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噩梦》 第402章 上车（一） 王诚抬眼打量着车厢，而与此同时，车厢之中也有人正在默默注视着他。 他是第四个上车的人，此时公交车的前排还坐着一男一女，而后排则坐着一个男人。 这些人是否互相认识不好说，但对于他们而言，王诚一定就是一个纯粹的生面孔。 而正在这时。 “嘭！”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车外，整辆车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王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巨大而扭曲的人形正如蜘蛛般倾斜着攀附在车外，一个干枯却异常庞大的头颅紧贴着玻璃，一双晦暗的眸子睁的极大，死死盯在了王诚的身上。 再往外看去，刚才的那座木板桥早就淹没在了黑雾里，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隐约看到，刘耘的身影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而那截断裂的木板竟也已恢复了原样。 很显然，从始至终，那个一直跟在王诚身后的刘耘就是假的。 换句话说……噩梦之所以给予他和刘耘的提示是不同的，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两人要上的并非是同一辆车。 而络腮胡之所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因为对方向来一个人单独行动，而即便他遇到过同路的玩家，也会有所防范。 因此，谁都没想到的是，王诚和刘耘在现实中同一个地点进入鬼域，然而最终要进入的噩梦，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 “看来……这里的核心厉鬼不仅仅只有一个，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诚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测。 在刚刚进入这个鬼域的时候，他就发现刘耘发生了变化，并非是外貌和气质，而是头顶的雾气。 对方所处的位置是在他的身后，而在当时，王诚后方的一整片都已经被黑雾笼罩了，这也包括了刘耘在内。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鬼就替换了真正的刘耘，这样的方式，几乎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而接着，王诚就听到了对方叫了他的名字。 厉鬼不可能凭空知道他的名字。 因此王诚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此时刘耘也身处于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鬼域，在那个鬼域之中的刘耘称呼过他，因此为了还原出一个绝对真实的人，这个由鬼假扮的刘耘也就做出了相同的事情。 这也说明，两个鬼域中的鬼是可以互相交流的，甚至就像是络腮胡猜测的那样，那也许本就是诸多意识的集合体。现在看来，它既能集合，也可以分开。 而后，鬼扮成的刘耘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这或许也是因为在那个噩梦里的刘耘并没有说话，因此为了避免出现破绽，鬼自然也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 直到最后，鬼假装被困在桥上，想要引导王诚回头。 这个行为本身是没问题的，但鬼同样也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络腮胡曾不止一遍重复过游乐园里的地形，刘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何况，没有道理络腮胡每次都能够顺利通过那座木板桥，但轮到他们的时候就会发生断裂。 这些同样也是信息差，但这次鬼和人却各占一半。 现在王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和刘耘都遇到了与陈警官类似的事情。噩梦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单独进入了一个噩梦之中。 这时。 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 “你这情况很特别啊。” 坐在后排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此时正看着车窗外的那个人形，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色。 前排的一男一女见此也有些讶异，下意识就远离了那个位置，他们看着都在三十岁左右，从行为动作上就能看得出来，互相之间一定是十分熟悉的。 “一般的鬼也就是藏身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你走进陷阱里，兄弟，你这场面确实有点少见了。” 前排两人里的那男人也接了一句话，看起来像是对王诚高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车子轻轰一声便朝前开始行驶起来，前方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向哪里，那道身影就仿佛受到不可抗力干扰，还未触及那片黑暗，就不得不落到车下，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你那个早就是老黄历了。” 后排的那年轻人这时候接着前话道， “鬼哪会藏起来等着，你以为人机啊？这样……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什么？” 那人也来了兴趣。 “有一次……”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我和一个噩梦里的玩家去一个房子里寻找线索，但找着找着，我就感觉不对劲……南面有一种奇怪的摩擦声，滋啦滋啦的……” “房子南面？”男人闻言道，“你说的是阳台吧？但那个声音是什么……” “就像这样。” 年轻人伸出一只手，忽然按在了玻璃上，而后向下拉扯了一下，“滋啦——”，手指甲和玻璃的接触面上顿时发出了一道难听的声音，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当时就已经想跑了，但另一个人死活要看一眼，结果……我们就看到了一个人的上半身就停在窗户外面，正在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抓着玻璃，手指上的皮肉都粘连在玻璃上，上面都是血……” 说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 “还记得刚才车外面那只鬼吗？当时……那只鬼也那么死死盯着我……” “然后呢……？” 那男人脸色有点变得难看的迹象，但看起来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反观他身边那个女人，倒是脸色还算平静。 “我当时被吓的魂都飞了，立刻就拉着那玩家往外跑，这个时候，那只鬼不再是挠玻璃了，而是在砸那扇窗户。”那年轻人眯着眼睛，“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跑，结果……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我当时真他……”他顿了一下，“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躲进厕所里，然后联系其他人想办法……” “还有人救你们？”男人闻言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还和一旁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似乎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哪他……哪有这种好事？”年轻人说，“其他人就是在楼下远远地用手机自带的相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轻飘飘丢给了我一句啥也没看着。我只能一直等着，否则万一那只鬼就等在厕所门口，那我就死定了……” “可是，你等在里面还不是死定了？”男人接了一句。 第403章 上车（二） 除了洛虎之外，王诚还没在这辆车上遇到过这么爱聊天的。他当然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除了他之外的这几个人头顶都只是淡淡的一缕黑雾，这已经不能算作是恶意了，只能说是最基本的警惕心。 这样的人往往都有着自己的手段，例如健谈的本质就在于尽快地了解其他玩家，间接方便了在噩梦中的行动。 对于数次进入团队噩梦的王诚来说，这样的场面算是比较少见的。 公交车依旧在不急不缓地行驶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到达下一个站台，还是直接出现在噩梦之中。 相应的，闲聊也还在继续。 “死定了？那你是太小瞧其他那些玩家了。”年轻人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 “和其他那些玩家有什么关系？” 男人一边问一边心中嘀咕，就算我小瞧其他玩家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见那个年轻人还在卖着关子，王诚也坐着一言不发，他只能用询问的目光朝着一旁的女人看了一眼。 女人脸庞颇为好看，神色间也显得沉稳，眼神却带着一丝沧桑感，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还不简单。” 女人开口道， “既然他们会进去搜查，说明那个房子里可能有玩家绕不开的线索，他们被困在厕所里不敢出来，那么等到其他玩家忍不住了，就会自行过去的。” “你说的太对了，姐。” 年轻人一巴掌轻轻拍在大腿上， “那帮人自己没找到线索，就一个劲催促我们从厕所出去。”他环顾了一圈，“你们说，咱能听他们的吗？那不是成傻卵了。” 说到这，年轻人轻咳一声， “结果，还没熬到天黑，他们就自己撑不住，一起主动来找我们了，他们打开厕所门的时候，那屋子里的鬼也不见了，结果……等我走出去的时候……” 他像是说书人一般，一副说到关键点的样子，并把声音压的极低。 “其实鬼没走……？”男人好奇心到达顶峰，丝毫不在意对方给自己找戏的行为。 “你算是说对了一半。”年轻人脸皮抖了一下，“鬼一直都没走……当时，我朝着镜子里看了一眼，结果，我看到……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镜子里的脸，竟然和我之前在玻璃外看到的那只鬼一模一样…… “也在这一刻，他一下就察觉到了我在看它，立刻用刚才那种目光死死看着镜子里的我……” 他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说，和我一起待在厕所里的一直都是一只鬼！我当时才想明白……它就是为了等待，我们所有人都聚到这个屋子里！” 闻言，前排那一男一女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几乎能够在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当时的那种绝望感。 “不是，哥们……” 男人吞下一口口水， “鬼都这样了，那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有……那场噩梦的规则又是什么？” “那不能告诉你。”年轻人不知从哪掏了瓶水出来，喝了一口。 “啥？”男人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对方刚才明明还有很强的表达欲，“你不说后续，那你一开始还说个啥？” “我就想用这个例子表达一下我的观点，以免咱们轻敌什么的……”年轻人道，“那这样吧，等咱们离开噩梦的时候，我再把后续补上。” 男人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般点了点头：“那也行。” “要不这样。”这时，年轻人用一看就知道早就想好了的表情，忽然建议道，“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顿了顿，他先道， “你们叫我润发就可以了，反正姓我也懒得编了。” 说这话时，他丝毫不扭捏，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闻言，那一男一女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两人互相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没姓还是有点怪。”男人玩笑道：“那我叫你润发哥了。” 他想了想，看向润发以及王诚， “我叫刘鹏，可以叫我刘胖子，都是第一次见面，别的不说了，努力一起活下来吧。” 刘鹏身躯略胖，但看着还算壮实，说这话的时候，头顶略有白雾飘散，但那种下意识的警惕也并未消失，不过王诚看的出来，对方不会是个特别资深的玩家。 “我叫吴妆。”刘鹏边上的女人简单道。 “好嘞，鹏哥、吴姐。”年轻人十分客气的点点头。 最后，他们都看向了还没说过话，显得有些神秘的王诚。 “我叫张非。” 王诚说道。 这名字一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顿时觉得刚才那种神秘气息消散无踪，甚至有点接地气的感觉。 “好嘞，非哥。” 润发点点头，非常满意。 没人会指望一开始就有人交底，只要其他人能够正常做交流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而也在这个时候。 “嘎吱——” 车子微微起伏了一下，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车里的人是看不清外头的景象的。 时间依旧是午夜零点，“咔嚓——”，车门缓缓打开，没过多久，就有两个男人从车外走了上来。 与王诚上车的时候不一样，两人神色平静，只是正常地踏上车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刚刚遭遇过危险的感觉。 他们看着年纪和润发哥差不多，身高都不矮，看着与王诚相仿，身材虽然并非特别壮硕但却十分匀称，隐藏在衣服下的身躯似乎很有力量感，这个时候也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车上的四个人，便就这么坐在了前排。 咔。 车门很快关闭，而后再次向前行驶。 王诚默默打量着这两个男人，他们头顶的黑雾远比刘鹏他们多，但也没有像是上个噩梦那些人般夸张，就这几眼的印象还看不出什么东西。 气质这个东西一向是存在的，在两人上车后，车上的聊天氛围就没有那么浓烈了，坐在前排的刘鹏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两人就没再说话。 在沉默中，又不知过去了多久，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后，又有两个人走了上来，同样是一男一女，都看着较为年轻。 而这个时候，车上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八人之多。 刘鹏和吴妆明显都皱起了眉头。 而那两个新到的玩家，在看到车上有这么多人之后，脸色也并不好看。他们走上阶梯，而后临着王诚，坐在了后排。 王诚转头看着他们，这又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组合，他们头顶的雾气一个黑一个白。 第404章 五分钟 似是感受到王诚的目光，两人也转头打量起了他。 两人的眼神都透出了一股独属于老玩家的沉稳。 其中那个男人皮肤略黑，属于是一眼看上去就很擅长运动的类型，其头顶处是一缕白色的雾气，不过他看着王诚的眼神却并未带着善意，甚至隐隐有着一种警告的感觉。 而另一个女生则皮肤非常白，长相也年轻靓丽，她身上套着一件有些宽大的薄风衣，从脖颈一直垂到了脚踝，此时正慢慢扎着头发，神色懒散，其头顶处则是一团并不算小的黑雾。 王诚收回目光。 他们显然又是一组认识的玩家，到现在为止，王诚可以确认两人一组上车的共有六人，只有自己和坐在后面的润发是单独上车的。 这样一看，这应当也算是一次缩小版的团队噩梦，而到此为止已经有了八个人，怎么想难度都不会太低。 可以想象的是，王诚这样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风险也会相对变得更高，如果噩梦中的情形和他上一个噩梦类似，那么想要靠他自己完成噩梦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王诚想到了王老头曾说过的那些话。 厉鬼会先挑选“强者”杀死……？ 王诚的目光在车厢内那一个个人身上扫过去。 所以，这些人……或者说这些队伍里，到底谁才是最强的？ 此时，车子的速度像是在加快。 车内的氛围仍显得沉默。 单单是现在的人数，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紧张了。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上车。 这时，一道喃喃着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人，我上次的噩梦才五个人，就已经差点……” 润发的呢喃声并不大，但在寂静的车厢里却很是清晰。 接着，王诚就听见对方在座椅上转动了一下身子，旁边那一男一女顿时感受到了有人对着他们的方向，于是也纷纷将脸转了过去。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润发一脸难看的问道， “怎么会一下加了这么大的难度？我能不能问问，你们上一个噩梦是几个人的？” 刚才说自己上个是五人噩梦时，他脸上丝毫看不出说谎的迹象，此时也完全像是真情流露，看着十分焦虑。 那一男一女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这么突兀地找上他们。 其中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了笑，刚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那女生却率先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游戏的难度，其实和人数有关系？” 她语气颇为严肃，就像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说这话时，车上的其余人都不禁抬头看向了这个方向，光听声音，他们甚至难以判断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女生脸上的表情后，大概也就明白了，对方明显是懒得应付那个年轻人，随口找的借口。 戏演全套还需要判断，但只演一半那就是在表达一个态度了。 名为润发的年轻人顿时愣在原地，随即脸皮抽搐了一下： “我说姐……你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反问我，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了？” “所以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难不成是你刚才说的‘噩梦’？”女生淡淡问道。 “是的姐，是的。”润发点点头，生硬的岔开话题，“对了，能否告诉我你的芳名？”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车上的其他人也反应不一，前排的刘鹏和吴妆脸色有些无奈，另外两个男人则丝毫没有反应，就像是没听到这番对话一样，而那女生的男伴也只是静静看着，丝毫没有发表意见。 这么看来，包括那个叫润发的年轻人，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做好了进入噩梦的准备，从上车的那一刻起，他们开始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绪。不管是对于人还是鬼，这样做都是有意义的。 而也在这个时候，王诚看到，窗外的一切忽然间就被无尽的灰色雾气填满了，接着，那些雾气缓缓飘入了车厢之内，身体上陡然生出了一种飘忽感。 车厢内的聊天声随之戛然而止。 从这一刻开始……噩梦真正降临了。 “嘀嗒——” “嘀嗒——” 似睡非睡，就像是穿越了无限的空间，王诚还未睁开眼，就听到周围响着一道道古怪的声音，那就像是老式钟表上的秒针正在走动。 这些声音无比刺耳，而且不止一个声源，十分密集，甚至连他的身上也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来。到如今，王诚的听力已经不输于一些专门进行过锻炼的人，这些声音虽然重叠在一起，但与他的距离不同，因此他很快判断出——其声源一共有八个。那么问题就一定出在他们这些玩家身上。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暗沉沉的建筑。 他们八人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条道路旁，前方则是一个关闭着的伸缩门，一旁则是一面贴着金字的墙壁，但大部分金字已经脱落，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厂”字。 看来这是个工厂。 对于最近就住在半废弃工厂仓库的王诚来说，眼前的这场面让他有着一点点熟悉的感觉，但这里明显要大的多，在面积上不是络腮胡那个仓库可以比的。 但古怪的是，其门前的地面上却躺着一根警戒线，一头挂在墙下的枯枝上，正随风飘动着。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时间显然是在黑夜，且周围空无一人。 按照一般情况，这是典型的生存噩梦的特征。 与此同时，王诚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刚才那如同秒针的声音，就是从手机之中响起的，且现在这声音也并没有停下来。 其他七名玩家所做的事与王诚基本类似，先是很快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而后拿起手机查看。 不仅仅是因为那道古怪的声音，更重要的原因是——每个噩梦开始的时候，手机上都会出现这次噩梦的提示信息。 “是倒计时。” 刘鹏拿着手机，朝着一旁的吴妆靠了靠，手机屏幕上就是一个血色的倒计时，这一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倒计时上的时间还剩下二百八十秒，而现在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 几人面面相觑，现在只知道他们在一个工厂的门口，每个人手机上都有着一个倒计时，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机上的声音十分刺耳，这时候就算想要发表意见，众人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这倒计时算哪门子提示？” 润发低头皱着眉不停按动着手机屏幕，而也在这个时候，那倒计时忽然间开始缩小，而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屏幕上。 然而，诡异的是……那如秒针走动般的嘀嗒声却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极为轻微，几乎难以听清，可以玩家的听力来说，却依旧能够隐约听到。 刚才倒计时还在的时候，他们还不觉得什么，但此刻乍然消失，一股诡异的气氛瞬间便弥漫开来…… 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样的情况，这个噩梦一开始就透着一种古怪感。 这时。 “嗡——” 王诚感受到手机震颤了一下，接着他便看到……手机屏幕上，血一般的文字浮现而出。 只见第一行写着—— 「请在三个小时内找到厉鬼的尸体」 很显然，这正是此次噩梦的通关条件。 这果然又是一次生存类型的噩梦，不仅仅有时间上的限制，更麻烦的是还有着一个额外的通关条件。 而除此之外，其下还有着数条提示般的信息。 只见第一条写着： 「已知规则一：请玩家不要在工厂内发出较大的声音。」 第二条写着： 「当玩家每次离开工厂范围时请不要超过五分钟。」 第三条最为简短，只有三个字： 「五分钟。」 而到这里，所有的提示都已经结束了，其下再无别的什么文字内容。 在这一刻，所有人似乎却都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好像知道，每个人手机上的那个倒计时是什么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工厂之外。 而第二条提示上的内容，正是玩家不能离开工厂范围超过五分钟。 手机上的倒计时，指的正是他们能够在工厂外活动的时间，换句话说……只要倒计时清零，那么他们就有很大概率会全部被鬼杀死。 这一瞬间，众人间的气氛立刻大变，开始变得急躁不安了起来。 从刚才开始，倒计时就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声音，他们如果还留在这里，无疑存在着极大的危险。 这个时候，一道听起来较为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刚才看了，刚才倒计时还没消失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两点，现在刚刚到零一分，所以我们安全时间还有三分多钟。” 说话的是之前和润发哥聊天那女生的男伴。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 “我叫陈惜福，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趁安全时间还没有结束，先在这个工厂外边找找线索，等到大约还剩下一分钟的时候，再进入这个工厂的范围。” 陈惜福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还添上了自己的建议，显得很有诚意。 说完之后，他便开始不断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陈哥，你说的有道理。”润发十分自来熟地接话道，“可是有一点，那只鬼……会不会想办法阻止我们进入这个工厂里？” 他说到这声音也变得稍稍急促起来， “提示上明摆的写着不能超过五分钟，但鬼也肯定知道这点，到时候人家在门口摆个迷魂阵，我们不是立马就得团灭？” 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至少王诚觉得如果自己是鬼，多半也会在玩家离开工厂的五分钟内下文章。 “那这样。”一道女声响起，“你觉得有风险，那你就先进去吧，谁如果也有类似的担心，也可以一起进去。” 说话的人正是陈惜福的那位女伴。 闻言，陈惜福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就算有什么线索我们也不至于会错过，而且……如果第一批人能进入工厂，也就能为下一批进入的提供保障。” 这话说的异常直白，几乎已经把“探路”两个字摆在了明面上。 现在时间不等人，陈惜福说完后立刻便开始在外走动起来。 叫润发的年轻人顿时露出有些下不来台的表情。 但随后，一道声音响起在身后。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润发转头看去，却见王诚正在注视着工厂的方向，而后朝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走吧，别浪费时间。” 这时，吴妆也朝前走去，而刘鹏则已经开始四处探寻了起来。 润发连忙跟上，还未等他表示点什么，就听吴妆说道：“这几条提示有点古怪，我有一个猜测。” “让我想想。”润发问道，“是不是……那具厉鬼尸体的位置？通关条件上写着要找到厉鬼的尸体，但是……从始至终它都没说尸体在哪里，所以……这具尸体其实有可能在这个工厂的外边。” 说到这里，几人也已经来到了那工厂的门口。 白色的警戒线还在飘舞着，王诚上前将其拿起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说……它特殊的地方仅仅在于其存在本身。 这个工厂里应当发生过什么命案。 至于那扇关闭的伸缩门，对于玩家来说则并不算什么阻碍。 三人在门口扫视了几眼，就站在了那道门前，理论上，在这里应该还算是工厂范围之外。 “你们说，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点道理？我看他们多半也是这么想的。”润发看了一眼其他玩家的方向道。 吴妆摇了摇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不是特别高，噩梦对于通关的条件一般设置的滴水不漏，这种可能看似反直觉，但和其他规则有些违和。” “吴姐，你是说……那条已知规则？”润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吴妆点点头：“上面写着——请不要在工厂内发出较大的声音，关键在于‘工厂内’这几个字，这条规则被严格限定了范围，只有在工厂内才会生效……换句话说，只要玩家离开工厂的范围，这条规则也就不会再限制我们。” 她顿了一下， “规则是由厉鬼而生的，它杀人的规则既然被限定在这个工厂里，那么它死亡的地点就有更大概率也会在这个范围里。” 第405章 手表 “这倒是。” 润发点点头， “不过这些规则也有够奇怪的，明明可以设计成一离开这个工厂就死的，但却偏偏要给我们五分钟的安全时间……” 这一点不得不说太过于耐人寻味了。 如果是一离开工厂就立刻死亡，那么没人会觉得奇怪，毕竟这种情况在很多噩梦中都存在，目的仅仅是为了限制玩家活动范围。 但是，在这个噩梦里却特意给了玩家五分钟的时间……就仿佛是给了玩家一种额外的方便。 吴妆也陷入思考：“这确实不正常，而且这次噩梦给出的提示未免也太多了。” 不算上通关提示，这次噩梦给出的提示一共有三条，而且其中一条还明确写出了是已知规则。 除了王诚曾经遇到过类似情况，因此还不算太奇怪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诡异。 噩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这次噩梦的难度已经到了如果不给我们这些提示，就几乎必死无疑的程度。” 吴妆自语般说了一句，而后看着王诚和润发， “走吧，都到这里了，我们先进去。” 理论上，最先进入工厂的玩家自然而然会承担一份额外的风险，但三人都知道的是，噩梦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留在外面同样也是如此。 三人都没有提及此事，只是一言不发地翻身进入了门内。 一进入这个工厂的范围之内，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心头，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一时间三人都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人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王诚在经历了多次噩梦之后，此时就仿佛身体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那分明是……被鬼盯上了的感觉。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门内一片空地，除了些许杂乱的绿化之外，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些杂物垃圾散落在地上，更前方则是一连串的水泥建筑和厂房。 他转头四顾……接着，便在前方那栋建筑的玻璃门后，看到了一团隐约的黑雾。 那东西藏身在门内的墙壁后，不露半点身影，但王诚能够确定的是，刚才那里的东西一定在窥探着他们，甚至在现在依旧如此。 “……它在观察着我们。” 王诚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或者，它在听着我们的声音。” 这次的厉鬼从一开始就距离他们非常近，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次玩家一共就只有三个小时生存时间，厉鬼只怕会一刻不停地跟着他们。 “怎么了？” 吴妆注意到王诚在看着那栋建筑，此时接触到王诚的目光，眼中神色不禁抖了抖，压低了声音， “你……看到它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也保持着能够听清楚的程度。 王诚摇摇头：“没有，只是好像有什么闪了过去，看不到了。” 此时在他的视角中，门后那团黑雾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许……对方已经离开了。 但也有可能的是，那只鬼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也许……是离他们更近的一个地方。 闻言吴妆皱了皱眉，并没有多问，只是低声道：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规则里‘较大声音’的具体标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尽量压低声音为好。” “收到，吴姐。” 润发轻声说道， “咱们悄悄滴干活，打枪地……” “闭嘴。” 下一瞬间，就见吴妆的脸色忽然间一变，语气也一下充满冷意，完全没了刚才那种柔和轻缓的样子。 润发陡然间闭上了嘴巴，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这时却见吴妆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周围瞬间变得极静。 接着…… “嘀嗒——”、“嘀嗒——” 极为轻微的秒钟声，就这么不知从何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润发突然瞪大了眼睛，口中低喃道：“怎么可能，是倒计时，倒计时还没有消失……”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那条长长的伸缩门依旧在原地，而门外的路灯下，几个玩家依旧还在搜寻着什么，看样子好像已经有了什么成果。 然而…… 他们明明就在门内，倒计时的声音又为什么会没有消失？！ 一滴硕大的冷汗从他脸上流下。 手机提示不会撒谎，一旦他们超过这五分钟的限制时间，很有可能就会立刻被鬼杀死，这就和在其他噩梦里离开限制区域的结果是一样的。 难道说……他们现在其实并不在“工厂内”？ 想到这里，润发立刻看向了前方那个建筑。 里面……才算是真正的工厂？ 与此同时。 “嗒——嗒——” 门外的道路之上，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还在门外的那五名玩家聚在一起，而后一同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那名叫陈惜福的玩家手里还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我们得跑了……” 润发第一个想法就是先保命，至于其他玩家，等自己安全了再说也不迟，更何况现在他们不能发出较大的声音去提醒，反倒是实际行动更能起到效果。 “别说话。” 但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吴妆却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倒是说完后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王诚在一旁并未动弹，现在距离五分钟的限制还有一分钟左右，他们还有时间，而且，这个叫吴妆的玩家现在这么做，显然是有说法的。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正在这个时候，吴妆忽然睁开了眼睛，王诚注意到她现在所看的方向并非是那个建筑，而是那伸缩门下方的某处。 她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随后矮下身，将那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什么……？” 润发走上前，临的近了，他方才听清楚了其上传出的嘀嗒嘀嗒的声音， “等等……声音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这时候两人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没有表带的手表，外壳的材质是塑料，看着有点廉价。 但是这个时候这件东西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刚才他们听到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倒计时。 诡异的是，就在下一秒……那手表上的声音忽然间就消失了，他们同时看到，表盘中的几根指针也完全不再动弹了。 吴妆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这幕，而后又将其翻了过来。 “电池槽里是空的。” 她摊开手说道。 “我的老天……” 润发看着那块手表，接着又缓缓转过头，朝着前方那栋建筑看了过去，目光已然变得惊疑不定了起来。 第406章 问非所想，答非所问 当其余五名玩家翻入门内的时候，只能看到王诚三人表情都有些奇怪的站在原地，刚才很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在走来的过程中，也看到了吴妆从门口捡起了什么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 刘鹏走到吴妆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当然，他并非是想要隐瞒什么，而是在工厂的范围内他们只能这么说话，而且只怕也没人敢去尝试“较大的声音”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全程保持着这种低声交流的状态，直到噩梦结束为止。 吴妆想了想，大概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又给众人看了她手里的那只手表，从外观上看，其上并没有发条，背后也确实有着装电池的格子。 这件事异常简单，说起来无非就是她听到了手表上的声音，然而其中代表着的含义却让每个人都感到有些复杂。 “这是鬼故意的。” 陈惜福直接定下结论，毕竟一只没电的手表是不会自己动的， “现在的问题是，它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它是想让我们跑进这道门里去。” 润发阴着脸，看了一眼前方那个建筑，他自己当时的想法自己最清楚，在意识到倒计时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逃到“真正的工厂”里。 但现在回头去想，这就是鬼的目的。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二层的小楼，从外观上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途的，两扇玻璃门紧紧关着，其内漆黑一片。 这个工厂里显然还有别的建筑，但距离大门最近的就是眼前这个地方了。 几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幕，像是在思考对方这话的可能性。 “你们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刘鹏喃喃道， “鬼是在故意让你们觉得，你们还在工厂外面……然后引导你们进去，这说明……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什么危险。” “是啊，幸亏有吴姐，要不然我们可能一开始就中招了。” 润发对着吴妆拱了拱手。 那声音非常轻，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立刻注意到，但是等到他们终于发现之后，那一刻的危机感也就会随之迸发到了极点，而也正因为那声音极轻，因此他们同样很难确定来源，便会下意识觉得声音来自手机之中，厉鬼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吴妆在最后找到了这块手表的位置，谁也不清楚最后会怎么发展。 吴妆显然是一个在听力上受到过噩梦强化较多的玩家，只是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一次巧合。 毕竟，鬼又怎么能知道，他们三人一定能听到这个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保持不变的，间隔也不在一个频率上，这有可能只是对我们的一次测试。”吴妆低声接道，“甚至有可能，这栋楼里其实恰恰藏着什么关键的线索。” 闻言，几乎所有玩家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在一开始确实很难摸清楚厉鬼的路数，怎么想似乎都存在可能。 这个工厂看起来并不小，但时间却是有限的，现在的问题是玩家应该按照什么方式行动，是绕过眼前的建筑，还是头铁直接进去。 “我看这样，举手表决吧，省得意见不同浪费时间。” 润发像是很有经验，此时干脆道， “是换个地方，还是进去看看，每个人发表一下意见，我先来……你们可以叫我润发，我的职业是家庭主夫。”他神色如常的念完这段，而后又道，“我的意思是别进去了，现在还有时间，我们没必要一开始就冒这种风险，实在不行也可以等到最后那一段时间再过来。” 他这也算是做了个模板，接下来玩家发表意见时便也会带上自己的名字，也省得再做自我介绍。 这个过程很快，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绕路，并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与王诚经历的大多数噩梦不同的是，这次他知道了每一个人的名字，除了刘鹏润发等人外，陈惜福的女伴名为顾清茹，至于另外那两个男人，一个叫李豪，一个叫李杰，两人除了名字之外一个字都没说，态度沉默的有些诡异。 玩家之间的交流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接着，还没等王诚三人发问，陈惜福就主动拿出了一张残破了大半的报纸，他并没有递过去，而只是摊开给他们看了几眼。 陈惜福解释道： “这上面大多数文字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知道，这个工厂里确实发生过事故，曾经死过四个人，三男一女，而且死因不明，至少报纸上面是这么写的。” “死过四个人……？” 吴妆低声念叨了一句，神色间似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什么其他信息吗？”王诚忽然看向陈惜福发问道。 陈惜福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就这么多了。” “我们都看了，能看出这么点信息已经不容易了。”刘鹏接了一句，算是为对方做了个解释。 “行吧，既然没更多信息，那咱走吧。”润发摆了摆手催促道。 此时他们的左前方大概几十米处是一个小型的停车棚，右侧则是一条通向后方的道路，隐约还能看到那个方向还有其他建筑。因此留给他们的选择只有这一个。 众人开始沿着路朝着右侧走去。 而到此为止，也不再有人提及报纸或者手表的事情。 王诚走在人群靠后的位置，他们一共有着八个人，但在王诚的观察下，他至少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人有触碰其他人的情况发生，甚至都默契的互相隔开了一点距离。 刚想到这里，一道身影就靠近了过来。 “张非兄弟，我有一个问题。” 润发走在王诚旁边低声问道， “你名字里那个非，到底是不是飞翔的飞？” “你是不是觉得那两件东西有可能是道具，所以找上我想……” 王诚还没说完，润发汗都下来了，立刻制止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哪个非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有没有遇到过像这次一样的……存在着四只鬼的噩梦？” 第407章 声音规则 “我先声明一下。” 还没等王诚回答，润发就又补充说， “我是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的，但我人听起说过，有着两只甚至于三只鬼的噩梦，不过，据说那些噩梦的杀人规则只和其中一只鬼有关系。” 他在得到答案之前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显得诚意满满，接着，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王诚道， “所以，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其实有点蹊跷？” “你这话题转变的有点儿快啊。”王诚随口说了一句，反问道，“你觉得哪里蹊跷？” “你看啊……通关条件里说的是找到厉鬼的尸体，但它根本没说厉鬼到底有几只啊！” 润发目光带着惊疑，继续压低声音， “而且，报纸上说了死者有四个，但，如果说它们都变成了鬼……那我们岂不是要找到四具尸体……？兄弟，咱们这次的任务不容乐观啊，而且我觉得……我们周围像是越来越冷了。” 听到这里，王诚已经大概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了。 见对方还想要说些什么，王诚忽的打断道： “你的意思是……任务里说的是找到‘厉鬼’的尸体，所以只要是这个工厂中存在的鬼，不管到底有几只，我们都要将它们的尸体找到，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任务。” 王诚顿了一下，问道， “是这样吗？” 闻言，名为润发的年轻人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因为这样才符合‘厉鬼尸体’的定义。” 这时，王诚又问道：“那按照这个理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认为……只要尸体不在这个工厂里，那么相应的厉鬼也就并不存在。” 王诚把这话一说完，润发立刻就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可是……我们又怎么确定那些尸体到底在不在这个工厂里？” “当然是瞎猜。” 王诚道， “我们获取死者数量的信息源自于一张报纸，我们就当它是真的，那你觉得一件已经登报的刑事案件，而且案发地大门口还有着警戒线，那么那些死者的尸体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额……” 润发脸色不自然道， “应该在太平间，或者……” “或者已经烧成灰了，对吧？” 王诚循循善诱， “那么按照刚才的理论，这里应该连一具尸体都没有，也就根本没有鬼存在，好了，真相大白了润发哥。” “哥们，你……” 不知道为什么，润发感觉来之前自己思路还算清晰，但现在脑子已经有点乱了， “其实，我就是因为没遇到过有好几只鬼的噩梦，所以才会特意找你来问问来着。”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我相信，包括你在车上的时候说的，你上个噩梦中一共有五名玩家的事情，我都相信。” 王诚说的是实话，他并不觉得五人噩梦的难度是低的，也并不觉得只有一只厉鬼的噩梦就是简单的，对方并未说谎，只是在让听到的人选择去相不相信而已。 以王诚的经验来说，对方口中大部分话都是真的，其中甚至包括了那句“家庭主夫”，但只怕相信他这些话的人并不会很多。 “那……谢谢兄弟信任了。” 润发干笑一声，脸上有些尴尬，但暗地里却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他强撑着说道， “所以，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说……你为什么会找上我，特意说出一个似真似假的推断吗？”王诚问道。 “不不不……我是说尸体的事。” 润发连忙摇头，接着便陷入到了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干脆不演了， “不过说实在的，咱们都是一个人上的车……”他把声音压的极低，“如果不找个靠谱的玩家合作，那危险性也太高了……其实，我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合作共赢’。” 很显然，他在顾清茹那里吃瘪了之后，便将下一个目标定为了王诚，刚才那番测试无非就是为了检验王诚的态度，但凡王诚带着特别大的敌意或者真的信以为真，那就会轮到下一个目标。 “所以你每次上车之后都会这么做？”王诚问道。 “抱大腿又不寒碜，我就是想活得久一点。”润发的态度变得十分光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次只需要找一具尸体？” 说到最后话题还是绕了回来。 王诚摇了摇头： “不排除那些尸体被鬼操控着回到案发地的情况发生，它们也许会躲在这个工厂的某处，直到我们找到它们的那一刻为止；还有可能我们需要寻找的不是尸体，而是被切碎的尸块。”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把这些尸块拼起来？”润发脸色一白。 王诚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这个叫润发的年轻人并没有对他的话感到惊讶，显然是知道操控尸体这回事的。 同样的，在经历过上一个噩梦之后，王诚对于有的厉鬼能够操控尸体这件事便感到尤为在意。 “理论上是这样。” 王诚道， “如果我是鬼，并且有着操控那些尸体的能力，那么我一定会让它们回到这个工厂里，但并不是操控它们来攻击我们，而是将它们肢解后分散于各处。” 看着润发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王诚话锋一转， “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但也是概率最小的。因为这样一来……这个噩梦考验的便是‘时间’，在三个小时的限制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就像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尸体同样也可以被放置在工厂外面。”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润发悻然接道，“如果真这么玩儿，那我自杀算了，死的还体面一点。” 他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所以……这只鬼其实并不能操控尸体？” 王诚不置可否： “如果只是能够操控尸体，那么这就又变成了一个‘捉迷藏’的游戏，但并不是鬼抓人，而是人抓鬼……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也代表着我们将对上几具被鬼操控的尸体，到时候，危险不仅仅来自于鬼的杀人规则，同样也来自于那些尸体。” 顿了顿，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这次的厉鬼根本就没有操控尸体的能力。报纸上所说的那四个人，也正是被它所杀，而直到今日……这只鬼的尸体仍旧藏在这个工厂之内的某处。” 说到这，王诚不禁皱了皱眉。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依旧没有到达尽头，到此时，他们两人已经聊了一会儿，但前方建筑依旧还在百米开外，但是众人又不能真的跑起来，很难说他们过重的脚步声会不会也算作是“较大的声音”。 但不管是不是，在事实上，这样的规则已然限制了玩家行动的速度。 “靠……” 润发像是要说一句脏话，但最后还是止在了喉间，而后他抬起头，喃喃自语道，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他缩了缩身子，只觉得周围变得越来越冷了，低头之时，他的声音又变得低了几分， “有件事我还得提前声明一下……其实，关于‘声音’的规则，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你遇到过一样的规则？”王诚一愣。 “差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润发解释道， “这次是我们不能发出较大的声音，但我遇到那次的规则是完全不能说话，就算玩家说话的声音再轻，也会被判定为违反规则，直接一命呜呼。” “所以那次噩梦，也是由手机直接给出的声音规则？” 王诚问道。 他不相信真的会出现这么无解的规则，玩家在进入噩梦之后进行常规的交流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在不给提示的情况下，大多数玩家都会死在噩梦最开始的时候。 更何况眼前这个青年明显不是个沉默寡言的类型，对方能活到今天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哥们，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润发眼神诧异的说了一句，接着道， “虽然不是直接给出规则，但也差不了多少。提示里写出了那次噩梦的背景故事，我还记得大致内容…… “说是一个哑巴经常遭受同学的嘲笑，其余人也只是袖手旁观，唯一愿意与她交流的只有一个从小认识的玩伴，她也将其当成唯一的朋友和倾诉对象。然而有一次偶然间，她听到了那个玩伴与人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些不入耳的内容，还有她的一些秘密，然后那个玩伴就发现她。” 说到这里，润发脸上变得面无表情， “后面我就不多说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最后她自杀了。总之……看完之后，我们就大概猜出了鬼的其中一条杀人规则是什么了，但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死了好几个人。” 王诚点点头，在背景故事里的主人公死亡原因确实和声音有着直接的联系，既是因为她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也是因为她死之前……听到的那些来自他人的声音，因此厉鬼的杀人规则才会是「不能发出声音」。 所以，这次的规则又为什么是「不能发出较大的声音」？这和厉鬼的死因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在想，这次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情况……？”润发若有所思，“这次的鬼，会不会也是自杀的？” 自杀的人往往怀揣着巨大的怨气。 毕竟除了特殊情况，人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和对美好的憧憬，基本上都是不会选择自我了断的。 而这样的人在死后化作噩梦之中的核心厉鬼也并不奇怪。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说不定就能缩小搜查的范围了……” 话至此处，几人也已经来到了一个厂房的大门口。 前方正中央有着一团漆黑的影子，在一片黑暗之中盘起，那形态就如同毒蛇般正静静窥伺着众人，但走近后细细看去，众人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条被随意堆放起来的铁链。 更后方，厂房的门大大地敞开着，其内漆黑一片，月光洒入其中，却像是照着一张黑色的纸，能够看到的依旧只有黑色。 但是，众人依旧能够隐约看到……其中似乎有着几个更加浓厚的阴影存在。 这一幕，让前方几人下意识都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们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而前方的这个厂房显然存在着什么问题，如果就这么贸然进入，恐怕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陈惜福走在最前方，此时转过身，刚想说些什么。 然而正在这时，“沙——”，一道古怪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后响起，就仿佛是一道风掠过了什么东西发出的摩擦声。 陈惜福心中一寒，但下一刻，“嚓——”的一声响起，这道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接着，“哗啦——”，这次，是极为刺耳的响动。 “操……” 刘鹏紧紧盯着陈惜福的背后，他咽了口唾沫，拉住一旁的吴妆，无声地朝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谁都意识到了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 陈惜福的身后，只有那条堆放着的铁链。 刚才的声音，就是铁链散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但是，他们刚才甚至连风都没有感觉到。 润发皱着眉看着前方，此时他站在人群最后，那条铁链又大半藏在黑暗里，他根本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刚才的声音一定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那里……到底有什么？ “那铁链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这时，王诚极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润发转头看去，就见王诚目光凝重的正看着那堆铁链的方向，他张了张嘴，正想轻声问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却见……王诚的目光陡然间一转，死死注视在前方某一个人的身上。 “怎么了？” 润发察觉到了不对，目光惊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里站着的是正对着他们的陈惜福，他在听到身后的声音之后，脸色就显得有些难看。 然而这一刻。 借着月光，他好像看到，陈惜福的背上，像是多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第408章 背后阴影 刚才润发的注意力还在那根铁链上，但这一瞬间，陈惜福后背上那东西忽然间就展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那是一道漆黑的阴影，就像是一团影子，但是，这绝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个人背上的东西。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滴冷汗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此时他根本就无法确认……它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陈惜福身上的，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咔的一声，润发朝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极致的紧张下，他的脚步已经发出了一道声音，而也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发现……陈惜福背后那团阴影之中，像是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闪动了一下，正从陈惜福的脖颈后方探了出来。 黑暗之中，那抹颜色异常显眼……映照着月光，显得惨白无比。 “我……” 润发的头皮一点一点发麻，浑身的冷意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是一只纯白色的眼睛！刚才，是那东西在陈惜福的背上睁开了眼睛！ 而这一刻，润发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那只只有眼白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顷刻间，润发身体已经僵在了原地，他心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想法……这也许和他刚才发出的脚步声有关系…… 刚才他在后退的时候发出来明显的脚步声，那声音绝不算是太响，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并没有被压的很低。 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他触犯了规则…… “别动……” 这时，一旁传来一道低不可闻的女声。 却见吴妆和刘鹏不知何时也已经退到了他和王诚的身边，两人皆是将视线投在了陈惜福的身上，显然是同样发现了那只鬼。 润发自然不会再动弹哪怕一下，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噩梦有多么致命，到现在为止，众人甚至还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诚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幕，他同样也有同样的感受。 从噩梦开始到现在，不管是行走还是与人交流之时，他都在时刻注意着周围，他相信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但是直到他突然发现陈惜福后背上的恶意之前，都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说……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个突然响动的锁链？ 这……怎么可能？ 而时至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们都死死盯在陈惜福的身上，作为当事人，陈惜福并不能看到自己的后背，他也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感觉，但是……当他注意到他人带着恐惧的目光后，他立刻便明白了什么，整张脸几乎在眨眼间就开始变白…… 同一时刻，如后知后觉般，一股摄人的寒意才像是错觉一般传入了他的大脑。 冰冷感…… 同时，一股像是呼吸一般的极为细小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那冰冷的气息像是锋利无比的尖针，一根根扎在他的后脖颈上。 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背后。 “嗒、嗒——” 这时候，无论再细微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几乎能够听到其他人正在慢慢远离他的声音。 只有顾清茹还站在他的近处，但也绷紧着脸，目光生硬。 而下一刻，他就见顾清茹脸色铁青，张开嘴，嘴唇轻微开合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她……到底在说什么？ 陈惜福只觉得大脑中忽然间传来了一股淡淡的眩晕感，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恍惚起来，顾清茹明显是在说着什么，但他却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身后的寒意正在加重，他感觉整个脑袋都涨了起来，血液疯狂聚集而来，但那些流淌在他脑袋里的血却都冰冷的可怕。 接着，他只觉得双眼像是要凸出眼眶…… 这时…… “嗡——” 远远的，这个工厂里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鸣笛声。 这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不断回荡，而后又在眨眼间消失了。 陈惜福只觉得自己两个耳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已经听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了，但一种嗡嗡声不断在他耳边回荡着，接着……那声音又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那是一种更为刺耳的声音。 此时。 王诚死死看着这幕。 在他的眼中，陈惜福身后的一片区域都已经被浓郁无比的黑雾遮盖，他的视线根本无法穿透过去，而他相信，其他人和他也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这只鬼就和往常很多次一样，它并不想让玩家看清它的真面目。 这个目的十分明显，显然和这次玩家的通关条件有关系。 鬼的长相无疑便是一种极其重要的线索，玩家可以以此来进一步缩小尸体所在的范围。 王诚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许这只鬼并不能移动自己的尸体。也就是说……尸体很有可能一直待在它死亡时的地点。 “他要死了……” 这时，一旁的润发脸上流着冷汗，低声念了一句。 只见，陈惜福的脸孔早已涨的通红，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有青紫色的粗大血丝透出皮肤，很快，他的脸也化作是紫色，现在别说呼吸……就连双眼都像是要凸出眼眶，那张原本看着稳重平静的脸庞，现在却显得绝望而狰狞。 这样的扬面，就仿佛有着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他则在这个过程里动弹不得、无法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这个扬景中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鬼好像特意将杀人的过程拉的极长。 从它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几十秒。 然而，玩家们就算知道这点，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过程里做出什么动作，他们只能看着这个人在他们面前渐渐死去。 “咔——” 不知这算不算是回光返照，陈惜福原本无力下垂的双手，忽然伸出抓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个动作就像是他在用力掰扯着什么东西，这一刻，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双手也已经变成了青色，随之越来越白，像是被抽干了血…… 接着， “砰。” 他突然跪倒在了地上，身体无力地摇摆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朝后倒了下去，撞在了地面上。 诡异的是，就算是这样，他的双腿依旧牢牢固定在地面上，但他的上半身却像是被人用力朝后按了下去，紧贴地面，这个姿势让他的身躯变得极为扭曲。 空气里的寒意就像是在渐渐消弭，但众人心中却变得冰冷无比。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他已经死了。 第409章 毫无头绪 周围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惜福的双目瞪的极大，再也不动弹了，他就这么朝天看着看着，因为充血一双睁大的眼睛里已经血红一片，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除了他最后的挣扎外，他几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死亡的过程静默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就算已经确定他已经死了，依旧没有人敢在第一时间动弹。 他是面朝上死去的，因此谁也无法确认……那只鬼是不是还躲藏在他的身下，只是等待着其他人前去查看。 通常来说，人就算触碰到鬼，也不一定绝对会死。 但陈惜福的死亡实在太过诡异，也太过突然了…… 就算是王诚，现在也丝毫没有头绪。 从始至终，陈惜福都没有违反声音的规则，就算是说话也绝没有超过“较大”的范畴，否则现在被鬼杀死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所以，他一定是违反了其他规则。 但是……对方一直与他们是一起行动的，从未分开过，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陈惜福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可他与身后之人的距离顶多也只有一两步而已。 王诚紧皱着眉，脑海中不断回想对方曾经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到底有什么事……是只有他做过，但其他人都没有去做的？ 难道……是那张报纸？ 还是说……就和上个噩梦类似，是因为“回头路”？ 在刚才，因为陈惜福走在最前方，因此当众人停下脚步时，也只有他回过了头。 但王诚仔细想想……这个行为是经不起推敲的。 一是自己和润发、吴妆在工厂门口时也同样回头去看过，当时却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二是陈惜福仅仅只是转身，并没有往回走过。 因此，这个可能性暂时是可以排除的。 所以……是那张报纸？ 王诚此时能想到的，对方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只有陈惜福拿着那张报纸。 然而，王诚至今为止所有的经历，都没有任何一条规则是与“物品”挂钩的，倘若有人持有一件物品就会被杀，那么这张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出来的报纸未免也存在着太大的随机性。 想到这里，王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依旧没有任何头绪，或许……陈惜福到底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想到，然而……他的身上却并没有保命的道具。 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道具的陈惜福并非厉鬼眼中的“强者”，他的死亡也许只是一次意外，但是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该死的……” 润发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着，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刚才到底算不算是违反了规则……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手机里的一条提示。 那条最简短，也是最抽象的一条——五分钟。 既然是特意写在最后，那一定和另一条中的五分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也说明这个时间对于鬼很有可能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而他此时想到的是……也许，鬼每杀死一个人，就需要间隔五分钟的时间。 这个想法让他的内心瞬间变得无比煎熬起来。 而现在陈惜福刚刚死去，原本看似个个不简单的玩家队伍，此刻却连动弹、乃至于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查看那具尸体了。 这种让人绝望的沉默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陈惜福死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玩家进入工厂后的五分钟。” 王诚极轻的声音响起。 润发转头看向他，目光有些惊疑，他感觉时间似乎过去了挺久的，似乎并不止五分钟。 “你……确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着嗓子问道。 “确定。” 王诚对时间和距离一向敏感， “不过并不是从我们进入工厂开始算的，而是从他们进入工厂的那一刻开始。还有刚才的那道鸣笛的声音……和陈惜福死亡时间是一致的。” 润发闻言一愣。 这又是一种很诡异的说法。厉鬼杀人像是和他们进入工厂的时间有什么联系。 可最大的问题是……鬼为什么不杀死先进入工厂的他们，而是杀死了这个陈惜福……？ “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个杀人规则一定远超我们的想象。”王诚心里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现在，我们绝对不能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特别是我们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任何事。” 现在说话并不是大问题，对于一个已知规则，最大的风险在于厉鬼的干预，而除此之外，玩家只要不粗心大意，主观上是不可能去违规的。 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陈惜福一定做出了什么看似随意，但却是致命的某件事。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只需要有一点粗心大意，就会步入对方后尘。 念及此处，王诚看向了一旁的吴妆。 后者有些疑惑的回望过来，却听王诚小声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个顾清茹在说什么？” 在刚才，王诚看到陈惜福死前望着的是他的同伴，这也许是在求救，但后者却并未动弹，只是像是在说什么。 但两方一个在最前一个在最后，顾清茹的声音又很轻，王诚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吴妆的听力就和之前的王老头一样，显然要超过一般玩家。 “具体的不清楚，但有句话她重复了几遍。” 吴妆皱眉考虑了一下， “她说……转过来。” “转过来？”刘鹏小声接话道，“她是不是想要看清楚那只鬼的样子？” “有可能。”吴妆道，“但是陈惜福死前也许已经动不了了，所以不仅不能转身，而且还说不出话。” 几人闻言心中略沉。 很显然，在噩梦之中极为重要的“交流”，在眼前的情况下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玩家就算在死前也难以分享出什么重要信息。 “但如果他动不了，最后为什么又能伸手抓住脖子挣扎？”润发疑道，“这是求生本能，但也应该证明他是能动的，难道说……他其实丧失的是听力和语言能力？” 说到这里，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管玩家死前会遭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在那个关头，只怕任何人想的都应该是寻求帮助，而不是传递情报，更何况在死亡面前，陈惜福也并不一定真能想到真正的规则。 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撑过下一个五分钟。 而正在这时。 “沙——” 前方，有一道身影朝前走了两步，而后站在了顾清茹不远处。 那是那两个“沉默男”中的一个，名字似乎叫做李杰。 王诚注意到，这人走路的声音很轻，显然身手不凡，此时就站在陈惜福尸体的不远处，就这么不动了，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一旁，顾清茹只是看了他一眼，她依旧沉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心中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情绪。 在这具尸体面前，整个队伍的气氛安静的瘆人。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正在不断流逝的时间。 直到—— “嗡——” 远处，刺耳的鸣笛声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