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禁忌:开局撞邪倒吊女》 第六百四十八章 祭坛肉山的愤怒 “抓住我!” 周宴白低吼一声,强忍着左臂玉化带来的僵硬和刺痛,猛地将阴阳斩鬼镰插入翻腾的血河之中! “嗡——!” 镰刀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并非吞噬,而是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黑白漩涡,暂时定住了下方一小片汹涌的血水。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玄冰,强行制造出一块相对“平静”的立足点! 粘稠的血浆被漩涡之力排斥开,顷刻间在水液中形成一个凹陷的涡流。 韩冰和章晨泽立刻抓住周宴白的肩膀和腰带,三人如同站在一个随时可能崩溃的孤岛上,脚下是旋转的黑白涡流,四周是咆哮着、试图冲破漩涡边缘扑上来的血河恶灵。 无数惨白或青黑的手臂、腐烂的头颅、空洞的眼眶密密麻麻地挤在漩涡边缘,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和嘶吼。 “走!” 周宴白眼中厉色一闪,以镰刀为锚点,猛地发力,拖着两人朝着对岸祭坛的方向奋力“滑”去! 每一次移动,都像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脚下的漩涡剧烈震荡,边缘不断有恶灵突破进来,又被周宴白挥动镰刀斩出的幽光弧线瞬间消融。 韩冰也没闲着,他咬破指尖,将精血涂抹在仅存的几张符箓上,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金光速现!敕!” 沾染精血的金光符威力大增,化作几道凝实的金芒,如同飞剑般射向扑近的恶灵,虽不能像周宴白的镰刀那般彻底湮灭,却也将其炸得粉碎,暂时清空一小片区域。 章晨泽则集中精神,操控着两个仅存的、用特殊材料加固过的小纸人。 纸人如同灵巧的飞鸟,在她精准的操控下,迅捷灵巧地在恶灵的缝隙中穿梭,时不时引爆自身,化作一团刺目的白光,干扰恶灵的扑击,为周宴白争取宝贵的移动空间。 血河翻滚,怨灵如潮。 三人配合默契,在死亡的边缘艰难前行。 每一次挥镰,每一次符爆,每一次纸偶自毁,都在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力量。 周宴白的左臂玉化部分越来越重,皮肤开始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陶瓷质感,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细微的、仿佛瓷器开裂般的“咔咔”声,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没有一刻消停。 他眉心的神农印记持续散发着温润生机,勉强维系着玉化与血肉的脆弱平衡。 但九阴图内吞噬的庞大驳杂能量,如同被搅动的火山岩浆,时刻冲击着他的经脉和神智。 眼前时而闪过血屠道人疯狂的记忆碎片,时而闪过孟婆汤中沉沦的万千面孔,让他必须紧守心神。 “快到了!”章晨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的兴奋。 祭坛那庞大的骸骨基座已近在咫尺,那点翠绿的鼎光也越发清晰,它镶嵌在祭坛基座一处由巨大肋骨围拢的凹陷里,像一颗蒙尘的翡翠。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骸骨平台的瞬间,异变陡生! 祭坛中央那座蠕动的血肉之山猛地一颤,覆盖其上的无数哀嚎面孔齐齐转向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无尽怨毒与饥饿的尖啸,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邪恶意志轰然降临! 血禾祭坛,苏醒了! 随着这声尖啸,整个血河忘川彻底沸腾!水液开始起伏不定,晃荡不停! 周宴白脚下的黑白漩涡瞬间崩碎,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从祭坛肉山方向传来,要将三人连同周围无数的恶灵一起,拖入那蠕动的血肉之中,成为血禾王的养料! “定!” 韩冰目眦欲裂,将最后三张精血符狠狠拍在脚下虚空,形成一个临时的三角金符阵。 金光闪烁,勉强抗衡着那股吸力,但符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不行!吸力太强了!”章晨泽脸色惨白,感觉身体要被撕裂。 周宴白眼中血丝密布,左臂的玉化纹路已蔓延至肩头,剧痛和九阴图的躁动几乎让他失控。他死死盯着那点近在咫尺的翠绿鼎光,那是唯一的生机,也是压制体内混乱的关键! “给我——过来!”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再抵抗吸力,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将全身的力量——包括九阴图内那狂暴的、亟待宣泄的驳杂能量——疯狂灌注进右手的阴阳斩鬼镰! 镰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黑白二气与幽光彻底融合,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毁灭与消融双重意境的暗金色刀芒! 刀芒的目标,并非祭坛肉山,而是那点翠绿光芒旁边的祭坛骸骨基座! 轰隆——!!! 暗金刀芒如同切割豆腐般,狠狠斩在由无数坚硬骸骨构成的祭坛基座上! 刺耳的断裂声和骨骼爆碎声混在一起,被刀芒击中的区域,骸骨瞬间化为齑粉,连同附着其上的污秽血肉一同被消融湮灭,一个巨大的缺口被硬生生劈开! 缺口后方,正是那点翠绿光芒的源头——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碧绿如玉、布满玄奥天然纹路的鼎足残片! 它静静地悬浮在一个由暗红色能量丝线构成的禁锢法阵中心,散发着纯净而磅礴的生命气息,与周围污秽邪恶的环境格格不入。 禁锢法阵受到攻击,开始剧烈闪烁。而血禾祭坛的吸力也因基座受损而出现了一丝紊乱,明显有些凝滞。 “就是现在!” 周宴白强提一口气,左手忍着仿佛要碎裂般的剧痛,闪电般探入缺口,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蛮横的吸力,直接抓向那被法阵禁锢的鼎足残片! “休想!” 祭坛肉山中传来一声充满愤怒与贪婪的精神咆哮,一只由纯粹污血和怨念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撕裂空气,无视距离,带着毁灭的气息,后发先至,狠狠抓向周宴白的手臂和那鼎足残片! 这一爪若是抓实,周宴白的手臂连同残片,都将化为乌有! 千钧一发之际,周宴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非但没有缩手,反而将抓着残片的左手猛地迎向那污血鬼爪!同时,他眉心的神农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芒,如同一轮小型的太阳! “神农引!鼎镇邪!” 嗡——! 被周宴白左手抓住的神农百草鼎残片,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彻底激发,骤然爆发出万丈碧光! 纯净浩瀚的生命气息如同怒海狂涛,以不可匹敌之势,瞬间席卷而出! 那污血凝聚的鬼爪,在接触到碧光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骄阳,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疯狂地消融、蒸发!形态转眼缩减大半! 污血鬼爪发出凄厉的惨嚎,拼命想要缩回,却被碧光死死缠住,彼此纠缠片刻,最终在耀眼的光芒中彻底湮灭! 禁锢法阵应声破碎! 周宴白成功将神农百草鼎残片牢牢抓在手中!一股温润浩瀚、充满无限生机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如同久旱的甘霖,迅速流向他左臂的玉化伤口和肩头的裂痕,冰冷的玉化部位立刻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裂痕处竟然有细微的翠绿光丝在游走、弥合!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股精纯的生命力涌入丹田和后背的九阴图,如同最有效的净化剂和调和剂,疯狂地中和、梳理着那些狂暴驳杂的吞噬能量。 体内翻江倒海的冲突感,瞬间被抚平了大半,这让周宴白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祭坛肉山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更多的污血触手和怨念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扑来,此起彼伏,一波更甚一波,脚下的骸骨平台也开始寸寸碎裂! “走!”韩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拉起因力量冲击而有些精神恍惚的章晨泽,同时对着周宴白大吼。 周宴白紧握手中温润的鼎足残片,感受着它带来的生机和对体内混乱的强力压制,眼中精光一闪。 他反手挥动镰刀,一道融合了新生碧光的暗金刀芒劈开扑来的污血狂潮,三人毫不犹豫地朝着祭坛基座被劈开的缺口深处——那黑暗未知的所在——纵身跃下! 第六百四十九章 流沙死域的古祭坛 冰冷、死寂、绝对的黑暗。 下坠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脚下便传来坚硬的触感,带着一股干燥的尘土气息。 预想中九幽更深层的恐怖景象并未出现。 周宴白、韩冰、章晨泽三人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咳咳…这是…哪儿?”章晨泽挣扎着撑起身,剧烈咳嗽着,茫然地环顾四周。 没有翻腾的血河,没有蠕动的肉山祭坛,没有哀嚎的恶灵,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以及脚下干燥、松软、带着颗粒感的…沙土? 韩冰迅速摸出强光手电,一道光柱刺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愣住。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天然洞穴底部。 头顶是高耸的、布满了风蚀痕迹的岩壁穹顶。脚下,是厚厚的、灰黑色的细沙,一直延伸到洞穴边缘的陡峭岩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腐朽、还夹杂着淡淡硫磺和铁锈的味道。温度…很高,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这绝不是九幽血狱应有的环境! “我们…出来了?”章晨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抓起一把脚下的黑沙,沙粒冰冷,毫无生机。 周宴白没有回答,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掌心紧握的神农百草鼎残片依旧散发着温润的碧绿微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残片入手温润,其上的天然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晕,似乎在呼应着什么。他眉心的神农印记也传来阵阵温热感。 更让他心惊的是,左臂和肩头被玉化的部位,在那股精纯生机的滋养下,裂痕已经弥合。 冰冷的玉质似乎也软化了一丝,虽然玉化范围并未缩小,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刺痛感减轻了许多。 体内九阴图的躁动更是被鼎片的力量强行抚平,暂时恢复了可控的平静。 他立刻沟通背后的九阴图,图卷展开,但原本清晰的鬼蜮地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迷雾。 只有中心一个代表他自己的光点,以及…光点附近,一个同样散发着微弱绿芒的、模糊的鼎形标记,与他手中的残片遥相呼应。 九阴图失去了对九幽的定位能力! “不是出来…”周宴白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凝重,“是…被传送了。” 他摊开手掌,露出那枚鼎足残片,“是它,在我们穿过祭坛缺口时,它被彻底激活,引动了某种…空间之力,这里…已经不是九幽。” 韩冰用手电光仔细扫射着洞穴岩壁,在一些风化的岩层缝隙中,他看到了熟悉的、与蚀月教符纹同源的星月刻痕,但却更加古老、粗犷。 “西陲…黑沙…死域…”他缓缓念出蚀月教密档中的词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们被传送到蚀月教起源的‘黑沙死域’了!这里是…河西走廊以西的无人荒漠深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洞穴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在干燥的沙砾上刮擦,一股微弱但阴冷的气息,从洞穴的黑暗缝隙中弥漫开来,令人脊背发寒。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打破了死寂。 是陈东!他竟然通过加密的卫星通讯装置联系上了他们,韩冰此前在进入九幽前做的特殊准备终于有了回报。 “滋滋…白哥…韩哥…是你们吗?…滋滋…老天开眼!你们还活着!” 陈东的声音充满了狂喜和后怕,“江城…滋…出大事了!弘阳教…李鼎那老疯子…疯了!他趁你们不在,联合了几个邪门歪道,血洗了城隍庙下的玄门秘库…抢走了…滋滋…据说跟‘西王母地宫’有关的古玉钥! 现在玄门乱成一锅粥了…滋滋…还有,刘三爷让我务必转告你们…他翻遍了古籍…当年蚀月教在西域黑沙海深处不止一个祭坛…最古老那个…好像叫‘月殒之墟’…跟…滋…什么‘星坠’、‘地煞’有关…非常邪门!你们千万小心…滋滋…信号…不行了…” 通讯在剧烈的干扰中彻底中断。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陈东最后那句“星坠”、“地煞”和“月殒之墟”在三人耳边回荡。 “李鼎…西王母地宫…古玉钥?”韩冰眉头紧锁,“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和‘钥匙’有关?李鼎也在收集类似九幽钥匙的物品?” “黑沙海…月殒之墟…星坠…地煞…”周宴白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鼎片,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暂时被压制但却依旧存在的吞噬渴望和玉化躯体,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九阴图罗盘指向这里,陈东的情报也指向这里,蚀月教的源头也在这里! 显然,这里必然有他需要的东西——更强大的“食物”来维持生命,压制玉化,或者…解决这一切的根源! “沙沙…沙沙沙…” 诡异的刮擦声骤然密集起来,如同潮水般从洞穴深处涌出! 强光手电的光柱立刻扫了过去,只见灰黑色的沙地上,如同沸腾般鼓起无数个小包,紧接着,一只只拳头大小、甲壳乌黑油亮、长着狰狞口器和巨大螯钳的怪虫破沙而出! 它们形似毒蝎与沙蚯的混合体,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散发着冰冷嗜血的阴气,数量之多,令人毛骨悚然! 沙煞虫!蚀月教密档中记载的、被古老阴气异化的荒漠杀手!它们对生命能量有着本能的贪婪! 虫群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铺天盖地地涌向三人,速度奇快! 章晨泽脸色煞白,几乎是本能地甩出身上最后一个、也是她奶奶留给她最强的护身纸偶——一个身披金甲、手持长戟的纸人神将! 纸人神将落地,迎风而长,金光闪烁,长戟挥舞,带着凛然正气劈向虫潮! 噗嗤!噗嗤! 锋利的纸戟瞬间斩碎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沙煞虫。 然而,更多的虫子悍不畏死地涌上,它们锋利的螯钳狠狠夹在纸人神将的金甲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更可怕的是,这些虫子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阴蚀之力,纸人神将金光闪耀的甲胄和武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脆弱! 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息,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沙煞虫猛地跃起,闪烁着幽光的巨大螯钳狠狠夹住了纸人神将的脖颈! 咔嚓! 一声脆响!纸人神将的头颅被硬生生夹断!金光瞬间溃散,整个纸偶在虫群的撕咬下,迅速化为灰黑色的碎屑,被沙地吞噬! 章晨泽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纸偶被毁对她精神也有反噬。 “退后!”韩冰厉喝,手中扣着仅剩的、效力不明的符箓,准备拼命。 周宴白一步踏前,将韩冰和章晨泽挡在身后。 他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虫潮,感受着体内被鼎片暂时压制。 却因饥饿和危机而再次蠢蠢欲动的九阴图力量,以及左臂玉化处传来的冰冷触感,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燃起了一种近乎饥饿的火焰。 新的“食物”…送上门了! 他右手缓缓抬起,阴阳斩鬼镰再次浮现,镰刃上黑白二气流转,幽光吞吐。 他没有立刻挥出,而是将左手紧握的神农百草鼎残片,轻轻按在了自己玉化最严重、也是力量最躁动的左臂之上。 温润的碧光与冰冷的玉质交融。 下一刻,周宴白对着汹涌的沙煞虫潮,挥出了镰刀。 这一次,刀芒不再是纯粹的毁灭与消融,黑白二气中,竟然缠绕上了一丝丝坚韧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华。 “吼——!” 如同饥饿的凶兽发出咆哮,九阴图的力量混合着神农鼎的生机,化为一道奇异而恐怖的刀网,主动迎向了那死亡的黑色潮汐! 吞噬,在这片名为“黑沙死域”的荒漠古祭坛遗迹中,再次拉开了序幕。 而他们的西域之旅,才刚刚踏入第一个险境! 第六百五十章 星尘饥渴与祭司之怒 镰刀撕裂干燥灼热的空气,缠绕着翠绿生机的刀网悍然撞进汹涌的黑色虫潮。 噗嗤!噗嗤!噗嗤! 刀刃切入坚硬甲壳的爆裂声密集如骤雨击打铁皮。 阴阳斩鬼镰的黑白涡旋在虫群中犁开道道血肉沟壑,神农鼎残片注入的碧绿光华却如同最精准的引信,瞬间渗入沙煞虫冰冷躯壳的核心——那些高度凝聚阴气的能量节点! “吼——!”周宴白喉咙深处滚出压抑不住的、近乎兽性的低咆。 背后的九阴图虚影不受控制地骤然展开,无形的吸力化作贪婪的深渊巨口。 被镰刀斩裂、被碧光标记的虫尸甚至来不及坠落,便在刀网绞杀的瞬间,化作一道道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气流,被疯狂地扯入旋转的图卷! 吞噬!前所未有的高效与暴烈! 左手紧贴玉化左臂的神农鼎残片,温润磅礴的生机与九阴图狂暴的掠夺本能,在周宴白体内形成一种危险而微妙的动态平衡。 冰冷的玉质下,原本如同沸腾岩浆般冲突驳杂的力量洪流,被这股生机强行梳理、调和,化作更纯粹、更可控的燃料,轰然注入他疲惫却渴望力量的四肢百骸。 每一次挥镰都卷起更大的死亡漩涡,汹涌的黑色虫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湮灭! “这…简直就是一台活着的收割机器!” 韩冰倒抽一口冷气,手中捏着的最后几张符箓都忘了激发。 强光手电刺目的光柱下,周宴白的身影在虫尸化成的漫天黑气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镰刀的挥动都带起一片短暂的湮灭真空。 冰冷的、覆盖着诡异星尘光点的玉化左臂,与肌肉贲张、涌动着翠绿生机的右臂,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对比,散发着非人的强大与…饥饿。 章晨泽背靠冰冷粗糙的岩壁,指尖夹着仅存的三张薄如蝉翼、边缘泛着微弱灵光的“探路纸蛾”。 她看着周宴白近乎狂暴的收割效率,苍白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忧虑反而更深。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吞噬,周宴白身上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不安的“饥饿”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被泼上了滚油,燃烧得更加炽烈!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左臂玉化皮肤之下,那些细碎的、如同被碾碎的星辰粉末般的银白光点,正随着每一次吞噬,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明亮! “沙沙沙——!” 虫潮后方,洞穴深处那片粘稠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刺耳尖锐、仿佛金属刮擦玻璃的摩擦尖啸。 残余的沙煞虫如同接收到至高指令,瞬间放弃了无谓的冲锋,如同退潮般迅捷地缩回岩壁的裂隙与沙地的孔洞。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破碎甲壳和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粘液,迅速被蠕动的灰黑沙粒吞噬掩埋。 死寂,带着硫磺与铁锈味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穴。 只剩下周宴白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在空旷的岩壁间回荡,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空虚。 他拄着镰刀,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沙地上。 左臂的衣袖早已在狂暴的能量激荡中化为飞灰,整条手臂从指尖到肩头,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半透明的玉质,皮肤下密布的星尘光点如同活物般幽幽闪烁,明灭不定。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那些光点都随之明灭,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本身在轻微拉扯扭曲的强烈眩晕感,让他视野中的岩壁和沙地都出现了短暂的重影。 “宴白!”章晨泽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冲过去。 “别碰他!”韩冰厉声阻止,手电光柱死死锁定周宴白的左臂。 只见玉化皮肤下的星尘光点骤然加速流转,如同漩涡般旋转,周围的光线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弯折,空气甚至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一股无形的力场正在形成! “空间…空间在被他影响?!” 周宴白猛地抬起头,瞳孔深处仿佛有微缩的星云在急速旋转、崩灭。 他紧咬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强行压下那股源自玉化左臂、要将周遭一切光线、空气乃至空间本身都撕扯吞噬的眩晕本能,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 “代价…新的副作用…空间感知在…扭曲…” 他艰难地摊开完全玉化的左手,一粒从穹顶被无形力场震落的碎石,无声地悬浮在他掌心一寸之上,违反重力地微微震颤着、旋转着。 “重力…也被干扰了…很不稳定…” 就在这时! 洞穴深处,那片吞噬了残余虫群的、仿佛连接着地狱的黑暗裂隙中,一股远比沙煞虫阴冷百倍、沉重千倍、古老万倍的气息。 如同沉睡亿万年冰川的意志骤然苏醒,带着冻结灵魂的恶意,轰然弥漫开来! 喀啦啦…喀啦啦… 坚硬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三人脚下的灰黑色沙地如同煮沸的墨汁,剧烈地翻滚、隆起! 一只完全由粗糙的黑色玄武岩与森白、巨大、不知名兽骨粗暴拼接而成的巨手,猛地破沙而出! 紧接着是覆盖着残破、黯淡、却依稀可见繁复暗金色星月纹路祭司袍的肩膀,干瘪如同被风化了千年的枯木般的脖颈,最后…是那颗令人毛骨悚然的头颅。 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覆盖了整个“脸”的、由不断流动旋转的黑沙构成的巨大漩涡。 漩涡深邃,中心两点幽绿如来自九幽最底层的鬼火,带着绝对的漠然与纯粹的恶意,死死锁定了气息混乱、左臂异变的周宴白。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混合着古老沙尘与血腥祭祀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般碾压下来! “祭…品…” 沙哑、重叠、仿佛无数砂砾在深渊中摩擦的声音,直接穿透耳膜,在三人灵魂深处炸响!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和冰冷的审判意味。 “亵渎…月殒之墟…窃取…星尘…之力…当…献祭于…星辰…之冢!” 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万仞高山轰然压下! 韩冰闷哼一声,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呻吟,手中紧握的青铜风水罗盘指针疯狂乱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盘面瞬间布满裂痕! 章晨泽更是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灰败,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骨爪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呼吸几乎停滞。 这绝非之前遭遇的任何鬼物! 这是蚀月教密档中语焉不详、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守护古老星坠祭坛的“沙煞大祭司”!是活着的古老灾难! 它那由岩石与枯骨构成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脸部的沙涡无声地加速旋转,幽绿鬼火跳动,干枯的骨手缓缓抬起,带着一种亵渎神明的亵渎感,遥遥指向气息不稳的周宴白。 轰隆隆——! 整个洞穴穹顶剧烈震动!无数风化了千万年、棱角狰狞的巨大岩石,在无形而恐怖的重力牵引下,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轰然脱离岩壁! 它们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啸,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化作一场真正的陨石暴雨,朝着下方渺小的三人,倾盆砸落! 覆盖范围之广,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只在瞬息之间! 陨石撕裂空气的尖啸是死亡的号角,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手电的光芒,毁灭的气息充斥每一寸空间! “躲不开!找掩体!” 韩冰目眦欲裂,肾上腺素飙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将精神受创、行动迟缓的章晨泽扑向岩壁一侧一处相对凹陷的天然石龛。 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怀中仅存的两张泛着土黄色泽、布满玄奥云纹的符箓狠狠拍出! “天地玄宗,后土磐山!敕!” 两张“磐山符”爆发出刺目的黄光,瞬间化作两道凝实如琥珀般的厚重光罩,将两人勉强笼罩在内! 轰!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陨石如同天神的巨锤,狠狠砸落! 第一块巨石撞击在磐山光罩上,光罩剧烈波动,黄光瞬间黯淡大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六百五十一章 重力囚笼与血脉之怒 韩冰如遭重击,浑身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光罩在第三块巨石的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无数尖锐如子弹的碎石,狠狠拍在两人身上! “呃啊!” 韩冰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骨头仿佛都要散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章晨泽更是被气浪掀飞,左臂被一块激射的碎石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手中最后三只蕴含着心血的纸蛾脱手飞出,却在下一秒被后续砸落的更大巨石无情地碾成漫天飞舞的纸屑齑粉! 精神联系被强行撕裂的反噬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沙煞大祭司那覆盖沙涡的脸庞微微转动,两点幽绿的鬼火带着绝对的漠然,锁定了风暴中心唯一站立的身影——周宴白! 他孤立原地,如同狂风骇浪中的礁石。 玉化的左臂高高举起,迎着漫天砸落的死亡阴影! 手臂上密布的星尘光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旋转! 空间扭曲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滔天海啸,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智,视野中砸落的巨石轨迹变得支离破碎、拖拽出长长的残影,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撕裂! 不能躲!也躲不开! 身后的石龛里,重伤的韩冰和章晨泽就在下一波更密集石雨的绝对覆盖之下,一旦他闪开,两人必成肉泥! “停下…给我…停下啊!” 周宴白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将对抗恐怖眩晕的全部意志,连同体内因吞噬虫群而沸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洪流,不顾一切地、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那条冰冷的玉化左臂!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来自空间的震颤! 以他高举的玉化手掌为中心,一圈肉眼清晰可见的、灰白色的、带着奇异波纹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拉长,空间变得粘稠而诡异! 砸向他头顶的数块最为庞大的巨石,轨迹骤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它们像是撞进了一团无形却坚韧无比的空间凝胶,速度锐减至龟爬。 并在空中诡异地互相靠近、挤压、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 最终,在他头顶不足三尺的致命高度,形成了一个由数块巨石互相卡死、暂时悬浮、岌岌可危的“石球囚笼”!碎石和沙尘簌簌落下,砸在他身上。 重力扭曲! 星尘反噬带来的恐怖副作用,在生死绝境之下,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和本能,强行转化为了粗粝而有效的防御武器! 代价是瞬间且恐怖的,左臂玉化部分传来密集如冰层崩裂的“咔咔”声,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更可怕的是,那灰白色的扭曲力场涟漪范围极其有限,只勉强笼罩了他自身周围数尺之地! 更多的、稍小却依旧致命的陨石,依旧带着毁灭的尖啸,如同冰雹般砸向石龛中无力躲避的韩冰和章晨泽! “不——!” 周宴白目眦欲裂,心神剧震之下,强行分出一丝心神和力量,试图将那脆弱的扭曲力场延伸过去保护同伴! 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眩晕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将他吞没,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红覆盖! 头顶悬浮的石球囚笼剧烈震荡,边缘几块稍小的岩石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状态,轰然坠落! 千钧一发!死亡只在毫厘! “地脉引煞,巽风转圜!给老子动!” 韩冰满嘴是血,嘶声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 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用红绳系着的一枚古旧斑驳的铜钱——正是他压箱底的、蕴含一丝人道皇朝气运的“小五帝厌胜钱”! 染血的手指狠狠按在铜钱中心的方孔之上,以自身精血为引,不顾一切地激发! 嗡! 铜钱爆发出刺目的黄光,瞬间化为齑粉! 一股沛然、浑浊、带着大地深处阴寒煞气的地脉之力被强行从脚下翻滚的黑沙中抽出。 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发出低沉呜咽的旋风,险之又险地卷住了砸向石龛的几块致命巨石! 轰隆! 巨石被旋风带得稍稍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擦着章晨泽染血的脚边,狠狠砸入旁边的沙地,溅起的黑沙如同霰弹般击打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凹坑! 然而,这已是韩冰的极限! 铜钱彻底化为飞灰,他脱力般瘫软下去,眼神绝望地看着后续更多呼啸而至的碎石! 就在这最后的绝望瞬间,章晨泽染血的嘴唇翕动,用尽灵魂最后一丝力气,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闪电般划过胸前贴身藏着的、温润中带着一丝悲怆气息的青铜护符—— 那是周宴白在九幽祭坛发现疑似母亲遗体时,她下意识收起保管的遗物! 护符中心,那枚与周宴白眉心血纹极其相似的符号,在鲜血的浸润下,似乎亮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光。 “奶奶…助我!” 她眼中闪过玉石俱焚的决绝,沾血的手指,狠狠按在那枚符号的中心! 嗡! 护符骤然亮起一层极其黯淡、却坚韧得不可思议的青铜色光晕! 光晕瞬间扩张,形成一个仅能勉强将她和瘫倒的韩冰笼罩在内的、薄如蝉翼的微光护罩! 砰!砰!砰!砰! 后续砸落的碎石如同暴雨般撞击在青铜光晕之上! 光晕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章晨泽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七窍同时渗出细细的血线,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守护的力量抽干灵魂和生命,全靠一股守护同伴的意志在死死支撑! 护符与她指尖接触处,传来一阵滚烫,仿佛血脉在共鸣! “晨泽!”周宴白心神剧震,几乎魂飞魄散! 那护符亮起的微光,那熟悉而悲怆的气息,与他体内流淌的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还有那沙煞大祭司身上残破暗金袍服上,那些与蚀月令牌同源、却更加古老邪恶的星月纹路…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滔天愤怒、悲伤与暴戾,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母亲!眼前这具干尸…是折磨、献祭母亲的凶手爪牙!是仇敌! “吼嗷嗷嗷——!!!” 暴怒的咆哮彻底压碎了眩晕! 极致的愤怒点燃了潜能! 他顶着即将彻底崩溃的石球囚笼和撕裂灵魂的剧痛,右手的阴阳斩鬼镰仿佛感应到主人那焚尽九幽的怒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 这光芒瞬间与左臂强行引动、濒临失控的空间扭曲力场融合! 没有花哨,没有技巧! 只有倾尽所有、焚尽一切的复仇意志! 周宴白朝着沙煞大祭司的方向,将镰刀连同那股扭曲空间的狂暴力量,狠狠斩出! 一道缠绕着灰白扭曲涟漪、边缘散发着湮灭一切幽光的暗色刀芒,无声无息地撕裂了空气。 所过之处,空中悬浮的尘埃、地面翻滚的黑沙,甚至投射下来的手电光束,都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弯折,仿佛空间本身被这一刀斩出了一道短暂而致命的褶皱! 刀芒的目标,并非大祭司坚不可摧的石骨之躯,而是它脚下那片如同活物般翻滚不息的黑沙之地! 【重力斩·陷空!】 …… 缠绕着致命扭曲力场的刀芒,无声无息地没入祭司脚下那片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沙。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冲天的火光。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和紧随其后的、大地哀鸣般的塌陷。 以沙煞大祭司那庞大的石骨身躯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沙地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物质应有的属性和支撑,猛地向下塌缩! 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漏斗状巨坑骤然形成! 狂暴的沙尘旋风从坑底席卷而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大祭司沉重的身躯连同它脸上那旋转不休的沙涡,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和摇晃! 幽绿的鬼火在沙涡中心剧烈地跳动、闪烁,发出无声却充满惊怒的尖利嘶鸣! 第六百五十二章 鬼墟之门与深渊拖拽 它本能地操控沙流,试图形成稳固的基座,但周宴白这凝聚了极致愤怒与空间扭曲的一刀,目标并非实体,而是直接扰乱了那片区域最基础的重力法则! 沙流失去了“向下”的根基,如同决堤的黑色瀑布,疯狂地向那无底深坑中倾泻,它巨大的石骨脚掌开始陷入流沙! “走!进裂缝!” 周宴白嘶吼着,口中溢出的鲜血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点点诡异的淡金色星尘光点! 强行施展这远超掌控极限、融合了空间扭曲的重力斩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力量。 左臂玉化已如瘟疫般蔓延至整个肩胛和部分胸膛,冰冷的玉质与滚烫的血肉在心脏位置激烈交锋,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皮肤下密集的星尘光点黯淡下去,但那股空间错乱的眩晕感却更加汹涌,视野阵阵发黑。 但他成功了! 他用这搏命一击,为濒死的同伴撕开了一线生机! 韩冰强忍着脏腑移位的剧痛和眩晕,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拽起精神透支、七窍流血、青铜护符光晕彻底熄灭,几乎陷入昏迷的章晨泽,朝着洞穴另一端那条未被塌陷波及的、狭窄幽深的岩缝亡命冲去! 那是之前沙煞虫退走的裂隙,是黑暗中的唯一生路! “蝼…蚁…亵渎者…休…想…走脱!” 沙哑、重叠、充满无尽怒火的音浪在崩塌的洞穴中炸响! 陷坑中的大祭司脸部沙涡疯狂旋转,速度提升到极致,幽绿鬼火穿透混乱的沙尘,死死锁定正在逃窜的韩冰和章晨泽。 它那插入流沙的骨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一颗急速旋转、内部压缩着无数痛苦哀嚎面孔、散发着毁灭性能量波动的暗红色能量球瞬间凝聚成型! 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跨越空间,将奔逃的两人死死锚定! 周宴白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离得太远,刚刚释放的重力斩几乎抽空了他的力量,左臂的剧痛和空间眩晕让他根本无法立刻再斩出第二刀!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令人绝望窒息的关头,被韩冰拖拽着的章晨泽,染血的嘴唇翕动,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最后一口蕴含“纸灵引魂”本源的心血精气,朝着大祭司的方向,吹出了一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气息。 呼—— 气息出口的瞬间,化作三缕比发丝还细、闪烁着微弱纸屑般白光的轻烟。 这轻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大祭司那由流动黑沙构成的巨大“脸”部漩涡! 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只有最纯粹、最本源的一丝“存在感”标记,如同在黑暗中最醒目的灯塔! 大祭司凝聚能量球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足半息的迟滞! 它那幽绿的鬼火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自身涌动的沙涡,仿佛在疑惑那微不足道、却异常清晰的“异物感”是什么。 这半息,是章晨泽以灵魂为代价争取来的、唯一的生机! 半息!足够了! 周宴白眼中凶光爆射,如同受伤的凶兽! 他放弃了追击大祭司,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朝着韩冰和章晨泽的方向爆射而出,速度快到在身后拉出一道残影! 在掠过两人身边时,他玉化的左手猛地向身后那枚即将爆发的暗红能量球凌空一抓! “给我…转!” 嗡! 左臂上所有黯淡的星尘光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一股更加强烈、仿佛要将脑浆都搅成混沌的空间眩晕感海啸般袭来,周宴白眼前彻底一黑,大口大口的淡金色血液从口中涌出! 与此同时,那枚即将喷薄毁灭性能量的暗红能量球周围,空间发生了极致、短暂而暴烈的扭曲折叠! 能量球本身并未被抹除,但其内部压缩到极致的毁灭洪流,被这股强行施加的空间之力硬生生拨转、扭转了爆发方向!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沙煞大祭司自身所在的流沙陷坑边缘轰然爆发! 狂暴的暗红能量混合着被炸飞的万吨沙石和崩塌的岩层,形成一道毁灭的洪流冲天而起! 整个洞穴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地动山摇,岩壁大面积崩塌! 大祭司那充满痛苦与狂怒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与崩塌声中,庞大的石骨之躯被自己引爆的能量和崩塌的巨石暂时掩埋! “快!” 韩冰拖着完全昏迷的章晨泽,率先扑进了那条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缝。 周宴白紧随其后,踉跄着撞入其中,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岩壁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岩缝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更浓烈的硫磺、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亿万年的尘埃腐朽气息。 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与崩塌声被迅速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只有碎石滚落和岩层断裂的余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三人沿着这条崎岖、陡峭、不断向下延伸的天然缝隙,艰难地移动了近百米,每一步都伴随着周宴白沉重的喘息和韩冰压抑的痛哼。 章晨泽则被韩冰半背半拖着,毫无声息。 前方,一丝微弱的气流带着更加冰冷、更加死寂的气息传来。 手电光柱刺破前方最后一点黑暗,映照出的景象让劫后余生的韩冰和勉强支撑的周宴白瞬间屏住了呼吸,灵魂为之战栗!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超乎人类想象极限的地下空间,他们正站在一处陡峭断崖的边缘。 断崖之下,是望不到尽头的、被厚厚的灰黑色沙尘半掩埋的—— 【亡者之城!黑沙鬼墟!】 巨大的、风化的、倒塌断裂的方形石柱如同上古巨兽折断的肋骨,支离破碎地斜插向数百米高的、布满风蚀孔洞的穹顶。 连绵成片的、坍塌的石屋废墟形成了一片死寂而诡异的迷宫,黑洞洞的门窗如同无数双空洞的眼睛。 更远处,隐约可见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积而成的、如同小山般的巨大祭品坑,散发着冻结灵魂的阴寒与怨念。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尘埃,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沉淀了千万年的死亡冰冷与绝望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早已凝固。 而在这片亡者之城的中心,一座深嵌于地底、被半掩埋的宏伟祭坛轮廓,在弥漫的黑沙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与邪恶。 祭坛呈内凹的月牙形,仿佛拥抱着虚无。 中央,一根粗大无比、却拦腰断裂的巨型石柱斜指向穹顶,柱身布满了与蚀月教符纹同源、却更加原始、粗犷。 充满了蛮荒星月崇拜气息的暗沉图腾,散发着微弱而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干涸凝固的血液。 “月殒之墟!蚀月教真正的起源核心!星坠之地!” “月殒…之墟…” 韩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沉重,手中的强光手电微微颤抖,光柱扫过那片死寂的废墟,如同在凝视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 周宴白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断崖岩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玉化与血肉交织处的剧痛。 左臂连同小半个胸膛已被冰冷的玉质覆盖,皮肤下那些星尘光点如同受到下方鬼墟气息的刺激,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密集,如同镶嵌在玉中的银河。 他望向那片死寂、古老、散发着母亲气息的废墟中心,眼中燃烧的不仅仅是吞噬恶鬼维持生命的饥饿,更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迫切想要撕裂一切迷雾、揪出真相的炽热渴望。 母亲…您当年守护的秘密…您遭受的一切…就在那祭坛之下吗? 突然! 他胸口玉化与血肉激烈交锋的区域,一点星尘光点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烈银光,紧接着,周围所有的星尘光点如同受到召唤,同时亮起! “呃啊啊啊——!!!” 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仿佛灵魂被无形的空间巨手抓住,硬生生要从躯壳中撕扯出来!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吸力,并非来自背后的九阴图,而是直接作用于他那被星尘之力深度侵蚀的玉化躯体! 这股吸力无视了他的意志,无视了他的挣扎,猛地将他从依靠的岩壁边缘扯离,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拖拽,朝着下方深不见底、死寂一片的黑沙鬼墟深渊,急速坠落! “宴白!!!” 韩冰肝胆俱裂的嘶吼和章晨泽微弱的呻吟,瞬间被断崖下涌上来的、带着无尽死寂与怨念的寒风彻底吞没。 …… 第六百五十三章 鬼墟坠落与金铜遗光 冰冷的死寂之风如同亿万亡魂的叹息,包裹着周宴白急速下坠的身体。 视野被扭曲的眩晕感切割得支离破碎,下方那片被灰黑沙尘半掩埋的亡者之城——黑沙鬼墟,在急速放大。 倒塌的石柱如同上古巨兽断裂的肋骨,刺向布满风蚀孔洞的穹顶;坍塌的石屋废墟连绵成片。 黑洞洞的门窗宛如无数双空洞、漠然的眼睛;远处骸骨堆积的祭品坑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怨念。 时间在这里凝固,沉淀着千万年的绝望。 “宴白——!!!” 韩冰肝胆俱裂的嘶吼声从头顶断崖边缘传来,瞬间被呼啸的寒风吞没,微弱得如同幻觉。章晨泽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旋即再无动静。 剧痛!源自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作用于玉化躯体的恐怖吸力并非来自九阴图,而是下方那座月牙形祭坛! 它中央断裂的巨柱上,那些古老蛮荒的星月图腾正散发出越来越清晰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干涸血液苏醒。 周宴白左胸乃至小半个胸膛的玉化区域,皮肤下密集的星尘光点正与那祭坛光芒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这具被星尘侵蚀的躯壳中硬生生拽出,献祭给那座古老的邪恶祭坛!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失重感混合着空间眩晕,几乎要碾碎他的意识。 冰冷的玉质在蔓延,吞噬着血肉的温度,也蚕食着他的人性。 九阴图在背后疯狂旋转,饥饿感如同燎原之火,下方鬼墟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千年阴气。 对它而言是致命的诱惑,对周宴白而言,却是维系生命、压制玉化的唯一“食物”,也是加速坠向非人深渊的催化剂。 “师父…” 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称呼,毫无征兆地撞入他混乱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在这急速坠向死亡与未知的瞬间,在身体被外力强行拖拽、灵魂被星尘之力撕扯的痛苦中。 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道袍、身影有些佝偻的老道士身影,异常顽固地浮现出来。 不是威严的师父,而是那个在他幼时第一次被体内九阴图反噬,浑身滚烫、玉纹初显。 痛得蜷缩在破庙冰冷角落瑟瑟发抖时,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粗糙却无比温暖的手掌抵住他后背。 将一股温和醇厚、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暖流渡入他体内,强行压制住沸腾暴走力量的老头。 ‘小白,忍一忍…忍一忍就好…师父在呢…’ 那带着浓重乡音的、有些沙哑的安抚声,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在此刻冰冷刺骨的坠落深渊中,无比清晰地响起。 温暖。那是周宴白在漫长冰冷、饥饿与恐惧交织的成长岁月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暖意。 而这份暖意的象征,就是那柄金铜剑! 老道士郑重地交到他手中时,剑身温润,带着老道士常年摩挲留下的包浆光泽。 它由百年雷击桃木为芯,外层以秘法镀上辟邪金铜,剑身刻着简易却蕴含道韵的驱邪符文。 它不华丽,甚至有些朴实,远不如后来进化的阴阳斩鬼镰那般霸道诡异,却是老道士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他“人”之身份的锚点,是师父庇护的延伸。 “师父…您到底在哪…” 剧痛和眩晕中,周宴白无意识地呢喃,右手却本能地、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阴阳斩鬼镰。 冰冷的镰柄触感,此刻却像一根刺,提醒着他老道士的失踪,提醒着他手中早已没有了那柄温润的金铜剑。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周宴白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进鬼墟边缘一处半塌的石屋废墟,厚厚的灰黑沙尘冲天而起,瞬间将他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彻底一黑。 大口大口的、带着淡金色星尘光点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黑沙。 玉化区域的剧痛和空间的眩晕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这次猛烈的撞击和更接近祭坛核心而骤然加剧! 皮肤下的星尘光点疯狂闪烁,左臂连同小半个胸膛的玉质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鬼墟中无处不在的浓郁阴气。 发出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嗞嗞”声,玉化范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位置缓慢侵蚀! “嗬…嗬…” 周宴白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周围倒塌的石墙和厚厚的黑沙。 九阴图的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催促着他去吞噬,吞噬这里的一切阴气!吞噬祭坛的力量! 唯有如此,才能活下去,才能压制玉化! 理智在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他紧握阴阳斩鬼镰的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 不是镰刀本身的阴冷,也不是吞噬带来的灼热,而是一种久违的、温润如玉、带着淡淡生机和安抚力量的暖意。 就像…就像当年师父握着他的手,将金铜剑交给他时,剑柄传递过来的温度。 这股暖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根坚韧的丝线,瞬间穿透了玉化的冰冷和吞噬的狂躁,精准地勾连起了他灵魂深处对师父、对那柄金铜剑的所有思念与依赖。 周宴白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镰刀的右手。 只见阴阳斩鬼镰那缠绕着黑白涡旋的狰狞镰刃根部,靠近镰柄的位置,不知何时,竟悄然浮现出一小片极其黯淡、却无比熟悉的——金铜色光泽! 那光泽的形状,赫然是当初金铜剑护手的轮廓! 在这片金铜色光泽的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润暖意,正透过冰冷的镰柄,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掌心。 仿佛沉睡于镰刀最深处的金铜剑本源,在这充斥着古老邪力、刺激着周宴白对师父最深切思念的绝境之地。 被那源自祭坛的恐怖吸力、周宴白自身的血脉呼唤以及玉化与人性激烈交锋的剧痛,共同唤醒了。 它没有立刻挣脱镰刀的形态,只是固执地传递着那份属于“过去”的温暖,如同黑暗深渊中亮起的一点微弱的归航灯火,顽强地对抗着周围无边的冰冷与死寂。 “师父…剑…” 周宴白死死盯着那点金铜微光,染血的嘴唇翕动,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痛苦、思念、一丝绝境中的微弱希冀,以及被这暖意稍稍压制的、几欲焚毁理智的饥饿狂潮。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废墟阴影中涌来! 倒塌的石屋门窗缝隙里,厚厚的黑沙之下,无数双闪烁着幽绿磷火的细小眼睛密密麻麻地亮起!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阴冷,浓郁的鬼气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是沙煞虫! 比之前洞穴中体型更大、甲壳更厚、散发着更浓郁阴气的鬼墟沙煞虫! 它们被周宴白坠落时散发的活人血气与强大的阴源气息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从这座亡者之城的每一个角落涌出,要将这闯入者撕成碎片。 饥饿的本能、生存的危机、玉化的侵蚀、以及对那点金铜微光的守护渴望,在周宴白眼中轰然碰撞,炸开一片猩红的决绝! 他挣扎着,以镰刀拄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玉化的左臂无力垂落,星尘光点明灭不定,带来阵阵扭曲视线的眩晕。 右臂却肌肉贲张,青筋毕露,死死握着那传递着微弱暖意的镰刀,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镰刃上,那点金铜色的微光,在周围无数幽绿鬼火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 “来啊!” 周宴白对着汹涌而来的黑色虫潮,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饥饿与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发出最后的嘶吼,“想吃我?看谁…先吃了谁!” 他猛地将仅存的力量,连同对师父的思念、对那点金铜微光的守护执念,狠狠灌入镰刀! 镰刃上的黑白涡旋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比之前更加暴烈、更加贪婪的吸力爆发开来,目标直指冲在最前方的几只巨大沙煞虫! 吞噬,再次开始! 咆哮在死寂的鬼墟中回荡,瞬间被淹没在汹涌的“沙沙”声浪里。 黑色的虫潮如同决堤的污浊洪水,从废墟的每一个缝隙、每一堆黑沙下喷涌而出! 它们不再是洞穴中那些相对“纤细”的个体,这里的沙煞虫每一只都有成年野狗大小。 覆盖着厚重如黑曜石般的甲壳,节肢尖锐如镰刀,口器开合间露出密密麻麻的螺旋利齿,散发着浓烈的硫磺与尸骸混合的恶臭。 幽绿的磷火在它们复眼中燃烧,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海,带着冻结灵魂的恶意,朝着孤立废墟中央的周宴白席卷而来。 饥饿!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周宴白眼中猩红一片,九阴图的虚影在背后疯狂膨胀,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张开了无形的巨口。 他无视了左臂玉化带来的撕裂剧痛和空间眩晕,将右臂残存的力量和对金铜微光的守护执念,化作最狂暴的驱动。 “死!” 第六百五十四章 虫海鏖战与剑魄初鸣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不退反进,拖着玉化沉重的左半身,如同离弦之箭般悍然撞入虫潮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阴阳斩鬼镰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死亡旋风! 缠绕着黑白涡旋的镰刃不再是简单的切割,而是化作了最有效率的收割机器! 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切入巨大沙煞虫甲壳的缝隙,或是它们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 神农鼎残片残留的碧绿生机早已耗尽,此刻驱动镰刀的,是纯粹的、被饥饿点燃的九阴图之力。 被斩裂的虫躯伤口处,粘稠如沥青的黑色阴气尚未完全逸散,就被镰刃上疯狂旋转的黑白涡旋产生的恐怖吸力,如同长鲸吸水般强行扯出、吞噬! 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效吞噬! 然而,鬼墟的沙煞虫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周宴白的每一次挥镰,都能收割数只甚至十数只,但瞬间就有更多的巨虫填补空缺,尖锐的节肢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击在他的护体能量上,发出沉闷的爆响! 砰! 一只巨虫的镰刀状前肢狠狠砸在周宴白格挡的左臂上。 玉化的臂膀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裂响,剧痛钻心,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后退,脚下陷入松软的黑沙。 嗤啦! 另一侧,一只沙煞虫的口器擦过他的右肋,坚韧的战斗服如同纸片般撕裂,带起一溜血花! 伤口处瞬间传来阴寒的麻痹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骨头里钻! “滚开!” 周宴白暴怒,强行扭身,镰刀划出一个满月般的弧光,将偷袭的巨虫连同周围几只一同腰斩! 黑色的阴气喷泉般涌出,被贪婪的九阴图瞬间吞噬,补充着他急速消耗的力量,也加速着左胸玉化的蔓延! 皮肤下的星尘光点吸收了这些阴气,亮度陡增,带来的空间眩晕感让他的视野一阵阵发黑,周围的虫影都出现了重影。 吞噬与反噬! 生存与异化! 在这亡者之城的废墟上,进行着最残酷的拉锯。 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黑色的虫潮彻底淹没、撕碎、吞噬! 每一次挥镰,每一次受伤,每一次吞噬,都将他向非人的深渊更推进一步。 玉化的冰冷与吞噬的灼热在体内激烈交锋,撕扯着他的神经。 “…嗡…” 就在他再次被数只巨虫的冲击撞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砸在一堵半塌的石墙上。 几乎握不住镰刀时,右手掌心紧贴的镰柄处,那股微弱却坚韧的温润暖意,陡然变得清晰了一分。 同时,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清越剑鸣,穿透了虫潮的嘶鸣、穿透了九阴图的咆哮、穿透了玉化带来的眩晕! 那声音…是金铜剑的颤鸣! 周宴白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只见阴阳斩鬼镰靠近镰柄根部的位置,那片金铜色的微光区域,竟然扩大了一圈! 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却更加凝实,清晰地勾勒出金铜剑护手的完整轮廓! 甚至,在护手的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米粒般的淡金色光点正在艰难地凝聚、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那声微弱却直抵灵魂的清越剑鸣!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温润的暖流从掌心涌入,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和意志,稍稍压制了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饥饿狂潮和玉化的冰冷侵蚀! 这暖意,是师父留下的气息!是“人”的锚点! “师父…您…看到了吗…” 周宴白喉咙滚动,声音沙哑哽咽。 他仿佛又看到了老道士将金铜剑交给他时,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期望与无声的守护。 这柄剑,从来就不只是一件武器,它是传承,是羁绊,是师父为他留下的、对抗黑暗侵蚀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微弱的剑鸣和暖意,在绝境中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也点燃了他心中更深的守护之火! “呃啊啊啊——!给我破!” 守护师父遗物的执念压过了纯粹的吞噬本能! 周宴白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咆哮,强行压下眩晕,将因那剑鸣暖意而稍稍平复、却依旧狂暴的力量,连同心中翻涌的对师父的思念,再次狠狠灌入镰刀! 这一次,镰刀挥出的轨迹,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却无比玄奥的——剑意! 不再是纯粹的切割与吞噬,而是多了一分属于金铜剑的厚重、古朴与破邪的锋锐。 嗤啦——! 镰刃撕裂空气,黑白涡旋的吸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凝聚,形成一道更锐利的刃芒。 前方三只并排冲来的巨大沙煞虫,坚韧的甲壳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整齐地切开,阴气被高效吞噬的同时,伤口边缘竟残留下一丝淡淡的、属于金铜剑气的灼烧痕迹。 这变化极其细微,却让周宴白精神一振! 有效! 守护的意志,对师父的思念,能引动镰刀深处金铜剑的本源,甚至能影响吞噬之力的形态!虽然微弱,但这无疑是在这无尽黑暗吞噬中的一线曙光! 然而,虫潮无穷无尽。短暂的振奋很快被更凶猛的反扑淹没。 “嘶嘶——!” 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嘶鸣从虫潮后方传来! 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甲壳呈现暗金色泽、复眼如同两团燃烧绿火的巨型沙煞虫王,破开虫群,如同装甲战车般轰然冲出! 它散发出的阴气波动,赫然接近了“煞级”巅峰! 它巨大的口器张开,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腐蚀恶臭的墨绿色毒液,如同高压水枪般朝着立足未稳的周宴白激射而来! 毒液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地面的黑沙瞬间被蚀出深深的坑洞!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周宴白瞳孔猛缩,玉化的左臂下意识想要抬起格挡,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强烈的空间扭曲感,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致命的毒液洪流就要将他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周宴白右手紧握的镰刀根部,那点金铜色的微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 那米粒大小的淡金色光点瞬间膨胀,如同心脏般有力搏动!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浩大、带着堂皇正气与破邪锋芒的剑意,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喷发,从镰刀深处轰然炸开! 锵——!!! 一声清越嘹亮、仿佛能涤荡寰宇的金铁交鸣之音响彻鬼墟! 这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竟让汹涌的虫潮都为之一滞! 周宴白感觉手中的镰刀陡然变得滚烫无比! 那并非灼烧,而是一种血脉相连、力量觉醒的共鸣! 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格挡,而是遵循着那股喷薄欲出的剑意,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志、以及对师父的呼唤,尽数倾注于这一“挥”! 不再是镰刀的斩击轨迹! 而是剑的——直刺! 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微弱金铜色光晕的灰白光束,从镰刃的尖端、暴射而出! 这道光束不大,却蕴含着奇异的力场! 它并非纯粹的穿透力,而是在接触那喷射而来的墨绿毒液洪流的瞬间,光束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肉眼可见的扭曲、折叠! 重力陷空!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声势骇人的毒液洪流,在接触到这束缠绕着重力扭曲的金铜光束时,如同撞进了一个无形的空间漩涡。 轨迹被强行扭曲、偏折,擦着周宴白的身体,狠狠轰击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半截石柱上。 嗤啦——! 坚硬的岩石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冒着刺鼻的青烟! 而那束金铜灰白的光束,在扭曲了毒液轨迹后,速度不减反增,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与空间的诡异波动,精准无比地射入了沙煞虫王张开的口器深处! “嘶嗷——!!!” 虫王庞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 它坚硬无比的口器内部,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型重力炸弹!恐怖的内部空间扭曲和锋锐的金铜剑气瞬间爆发! 砰!!! 一声闷响从虫王体内传出!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弓起,暗金色的厚重甲壳寸寸龟裂。 墨绿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器、关节、甲壳裂缝中狂喷而出,幽绿的复眼中光芒急速黯淡! 周宴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掌控的力量反噬,右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镰柄,身体再次被震飞,重重摔在沙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死死盯着那遭受重创的虫王,以及镰刀根部那渐渐收敛、却明显比之前更亮、范围更大的金铜色剑格虚影,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金铜剑…师父…是您…在帮我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虫王的惨嚎如同信号,短暂的凝滞后,虫潮再次汹涌而来,带着更加疯狂的报复气息! 周宴白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再次涌来的黑色浪潮,又低头看向手中镰刀上那抹愈发清晰的金铜光泽,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来吧!让我看看…师父留下的剑,能斩开多少黑暗!” 沙煞虫王的惨嚎在死寂的鬼墟中回荡,如同垂死的哀歌,不仅未能吓退虫潮,反而激起了更凶残的嗜血本能。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祭坛召唤与剑心抉择 失去了首领的威慑,无数巨虫彻底疯狂,幽绿的复眼中只剩下对周宴白身上血肉与强大阴源的贪婪! 黑色的浪潮以更狂暴的姿态汹涌而至,尖锐的节肢破空声、口器开合的摩擦声、甲壳碰撞的闷响,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协奏曲。 周宴白半跪在冰冷的黑沙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右臂因刚才那透支爆发的一“剑”而酸麻颤抖,虎口崩裂的伤口鲜血淋漓,染红了紧握的镰柄。 左臂和胸膛的玉化区域,星尘光点吸收了虫王逸散的磅礴阴气后,亮度陡增。 带来的空间眩晕感如同潮汐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大脑,视野中的虫影重重叠叠,仿佛置身于不断旋转的万花筒中。 然而,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锐利,死死锁定着镰刀根部那圈愈发清晰的金铜色护手虚影。 那虚影中心,淡金色的光点如同呼吸般明灭,传递出的温润暖意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即将被饥饿和眩晕吞噬的理智。 虫王的重创,证明了守护的意志、对师父的思念,能引动镰刀深处金铜剑的本源,甚至能爆发出融合了重力扭曲与金铜剑意的强大攻击! 这是绝境中的唯一生机,也是维系他人性不被吞噬的最后堡垒! “想啃光我?那就试试谁的牙口更硬!” 周宴白发出一声低吼,强压下眩晕和剧痛,再次站起。 他没有选择继续硬撼无边无际的虫潮,而是将仅存的力量灌注双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虫潮相对薄弱的一侧突围! 目标——鬼墟中心那座散发着暗红光芒、如同巨大伤疤般镶嵌在地底的月牙形祭坛! 那里是吸力的源头,是星尘之力共鸣的核心,是母亲被献祭之地,也是所有谜团的中心! 更重要的是,那里散发的古老、磅礴、精纯到极致的阴气,对九阴图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对此刻重伤濒临崩溃的周宴白来说,既是剧毒的蜜糖,也可能是唯一能压制玉化反噬、提供足够“食物”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之地! 突围!冲向祭坛! 他将金铜剑的暖意护在心神深处,九阴图的吞噬之力再次主导身体。 阴阳斩鬼镰化作绞肉机的核心,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黑色的血肉风暴,疯狂地吞噬着挡路的沙煞虫阴气。 玉化在蔓延,眩晕在加剧,但他冲锋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如同燃烧生命换来的疯狂! 沿途不断有巨虫被斩裂吞噬,也不断有尖锐的节肢和口器在他身上留下新的伤口。 鲜血混合着淡金色的星尘光点,在他身后洒落一条触目惊心的轨迹。 他像一枚燃烧的陨石,在黑色的死亡之海中硬生生犁开一条血肉通道。 距离在飞速拉近!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祭坛的全貌越来越清晰。 那断裂的巨柱如同指向苍穹的断指,上面粗犷原始的星月图腾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暗红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在燃烧。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沧桑、混杂着血腥祭祀与星辰坠落之威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让周宴白本就沉重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在玉化与血肉的交界处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恐怖吸力,猛地从祭坛中央的断柱下方爆发! 这股吸力精准地锁定了周宴白,或者说,锁定了与他左胸玉化区域深度共鸣的星尘之力! 不再是拖拽,而是如同无数冰冷的钩锁,狠狠刺入了他的玉化躯壳,甚至试图侵入他的灵魂! “呃啊——!” 周宴白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冲锋的身形瞬间被定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那股吸力下哀嚎,玉化的区域更是传来仿佛要被硬生生剥离的剧痛。 皮肤下的星尘光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呼应着祭坛的光芒,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浓郁的阴气,加速着玉化向心脏的侵蚀。 更可怕的是,这股吸力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容抗拒的“同化”意志。 它并非要杀死他,而是要将他拖入祭坛深处,化为祭坛力量的一部分,成为那“星辰之冢”永恒的守墓者,如同那些沙煞祭司一样! 九阴图在背后疯狂旋转,发出兴奋的咆哮,对祭坛深处那精纯庞大的阴源渴望到了极点! 饥饿的本能在这恐怖的吸力和诱惑下被无限放大,几乎要彻底压垮周宴白的理智。 “不…不能…过去…” 周宴白牙关紧咬,牙龈再次渗出血丝,抵抗着吸力和吞噬的双重侵蚀。 他眼中血丝密布,挣扎着想要后退。 然而,祭坛的吸力太强了! 他的双脚如同被焊死在黑沙中,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点点拖向祭坛中央那断裂巨柱的根部——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黑暗与星尘波动的圆形洞口! 洞口边缘,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骸骨虚影在沉浮。 那是献祭之口,是母亲的葬身之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周宴白。 力量在对抗吸力中飞速流逝,玉化在加剧,眩晕感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九阴图的咆哮越来越响,诱惑着他放弃抵抗,投入那黑暗的怀抱,去吞噬,去同化,获得力量,获得“永生”… “嗡…嗡…嗡…” 就在他心神即将彻底失守,被吸力拖向深渊洞口边缘的刹那,右手紧握的镰刀根部,那圈金铜色的护手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微弱的温润,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堂皇、宁折不屈的煌煌剑意! 仿佛沉睡的剑魂被这至邪的祭坛和主人濒临崩溃的绝境彻底激怒! 锵!锵!锵! 连续三声清晰无比、震彻灵魂的金铁剑鸣,如同洪钟大吕,在周宴白混乱濒临破碎的意识海中炸响! 这剑鸣,带着师父的期盼! 带着金铜剑守护人间正道的本愿! 带着对一切邪祟的决绝锋芒! “小白!守住本心!剑在人在!” 老道士当年将金铜剑交给他时,那凝重无比、仿佛托付性命般的叮嘱声,如同惊雷般在这三声剑鸣中轰然响起! 周宴白浑身剧震!即将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师父…剑…本心…”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力量被这剑鸣和师父的呼唤点燃! 那不是吞噬的狂暴,而是守护的决绝! 守护师父留下的剑!守护自己作为“人”的意志!守护母亲当年拼死守护的秘密! “啊啊啊啊——给我开!!!” 守护的意志如同火山般爆发,瞬间压过了饥饿的本能和祭坛的诱惑! 周宴白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咆哮,将这股守护的意志、对师父的全部思念、以及残存的所有力量。 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手中的镰刀,目标直指那传递着剑鸣与暖意的金铜护手! 他不再抵抗祭坛的吸力,反而借着这股吸力,将全部的身心意志,化作一道最决绝的意念,狠狠“刺”向镰刀深处那觉醒的剑魂! “选择!回归!” 他选择了师父!选择了金铜剑!选择了“人”的身份! 他要斩断这吸力的枷锁!斩开这吞噬的宿命!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嗡——!!!! 仿佛回应他这孤注一掷的呼唤与选择,阴阳斩鬼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黑白涡旋的镰刃部分剧烈震颤、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镰刀根部那圈金铜色的护手虚影却如同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在周宴白决绝意志的灌注下,在那觉醒剑魂的煌煌剑意冲击下,在祭坛恐怖吸力的外部压迫下,阴阳斩鬼镰那象征着吞噬与进化的“镰刀”形态,终于走到了尽头! 缠绕着黑白涡旋的狰狞镰刃,如同破碎的黑色琉璃般寸寸碎裂、剥落! 碎片尚未落地,就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祭坛的吸力绞成齑粉! 而在镰刀破碎的核心,在那炽烈金铜光芒的源头—— 那柄古朴、厚重、剑身流淌着温润金铜光泽、刻满玄奥驱邪符文的长剑,正挣脱了所有束缚,重现于世! 护手古朴厚重,正是老道士当年亲手摩挲的形状! 剑身依旧是熟悉的金铜色,温润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历经岁月与血火淬炼的坚韧。 然而,细看之下,那原本光滑的剑身之上,此刻却多了一道道细密流淌的、如同星河流转般的银色纹路。 它们并非镶嵌其上,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剑体内部流动,隐隐散发着空间的波动,为这古朴的剑身增添了一分神秘与深邃。 剑刃看似依旧古朴无锋,却给人一种能斩断空间、湮灭万邪的极致锋锐感! “金铜剑!”它归来了! 融合了阴阳斩鬼镰的混沌本源与吞噬之力,承载了周宴白守护意志与星尘之力,在绝境中完成了蜕变与升华,以更强大的姿态,重现锋芒! 在周宴白选择守护、选择师父、选择“人”之本心的刹那,在祭坛吸力与自身意志共同作用的最极端条件下,那柄承载着师徒羁绊的金铜古剑,终于斩破枷锁,归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星图归位与金铜锋芒 长剑入手,一股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磅礴力量瞬间涌入周宴白体内! 温润的剑意如同暖流,冲刷着他被玉化和吞噬侵蚀的身体与灵魂,极大地抚平了眩晕和剧痛。 而那剑身之上流淌的星河流转纹路,更是与他左臂的星尘之力产生了完美的共鸣,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掌控那危险空间力量的大门。 周宴白握紧这柄熟悉又强大的金铜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属于师父的温暖与力量。 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祭坛深渊,眼中再无迷茫与恐惧,只剩下斩破一切的决然! “师父,弟子…明白了!” 金铜剑入手! 温润磅礴的剑意如同久旱甘霖,瞬间冲刷过周宴白千疮百孔的身体与濒临崩溃的灵魂。 那股源自金铜剑本源、属于师父的温暖力量,与他体内被玉化和吞噬折磨得沸腾驳杂的能量洪流激烈碰撞、交融。 奇异的是,这一次不再是撕裂般的痛苦对抗,而是一种带着抚慰的梳理与融合! 剑身上流淌的星河流转纹路与他左臂、胸膛玉化皮肤下疯狂闪烁的星尘光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原本带来撕裂眩晕的空间扭曲感,在这共鸣之下,竟变得温顺可控了许多。 仿佛狂暴的野马被套上了缰绳,虽然依旧危险,却能被他的意志所感知、所引导! 玉化蔓延的速度虽然没有停止,但那种源自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和冰冷侵蚀感,却被金铜剑的煌煌剑意牢牢压制住! 心脏处玉质与血肉的激烈交锋也缓和下来,不再有下一秒就要爆裂的危机感。 这柄剑,不仅是他守护本心的象征,更是他掌控自身异变力量的关键钥匙! “吼——!” 周围的沙煞虫潮被祭坛的吸力和周宴白身上爆发的剑意光辉所惊,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但很快,对阴源的本能贪婪压过了惊惧,再次发出疯狂的嘶鸣,如同黑色的怒涛,不顾一切地朝着持剑而立的周宴白扑来! 周宴白眼中寒芒暴涨! 此刻,他心中再无半分对吞噬的迷茫与恐惧,只有斩破邪祟、守护己身的决然! “邪祟!安敢近身!” 一声清喝,带着金铜剑特有的破邪威仪!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迎击! 手腕一抖,金铜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 剑招古朴简洁,却蕴含着破邪的堂皇正气与星陨的诡异锋锐。剑身之上,温润的金铜光华与流淌的银色星纹同时亮起! 噗!噗!噗! 剑锋过处,空气发出奇异的嗡鸣。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巨大沙煞虫,坚韧的甲壳如同纸糊般被切开! 切口光滑如镜,边缘残留着淡淡的金铜色灼痕和一丝细微的、空间被撕裂的扭曲感! 更诡异的是,被斩杀的巨虫逸散出的阴气,并未像之前那样被九阴图疯狂吞噬,反而在接触到金铜剑散发的剑意光辉时,如同冰雪消融般被迅速净化、湮灭! 只有最精纯的一丝本源力量被剑身吸收,化作剑柄护手处一抹微不可查的流光。 以剑镇邪,以融合之力湮灭阴煞!这柄重生的金铜剑,在斩鬼的同时,也在净化! 周宴白精神大振! 他身形在虫群中穿梭,金铜剑化作一道金铜与银辉交织的光轮! 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点在沙煞虫的弱点关节或复眼,剑锋所及,甲壳崩裂,阴气溃散! 效率或许不如之前镰刀吞噬时那般掠夺式的快,却更加省力,更加持久,对自身反噬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这种以剑克敌、守护己身的感觉,让他找回了属于“人”的战斗方式,找回了师父教导的、驾驭力量而非被力量驾驭的本心!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黑色的虫潮在他剑下纷纷溃散,留下一地迅速被黑沙掩埋的破碎甲壳。 然而,祭坛的吸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周宴白手持金铜剑、抵抗着同化而变得更加狂暴! 那断裂巨柱下的深渊洞口,暗红的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吸力化作无数无形的触手,死死缠绕着他的玉化躯体,将他一步步拖向洞口边缘。 脚下坚固的祭坛黑石地面,被他硬生生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同时,巨柱上那些古老粗犷的星月图腾,光芒越来越盛! 暗红色的光线如同活物般流淌,最终汇聚向断柱顶端一处凹陷的、形如残月的位置。 一股浩瀚、冰冷、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意志,正从那残月凹槽中缓缓苏醒,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虚影在凹槽周围沉浮、湮灭,为这意志提供着养料! 是《星陨镇煞图》! 是那奴役了沙煞祭司、试图复苏地煞星核的九阴图残篇! 它感应到了周宴白体内强大的九阴图本源和星尘之力,更感应到了那柄威胁其存在的金铜剑,它要强行将周宴白拖入祭坛核心,要么同化,要么…毁灭! “呃!” 抵抗着双重压力的周宴白闷哼一声,脚步再次被拖得向前滑动数尺,距离那散发着无尽死寂与星尘波动的深渊洞口,已不足三米! 洞口内冰冷的气息吹拂着他的面颊,带着死亡的呢喃。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金铜剑突然发出一阵奇异的嗡鸣! 剑身之上的银色星纹如同受到召唤,光芒大放,自发地流转起来,隐隐指向祭坛断柱顶端那散发着暗红光芒的残月凹槽! 一股源自血脉、源自剑身、也源自他左臂星尘之力的强烈冲动涌入周宴白脑海——不是恐惧,不是臣服,而是一种“归位”的渴望! 仿佛那残月凹槽,本就是这星陨之力的源头,是星图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夺取它!掌控它!以金铜剑之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周宴白的意识! 夺取《星陨镇煞图》残篇,不仅是为了完成师父探寻九阴图的使命,更是为了获得压制体内星尘反噬、彻底掌控这空间之力的关键,也是破坏祭坛仪式、阻止地煞星核复苏的唯一途径! 但祭坛吸力如渊似海,近在咫尺的洞口如同地狱之门,如何接近断柱顶端? 周宴白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祭坛结构。 断柱粗大,表面布满图腾和风蚀的坑洼,并非不可攀爬,只是那恐怖的吸力几乎将他钉死在地面。 “吸力…重力…” 他感受着左臂星尘之力与金铜剑的共鸣,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不再全力抵抗脚下的吸力,反而将心神沉入金铜剑,沟通剑身之上流淌的银色星纹,同时,引导着左臂玉化皮肤下活跃的星尘之力,尝试着与剑纹共鸣、融合! 嗡! 金铜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剑尖之上,一点极其凝聚的灰白光点骤然亮起! 光点周围,空间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涟漪! 周宴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将全身的力量,连同对星图的渴望,狠狠灌注于剑尖那一点! “给我…起!” 他暴喝一声,金铜剑朝着脚下祭坛被吸力牢牢锁定的地面,狠狠刺下!目标并非破坏,而是——借力! 剑尖刺入黑石的瞬间,那凝聚到极致的灰白光点轰然爆发! “重力陷空·逆反!” 轰——!!! 一股狂暴的、方向与祭坛吸力完全相反的扭曲重力场,以剑尖为中心猛地炸开!这力场范围不大,却极其暴烈! 脚下传来的恐怖吸力瞬间被这股逆反的重力场干扰、抵消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周宴白感觉身体骤然一轻,他没有任何犹豫,借着这逆反重力场爆发产生的、向上的巨大反冲力,以及自身腿部积蓄的所有力量,如同被强弓射出的劲矢,猛地冲天而起! 目标直指——断柱顶端那暗红光芒流转的残月凹槽! “亵渎者!休想——!!!” 洞穴深处,被自己能量炸塌的岩层轰然爆开! 沙煞大祭司那残破的石骨之躯带着滔天怒火冲了出来,脸上旋转的沙涡中心,幽绿鬼火瞬间锁定了冲天而起的周宴白。 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干枯的骨手猛地抬起,掌心再次凝聚出一颗压缩着无数痛苦面孔、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能量球,就要朝着周宴白的身影轰出! 然而,周宴白的速度太快了! 逆反重力场加上他自身的爆发,让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数十米高的断柱顶端!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浩瀚星空意志与无尽邪能的残月凹槽,以及凹槽中心,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暗沉如宇宙背景、表面却流淌着无数细碎璀璨星光的——【陨星残片】! 《星陨镇煞图》的载体! “是我的了!” 周宴白无视了下方的祭司和致命的能量球,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左手闪电般伸出,布满星尘光点的玉化手掌,带着同源的空间波动,狠狠抓向那块陨星残片。 与此同时,右手的金铜剑发出一声兴奋的清鸣,剑尖吞吐着金铜与银辉交融的锋芒,带着斩灭万邪、镇压星陨的无匹气势,朝着那残月凹槽中苏醒的冰冷意志,狠狠斩落! “金铜·镇邪斩!” 第六百五十七章 星图入体与护符守护 金铜剑锋,裹挟着破灭万邪的煌煌剑意与星河流转的诡异波动,悍然斩入残月凹槽! 剑锋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那巴掌大小、流淌着璀璨星光的暗沉陨星残片,如同被惊醒的亘古凶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意志混合着精纯到极致的阴煞星力,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爆炸。 形成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金铜剑上! 周宴白感觉自己斩中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片塌缩的星域! 恐怖的反震之力沿着剑身疯狂涌入,他右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虎口瞬间撕裂,鲜血飙射。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掀飞,朝着下方翻滚的黑沙鬼墟深渊急坠! 更可怕的是,那陨星残片中蕴含的冰冷意志,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剑身与手臂的接触点,疯狂地侵入他的识海! “蝼蚁…窃取…星骸…归于…星辰之冢!” 古老、浩瀚、带着星辰寂灭般冰冷与漠然的意念,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这意志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对同化的渴望,要将他化为祭坛永恒的基石,成为《星陨镇煞图》复苏的养料! 左臂乃至小半个胸膛的玉化区域,皮肤下的星尘光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共鸣! 冰冷刺骨的玉质如同贪婪的藤蔓,加速向着心脏和未被侵蚀的血肉蔓延,剧痛混合着强烈的空间眩晕。 让周宴白眼前彻底被扭曲破碎的星图幻象填满,无数星辰坠落、湮灭的景象冲击着他的理智。 “吼——!” 下方,沙煞大祭司的咆哮带着狂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那凝聚的毁灭能量球失去了目标,狠狠轰击在祭坛基座上。 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混合着粘稠如石油的污血四溅。 它石骨身躯上残破的暗金袍服猎猎作响,脸部沙涡旋转到极致。 两点幽绿鬼火死死锁定坠落中的周宴白,骨手再次抬起,更庞大的阴煞之力开始汇聚——它要彻底毁灭这个亵渎者! “宴白!!!” 断崖边缘,刚刚将昏迷的章晨泽安置在相对安全岩凹处的韩冰,目睹这惊变,肝胆俱裂! 他挣扎着想冲下去,但祭坛散发的恐怖威压和下方翻滚的虫潮让他寸步难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内外交困、意识即将被星图意志彻底吞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周宴白紧贴胸口的某处涌出! 是章晨泽之前沾血激发、此刻被他贴身存放的那枚——母亲留下的青铜护符! 护符中心那枚熟悉的符号,在周宴白濒死、血脉沸腾、星图意志冲击的多重刺激下,竟再次亮起一层极其黯淡、却带着无尽守护与悲怆气息的青铜色光晕! 这光晕瞬间扩散,如同一层薄纱,轻柔却无比坚定地覆盖在周宴白即将被星图意志侵蚀的识海边缘! “呃啊…!” 那冰冷浩瀚的星辰意志撞上这层青铜光晕,如同沸油泼入冰水,发出无声却剧烈的精神层面的“嗤嗤”声!入侵的速度骤然一滞!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温暖而悲伤的守护意念,透过护符,清晰地传递到周宴白混乱濒临崩溃的意识中。 那是一个母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燃烧灵魂设下的守护!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复仇,仅仅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不被黑暗吞噬! “娘…” 这声源自灵魂的呼唤,如同黑暗中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星图意志的迷雾! 周宴白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守护母亲遗物的执念,对抗祭坛同化的本能,以及对上方伙伴安危的牵挂,瞬间压过了星图意志的侵蚀和身体的剧痛! “我的!身体!我的意志!给我——滚出去!” 他发出泣血般的灵魂咆哮,濒临破碎的意识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抗意志! 右手紧握的金铜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决绝,剑身流淌的星纹骤然亮起,与左臂的星尘之力产生更紧密的共鸣! 这一次,共鸣带来的不再是失控的眩晕,而是一种奇异的掌控感。 借着护符守护争取的这刹那喘息,借着下坠的势头,周宴白眼中凶光爆射,不再试图稳住身形,反而将全身力量连同那股反抗的意志,狠狠灌注于金铜剑! 目标——那被他一剑斩落、正悬浮在残月凹槽上方、兀自散发着暗红光芒和恐怖吸力的陨星残片! “金铜·摄星!” 剑尖之上,一点凝聚了金铜剑破邪本源与星尘重力扭曲之力的灰白光点瞬间成型。 化作一道无形的空间之索,无视距离,精准地缠绕住那块剧烈震颤、试图挣脱的陨星残片。 “收!” 周宴白厉喝一声,手腕猛地回拉! 唰! 陨星残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取,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瞬间脱离祭坛残月凹槽的束缚,被强行拖拽,没入周宴白布满星尘光点的玉化左手掌心。 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载玄冰! 轰隆——!!! 整个黑沙鬼墟如同被激怒的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 祭坛中央那断裂的巨柱顶端,残月凹槽的光芒瞬间熄灭,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整个柱体。 失去了核心残片的支撑,祭坛散发出的暗红光芒急剧黯淡,那股锁定周宴白的恐怖吸力也如同潮水般消退! “不——!!!” 沙煞大祭司发出惊天动地的狂怒嘶吼! 它身上残破的祭司袍无风自燃,化作幽绿的磷火。 构成它躯体的岩石与枯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脸部那旋转的沙涡更是瞬间崩散了大半,露出下方一张模糊不清、由无数痛苦灵魂扭曲而成的可怖面孔。 它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核心被夺、仪式彻底失败而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它放弃了凝聚能量球,庞大的石骨之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如同失控的陨石,狠狠撞向刚从半空砸落沙地、正握着滚烫陨星残片剧烈喘息的周宴白。 而周宴白,在陨星残片入体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吞噬任何鬼物都要庞大、精纯、古老、冰冷的星煞阴源,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九阴图虚影在他背后疯狂膨胀、旋转,发出贪婪满足的咆哮,疯狂吞噬着这股力量,压制着因强行拖拽残片离位而濒临崩溃的玉化反噬。 但代价同样恐怖! 左臂连同整个左肩的玉质瞬间变得如同墨玉般深沉厚重,皮肤下的星尘光点连成一片,形成流淌的银色河流! 空间扭曲的眩晕感暴涨十倍,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成了无数破碎、旋转的棱镜! 更可怕的是,那残片中蕴含的冰冷星辰意志,虽被护符和自身意志暂时压制,却如同潜伏的毒蛇,在他识海深处不断冲击着青铜光晕的守护。 面对大祭司这玉石俱焚的撞击,重伤且意识被眩晕和星图意志双重冲击的周宴白,几乎丧失了闪避的能力。 “纸灵引魂·千丝缚!” 就在这生死毫厘之际,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玉石俱焚决绝的女声,从断崖边缘响起! 是章晨泽!她不知何时已然苏醒,脸色灰败如金纸,七窍血迹未干,左臂伤口深可见骨。但她染血的指尖,正死死按在胸前那枚属于周宴白母亲的青铜护符之上。 护符上黯淡的青铜光晕再次亮起一丝,与她指尖涌出的、源自灵魂本源的“纸灵引魂”之力融合! 呼——! 无数比发丝还细、闪烁着微弱纸屑白光的灵光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深渊,精准无比地缠绕在沙煞大祭司庞大的石骨身躯关节要害处。 这些丝线脆弱无比,根本无法阻挡大祭司分毫,瞬间绷断了大半。 第六百五十八章 沙煞大祭司真身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阻,以及丝线上传递的那一丝清晰无比的“存在感”标记,让疯狂冲撞的大祭司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对周宴白而言,这凝滞,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呃啊——!” 他强忍着识海翻腾和空间眩晕,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凶光,借助九阴图吞噬星煞阴源带来的瞬间力量爆发,金铜剑在地上狠狠一撑! 身体贴着地面,险之又险地擦着大祭司裹挟着毁灭风暴的庞大身躯边缘,翻滚了出去! 轰隆——!!! 大祭司狠狠撞在周宴白原先所在的位置,整个祭坛基座剧烈摇晃,被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混合着污血冲天而起! 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宴白再次掀飞,重重摔在远处一堆风化的骸骨之中,溅起漫天骨粉! “噗!” 章晨泽在丝线尽数崩断的瞬间,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护符的光晕彻底熄灭,身体软软倒下,再次陷入昏迷。 韩冰目眦欲裂,死死抱住她。 “蝼蚁!亵渎者!死!死!死!!!” 沙煞大祭司从深坑中拔出庞大的身躯,碎石簌簌落下。 它脸部崩散的沙涡艰难重组,幽绿鬼火跳动得如同疯魔,死死锁定了骸骨堆中挣扎起身、手中紧握陨星残片和金铜剑的周宴白。 仪式核心被夺,守护者尊严被践踏,让它陷入了彻底的癫狂,它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骸骨堆被狂暴的冲击波碾成齑粉,灰白的骨粉混合着腥臭的黑沙,在死寂的鬼墟中弥漫,如同下了一场死亡的雪。 周宴白拄着金铜剑,半跪在废墟中央,每一次喘息都喷吐出带着淡金色星尘光点的血沫。 左半边身体已彻底化为深沉的墨玉色,皮肤下流淌的银色星纹如同活物,每一次明灭都带来撕裂空间的眩晕。 视野中的世界破碎、旋转,沙煞大祭司那庞大的石骨身躯在他眼中分裂成数个重叠的、扭曲的虚影。 然而,他握剑的右手却稳如磐石。 掌心中,那块冰冷的陨星残片如同心脏般搏动,源源不断的精纯星煞阴源被背后的九阴图疯狂吞噬。 勉强压制着玉化侵蚀向心脏的最后防线,却也滋养着残片深处那不断冲击青铜护符光晕的冰冷意志。 这力量是蜜糖,更是穿肠毒药。 “死!!!” 沙煞大祭司的咆哮如同万古寒冰刮过灵魂。 它庞大的身躯再次启动,这一次速度更快,力量更狂暴! 构成它身体的岩石与枯骨在高速摩擦中迸溅出幽绿的火星,脸部重组大半的沙涡中心,两点鬼火死死锁定周宴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它放弃了所有祭司的“尊贵”与“仪式感”,回归了最原始、最野蛮的杀戮本能! 石柱般的骨拳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阴风,朝着周宴白当头砸落,拳锋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将地面压得寸寸龟裂。 避无可避!力量差距悬殊! 周宴白眼中血丝密布,识海深处,母亲的青铜护符光晕在星图意志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眩晕感几乎要碾碎他的意识。 但他看到了断崖边缘昏迷的章晨泽,看到了韩冰绝望嘶吼的脸。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呃啊啊——!” 九阴图感应到生死危机,发出尖锐的厉啸! 吞噬陨星残片积累的庞大星煞阴源瞬间被点燃、压榨!周宴白不顾一切地将这股狂暴力量连同守护同伴的执念,疯狂灌入金铜剑! 剑身之上,温润的金铜光华与流淌的银色星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交相辉映!一股融合了破邪剑意与空间扭曲的奇异力场在剑尖凝聚! 他不再试图格挡那毁天灭地的骨拳,而是将剑尖狠狠刺向身下龟裂的地面! “重力陷空·逆流!” 轰——!!! 剑尖刺入黑石的刹那,狂暴的逆重力场再次爆发,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力场带着强烈的旋转和紊乱! 周宴白脚下的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轰然塌陷、扭曲! 他整个人借助这股混乱的爆发力,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拨动,身体贴着地面,以一个极其诡异、违反物理常识的轨迹,险之又险地擦着大祭司砸落的骨拳边缘滑了出去! 轰隆!!! 骨拳落空,狠狠砸在周宴白原先所在的位置,地面如同被陨石击中,瞬间炸开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坑。 粘稠如石油的污血混合着被震成粉末的骸骨冲天而起,狂暴的冲击波将滑行出去的周宴白再次掀飞。 如同破麻袋般撞塌了远处半堵残破的石墙,碎石将他半个身子掩埋。 “噗——!”强行催动超出掌控的星尘之力,反噬瞬间袭来,周宴白狂喷鲜血。 左半身墨玉般的皮肤下,银色的星河流淌速度骤然加快,眩晕感让他眼前彻底被旋转的星图占据,几乎握不住剑。 “吼!!!”大祭司一击落空,更加狂怒! 它猛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带起呼啸的腥风,幽绿鬼火瞬间锁定废墟中挣扎的周宴白,另一只骨拳再次抬起,不将亵渎者碾成齑粉,誓不罢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锁!” 一声嘶哑却蕴含着决绝道韵的怒吼从断崖边缘响起! 是韩冰! 他不知何时已放下章晨泽,站在断崖最边缘,手中紧握的赫然是那枚早已布满裂痕、濒临破碎的青铜风水罗盘! 罗盘中心,一枚用他自身精血绘制的、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锁”字符箓正剧烈燃烧! 他以这件蕴养多年的本命法器为引,以自身精血魂魄为薪,强行催动了压箱底的风水锁龙之术! 嗡! 一道极其黯淡、却坚韧无比的金色锁链虚影,瞬间跨越空间,无视了鬼墟浓郁的阴煞干扰,精准地缠绕在沙煞大祭司抬起的那只骨拳手腕关节处! 这锁链虚影对大祭司庞大的力量而言,脆弱得如同蛛丝,仅仅让它抬拳的动作迟滞了微不足道的半息! 但,这半息,对周宴白而言,就是最后的机会! “吞噬…它!” 九阴图发出最尖锐、最贪婪的咆哮,陨星残片入体带来的力量被压榨到极限,压制眩晕的意志也燃烧到极致! 周宴白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猩红的吞噬本能取代,他猛地从碎石堆中暴起,不再闪避,不再防御。 而是将身体化作一道融合了金铜剑锋与星尘扭曲的流光,目标直指大祭司因被锁链缠绕而出现一丝迟滞破绽的——那张由无数痛苦灵魂扭曲而成的模糊面孔! “金铜·噬魂刺!” 金铜剑不再是斩击,而是化作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缠绕着灰白扭曲力场的金铜光束! 剑尖所指,空间发生剧烈的涟漪、弯折!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金铜光束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朽木,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大祭司脸部那尚未完全凝聚的沙涡防御,狠狠贯入了那张由无数哀嚎灵魂构成的模糊面孔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呃…啊…咕…” 沙煞大祭司庞大身躯猛地僵住,抬起的骨拳无力地垂下。脸部沙涡彻底停止旋转,幽绿的鬼火疯狂闪烁、明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解脱? 金铜剑尖没入的位置,没有鲜血,只有粘稠如墨汁、散发着无尽怨念与古老祭司记忆的黑色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顺着剑身涌入周宴白体内! 吞噬!开始了! 这一次吞噬的对象,不再是低级的阴气,而是一个古老祭司被星核污染、与祭坛融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核心意识体! 海量的、混乱的、充满了痛苦、绝望、疯狂、以及一丝被漫长岁月磨灭的虔诚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周宴白本就濒临崩溃的识海防线。 “呃啊啊啊——!!!” 周宴白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同时渗出淡金色混合着黑色的血液! 第六百五十九章 渎神真相,祭坛陷落 左半身的墨玉光泽疯狂闪烁,星河流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空间眩晕感让他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只手撕扯,抛向不同的维度! 九阴图疯狂旋转,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无比的核心能量,竭力压制着反噬,却也加速着同化。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冲散的瞬间,母亲青铜护符的最后一丝守护之力,以及金铜剑传递的温润剑意。 如同最后的灯塔,牢牢锚定了他意识最深处的一点清明! 无数记忆碎片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开、沉浮—— 星坠之灾: 一颗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大陨星撕裂苍穹,撞击在大地,形成了这片黑沙死域的核心。 恐怖的冲击波和附带的星煞阴气污染了地脉,杀死了这片土地上绝大部分生灵。 古老祭司: 一群崇拜星月的古老部族祭司,在灾后幸存。他们发现陨星残骸蕴含着改变引力和空间的恐怖力量(地煞星核),将其视为“月神”或“星辰意志”的化身,开始狂热崇拜。 建造祭坛: 他们以陨星残骸为核心,在撞击坑底部建造了这座宏伟的月牙形祭坛,命名为“月殒之墟”。企图通过祭祀和特定星象,唤醒并掌控星核之力,让部族获得“神”的力量。 “渎神者”降临: 记忆碎片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素雅古拙服饰、与周围祭司格格不入的女子身影,她面容模糊,但眉心的印记与周宴白极其相似。 她孤身闯入祭坛核心区域,试图破坏正在进行的、以无数活人献祭唤醒星核的恐怖仪式!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纯净、温和、却与星核之力截然相反的能量波动,对星核和祭司的力量有着极强的克制! 惨烈对抗: 女子展现出惊人的实力,重创了主持仪式的大祭司,破坏了部分祭坛结构,暂时阻止了星核的完全复苏,但最终,她寡不敌众,被祭司们以祭坛之力镇压,身受重伤。 活殉封禁: 祭司们没有立刻杀死她,而是将她视为最高级的祭品和窃取“神之秘”的“渎神者”。 他们用蕴含星煞之力的沉重黑石将她封闭在特制的玉匣中,活殉在祭坛核心区域的殉葬坑内,企图用她特殊的血脉和力量,以及漫长痛苦死亡的怨念,作为滋养星核、加速其复苏的“药引”! “娘——!!!” 当看到女子被黑石封闭前,那双望向虚空、充满了无尽悲伤、不舍与决然守护之意的眼眸时,周宴白灵魂深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所有的记忆碎片瞬间贯通! 那被活殉的女子,就是他的母亲!她不是窃秘者,她是守护者!她守护的,或许就是克制这邪恶星核的力量,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不被彻底污染,守护的是…她的孩子! 滔天的愤怒、悲伤与暴戾,混合着九阴图吞噬带来的力量洪流,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在周宴白体内轰然爆发! “死!!!” 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无尽的杀意取代,贯入大祭司面门的金铜剑爆发出最后的、毁灭性的光芒!融合了星尘扭曲的重力场在金铜剑气的约束下,在祭司核心意识体内轰然炸开! 砰——!!! 沙煞大祭司庞大的石骨之躯,由内而外,寸寸崩解!无数哀嚎的灵魂虚影从裂痕中逸散,又在金铜剑气和星尘之力的绞杀下迅速湮灭! 构成它躯体的岩石和枯骨如同被风化亿万年,瞬间化为漫天齑粉,簌簌落下! 原地只留下一点最为精粹、散发着古老祭司气息与星核污染痕迹的暗红色核心光团,被九阴图最后一口彻底吞噬! 轰! 吞噬掉这最后的、最强大的“食物”,九阴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满足厉啸! 周宴白身上墨玉般的玉化光泽瞬间稳定下来,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暗红,皮肤下流淌的银色星河也暂时平息,一股磅礴的力量感充斥全身,重伤的躯体被强行修复。 但代价同样显现——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成了无数破碎、旋转的棱镜碎片,空间感知被扭曲到极致。 更有一股源自祭司核心的、对星辰的扭曲崇拜与疯狂意念,如同毒种,深植于被吞噬力量滋养的玉化躯壳深处。 他拄着剑,剧烈喘息,看着大祭司化为飞灰的地方,又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温度稍降的陨星残片,眼中翻涌着吞噬后的空虚、玉化的冰冷、以及对母亲遭遇的无尽悲怒。 祭坛,在失去了残片和祭司核心后,彻底沉寂下来,断裂巨柱上的图腾光芒尽失,如同死去。 沙煞大祭司化为飞灰的齑粉尚未落定,死寂便如同沉重的幕布,再次笼罩了这片亡者之城。 唯有周宴白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空旷的鬼墟中回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吞噬强大核心后的满足与空虚交织的颤音。 左半身那深沉如墨玉的色泽暂时稳定,皮肤下流淌的银色星河蛰伏,但空间扭曲带来的眩晕感却如同跗骨之蛆。 让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无数倒塌的石柱、废墟的残影重叠旋转,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崩塌的万花筒。 掌中的陨星残片依旧冰凉,其内蕴含的冰冷意志在九阴图的压制下暂时蛰伏,却像一颗深埋的毒瘤。 母亲被活殉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混乱的识海,带来焚心蚀骨的痛与怒。 “宴白!晨泽!坚持住!” 断崖上方传来韩冰嘶哑焦灼的呼喊,他正背着再次陷入昏迷、气息微弱的章晨泽,艰难地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下攀爬。 章晨泽左臂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渗血,染红了韩冰的后背,她胸前那枚属于周宴白母亲的青铜护符,光泽已黯淡到几乎熄灭。 周宴白闻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抬头望去。破碎旋转的视野中,韩冰的身影被分割成数个晃动的虚影。 “我…没事!”他嘶哑地回应,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金铜剑拄地,挣扎着想要站起。吞噬大祭司核心带来的磅礴力量在修复身体的同时,也带来了更深的异化感,玉化的冰冷与血肉的灼热在心脏边缘激烈交锋。 就在这时—— 呜…呜呜呜… 一阵低沉、诡异、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似无数亡魂齐声呜咽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起初极其微弱,如同错觉。但转瞬之间,这声音便如同滚雷般放大,席卷了整个黑沙鬼墟! 轰隆隆隆——!!! 整个亡者之城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 “不好!”韩冰脸色剧变,攀爬的动作瞬间僵住,惊骇地望向四周。 只见—— 穹顶哀鸣: 数百米高的、布满风蚀孔洞的巨大穹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风化了千万年的、棱角狰狞的巨石开始松动、坠落!如同末日流星雨! 大地崩裂: 脚下被厚厚灰黑沙尘掩埋的地面,如同沸腾的墨海,剧烈地翻滚、隆起! 一道道深不见底、散发着硫磺恶臭和浓郁阴气的巨大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瞬间撕裂了废墟! 那些堆积如山的骸骨祭品坑首当其冲,惨白的骸骨如同雪崩般滑入深渊! 石柱倾颓: 支撑空间的巨大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拦腰折断!其中一根正朝着韩冰和章晨泽攀爬的岩壁方向轰然倒下! 祭坛陷落: 鬼墟中心那座失去核心的月牙形祭坛,如同失去了脊梁,在剧烈的震动中迅速崩塌、下沉! 中央那根断裂的巨柱最先解体,巨大的石块砸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发出沉闷的回响。 祭坛基座也寸寸龟裂,粘稠如石油的污血从裂缝中汩汩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地脉…星核…反噬!鬼墟要塌了!” 韩冰瞬间明白了这末日景象的根源,失去了陨星残片(地煞星核载体)和沙煞大祭司这个“控制器”,被强行压制、扭曲了无数岁月的地脉阴煞之力以及星核残留的暴走能量彻底失控! 第六百六十章 鬼墟崩塌与归途惊变 这片建立在星坠之灾核心上的亡者之城,正在走向它迟来的终焉! “快离开这里!”周宴白瞳孔骤缩,朝着韩冰的方向嘶吼。 眩晕破碎的视野让他无法准确判断落石轨迹,但毁灭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走!”韩冰也爆发出求生的本能,不再试图攀爬岩壁,而是背着章晨泽,朝着相对平坦、裂痕较少的祭坛外围废墟亡命狂奔! 头顶落石如雨,脚下大地崩裂,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周宴白强忍眩晕,金铜剑点地,身体爆射而出,冲向韩冰,他必须确保两人安全。 轰!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擦着韩冰的后背砸落,溅起的碎石在他背上划出数道血痕,另一道新裂开的地缝就在他脚边蔓延,险些将他吞噬! “这边!”周宴白赶到,一把抓住韩冰的手臂。入手处一片粘腻,全是汗水和章晨泽伤口渗出的血。 金铜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急切,剑身流淌的星纹微微亮起,传递出一丝指引方向的微弱悸动。 “跟着剑走!”周宴白低喝,不再犹豫,将对抗眩晕的部分心神沉入剑身星纹,感应着那丝微弱的、指向鬼墟边缘某个相对“稳定”节点的空间波动。 三人如同狂风骇浪中的小船,在崩塌的鬼墟亡命穿梭。 周宴白以金铜剑开道,剑锋所及,小型的落石或被斩碎,或被剑身附带的微弱重力扭曲带偏轨迹。 韩冰则拼尽全力护住背上的章晨泽,躲避着致命的裂缝和如雨落石。 轰隆!又一截巨大的石柱在他们身后不足十米处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前面!有光!”韩冰突然嘶声喊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透过弥漫的沙尘和坠落的碎石,鬼墟崩塌的边缘地带,一处相对完好的岩壁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被乱石半掩埋、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气流正从洞内吹出,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气息,而非鬼墟的死寂阴冷! 那是生路! 三人精神大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向洞口!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洞口不足二十米时—— “小心头顶!”周宴白破碎的视野中,捕捉到一片巨大的、覆盖了整个逃生路径的阴影正急速放大。 是半块崩塌的、如同小山般的穹顶岩层! 它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撕裂空气,朝着他们三人当头砸落! 范围之广,速度之快,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阴影,再次降临! “躲不开!”韩冰眼中闪过绝望。 “给我——开!!!” 周宴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左半身墨玉般的皮肤下,蛰伏的银色星河瞬间沸腾! 他将吞噬大祭司核心积累的庞大力量、九阴图的凶性、以及对生路的渴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金铜剑。 剑身金铜光华与星纹银辉交炽到极致! 他不再试图闪避,而是双手握剑,朝着那砸落的、遮蔽了所有光线的巨大岩层,逆斩而上!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倾尽所有的力量宣泄! “金铜·碎星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狂暴空间扭曲涟漪的金铜色巨大剑芒,撕裂翻滚的沙尘,狠狠撞上了坠落的岩层底部! 轰——咔啦啦啦——!!!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崩塌的鬼墟! 剑芒与岩层接触的瞬间,刺目的光芒爆发,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碎石骸骨尽数掀飞! 那半块小山般的岩层底部,在金铜剑气的锋锐切割和星尘重力扭曲的双重作用下,竟硬生生被轰开了一个直径数米的不规则缺口,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以缺口为中心疯狂蔓延! 岩层下坠的恐怖势头被这搏命一击硬生生阻了一瞬,碎裂的石块如同暴雨般从缺口处迸射! “走!!!” 周宴白嘶声厉吼,口鼻同时溢出淡金色星尘光点混合的血液,左臂玉化处传来密集的冰裂声,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他猛地将力量耗尽的韩冰和昏迷的章晨泽朝着洞口的方向狠狠推去! 两人借着推力,连滚带爬地冲过了那被剑芒轰开的岩层阴影覆盖区域,险之又险地扑进了半掩的洞口! 轰隆——!!! 被延缓了半息的巨大岩层,最终还是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砸落在周宴白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 大地剧烈震颤,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碎石沙尘,如同海啸般狠狠拍在周宴白的后背上! “噗——!” 他如同被巨锤砸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抛飞,口中鲜血狂喷,眼前彻底被黑暗和旋转的金星占据,手中的金铜剑差点就脱手飞出。 就在他即将重重摔落在地的瞬间,一只染血却有力的手猛地从洞口探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韩冰!他半边身子探出洞口,脸色惨白,目眦欲裂! “抓住!!!” 韩冰爆发出全身力气,将失去意识的周宴白狠狠拽进了狭窄的洞口! 轰隆隆隆——!!! 巨大的岩层彻底落下,将洞口附近的一切彻底掩埋、堵死!狂暴的冲击波和沙尘涌入洞口,将三人狠狠冲飞,滚作一团,消失在通道深处的黑暗中。 崩塌的轰鸣、岩层的断裂、亡魂的呜咽…所有毁灭的声响都被隔绝在厚重的岩层之外。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或微弱的喘息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尘埃气息。 死寂与黑暗吞噬了一切,时间仿佛在尘埃中凝固。 韩冰仰面躺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碎石硌着伤口,沙砾堵塞口鼻,背上章晨泽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旁边,周宴白无声无息,左臂墨玉般的皮肤下,那沸腾的银色星河沉寂了,只余下细密的冰裂痕迹,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沉甸甸地压在肺腑,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着残破的躯壳。 韩冰努力睁大眼睛,却只捕捉到绝对的黑暗和意识边缘不断涌来的晕眩浪潮,仿佛正沉向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 “嘀嘀…嘀嘀嘀…” 一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电子提示音,在死寂的通道中突兀地响起。 是陈东塞给韩冰的、经过特殊改装加固的卫星定位通讯器。它居然在经历了连番恶战和鬼墟崩塌后,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韩冰挣扎着从昏迷的边缘清醒,摸索着掏出那个沾满血污和沙尘的通讯器。屏幕碎裂,但依旧顽强地闪烁着信号格。 他颤抖着按下接通键,将听筒凑到耳边。 滋啦…滋啦…信号极不稳定,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但陈东那熟悉、却带着前所未有惊惶和紧迫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韩冰耳边—— “…冰…冰哥!…听到吗?…出…出大事了!…李…李鼎!弘阳教…疯了!…他们…血洗了…玄门在河西走廊…西段的秘库…抢走了…抢走了…” 电流声骤然变大,几乎淹没了后面的声音,但最后几个字,却如同冰锥刺入韩冰的心脏,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西王母…古玉钥!…还有…还有…葬龙渊…葬龙渊的…地图!…他们…往北…往葬龙渊去了!…快…快告诉…宴白…他师父…危…” 通讯戛然而止,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韩冰握着冰冷的通讯器,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寒意而收缩。 葬龙渊…老道士…李鼎…西王母古玉钥… 鬼墟的崩塌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一场更大、更恐怖的风暴,已然在北方那片苦寒的断裂龙脉之地,掀起了序幕! 昏迷中的周宴白,眉头无意识地紧锁,左臂墨玉般的皮肤下,那银色的星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第六百六十一章 残喘与星尘烙印 时间在这里骤然失去了意义。 恐惧、疲惫和伤痛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 鬼墟崩塌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膜深处震荡,而陈东那断断续续、如同惊雷般的消息,更是将一股彻骨的寒意直接钉入了韩冰的心脏。 李鼎...血洗玄门秘库...西王母古玉钥...葬龙渊地图...师父...危!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韩冰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再次昏厥过去。 他摸索着掏出那个沾满血污、屏幕碎裂的卫星通讯器。 微弱的电子光映亮了他惨白扭曲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信号格微弱地闪烁着,像风中残烛。 他尝试回拨,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和更深的绝望,陈东最后那句“信号...不行了...”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咳...咳咳...”章晨泽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微微抽搐,带动韩冰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 “晨泽?晨泽!”韩冰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他艰难地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背上挪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发紧。 他摸索着检查她的伤口,左臂的包扎早已被血浸透散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微弱的光线下狰狞可怖。失血过多加上精神透支,她的生命气息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水...”章晨泽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 水?韩冰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在这绝境般的通道里,水是比黄金更奢侈的东西。 他摸索着背包,里面除了几块压缩饼干、一些零散的符箓材料和一个同样破损的水壶外,空空如也。水壶轻飘飘的,显然也空了。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但温润的气息从旁边传来,是周宴白! 他紧握在左手中的神农百草鼎残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碧绿光晕,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那光晕似乎感应到了章晨泽的濒危状态,丝丝缕缕的生机如同无形的触手,缓慢地、顽强地蔓延过去,轻轻笼罩住她左臂的伤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伤口处疯狂逸散的生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收束,流血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甚至那翻卷的皮肉边缘都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绿意。 章晨泽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点点,呼吸稍微平稳了些许。 韩冰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鼎片,是宴白拼命夺来的,此刻却在维系着晨泽的生命。 然而,他立刻注意到,随着鼎片力量的输出,周宴白左臂玉化皮肤下的那些冰裂痕迹,似乎又细微地扩散了一点点。 “宴白...”韩冰喉咙哽咽。这是饮鸩止渴吗?用宴白身体的加速异化,换取晨泽一线生机? 他不敢深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借着鼎片微弱的光芒,笨拙但尽量轻柔地重新为章晨泽包扎伤口。 每一次触碰那冰冷的皮肤,都让他心头发颤。做完这一切,他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黑暗和寂静再次统治了通道。只有鼎片那点微弱的绿光和通讯器屏幕的残光,勾勒出三人凄惨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靠在他怀里的章晨泽,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空洞迷茫,随即被剧痛和虚弱取代。 “冰...哥?”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我在!别说话,节省力气。”韩冰连忙应道,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章晨泽的目光艰难地转动,落在了旁边无声无息的周宴白身上,落在他那只布满裂纹的墨玉手臂和散发着微绿光晕的鼎片上。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滴无声的泪水,滑过沾满沙尘的脸颊。 “他...在用...鼎片...帮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痛楚。 韩冰沉重地点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章晨泽闭上眼睛,泪水流得更凶。 她挣扎着抬起还能动的右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覆在周宴白紧握着鼎片的玉化手背上,她的手冰冷,却带着一种决然的守护意味。 就在这时,周宴白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负伤般的低吼! “呃啊——!” 他紧闭的双眼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额头上青筋暴起,淡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点点诡异的银白色星尘光点,再次从嘴角和鼻孔渗出。 左臂墨玉般的皮肤下,那些原本沉寂的银色星河骤然沸腾!细密的冰裂声密集响起,仿佛下一秒整条手臂就会彻底崩碎! “宴白!”韩冰和章晨泽同时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 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周宴白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折叠!光线变得支离破碎,手电光柱投射在岩壁上的光斑诡异地拉长、变形,像融化的蜡。 几粒散落在地的细小沙砾无声地悬浮起来,违反重力地围绕着他疯狂旋转、碰撞,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场正在他周身形成、暴走! 空间扭曲!重力失控! 吞噬大祭司核心和星图残片带来的恐怖副作用,在他昏迷中也无法抑制地爆发了! “后退!小心!” 韩冰几乎是本能地拖着章晨泽向通道更深处缩去,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岩石。那股无形的力场带着强烈的撕扯感,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绞碎。 章晨泽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着,一阵阵恶心眩晕。 周宴白的身体剧烈颤抖,似乎在经历着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破碎的视野里,不再是黑暗的通道,而是无数疯狂旋转、破碎坠落的星辰! 星辰之间,交织着沙煞大祭司冰冷疯狂的祭司记忆碎片,更有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女子身影——那被沉重黑石封闭前,充满了无尽悲伤、不舍与决然守护的眼神! “娘...钥匙...眉...心...” 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词语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泣血的悲怆。 突然,他眉心那道“辰”字血纹毫无征兆地灼热发亮,血红色的光芒穿透皮肤,在黑暗中如同一个诡异的烙印! 光芒闪烁的节奏,竟与他左臂皮肤下沸腾的银色星河明灭隐隐呼应!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极其微弱却坚韧不屈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星火,猛地撞向那狂暴的星图意志和祭司的疯狂记忆! 嗡! 悬浮的沙砾骤然失去力量,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扭曲的光线恢复了正常。 周宴白左臂沸腾的星河如同被强行按捺的怒潮,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冰裂声也停止了。 他身体一软,彻底瘫倒下去,气息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眉心血纹的光芒也缓缓敛去,只留下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深入骨髓的暗红色印记。 通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三人劫后余生般剧烈的喘息声。 韩冰和章晨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后怕。刚才那一幕,比任何狰狞的鬼物都更让他们心胆俱寒。 那是对空间规则本身的亵渎和扭曲,是周宴白体内那股非人力量失控的冰山一角。 “他...刚才说‘钥匙’...‘眉心’...”章晨泽虚弱地开口,声音依旧颤抖,“还有...他娘...” 韩冰沉重地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周宴白眉心的血纹和那只布满裂纹的玉化手臂。 蚀月教主濒死的话语、祭坛壁画隐晦的“渎神者”、沙煞大祭司的记忆、还有宴白昏迷中的呓语...这一切碎片,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惊悚的真相——周宴白的生母。 第六百六十二章 风沙故垒 那位被活殉的“渎神者”,守护的秘密,很可能与“钥匙”本身,甚至与周宴白眉心的血纹息息相关! 而李鼎疯狂夺取西王母古玉钥和葬龙渊地图...他是否也在追寻着同样的东西?甚至...更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们刚刚逃离崩塌的鬼墟,前方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漩涡。 而漩涡的中心,是周宴白谜一样的身世和他体内那柄越来越失控的双刃剑。 韩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思绪。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周宴白,检查他的状态。 呼吸虽然微弱但平稳,鼎片依旧散发着温润的绿光,缓慢修复着他身体的创伤,也压制着玉化的反噬,但左臂上的裂纹,却像一道无声的警告,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我们必须出去。”韩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宴白需要更稳定的环境,晨泽你的伤也需要处理。而且...”他看了一眼那个彻底失去信号的通讯器,“李鼎的动作太快了,师父那边...不能等。” 章晨泽咬着苍白的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恐惧依旧存在,但同伴的需要给了她力量,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眩晕。 “我背你。”韩冰不容置疑地说,小心地将她重新背起,又将昏迷的周宴白艰难地架起,让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三个人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背上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朝着通道前方那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戈壁干燥气息的气流来源,蹒跚前行。 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关于身世与力量的冰冷谜题,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比黑暗更沉重。 通道并非完全死寂。除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和喘息,岩壁深处偶尔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这座古老的山体仍未从鬼墟崩塌的震荡中平息,随时可能再次倾覆。 每一次异响都让韩冰的心提到嗓子眼,脚步更加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 一丝微弱的天光,混杂着大量沙尘,从一个被乱石半掩埋的洞口透射进来,形成一道浑浊的光柱,干燥、酷热、带着铁锈和硫磺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出口!”韩冰精神一振,几乎虚脱的身体又涌出一点力气。 他奋力扒开堵在洞口的碎石,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当视线适应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戈壁平地,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的沙蚀盆地底部。 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能见度不足十米,呜咽的风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尖锐地刮过耳膜。 他们所在的洞口,位于盆地边缘一处陡峭的岩壁下方。 盆地中心,正是那座彻底崩塌、只剩下一片巨大凹陷和散落巨石的黑沙鬼墟入口。 曾经宏伟的月牙祭坛和断裂巨柱,如今只剩下风沙中模糊的轮廓,像一个被啃噬殆尽的巨兽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毁灭与死亡的阴冷气息。 “这就是...月殒之墟的结局?” 章晨泽伏在韩冰背上,声音虚弱,带着一丝悲凉。她想起了祭坛深处,那位被活殉的女子。 韩冰没有说话,眉头紧锁。 陈东的情报说这里是“黑沙死域”,蚀月教的起源地。 鬼墟虽然崩塌了,但这片土地本身的诡异和危险,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陈东之前提供的情报和老地图,他们需要向西北方向穿越这片盆地,才能到达可能有水源和补给点的古河道遗迹。 狂风卷起的沙砾如同小刀子般打在脸上,生疼。 韩冰将章晨泽放下,让她靠在一块背风的巨石后,又将依旧昏迷的周宴白小心安置好。他必须想办法弄点水。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几顶几乎被黄沙彻底掩埋的、破败不堪的帆布帐篷上。 那是他们进入鬼墟前就发现的、被遗弃的现代科研站。 “你待在这,千万别动,我去那边看看。”韩冰对章晨泽嘱咐道,指了指帐篷的方向。 章晨泽点点头,紧紧抱着胸前那枚黯淡的青铜护符,仿佛那是唯一的慰藉。 韩冰顶着风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帐篷。 帐篷早已破烂不堪,里面一片狼藉,倾倒的仪器设备覆盖着厚厚的沙尘。他仔细翻找着,终于在角落一个半埋的金属箱子里,找到了几瓶尚未开封的矿泉水!虽然瓶子被压得有些变形,但密封完好。 他如获至宝,小心地揣进怀里,又在一个散落的急救包里找到些纱布、消毒水和几块压缩饼干。 回到巨石后,他先小心翼翼地给章晨泽喂了点水,又用消毒水简单处理了她手臂的伤口,重新包扎。清水浸润干裂的喉咙,章晨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丝生气。 “宴白...”她担忧地看向周宴白。 韩冰掰开周宴白的嘴,极其小心地滴了几滴水进去。昏迷中的周宴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本能地吞咽着。 韩冰又将水沾湿布条,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沙尘。当布条擦过周宴白眉心那道暗红色的“辰”字血纹时,韩冰的手顿了一下,那印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妖异。 就在这时,周宴白的长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起初空洞、迷茫,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脱。 随即,左臂传来的冰冷僵硬感和空间残留的眩晕感让他闷哼一声,眉头紧锁。他看到了韩冰满是沙尘、写满担忧的脸,看到了章晨泽苍白却关切的眸子。 “...出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嗯,出来了,鬼墟彻底塌了。”韩冰松了口气,将水壶递过去,“喝点水。” 周宴白没有立刻喝水,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布满细密裂纹的墨玉左臂上,又缓缓移到依旧被自己下意识紧握在左手中的神农鼎残片。 残片温润的绿光似乎又黯淡了一分,他清晰地感觉到,玉化的范围虽然没有明显扩大。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沉重感,以及皮肤下蛰伏的、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星尘之力,变得更加清晰了。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细微的空间错位感。 “代价更重了。”他低语道,带着一丝自嘲。 吞噬大祭司核心和星图残片的力量修复了他的重伤,却也把这具身体往非人的深渊又推了一步。 尤其是眉心血纹,此刻正传来阵阵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他接过水壶,大口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韩冰连忙扶住他。 “别硬撑。李鼎那边...”韩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陈东的消息和盘托出。 听到“李鼎”、“血洗玄门秘库”、“西王母古玉钥”、“葬龙渊地图”、“师父危”这些词,周宴白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 一股冰冷的戾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葬龙渊...” 周宴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道士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李鼎去那里做什么? 找师父?还是为了地图上标记的“钥匙”碎片?或者...那所谓的“逆鳞”?无论哪一种,对师父而言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他猛地攥紧拳头,墨玉般的左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玉石在摩擦,眉心血纹灼热更甚。 “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周宴白斩钉截铁,试图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空间眩晕感再次袭来。 “就凭我们现在这样子?”章晨泽忍不住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焦急,“宴白,你看看你的手!韩冰哥背上的伤也没好!我们没水没食物,在这鬼地方,走不出百里就得被风沙埋了,或者被...” 第六百六十三章 岩柱死影 她没说完,但恐惧的眼神扫过盆地中央那片巨大的废墟凹陷,沙煞虫群虽然退去,但谁知道这黑沙死域还藏着什么? 韩冰也沉声道:“晨泽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找到补给,恢复一点体力。而且...”他拿出在科研帐篷里找到的一本残破的硬皮笔记本,“你看看这个。” 笔记本的塑料封皮已经脆化,里面很多页被沙土粘在一起。韩冰小心地翻到一页字迹相对清晰的。 “...3月17日,沙暴第4天。仪器显示地下空洞的电磁异常越来越强,干扰严重。王工说听到了奇怪的呜咽声,像是风,又像是...很多人在哭?我觉得是压力太大幻听... ...3月21日,挖掘B区有重大发现!不是预想的地质构造,而是人工开凿的痕迹!非常古老!岩壁上刻满了从未见过的星月符号,与蚀月教纹饰有相似之处,但更原始...中心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凹槽,形状很怪,像是...骨头?可惜被塌方部分掩埋了... ...3月25日,噩梦!下面有东西醒了!那不是风沙声...是啃噬!它们在吃...吃石头?吃金属?小刘的钻机...啊……” 最后几行字,变得极度潦草扭曲,后面是大片暗褐色的污渍,仿佛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写下的警告,透出无边的恐惧。 “‘骨头’形状的凹槽?” 周宴白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行字上,心脏猛地一跳。 蚀月教主死前的话、祭坛壁画、母亲的身份、自己眉心的血纹...还有那“三枚同源之骨”的钥匙! 难道,这个被科研队发现、又被塌方掩埋的古老符号中心,也隐藏着一枚“钥匙”? 是“幽”还是“狱”? 线索!指向“钥匙”和母亲守护秘密的关键线索! “位置!那个B区在哪?”周宴白急切地问。 韩冰指着笔记后面夹着的一张手绘草图,虽然简陋,但标注了方向:“根据笔记描述和这张图,应该就在鬼墟西北方向,靠近古河道源头的一片风蚀岩柱区。” 西北!和他们需要前往寻找补给的方向一致! 周宴白看向外面遮天蔽日的风沙,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黑沙死域的危险远超想象,沙煞虫、沙煞祭司只是冰山一角。笔记中最后那句“啃噬”,让他想起了科研日记中断的那句“...下面有东西醒了...那不是风沙声...是啃噬!” 是同一种东西吗? “走!”周宴白再次试图站起,这一次,他强行压下了眩晕,金铜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右手,剑尖点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剑身上流淌的星纹微微亮起,传递出一丝微弱的空间感应,似乎在帮他稳定方向感。 “去那个B区。找线索,找水,然后...去葬龙渊!” 他必须去,为了师父,也为了解开这缠绕自己一生的、沾满母亲鲜血的谜团! 韩冰看着周宴白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又看了看虚弱的章晨泽,一咬牙:“好!走!趁沙暴间隙!” 他将剩下的水分装好,饼干塞进口袋,重新背起章晨泽。 三人再次踏入狂风怒号、黄沙漫天的死亡盆地。 目标:西北方,风蚀岩柱区,未知的古老遗迹,以及那可能存在的、第二枚“钥匙”的线索。 身后的鬼墟废墟在风沙中渐渐模糊,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而前方,是更深的未知与凶险。 周宴白左手紧握着鼎片,右手拄着金铜剑,眉心血纹在风沙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很快又被风沙掩埋的脚印。 他的玉化左臂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个行走的、来自深渊的烙印。 风沙像无数条疯狂的鞭子,抽打着盆地中的一切,能见度不足五米,四周只有一片混沌的昏黄。 呜咽的风声如同实质的恶意,钻进耳朵,撕扯着神经。 韩冰背着章晨泽,每一步都深陷沙中,步履维艰。 周宴白拄着金铜剑跟在一旁,墨玉左臂传来的冰冷沉重感和挥之不去的空间眩晕,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生锈的傀儡,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 神农鼎残片在掌心持续散发着温润的绿光,微弱却坚定地修复着内腑的损伤,也像一根细线,勉强维系着玉化与血肉之间脆弱的平衡。 金铜剑剑柄传来熟悉的温润感,剑身上的星河流转纹路与左臂的星尘之力隐隐共鸣,形成一种奇异的导航。 周宴白闭目凝神片刻,再睁开时,眼神锐利地指向风沙中的一个方向。剑的指引,与韩冰手中科研笔记草图的方向基本吻合。 “这边!”周宴白的声音在风吼中几乎被淹没。 他们艰难跋涉,感觉时间都被风沙拉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昏黄的沙幕中,终于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巨大轮廓。 不是倒塌的建筑,而是数十根高达数十米、形态狰狞奇特的巨大风蚀岩柱! 它们如同上古巨兽残破的獠牙,沉默地矗立在风沙中,承受着亿万年的侵蚀,表面布满蜂窝般的孔洞和深邃的沟壑,散发着亘古的荒凉与死寂。 “是这里!风蚀岩柱区!”韩冰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靠近岩柱群,风势似乎被这些庞然大物阻挡,略微减弱了一些。但一种更加压抑、更加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硫磺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岩石粉末混合着陈年血腥的腐朽气息。 “小心点,”韩冰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笔记里说这里有东西...啃噬石头和金属。” 章晨泽伏在他背上,紧张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周宴白握紧了金铜剑,星纹微亮,感知提升到极致。 除了风声,四周一片死寂,但这种死寂,反而比喧嚣更让人不安。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大的岩柱之间,岩壁上的确残留着一些极其古拙的刻痕。 大多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扭曲的线条和疑似星月形状的符号。 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意味,与蚀月教和鬼墟祭坛的图腾一脉相承,却又更加粗犷神秘。 “看那里!”章晨泽突然小声惊呼,指着前方一根岩柱的底部。 只见那根岩柱靠近地面的部分,岩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景象—— 坚硬的岩石表面,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蜂窝状孔洞,孔洞边缘光滑得诡异,像是被某种东西极其高效地啃噬、溶解过。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孔洞周围,散落着一些金属碎片——扭曲变形的钻头、断裂的钢钎,表面同样布满了细密的啃噬痕迹,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 这里就是笔记中记载的挖掘B区,那场灾难的现场!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三人,是什么东西,能把坚硬的岩石和金属像啃饼干一样吃掉?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一根岩柱的孔洞深处传来! 声音极其微弱,混杂在风声中几乎难以分辨,但在三人高度紧张的神经下,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后退!”周宴白低喝,金铜剑瞬间横在身前,剑身星纹流转,警惕地指向声音来源。 韩冰背着章晨泽迅速后退几步,背靠着一根粗大的岩柱,心脏狂跳。 “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并没有靠近,反而在孔洞深处游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地移动、摩擦着岩壁。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第六百六十四章 噬金沙螲 周宴白屏住呼吸,将感知凝聚到金铜剑上,试图穿透岩壁的阻隔。 一股微弱、冰冷、带着岩石属性的阴冷气息,如同地底深处的寒意,从孔洞中隐隐渗透出来。 气息并不强大,却异常纯粹和...饥饿!一种对矿物质、对金属的纯粹渴望! “不是沙煞虫...”周宴白眉头紧锁,沙煞虫的气息更偏向阴冷和嗜血生命能量,“这东西...以岩石金属为食?” 就在这时,他左手紧握的神农鼎残片,突然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方向并非孔洞,而是指向这片岩柱区更深处的某个方向! “嗯?”周宴白一怔,鼎片在感应什么?生机?还是...某种特殊的矿物能量? 他顺着鼎片感应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几根巨大岩柱的间隙。 风沙稍歇的瞬间,他隐约看到岩柱群的中心区域,似乎矗立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相对低矮的黑色石碑?碑体表面似乎刻满了更加密集的古老符号! “那边!”周宴白指向石碑方向,“鼎片有反应,可能是线索!” 离开眼前充满未知啃噬者的地方是上策,三人立刻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布满孔洞的岩柱,朝着中心区域进发。 越是靠近中心,那种源自大地的阴冷气息似乎越重,空气也变得更加滞涩。终于,他们看清了那块石碑。 石碑约一人多高,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刺骨,仿佛万载玄冰。 碑体表面果然刻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复杂玄奥的符号! 这些符号与岩壁上的星月刻痕同源,却更加精细、更加完整,它们相互勾连,构成了一幅残缺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星辰图谱! “星图...不,是...星图的一部分?”韩冰仔细辨认,声音带着震撼,“像是某种...定位?或者...封印?” 周宴白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星图中心——那里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约莫巴掌大小的凹槽! 凹槽的形状极其特殊,像是一块扭曲的、带有尖锐棱角的...骨头!这形状,与科研笔记中描述的“骨头形状凹槽”完全吻合! “钥匙孔!”章晨泽失声低呼。 周宴白的心脏狂跳起来,第二枚钥匙! “幽”或“狱”!它曾经就在这里!但此刻,凹槽内空空如也,边缘残留着一些被暴力破坏撬凿的痕迹,显然早已被人取走! 是谁?是蚀月教的人?还是...当年那支遭遇不测的科研队中的幸存者?或者...更早以前就被取走了? 线索再次中断!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周宴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凹槽的形状。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凹槽边缘的刹那—— 嗡! 他眉心的“辰”字血纹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烫起来,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股尖锐的刺痛直刺灵魂深处! “呃!”周宴白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 几乎同时,他左手紧握的神农鼎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绿光!光芒不再是温润,而是带着一种激烈的、示警般的波动! “小心地下!”韩冰的预警声和章晨泽的尖叫同时响起! 轰隆——!!! 三人脚下的黑沙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塌陷,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流沙坑瞬间形成,恐怖的吸力如同无数只手抓住了他们的脚踝,疯狂地向下拖拽! “啊——!”章晨泽身体失去平衡,从韩冰背上滑落。 “抓住!”韩冰目眦欲裂,猛地伸手去捞她。 周宴白反应更快,强忍着眉心的剧痛和眩晕,金铜剑朝着流沙坑边缘狠狠刺下! “重力陷空·逆反!” 轰! 一股狂暴的向上反冲力场炸开,将他和身边下陷的沙砾猛地向上推去!他借着这股力量,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章晨泽的手腕! 韩冰也抓住了章晨泽的另一只手臂! 然而,流沙的吸力远超想象! 周宴白仓促施展的逆反力场范围有限,仅仅延缓了他们三人下陷的速度,却无法将他们彻底拉出! 更恐怖的是,在流沙坑翻滚的黑色沙浪中,无数只拳头大小、甲壳乌黑油亮、口器如同旋转钻头般的怪异甲虫破沙而出! 它们复眼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发出高频的“滋滋”声,如同金属摩擦,疯狂地涌向陷入流沙的三人! 目标直指他们的衣物、装备,尤其是——金属! “噬金沙螲!”韩冰脸色惨白,认出了笔记中描述的噩梦生物! 这些虫子不攻击血肉,只疯狂啃噬一切矿物质和金属! 它们细密的口器开合间,韩冰背包侧面的水壶瞬间被啃出一个大洞,金属碎片消失无踪! 周宴白金铜剑的剑穗金属环也瞬间被几只虫子包裹,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我的剑!”周宴白又惊又怒,金铜剑爆发出璀璨的金铜光华,星纹流转,一股锋锐的剑气混合着空间扭曲的震荡猛地爆发! 噗噗噗! 附着在剑穗上的几只噬金沙螲瞬间被震成齑粉,但更多的虫子如同潮水般涌来,目标转向了剑身本身! 它们似乎对蕴含特殊能量的金属更加狂热! “纸灵·千障!” 生死关头,章晨泽爆发出最后的意志力。 她染血的手指凌空急划,仅存的几张薄纸从袖中飞出,瞬间化作数面巨大的、厚实的纸墙,带着微弱的灵光,狠狠拍向涌来的虫潮,暂时阻隔了大部分噬金沙螲! 纸墙在虫群的啃噬下迅速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往上爬!快!”韩冰嘶吼着,双脚在流沙中拼命蹬踏,试图寻找支撑点。 周宴白强忍着头晕目眩,将仅存的力量再次注入金铜剑,朝着流沙坑壁一块相对坚固的黑色岩石猛地一刺! “金铜·定岳!” 剑身深深刺入岩石,金铜色的光华蔓延开来,暂时稳定了剑身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沙石。 他死死抓住剑柄,另一只手拉着章晨泽,韩冰则攀着章晨泽的身体,三人如同串在一起的蚂蚱,在流沙和虫群的双重威胁下,挣扎着向上攀爬。 纸墙轰然破碎,黑色的虫潮再次汹涌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号角的奇异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风沙的呜咽,从岩柱群的深处传来! 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蕴含着安抚大地的力量。 奇迹发生了! 汹涌扑向三人的噬金沙螲虫潮,动作骤然一滞! 它们暗红的复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钻入翻滚的流沙之中,消失不见,流沙坑的吸力也仿佛瞬间减弱了大半! 三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力气,终于狼狈不堪地爬出了流沙坑,瘫倒在相对坚实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 惊魂未定,汗水、沙尘和血污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刚...刚才那声音...是什么?”章晨泽心有余悸,声音发颤。 韩冰和周宴白也惊疑不定地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岩柱深处,一片昏暗,只有风沙在呜咽。 那声音,是敌是友?是这黑沙死域中另一股未知的力量?还是...某种更古老存在的回响? 周宴白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裂纹的墨玉左臂,又看向那块星图石碑上空的凹槽。 钥匙被取走,线索中断,前路未知,师父危在旦夕...而体内那股力量,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他彻底吞噬。 他握紧了金铜剑,剑身的温润感是唯一的慰藉。 风沙再次猛烈起来,拍打着岩柱,发出呜咽的悲鸣。 在这片埋葬了无数秘密和生命的荒漠深处,他们的挣扎,才刚刚开始。 眉心血纹的灼热感,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提醒着他那无法逃避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