扇挡住:“诶,本王没叫你跪,没得等会要说本王仗势欺人了。” “不敢不敢,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庆王手中扇子一转,指着公告栏:“来个人,去趟勇国公府报个信。 他们若有异议,让他们拿着这上面的纸去京兆府。 只要这上面有一句虚言,玉宁侯府是要吃诽谤官司的! 本王瞅着这人山人海的,酌情下来,罪责还挺严重。” 这话出来,路人懵了一圈。 一时搞不清楚,这庆王是在帮玉宁侯府出头,还是帮勇国公府来找茬的,纷纷都不敢吱声了。 “来,把牌匾抬上去!”庆王这时喊。 这话一出,所有人侧眸,这才发现庆王不是一个人来的。 好几个京郊大营的护卫抬着一块牌匾,敲锣打鼓的上了玉宁侯府的大门口。 蓝清洵闻讯出来,就看见这热闹的场面。 “诶,昭明!”庆王扇子一展,潇洒的上前,对着蓝清洵一阵猛扇。 蓝清洵抬了抬手,避免鬓发乱飞。 下意识拉开与庆王的距离,避到蓝山旁边:“臣女见过庆王殿下。” “这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呀?”庆王大大咧咧的笑,还想撞蓝清洵一下。 蓝清洵听得这话,又退离一步,保持着客套礼貌的微笑:“庆王殿下说笑了。” 庆王也不生气,扇子一收,指着公告牌问:“这是何故啊?” 蓝清洵神色淡然:“还不是有人欺臣女好教养,不会当街与人撕扯吗。 于是随便指派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在外造本郡主的谣。 再收买点地痞流氓,跟着煽风点火,本郡主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就臭了。 臣女骂不出难听的话,便只能把这些烂账清清楚楚挂出来,我看他们还怎么凭一张嘴造谣生事! 看看是臣女得理不饶人,还是他们无耻又丢人现眼!” 收买地痞流氓? 这话一出,刚刚还一面倒的吃瓜群众忍不住左右四顾,看谁都像谣言生事者。 不然呢?总不能是他们这些人自己编造的…… 这一看,还真有几个人被视线集火。 其中就有刚才被庆王质问的。 “我、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草民也是听人说的……” 说着就要跑。 一个京郊大营卫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人提了回来,丢到庆王与蓝清洵脚下。 “是听人说的,还是被谁指使的?”庆王指着他叱问。 那人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收银子办事,稍微一吓唬,当即把知道的都说了:“草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就一个人蒙着脸,给了草民银子。 让草民往郡主身上泼脏水就是……” 庆王转头去看蓝清洵,蓝清洵却道:“你不知道是谁,但本郡主心里有数。” 也不需要蓝清洵辩证,今日事情是谁挑起的,明眼人一听就知。 庆王抬起手里的扇子就朝他那人脑门敲了下去:“泼脏水,本王让你泼脏水,泼脏水! 堂堂郡主的脏水你也敢泼?僭越犯上,已是触犯律法,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将人打了一顿觉得不解气,又吩咐人从旁边客栈要了一桶泔水来,给抓住的几个人一人泼了一身,才送去京兆府。 完事笑眯眯的凑到蓝清洵跟前:“昭明,你猜本王今日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蓝清洵看了眼那罩着红布的牌匾,心里已经有数,笑着说:“臣女白花花的银子捐出去,也该听见点响声了。” 庆王眉开眼笑的上前掀开牌匾:“当当当当,陛下亲笔御赐,护国忠烈,积善之家! 这是对于昭明郡主此前代表玉宁侯府捐赠朝廷物资银两,总计十五万两的嘉奖!” 跟着一个公公声音尖细的说:“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快叫侯夫人出来,这就准备接旨谢恩吧!” 而下人早欢喜的跑进去叫蓝氏了。 刚才蓝清洵以“小孩子”身份出来应对,故意让蓝氏避着的。 这一出令围观百姓哗然。 之前听八卦,只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们吃饱了没事干了找架掐,消遣着玩。 如今纷纷对蓝清洵钦佩不已,甚至有人猜测,蓝清洵就是太耿直,衬托的那些人尸位素餐,这才惹得都针对她。 财帛动人心,也是那些人贪得无厌。 话传到勇国公府,已经成了:康郡王府软饭硬吃,男盗女娼,赖着未来亲家欠账不还,勇国公府就像嗅到腥味的狗,跟着就来讹诈了。 勇国公夫人气的茶盏都砸了,当即放话出去,以后跟玉宁侯府誓不两立。 越想越气,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勇国公府跟着水涨船高。 她夫君儿子都在朝中得到重用,尤其是夫君,掌管兵部,手握重权。 想巴结攀附者众,大多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如今去请了,居然敢有人和他们硬刚着不来?! “哪些人家还与玉宁侯府交好,以后便别到本夫人跟前显眼!”勇国公夫人恼怒的说。 旭盈郡主在一旁安抚婆母:“娘,您消消气,这件事闹大了会不会不好? 玉宁侯府终究是忠烈之后,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勇国公夫人冷笑:“既是知道自己是被欺绝户的处境,就该缩着脖子做人! 觉得我们要多了?本夫人还真不稀罕那点东西! 但她们敢这样目中无人,本夫人必要叫她们知晓,什么是得不偿失!” 说着就叫人将之前玉宁侯府送来的东西尽数返还,一根燕毛都不许留。 旭盈郡主眸光微动,没有劝阻。 勇国公夫人命令下了后,看向大儿媳:“娘知道,你怜惜那昭明之前所托非人,有意撮合你三弟,但这样的女子,咱们勇国公府真要不起。 没得进来后,搅合的家里天翻地覆。” “娘说的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该让她们长点教训。”旭盈郡主说。 …… 另一边的康郡王府就没有这么硬气了。 凤允之昨个拿了银子回来,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觉修整到快中午。 银子有二万八千两,他知道雅馆被查,表姐能拿出这些银子不容易。 还差四千两,已经不是难事,还有两日之期呢。 但当听说蓝清洵做的事,惊的从榻上弹跳而起。 “她怎敢如此!?” 还瓜牌?! 匆忙去找郡王妃,同时吩咐人去叫凤宴之一道商讨。 这才知道,凤宴之昨个就带着徐清瑶负气去了岳家未归。 “我昨个出去借了一万三千两,就算把铺子一起抵给玉宁侯府,也还差了一万九千两,二弟居然躲出去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蹙了蹙眉,又问:“娘你那边还能凑多少?” 﨔 第049章 当初装的贤良淑德 郡王妃眸光一闪,愁眉苦脸道:“我就剩那些旧衣裳,已经让人整理出来,你拉去当铺看看能不能当些银子?” 凤允之看着旁边的一口箱子,就想:这还没之前蓝清洵装自己回来的那口大,这能值当多少? 突然又恼恨至极,回忆这个干嘛? “这些还是留着吧,当了您以后穿什么?” 人已经丢光了,遮羞布却不能没有,他们总不能一辈子躲家里不出门见人。 郡王妃感觉有把无形的刀狠狠扎在心口,深呼吸一口才压了下去:“你去叫你弟弟回来,若是真决心要为了那个小贱人和家人断绝。 那就拿两万出来,就当我的赡养金,以后各不相干。 否则的话,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凤允之觉得是这个道理,又问:“爹呢?” 昨个婚礼结束就没看见他了。 一提这个就来气,郡王妃铁青着脸:“那个窝囊废,直接去庄子上躲闲去了!” 她恨不能让儿子把那个庄子卖了,但那是自己的陪嫁。 老东西心里门清,估计是料到,她卖什么都不可能卖自己的陪嫁抵债,才躲去那里。 凤允之对这爹已经谈不上失望,直接就去了茉莉巷。 “你来干什么?”凤宴之坐在徐宅的正厅主位上,黑着脸。 凤允之也不与他争执,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拍在桌案上:“你若决意不闻不问家里,就签了这断亲书,给娘两万两养老金,以后你去哪儿我们都当不认识。” 凤宴之蹭的站起来:“两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是娘的意思,你若觉得背负大不孝的罪名也无碍,你可以不用管府里死活。”凤允之语气很冷淡。 “凭什么?那些东西又不是我赊欠的!”凤宴之气红了眼。 还不用管他府里死活? 这分明是断也得管,不断也得管。 如果他想不闻不问,他敢确定娘得去告他大不孝。 娘也没到赡养年纪,最终或许暂时不用掏银子,但他还得进去,那他就完了。 凤宴之狠狠瞪着凤允之,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肯定是他撺掇的娘! 凤允之嘲讽道:“你享受的还少? 若非你是康郡王府的二公子,徐清瑶都未必看得上你,更别说受封的侯府郡主了!” 徐清瑶端着茶盏刚刚走到门口,也惊的不行,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怒意,当即气红了眼。 她娘还在牢里,嫁妆全赔进去帮他们还债,结果还被休回家。 凤宴之跟她回来的时候,一件换洗衣裳都没有。 康郡王妃这二万两是问凤宴之要吗?分明是问她们家要! 真是从不知道康郡王妃这样不要脸! 这一瞬间,徐清瑶心底浮现悔意。 早知道郡王妃金玉其表,再也没想过内里能败成这样! 早知如此,她继续哄着大姐,依附于侯府,哪会沦落到今日? 面对凤允之的断亲威胁,凤宴之终究败下阵来。 看到站在门口落泪的徐清瑶,神情无奈,欲言又止。 徐清瑶一下又清醒了,她怎么能后悔呢? 若是现在后悔,以前的付出都算什么?笑话吗? 徐清瑶泪眼婆娑的哽咽:“我昨日已经与爹说了,他在想办法变卖一些东西,应该能够凑个三五千两…… 相公,你是知道的。 我爹和二弟被赶出来的时候,是空着手,也就剩这个宅子里和一些旧物件了。” 就发现凤允之开始打量这个宅子,仿佛在估价。 一下就觉得脑充血,死死咬住牙齿才没有破口大骂,把自己生生气哭了。 凤宴之却忍不住问:“你们家在玉宁侯府住那么久,就一点私房没有攒下? 这段时间,你们去见过你娘没有?” 徐清瑶脚步虚浮,几乎软倒。 急忙捂住腹部,就觉得隐隐作痛。 这意思是连还在坐牢的娘的体己都不放过? 他就一点没顾虑,她娘家以后该怎么办? 她们家又不似玉宁侯府绝户了,她家里可还有爹娘弟弟,一大家子要过活。 “真是天大的笑话!”徐向阳大步走了进来,怒气冲冲的模样。 “你们把我妹妹休了,嫁妆不还,居然还敢倒要?!” 凤允之凤宴之兄弟脸色一下都黑了。 “哥,你不要这样说,这不是遇见难处了吗?”徐清瑶赶紧去拉人,劝阻他说出更激烈的话来。 徐向阳不高兴道:“你还护着他们?难处,难处就是让你花银子倒贴给人家做妾?” 这话是直接在打郡王府两兄弟的脸了,二人脸色相当难看。 凤允之冷笑一声:“徐大公子,你莫不是忘了,我二弟与阿洵本是有婚约的。 我不为我二弟开脱,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全家都知道我二弟的处境,合谋助他们二人暗渡陈仓的时候,就没想过翻船的时候怎么办? 是早就想好有事了,就把我们一脚踢开吧!” “我知道的时候,没有责问过你们全家一句。 作为长兄,我竭尽所能周全府里与你们,不想唯一的亲弟弟有遗憾,结果因为事情办砸,倒是成了罪人!? 若是我没有被人算计,强行抓出来,就算蓝清洵知道那些真相,她没有证据又能奈你们何? 你们如今若是风风光光的康郡王府大公子、少夫人,你们还会怪我吗? 我是被人算计,不是我要害你们!” 这些事情本就有风险,出了差错的恶果几乎全是自己承担了,凤允之越想越怄,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委屈。 “但凡婚礼上二弟你不翻脸,我认下那婚约,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一番话把几人怼的沉默,凤宴之也不禁有几分松动。 是啊,大哥也不想被人算计,不免暗怪凤允之太不小心了,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 从头到尾,他为了清瑶,那么好的未婚妻都不要,还跟家里翻了脸。 现在最困难的时候,徐向阳却说这种话?! “好处你们占尽,风险却要我们一家承担,呵,我算是看清你们了。”凤允之轻蔑瞄了眼徐清瑶,又扫过脸色不好看的徐向阳。 “当初装的贤良淑德,如今恶人却让家人做,二弟,你确定认清过枕边人吗?” 真的贤良淑德,会与人婚前无媒苟合吗? 﨔 第050章 大批量退单 也就二弟被冲昏头脑,才看不清。 若非一母同胞,后面的烂摊子他本来也不想帮他收拾。 让二弟直接跟徐清瑶私奔,从家族除名,自己来娶蓝清洵,那个时候至多也就是赔个凤宴之带走的五万两。 凤宴之沉着脸,看徐清瑶的神色带了审视。 徐清瑶泪眼婆娑,以前叫梨花带雨,总能叫凤宴之怜惜心疼。 如今的话……昨个闹成那样,大家都没休息好,加上她胎向不稳,仿佛一夜之间就蔫了的花。 看起来只剩苦楚,让他心烦气躁。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徐清瑶知道,凤宴之后悔了,他后悔了!那自己算什么? 婚礼上,凤宴之自己要跟兄长翻脸争身份,还因此质疑自己的用心,她不委屈? 但她知道,她不能和凤宴之争对错,在这个时候把凤宴之和凤允之推成统一战线。 “宴之哥哥!”徐清瑶一把抓住凤宴之的手,哽咽,“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也没有想过背弃你。 我若还有银子,咱们同床共枕,还能瞒得住你?” “你有什么脸怪我二弟?”凤允之冷笑。 徐向阳:“你不要太过分!” “你们在吵什么?” 眼看着要闹起来,徐二叔进来了。 “爹。”徐清瑶连忙迎了上去。 凤宴之也紧紧盯着他,徐二叔看看一屋子小年轻,叹了口气。 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我卖的物件,还有以前你娘攒的一些体己,只有这么多了。 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凤宴之理所当然想伸手去拿,徐向阳更快一步抢过银票,防备的看他。 凤宴之一滞,只觉很没脸。 徐二叔将徐向阳往后护了护,说道:“宴之,有些丑话,你别怪我说在前头。” 凤宴之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窝囊废岳父,这位就跟自己爹差不多。 这也是当初他能与徐清瑶共情,走到一起的契机。 徐家二房一家都在玉宁侯府讨生活,因为徐二叔的无能,汪氏一个人苦苦支撑。 因此徐清瑶在蓝清洵这里受了委屈,也没有人能护着她。 徐二叔总是叫她乖巧懂事,感恩玉宁侯府,可他自己却做着甩手掌柜,整日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的。 明明这些责任该是这些爹担当的,却被转给别人。 当他们的子女要还父母恩,另外还要还这份人情。 凭什么? 想到徐二叔可能要跟自己讨价还价,凤宴之脸色便不大好,但还是说:“岳父请讲。” 徐二叔看看泪眼婆娑的女儿,叹了口气,才道:“瑶儿现在对于你们家算怎么回事?这门亲,你们认是不认?” 凤宴之下意识去看自家大哥。 就这一个举动,令徐清瑶心寒至极。 她为了他把全家都搭进去了,他现在去看凤允之脸色? 腹部的疼痛加剧,但徐清瑶强忍着,定定看着凤宴之。 凤宴之被她看的心生恼怒:“我若是不想要瑶儿,我何故跟你们回家来?” 徐清瑶心中冷笑,凤宴之终究没有敢给她确切答案。 徐二叔也是听出来了:“我家这个闺女是不够好,我也知道她有诸多不是,但她已经跟了你,陪嫁的银子我就不说了。 你若还要她,起码给她个贵妾身份,我便再添三千两作为陪嫁,你允诺以后好好待她即可。” 这话一出,徐清瑶不可置信的望向亲爹:“爹?你让我做妾?” 徐二叔偏过头不看她,恨铁不成钢的说:“就你做的那等事,放正经人家连妾都没资格做! 你别忘了,这个婚事本来就该是阿洵的,是你用不正当手段从她那抢来的。” 他是没什么本事,却还有起码的廉耻心。 他要是早知道徐清瑶嫁的是凤宴之,不是凤允之,他根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正经人家?凤允之听得这话心里不舒坦极了,但想着那银子,还是开口:“徐二叔倒是明白人,我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徐清瑶:“到底清瑶已经怀了二弟的骨肉,我们家也不会不管。 贵妾之事,自然可以商量。” 一个妾而已,哪个男人没有三四个? 至于怎么商量,凤允之眼神落在那银票上。 徐二叔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徐向阳却是不干了:“爹,凭什么? 妹妹之前的陪嫁已经给过了,连郡王府给的那点聘礼都悉数帮他们家还债了,他们却还休了妹妹。 你如今还要往里砸三千两,回头娘怎么办?她如今可还在牢里! 娘如果入罪,我的仕途可就全完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他每天在国子监都备受流言蜚语困扰,不少人见风使舵与他划清了界限。 提到汪氏,徐二叔神色复杂:“我已经问过了,就算东西找回来,她监守自盗的东西却不止这些,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不止这些?”凤允之抓到重点。 徐二叔:“在她私账上,已经被官府没收,藏在西院的那些都已经被侯府扣下了,还不够赔那些。” 凤允之难掩失望。 徐向阳脸色灰败,跌坐在椅子里:“完了……” 徐二叔看向徐向阳,叹了口气:“这里有六千两,你兄妹二人一人一半……爹没用,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现在责怪谁也没用了,怪只怪自己,对妻儿不上心,让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终是凤宴之带着徐清瑶回郡王府,而凤允之拿着银子去玉宁侯府还债。 本来还想游说徐向阳,把那三千两拿出来帮衬救急,谁知徐向阳直接翻脸,拿了自己那份就出门了。 那欠债的大字还挂在玉宁侯府门口的狗屁瓜牌上,多挂一日,就多一个人看见,凤允之不敢耽误。 风尘仆仆赶到玉宁侯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脸都笑僵的蓝清洵和庆王出门。 凤允之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暗骂了一句不知检点。 因为在同意表姐得提议,决定自己代替弟弟履行婚约之后,蓝清洵在他心底如在囊中。 如今的种种,不过是权宜之计。 她居然跟庆王走的这么近了?! “微臣见过庆王殿下。”凤允之提高声音喊道。 庆王笑容一顿,回头看见凤允之,随即啧了一声。 明明也没说什么,凤允之就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是来还债的吗?”蓝清洵总算收住笑容,淡漠的问。 凤允之心头猛窜一股戾气,很艰难才压住,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自以为满含苦衷和痛苦的笑容:“阿洵……” 蓝清洵眼神却根本没有在看他,这让凤允之异常恼怒。 “怎么回事,好像都是朝这边来的。”庆王摇着扇子,看着从两条街汇聚过来的几辆马车。 很快马车停在了玉宁侯府,来的都是玉宁侯府名下店铺的掌柜。 “郡主,大事不好了,刚才,刚才好些贵客上绣庄来退订单,金额太大,小的做不了主。”一个掌柜的看见蓝清洵,仿佛看见救星。 蓝清洵微微蹙眉,看向其他的掌柜,不出所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遇见大批量退单了。 﨔 第051章 这是给江大人的回礼 蓝清洵让他们暂且进府,稍后详谈。 只朝凤允之看了一眼,宁秀立马会意的上前朝他伸手:“允大公子是来还余下欠账的吧,银子给奴婢即可。” 凤允之暗骂一句狗奴才,让护卫上前。 宁秀直接上前抢过护卫手里的盒子,蓝山跟着帮忙清点。 凤允之心里不郁,却不得不放低几分姿态,耐心说:“这里面是一万六千两银票,另外是我郡王府正常经营的店铺,货物和店铺都可以抵给阿……郡主你。” 蓝清洵拿出地契看了看,嘲讽一笑:“就这三间破门边,盈利也就勉强维持运作,你敢抵给我近五万两? 呵呵,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盘,说不定能要六万呢,本郡主就要银子!” 说着直接递回给凤允之。 凤允之抬手挡住:“郡主,这不是全部,但我们已经竭尽所能。 能不能宽限几日?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蓝清洵便收回了地契,看了看里面银票:“总欠账六万二,你这几间铺子也就地皮还值点,算你二万六,加上银票……还差二万,你还有两日时间。” 凤允之一噎,这是一点没退让,还派人查过他家铺子了。 不过比他预期的抵扣要多了百八十两。 凤允之想再讨价还价:“两日之期太短,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你也只是想要银子,我们拿不出来。 你闹到京兆府,我们以后想借只会更难。” 蓝清洵一笑:“难是你的事,跟我有何关系?” 凤允之从她讥讽的眼底看见了快意,顿时明白,她哪里是要银子?她根本目的是要他们不痛快! 想想这几日家里发生的,兄弟阋墙,母子反目,夫妻失和……蓝清洵是要他们家破人亡啊! 凤允之眼底难掩惊怒,忍不住说:“郡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看了眼侯府的大门内:“你如今也遇见困难,就没有想过是行事过激,触怒了旁观者,不欲与你们为伍了吗?” 蓝清洵听笑了,抬手指着身后的牌匾:“这怎么念?” 凤允之顺着她看去,不由念道:“护国忠烈,积善之家。” 庆王跟着鼓掌,凤允之还没懂,不就是一砸银子弄来的牌匾,有什么可得意。 帝京勋贵,谁家祖上还没过英烈?他祖上还是皇帝呢! 蓝清洵说:“跟我们这样的人家都处不来,还要处处打压的,那是什么好人家? 他们敢来,我还不敢开门呢!” 凤允之一滞,还真是无法反驳。 只能又说:“我会尽量……能不能麻烦郡主把那瓜牌上有关我康郡王府的东西撕掉?” 蓝清洵微微挑眉,一挥手。 在凤允之期待的眼神下,门房把上面的六万二划掉,改成了二万。 凤允之气的眼前一黑,这还不如不涂改。 就那么放着,他找人造个谣……就会有人对此存疑。 这么一涂,但凡经过的都知道,他们确实是赊欠了女方的东西……并且在砸锅卖铁的还。 “你还是别划了,等我凑够, 一次性揭掉吧。”凤允之咬牙切齿的说。 蓝清洵摇头:“那可不行,允大公子已经还了一部分,我若不说清楚,你回头再拿着这个去京兆府告我污蔑,我还得倒赔你银子呢。” “你——”凤允之身子摇晃,气的手脚发抖。 以前只道她是骄纵跋扈,现在是直白面对她的嚣张,才知道以前蓝清洵真的对他们太客气了。 正如表姐所说的那样,猛虎反噬。 除了暗骂蓝清洵,痛恨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无可奈何。 “把东西抬上去!” 正说着话,就看见勇国公府的江嬷嬷带着十五六下人,大包小包的提上了玉宁侯府的阶梯。 到了跟前,江妈妈才看到庆王,眸光一动。 梗着脖子见了礼,这才吩咐下人将东西放下。 “郡主,我们夫人说了,这些东西我们三公子消受不起,让老奴给你们送回来。”江妈妈说着,下人便把东西负气般的丢在了侯府大门口。 江妈妈维昂下巴,朝蓝清洵与庆王一礼,转身就要告退。 “慢着。”蓝清洵说。 江妈妈脚步一顿,眼里划过一抹得意,表情倨傲,带着得体的笑:“敢问郡主还有何事?” 她其中早一步就来了,眼看着一众玉宁侯府名下产业的各大掌柜上门,就知道他们夫人发出去的话起到作用了。 正等着蓝清洵焦头烂额的时候,再丢还礼物,狠狠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的脸。 谁知道那个凤允之没完没了的纠缠,她实在失去了耐心。 所幸凤允之提到她得罪了人,引来退单,她便适时登场了。 “蓝管家,你们过去清点一下东西。”蓝清洵说。 蓝管家答应一声,连忙吩咐人拿来出库的单子,一一对账。 江妈妈气了个仰倒:“欺人太甚!昭明郡主,你当我勇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还都还回来了,还能差你这三瓜两枣不成?” 蓝清洵笑着说:“你不要多想,本郡主知道勇国公府高义,这不是怕外面人以讹传讹,有损勇国公府清誉吗。” 此时侯府外又聚集了很多吃瓜群众,不少都自备了瓜子。 遭遇之前有人造谣被抓去京兆府一事,今日煽风点火的一个也没有。 江妈妈气笑了:“说的也是,那就麻烦郡主看清楚了,我们勇国公府分文未取你玉宁侯府。” “好。”蓝清洵气定神闲。 很快,蓝管家汇报:“郡主,东西都对,一样也没有少。” “嗯。”蓝清洵轻应一声,挥了挥手。 府卫立马上前把瓜牌上有关勇国公府的那张给撕了,另外又贴了张崭新的上去。 “这是什么?”江妈妈下意识问。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与之前的长长清单不同。 上面就浅浅几行字:勇国公府高风亮节,从未欺负玉宁侯府孤儿寡母,现返还所有赔礼,玉宁侯府感激不尽。 江妈妈一口气没有上来,差点背过。 真是长这么老,没见过敢在她面前这么无耻的,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能说什么?说他们夫人讲了,要跟玉宁侯府势不两立,其实想要的更多? 还是说,真的就算了,三公子的事情就那么算了?! 江妈妈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诶诶,怎么就晕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庆王诧异。 “噗”蓝清洵,好艰难才忍住。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庆王:“这是给江大人的回礼,还望庆王殿下帮忙转达。” 﨔 第052章 趁机涨价? 庆王接过,爽快的答应:“这点小事,没有问题。” 午饭也蹭过了,热闹也看完了,凤允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的跑了,庆王便也告辞离开。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上了马车,恍然一拍脑门:“给表哥的回礼?本王的呢?” 虽说牌匾是江怀晏为玉宁侯府求的,但他也跟着跑前跑后张罗了呀! “叩叩叩”! 车厢被敲响。 庆王探出头去,就看见蓝总管笑呵呵的看着他,手里提着一摞包纸。 “王爷,您喜欢的鱼食,郡主让给您准备的。” 庆王:…… 也成吧,比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好! 转身又好奇的端看那纸条—— “西郊山神庙,童氏一族?” 江怀晏轻念纸上的内容,星眸幽深,随即朝外叫道:“传我令,准备去西郊。 另外让赵寒查一查童氏一族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童氏,勇国公夫人的娘家。 “什么意思?” 庆王咽下一口金银花露,翘着二郎腿,靠在书房内的躺椅上,含糊不清的问。 来了一会儿,他将玉宁侯府发生的事情都跟江怀晏吐槽了,这会儿是口干舌燥。 江余已经一脸兴奋的跑了出去。 江怀晏也拿起桌案上的册子,准备出门的架势。 “诶?你还亲自去啊!”庆王一下跳了起来。 江怀晏长腿已经迈出书房:“毕竟五万多两的物资,不能大意。” 庆王眼眸顿时亮了:“东西找到了?!” 而后扇子一拍脑门,蓝清洵纸条上的字! 不禁纳闷:“昭明是怎么知道的?诶,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一行人经过庭院的时候遇见江沐安。 江沐安看见亲哥还是回来那身玄衣,急匆匆的样子,忙小跑过去:“哥,你才回来就走啊,不在家用午膳吗!” “还有公务处理,帮我跟娘说一声。”江怀晏说。 脚步一顿,对江沐安道:“过几日祖母生辰宴,你递个帖子给昭明郡主,请她过府参宴。” “啊?”江沐安瞪大眼。 “记得。” 眼看着江怀晏淡淡撂下这话就走,江沐安急了:“为什么请她啊,我和她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 庆王凑了过来:“既是这样,就更该叫她过来,好好奚落她一番了。” 江沐安一愣,想到最近盛京的传闻,随即皱眉,“虽然我跟她不对付,但这样落井下石不太好吧,她遇上那种人渣也挺倒霉的。” “我小表妹人美心善。”庆王夸赞。 江沐安连忙摆手:“别别,别这样夸我,现在听见这四个字我就怵的慌。” 之前谁不夸徐清瑶人美心善啊? 以前在书院里,聊起私德这个话题,这四字便是她的标签。 就她最显眼,作为对照组,生生压了蓝清洵那个蠢货一头,结果呢? “行吧,不过昭明郡主可是帮了你哥大忙呢,你哥估计又要立功了。 而他们家现在遇见麻烦,表哥估计想要投桃报李。”庆王顺势说。 江沐安纳闷:“什么麻烦啊,最近她不是挺风光的吗? 才得了御赐牌匾,在郡王府大杀四方。 你不知道,书院那边很多师兄都在夸她将门虎女呢。” 庆王便把勇国公府的刁难说了:“我虽然没有好多插手,但估摸着那些来退货的和勇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江沐安蹙眉:“这样啊……” “这样,你把她约来,尽情奚落,我到时候英雄救美。你气也出了,我也哄了美人开心,你看怎么样?” 江沐安惊愕的瞪大眼:“表哥你想干嘛?你不会,不会想娶蓝清洵吧?” “是有这个打算,正在努力,所以你帮不帮表哥?”庆王笑眯眯的问。 江沐安:…… 不敢想象两人凑一起的画面,更不想请了! “反正你叫她来,也算是给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一个警示,这玉宁侯府,本王罩着了!又不只是他勇国公府有人!” 江沐安勉强颔首:“行吧……” …… 玉宁侯府。 各大店铺的掌柜已经汇报完了情况,盛京城皇城区内的七家店铺。 其中绣庄、成衣铺子,两间,被退订季度订单等共计十几笔。 酒楼茶楼,两间,退订酒席订单好几家。 金器店两间,退订此前定制订单,甚至不惜倒贴他们违约赔偿。 还有一间粮油铺子,就说他们家老爷不爱某某地的菜籽油了,要退货。 还有他们家的某某米吃腻了,要去谁家买粳米……总之就是要退货。 蓝氏脸色很不好看,午膳的时候,就有交好的人家给她偷偷递了信,说勇国公府已经对外放话了。 这样的结果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趋炎附势的人如此之多。 “都有签契书吗?”蓝清洵冷静的问。 “除了粮油铺子的退货,其他订单都有契书,但是他们说了,宁愿按照契约赔偿金器的三倍,也不要咱们的货物了。”金器店的掌柜说。 绣坊的掌柜是个年长的妈妈,叹气:“那些衣裳他们不做了,布料可以再做,成品也能再卖成衣,加上那些赔偿,目前来看咱们没有损失。 但显然这些人不会再回头了,以后生意势必受到影响,令仓库货物积压。” “做生意吗,讲的是口碑。”茶楼老板也唉声叹气。 蓝清洵听完,从容决定:“都给他们退了,有契书的按照契书处理,没有契书的,检查东西没有问题,就按原价收回来。” 蓝氏讶异的看向女儿:“阿洵,你是有什么想法?” 她虽然一向惯着女儿,但事关家族基业、往后女儿的依傍。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她有想过,女儿是不是太激进了? 一时意气用事,当时心里是爽快了,但后患接踵而来。 她有意让女儿吃一点亏,以后行事更谨慎一些,差不多时候,她再出来提点、兜底。 如今的话,各大掌柜都在,她怕女儿出错,不利她后面继承接管,所以想听听她的想法。 不对的话,好及时纠正。 蓝清洵大概明白蓝氏的想法,温和反问:“娘,您忘了今年是什么年?” “什么年?”蓝氏愣了一下,而后惊道,“天灾年!?” 蓝清洵颔首:“不错,水灾还未褪去,据女儿所知,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农田。 大雨连绵,桑田也受到影响。 下个季度蚕丝必定减产,会不会影响明年还真不好说。 之前有人说凤宴之坑了咱们的货物,是出去抄高价发国难财,并非空穴来风。” 粮油铺的掌柜一拍大腿:“这么说,咱们不仅没有事,撑到后面,还会物以稀为贵。 咱们可以趁机涨价,那必定大赚啊!” 蓝清洵清眸嗖的扫向他,瞬间犀冷。 﨔 第053章 可惜,你来迟一步 掌柜吓了一跳:“小的,小的是说错什么了吗?” “那与发国难财有什么区别?”蓝清洵反问,“真那样,我玉宁侯府外挂的御赐牌匾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掌柜的脸都白了:“是、是小的目光短浅,请郡主责罚。” “就罚你一个季度的红利,让你记得这件事别说是做,就是动的念头也不能有!”蓝清洵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眸光扫过所有掌柜,郑重警告:“你们也都给本郡主记着,否则汪氏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掌柜们一个个板正了身子,立誓不敢行差踏错。 汪氏,那可是蓝清洵的亲二婶,犯了罪,照样法办,他们可不敢赌郡主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蓝氏露出满意笑容,眼角却又不由湿润,女儿真的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叹了口气:“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不过咱们已经捐出去那么多,再捐的话,恐怕也会树大招风。” 他们母女若过于张扬,倒显得别的世家大族小家子气了,到时候得罪更多人。 蓝清洵一笑:“不捐,留着慢慢卖。 从今天起,采取限购措施,老顾客最多可以多一个份额,以防有人囤积居奇,造成动荡。” 蓝氏当即拍案:“妙,就按阿洵你说的办。” “郡主英明!” 一群掌柜的跟着拍马屁,是真的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又陆续收到一些店铺的退单,但金额都不大。 按照之前吩咐的,并未在玉宁侯府掀起水花。 勇国公府。 勇国公夫人听了下人回报,知道玉宁侯府大半天就忙着退货了,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哼,等他们求上门,直接拒见!” 手里的汤勺却小心递到病弱公子的嘴边。 宋三公子宋随遇靠着引枕,面无人色,脸颊消瘦凹陷,清秀的眉宇微微蹙着。 “已经放温了,可以喝了。”勇国公夫人童氏少有的耐心,眼底也是一扫先前的阴郁,换成慈蔼,声音也是温和的怕吓坏孩子。 宋随遇听话的张嘴,一口一口的喝光了童氏喂的药。 童氏殷切的看着他:“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宋随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儿子已经好多了,让母亲挂心了。” “傻孩子,娘这算什么,最要紧是你能早点康复。娘还等着给你娶妻生子,抱孙子呢。”童氏这话说的真心。 宋随遇眸光微闪,唇瓣颤动。 犹犹豫豫的道:“娘,那件事就算了吧……本来也怨不得玉宁侯夫人。” 童氏笑容一顿,把药碗递给下人,才开口:“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只管养好身子骨。” 然后为宋随遇掖了掖被角,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莫要劳心伤神,就算天塌下来,也有爹娘顶着。” 宋随遇不可谓不感动,他亲娘生他难产,是嫡母将他养大,待他与亲身的没有区别。 而他已经不能为母亲分忧解难,这副残躯反而成了她的负累…… 看着母亲出去,宋随遇心中百感交集,却什么都做不了。 童氏从庶子的房内出来,脸就沉了。 冷冷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谁在三公子面前嚼舌根了?” 廊下几个仆人吓得噤若寒蝉,都不敢吱声。 勇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查,查出来打出去!” “是!” 童氏这才离开。 出了院子,江妈妈义愤填膺道:“这昭明郡主太不识好歹,夫人看得上她,是她的福分,三公子多好的人啊。” 童氏皱眉,眸露隐忧:“我怕她真进来,旭盈压不住她那火爆脾气,以后家宅不宁。” 可是,再没有比蓝清洵更好的人选了。 娶她可等于直接封爵。 以前这样的婚事,哪怕是她勇国公府里的嫡子也未必好说。 但如今蓝清洵被人退婚,名声也坏了……刚好与她随遇匹配。 随遇的身子不好,撑不起一户门面不说,还需要大量的银钱养着,自己还掌家能不计代价。 但以后,中馈终究是要交到大儿媳旭盈,又或者次子未来媳妇手里的。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他们可会介意? 为了保证家族昌盛传承,也不可能给继承人之外的子嗣太多家产。 刚刚好,玉宁侯府家财万贯,可以让随遇一辈子不愁。 所以,大儿媳提及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但就蓝清洵的性子,必须在嫁进来之前给她磨平了才行。 女人可以强势,太不能过头,得进退有度。 她做这些并不想让随遇知道,徒增烦恼,他只要好好养身子。 这是自己欠他的…… “等她们穷途末路的时候,总要服软。”江妈妈志在必得的说。 “嗯。” 童氏知道,只能等。 所幸现在损失流血的又不是她。 …… 西郊山神庙。 江怀晏刚刚叫人往外搬东西,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 顿时都如临大敌,但两方人马照面,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了愣。 “怎么回事?”宋随封迈着闲适的步子进来,语气散漫。 当看见背对自己的男人时,冷傲的表情瞬间龟裂。 黑沉的眼底仿佛要掀起浪潮,很快压下,却是咬牙切齿的念出:“江都指挥使?” 前面的玄衣男人这才回头,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星眸里一片清冷无波。 江怀晏淡声道:“宋指挥佥事。” 淡淡五个字,听在宋随封耳里,分明是在讽刺二人之间地位的悬殊。 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 指挥佥事,正四品。 同为公府的嫡出,江怀晏是长子嫡孙。 自己虽然是次子,但是长兄病逝,他是唯一继承人,却连世子身份还未请封下来……高下立现。 宋随封磨着牙槽,笑出几分狰狞之色:“好巧。” 江怀晏看了眼他的身后,微微疑惑:“巧?谁让你来的?这里不需要支援,我们已经准备收队了。” 谁让他来的?他还想问他呢! “属下想着京郊大营派了不少人找玉宁侯府丢失的物资,这么久也没有音讯,是不是找错了方向,便想着往这边来看看。 没有想到……” 眼神扫过石像后被翻出洞天,轻笑:“居然和江都指挥使想到一处来了。” “可惜,你来迟一步。” 江怀晏也是一笑,明明没带情绪,却让宋随封几乎暴走。 﨔 第054章 对庆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这副模样,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让他惊一下眼皮。 从小到大,宋随封真是恨极了江怀晏这模样! “那属下这就回了。” 出了庙,下属凑到宋随封跟前:“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宋随封一脚踹断旁边的小树。 哗啦啦,惊起附近飞鸟。 下属噤若寒蝉,不敢再问。 今日若是来的旁人,这功劳指不定是谁的,但来的偏偏是江怀晏! “收队!”宋随封恨声说。 宋随封一走, 江余凑到江怀晏跟前,笑嘻嘻道:“小的看宋指挥俭事恐怕是气疯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昭明郡主的消息居然比咱们还灵通,这次可是帮了大忙!” 江怀晏唇瓣微勾,的确是帮了大忙。 这批物资,又能解决灾区很多民生问题,是及时雨。 他也很好奇,蓝清洵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之前,他的人翻遍了周围的山头,也经过这个有些香火的山神庙,却是一无所获。 今日来了,既然锁定了,那便是掘地三尺拆了庙,就好找了。 这位郡主好像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他刷新之前对她的感官…… 次日一早,玉宁侯府接到了两个请帖。 一个是勇国公府,以旭盈郡主的名义送来的,说是后日在侯府办冰宴,邀请昭明郡主过府叙话。 不似江妈妈的趾高气昂,来送帖子的文妈妈态度算得上和善。 文妈妈有意透露,说这些事情是国公夫人脾气上头,旭盈郡主已经极力在安抚,有意帮忙说和。 只是,需要玉宁侯府这边表个态,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蓝氏眉头蹙紧:“中午才来还东西,下午就求和?这婆媳二人唱什么红白脸呢!” 可笑的是,下午退货的事情就没断过。 这得亏女儿机敏,否则哪怕玉宁侯府底蕴深厚,这样大出血,谁不心疼呢? 蓝清洵若有所思,问道:“娘,您对这位郡主了解多少?” 上辈子她对旭盈郡主的了解仅限于凤芸溪的嘴,基本上没有一句好话。 本来凤芸溪不可信,如今她们又与勇国公府对上,得深入了解一下了。 蓝氏说道:“旭盈郡主是裕和大长公主的女儿,裕和大长公主嫁的是泰和年的探花郎文颂,育有一子一女。 长子在殿前司任职,前段时间奉命为钦差,外派去处理下游灾情,回来估计又要升一升。 女儿旭盈郡主,是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生的花容月貌不说,还才情满腹。 未嫁之时,好多少年郎为她倾倒,求娶者几乎踏破了公主府的门槛。 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会看上勇国公府的大公子,那大公子自小体弱多病,出门都吃力……” 二人成亲两年,才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结果孩子还没出生,大公子就撒手人寰。 本来大长公主有意接女儿回去再嫁如意郎君,以她的身份,哪怕家世不如勇国公府,新郎君也不可能比大公子差,去哪儿也不必担心被欺负。 但是旭盈郡主不肯,执意留在勇国公府为大公子守节,抚养他的遗腹子长大,因此博得忠贞美名。 如今算来,那孩子差不多已经有五岁了,是勇国公府的心尖宠。 像这种抱了孙子的人家,婆婆早该让出中馈,给儿媳打理。 但是勇国公夫人没有,只让旭盈郡主从旁协助。 外面传,因为大公子英年早逝,侯府将来肯定是要落在嫡次子宋随封身上的。 让长嫂过度插手,恐怕将来会发生叔侄争斗的祸事。 “其实勇国公夫人并无处事能力,当初从太夫人手里接过,搞砸了好些生意。 一直到旭盈郡主进门,从旁协助,才逐渐好起来。 勇国公府名下的产业,基本上都在旭盈郡主的人在打理,这是圈子里大家心照不宣,却又照顾勇国公夫人面子,不会付之于口的。” 蓝清洵听完亲娘的话,心里差不多有了点数。 “那这意思,如今是这个拎不清的勇国公夫人在闹,他们家真正能管事的旭盈郡主想找咱们谈和了?” 蓝氏摇摇头:“旭盈郡主仁孝之名在外,不会当咱们这外人面与婆母过不去。 若是勇国公夫人执意与咱们为难,最后不过是劝各人让一步。 但咱们能让什么?之前赔偿的他们又不满意。” 那赔偿她自问不低了,自己态度一开始也放的很低。 只怕他们索赔的,是自己给不起的。 蓝氏愁容满面:“之前你那样做,娘没有拦着你,是因为咱们家暂时不参政。 考虑到勇国公夫人经常四六不分,他们婆媳的关系也不见得如表面和睦,所以不需要一味忍让。 但旭盈郡主娘家有大长公主,后头又得太后这个皇舅母宠爱,她的面子却是不好不给。” 蓝清洵微微颔首:“那就去一趟呗,看看她们究竟想干什么。” 蓝氏并没有因此抒怀:“你找个相熟的陪你一道,也有个照应。” 相熟的?这可把蓝清洵一下难住了! “我相熟的以前就两个……”蓝清洵表情尴尬。 蓝氏刚想说,那就叫上,随即哽住。 一下就想到是哪两个,徐清瑶,凤芸溪…… “算了,若是旭盈郡主真有心对付我,我叫哪个不是连累?” “就没别人了?”蓝氏还是不死心,试探性的问。 蓝清洵摇摇头:“娘,你这可是为难女儿了。 以前那些家世更低的,多半是徐清瑶与凤芸溪带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蓝氏不说话了,但突然想到:“刚才不是说镇国公府三小姐给你下帖子了吗?” 蓝清洵无奈:“娘,您忘了,我与江沐安是死对头……去年我还坑了她一把,你后头还帮我赔了她一千两银子。 为这事儿,我还跟你使性子了呢。” 如今想来真是蠢瞎。 因为说起她与江沐安的矛盾,也是因为徐清瑶与凤芸溪而起的。 蓝氏想起这个也是笑了:“当初不是赔礼了吗,再说,如今她主动请你过府,说明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应该是看在庆王和江世子的面子上,毕竟咱们最近可是帮了江世子不少忙。”蓝清洵说。 至于请她的理由,估计是因为今日退货之事,庆王应该是猜到了,想为自己长脸。 蓝氏若有所思,看着女儿,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说起来,这庆王殿下三天两头往咱们家跑,再这样下去,外头估计会传闲话? 你是怎么想的呢?对他……可有一点意思?” 﨔 第055章 勇国公府…不接待外客 蓝清洵头疼的很:“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三天两头往咱们家跑。 就算我答应他,他总不可能入赘到咱们家,王位不继承,改继承爵位吧!” “其实可以生两个……”蓝氏觉得也不是不行。 本来也不是非得入赘,玉宁侯府只是要一个继承人。 如今没有继承人,她们母女也挺好。 以后无论是招赘,孩子跟自家姓; 还是嫁出去,生两个,一个随自己家姓,她都是很开明的。 生男生女都姓,孙女也可以抱回来,将来以此类推招赘或者生两个。 她觉得自己可以起码再撑三十年,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护住家业。 “娘,咱们家不是不站队的吗?!”蓝清洵被说的红了脸,“而且你想岔了,我对庆王没有意思。” “我觉得庆王其实还不错,没啥心眼子,不拘小节,以后也不会太拘着你。至于站队,就目前的朝局,问题也不大。”蓝氏气定神闲的说。 “不大吗?”蓝清洵诧异。 蓝氏颔首:“你知道你那死鬼爹是怎么没的吧。” 这个话题就有些沉重了。 “是为了救在南国做质子的旧太子回朝。”蓝清洵说。 “没错,咱们如今的安稳,有一半是你爹拿命换来的。旧太子回朝后,因为残疾,无缘皇位,被封靖王。 靖王平日里足不出户,但是四王爷一直为他打抱不平,两个人走的很近。” 随后,蓝清洵大概了解到朝局派系。 一派是英帝的拥护者,多为世家大族。 一派以旧太子,也就是老三靖王为首的旧派,包括老四襄王,跟随者多为一些遵循祖制,认为传承应该立嫡的旧臣。 一派为老五庆王,下面多是年轻的时候跟着先帝打天下,觉得应该尊重陛下心愿的功臣。 “这几派的内部关系也非常混乱,就比如说靖王这边,按理他是陛下最大的心头刺,但因为你爹救回靖王,陛下给咱们家的赏赐不少。 再来是最不着调的庆王,本来传言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人。陛下却重用他母族表兄,江怀晏。 所以娘以为,在这互相制衡的情况下,站队问题其实并不严重。 只要咱们不公然违法犯忌,一切以你的喜好为主。” 蓝清洵对于如今朝局又有了新的了解,但还是摆手:“算了吧,不要。” “为什么啊?最近庆王也帮了咱们不少忙。”蓝氏问。 蓝清洵支着头,靠在桌案上:“他那是帮忙吗,他那是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来没有他,咱们和江怀晏合作,风险会更小一些。 他这样黏上来,不顾家里就咱们母女俩,也不是正经求娶的态度。 就算咱们答应,估计也就一个侧妃,女儿可不想给人当小。” 这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蓝清洵知道,这世道鲜少有男人不是一妻多妾,如爹那样入赘,又担得家族的是凤毛麟角。 以前她知道嫁人难免要面对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丈夫有妾。 但是遭遇徐清瑶与凤宴之这件事,想到要与人共事一夫,就觉得恶心至极。 若是她将来的夫君要有别人,她不拦着,但她会抱着孩子回家自己过。 这是娘家给她的底气,不用看旁人脸色才能活。 “那娘心里有数了。”蓝氏说。 话题转回来,蓝氏又说:“那娘那日陪你一道去。” “没事的娘,我可以应付。”蓝清洵决定道。 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娘跟着去低三下四求人。 明明他们不是全无仪仗,上辈子却是受尽委屈。 外祖和爹都有旧部人脉,必要时候该用则用…… 又说:“镇国公府的宴会还排在后头,既然送上门的人脉,不要白不要。 帖子里说,是府里老太君寿辰,因为灾情不能大办,但该有的礼数咱们要有。”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对了,关于教习嬷嬷的事,娘暂时没问到合适的人选。 倒是想起来,你有些日子没回书院了,后面还打算去吗?”蓝氏突然说。 “啊!”蓝清洵瞪大眼,满脸错愕。 是啊,她前世这个时候要不是突然嫁人,应该还在问秋书院女院读书呢。 当时找到凤宴之的“尸体”后,她头脑一片空白,直接就跟着去守灵了,甚至没有请假! 以至于,她大龄灵魂重生回来,都忘记了。 之前和诸位师兄还有交集,都没往这方面想。 完了!完了! …… 就“作为问题学生,怎样才能不被山长罚”这个问题,蓝清洵冥思苦想。 问秋书院的先生们学问还是不错的,诗书礼乐,琴棋诗画……几乎涵盖了她后来十年在内宅所学。 作为打掩护,其实挺方便。 家里遇上事情,一时请假,书院也不会斤斤计较。 怪就怪她以前插科打诨的,风评并不好。 犹豫再三,蓝清洵决定缩头,让娘亲出马,先道歉探口风。 实在不给回去,那只能请嬷嬷了…… 不过这边准备先参加勇国公府的冰宴,万一给她回去呢,总不好刚复课就要请假打诨。 到了勇国公府冰宴这日,蓝清洵差不多时候就到了。 马车抵达的时候,门口的宾客三三两两,并不算多。 这段时间灾情当前,很多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不敢大办,小宴什么的更是低调到没有水花。 蓝清洵前面就一辆马车,便让车夫停在后面排队。 很快,前面马车上下来了人。 “郡主,您快看!”宁秀在车窗外头,突然压低声音喊。 蓝清洵撩开帘子,就看见前面马车下来的人。 应是听见这边动静,那人回过头来,赫然是凤允之。 凤允之原本清俊的脸,略显憔悴,显然这段时间过的不好。 眼神与蓝清洵对上,一瞬间的恨意闪过,但也在一瞬间换上那种欲言又止,仿佛有无数苦楚的神情眼神。 深情?疯了吧! “大哥,你在看什么?”凤芸溪跟着从马车下来。 一回头,看见蓝清洵探出马车的清绝面庞,脸瞬间拉了下来。 “你怎么敢来这里?”凤芸溪噌的就冲了过来。 凤芸溪的脸色也是真不好,哪怕盖了厚厚的装,也难压眼下浮肿,这几日应该没少哭。 蓝清洵没有搭理,抬眸望了一眼前方:“这里是勇国公府,没有走错吧?” “没有的郡主,的确是勇国公府。”宁秀忙说。 “不应该啊,勇国公府世家大族,百年勋贵世家,门口怎么会有这种腌臜东西?”蓝清洵说着拿手扇了扇鼻子,仿佛被薰到的模样。 “得抹了两斤吧!” 凤芸溪下意识抬手捂脸,顿时气红了眼:“蓝清洵,你、你欺人太甚!” “这是我表姐家,这里不欢迎你!”凤芸溪气急败坏的喊。 江妈妈这时从阶梯上匆忙下来。 看见蓝清洵,当即也是拉下脸:“昭明郡主,今日勇国公府有宴,只招呼近亲,不接待外客。” 﨔 第056章 文妈妈追来了 自认为礼数周全的朝蓝清洵一福身:“奴婢还得招待客人,恕不远送。” 蓝清洵面色平静,都懒得说什么,只轻挥手,宁秀便递上请帖。 “这是贵府送的请帖,我们郡主可不是自己非得来!” 江妈妈眸光一闪,跟着冷笑:“怎么可能?” 随即恍然想到什么,略带讥讽的笑道:“怕不是假冒的吧,奴婢知道贵府最近生意不好,到处求人解困。 知道我们国公夫人肯定不会见你,便想方设法弄到帖子,企图混进宴会。 可惜你大概不知道,除非主家亲自发帖,否则这次是不允许带客蹭贴的。 我们夫人说了,一经发现,可别怪奴才们不给情面。” “哈哈哈,笑死人了。究竟谁才是惹人嫌的腌臜东西啊,蓝清洵你还不快滚,真没想到,你也会沦落到今天。”凤芸溪直接笑出声。 憋了多日的气都快把自己憋成内伤,今日总算找到宣泄口,一时兴奋的生理眼泪都出来了。 又朝后头几辆马车招手:“大家快来看看,玉宁侯府沦落到什么地步了,以后各家举报宴会可得把好了门,可别让这等无耻之徒混进去,扰了清净。” 今日能来的,都是勇国公府亲近的。 甭管凤芸溪如何,江妈妈的态度就代表了勇国公府,便都跟着对蓝清洵指指点点。 哪怕忌惮于蓝清洵郡主的身份没敢大声,但那眼神里的鄙夷一点藏不住。 一时间,蓝清洵以为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但她只觉得好笑。 宁秀却气红了脸:“谁蹭贴了,分明就是勇国公府的文妈妈亲自送上门的帖子,说是旭盈郡主想请我们郡主过府参宴。” 江妈妈仿佛早料到她会这样说,看了眼那展开的请帖,才慢悠悠的说:“好,就算是我府里其他主子请的郡主。 那敢问抬头可有写邀请姓名吗? 讲规矩的人家都应该清楚,邀请贵客上门,这是起码的礼仪。” 宁秀闻言一愣,下意识要去看帖子。 “不必看了,上面没有写。”蓝清洵靠在马车内。 “你们,你们分明是故意戏弄我们郡主的!”宁秀都快急哭了。 江妈妈不答应了:“宁秀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这戏弄郡主的罪名,老奴可担不起。 郡主可以污蔑辱骂奴婢,但是今日无论如何您都没有资格擅闯民宅,更何况是公爵府门!” 周围有人压低声音说:“郡主有什么了不起,旭盈郡主还是大长公主的亲女儿,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都没这么猖狂。” “就是……还以为自己有庆王撑腰了,可以到处撒野。” 蓝清洵淡淡扫了过去,这些人立马避开眼不吱声了。 凤芸溪笑出声来:“蓝清洵,你还不快滚!” 蓝清洵看向凤芸溪,只稍微一抬手,宁秀撸起袖子上去就给了凤芸溪一巴掌。 凤芸溪被打的往后一退,不可置信瞪向蓝清洵:“贱婢,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敢冒犯本郡主,这是给你的警告。再敢放肆,本郡主不介意亲自动手!”蓝清洵把玩着鞭子的手柄,美眸清冷。 直吓得凤芸溪往后退,也才猛然想起来,按照品级,蓝清洵确实在自己这个县主之上。 江妈妈眼皮直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刚才差点以为要挨打的是自己。 “芸溪,休得无礼。”凤允之仿佛这才上前呵斥妹妹。 转而看向蓝清洵,犹豫了一下,放软姿态道:“郡主,舍妹无礼……” 蓝清洵以睥睨的姿态俯视他:“你也不必在本郡主面前马后炮,你们且记住,虽然你们债还清了,身上的官司可还没清,都夹起尾巴做人吧! 不然的话,本郡主不介意给官府那边施点压,讨要个说法。 凭什么窃贼可以逍遥法外,是因为背后有靠山,就可以目无法纪,仗势欺人吗?” 凤允之一滞。 他一点没有忘记,之前他在最后期限内是还清了玉宁侯府的欠账,那批丢失的货物也算是找到了。 但是京郊大营并没有因此放过他,说什么虽然东西找到了,但是伙同偷窃的罪名不能算了。 凤宴之是主谋,汪氏与他都算是同伙。 汪氏已经被入罪,判了牢狱三年。 本来也是要抓他们兄弟的,是宋随封出面担保,说给时间抓到劫货的逆贼,以求戴罪立功。 他这才能在外面晃荡。 他知道,若非玉宁侯府咬着不放,也不会如此。 凤芸溪气哭了:“蓝清……你、你怎么敢——” 蓝清洵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江妈妈道:“本郡主不差宴会凑热闹,但想来贵府也不会出现婆媳不和,各自为营的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奴才冒充,要让本郡主来这凭白遭人奚落。 幸好贵府规矩森严,不然让人随便混进去也不好。 既然是误会,那本郡主就告辞了。” 挥挥手,让车夫掉头走人。 宁秀眼看着江妈妈笑容龟裂,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心中呐喊郡主威武,便高昂了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马车离开。 江妈妈彻底傻眼,不是,这蓝清洵怎么完全不按规矩出牌? 她不是应该为生意的事情着急,正愁着怎么求她们夫人? 如今好不容易递到手里的机会,不据理力争,居然浑不在意的掉头就走? 而且蓝清洵刚才说的那番话,直接就断了她们挽留的后路。 她们要说不知道旭盈郡主邀请,那不是承认勇国公府婆媳不和吗?! 不然儿媳怎会把婆婆不喜的客人邀请上门,儿媳又怎会背着婆婆请婆婆不喜欢的人? 门内的文妈妈都急的不行,说好了让江妈妈稍微敲打两句就得了,怎么就把人给气走了呢? 眼见着马车走远,连忙从门内出来:“郡主请留步!” 江妈妈是又气又急,看见文妈妈出来,二人交换了个眼色。 看着文妈妈去追马车,江妈妈满心愤懑,眼神闪了闪,当即转身回府。 “郡主,郡主请留步啊!” 文妈妈一出来,宁秀就看见了,玉宁侯府的马车走的也不快。 但是车夫并未回头,宁秀凑到马车边上:“郡主,那文妈妈追来了。” “没听见。”蓝清洵淡声说。 马车边上二十余护卫仿佛也都耳背了,自顾自往前走。 文妈妈一双老腿都跑抽筋,只见马车越追越远,一个拐弯,眼看着上了人流量剧增的大街。 﨔 第057章 谁是老鼠? 一咬牙,提起裙摆冲到了马车前头,横臂一挡。 “吁——”车夫急急扯住缰绳。 随行的护卫们纷纷手按刀柄,气势凶煞:“什么人?居然敢当街阻拦玉宁侯府的马车,不要命了?” 这一变故顿时引得路人驻足,纷纷惊讶的看向冒死拦车的文妈妈。 文妈妈一张老脸皮差点烫熟,却依旧硬着头皮朝马车内喊:“误会误会,昭明郡主,是老奴,是老奴啊!” 宁秀皱眉:“原来是勇国公府的文妈妈。” 文妈妈刚挤出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就没想自报家门。 却听宁秀不高兴的又问:“你们一边发帖子邀请我们郡主上门,一边不承认发了。 临近门不让进,诬赖我们蹭贴,弄假帖子想混进去。 反正怎样都好了……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就打道回府,不知道文妈妈何故还要来纠缠?” 路人顿时都嗅到了瓜味,纷纷驻足看热闹。 文妈妈脸更热了:“是误会,真是误会。帖子是我们郡主发的不错,只怪江妈妈不知情,多有怠慢,老奴在这里给郡主赔不是了。” “不知情?” 宁秀都气笑了:“我们郡主在勇国公府门外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吧,贵府江妈妈真是好大的气派,合着一众看热闹的客人奚落我们郡主帖子作假。 左一句滚,右一句滚。 就算我们不是客人,就能这般羞辱了吗? 贵府三公子之事本是意外,我们都赔礼道歉了,却不依不饶。 你们勇国公府架子大,一句与我们势不两立,相熟的人家便都来退货。 你们尊贵,一句求和,我们夫人不欲与人交恶,便也叫郡主来了。 本来还怕来了被欺负,想找个中人陪着。 我们郡主说不必,相信勇国公府能送请帖,当是行事大气,不可能干那等眼皮浅的恶心事。 结果你们是怎么待客的?真以为我们玉宁侯府没有当家男人就好欺负是吧!” “不是这样的……”文妈妈急的上火。 那让她们滚的话分明是凤芸溪说的,是蓝清洵自己招惹的仇怨,怎能也算勇国公头上? 但她不能反驳,否则等于告诉蓝清洵,她故意躲门后面看了半天没有出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故意对她的打压。 只能心里暗骂蓝清洵不知礼数,她真从没见过这样,一点脸面不顾,当街就能翻脸的。 却还得赔笑:“真的是误会,老奴一定禀报夫人,给这江妈妈严惩。” 我们郡主已经准备了酒水,等候多时,还请郡主赏脸移步。” “这酒水我们郡主敢喝?”宁秀一点也不客气,反正大家都是下人。 “还没进门都这样,我们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刚才江妈妈可是说了,请帖上没有我们郡主名字,我们进去了算擅闯民宅。 奴婢也是第一次知道,请人上门不写客人名字的,这帖子还是还给文妈妈吧!”宁秀说着,直接将请帖塞回文妈妈怀里。 “诶?”文妈妈急的汗都出来了,“郡主,有话好好说。” “这是在做什么?” 争执间,一道冷沉的声音传来。 蓝清洵抬眸看去,就看见身材颀长的男人策马过来,背着光气质冷峻,扫来的眼神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 蓝清洵在其中读到了轻蔑。 “二公子!” 文妈妈连忙过来行礼,“奴婢见过二公子。” 宋随封神色冷然:“怎么回事,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文妈妈看了眼身后马车上的蓝清洵,大概将事情讲了一下:“是交接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江妈妈不知咱们郡主邀请了昭明郡主,老奴特意来解释,可是……” 宋随剑眉微蹙,耽了眼蓝清洵,似有不满。 扭头对身后跟着的下属说:“你们先把嫌疑人带去营里严审,本官晚些过去。” “是!” 下面人答应一声,拉着人就走。 蓝清洵注意到,那犯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应该是被刀剑所伤,被锁链扣着手走的跌跌撞撞。 经过马车的时候,那人无意中看见这边,猛的瞪大眼。 仿佛看见救星,激动的朝这边扑来:“阿洵,不。郡主,郡主你救救我。 我不是逆贼,你快跟他们说,我不是逆贼啊!” “徐族长?!”蓝清洵多少有些诧异。 徐族长忙说:“是我,你快跟他们说,那些东西都是你娘送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偷啊,更没有谋逆的胆子啊。” “来人,把他嘴给我堵上,莫要胡言乱语,惊了昭明郡主。”宋随封一声令下,立即上来一人堵了徐族长的嘴,将人强硬带走。 至于什么货物,并没说清楚,但蓝清洵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对上宋随封的眸光,那里面是揶揄的笑意,仿佛自己是在逗弄老鼠的猫。 至于谁是老鼠? 宋随封开口:“昭明郡主,既是我大嫂诚心相邀,还请给个面子吧。 你且放心,我勇国公府不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对于今日犯错刁难的贱奴必定严惩。 本官以信誉作保,必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家。” 无论是威胁,还是台阶,都已经递到这里了。 蓝清洵微笑:“大庭广众之下,既然宋二公子话都说到这份上,本郡主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朝蓝山递了个眼色,便落下了帘子。 宁秀撅着小嘴,跟着上了马车:“郡主,他们如此刁难,分明不安好心。 咱们不去,他们还敢当街动手不成?” “这勇国公府到底是要进的。”蓝清洵说。 正如娘顾虑的,旭盈郡主的面子总要给些。 今日不去,把人得罪,暂时也能无碍。 可他们不可能每次都避开有勇国公府的场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刚才她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周围都是勇国公府的亲近宾客,就算自己进去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帮自己说话。 但刚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得了宋随封的保证,除非宋随封的声誉不想要了,才敢算计她。 他们那么看不起自己,又怎会做亏本的事? 马车很快又回到勇国公府大门前,这次宋随封大步在前头开路,勇国公府的下人们纷纷恭顺的垂下头。 “二公子。” “二公子。” 蓝清洵明明是被请进门,由他这一开路,被映衬的像是透明。 﨔 第058章 想为昭明你做个媒 对于这种较劲,蓝清洵浑不在意,当在看小丑。 跟对手要尊重?呵呵! “江妈妈呢?”宋随封问。 被问到的下人迟疑。 宋随封冷眼一扫。 下人赶紧就说:“在,在夫人那里。” 宋随封蹙眉,微微侧身,扭头对蓝清洵道:“昭明郡主放心,无论那刁奴躲到哪里,勇国公府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文妈妈也赔着笑脸:“我们郡主已经等候多时,昭明郡主这边请。” 这是管她答不答应,既然进来了,就得由着他们节奏走呢! 蓝清洵笑道:“本郡主无所谓,只要国公府自家规矩立得住,不妨碍声誉便可。” 说罢抬腿就往前走去。 宋随封眼眸一眯,这话说的浑不在意,却在蔑视他勇国公府的规矩?! 被自己瞧不上的人蔑视,宋随封斥道:“去跟夫人说明情况。” 蓝清洵知道,江妈妈这板子肯定跑不了。 …… 童氏的院子。 “岂有此理,她还敢拿乔?!”童氏听完江妈妈的汇报,气的拍桌。 “可不是吗,她不好向奴婢发火,就找了个为咱们说公道话的客人发火。 以郡主身份施压,当众扇了客人巴掌。” 却不提那客人是凤芸溪。 童氏气坏了:“把文妈妈叫回来,真是给她脸了!” 按照她的想法,玉宁侯府这几日生意遭受重创,一定急坏了。 蓝清洵今日遭到阻拦和奚落,肯定不甘心。 但为了生意怎么也应该忍着,当请求江妈妈去找旭盈身边的人核实。 届时他们就说是交接的时候出了差错,随便致歉两句,也就放她进来了。 蓝清洵居然当众打了她勇国公府的客人,掉头就走,还得文妈妈去拦? 又气蓝清洵霸道无礼,又觉得旭盈郡主当不起事,脾气太软了些,居然还给这蓝清洵脸! 江妈妈也早看蓝清洵不顺眼,若是不把她性子磨平了,以后嫁进来,她们这些得罪过她的奴才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 估摸着文妈妈这会儿该把蓝清洵给叫回来了,兴奋的应下。 但又问:“那该以什么理由驱人呢?毕竟是少夫人请来的,怕是会落她面子。 而且当初是她提议,要为三公子做媒的。” 童氏眉头紧蹙:“她也就这个提议不错了,其他我自有章程。” 至于落面子:“本也没让她插手!” 在童氏看来,旭盈可以以帮蓝清洵解难为由把人引进门,却决不能真的帮蓝清洵,甚至抬举蓝清洵。 就蓝清洵那样的性子进门,以后委屈的是她三郎。 想到这点,童氏更不高兴了。 “夫人……”这时下人为难的进来。 “怎么了?”童氏问。 就见两个婆子进来,其中一人朝童氏见礼,随后道:“夫人,奉二公子命,前来请江妈妈过去说话。” 看那架势,哪里是去说话? 江妈妈慌了,二公子一向偏帮大房那边。 童氏立马起身:“说什么话?” 那妈妈赔着笑:“江妈妈开罪昭明郡主,把少夫人的客人往外赶,二公子说了,罚二十板子,给昭明郡主一个说法。” “什么?”童氏震怒! …… 蓝清洵不知道这边还有波折,跟着文妈妈经过后花园,里面来了不少年轻小姑娘。 都穿的花枝招展,吃着水果,喝着冰饮,嬉嬉笑笑。 她一出现,周遭瞬间安静。 蓝清洵注意到一道饱含恨意的视线,淡淡瞥了一眼,却是凤芸溪单独坐在一处。 当是之前的巴掌给了她教训,让她没敢过来造次。 见蓝清洵脚步微顿,文妈妈客气的提醒:“郡主,这边请。” 指的却是不远处的一道拱门。 “不在此处吗?”蓝清洵纳闷。 文妈妈笑着解释:“您是我们家郡主的贵客,我们郡主想先单独与您叙叙话。” 一句话,就将她与外头的宾客划分开了等级,顿时引来小姑娘们异样的神色。 蓝清洵抬步跟着文妈妈走,经过一条葡萄藤廊,已经有绿色的果实结成串,看来很是喜人。 走出走廊,就看见末端的四方亭。 一抹木兰色入目,少妇靠在四方亭边上的藤椅上,轻轻摇晃。 两边的丫鬟为她打着扇子,一人为其捶腿。 文妈妈先一步上去:“郡主,昭明郡主来了。” 藤椅上的少妇扭过头,发间的金钗反射出刺眼的华芒,蓝清洵微眯眼,待看清对方妖娆绝艳的面容,不免惊艳。 蓝清洵上前一步,出于礼貌,先叫了一声:“见过旭盈郡主。” 旭盈郡主自藤椅上慵懒起身,青葱玉指撑着椅把,从所在的位置往下俯瞰。 仿佛才睡醒,仔细端看蓝清洵一眼,才露出一笑:“是昭明来了,快上来。” 软御相间的声音如丝缠绕,亲昵的让蓝清洵鸡皮一抖。 迟疑了一下,进了四方亭。 “坐,别客气。” 蓝清洵在旭盈郡主对面的矮几旁跪坐下来,一旁的婢女便呈上果盘冰饮。 袅袅雾气升腾,于初夏带来一丝凉意。 蓝清洵没有开口,也没碰桌案上的东西。 旭盈郡主看了眼她,朱红的唇瓣勾起娇魅的笑:“怎么,怕本郡主在食物里下毒?” “旭盈郡主自然不会亲自做杀人这种蠢事。”蓝清洵一笑。 旭盈郡主却说:“算计女子清白是低劣的手段,也只有蠢人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要生要死,或者被逼去走自己不愿走的路……昭明你觉得呢?” 蓝清洵倒是不小的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这位能说出这样开明的话。 不过敌我不分之前,未必不是诱敌手段。 随即一笑:“旭盈郡主说的极是,若是这种事情真发生在我身上,我定叫他不能再人道!” 旭盈郡主一顿,随即娇笑出声:“哈哈哈,昭明郡主果然泼辣。” 又说:“本郡主觉得,与你甚是投缘,以后没事可以常过府来坐。” 蓝清洵不否认自己泼辣,但二人投缘? 忍不住打量了眼前倾城绝艳的贵女一眼,大约二十出头,正是熟透的年龄。 眉眼的丽色正浓,哪怕略显老气的颜色也遮不住她的艳光,反而将她的皮肤衬的如雪皓白,添上难以言喻的欲色。 她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又不失优雅尊贵,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这勇国公府的门槛太高,昭明不敢造次。”话说的谦虚,但一点没有谦虚。 旭盈郡主笑道:“是我婆婆办事欠妥了,但她也是关心则乱。” 这么直接甩锅的吗? 蓝清洵以为这种大家族比较讲究一荣俱荣,顾及家族体面,多少会为婆婆开脱几句。 旭盈郡主望着蓝清洵,莞尔一笑:“是不是觉得我毫不为婆婆遮掩,有失妥当?” 蓝清洵没有说话。 旭盈郡主轻叹了口气,盈盈水眸真诚的看着她:“估计我婆婆那边该急了,本郡主就长话短说。” “这次来,只为一件事,便是受人之托,想为昭明你做个媒。” 﨔 第059章 欲吐 蓝清洵挑眉:“哦?” 旭盈郡主笑着说:“本郡主觉得,应该先让你见见人,才好说接下来的事。” 跟着轻拍手,就见一人从亭子另一边上来。 隔着青纱帐,蓝清洵一眼就看见提着前摆上来的凤允之。 顿时就气笑了,但她没有急着发作。 等凤允之掀开青纱帐进来,一眼望过来的眼神饱含深情。 “不必本郡主介绍了,你们都认识,听说你们之前有些误会?”旭盈郡主说。 又看向蓝清洵:“不是本郡主非得请他过来,是他求到本郡主这里,本郡主才无奈做了这个中人。 有什么话,今日你们可以在这里说清楚。” “抱歉!”蓝清洵突然捂着嘴,冲到旁边的栏杆一阵干呕。 “郡主!”宁秀吓了一跳,赶紧跟去看自家郡主情况。 蓝清洵摆摆手,扶着栏杆,对旭盈郡主歉意一笑:“抱歉,看见腌臜东西,没有忍住就吐了。” “你——”凤允之几乎暴走,但旭盈郡主轻飘飘一眼扫来,立即收敛情绪。 努力压下怒火,一脸受伤的看向蓝清洵:“阿洵,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们一家。 可是,我们是有苦衷的。 我早知道二弟与徐清瑶有染,我并没有阻拦,还成全他们在一起,不是为了他们。 是为了你,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啊!” 蓝清洵看着他声情并茂,都有点佩服。 “你们本来都是自私自利,吸血无耻的一家人,我们都知道,全盛京的人也都知道了!”宁秀愤愤不平的说。 这话实在戳心窝了,凤允之心中恼恨。 碍于蓝清洵,只能暗骂一声贱婢,咬牙继续装深情:“因为只有这样,你与他的婚事才能退掉。 明明已经说好,他做大哥,我做二弟。 等他与徐清瑶成亲,我便可以他的身份,名正言顺娶你,谁知道——” “谁知道你狎弄男宠事迹败露,身败名裂,长子的破身份凤宴之都不敢要了。”蓝清洵接过话。 长子的破身份? 凤允之气的心梗,却还得压着情绪解释:“不是的,那是江怀晏与庆王殿下合谋陷害我,为的就是横刀夺爱! 这段时间庆王对你的心思,路人皆知。 阿洵,你不可能一点感受不到吧?” 蓝清洵听得都想为凤允之鼓掌了! 逻辑合理,人物关系也仿佛严丝合缝。 如果前提是她不知道那雅馆是勇国公府的产业的话,可能都信了他被江怀晏、庆王陷害的话。 庆王为了帮她,做伪证踩凤宴之兄弟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在茶楼就是。 蓝清洵没有揭穿他,顺着问道:“那丢失的货物呢?” “那货原来是二弟勾结汪氏拿了,想要带着徐清瑶私奔,作为将来傍身的资产。 我故意将他拦下,本来打算找机会还给你们,谁知道半路出了岔子,被人劫走。” 凤允之无奈一叹:“所幸东西如今找到了,没有损失。 而经过这件事,家里这些年从你身上欺骗走的东西也都尽数物归原主,你也看清了二弟的真面目。 只是误会太多,我百口莫辩,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原谅,让你相信。” 蓝清洵真的忍不住鼓掌:“我的信任其实不重要,若允大公子说的是真的,你们物归原主也是应该的。” 真是太巧了,巧的是那批物资是她通过前世记忆推断出方向,告诉江怀晏找回来的。 这都能被利用上! 她还不能拆穿他……如今可以肯定,那货一直在他们手里。 见蓝清洵没有反驳自己,凤允之以为蓝清洵被自己说动了。 又诚恳的看着她:“我知道,阿洵你对我的误会颇深。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防备江怀晏! 我甚至怀疑,什么暴民,逆贼,都是他将计就计,搞出来陷害我们的。 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那批货物,却还咬着我们不肯放!” 一句“我们”,让蓝清洵若有所思。 蓝清洵只剩下惊叹,最终颔首:“你说的挺有道理,不过就算你说破天,本郡主与你也无可能。” 知道这些人的算计终究是自己,或者应该说她陪嫁的玉宁侯府。 蓝清洵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蓝清洵看向旭盈郡主:“拂了郡主的美意,实在抱歉。 家里近来庶务繁忙,就先告辞回去处理了。” 凤允之见此急了,旭盈郡主抬手阻了一下,才让凤允之停步。 旭盈郡主笑道:“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表弟,你有那样的父母弟妹,也怨不得昭明郡主瞧不上。 你也别强人所难了,先回去吧。 退一步说,也得给人时间缓一缓。” 凤允之一滞,仿佛十分痛苦。 深深看了蓝清洵一眼,才颓然的从来时的方向离开。 蓝清洵忍不住捂了下胸口,做出欲吐的模样。 旭盈郡主眸光微动,歉意的道:“我不知你对康郡王府的人反感到这地步,抱歉了,应该事先告诉你的。” 到目前来看,旭盈郡主只是受人所托,一直也很尊重自己的意思,字里行间也都在偏帮自己。 蓝清洵自然是保持客气:“郡主言重了,方才在府门外已经交锋过了,估计凤芸溪的脸现在还没消肿呢。 再次撞见,在预料之中。” 旭盈郡主暗笑,这个小丫头,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呢。 撞见在预料之中? 言下之意,她难道不知道府门外发生的事情,都动手了,还敢做媒? 旭盈郡主面色不变:“本郡主倒是没有想到,你对他们家的人那么反感,生在这样的人家,允之也是挺可怜的。 不过你既然不喜,就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 另外有件事,本郡主想给你个提醒……你可知,我婆婆一直在给你们刁难? 你府里产业出变故,也都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蓝清洵摇摇头:“大概猜到一点是她老人家,但因由…… 要说为了宋三公子,确实不知哪里做的不到位,一直让勇国公夫人咄咄逼人。” 旭盈郡主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为了三叔子的终身大事考虑。 你可能不知道,我婆婆是看上你了,想为三叔子聘娶你为妻。” 蓝清洵都被惊到了:“聘娶我为妻?旭盈郡主真是会开玩笑,就贵府国公夫人此前做派,结仇还差不多。 旁的不说,贵府江妈妈那奴大欺主的做派,正常人家哪个会将女儿送进来磋磨? 俗话说的好,上行下效,在昭明看来,她代表的可是国公夫人的态度。” 﨔 第060章 任意耍弄 旭盈郡主微微诧异:“我还以为,你更计较三叔子的身子骨。” “没有更。” 都差不多。 蓝清洵客气的笑道:“昭明粗鄙无礼,高攀不起勇国公府。” 粗鄙无礼? 旭盈郡主觉得,这个小丫头看着直来直去,冲动鲁莽。 但分明是知道自己有底气,所以才不受气……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 婆婆那边的想法,肯定是不通了,不如卖蓝清洵一个人情。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婆婆疼爱三小叔子胜过亲子。既然看中了你,恐怕没有这么容易罢休。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本郡主。”旭盈郡主说。 蓝清洵听罢这话,消化了片刻。 看中她?打压她?不罢休? 稍后明白了,勇国公夫人是既瞧不上她,又觉得她背景合适。 想要先给她下马威,让她心甘情愿一辈子给宋三公子当牛做马,就像前世康郡王府一家那样。 不,勇国公夫人这个只能说是阳谋,比之康郡王府一家虽然恶心,但还算光明磊落了。 可在蓝清洵看来,无论旭盈郡主说的再好听,并不偏帮康郡王府。 但就那一个烂在根子上,没有任何底蕴的破落宗亲,凭什么得她的脸,给牵线搭桥来这一出? 怕不是早绑在了一起吧! 不然也不会江怀晏去找货的时候,宋随封也正好去了。 若是她推断的迟一点,功劳就是宋随封的了! 真是好一个自编自演! 还有困难找她帮忙?现在怎么不帮呢?怕是等着她被国公夫人磋磨的没了脾气,来求她搭线凤宴之吧! 她呸! 蓝清洵不动声色,只笑着感激的朝旭盈郡主行礼:“多谢郡主提点,昭明心中已经有数。” 旭盈郡主始终和善:“那本郡主就不留你了。” 蓝清洵客气告辞。 眼看着人走出亭子,旭盈郡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一双大掌按在旭盈郡主的双肩头,旭盈郡主没有回头,轻笑道:“小丫头看不上你呢。” 凤允之冷笑:“一个目光短浅的黄毛丫头,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若是没有江怀晏插手,她现在算什么东西?早就在我郡王府摇尾乞怜,求着我们原谅的狗罢了!” “你呀也别灰心,小姑娘吗,就爱被人捧着。庆王都纡尊降贵主动上门,你若什么都不做,想要抱得美人归,恐怕不可能。”旭盈郡主提醒。 凤允之倾身凑近旭盈郡主,含住她细嫩的耳垂:“只有表姐值得我付出全部心思。” “别闹,今个家里还有客人……”旭盈郡主娇笑出声。 “表姐,好姐姐,弟弟都被人算计成过街老鼠,你也心疼心疼弟弟。”凤允之的手已经探进绸缎里,旭盈郡主也并没有真的阻拦…… 蓝清洵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听见了什么少儿不宜得古怪声音? 眼看着要到拱门,趁势侧身用余光看了一眼,却只看见四方亭的一角。 女人的放浪调笑,仿佛只是风带来的一瞬错觉。 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不说旭盈郡主是个寡妇,这青天白日,她们还没走出院子呢。 耳朵太灵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再次经过花园,隐约听见有人议论:“昭明郡主这是要走了?” “还用说,肯定是被我表姐给赶出来了,真是不要脸!”凤芸溪小声嘀咕。 没有人跟他们解释请帖的事,所以都以为蓝清洵是蹭贴的,能进来是旭盈郡主给蓝清洵留了体面。 这件事,也在今日传开。 蓝清洵径直经过,到得前院,就听见阵阵惨嚎。 抬眸看去,就见一个老妈子被压在长凳上打,惨叫声随着板子起伏。 一把椅子放在正厅外头,宋随封大马金刀的坐着,神色慵懒。 似是察觉到蓝清洵出来了,朝这边看了一眼。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这时,勇国公夫人被人扶着,从内院另一边而来,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气的直喘。 “住手,快给我住手!” 宋随封却是朝蓝清洵问:“昭明郡主可还满意?” 忽的,所有视线朝蓝清洵扫来。 童氏这一刻只觉得羞大于怒,脸都气青了。 蓝清洵也总算见到这位尊贵不凡,不可一世的勇国公夫人。 眼珠子转了转,按照品级,自己不用向任何人行礼。 于是道:“勇国公府果然是知事明理,有规矩的人家。 时间差不多了……本郡主这就告辞了。” 也不管童氏什么脸色,抬步就走。 “你——”童氏气的身子直发抖。 蓝清洵出府上了马车,宁秀忙凑过来说:“那旭盈郡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蓝清洵也在消化,稍微一沉吟,说道:“可能是一家人演的一出戏吧!” 将凤宴之落水失踪之后发生的种种串联在一起,仿佛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但审视这背后的关系,勇国公府站在康郡王府背后,又或者说,勇国公府代表了今上。 利用暴民、逆贼之事大肆做文章。 表面看起来有损的是英帝英明,但处处针对的是京郊大营,处理不好,被问责的会是江怀晏。 自己在这中间,更像是两方对立博弈的战利品之一。 所以,不论是庆王,还是勇国府的人,甚至是康郡王府那群。 从来都轻视自己,当自己是玩意儿物件,任意耍弄着。 想到这里,蓝清洵眉眼沉了下来。 …… 国公府内,并没有因为蓝清洵离开而罢休。 反倒因为没了外人,童氏彻底绷不住:“我让你住手,你没听见,你眼底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宋随封这才抬手让人停下,而江妈妈已经去了半条命,趴在板凳上呻吟都低了。 童氏都气的眼睛红了:“你,你们都退下!” 下人不敢怠慢,将江妈妈扶起来,只留下母子二人。 童氏这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宋随封:“我知道,你是为了给你大嫂出气,觉得我下她脸了。” 宋随封冷淡看她一眼:“娘知道就好,你让人在帖子上做那种手脚,不是让昭明难堪,而是在打大嫂的脸,让人觉得,她在府里没有地位。 一荣俱荣,大嫂没脸,丢的最终是勇国公府的脸。” 童氏捂着心口,身子摇晃:“你说的不错,可我是为了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我是为了你啊!” 原来帖子是署名的,是她让人改的,但文妈妈是知道的,明明大儿媳妇都默认了这事。 童氏不想在这事上面争辩,她以为不论是哪种情况,次子都不该是这种态度。 宋随封冷嗤:“不是为了三弟?” 﨔 第061章 莫要讲笑话 童氏一噎,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是我亲生的,我还能不为你好?” “我说错了,是为了你自己。”宋随封反而这样说。 童氏直觉轰的一声,脸色由青转红:“你,你怎能这样说娘? 你到底明不明白娘的苦心,那旭盈身份尊贵,她完全可以另嫁,大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 她年纪轻轻,为何要在府里守活寡?还不是为了府里的爵位! 她若在,等将来鸿哥儿长大,有人撑腰,定要跟你争爵位——” “大哥若在,本也该是他继承爵位,鸿哥儿是大哥的嫡长子,那本来就该是他的。”宋随封无所谓。 “鸿哥儿也是你的亲孙子,你就见不得他好?” “你——”童氏气的头晕。 亲儿子都这样忤逆自己,孙子都还隔了一层肚皮,一大段血缘呢。 “你糊涂啊,究竟旭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宋随封偏过头,背着身子:“公道自在人心。” 童氏几乎呕血:“你,你既如此敬重你大哥,连他的遗孀也爱屋及乌,甚至不惜放弃爵位。 那对你三弟,你又怎能这样狠心?他是为了你大哥——” “他是为了你!”宋随封截断童氏的话,犀利的眼总算肯正视童氏。 童氏被他看的一震,眼神虚闪。 宋随封黑沉的眼却仿佛洞穿她的内心:“大哥是你的儿子,当年没看好他,令他中毒,是您的责任。 三弟是为哄你,才为大哥试药弄垮了身子。 欠三弟的债,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 童氏愕然,气的浑身发抖,却指着次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宋随封看了她的状态一眼:“就三弟那样的身子骨,你还妄想他攀龙附凤。 玉宁侯府再不济,那也是百年世家,哪怕没了男人,也还有人脉在。 在里面随便挑一个入赘,都能为她们顶门立户。 你磋磨人家女儿,还想让三弟一个病痨鬼过去承爵?痴人说梦!” 童氏气的直喘,宋随封没有安慰一句。 “你若身子不适,就早点颐养天年,让大嫂掌家。 否则扰的家宅不宁,经营了一辈子的贤惠大度之名晚节不保。” 丢下这话,就往内院走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下人的惊喊,宋随封头都没回,只是招来下人,让他们去请大夫。 宋随封没有去小花园,径直回了自己院子,而后翻墙进了隔壁的秋实院。 院子里的下人看见了他,连忙行礼,但对他的出现并无惊慌。 宋随封问道:“郡主呢?” 下人道:“在房里沐浴。” 宋随封眸光瞬间浮现戾色,直接抬步往卧房,下人也没有阻拦。 推开房门,就看见雪白的美背。 旭盈郡主听见声音,微微侧头,不慌不忙的披上亵衣:“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 “扰了你的好事了?!”声音听得出咬牙切齿。 旭盈郡主却是轻笑一声,往屋内藤椅里一靠,长腿翘起。 从宋随封的角度看去,风光若隐若现。 宋随封眸光暗了暗,走到她身边,抬手按上她的膝盖,忍住掐碎的冲动。 旭盈郡主抬眸看她,媚眼如丝:“听说,你方才为昭明郡主出气,打了江妈妈,把娘气的够呛。” 宋随封的大掌往里一滑,捏住旭盈郡主的腿,迫使她抬起身贴近自己。 咬牙切齿道:“我是为她?你真是没良心!” 旭盈郡主娇笑出声,纤纤玉指轻点宋随封的胸膛:“良心?莫要讲笑话。” 宋随封握住她的手,带到唇瓣,嗅了嗅,道:“你那个表弟哪点好?就那种废物,也值得你抬举! 原来是因为他们与玉宁侯府有姻亲,如今都被他们兄弟玩脱了,你还舍不得抛掉!”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换个人,未必这么好用。” 旭盈郡主一语双关,抽回自己的手,轻抬宋随封的下颌:“若没有他们对比,小丫头又怎知人有长短? 把那小丫头许给你,助你更上一层楼,你觉得如何? 只是那性子,还得磨一唔……” “你咬我!”旭盈不满抗议,声音听来却娇媚如水。 “你该!” …… 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旭盈郡主将人推开,整理了下鬓发:“别闹了,你刚才把娘气的不轻,我得去看看。” 宋随封靠在躺椅里,眼底的欲色未退,脸上满是恼恨:“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旭盈郡主却浑不在意的走向梳妆台,从镜子里望向他:“表面样子总得做做。” 宋随封无言。 “昭明的事你好好考虑。” “再说,你也不必去看娘了!” 旭盈郡主秀眉微杨,招了丫鬟来为自己梳妆。 等到了童氏的院子,府医刚走。 “夫人,郡主来了。”下人提醒。 童氏靠在引枕上正默默流泪,闻言躁闷的睁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儿媳不敢。”旭盈郡主嘴上这样说,却是自主就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接过下人端来的碗。 “不管娘怎么气儿媳,也不该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这个家还离不得您。” 一句话说到童氏心坎里,但却赌气般的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去了,好自己掌大权吧!” 旭盈郡主好脾气的一笑:“娘说气话了,爹是一家之主,你是当家主母,下面还有二弟,三弟,这个家的权怎么也轮不到儿媳掌。” 童氏顿时就好受多了,对啊,她男人才是当家的。 不管这个儿媳怎么收买人心,最终还不得看自己脸色? 童氏唇瓣忍不住上翘,冷哼了一声,张口吃下旭盈郡主喂的药。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做了儿媳妇,还不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又想到蓝清洵,药汁一下变得难以下咽。 推开药碗:“你叫那蓝家丫头去聊了什么?” “自然是谈三弟的婚事。”旭盈郡主笑道,“娘不是为这事儿烦忧吗?” 童氏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你记着,这是你与鸿儿欠老三的。 不论你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若非他,老大活不过十岁,也更不会与你有了鸿儿。” 旭盈看似恭顺的应了声:“婆婆说的是,所以儿媳劝诫了昭明。 她的情况想再嫁好人家本来就难,她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便拉了康郡王府的允大公子来做对比,您不知道,她看见允大公子都嫌弃吐了。 那样一个拿儿子吸血女方的人家,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可能嫁。 反观咱们家,您是拿三弟当亲儿子看待,是一心都为孩子好的长辈。 咱们国公府正得圣恩,多少人踏破门槛想要巴结,都攀附不上。” 童氏被恭维的心里舒畅,不免问道:“那她怎么说。” 﨔 第062章 有客 旭盈郡主微微蹙眉:“她的态度,儿媳以为娘已经知道的。若是她愿意,或许就不会刁难江妈妈了。” 童氏立时气得挺直坐起,是啊,蓝清洵要是被说动了,早该上来阻止了。 但她当时看自己的眼神…… 童氏顿时怒道:“她还看不上我随遇!她凭什么?”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知娘您听说没有,庆王最近经常往玉宁侯府跑。 恐怕,也是看中了她背后的玉宁侯府。”旭盈说。 “不可能,庆王怎么可能看中她,难不成还想王爷不当,去承爵?!” “她的身份和教养当正妻自然差了点,但侧妃却是不难。”旭盈郡主点到即止。 童氏一下明白过来。 是啊,蓝清洵不论和谁谈婚论嫁,都自带爵位。 哪怕无缘王位,自己的孩子承爵,还有一个当王爷的亲爹做背景,怎么不比普通人家强? “如今来看,庆王还会为她撑腰,娘此前那般打压,可能是把人推的更远了。 毕竟吗,堂堂亲王都亲自上门,在后面捧着她,一下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童氏顿时就慌了,根本都躺不住了,急着要下地。 她是太看低蓝清洵了,就没想过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若是她答应了庆王,以后娘你看见她可得参拜了。她虽然不敢把您怎么样,但以身份压着你,像如今这般,让你在门外多站一会儿,或者行礼的时候腰多弯片刻,还是轻而易举的。” 童氏此时才有了悔意:“那可怎么办?” 她已经放话出去了,不能说就这样算了吧?那岂不是自打脸! “娘你有什么错呢?还不是下人乱嚼舌根,自作主张。”旭盈郡主说,“您啊,就是待下人太宽厚了。” 童氏一下想到江妈妈,可不是吗。 当初她为老三摔伤的事情生气,旭盈来探望,跟她提这门亲事的时候,是这样说的:“玉宁侯府?是克死未婚夫,跟未来婆家闹翻的那个吗? 那昭明可是出了名的娇纵,就这脾气,哪怕娶她等于封侯爵,玉宁侯府也家境殷实,一般人恐怕也消受不起。 还是太年轻,没吃过亏,侯夫人把她娇惯的厉害了。” 旭盈一走,江妈妈就说:“昭明郡主除开性子火爆,一点就炸,其他都没的挑。 夫人不是正愁三公子将来吗,其实可以借机探探玉宁侯府的口风。 小姑娘而已,好好调教调教,总会听话的。” 然后上门一试探,那蓝清洵脾气真是如外界传的骄纵霸道,一点软都不会服。 她也是被江妈妈怂恿拱火,后面才闹成今日这局面。 本来玉宁侯府被退货,已经吃了大亏,她的气也差不多消了。 是江妈妈说,还不够,还得也让蓝清洵当众没脸一回。 这个江妈妈,真是该打! 她还为了她,和次子起了隔阂。 如今想来,次子也是为了维护自己。 童氏后悔了,不该为了个下人母子起隔阂……原来儿子是为了自己好。 “那现在如何是好?”童氏忍不住说。 让她拉下脸去找蓝清洵道歉,那是绝不可能的,但错过这么好的婚事,也不甘心。 庆王一党都抢人抢到家门口了,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他。 旭盈郡主按住童氏的手:“娘,您莫要着急,我已经跟昭明说了,让她回去好好考虑。 二叔虽然惩治了恶奴,但也是孝顺您的,他自由安排。 您且等着,自有玉宁侯府来求咱们的时候。 到时候,您就随便给个台阶,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童氏闻言感动的不行,原来次子已经默默为自己善后了,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反观江妈妈那个恶奴,已经不合适在身边伺候了。 “夫人,童家来人了。”这时,外面下人来报。 “谁来了?”童氏忙抬手抹脸,可不想娘家人来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是童大夫人。”下人说。 童氏还没来得及整理,童大夫人的哭喊就在外面传了进来:“大姐,你可要救救天明啊。” “怎么了?” “他,他被京兆府的人抓走了,他们污蔑他杀了人。” …… 蓝清洵回到侯府,刚进门就被告知家里有客。 然后感受到一道视线,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她家正厅外。 天光正亮,照的男人霞颜如玉,完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看样子,也是刚要进门,因为看见她而止步。 四目相对,蓝清洵愣了一顿,就恢复平静:“原来是江大人,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事吗?” 江怀晏一下听出蓝清洵语气里的冷淡。 下意识就想,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还是因为从勇国公府受了气,气没消? 江怀晏道:“是有些公务需要找侯夫人与郡主了解。” “哦。”蓝清洵淡淡的应了声,“那就请吧,不过我娘不在。” 她出门后,娘不放心,其实一直在勇国公府附近。 回来的时候母女碰过面,知道她无碍,便转道去了铺子,等会才会回来。 在整正厅落座,蓝清洵让人看茶。 江怀晏直接说道:“今日来,是为两件事。” 蓝清洵一双清眸望着他,等他下文。 “徐氏族长被抓去了衙门,郡主知道吗?”江怀晏问。 蓝清洵想到之前看到的,微微蹙眉:“看到的,还未来得及过问。” 实际上已经派人去调查,但没想到调查的人还没回来,江怀晏先来了。 “徐氏族长怎么了?” 隐约记得当时他喊的话,说什么东西是她娘给的,他们玉宁侯府给徐氏一族的东西可不少。 江怀晏道:“宋随封那边查出,之前你们铺子的货物丢失,与徐氏一族有关。” “货物不是找回来了吗?”蓝清洵诧异。 “是找回来了,当初是以为一部分被福灵寺布施用光了,剩余的都在山神庙里。 就在今早,宋随封查出来,福灵寺并没有用光所有物资。 有一部分被徐氏一族拿走,落到了徐氏族长手里。 那部分不多,但牵扯谋逆案子,却是不好收场。” 蓝清洵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说是我娘给他的?” 江怀晏颔首。 跟着蓝清洵了解到,徐氏族长被带去刑讯逼供,招出东西是蓝氏让他带人从凤允之手里抢走。 为的就是教训吃软饭的未来女婿凤宴之,想给他立规矩,还有吃里扒外的汪氏。 﨔 第063章 有两个问题想问郡主 还说这件事蓝氏是瞒着蓝清洵做的。 结果因为蓝清洵突然把事情闹大了,他们没有来得及把东西全部运走,就藏在了山神庙里。 后来东西被江怀晏找到,立了功,他们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 表面上依旧不敢伸张,装作和玉宁侯府闹翻。 谁知宋随封处事过于谨慎,觉得汪氏和康郡王府都不可靠,非要继续追查清单上据说被用掉的粮食等物资。 说这个部分的时候,徐族长着重表现了对宋随封的恨意。 大骂勇国公府误他徐氏,若非宋随封,也不会查到徐氏一族的商铺,发现遗留的货物。 蓝清洵听得这里,都气笑了。 “徐族长还没挨打就被牢房的刑具吓得指认了侯夫人,说侯夫人全是为了女儿自导自演,肃清障碍。”江怀晏说。 蓝清洵冷笑:“什么吓的?他们本来就与徐清瑶他们狼狈为奸,这分明是串通好了的。 宋随封不信汪氏和康郡王府的人?结果查出的东西全是为她们脱罪的证据!” 如果徐族长的证据被采用,玉宁侯府怕是要被人质疑,汪氏很可能会脱罪。 凤允之还可以拿此前才在勇国公府的那套说辞应对,更是一点事也不会有。 蓝清洵俏脸沉下,本来以为只是内宅争斗,但勇国公府出手了。 若是英帝偏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之前退婚打脸康郡王府,令他们身败名裂的因由,如今便是娘被怀疑的动机。 康郡王府的那些事和戏弄朝廷,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朝廷的兵力来比,都不值一提。 蓝清洵看向江怀晏,男人端坐在那里,沉稳内敛。 如玉的修手捏着茶杯盖,慢条斯理撇着茶叶沫子,一点没有功劳要泡汤的慌张。 来这一趟,仿佛也只是例行公事问案。 蓝清洵却不能如她,不得不问:“江大人是不是也怀疑,东西是我们母女藏的,这才能帮你立功?” 这“立功”二字,说的讽刺。 或许宋随封不知道她与江怀晏之间的互动,但这场阴谋算计偏偏歪打正着。 那些人渣上辈子能够欺瞒她那么久,除了她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的偏爱,还真是有些人脉和运道在身上。 要不是重生这一遭好事,蓝清洵都想开骂老天了。 江怀晏转过头,清冷的黑眸望进蓝清洵的眼底:“在郡主看来,在下很蠢吗?” 蓝清洵:“江大人耗费无数兵力都找不到得东西,却因一个指引,轻而易举立功。 您前脚立功,如今发生这种事,肯定被人奚落了吧。 说不定还被怀疑与我们串通,毕竟庆王最近老往玉宁侯府跑。 这件事目前看来,你们似乎还没得到好处。 倒是我们母女,门外的牌匾挣了不少风光。” 江怀晏一笑:“别说这些人本就居心不良,哪怕是为了本官自身立场,郡主也不必担心在下会出卖你。 若是正中他们下怀,那本官此前付出可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蓝清洵一愣,没有想到江怀晏会这样说。 “郡主今日在勇国公府经历了什么?”江怀晏不紧不慢的问。 蓝清洵一愣,看向江怀晏的眸子,里面一片冷静泰然。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便一五一十都说了。 江怀晏安静听完,开口:“有两个问题想问郡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回答?” “你问问看。”蓝清洵说。 “郡主是如何知道物资藏匿地点,还有童氏一族之事?”江怀晏问。 对上蓝清洵清凌凌的怀疑眸光,江怀晏很坦然:“前一个问题,关系到这物资之事如何完美交代,后一个问题,关系到整件事如何收尾。” 蓝清洵愣了愣,她以为江怀晏不信自己,但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有隐瞒。 蓝清洵道:“一开始暴民事件后,外头的谣言都是冲着陛下来的。 本郡主就想着,怕是什么乱臣贼子想要祸乱朝纲,所以坚称是逆贼作乱。 恰巧有人弹劾南陵地方有人炒高物价发国难财,若是劫持物资的是逆贼,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那么他肯定是要将货物往南陵运的,如今运河戒严,他们能走的只有西山陆路。 而西山京郊大营的一直在查,那么多东西目标太大,一时肯定走不远。 本郡主看了舆图,若是山头有掩埋挖掘过,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但你们确实没有找到东西 ……最后就锁定了唯一的建筑物,山神庙。” “只是推测?”江怀晏长眉微扬。 蓝清洵颔首,其实是结合了上辈子的一些旧事猜的,但这部分肯定不能说。 “是啊。”蓝清洵眨巴眼,表现的很无辜,“本来本郡主也不是特别确定,但后来听江大人你说,宋随封随后也找了过去,我便知道自己应当没有猜错。 根本没有什么逆贼,或者逆贼就是凤允之和勇国公府他们这一丘之貉。 从凤宴之和徐清瑶的婚宴那日,宋三公子在我家酒楼摔伤,我娘被支走开始,就初见端倪。 再加上今日之事,他们这是步步紧逼,吃定我了!” 江怀晏静静看着蓝清洵,很想说,她好像不大会撒谎。 每次表现的越无辜,反而越是心虚的时候。 但他没有戳穿,只安静听着。 蓝清洵浑然未觉:“再说童氏,她最近针对我们侯府的生意,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只要让人稍微一查,就知道童氏娘家的事情了。 他们仗着勇国公府和太后的关系,仗势欺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只要有人敢查,不怕查不出来东西。” 他就是哪个敢查的?江怀晏朱唇上翘:“的确是巧了,查出了一点东西。 勇国公夫人的亲侄子也在京郊大营当差,之前他负责的片区发生了火灾。 所幸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太大人员伤亡,但还是有一对母子被烧死。 卷宗上说,是母子碰到了烛台造成失火,但本官追查结果——是人为。” “是她侄子干的?”蓝清洵诧异。 实际上她早知道,上辈子她嫁进康郡王府没有多久,暴民的案子持续发酵。 后来查出来,说是童氏的侄子调戏民女不成,挨了女孩邻居大哥的打。 为了报复,半夜带了府卫来打人,结果失手将人打死。 便一不做二不休,将母子尸身丢进棚户屋里毁尸灭迹。 没有想到,那家还有一个瘫痪多年的女儿爬了出去。 﨔 第064章 可有逮捕文书? 后来,那女儿得人相助,敲响了登闻鼓,却在登闻鼓前被射杀。 这件事轰动一时,最终事情被推到勇国公府头上。 说是英帝昏庸,纵容外戚行暴。 不等案情查清,就有人煽风点火揭竿起义,借机要推翻英帝暴政。 各路藩王也是蠢蠢欲动,各自为营。 大锦因此动荡了好些年,英帝年纪轻轻生了华发…… 蓝清洵望了眼面前的男人,记得他也是殚精竭虑,悍然带领京郊大营卫们护卫皇城。 都三十好几了还是孑然一身,未曾娶妻。 要说英帝真是昏君,又如何能容忍他坐大,掌握重兵拿着自己的命脉? 至少在那十年,帝京内没有一个亲王真正反了,反而还在关键时刻协助理政。 闹的最凶的,反而一直是外面的藩王和所谓的起义军。 蓝清洵一直在想,帝京内的党派林立真如外界所说那样吗? 到底还是自己活的太短,关在后宅见识浅薄,没有来得及见证皇朝历史…… 她不大懂国家大事,但她以为,覆巢底下无完卵,是争是斗,应该看时机。 话说回来,如今这件事提前被她戳破,正如江怀晏所说,事关如何完美收尾。 牵扯英帝母族,可不仅仅是玉宁侯府与康郡王府那点儿女情长的小事了。 她在等江怀晏的答案,这个时机,双方是否合适继续合作! 江怀晏轻轻摩挲手中的青花瓷杯,如玉的指节分明好看,虎口处却有些薄茧,却不妨碍这只手依旧招人眼。 蓝清洵不免多看了两眼,不免想,若是这盛京容不下他们母女,翻脸交锋,江怀晏硬要缉捕的话,自己能不能打过他? 江怀晏看着少女眼珠子转动,防备明显,绝对没有想好事。 开口打断道:“这些人无非是觊觎郡主与玉宁侯府,郡主的婚事一日没有着落,这些人的算计就不会罢休。” 蓝清洵挑眉:“怎么,江大人想帮忙做媒?” 想着终于要来了吗? 江怀晏感觉到蓝清洵的情绪变化,眉峰未动:“郡主若是有看好的人家,想主动提亲,自己不方便的话,本官可以帮忙叫家母帮忙说和。” 蓝清洵一愣:??? “需要吗?”江怀晏问。 蓝清洵连忙摇头:“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江大人是有推荐人选?” 江怀晏深看了蓝清洵一眼,仿佛在慎重考虑。 蓝清洵就等着他开口保媒,就一口回绝。 “没有!”江怀晏淡淡的说。 “那不……”蓝清洵话到嘴边一噎。 “怎么了?”江怀晏疑惑。 蓝清洵扯出一个笑:“那不就得了,说点有用的。江大人上门来,不会就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吧?” 江怀晏唇瓣轻扯:“郡主若是需要,在下可以现在起帮忙推荐物色。 在下的同僚里,还是有许多英武少年郎的。 若是郡主不喜欢武将,郡主自己所在的问秋书院,亦是不乏青年才俊。” 蓝清洵诧异,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 “暂时不必了,本郡主以为,有些人的狼子野心不会因为我嫁人而歇了。”蓝清洵说。 “还是不要连累旁人了。” “为何不能是联袂呢?”江怀晏问。 “联袂?”蓝清洵暗道,绕了一圈,还不是一个意思。 蓝清洵笑了:“江大人不如点个名。” “本官会以这个为基础挑选,回头郡主自己决定,至于人品方面可还有要求?” 啥?这就做上媒了? 想想这个时候不翻脸的话,这好意也不必急着推了,遂呐呐答应下来。 江怀晏满意的放下茶盏,又把话题转回正题。 二人又商定了一番,江怀晏道:“郡主记得自己今日的说辞,回头有人来问,别出现相佐的东西,让本官不好办。” 蓝清洵眸光微动:“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佐的东西,本郡主怀疑是宋随封挟私报复,为的就是抢功。 什么遗留物资在徐氏一族,徐氏一族吃我们侯府十几年,侯府的接济是在他们吃里扒外,偷窃之后才断掉的。 真是没有见过有人上赶着认脏的,若是他们认了那些东西是偷的,那可太好了。 我娘那有一批账单对不上号,本来那徐六叔都进去了,我娘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是不打算再追究的,原来在这里呢!” 江怀晏唇瓣一勾:“好,本官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一阵骚动。 “郡主。”门房小跑进来,焦急的说,“大理寺来人了,说要请夫人回去问话,在门口起了冲突。” 蓝清洵立马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来的是谁?”江怀晏跟在后面问。 门房忙说:“是勇国公府的宋二公子。” 蓝清洵秀眉蹙紧,很快到了大门,就看见宋随封带着大理寺和京郊大营的人,正与府里的护卫对峙着。 “本官奉命办案,谁敢阻拦,便是与朝廷作对,别怪本官不客气。”宋随封双手背后,气焰嚣张。 “你奉谁的令办事?”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宋随封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江怀晏与蓝清洵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眸光一闪。 一勾唇:“倒是又让江都指挥使大人先来一步。” 而后转身对着外面一扬手:“既然江都指挥使亲自来拿人,那咱们就回吧。” “拿人?”蓝清洵冷笑,“你想要拿谁?可有逮捕文书?” 蓝氏也刚好到家门口,看见这门口的阵仗眉头紧蹙。 刚才府里有人来报了江怀晏上门的事,她马不停蹄的就赶回来了。 “本夫人也好奇,谁要拿本夫人?”弯身就下了马车。 蓝清洵连忙跑了过去:“娘!” 蓝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随封眯眼看了眼母女二人,笑容带着倨傲:“侯夫人原来真不在府上,不过也算回来的及时。 本官日前抓到一个参与谋逆的贼子,据他招供,夫人您监守自盗,却反污蔑他人。 自己藏起了货物,炒卖高价粮,试图填补贵府空虚。 捐赠物资是假,却是吸的别处百姓的血汗,在京都沽名钓誉!” 这话一出,府外围观的一片哗然。 “天哪,怪不得他们之前那么大方,捐了朝廷十五万两。” “十五万?那得坑了多少人的血汗银啊,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是真的吗?” 﨔 第065章 作为男人,你的气量呢? 蓝清洵脸色沉沉,但她没有急着辩解,宋随封的无耻是早料到的。 蓝氏安抚的按着她的手,跟着笑了:“我侯府铺子失窃是真,有人监守自盗也是真,本夫人这都有账目明细。 没有想到人犯落在了宋大人手里,但说我们炒卖高价? 宋大人好像并不具备明察秋毫的能力!” 随之抬手让人将一口箱子抬上阶梯,放在了江怀晏脚边:“不知道江都指挥使能否还我侯府一个清白公道?” 宋随封眉眼一沉,磨着牙槽看向江怀晏:“原来都指挥使大人不是来拿人的,这是打算包庇吗?” 江怀晏淡然迎着他的视线:“宋佥事张嘴就给人定罪,今日若是有证据还好说。 若是没有证据,这妖言惑众,污蔑本官,污蔑朝廷命妇和忠烈之后的罪名你可承担得起?” 宋随封笑了:“江都指挥使,卑职只是提出疑问。 至于这罪名,是有人指证,卑职不过例行公事。” “你不要扯别的,公办文书呢?拿出来!”蓝清洵不和他扯皮。 “来的匆忙,没有带。”宋随封轻飘飘的道,“不过江都指挥使在这儿,想来什么证据和缉捕文书都不需要了。” 说着一抬手:“回吧。” 蓝清洵看他这么轻易松口一愣,但听周围议论,顿时明白,他并非要真的抓人。 若是他们目标是自己,震慑自己妥协才不太伤和气。 正如她所说,流言蜚语已经开始了。 宋随封作为始作俑者,转身就下了阶梯走人,就仿佛被强权劝退。 蓝清洵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拿不出来,你就是公报私仇! 你们勇国公府还真是没完了,三公子摔折个腿,就想要逼嫁本郡主。 逼嫁不成,便合谋交好的人家打压生意,无故毁约退货,造成我家店铺货物滞销。 见我们没有低三下四求上门,便玩起了陷害?!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宋随封脚步一顿,回过头挑剔的打量了蓝清洵两眼:“郡主莫不是恨嫁了? 我国公府的三公子再不济也是勋贵之后,多少人想攀亲攀不上,会逼嫁个泼妇?” “哈哈。”蓝清洵笑出声。 睁眼说瞎话,故事张口就编,难怪这人能跟凤允之坐一条船。 “既然不是逼嫁,为何三番四次上门骚扰?”江怀晏这时开口,“做了就是做了,宋佥事不能因为被拒绝失了颜面,矢口否认,反而攻击一个小姑娘。 作为男人,你的气量呢?” 宋随封一噎:“都指挥使了解事情经过了吗?” 江怀晏淡淡看着他:“需要叫人证吗?” 宋随遇一滞,到底咬牙笑道:“那可能是卑职有不知道的,至于今日之事,却是逆贼自己招供的。 都指挥使大人难道不也是为此而来? 那人可是徐家的族长,昭明郡主的父族长辈,并非我勇国公府能够唆使的。” “那昭明郡主的亲堂妹不也是抢了她的未婚夫,还未成婚就珠胎暗结?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至亲之人有时候为了利益,也能够背后插刀! 这造成的恶果可是比外人还狠,还让人防不胜防,也更是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再者,本官早有耳闻,那徐氏一族因为偏帮徐清瑶,日前与玉宁侯府断绝了关系。 他们狼狈为奸,想为汪氏为康郡王府脱罪的嫌疑反而更大。 不仅徐清瑶,康郡王府的人都得请去问问话才行。” 江怀晏这话说完,周围的负面议论声顿时都小了。 “就像宋佥事,也不会想到自家表兄调戏民女不成,会杀人泄愤吧!”江怀晏又说。 宋随封脸色一变,表情一瞬间的阴鸷。 江怀晏也学着他勾唇一笑,没有他邪性,却有无形的威压:“本官还听说,他们仗着国公夫人的势,才敢肆意妄为。 此前受害者众,若非这次有苦主侥幸逃生,还没有人敢跟国公府作对,说出真相。 不知道这件事,宋佥事是否会秉公办理?” 看宋随封脸色精彩,蓝清洵不介意插刀相助:“那江大人可得保护好人证啊,别过几天有人出来澄清说谁诬告,苦主畏罪自杀的乌龙。” 说完看向江怀晏,眼底都是对这个合作伙伴的赞赏。 看来,把童家的事情捅给他,收获颇丰。 江怀晏颔首:“说起来,去年有个告童家侵占良田的案子,的确是这么收场的。” 跟着也有人喊:“哦——是那个童家,我说呢,原来是是勇国公府的亲戚。 抢了人家农田栽树,还赖人家故意攀附,故意把田开过来,觊觎他们家风水。 我说玉宁侯府孤女寡母的,离他们家百八十丈远,怎么就招惹上他们了? 原来是一脉相承,亲戚强抢民女,宋二公子强抢忠烈之后。 这是欺负他们家没有男人撑腰呢!” 宋随封眼眸划过狠厉之色,往人群声源处一扫:“谁在背后乱嚼舌根?” 当看见摇着扇子过来的人时,愣了愣:“庆王殿下。” 庆王笑眯眯的上来:“本王背后嚼舌根了吗?明明是正大光明提出疑问好不好?!” 宋随封:…… 吃瓜群众刚刚慌了一下,看这情况,议论更大。 “难怪没有证据也敢上来抓人。” “造谣污蔑也是张口就来,侯夫人真是沽名钓誉,那陛下亲赐的牌匾怎么还挂着?人应该立即被抓进大牢里了。” “这勇国公府上午还请了昭明郡主过府做客,转头就不认了,让个刁奴阻拦人进门。 人家都走了,又派个奴才追出来,把人求了回去…… 如今矢口否认求亲的事情,是在给自己挽尊吧……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 宋随封咬的槽牙都要磨平,却始终笑着,当没有听见那些翻转的口碑。 开口道:“公道自在人心,我表弟真要做过那等事,自有律法惩处。 不只是他,其他人一样。 既然庆王与江大人都在这儿,那卑职就不在这儿现眼了,告退。” 说着大步离开,这回没有人留他。 庆王在后面做了个要锤人的姿势,幼稚的让人无语,也没有人敢有语。 转而笑眯眯的上来,直往蓝清洵身边凑。 第066章 谁这么阴险? 蓝清洵下意识拉着亲娘凑近江怀晏,中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虽然没有挨到,但中间再挤个人就不合适了。 庆王看着两边的间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本王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蓝清洵没有说话,蓝氏礼貌的笑道:“多谢王爷方才仗义执言。” “是吗,那本王来的正是时候了,留顿便饭不过分吧?”庆王跟着得寸进尺。 结果话音方落,就被人揪住后领:“诶诶诶表哥,你做什么诶诶哎呦——” 江怀晏快走几步,直接将人扔进了府门前的马车内:“玉宁侯府未曾备膳,我镇国公府却是备了,殿下现在去刚刚好,下官稍后就回来招待。” 一挥手,车夫拉着就走。 庆王在马车里跌的人仰马翻,扶着发冠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怀晏客气的请蓝氏与蓝清洵回府的背影。 庆王看着越来越远的玉宁侯府大门,气的直扇风。 “真是,没有见过自己人拆自己人台的!” 江怀晏与蓝氏又仔细核对了一次账目,便让人将账目抬走。 蓝氏真的非常感激,热情留饭,却被江怀晏拒绝:“于理不合,本官先告辞了。 这段时间不太平,夫人与郡主出门尽量注意安全。” 话出口,突然就想到蓝清洵出门的时候,前仆后继的一串,这话应该多余了。 “侯夫人请留步。”说罢告辞离开。 蓝氏看着人走远,忍不住就啧啧叹息—— 除了那出众的俊美容貌,还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玉,气质上有武将的威凛,文臣的优雅,世家的尊贵……真是越看越满意。 最重要的是,人品和能力都没的说。 蓝清洵奇怪的看她:“娘,你怎么了?” “这江世子看着哪儿哪儿都好,不比那个庆王靠谱多了。”蓝氏感慨。“若庆王这边真想联姻,这江世子……” “打住吧娘,人家能看上你女儿?心里有点数吧!”蓝清洵说。 倒不是自己妄自菲薄,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有自知之明。 江怀晏的大名,说是名满盛京都不为过。 还没弱冠的时候,上门主动为女儿做媒的勋贵高官便踏破了镇国公府好几道门槛。 结果今年算起来……大概有二十二了吧,一个入他眼的也没有。 加上上辈子他三十多也未娶亲,那眼光估计高过头顶了,一看就不是能将就的人。 蓝氏不答应了:“我心里有数啊,我女儿要家事有家事,要性子有性子,要样貌那也是帝京数一数二的。” 越想越觉得登对,关键是江怀晏能护住女儿。 蓝清洵呵呵一声,翻了个白眼,推着亲娘往饭厅去:“娘,女儿饿了,去用膳吧! 你想做梦,等会用过膳,早点午睡。” “诶,你别推娘啊,娘跟你讲,这各花入各眼,人也是各有性子。 以前那几个小畜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跟你当然合不来。 你不要因为退了一个该退的婚丧气,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菲薄……” “好啦娘——” …… 江怀晏回到家,庆王就迎了上来:“表哥,你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联姻,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把我往外赶!” 江怀晏抬步往内院走:“殿下以后别往玉宁侯府跑了,昭明郡主不会答应你的。 你再纠缠下去,只会惹人闲话,给她们母女带来困扰。” “嘿,怎么就是困扰了啊,本王是诚心求娶的。”庆王不服气,扇子扇的飞快。 跟着江怀晏,不依不饶。 江怀晏侧眸看了他眼,没有说话。 庆王当即道:“嘿,你这是什么嫌弃的眼神?” “原来你看的出来。”江怀晏抬步继续往前。 庆王眼珠子一转:“啧,不是说烈女怕郎缠?我一个大男人,主动点不应该吗。” “是否是别人碍于你的身份不好直言?” “就昭明那个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可能忌惮我的身份不敢说真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怀晏正好看见在院子里踢毽子的妹妹,停下了脚步。 江沐安正踢的欢快,周围下人一片叫好。 江沐安更是兴起,一个旋身,突然脚一歪—— “啊!” 丫鬟急忙上前扶起江沐安。 江怀晏与庆王也都走了过去:“怎么样?” 江沐安眼泪都出来了,噘着嘴带着哭音道:“崴了,哎嘶,好痛啊,别别碰!” “快去叫府医!”庆王连忙喊。 江怀晏让人扶起妹妹,拿起妹妹刚才那只绣花鞋,翻过来看了一眼,长眉蹙起。 递给了身后的江余:“去查!” 江沐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哥?” 随即也看到鞋底,仔细多看两眼才发现,鞋底的线被拆了一部分,这才滑倒。 顿时气急败坏道:“谁这么阴险?” 随后想起来:“后日就是祖母的生辰宴了,我还约了好些小姐妹,这下怎么办? 我总不能瘸着腿待客吧?” 一下就想到二房的二姐:“肯定是江沐灵,我要去找她算账!” 虽说祖母寿宴不会大办,但各家都请了人,是二婶主持大局。 但是家中其他人也不是干站着什么也不干,比如她,作为长房嫡女,便负责接待同龄的小姐妹们。 现在自己受伤,事情便落在了比自己大几个月的二房嫡女身上。 江沐安很生气,跳着腿就要走。 中馈都是二房的,还不满足,连这种小事二姐也要跟自己争! 江怀晏眸光微沉,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有证据?” 江沐安一噎,顿时泄气,不甘心的又说:“除了她还能有谁?” “稍安勿躁。”江怀晏安抚。 …… 关于徐族长这件事,下午就有了结果,找到的那些货物全部都是玉宁侯府以前丢失的。 原来在这次五万货物之前,另外的丢失有不少被汪氏拿去收买了徐氏一族,为的是统一战线对付玉宁侯府。 徐族长先是承认被屈打成招,但因为没有挨打,这便站不住脚,反而真挨了一顿打。 才说是徐向阳找的他,其他事情他也不清楚。 污蔑忠烈之后,问题可大可小,跟着徐向阳也进去了,案子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江怀晏让人给蓝清洵递的话。 蓝清洵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后日要去镇国公府参宴,准备挑点合适的礼物。 勇国公府这边,宋随封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童氏红着眼迎了上来:“封哥儿,你表弟怎样了?” 第067章 勇国公府中馈 宋随封本来心情不错,看见亲娘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烦气躁。 “罪证确凿,还能怎样?娘应该担心的是咱们国公府会不会受牵连,后面人会如何议论你。” 一副事不关己的铁面无私口气。 童氏一噎,下意识就想骂儿子没有良心,不顾亲情。 但想到白日里,他还维护自己,教训了蒙蔽她的江妈妈。 后来又为他出气,带人去玉宁侯府找麻烦。 虽然没有治到蓝清洵母女的罪,但儿子刀子嘴豆腐心,终究是在意这个亲娘的。 童氏软了态度道:“你表弟若是出事,咱们必定要受牵连,我担心的也是这个。” “之前你怎么不劝着些,现在出事了,担心又有何用?”宋随封一句都不客气。 童氏一滞,想到旭盈郡主的话,又压下情绪:“我也不知道啊,我每日在府里忙于中馈,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娘家。 若是我知道,必定是要约束他们的。 这件事真不是别人为了针对咱们,故意污蔑?” 宋随封沉着脸:“你既顾不周全,不如把中馈交给大嫂。 这也不行,那也不知,儿子整日跟着收拾烂摊子也很累。” 这已经不是儿子第一次提中馈,若是以前,她当儿子偏帮旭盈,但此时此刻…… 宋随封看着她表情松动,稍微放缓了一些语气:“你瞧人家镇国公府的主母,她自知没有能力,便从来不插手中馈。 那中馈还不是她儿媳在管,一直掌在二房弟妹手中。 镇国公府上下一心,那江怀晏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上进,处处压了儿一头。 他们镇国公府出过什么丑闻没有?” 童氏一下被问住。 你要说别的府,长媳不当家,那只能说明长房没有能力。 可是,镇国公府长媳从来没有当家,镇国公一个妾都没有。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是圈子里的恩爱典范。 二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这一刻,童氏对自己的执着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自己……真的这么差劲吗? 但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自己的确一样没有干成,最后还是旭盈和次子收拾烂摊子…… “我,那我再考考你大嫂,若是她能对账目精通……”童氏迟疑。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大嫂,明日就考核吧。”根本就不给亲娘后悔的机会。 又说:“也让大嫂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求求太后那边帮一下童家。” “好了娘,你平时待童家不薄,也算仁至义尽,就算真救不了,他们也怪不到你头上。” 童氏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被咽了下去。 但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念及庶子未来。 等到勇国公踏着夜色归来,去探望庶子病情,便提及了这件事。 勇国公一脸倦色:“让老大媳妇管中馈也行,你看着办吧,记得把事情交代清楚。” 童氏一滞,以为丈夫多少会不放心。 “我担心旭盈还太年轻……”童氏犹犹豫豫。 勇国公看了她一眼,将她那点心思尽收眼底:“你不是还在吗,可以帮衬着她些。” 他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长媳生了长孙,长子若是在,他本也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长子不在了,宋随封也是他的嫡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今两房一心,都为勇国公府的大局考虑,这是一个大家族需要的凝聚力。 他乐见其成。 反正产业里管事的都是老人,大方向上不错,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偶尔出个错,他们勇国公府底蕴深厚,也亏得起,就当是给儿孙练手了。 转过头,注意到三子满脸忧愁,欲言又止的模样。 勇国公刚毅的脸一瞬间柔和,语气也放软了:“阿遇,可是哪里不适?” 童氏也连忙凑过来:“府医——” 宋随遇连忙阻止:“娘,儿子没有哪里不适,不必叫府医。” “那是怎么了?”勇国公蹙眉,尽是担忧。 童氏想了想,道:“阿遇可是担心,你长嫂以后掌家,会亏了你的用度。” 话出口,下意识去看勇国公的脸色。 勇国公一顿,似有犹豫。 宋随遇忙说:“不是因为这个……儿子是觉得,自己连累娘分心了。 娘应该多关心大嫂和二哥,还有鸿哥儿。 尤其是二哥,他比儿子年长,婚事也一直没有着落。 儿子不想因为儿子,让二哥和大嫂以后怨娘,说现在老了,心力不济,才想着让他们收拾烂摊子。 掌家之事,是否需要缓一缓?用个漂亮的理由让给大嫂操持。” 童氏一下就感动了,她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孩子。 次子打小就觉得她偏心,长大了,虽然不再说这话,对她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也就阿遇这孩子最懂自己,这是担心自己以后养老呢……童氏感动的落泪。 勇国公也知道妻子与次子的关系紧张,因为长子与三子的身子不好,夫妻的确多疼爱一些。 他不能让次子不怨,想了想,开口:“明日我休沐,会把事情安排清楚。” 第二天一早,勇国公就召集了全家。 勇国公府从上到下,嫡出,庶房的都到齐了,或坐或站,满满一大客厅。 屋外各房的管事也站了好几排。 勇国公扫了一眼,重要的都在了。 便开口:“今日有一件事宣布。” 转而看向旭盈郡主:“丹若,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你母亲年纪大了,已经力不从心,想把中馈交给你打理,你这边怎么想?” 丹若是旭盈郡主的闺名,府里也就勇国公敢当众这样直呼。 旭盈郡主态度恭顺:“儿媳全凭父亲安排。” 勇国公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没有急功近利。 又看了眼二儿子:“若是你们不反对的话,那以后中馈就交给你们大嫂了,但是——” 眸光又落回儿媳身上:“平时一应事务丹若你看着操持,遇见大事,还是得找你母亲商议。 以前的府里一应用度照旧,暂时不要变动。 若有大的改动,也得经你母亲同意。 你母亲到底是过来人,经验比你丰富,对府里旧人也都比你了解。” 童氏很满意,这样她虽然不管中馈了,却依旧掌控大局……眸光落在旭盈郡主身上。 旭盈郡主笑道:“有父亲这句话,儿媳就放心了。正愁突然接下这摊子,遇见大事无法定夺。” 童氏郁闷了一天一夜,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有人有异议,勇国公便让掌柜的上来对接。 旭盈郡主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本翻阅,听着管事禀报交代。 宋随遇坐在一边,病弱满面,眼里难掩焦急,突然捂着嘴咳,身上的衣裳晃的空洞。 第068章 粉公鸡 童氏连忙上来关怀:“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宋随遇摆手:“娘,我没事。” 宋随封斜靠在椅子里,态度散漫,朝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撞上,宋随遇眼神一闪,连忙避开。 宋随封唇瓣讥讽一勾,转向别处。 “这账……”旭盈郡主突然迟疑的开口。 “怎么了?”童氏心疼的看着庶子,心不在焉的问。 旭盈郡主快速的在箱子里找账册,一连翻出了好几本,艳丽的眉眼少有的凝重。 宋随封微昂下巴,扫了一眼下面的管事,就见有几个管事面露惊慌。 “怎么回事?”勇国公也看出不对劲。 很快,旭盈郡主拿着几本账册递给童氏:“娘,您看看。” 童氏接到手里,随意翻看了几本,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旭盈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婆婆会这样说,拿着册子,眼神犹豫的看了眼勇国公。 勇国公伸手拿过一本,翻了几页,一眼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便直接问道:“这哪里有问题?” 旭盈郡主点出几处,跟着说:“这价钱和总账乍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上面的粮食价格不对,虽然盛京最近物价是上涨了。 但是年前的价格没有这么高,更早之前也都持续在一个价格。 儿媳看见好几本年前的账册,都是近期的物价。 除了粮食,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这账册有问题!” 勇国公脸色一变,而候着的几个掌柜脸色惊变。 童氏惊怒:“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上瞒下?” “查!”勇国公一声令下,当场命人翻查对账。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吓一跳。 很快算出,近两年的账册都有问题,算出了八万多两的差额。 勇国公当即质问童氏:“这你一点不知?” 童氏很愤怒,没有想到勇国公会责问自己:“公爷,你这是何意,可是在怀疑我?” 宋随封拿着一本:“别的不说,就说这去年给外祖的寿辰的贺礼加上礼金就有二万两,但东西是我送的,根本没有这么多。” 童氏脸色聚变,猛的抢过册子。 “娘,你就算要贴补娘家,这也太过了,咱们还有这一大家子要过,儿子也还未成亲。” 宋随封随手将册子扔回箱子里,分明已经给母亲定罪。 童氏脸色惨白:“我没有——” 她虽然对娘家是有照拂,但绝对不可能在自家账目上动手脚,也没给过那么多。 勇国公脸色相当难看,直接让人连夜深查。 一直到次日天明,查出惊人的数字。 从童氏掌家开始,统共九年,断断续续错假账册,共计损失二十一万余两! 勇国公气的不轻,追问童氏银子花去了哪里。 虽然这样问,但笃定是补贴了娘家,童氏直呼冤枉,哭的差点晕死过去,也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只以为怕他们去童家索要,所以死咬着不认。 勇国公直接把管家权交给旭盈郡主,将相关管事交给旭盈处理,童氏彻底没了话语权。 事情尘埃落定,旭盈郡主才放松的靠在四方亭。 宋随封扫了一眼被随意放在一旁的各房钥匙,倾身双臂压在旭盈郡主两边:“这下满意了?” 旭盈郡主望着他:“不是你满意了吗?” 宋随封不满:“我这忤逆之子究竟为了谁?” 旭盈郡主娇媚一笑,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你敢说,你不是不服你父母亲?” 宋随封不置可否:“他太畏首畏尾了! 至于娘,既然不会管家,就在后院颐养天年,我这做儿子的自然不会亏待她。” 旭盈郡主看了眼旁边的钥匙:“这江怀晏可是帮了咱们大忙……家里和那边总算都能有个交代。 只是,玉宁侯府,决不能成为旁人助力。” 宋随封微眯眼:“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毁了无妨!” 谁也别想得到! “听说镇国公府老太君今日过寿,我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 勇国公发生的事,并没有外传。 蓝清洵只知道自家危机暂时解了,一早就收拾妥当,去镇国公府参宴。 马车刚到镇国公府门口,就有人过来了。 “请问,昭明郡主可在?” 蓝清洵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妈妈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老奴郑氏,见过昭明郡主。” “原来是郑妈妈。”蓝清洵对这位有些印象,是镇国公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郑妈妈笑说:“我家三小姐等候多时,郡主请移步这边。” 蓝清洵微微诧异,顺着郑妈妈的视线,就看见一个粉衣小姑娘依在大门边。 少女梳着双髻,看见她,连忙朝这边招手。 发髻间的金兰闪闪发亮,脸上笑出了一对可爱的梨涡。 蓝清洵为她眼底的热情稍稍惊讶,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热情了? 估计是江怀晏交代的……既然上门了,人家笑脸亲自相迎,也是给足了脸面。 便也回以礼貌一笑,像老朋友一样,朝江沐安挥挥手。 跟着下了马车,直接越过众多排队的马车,往大门口走。 “见鬼了,她居然朝我笑诶。”江沐安掩着嘴,对身边的丫环素玉小声说。 自己装模作样也就算了,蓝清洵那个母老虎也会做戏了? “这不是好事吗,要不笑,那岂不是上门砸场子,不给您面子吗!”素玉压咬牙低语,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 蓝清洵很快就到了跟前,江沐安连忙往前跳了一下,热情的握住了她的手:“郡主,你可算来了,我们一早望眼欲穿啊,就怕你今天不肯赏脸。” 蓝清洵下意识抖了一个机灵,还真没法适应这样热情抬举人的江沐安。 垂眸看向她提着的腿,不免问道:“你这腿怎么了?” 一提这个江沐安就有点来气,但当着蓝清洵的面只是笑眯眯的说:“嗨,昨个踢毽子不小心崴了脚,问题不大。 走,我带你进去。” 说着单腿就往里跳,蓝清洵亦步亦趋跟着,看的难受。 “你都这样了,其实可以不必亲自来接……或者让两个下人抬着。” “两个人抬?不明情况的,还以为我娇气呢!”江沐安摆摆手,“没事儿,所幸今日就是玩儿,我慢慢跳,你不必担心。” 蓝清洵:…… 是担心的事儿吗? 这一跳一跳的,实在滑稽,已经引了不少人注意。 倒是没有人敢说她娇气—— “噗,三姐姐好像一只粉公鸡,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指着江沐安哈哈大笑。 江沐安立即气鼓了脸:“嘿,江怀亦,你想挨揍啊!” 第069章 与江沐安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小胖墩江怀亦毫无惧意,还学着江沐安的样子,单腿滑稽跳,甚至去撞了一下身边的书童。 “诶,斗鸡?!三姐姐,来一把?”江怀义嘻嘻哈哈,满脸挑衅。 “你个小胖子,还敢挑衅我!” 江沐安假装撸袖子,作势要跳向小胖子。 周围人看姐弟如此,都忍俊不禁。 “好了,三妹妹,你还和五弟当真了,他不过和你开个玩笑。” 和小胖墩走在一起的水蓝色衣衫少女面上含笑,说出的话仿佛也是不经意。 江沐安顿时恼火:“他嘲笑我,你还数落起我来了? 显得你知书达理,多大度似的,你倒是让他先别学人精啊!” 二小姐江沐灵笑容一顿,跟着无奈:“我也是为三妹妹你好,哎,算了,当我多事。” 好像江沐安多胡搅蛮缠似的,周围的笑声也都尴尬的停了。 “你——” “噗哈哈,安安,你弟弟好逗,就像一只绿青蛙!”蓝清洵突然大笑。 江怀亦跳着腿朝江沐安做鬼脸,刚想跟江沐灵离开,闻言一阵错愕。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绿油油的绸缎锦衣,当即不干了。 蓝清洵却拍着江沐安的肩膀:“真羡慕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 不像我,家里就我一个,下人们跟我讲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意思的很。” 江沐安愣了愣,安安? 江怀亦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气冲冲跑过来:“你骂谁绿青蛙?” 蓝清洵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抬手轻捏了一下小胖墩的脸颊:“呦,还生气了,真可爱。” 江沐灵连忙过来:“亦哥儿不得无礼,这是昭明郡主,还不快行礼。” 江怀亦一愣,小眼神里带了一丝审视。 应当是认识蓝清洵,却没有见过。 蓝清洵笑眯眯的又挼了下他的头发,见他敢怒不敢言,笑着夸赞:“果然跟你三姐姐说的一样活泼可爱。” 江沐安说他活泼可爱?!哪有人说男孩子活泼可爱的! 江怀亦立马狠狠瞪向江沐安,却是余光一闪,眼前多了一颗五彩斑斓的珠子。 “琉璃珠!”江江怀亦眼眸立即亮了。 “喜欢吗?”蓝清洵笑眯眯的问。 江怀亦连忙点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蓝清洵摊开的掌心,随即想到什么,又有些犹豫。 蓝清洵朝后一招手,宁秀捧上来一个匣子,在江怀亦眼前打开。 “哇——”江怀亦惊的口水差点出来。 激动的指着盒子:“这,这么多啊!” “听你三姐姐说,你很喜欢琉璃珠,正好我家里有个琉璃小作坊,就特意让人做了这些,你喜欢就好。”蓝清洵说。 宁秀将锦盒往江怀亦眼前递了递,江怀亦欢喜的接过,一双被脸颊肉挤小的凤眸比琉璃珠还亮。 听见蓝清洵这样说,嘴角压不住的上翘。 看了眼江沐安,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姐姐,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 江沐安根本就没跟蓝清洵说过自己家的事,但她为自己做脸,她自然不能拆台。 噘着嘴轻哼:“知道我对你的好了吧,以后还敢嘲笑我?” 虽然真心不喜欢这个被祖母宠坏的三房堂弟,但蓝清洵梯子都递到这儿了。 江怀亦嘿嘿直笑,抱着盒子如获至宝,似是不经意道:“我是听二姐姐说你像粉公鸡,觉得太好笑了,一时笑的大声了,抱歉呀。” 当场就把江沐灵给出卖掉了。 江沐灵脸上温婉得宜的笑容龟裂:“二弟你听错了。” 江怀亦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又不是聋子,咱们挨着一臂的距离,我怎么可能听错? 你还说,昭明郡主脾气不好,是母老虎,让我离她远着些。 若是触了眉头,等你嫁给庆王殿下,以后有我好果子吃。” 没敢说的是,他都想好怎么捉弄蓝清洵,让她不能嫁给庆王,免得以后有机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但看眼前的琉璃珠,一整盒呢。 嫁什么庆王啊,她不是和江沐安好吗,嫁给大哥就是了,以后自己有无尽的琉璃珠,小伙伴们羡慕死了。 说者无心,江怀亦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一地尴尬。 江沐灵脸都红了,急忙解释:“小孩子乱说话,郡主,我根本没有说过那种话。” 蓝清洵笑看着她:“本郡主原以为镇国公府名门望族,百年世家,规矩都是极好的。 没有想到,也能养出本郡主堂妹那般两面三刀的人。 小孩子会不会说谎,本郡主会自己分辨。” “郡主,我我没有……”江沐灵眼圈都有点泛红了。 蓝清洵蹙眉:“你也不必装可怜,本郡主也没把你怎么样。 只是造谣郡主和庆王的话,以后莫要再说,本郡主云英未嫁,还想嫁个好人嫁呢。 你这样一说,以后哪个好人家敢上门提亲? 真是,本郡主都还没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算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江沐灵留,转身直接将江沐安打横抱起:“安安,咱们走。” 江沐安惊呼一声,连忙搂主蓝清洵的脖子。 反应过来后:…… “哦哦!” 郑妈妈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江沐安才红着脸小声说:“已经走远了,你放我下来吧。” 这一路上引了不少下人和客人围观,怪不好意思的。 蓝清洵却问:“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花厅,不远了。”郑妈妈笑着说。 蓝清洵这才把江沐安放下,江沐安一下都不会走路了,有些别扭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蓝清洵身材高挑,纤秾合度。江沐安在女子里不算矮,比起来却是娇小玲珑,矮了蓝清洵半个头。 蓝清洵垂眸看她,笑道:“本来是不方便插手你的家务事,但她明摆着在欺负你。 我既然与你大哥有合作,那你与我就是自己人,我自然要帮你。 若是一定要有一个人在今日丢脸,那就让惹事的丢呗,她自找的。 正好她在背后编排我,我也不算多管闲事。” 江沐安绞着手里的帕子,“哦”了一声。 抬眼看了看蓝清洵,想说点什么说不出来,只能别扭的跟着蓝清洵往花厅跳。 蓝清洵看出小姑娘的局促,和纠结,无非就是两人之前针尖对麦芒的关系。 刚才入门的热情,其实也并不自然。 她重活一回,其实很明白,她与江沐安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第070章 好像是郡主在惩罚她似的 仅仅是因为她以前在自己面前说徐清瑶与凤芸溪坏话,自己过分护短。 以前以为立场不对,如今再看确是自己不对。 眼前的小姑娘,真是单纯可爱。 突然,蓝清洵余光一闪,一抹雪白在视野里经过。 蓝清洵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走在前头,身后跟了好几个蒙着面纱作伶人打扮的。 其中一个青衣女子回头朝这边看来,不经意四目相对,蓝清洵怔了怔。 哪怕隔着面纱,那双眸一下就让蓝清洵感觉到了熟悉。 “那是什么人?”蓝清洵心脏激动的直跳,忍不住问。 郑妈妈随着蓝清洵视线看去,江沐安抢先说:“那是罗姑娘,皇城最大茶楼的东家,弹的一手好琵琶。 因为祖母大寿,特意请来的。 这罗姑娘好像还和我娘那边有点亲戚关系,是什么远亲。” 亲戚关系? 世家大族有远亲的不少,能挂上名的多少有点利益纠葛。 茶楼?想来是得镇国公府庇护的商户女了。 蓝清洵诧异:“那她右手边帮她抱琵琶的那个青衣姑娘呢?” “那个啊,那是我哥底下的女卫,负责接罗姑娘过来的。 好像……好像是叫千秋来着。” 千秋?! 果然是宁慧,宁慧没有跟自己之前闺名就叫罗千秋。 但江沐安说什么,她是江怀晏的女卫? 宁慧前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被娘所救,已经在一个不错的地方安家落户了吗。 怎么会是江怀晏的女卫? 而且刚刚对视那一眼,宁慧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好。 罗姓…… “那千秋也姓罗,和罗姑娘是姐妹?”蓝清洵又问。 江沐安愣了下:“我只知道她叫千秋,你为何这样问?” 蓝清洵心里一下多出许多疑惑,说不出心底的复杂,摇摇头:“无碍,随便问问。” 只是心底不免浮现很多前世有关宁慧的回忆。 很快来到花厅外,还没进门,便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过门槛的时候,蓝清洵伸手帮忙扶着江沐安,和郑妈妈左右一边,将人提了进去。 江沐安眼睛大瞪,到底没有失态的喊出来,只小声道:“你们提的时候,提个醒儿啊。” 吓她一跳! 屋内骤然安静。 蓝清洵一眼看到屋内为首的妇人,妇人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才五十多,头发乌黑。 身着紫色绣牡丹云锦,富贵又不失威仪,笑起来的样子,又慈眉善目。 “昭明郡主到!”郑妈妈喊。 女眷都起了身,纷纷朝蓝清洵行礼。 蓝清洵抬手:“诸位免礼。” 跟着迈近几步,朝江老太君福身行礼:“晚辈恭祝江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老太君笑的慈蔼,连忙说道:“郡主大礼老生可受不起,你能来,已是给足我镇国公府颜面。” “可不是吗,听说不少人家宴请郡主,却不是都能有幸邀请到昭明郡主,还是咱们老太君面子大……不过玉宁侯夫人怎的没来?” 开口的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夫人,温氏。 蓝清洵注意到,这话出来,老太君的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 蓝清洵笑道:“府里最近出了一些事,实在抽不开身。 又听说镇国公府不欲铺张浪费,宾客不敢太多,便只本郡主一人前来恭贺。” 跟着招手,便有下人送上一个锦盒:“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还望笑纳。” 温氏让下人接过,江老太君笑说:“郡主太客气了。” 谁知突然“砰”的一声,锦盒掉落,下人惊的连忙跪下。 “奴婢该——”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锦盒被宁秀稳稳接住,刚才是撞在了她的膝盖上。 温氏惊慌过来:“东西可有碍?” 蓝清洵看了她一眼,宁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颗莹润的夜明珠惊艳人眼,顿时满室赞叹。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夜明珠。”有宾客艳羡的喊。 江老太君都愣了愣,随即嘴角压不住上翘:“这会不会太破费了,这,这太贵重了。” 蓝清洵笑道:“我跟安安好姐妹一场,怠慢谁也不会怠慢她的大家长啊。 我听安安说,江老太君喜欢搜集各种宝珠,于是千挑万选了这颗。 只要老太君喜欢,本郡主也算替好姐妹尽孝心了。” 江老太君嘴角压不住的上翘。 温氏笑着附和:“郡主有心了,我们以为沐安以前多有得罪,没有想到郡主不计前嫌。” 蓝清洵诧异的看了眼江沐安:“得罪?我们只是有些小误会,闺蜜之间吗,分分合合很正常的。” 温氏一顿,误会? 什么闺蜜?什么误会?能让两人七八年都互不相让? 温氏笑的得体,只是眼神一转,凌厉的落在失手的下人身上。 斥责道:“还不跪下向郡主道歉,刚才若是这夜明珠被摔了,把你全家卖了都不够赔!” 那下人吓得失色,连忙跪地朝蓝清洵猛磕头:“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郡主饶命啊……” “咚咚咚”,连着三下,额头便红了一片。 屋内气氛一下凝滞,蓝清洵却就那么看着。 而她没有开口,镇国公府的人仿佛也都不好劝说。 江沐安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停住!” 温氏打断:“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让她磕掉一条命也是她应得的。 安安啊,你不能因为和昭明郡主关系好,就在郡主面前恃宠而骄呀。” 江沐安一梗:“二婶,你这话说的,好像是郡主在惩罚她似得。 可是郡主说什么了吗?今儿可是祖母生辰,大喜的日子!” 温氏眸光一闪,就听蓝清洵拦了一下江沐安:“安安,算了,你二婶掌家,她这么做,想来有她的道理。 别说是以我的名义教训刁奴了,就算把人打死,你做晚辈的,也不该当众置喙。 更何况,是这奴才自己往地磕头,可怨不得你二婶。” 关她什么事呢?又不是自家奴婢! 温氏的笑容一僵:“的确是这刁奴自己想不开。” 江老太君冷哼一声:“还不将人拖下去,在这儿丢人现眼什么?” 后半句是对着温氏说的,眼神带着警告。 立马就来了两个婆子,将磕的额头红肿的丫鬟拖了下去,一屋子的人静若寒蝉。 江老太君揉了揉太阳穴,对蓝清洵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心力不济,就不招待郡主了,你不嫌弃的话,让安安带着你在园子里好好转转,老生这就失陪了。” 蓝清洵笑道:“老太君言重了。” 江老太君这才起身,一把扣住温氏的手,温氏连忙扶住她:“那儿媳送娘。” 转头对旁边低眉顺眼的江沐灵说:“沐灵,你来为娘招呼片刻。” 第071章 姜还是老的辣 江沐灵轻应,眼看着江沐安与蓝清洵相携离开,袖子里的手不由捏紧。 江老太君扶着温氏的手到了后廊,见没了外人,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娘?”温氏不明所以。 江老太君冷冷扫她一眼:“你当我老糊涂了,看不出你在针对昭明郡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温氏眼神一闪:“娘,我……” “你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掌家权也不必拿了。” 温氏脸色一变,一咬牙:“娘,儿媳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好吗? 那昭明郡主身份听着尊贵,可是她人品真不行。 是,儿媳是有意刺激她,让她当众发难,然后就此撕破脸,再无瓜葛。 也让人看看,她秉性恶劣,难登大雅之堂,并非我镇国公府不懂规矩。” 江老太君瞪大眼看她:“你一向精明,怎么能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脸也冷了下来:“你若再不说实话,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温氏急忙解释:“娘,您看看,这段时间与她走动的人家哪家讨得好了?那就是个煞星! 不过一个等着被吃绝户的孤女,娘您何必太把她当回事? 您别看她说的好听,玉宁侯夫人却也没有来参宴,根本就没把您老放眼底。 儿媳也是气不过,他们进门还给灵儿难堪……” “给灵儿难堪?”老太君一愣,听到重点。 温氏将事情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说了一遍:“本来沐安腿脚不便,非得自己逞强去讨好昭明郡主,惹了亦哥儿笑话。 沐安也是幼稚,居然和她弟弟计较上了。 当时那么多宾客,都卡在进门处看笑话。 沐灵为了侯府体面,不过劝说两句,不知道怎么就惹了那昭明郡主不快。 她这不是挑拨离间咱们府里人的关系吗?” 江老太君狐疑的看她:“这府里还不是你一手遮天,老婆子我会问人!” 温氏表情一滞,神色就软了下来。 见她没有再强辩,江老太君冷哼:“事情牵扯到儿女身上,你就犯糊涂。 虽然玉宁侯府孤儿寡母,这么些年家里都没有男人撑腰。 但为何这么些年都屹力不倒,底蕴不输一些老牌世家?连康郡王府这等皇室宗亲都斗不过他们? 这康郡王府吸她们的血,勇国公府打压她们生意,她们看似损失颇大,却没见到处求人。 用脚指头想一想,就知道有老侯爷,乃至牺牲的玉宁侯曾经的人脉关系撑腰,好些人不敢动他们。 你怎么觉得惹了她,能够不伤筋动骨? 再者,庆王殿下对昭明郡主有意,她很有可能是咱们将来的主子,你怎么敢的?” 温氏眼圈顿时就红了:“是她欺人在先,娘,您怎么这么怕她,到底是因为庆王殿下吗? 再说了,之前若非晏哥儿和庆王殿下为她撑腰,她能斗过康郡王府? 恐怕连郡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没闹事就被打出来了。” 温氏是了解婆婆的,这话一出,江老太君脸色便有不适。 江老太君最是注重规矩,的确看不上蓝清洵那种做派的姑娘,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温氏也仿佛泄了气,态度更低了:“儿媳的确是为了灵儿,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若是庆王殿下有娶亲打算,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姑娘。 怎么不能亲上加亲,偏偏要便宜一个不知礼数的外人?” 江老太君讶异:“你是想让灵儿……” 温氏握住江老太君的手,恳切的开口:“娘,不论与昭明郡主发生什么冲突,都是儿媳自个儿一个人的主意。” 江老太君一顿,没有说话。 温氏精明的眼底蓄着泪意,没有人看得清里面的暗芒:“娘……” 江老太君叹了口气:“我有言在先,王府是皇室之家,规矩比普通人家更大。 庆王那样的身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你既有意让沐灵走这条路,便也要叫她有容人的胸襟。 玉宁侯府之前帮了晏哥儿大忙,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落人话柄。 镇国公府,一荣俱荣,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不能在这个时候的意思是,可以在利用干净了再拆呗! 温氏明白了…… 本来以蓝清洵的身份,必定是要生两个孩子出来的。 不论是做大做小,她背后有个玉宁侯府,便是女儿最大的竞争对手。 而镇国公府大房与他们又不是一条心,根本不会帮衬他们。 她原来想着早日铲除蓝清洵,不让大房风光,倒是不如老太太想的长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温氏赶忙应下:“是,儿媳谨遵娘的教诲。 今日也没有想着闹大,外界不是传那昭明郡主骄纵愚蠢,才被康郡王府那一家子耍的团团转。 未婚夫在眼皮子底下和她堂妹苟且,孩子都有了,却没有发现…… 却没有想到,她并不如传言的好对付。” 老太君蹙眉,的确,若是这般,想将来卸磨杀驴,可就不太容易了。 见老太君听进自己的话,温氏终于安心。 …… 江沐灵在前头带路,江沐安这回老实的让两个下人抬着自己,一起领着蓝清洵往后花园走。 路上几人相安无事,蓝清洵没有提大门口的龃龉,江沐灵更没敢提。 一到花园,就有好几个小姑娘围了过来。 “沐安,你总算来了。” 江沐安赶紧朝几个小姐妹使眼色,小姐妹愣愣的。 还好有一人反应过来,赶紧朝蓝清洵福身行礼:“见过郡主。”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还当在书院……赶紧纷纷朝蓝清洵行礼。 “大家都太客气了,今日都当同窗借镇国公府的光小聚。”蓝清洵笑着说。 江沐安松了口气,看了江沐灵一眼。 这玩意肯定之前告状了,二婶才会那样针对蓝清洵,她得先发制人,礼仪规矩不给江沐灵再挑出错来。 等哥哥回来,她才好站在道德制高点告她们母女的状。 大家各自落座,有人凑到江沐安身边,压低声音说:“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指名道姓,那眼神避着蓝清洵,大家心照不宣说的是谁。 偏偏蓝清洵还是听见了,笑着说:“我以前与安安不对付,是因为她以前告诉我说,徐清瑶和凤芸溪在她面前说了我坏话。 徐清瑶是我亲堂妹,凤芸溪又是我前未婚夫的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大。 那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相信外人不信自己亲近的人? 就以为安安居心不良,把她大骂一顿,从此处处与她作对。” 第072章 送上门的生意? 跟着一笑:“以前我都没有自持身份对付你们,以后更不会,所以大家不必太拘谨。” 这话一出,就有人忍不住了:“对,就她俩最坏! 她不止在安安面前说了,还在我们面前说了,说什么不是不想和大家和平共处。 是郡主您不让,她们不想让你难做!” 蓝清洵惊讶:“明明是凤芸溪跟我说,你们被安安挑唆,都是是非不分之辈。 若是你们来交好,必定不要搭理,肯定不安好心。” 江沐安气结:“根本不是那样的,当年明明是徐清瑶先来找我,起因是我穿了一件红裙子。 她建议我回去换一件,因为那日是你父亲的忌日,你见不得喜庆的东西。 拜托我,不要触你的伤心点,说的情深意切,我都相信了,还替你难过呢。 结果凤芸溪却怕我不信,跟着附和,说她早晨穿了双红绣鞋,被你给骂惨了。 你们关系那么好都被迁怒,更何况我? 说你一向嫉妒我父母恩爱,哥哥疼宠,早就想找机会针对我,让我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 可她们不知道,早晨我路上碰见凤芸溪了,她分明是路上看见卖桂花糕的——” “三妹妹,你不该这样说——”江沐灵突然打断江沐安的话。 江沐安一愣,所有人也都不明所以,蓝清洵也看向江沐灵。 江沐灵一下觉得自己跟她们不一样,但硬着头皮说:“沐安应该不是故意触郡主您的伤心事。” 蓝清洵总算明白过来,摆摆手:“我爹过世都好多年了,没什么不能提的。” 实际上在记忆里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她都不记得她亲爹的模样了,哪里可能不经提? 不想搭理挑刺试图挑拨离间的江沐灵,示意江沐安继续说。 江沐安忍不住朝江沐灵翻了个白眼。 ……至今江沐安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才十一二岁,刚进书院没有多久,真心想交好些姐妹。 一开始,因为蓝清洵长的玉雪可爱,性子外向不拘小节。 不似一些小姑娘,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她还挺喜欢找蓝清洵玩的呢。 那日早晨,先看见的是一双醒目的红绣鞋从马车内伸出。 然后是凤芸溪探出半个身子,指着路边的桂花糕,让下人去买。 正好来了个同窗,向凤芸溪打招呼。 不巧的是,附近有人倒水,泼了那小姑娘一身,洒到了凤芸溪。 为这件事,康郡王府的人差点把那户人家给砸了。 当然,往人来人往的大街倒水本来就没有公德心,被砸也是自找的。 重点是凤芸溪没有办法,便又在旁边的铺子买了一双粉色的绣鞋救急。 因为亲眼所见经过,所以江沐安不能理解,这绣鞋的锅怎么就甩到了蓝清洵身上? 正纳闷,就有个穿红衣的小姑娘,落汤鸡一样从自己面前哭着走过,徐清瑶连忙上前问。 “是不是蓝清洵做的?她,她也太过分了!”凤芸溪抢先说。 红衣小姑娘哭的很伤心,连忙说道:“你们别说了,可千万不能让人以为我得罪了她。 不然,不然以后大家都不会理我,我怕书院我都待不了。” 徐清瑶与凤芸溪一阵安慰,保证不会说出去,还好心借了郡王府的马车送小姑娘回家。 江沐安:??? 这红衣小姑娘不就是当时在马路边上和凤芸溪说话,一起被泼水的那个吗? 怎么就是蓝清洵干的了? “你们分明在撒谎!”江沐安当场就拆穿了他们。 正好蓝清洵背着书篓过来,她就冲上去告状:“蓝清洵,我跟你讲,你堂妹和凤芸溪太坏了。 她们在你后面造谣生事,故意败坏你名声!” 徐清瑶与凤芸溪当即慌了神,赶紧围过来辩解:“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清瑶眼泪扑簌簌直掉,拉着江沐安祈求的看她。 江沐安一把将人甩开:“你别拉我,你们太坏了,我要拆穿你们,亏蓝清洵对你们那么好!” 徐清瑶当即往后一倒,直接坠入月季丛里。 蓝清洵惊怒交加:“江沐安,你为何欺负我妹妹?” 一把将江沐安推开,连忙冲下去拉堂妹起来。 徐清瑶哇哇直哭,身上被划了好几道血痕,脸上都有。 明明自己疼的厉害,还让蓝清洵不要怪江沐安:“这都是误会,要怪就怪我吧。” 年幼的江沐安没有见过世间险恶,见徐清瑶都这样了,一时被愧疚淹没,都顾不上解释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用力啊,是你刚刚自己不小心……” 蓝清洵亲眼看见江沐安推了徐清瑶,徐清瑶都没有怪江沐安,还帮她说话。 江沐安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赖徐清瑶自己不小心。 从此以后,两边就成了对头。 “那个红衣服的是李红诗吧。”蓝清洵说。 这些件事细节,江沐安记得比自己清楚,说的自己有些汗颜。 “就是她!”江沐安说。 转而看向蓝清洵:“听说她前段时间还和那个凤宴之在茶楼私会,被你和庆王殿下给撞破了,有这回事吗?” 江沐安对着手指,朝蓝清洵挤眉弄眼的。 提到庆王,一直被当空气的江沐灵眸光微动,看了眼蓝清洵。 所有人视线也都转向蓝清洵,蓝清洵眨巴眼:“是庆王殿下撞破的,我还真没看见。” “肯定是的,她都要给凤宴之做妾了。”有人说。 蓝清洵倒是不知道这件事,其他人惊诧:“就康郡王府那样烂的人家,她还上赶着嫁?” “做妾呢,哪里就能谈得上嫁?茶楼的事情后,她名声就臭了。 他爹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她能进书院读书,都是托的关系,打点了好些银子。 康郡王府再不济,那也是皇室宗亲。 而且现在到处都在传,他们巴结上了勇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呗,何况还没死呢。 为此李家还倒贴了两万多两的嫁妆,婚事已经定下了。 徐清瑶为此大动肝火,还动了胎气。现在很多人背地里都在笑话她,捡芝麻丢西瓜。” 蓝清洵微微诧异,她倒是不知道,徐清瑶在康郡王府的婚后生活如此精彩。 江沐安冷笑:“哼,她们这算是求仁得仁了,你们怎知她们不是就爱这样的生活?就像老鼠天生喜欢阴沟!” 好几个人跟着附和,今日一对头,蓝清洵和这些曾经的对头们也才知道: 原来徐清瑶与凤芸溪制造了那场误会后,这些年还一直在两边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搞破坏?! 一时间冰释前嫌,都是大骂徐清瑶与凤芸溪的。 聊着聊着,便腻了这话题,有个小姑娘问蓝清洵:“郡主,刚才我看见镇国公府的三公子玩的琉璃珠特别好看,听说是您送的?” “对对,我也看见了,听说你们家有琉璃坊?” “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及过啊,我弟弟他们最近可喜欢这个了,我找遍大街都没能买到。” “还有你今日的这个簪子,是你们家店里新出的款吗?” 一群人围着蓝清洵,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蓝清洵还没说话,却在里面闻见了送上门的生意。 “原来昭明郡主您在这里?” 蓝清洵刚要说话,就有一道女声传来。 一回头,便看见温氏领着几个妇人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