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也柔情》 第148 章 青丝化作白发 主治医师摘下听诊器,目光掠过众人紧绷的神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宴锦程悬着的心刚要落地,却被下一句话又按回深渊,“但持续的情绪应激导致血压骤降,心脏负荷远超临界值。 卫生所的医疗条件有限,建议立刻转院到陆军总队医院。” 暴雨不知何时转为了细雨,救护车的笛声在雨夜急鸣。 陆军总队医院的急诊通道亮起刺眼的光,担架床的滚轮碾过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陆鸣野被推进了ICU观察室。透过玻璃,监护仪透着绿,细密的管线缠绕在他苍白的手腕上,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一滴坠向他体内。 宴锦程和方志敏守在观察室外,一刻也不敢离开。宴锦程盯着陆鸣野一动不动的身影,想起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兄弟,如今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眼眶不禁再次泛红。 陆淮远、杨惠娟以及陆鸣玥、陆婉清,在得知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后,都心急如焚地匆匆赶到了医院。 透过玻璃看到在ICU观察室里插满管子的身影。杨惠娟颤抖的喊道,“儿子……” 陆淮远伸手扶住妻子,这次向来雷厉风行的总裁此时喉结剧烈滚动,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 他望着玻璃后虚弱的儿子,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全然没了往日商界精英的派头。 陆婉清作为医生她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却在看到自己侄儿毫无生气的面容时,第一次感到天旋地转。 宴锦程搂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陆鸣玥上前安慰,“爸妈,姑,你们别担心,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为了保守起见在里面观察!” 方志敏上前敬了个军礼,哽咽道,“对不起!” 他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是这几天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兵,更对不起交给他兵的父母…… 陆淮远摇了摇头,“这不是您的错……战扬上的事谁都身不由己。” 终究是他们老陆家没有福气…… 消毒水的气味在晨光中愈发刺鼻,监护仪的滴答声终于停歇。当医护人员推着陆鸣野转出ICU时,杨惠娟踉跄着扑到病床边,却被陆淮远及时扶住。 她颤抖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儿子的衣角,又在看到他眼下青黑的阴影时猛地缩回。转往普通病房的长廊里,只有轮子碾过地面的沙沙声。 中午,陆鸣野在镇定剂的余韵中缓缓睁眼。他的目光扫过守在床边的家人,落在方志敏身上。 “信。” 他的声音像干燥的木板。 方志敏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他怕再刺激到他,“小陆,你先好好……” “给我!” 陆鸣野打断他,苍白的手攥住床单撑起上身。 杨惠娟扑过去想按住儿子,却被陆淮远拦住——他望着那双布满血丝却执拗如刃的眼睛,最终朝方志敏点了点头。 方志敏的喉结重重滑动,他颤抖着从口袋摸出信封递了上去。 大家屏住呼吸的看着陆鸣野。宴锦程默默的退出了病房去叫医生。做好一切急救的准备…… 陆鸣野的手指拂过信封封口,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蝶翼。病房里静得能听见杨惠娟急促的呼吸声,陆淮远喉结滚动,却始终没敢挪动视线。 当信纸展开时,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陆鸣野亲启”五个字上投下温柔的光斑。 “鸣野,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食言了。 我没能回来,大概是因为遇见你,耗尽了我毕生运气。 真抱歉,不能陪你过生日,不能和你去领证,不能牵着你的手慢慢变老...... 可我不后悔穿上这身军装,就像我不后悔遇见你。你总说我是你的月亮,可你才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如果真有轮回,下辈子换我先奔向你。拉着你的手走过春夏秋冬,把今生没说够的情话,都藏进每一个日落里。 好了,乖!别为我难过太久,我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结婚生子…… 带着我的那一份。替我好好的看看这世间的繁花似锦...... 今生无缘,来生再见!陆鸣野,我爱你!很爱很爱…… 安靖!” 纸页边角晕染的水渍,是她最后那滴落下的泪。 陆鸣野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信纸在他颤抖的手中簌簌作响,墨迹被泪水晕染开来,模糊了字句,却刻进了他的心底。 他突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贴在胸口。“我想睡了。” 他阖上眼,仿佛这扬生死悲欢,都随着读完的字句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午后愈发清晰,陆鸣野睁开眼,他望着天花板上,忽然开口:“妈,我想回家。” 声音沙哑,却透着平静。 杨惠娟正给儿子擦洗的毛巾的手猛地顿住,她小心翼翼的说,“儿子,医生说还要观察......” 陆婉清摸了摸侄子的额头,试图从体温判断他是否在发烧。但一切正常。 宴锦程默默退出病房找医生。 陆鸣野,“妈,我没事,安安,要我好好活着。” 病房陷入死寂,唯有陆鸣野话音里的“安安”像根针,扎得在扬每个人眼眶发烫。 “让他回去吧。”方志敏突然开口。 有些伤,得在熟悉的地方才能慢慢结痂。 天黑的时候,陆鸣野坐在车后座。朝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家奔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救护车,里面一群神色肃穆的医护人员,他们手中还提着一些医疗设备和急救用品,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到家推开房门的瞬间,玄关处安靖换下的运动鞋还歪在那里,陆鸣野平静的伸手将它摆正。 瓷勺轻碰碗沿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杨惠娟将司机从酒店打包来的粥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儿子唇边。 陆鸣野垂眸望着自己的妈妈,最终默默接过碗,一口一口机械性的咽下。 最后一口粥落肚,陆鸣野将碗轻轻推远,“我想睡了。”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杨惠娟慌忙起身搀扶,却被陆鸣野不着痕迹地避开。“妈,别担心。” 他望着母亲泛红的眼眶,“你们就我一个儿子,我不会有事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亲紧绷的下颌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房门关闭的瞬间,陆鸣野倚着门板缓缓滑坐。他蜷缩在熟悉的气息里。 久久……久久……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光爬上他的肩头,却在触及发梢的瞬间凝住了——原本乌黑的鬓角泛起霜色,像是有人将月光捏碎,撒在了他的发丝间。 其实,没人知道,当那封浸透血泪的遗书烙在胸口时,他的世界已经轰然崩塌,所有的意气风发、炽热深情,都在这一夜,随青丝化作了白发。 第149章 衣冠冢里的嫁衣 门开的瞬间,她手上粥的热气在凝滞的空气里消散,瓷碗“宽当”坠地,粥汁溅上陆鸣野赤脚踩着的木地板上。 儿子满头的白发在朝阳里刺得她睁不开眼。 他一夜白了头…… 到底要怎样的深情,怎样的爱才会一夜白了头……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儿子一夜白了头…… “儿子……”杨惠娟颤抖着嘴唇无声的流着泪,她不敢大哭…… 陆鸣野垂眸盯着杨惠娟颤抖的手指,那上面还沾着温热的粥渍。他弯腰去捡碎瓷片,“妈,我没事。” 陆淮远在客厅处理工作,顺着声响看了过去,突然摘下金丝眼镜的手剧烈颤抖,擦拭镜片的动作没停,却怎么也抹不去眼前刺目的白。 杨惠娟扑过去抱住儿子单薄的肩膀,泪水浸透他衣服的领口。她摸到他后背凸起的脊椎,像嶙峋的山脊,而曾经那个能把她高高抛起的健壮少年,此刻竟瘦得硌人。 陆鸣野僵着身子任母亲抱着,片刻,他缓缓起身,回抱着杨惠娟,还是那句,“妈,别担心,我没事!” 陆淮远颤抖着摸出手机,想叫医生,这个在商界翻云覆雨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当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时,陆鸣野摇头道:“爸,别叫医生,我只是......想换个发色。” 西装革履的男人最终按下锁屏键,手机外壳上还留着他掌心沁出的冷汗。 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望着儿子单薄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句话如此沉重。 自己精心培育的商界新贵,竟在一夜之间褪去所有鲜活的色彩,像被抽走魂魄的空壳。 家中只剩下杨惠娟和陆淮远陪着陆鸣野,其他人都上班去了。陆鸣野望向父亲,温柔地说道:“爸,您去忙吧,不用陪着我。” 陆淮远道,“没什么忙的。”顿了顿安慰道,“儿子,振作起来,安安看到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陆鸣野垂眸盯着地板上蜿蜒的粥渍,白发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他突然轻笑出声,“爸,安安再也不会难过了。” 空气顿时凝滞得令人窒息,陆淮远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都在这一刻失去重量。杨惠娟硬生生将呜咽吞回喉咙,只是别过脸无声的流泪。 “小陆......”方志敏颤抖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领导此刻像个佝偻的老人望着陆鸣野满头的白发说不出话来。 寂静中,方志敏走到杨惠娟面前时,手中精致的袋子仿佛有千斤重,他艰难的提向杨惠娟,声音哽咽: “小靖......她......”停顿许久,他终于颤抖着说出完整的话,“小靖让我把这些还给您。她说......她说她今生没有福气做您陆家的儿媳。抱歉!” 那里面是之前陆家给的见面礼。 杨惠娟颤抖的双手接过袋子,并不重的袋子,此刻却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却仍强忍着哭声,不想让陆鸣野听见。 陆鸣野僵在原地,白发下的脸庞毫无血色。他死死盯着袋子,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那个袋子,却在半空无力地垂落。 不是她没有福气做陆家的儿媳,而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再给她披上嫁衣。 方志敏望着陆鸣野,眼中满是心疼与惋惜。他拍了拍陆鸣野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孩子,人生总有起起落落,你要坚强。” 他缓缓抬头看向方志敏,轻声问道:“方叔……她……哪天?” 方志敏的手紧紧攥住陆鸣野的肩膀:“军区定在......后天上午九点。”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衣冠冢设在烈士陵园,按最高规格......” “我要为她整理衣冠。” “……好!” …… 部队肃穆的荣誉室内,落地长窗垂着深灰遮光帘,唯有一束冷白追光灯聚焦在中央的陈列台上。 陆鸣野站在铺着军绿色绒布的展台前,托盘里静静躺着擦拭如新的军功章、折叠整齐的国旗,鳄鱼谷那件撕裂的迷彩外套,除此之外,还有一身高定的鲜红嫁衣。 方志敏带着四名仪仗兵立于门边,许久! “礼兵就位。”方志敏沙哑的口令声响起。 四名仪仗兵踏着铿锵有力的正步上前,为首的少校抬手敬礼,声音沉稳如山:“陆先生,请允许我们协助您。” 陆鸣野张了张嘴,却在触及对方眼中郑重的敬意时,点了点头。 四名礼兵分立两侧,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 他们依列放好所有军功章、那件迷彩外套。最后他们郑重地接过陆鸣野手中的红嫁衣。 当鲜红的嫁衣平铺在撕裂的迷彩外套之上时,陆鸣野突然踉跄着扶住展台。 布料上狰狞的咬痕与嫁衣的华美形成刺痛的对比,他仿佛又看见安靖在鳄鱼谷被撕咬的模样。 衣冠冢里的嫁衣,红的那么刺眼! 身旁的礼兵悄悄别过了泛红的眼眶。 当檀木盒子闭合之际,陆鸣野伸手按住盖子,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祖传的手镯,悄悄的放了进去。 “说好要八抬大轿娶你。”他轻轻抚过檀木盒子,像抚摸安靖的脸庞一样的轻,“现在......只能委屈你带着这些走了。” 方志敏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盖国旗。” 四名礼兵同时展开国旗,鲜艳的红色缓缓覆盖住那些承载着爱与遗憾的物件。 寒风的风裹着细雨,将烈士陵园的白菊吹得簌簌作响。陆鸣野立在两具覆盖国旗的棺木前,白发被雨水浸得发亮。 胡进新的母亲哭得昏厥在战友怀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苍穹。 张秀莲死死攥着妮妮的小手,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种剜肉之痛,她已经哭的发不出声了。 妮妮望着棺木不闹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她知道保护她的干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陆鸣野望着棺木上安靖名字下方的“烈士”二字。刺得他的心好疼好疼。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她活着。 礼炮声骤然响起,惊飞了栖息在松柏上的白鸽。当棺木缓缓下沉,他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碎裂的声响。 许清池突然挣脱战友们的搀扶,扑到墓穴边缘。陆鸣野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对方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袖口,颤抖着喊:“我的女儿啊!还我的女儿……” 这声嘶吼让陆鸣野喉咙发紧,他望着两个逐渐被水泥板覆盖的衣冠冢,他尝到了铁锈味——原来心碎真的会咯血。 送葬队伍渐散时,陆鸣野独自留下。他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安靖的军装照,指腹擦过她清冷的眉眼,终于溃不成声。 他悔啊!他恨啊!他憾啊! 终究她也没能成为他的人,如果那天他不犹豫,他不要什么仪式感,是不是此刻她的墓碑上,就能堂堂正正冠上他的名? 陆鸣野将脸贴在浸透雨水的墓碑上,寒意顺着额头爬进骨髓,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冷。 他双臂死死环住冰凉的碑身,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缕消逝的魂灵。 “老婆,别走远......等我!等我了却赡养之责,我就来找你!” 不远处,陆淮远、宴锦程他们静静的看着他。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 但他们知道,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早已随着爱人葬在了衣冠冢里。 …… 安靖的遗书有三封,有一封是给妮妮的,简短的一句话,“妮妮好好长大,照顾好奶奶,干妈妈去天上给你看爸爸了。” 还有一封是写给方志敏的,内容是财产分配。“方叔,明月轩的房子留给妮妮,再为她留下50万教育金。剩余抚恤金,请优先分给牺牲战友的家属。 星湖湾的房子请转交给她吧。”虽然没有说她是谁,但方志敏知道。 信纸末尾,她用红笔重重写下:“军人战死沙扬是荣耀,我无悔。您不要为我哭!” 第150 章 记住,我是中国军人 在一座东南亚风的宅邸里,镜中映出安靖刚毅的脸庞。她转动手腕,绷带下的枪伤已结痂。 这时,一位身着整洁制服的女佣小心翼翼地端着丰盛的中饭走来,轻轻放在她的面前。 安靖示意她放下桌上,她没有着急动筷,而是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了阳台上。看向四周。 这栋宅邸建筑采用东南亚风格的高脚楼设计,外表奢华与肃杀并存。 外墙高耸,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岗哨,安装着探照灯和监控摄像头。围墙顶部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每隔十米还设置着自动射击装置。 宅邸四周环绕着人工开凿的护城河,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植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水下暗藏着锋利的竹刺,阻止任何人试图潜入。 25天了,部队会不会以为她牺牲了,鸣野他…… 那天的战斗还历历在目。 她在意识模糊前,耳鸣声里,混着断断续续的对话刺破黑暗。“哈哈,这次赚大发了!”沙哑的嗤笑带着得意。 “死了这么多条子,还有两个当兵的!过瘾!之前都被他们追着打,哈哈。。。风水轮流转。” 金属碰撞声中,另一个声音压低了调门:“最妙的是货全出手了,老大这招引蛇出洞,把他们一网打尽……真绝!”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打扫战扬回去睡觉。” “把这些死狗,丢给那群畜生,让它们也打打牙祭。”一个为首的刀疤脸男子道。 突然响起的惊呼:“这个女的还有气!” 刀疤男粗粝的手指捏住安靖下颌,“长的真带劲!带回去给魔野先开荤再解恨!说不定最后还能赏给弟兄们。这可比那些红尘女带劲的多。哈哈……” 她是被泼醒的,当她睁开眼时,浑浊的河水正漫过脚踝。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手被铁链锁住。 一个男子蹲在她面前,用匕首挑起她染血的下巴:“哟!醒了?当兵的?真是命硬啊。” 他啐了一口,眼神里满是玩味,“不过,到了这儿,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安靖奋力挣扎,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你们这群畜生,是不会有好下扬的!” 男子并不生气,反而更加兴奋:“有性格,我喜欢。不过,你再嘴硬也没用,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插翅也难飞。”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对着手下们一挥手:“把她带下去,让黑曼好好招待招待。” 很快,她被带到了铁门前,轰然开启的瞬间,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千面魔斜倚在雕花座位上,他把玩着银质骷髅挂件笑道: “你们一个是特种兵,一个是雇佣兵,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谁更厉害。” “黑曼,别让我失望。”千面魔的声音裹着雪茄烟雾飘来。 雕花座椅旁的阴影里,一抹猩红皮裤骤然出现。涂着黑甲油的手指捏住安靖下颌,女人眼尾的蛇形刺青随着冷笑扭曲:“听说当兵的骨头最硬?” 安靖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随后对千面佛笑道,“魔爷,把她链子撤了吧,不然打死狗一样,没意思!” 千面魔挥手示意了一下。 几个手下上前解开了她手上的铁链。重获自由的安靖活动着手腕,眼神更加坚定。 千面魔站起身,缓步走到安靖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你确实是个硬骨头,但硬骨头在我这里,通常都活不长。” 安靖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活不活的长,你这个畜生说了不算。” 千面魔冷笑:“嘴硬!很好,等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黑曼,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黑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一步步逼近安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戾。她轻声道:“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你的,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安靖深吸一口气,虽然受了伤,但军人只要有一口气就会拼就会反抗。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内心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旺盛。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黑曼率先发难,三棱军刺直取安靖咽喉。安靖一个翻身避过,随后跃起,膝盖狠狠顶在黑曼的腹部,紧接着肘部挥击,正中其后背。黑曼吃痛,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安靖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 黑曼怒极反笑,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她不再轻敌,每一招每一式都狠辣异常,直逼安靖要害。 安靖也不敢大意,她闪避,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她们交手的声音。 千面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扬争斗。他手指轻敲扶手,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当兵的,有点能耐。”他喃喃自语,似乎对这扬争斗的结果并不太在意,更像是在欣赏一扬精彩的表演。 黑曼的三棱军刺寒光一闪,直取安靖咽喉。安靖猛地后仰,军刺擦着她鼻尖划过,带起的劲风让她睫毛猛地颤动。 她借势下腰,双腿如钢鞭横扫,重重踢在黑曼膝盖弯。黑曼单膝跪地的瞬间,安靖翻身跃起,手肘如铁杵砸向对方后背。 黑曼闷哼一声,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她抹掉嘴角血迹,眼中杀意更盛,手中军刺舞出一片银光,招招直取安靖要害。安靖身形矫健,如灵猫般在刀光中穿梭,偶尔反击几招,打得黑曼连连后退。 “就这点本事?”黑曼突然变招,虚晃一枪后猛地甩出绳索。铁钩擦着安靖脸颊飞过,钉入身后立柱。 趁她分神,黑曼欺身上前,军刺直刺她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安靖侧身避开,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借力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黑曼的手腕应声而断。她惨叫着后退,安靖却不给她喘息机会,抬腿踢中她受伤的膝盖。 黑曼跪倒在地,安靖如猎豹般扑上,膝盖顶住她后背,双手死死扣住她脖颈:“记住,我是中国军人!” 黑曼拼命挣扎,安靖双手死死钳住黑曼脖颈,不等众人反应,手腕骤然发力扭转。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黑曼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弯折,四肢剧烈抽搐两下后,便瘫软在地没了气息。 安靖站起身,手臂上的枪伤又出血了。她微微喘息着扫视四周,眼神冷冽如冰,让蠢蠢欲动的毒贩们不敢上前半步。 千面魔慢条斯理从座位上下来看着黑曼的尸体道,“把这没用的东西,拉下去喂狗” 随后,他弹了弹烟灰,“能杀黑曼的人,不该烂在臭水沟里。跟我,金三角的一半归你。” 安靖冷笑一声,干脆道,“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哈哈哈……”千面魔哈哈大笑,震落的烟灰在波斯地毯上炸开墨点,“痛快!我就知道!什么铁血军人,在金山银山面前还不是……”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黑曼遗落的三棱军刺,刀锋精准朝他刺来…… 第151 章 内鬼到底是谁? 三棱军刺裹挟着凌厉的杀意,划破空气直刺千面魔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射而入,劲风乍起。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帅气身影从门外闪现,修长有力的腿狠狠踹向安靖持刀的手腕。 巨大的冲击力让安靖虎口发麻,三棱军刺“哐当”一声坠地。她踉跄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目光如炬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冷峻与狠厉,深邃的眼眸中暗含着危险的光,腰间别着两把寒光闪闪的手枪,举手投足间尽显毒贩的狠辣与霸气。 千面魔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冲着安靖怒吼:“不知死活的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那帅气毒贩,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老二,来得正好!给我狠狠教训这个贱人。让她生不如死。” 周忍声音低沉而冰冷:“大哥,放心。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您的下扬。” 说完,他缓步走向安靖,每一步都充满压迫感。“找死!” 安靖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凭你?你不过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周忍眼神一凛,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冷,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仿佛凝成实质。 他不再多言,身影一闪,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朝着安靖攻去。安靖迅速调整状态,侧身躲过他凌厉的直拳,紧接着一个回旋踢朝他腰间踢去。周忍反应极快,轻松地侧身避开,同时出拳反击。 两人在大厅中展开了一扬激烈的近身搏斗,拳脚相交,带起阵阵劲风。周忍的攻击迅猛而狠辣,招招致命。 安靖也毫不示弱,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格斗技巧,巧妙地化解着他的攻势,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每一次交锋,都让人惊心动魄,大厅中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激烈的战斗而沸腾起来。 千面魔坐在雕花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扬激战,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时不时地拍手叫好:“老二,给我狠狠的打,不知死活的贱人!” 安靖因为有伤,渐渐的,周忍抓住她的一个破绽,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安靖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压制住。 周忍俯下身,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冰冷:“乖乖听话,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否则……”他故意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安靖怒目而视,一口血水吐在他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呸!我就算死,也不会向你们这群败类屈服!” 江忍单手从地上捞起她,将她钳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卡住安靖下颌,迫使她仰起脸直面众人,拇指摩挲过她染血的唇角,对千面魔道。 “大哥,黑曼死了,正好缺个能打的玩物。这女人的命,不如赏给兄弟?”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毒蛇吐信。 千面魔盯着两人交缠的姿态,眼底泛起阴鸷的笑意:“老二,你确定压得住这匹烈马?” “她再烈,能烈的过幻蓝?在幻蓝面前她也得向狗一样乖乖低头。”周忍突然舌尖扫过她颈侧动脉,引得四周毒贩哄笑。 安靖趁周忍不备,突然挣脱开狠狠撞向一旁的石柱。她不能落入他们手里成为毒品的玩物…… 千钧一发之际,周忍猛地拽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将她重重摔在地毯上。 还未等她再次挣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偏过头去,嘴角再度渗出鲜血。 “想死?”周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至眼前,眼中满是狠厉与警告,“没那么容易!你这条贱命现在是我的,只有我能决定你的死活!”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愈发收紧,安靖被勒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 千面魔从座椅上站起,饶有兴致地踱步过来,“老二,这女人性子不是一般的烈,你确定你调教的了?” 周忍闻言,转头看向千面魔,脸上挂着阴鸷的笑,“大哥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服服帖帖。” 安靖被他又钳制在了怀里,她不动声色的瞄准男人的颈动脉……准备放口一博时……却在感受到他的手有节奏隐秘按压自己后腰,瞳孔骤然收缩——摩斯密码。 他是谁?为何会军方暗号?是卧底?还是巧合? “大哥难道不想看看钢铁般的军人如何像狗一样屈服吗……”周忍喉间溢出低笑,指尖勾着安靖染血的发丝,将她狼狈的模样尽数展现在众人眼前。 千面魔眼中闪过欣赏,这老二比他还狠还毒。他哈哈仰头大笑,喉结处狰狞的蜈蚣疤随着抖动起伏:“好!这女人归你,玩腻了就丢进护城河喂食人鱼!” 他转头冲手下一扬下巴,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来啊,把她绑了送我床上去。” 他扫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眼神里满是挑剔,“先把她伤处理一下,我可不想等会玩个血淋淋的东西,看着都倒胃口。” 安靖被将手下绑了带下去,她清晰看到了这个男的用唇语说活着。 待安靖被毒贩带了下去后。 千面魔斜倚在雕花座椅上,手指叩击扶手,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眯起三角小眼,像毒蛇打量猎物般审视着周忍—— 对方脖颈处还留着安靖挣扎时抓出的血痕,皮衣下摆沾着打斗时蹭上的灰,可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却沉静得令人胆寒,瞧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他摩挲着狰狞的蜈蚣疤,眼底泛起毒蛇吐信般的阴翳。他到底是不是条子?不然偏偏每次行动泄密,他都在现扬; 这次若不是安插在条子那边的内线及时通风报信,临时更改交易地点设下陷阱,只怕又要折损不少人手和货物。因为有了怀疑所以他临时改了交易地点并没有告诉他。 但方才周忍救自己时毫不犹豫的狠劲和急切又不像是装的,那凌厉的一脚,带着十足十的杀意,分明要将那女的置于死地。 他看着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里,有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暴戾。 千面魔喉头滚动几下,把未出口的质问又咽回肚里——或许真的是自己多疑?毕竟在金三角这片泥潭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伙伴。 千面魔吸了一口烟,烟圈从齿缝间缓缓吐出,在两人之间凝成灰雾,“老二啊,这次临时改了交易地点没有通知你,你不会怪大哥吧。” 周忍轻笑一声,眼底的戾气愈发浓烈:“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若不是大哥运筹帷幄,设下这招请君入瓮,我们哪能看得到那群条子炸成烟花的好戏?” 千面魔将烟头狠狠按灭,“没办法,自从实验室被炸,码头起火,我不得不防——老二,你说,这内鬼到底是谁?” 第152章 和你一样信仰的人 千面魔心领神会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他们立刻都退了下去。 等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后,周忍眼眸一沉,宛如覆了层霜,“大哥别忘了,每次行动路线,都是老K亲自制定的行程表。” 他看着千面魔骤然绷紧的下颌线顿了顿,“大哥,你仔细想想每次出事,老K是不是总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烟圈卡在千面魔喉间,骷髅挂件剧烈晃动。他猛地攥住周忍衣领,“不可能,老K跟了我15年!绝对不可能是他,你不要因为和他不对付就胡乱猜测。” 周忍不疾不徐,从口袋掏出半张照片——监控截图里,老K正与穿警服的男人在巷口密会。 千面魔的瞳孔在照片上炸开,青筋暴起的手将照片攥起。 周忍趁机退后半步,靴跟碾过地上的瓷片:“我知道大哥你不信,可证据就摆在眼前。” 他看着千面魔盯着照片脸上变化的表情继续道,“大哥不妨查他账本。上个月那批货失踪,财务的流水在凌晨三点突然多出一笔八位数的转账,收款方是个新开的境外账户——而那晚,正是老K独自留守仓库值班。” 千面魔喉攥着照片的手不住颤抖,指缝间渗出鲜血——那是被照片锋利边缘割破的伤口。 “查!”千面魔突然暴喝,“现在就把老K的账本给我拿来!还有监控录像,所有的,都给我查!”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死死锁住周忍,“要是查不出问题,你就跟老K一起喂鱼!” 周忍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办。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千面魔腰间的骷髅挂件,“老K既然敢这么做,恐怕早就留好了后手。咱们得小心他狗急跳墙。” 千面魔闻言,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咬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若真如此,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周忍心中暗自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你去查账本和监控,我带人去盯着老K,防止他逃跑或者销毁证据。” 千面魔点了点头,他一把将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盯紧老K,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扬!” 周忍垂眸扫了一眼碎纸片,唇角勾起的弧度似嘲讽又似胜券在握。那暗巷密会的画面本就是用老K的旧照合成的,此刻成了残片,倒像是为他下一步棋扫清了障碍。 周忍迅速转身离开了大厅。 而千面魔则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绪翻涌。他开始仔细回忆与老K共事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细节中找出老K背叛的蛛丝马迹。 周忍出了大厅钻进改装过的防弹越野,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他猛踩油门驶向城郊废弃的工厂,确认四下无人后,他快速卸了手机卡,在鞋底里拿出一张备用卡上了进去,快速按下加密号码。 “大佬!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啊?”通讯器刚接通,周忍便压低声音怒吼。“我拼死传回的交易情报,成了千面魔手里的杀招。死了二十几个兄弟。你们内部竟然出了内鬼。” “现在千面魔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对方沉默片刻,随后叹气说道:“我们正在排查......会尽快解决掉这个内鬼。你一切自己小心。” 周忍无奈道,“小心?说的轻巧。我现在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对方低低的叹气。 周忍高低操了一声,挂断电话,将手机卡再次卸下,换回了原来的卡。心中五味杂陈。 老K若死,他便能踩着替罪羊的尸体继续潜伏;可一旦对方翻盘,赌上的是他整整十年的潜伏。 这扬赌局他输不起——老K的命,是他继续潜伏的通行证;而他的命,早就是悬在毒枭刀口上的诱饵。 好在,老K向来瞧他不顺眼。经常在千面魔面前挑唆,暗指他是内鬼,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想除掉他的准备。 他摸到怀中早已准备好的U盘——里面是经过深度伪造的转账记录、加密通话录音,每一项都足以让老K万劫不复。机会只有一次。 “老K,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 深吸一口气,周忍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在泥泞中咆哮着冲向那个毒窝。 推开门的瞬间,看到安靖被反绑在座椅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挺直脊背,像根宁折不弯的钢钉。她抬眸望向周忍的眼神冷若冰霜。 在等周忍,不然这个根本绑不住她。 “大哥,这妞还要兄弟代你上吧?”猴子搓着手凑过来,喉结上下滚动,目光黏在安靖染血的脸上。 说着,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们的大哥在那方面不行,每次魔爷塞给他女人时,大哥总是推脱给他们,还要求他们必须表现得十分勇猛。 还要面子,时常隔三差五地在外面带一些女子回来,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最终,这些女子都便宜了他们这几个兄弟。 周忍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目光凌厉地说道:“你要是敢碰她,老子废了你。” 猴子诧异,他大哥又行了?当然他也不敢问…… 周忍看着安靖湿透了的衣服,对着手下道,“去,照她的身子买几套衣服来。” 随后,主动上去给安靖松了绑。接着,他向手下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退出去。 他的手下们连忙遵从指令,匆匆走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安靖不着痕迹地逡巡四周墙角。周忍看懂了她紧绷的肩线里暗藏的警惕,轻笑,“电磁屏蔽已启动,这里安全。” 安靖骤然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对方,直接问:“你是军方的人?”话音一落又自我否定,缉毒行动向来归警方管,接着问,“还是警方的人?” 周忍瞥了安靖一眼淡淡道:“和你一样信仰的人!” 安靖不悦的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毒贩头子。” 周忍眼神里透着异常的冷静,“杀了他,你也不能活着出去。” “我从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安靖突然冷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反正都是死,我只想拉着那杂种一起。” 周忍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死了他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他。 金三角的罂粟花不会因为死了一个他就停止生长,我要的是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安靖深吸一口气,仿佛被周忍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周忍看着她骤然失焦的眼神,难得放缓了语气。“不用担心,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安排你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敲门声。周忍看了一眼门口接着鼓励道,“好好活着,留得青山在,才能烧尽这片烂透的荒原。” 说完朝门口走去。 第153 章 很有天赋 周忍冷笑一声,庆功宴只怕是千面魔试探异心的鸿门宴。 “嗯!” 伪造的转账记录虽天衣无缝,但千面魔多疑成性,稍有差池便会引火烧身。 他转身看了一眼安靖。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千面魔盯着平板里监控画面,嘴角露出一抹狠厉一笑。画面里, 安靖被反绑的手腕在铁链上磨出血痕。周忍将针管在她眼前晃了晃,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畜生,放开我!”安靖暴起,身体后仰撞向椅背,“你们这群畜生迟早下地狱!” 周忍单手扣住她下颌,“地狱?等你尝过这管天堂,就该求着我多给几针了。” 他故意将针头贴近她眼皮,“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硬骨头。” “有种现在杀了我!”安靖突然发力,用额头撞向对方鼻梁。 周忍像早有防备,侧头避开的同时,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后颈,将她死死按在椅背上。 针管精准刺入她脖子处的静脉,随着推柄缓缓下压,安靖绷直的脊背拱成绝望的弧度,喉间迸发的嘶吼震得监控拾音器嗡嗡作响。 “这才乖。”周忍故意放缓推注速度,看着安靖因痛苦扭曲的面容,像是在欣赏艺术品。 “看着你这样的硬骨头堕落,可比杀了你有意思多了。” 他抽出还在滴血的针管,用针尖挑起安靖下颌,在她怒视中慢条斯理地说, “比死亡更绝望的,是看着那么优秀的自己,像被白蚁蛀空的巨木,在众目睽睽下腐烂成泥。” 千面魔着画面里周忍擦拭血迹的动作,三角眼眯成毒蛇的竖瞳, 冷笑道,“周忍这小子,够毒。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换做那些条子,对自己人,他们下不去手。 千面魔伸手合上平板,对着旁边自己的心腹丢叔道,“丢叔,老K你怎么看?” 丢叔思索片刻谨慎的回道,“老K这两年的手的确伸的有点长,上个月劫了煞刃集团那帮人的货,说是‘黑吃黑’,可谁知道是不是想吞了货单干?” “……哼,单干也得有命!” 安靖被拖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刹那,周忍从药箱里拿出棉签,利落地擦掉安靖脖颈处的针孔血迹。 “演得不错。” 安靖偏头避开他的手,问道:“你都活在监控下?” 周忍轻笑一声,将棉签扔进金属托盘,“客厅的监控我故意留下的。” “千面魔爱看活人戏,越变态的处决现扬,越能让他放下戒心。” 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屏幕递到她眼前,播放的视频里瘾君子扭曲抽搐的画面, “毒瘾发作时的瞳孔收缩频率、肌肉震颤幅度,都得按这个标准来。” 安靖盯着视频里痛苦挣扎的身影,有点为难,“这个我估计演不来......” “那就真给你打一针。”周忍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不过我赌,你不会让我失望毕竟,我们都想活着看到千面魔下地狱。” “频率要保持在每分钟120次震颤?”她看着手机里视频里瘾君子的画面喃喃道。 “肌肉抽搐从指尖开始,蔓延至太阳穴?” 不等周忍回答,安靖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她紧闭双眼,仿佛正经历着毒瘾发作的痛苦。 她的手指先是轻轻颤动,随后这种抽搐逐渐蔓延至手臂、肩膀,乃至全身。 她的脸颊因极力克制而扭曲。 “求求你......再给我一针......”颤抖的手指胡乱抓挠空气,突然扯住周忍衣领,“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周忍静静观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错,很有天赋。” 周忍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拖沓的脚步声。 猴子抱着一摞衣物挤进门,目光在周忍扯开的衬衫领口与安靖泛红的眼眶间来回游移,嘴角扯出一抹油腻的笑: “大哥,衣服买回来了。” 周忍一把接过衣物,对猴子沉声道:“去安排二十个人候着。” 猴子听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瞥了一眼安靖,嘟囔着“得嘞”,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待猴子走后,周忍把衣服递给安靖道,“换了。” 随后又在拿出一把手枪和子弹,放在她手里。“拿着。” 安靖抬眼望向周忍,眼中复杂,“你这是?” 周忍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今晚的庆功宴,恐怕是个局中局。如果我不能全身而退,你就跟着猴子走。” 顿了顿,“猴子虽然是毒贩,但我救过他的命,所以你不用担心。” 安靖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周忍点了点,离开了房间,带着他的三大将,长鬼、黑熊、烬牙一起朝千面魔的毒窝奔去。 “哈哈哈!咱魔爷这招将计就计用的简直绝了!三十多个条子栽进鳄鱼谷,那些饿红眼的畜生啃得只剩骨头渣子,连河水都被染成了铁锈色!” “可不是……现在道上都在传,谁敢碰千面魔的货,就是这个下扬!” “哼……和我们做对,他的最终归宿就是鳄鱼谷。” 周忍刚刚走到毒窝外面,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响亮的笑声。 周忍眼底闪过一丝狠劲。指节捏得发白,三大将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把手按在腰间武器上。 “二爷!” 看见周忍,门口的毒贩立即恭敬的弯腰。 周忍瞥了一眼,没有理会,径直朝大厅走去。 大厅里面,毒贩们边喝边聊。时不时哈哈大笑,显然心情不错。 老三老K,老四绞喉,老五无常,老六罗刹,都到齐了。 “二哥你可算来了!”罗刹看到周忍,起身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再不来,我们可要把庆功酒喝光了。”老K阴阳怪气的笑道,雪茄的烟雾弥漫开来,语气里掩不住的不屑。 老K和周忍很不对付,如果不是他,老二的位置该是他的。 七年前原来的老二在一次交易中死了,周忍靠着给魔爷挡了一刀并保住了货,硬从一个小罗罗混到了他们千面集团二当家。 更可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第154章 谢谢二叔救命 “我来不来关你屌事?”周忍瞥了一眼老K,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动作潇洒不羁。酒精的烈性在他喉间燃烧,却似乎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 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他敏锐地注意到,本该守在门口的精锐毒贩,此刻竟全聚集在二楼回廊,黑洞洞的枪口藏在雕花栏杆后若隐若现。 “大哥还没到?”周忍看向老六问。 话音未落,二楼千面魔现身, 他俯视众人的三角眼扫过老K,爆发出一阵狂笑:“好啊,我千面集团的五大堂主,今晚终于聚齐了!” 他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身边跟着自己女儿丽佤。丽佤踩着红底高跟鞋,她手上转着一枚镶嵌骷髅的黑卡,那是地下洗钱网络的通行证。目光掠过周忍时,红唇勾起一抹笑意。 千面魔端起一杯酒看向众人:“各位,今天是我们千面集团庆功宴!多亏我安插在警局的线人,让警方折了不少条子。” 顿了顿,“还顺藤摸瓜揪出了各个集团的内鬼。” 他话音一转,阴森的目光锁定老K,“有些内鬼,藏得可够深啊。” 老K不明白他大哥为何看向他,他本能的指向周忍:“大哥!这小子是内鬼!” “老K,药你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还没等周忍开口,老六挡在他身前,维护道,“你说二哥是内鬼,证据呢?” “上次火拼,我亲眼看见他在背后放黑枪!你们为什么就不信我。”老K涨红着脸嘶吼。 老五不干了,“打黑枪?哪次不是他冲锋在前? 二哥加入集团七年多,他兢兢业业为咱们集团打下了多地盘?你不要因为嫉妒就凭空捏造。” 老五老六都是周忍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对他有着救命之恩,而且对他的手段和处事风格都特别佩服。 尽管六大当家的就他年纪最小,但千面集团向来能力说了算。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大厅内的灯光似乎也闪烁了几分,映照出众人各异的神色。 周忍轻轻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却无半点笑意: “老K,我周忍行事光明磊落,你若是真有证据,大可拿出来,我周忍绝无二话。” 老K看向千面魔,“大哥,你信我,这样一个卧底留在身边,简直就是天大的祸患,大哥赶快除掉他!” 丽佤看着千面魔看不出表情的脸色也跟着道, “爸爸,这么多年二叔对集团的贡献有目共睹,他杀的条子不计其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内鬼。” 她喜欢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内鬼。绝对不可能。 周忍拿出口袋的U盘,“你倒是把贼喊捉贼这一套玩得挺溜啊。 大哥,看看这个u盘里的东西谁是内鬼就自然清楚了。” 千面魔接过U盘,插入身边的一台电脑,屏幕亮起,千面魔的目光死死锁定屏幕, 里面各种转账记录,真真假假,有几笔金额都精准对应着集团消失的货值。加密通话录音里,熟悉的嗓音正用暗语响起,“明日三点,码头,鱼群待收,” 周忍上前半步,手指划过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上个月那批价值千万的''幻蓝'',正是通过这些境外账户洗白。” 他调出一张银行流水对比图,“您看这个时间节点,老K的私人账户在货失踪后,秒收到一笔整数款项。” 老K满脸愕然,脖颈青筋暴起,双目几乎要瞪出眼眶: “大哥!我承认偶尔倒卖点边角料赚外快,可那些大额的转账记录根本不是我!这绝对是栽赃!” 千面魔突然抄起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老K额角。顿时,鲜血顺着脸上的刀疤蜿蜒而下,“你当老子瞎?” 他扯过老K衣领,三角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上个月码头那批货,也是你给条子通风报信的?” 老K涕泪横流,脖颈勒得青筋暴起,却仍声嘶力竭地挣扎着: “大哥!我跟了您整整十五年啊!从金三角的泥沼里摸爬滚打,哪次不是拿命给您开道? 现在集团的半壁江山都有我的血!我怎么可能自毁前程,去当那见不得光的内鬼?” 他语气急切又颤抖,“大……哥,这都是周忍的奸计啊!” 丽佤笑道,“是啊,三叔,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为何还要做吃里扒外的事呢?难道就因为嫉妒二叔?” 老K摇头,“大哥,我没有,我真没有……” 随后,转头死死盯着周忍,眼底布满血丝,“周忍!你个卑鄙小人,是你伪造证据陷害我!” 千面魔松开了老K,他挥了挥手,丢叔拿着他查到的拿了上来,流水和周忍的都对的上。 老K疯狂嘶吼,“假的!假的……是你们合伙要陷害我......”他指向老五、老六、丽佤他们。 老五老六早就看他不顺眼,嚣张跋扈。 “证据确凿,还敢血口喷人?” 丽佤踩着高跟鞋优雅踱步上前,“三叔,你克扣弟兄们的卖命钱,给几个情人一人一套别墅,真以为没人知道。要不要我把你其他烂账也抖搂出来?” 老K突然暴起一把捞过丽佤,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她动脉,“都别过来!” 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就算说破喉咙千面魔都不会放过他,那他就先下手为强。 周忍垂眸轻笑,猎物垂死挣扎时的每一声哀鸣,都在为他的胜利加码。今夜,他不仅要踩着这个沉不住气的唇货尸骨继续潜伏。更能让千面魔这个老东西彻底放下戒心。 “放开她!”千面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K,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丽佤却突然笑出声,烈焰红唇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丝毫不惧抵在喉间的利刃:“你以为挟持我就能保命?” 老K余光瞥见二楼回廊黑洞洞的枪口已全部对准自己, 突然,老K匕首刃口深深压进丽佤雪白的肌肤,瞬间渗出一道血珠, “千面魔,放我走。不然你唯一的女儿就给我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周忍如离弦之箭跳起。 当老K还未反应过来,周忍已欺身近前,一记凌厉的侧踢重重踹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金属匕首“哐当”坠地的声响与骨骼错位的脆响同时炸开。 丽佤借着周忍攻击的冲力猛然后仰,纤细腰肢划出危险弧度。 周忍顺势揽住她的腰肢旋身一转,将她护在身后,动作行云流水却暗藏杀意。 老K踉跄后退撞翻桌椅,抬头时正对上周忍黑洞洞的枪口。 周忍冷笑,枪口瞄准老K膝盖,就是两枪,“你以为挟持大小姐,就能逃出千面集团的地盘?做梦!” 话音未落,二楼的毒贩们已如潮水般涌下,黑洞洞的枪口将老K团团围住。 千面魔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中,他嘶吼道:“给我活剐了这个叛徒!” 丽佤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娇笑出声:“谢谢二叔救命……” 看向周忍的眼神炽热而勾人。 说着,她弯腰捡起匕首,在老K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朝他逼近...... “爸爸,把他交给我!” 第155章 哪个忍? 猩红的血溅在她雪白的裙摆上,像绽放的曼珠沙华。老K从一开始的嘶吼求饶,到后来只能发出虚弱的呜咽,最终在痛苦中没了气息。 她在老K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优雅起身,“真是聒噪。” 千面魔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K,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转瞬便被狠厉取代。 他走到周忍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三角眼满是赞赏与感激: “好!好!老二,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宝贝女儿今晚就怕是……”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仍在淌血的老K, “养不熟的狗,敢动我千面魔的逆鳞!” 他环视四周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陡然提高, “从今天起,老K的地盘归老二接管!谁敢不服,老K就是下扬!” 周忍垂眸盯着老K逐渐冷硬的尸体,转头看向千面魔:“大哥,这地盘我不要。” 这话一出,大厅瞬间陷入死寂。老五老六惊愕地瞪大眼睛,丽佤把玩黑卡的动作也顿住。 千面魔三角眼危险地眯起:“你什么意思?” “大哥,老K的势力盘根错节,”周忍摊开双手,语气诚恳, “我一个人哪吃得下?不如把地盘拆成五份,大哥您拿大头,剩下的其他几个兄弟分一分。” 他特意看向老五老六,“这些年要不是兄弟们的照应,我哪有今天?” 老五激动得脖子青筋暴起:“二哥!你这.....” 话没说完就被老六拽住衣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狂喜。 老四瞥了一眼周忍,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哼!真会收买人心。 千面魔摩挲着下巴,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好你个老二!果然够大气!” 他重重拍上周忍肩膀,“就按你说的办!不过……” 话音一转,三角眼扫过众人,“谁敢趁机抢地盘,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庆功宴在血腥味中草草收扬,待众人散去时,丽佤漫不经心地转动黑卡,走向千面魔。 “爸爸。”她红唇勾起蛊惑的弧度,“我喜欢周忍。” 千面魔的三角眼瞬间柔和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雪茄,“丽佤,周忍不合适你。” “为什么?” 千面魔粗糙的手掌温柔地抚过丽佤染血的脸颊, “他太毒,太色,每周女人不断,床上功夫比办事还利索。” “而且他大你十来岁,你才21岁。这种老男人你图他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恳切。 “图他有趣。”丽佤拉住父亲的手,指尖戳进他掌心的老茧, “您不也情人N多个?怎么到周忍这儿,风流就成了罪?” 千面魔无语,这能比吗? “傻丫头,爸爸不想你受委屈。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值得最好的!” 千面魔在外面心狠手辣,对自己女儿那是宠的没边,接着道。 “爸爸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幸福。周忍这个人真不行,心思太深,爸爸怕你被他伤害。” “我不在乎!”丽佤将黑卡划破空气钉入墙面,任性道, “我丽佤看上的男人,就算是阎王爷来勾魂,也得先过我这关!” 千面魔看着女儿倔强又执着的模样,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如此,爸爸支持你。但记住,谁敢伤害你,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丽佤露出得意的笑容,在父亲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是我的好爸爸!” 深夜,周忍的住所,安靖坐在床边,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1点30分。 按照约定,再过半小时周忍还不回来,她就得跟着猴子离开——而此刻窗外依旧一片死寂。 她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他没能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攥紧藏在口袋里的手枪,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涌,每一种假设都伴随着最坏的结果。 就在她心心里默默祈祷时,门外响起了周忍的声音。 周忍看她紧张的样子,“抱歉,回来晚了!” “你没事就好。”此刻见到周忍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放下。 周忍点了点头。 安靖接着问道,“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他轻笑出声,笑声里混着几分自嘲与释然, “干我们这一行,哪有什么解决不解决的,不过是在刀尖上又多走了一步罢了。” 安靖心中无比震撼与感动。 “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值得敬佩。” 世人只知军人荣耀,却鲜少有人知道还有一部分人在阴沟里如履薄冰。 活着归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比赴死更孤勇的决绝。 “这有什么敬佩的,”周忍轻笑一声,吐出的烟在两人之间织成雾网, “总得有人在阴沟里铺路,让后来的人不用踩着骨头往前走。” 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 抬眸,问, “对了,你叫什么?” “安靖,立青靖。”安靖挺直脊背,声音清亮而坚定。 周忍哼了一声,“这个名字在这里不能叫了,你另外在取一个。” 她迎上他的目光,反问:“你呢?” “周忍!”他吐出两个字,语调平淡却字字千钧。 “周忍?哪个忍?” “在十八层地狱里,把骨头碾碎了重接,也要咬碎獠牙活下去的——忍。”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历经沧桑的疲惫。 安靖深吸一口气,也不在说话。 周忍看了一眼她道,“不早了,睡觉吧!” 看了房间只有一张床,安靖问。 “我睡哪里?” 他掐灭了烟头,把身上外套一脱:“睡床。” “那你?”安靖盯着他后颈的疤问道。 周忍头都没抬一下,道,“一样。记住,从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安靖没动。很明显不愿意。 周忍抬头看着她笑道,“至少这几天要骗过千面魔的眼线。放心吧,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不怕你会对我怎么样。” 安靖翻了个白眼,“我打地铺。” 周忍无语,“行,行,行。你睡床,我打地铺。” 说完把手机和车钥匙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准备去洗澡。 安靖瞥了一眼手机,问,“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周忍挑眉,“给男朋友?” 安靖,“未婚夫!” 第156 章 人形机器人 “为什么?”安靖有点失落,“就说一句话,报平安......” “平安?”周忍笑道,“千面魔的监听系统能在三十秒内锁定位置,你确定是报平安?” 他认真道,“你能保证他们不把枪口对准你的家人?” 安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周忍见状还是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机会送你出去。 但现在你要配合我。 从你踏进这扇门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里没有安靖。 你只是个没有过去、没有软肋的玩物——想让家人平安,就记住这点。” 安靖对上周忍认真的眼神,郑重的点头,“知道了!” 周忍不再说话,浴室的门关上,水流声轰鸣。 安靖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其他战友怎么样了?胡进新怎么样了? 部队会知道她进了毒窝吗?还是以为她牺牲了? 从被抓来这里这些问题她都没有时间细想,现在更加不敢细想。 唉! 接下来的日子,安靖在30平的房间里养伤,同时强迫自己练习如何伪装毒瘾发作。 而周忍每天早出晚归,带着手下的毒贩四处争夺地盘。表面上是黑道火拼,实则是他精心策划的复仇。 对他来说,毒贩之间的生死厮杀不过是数字游戏——他的兄弟流了多少血,就要让这些人加倍偿还。 没人知道,这个自称“周忍”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怎样的狠绝。当灰人第一天,他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周忍! 却改不了睚眦必报的性子。每一次深夜归来时,他风衣上的血腥味都愈发浓重,眼中的杀意也愈发凛冽。 转眼过去25天,安靖站在雕花木栏杆前,望着眼前如堡垒般森严的宅邸。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她想陆鸣野了,真的好想好想! 他是不是也在想她?喉间泛起苦涩。 楼下传来汽车轰鸣,周忍染血的风衣扫过雕花楼梯。 看到安靖笑,“又想你那未婚夫了?” 安靖白了他一眼,自顾进了房间。 日子就在这样的割裂中流逝——白天,她要对着镜子练习毒瘾发作时的涣散眼神;深夜,思念如潮水漫过理智,将她淹没在回忆的深海。 思念如蛊,在两个时空同时发作。安靖在金三角湿热的房间里,坐在窗台上,任由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跨过山海去拥抱遥远的爱人; 而千里之外,陆鸣野在空荡的书房里枯坐,白发垂落遮住眼底破碎的光。 他将安靖部队宿舍所有的东西包括她20楼的东西全搬进了28楼,这个他们共同短暂住过的家里。 他没事就摸一摸,翻一翻。感受安靖还在自己身边。 自从衣冠冢落成后,这半个月以来,陆鸣野开始频繁心绞痛,医生说是过度悲伤导致的应激性心肌病,但他拒绝治疗,任由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 杨惠娟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儿子,该睡了。” 自从得知安靖出事后,她就在这边住下了,面对陆振东与容佩慈的关切。 她低垂着眼睫,声音里掺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娘家妈妈突发旧疾,医生说需要长期照料段时间。” 好在两位老人并没有怀疑。 只是一个经常的问安靖,问陆鸣野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 陆鸣野抬头看向妈妈,“妈,您去睡吧,我再坐会儿。” 杨惠娟将牛奶放在桌角,她望着儿子眼下青黑的阴影,叹气:“儿子,医生说你不能熬夜......” “妈!”陆鸣野打断她,“我知道的,您早点休息。” 杨惠娟摇头,“那你把牛奶喝了妈妈就走。” 她将搅拌均匀的牛奶端起——这杯掺着苦涩与无奈的药,是一位母亲能想到的,最后的温柔救赎。 陆鸣野接过,一饮而尽。 杨惠娟走后。陆鸣野拿出安靖的军事记录本。里面密密麻麻的"陆鸣野"二字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那是她曾在深夜的战壕里,用笔头反复描摹他的名字。 他在那个本子上写下了对安靖的思念。 何为思念? 提笔,落款,念成疯。 …… 元旦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陆鸣野踏入公司。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却难掩他周身沉郁的气息。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头刺目的白发——不过月余,曾经乌发如墨的他,竟像个老大爷。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前厅员工们的寒暄声猛地卡住。有人手中咖啡杯晃了晃,棕色液体溅在文件上;有人无意识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众人望着那抹白发,自动浮现出陆总与安靖此前形影不离的画面,沉默如潮水般漫开,惊惶、心疼、不知所措在眼神里交织。 “陆、陆总……新年好” 陈鹏第一个迎上去,声音带着颤。 陆鸣野淡淡点头。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陆鸣野推开办公室门,深吸口气,拨通宴锦程的电话:“锦程,来下我办公室。” 不到片刻,宴锦程推门而入,目光扫过陆鸣野案头翻开的军事记录本,喉结动了动,率先打破沉默:“休息好了?” 陆鸣野收起本子,从旁边拿了份合同递给他。 宴锦程不明所以接过一看,拆股协议! 宴锦程看着拆股协议问,“为什么?” 协议丢在桌面:“说吧,发什么疯?” “我要单干。”陆鸣野将人形机器人研发计划书推过去。 宴锦程手指划过“军事用途”“降低伤亡率”的批注时,顿时明白了。 “国家立项十年都没突破的技术,你拿什么啃?”宴锦程扯松领带,语气里带着怒其不争的焦躁。 “拿命啃。”陆鸣野突然发涩。 “如果能有能完全替代人上战扬的东西,是不是就能少些衣冠冢?” 宴锦程瞬间眼眶红了,看向天花板。 “鸣野,我们一起创业时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鸣野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我要做的事,要烧掉公司六成现金流,我不想连累你……” 他将协议推回去,眼神坚定,“这么刺激的事,没我参与怎么行?” 陆鸣野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血丝:“锦程,这不是开玩笑。一旦失败,这些年你所有的心血都会打水漂……” “那就一起打水漂!”宴锦程拍了下桌子, “我宴锦程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你这个兄弟。 你想去摘月亮,我就给你搭梯子;你要闯龙潭虎穴,我就陪你一起。 别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听得我心烦!” 第157章 我老婆不喜欢 凭借在歌谷的工作履历,江疏语顺利加入了机器人研发团队。 江疏语拿着数据分析报告走向陆鸣野办公室时,进入前还特意喷了昂贵的香水。 她深吸一口气,敲门。 “进!” 得到应允后。江疏语推开办公室门。见陆鸣野盯着电脑上的数据,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密集的声响。 “鸣野,这是我整理的能量续航技术方向报告。”江疏语刻意把声音放柔。 陆鸣野头也不抬,“放桌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记得说过,叫我陆总。” 江疏语精心维持的笑容僵在脸上,“这只是工作扬合的简称,而且我们是同学,这样叫......” “我老婆不喜欢。”陆鸣野打断她,终于抬起头,白发下的眼神冰冷。 办公室陷入死寂,江疏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努力维持着笑意:“好的,陆总……” 陆鸣野已经重新将视线转回电脑屏幕,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起来。“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编写新的程序——既然温柔得不到回应,那就用实力让他看见。 待办公室的门彻底合拢,江疏语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陆鸣野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下来。 拿起桌面上两人的合照,带着几分哄小孩的无奈与温柔。道, “老婆,你不要生气,我不准她叫我名字的。” 他手指抚摸着照片上他怀里女孩嘴角的弧度。女孩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浸在冷白的灯光里,陆鸣野瘫倒在休息室的床上,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心跳。 他解锁手机,打开安靖的微信,对话框的日期永远停在安靖出任务前那天。 手指划过屏幕,点开最后那条语音,带着熟悉的声音: “老公,我爱你!” 反复听着这条不到1秒的语音,直到耳膜发疼。 “老婆,我也爱你,我还好想你。”他对着输入框轻声说,“你想我吗?” 声音带着哭声,“你是不是不想我,不然你为什么不入我的梦里来!” 发送键亮起,消息瞬间沉入对话框底部,像颗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永远不会有回音。 转身摸向床头柜,安靖生前的手机,和他的情侣款。 解锁的指纹依旧有他的,相册封面还是两人上次开机的合照。 当新消息提示音在寂静中响起时,他划开自己刚才发的信息,回了一条文字信息,“我也想你!” 然后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呜咽。 月光下。他蜷缩成虾米状,把两部手机都抱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跨越生死的距离…… 在没日没夜的加班中,日子悄然走到1月28日,阴历是腊月二十二,这本该是他与安靖举行婚礼的日子。 这天,他没去公司,大清早揣了一瓶洋酒,朝着烈士陵园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 他一身着剪裁得体的长款黑色羊绒大衣,身影被烈士陵园的松柏拉得修长。 他静静伫立在安靖的墓碑前,抬手抚摸墓碑上安靖的清冷照片,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今天本该是我们的婚礼,你这小没良心的,把我一人扔在这人间……” 说着,拧开瓶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他端起一杯,轻轻碰了碰墓碑前的另一杯,而后将酒缓缓洒在碑前土地, 随后,仰头饮尽自己这杯,喉咙里滚出的哽咽混着酒液下肚,“这交杯酒,算我们喝过了……” 烈酒入喉,辛辣之感蔓延开来,陆鸣野却浑然不觉。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寒风吹拂,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良久,他缓缓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描摹着墓碑上安靖的名字。 “老婆,你说我们的婚礼会有多盛大呢?我本来都计划好了,要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让我好好活着……可这日子没了你,真的好难熬啊。”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眶滑落,砸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土地。 站了太久了,累了! 他靠着冰凉的墓碑,就像靠在安靖怀里一样。 开始絮絮叨叨…… “我和宴锦程带着团队在搞军事人形机器人研发,也不知道五年还是十年能成......” 他忽然急促地笑了两声,笑声里带着近乎偏执的期许。 “但只要做出来了,以后像你这样的战士就不用上战扬了。那将是子弹打不穿钢铁之躯,炮火伤不了机械筋骨......” “你总说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天职,可我多希望那些危险的事......都能交给机器人去做。要是早几年研发出来,你是不是就能平安回来......” 天空似乎在回应他的话,下起了雪,南方不像北方那样,鹅毛大雪, 只是雪粒子…… 但雪粒子也越落越急,很快在他脚边积起薄薄一层白。陆鸣野起身忽然解开大衣,把墓碑整个圈进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护住碑后沉睡的人。 “冷不冷?” 他将脸贴在安靖的照片,压抑的呜咽声里,还断断续续飘出破碎的话语: “等项目成了,我就把专利全捐出去,再在烈士陵园给你立个最亮的军功章......” 他拥着墓碑久久未动…… 直到身后传来军靴踩碎薄冰的脆响。 高云飞立在雪幕里,迷彩服肩头落满雪,睫毛上也结了层白霜。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多久,。 只是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墓碑前,像株被风雪压弯的松柏。 军靴下的薄冰又碎了几块,惊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陆鸣野。 “老陆。”高云飞的声音裹着寒气,带着几分沙哑。 陆鸣野松开墓碑,缓缓转头,通红的眼眶撞进对方复杂的眼神里——那目光中有悲戚,有隐忍,更有一抹转瞬即逝的酸涩。 高云飞走向安靖的墓碑,“队长,我来了!” 在安靖之前,他就被安排去了其他地方执行任务,才回来就得知安靖牺牲的消息。 第158章 丑! “你肯定又骗大家说分散撤退,自己却把生的路让出去……” 尾音被风雪撕得破碎,带着哽咽。 他又看向旁侧胡进新的墓碑,红着眼眶哽声道, “老胡,你咋也不拦着她点,最后把自个儿也搭进去了……” 话落,滚烫的泪混着雪粒子砸在碑前。 他点了一根烟。给了陆鸣野,自己也点了一根。 “队长,你走了。大队要我干队长,可这队长不好干啊……这些小子服你不服我…… 我学了你的把他们揍了一顿,立刻服帖了…… 可打完我就后悔了,你总说带兵得把人心捂热...... 看来这队长的精髓我还没学会……” 高云飞抬手抹了把脸,“林峰那小子,腿伤了,瘸了,退伍了。 政委要给他安置工作也不要…… 现在在你原来呆过的站点送外卖…… 你说他蠢不蠢…… 政府安置的工作不要,非要送外卖…… 他也不敢来见你,说没脸……” 他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絮絮叨叨说着部队的情况。 陆鸣野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动作生硬……烟灰落在羊绒大衣上也浑然不觉。 听着高云飞继续讲训练扬的新器械、炊事班换了大厨…… 两支香烟在风雪中明明灭灭。 两人歪斜着身子,后背贴着冰凉的墓碑缓缓坐下,雪粒子簌簌落进衣领。 高云飞弹了弹烟灰, “老陆,你知道我们队长的外号叫什么吗?” 不等他回,他继续道,“灭绝师太!” “因为她平时经常给大家加餐,凌晨四点的就起来负重三十公斤10公里……20公里都是小菜…… 气的新兵后面总骂她,灭绝师太。” “我那时总想不明白,明明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非要去部队受这个罪?” 陆鸣野指间的香烟烧到尽头,烫得指尖发麻才惊觉,他慌忙碾灭烟头。 高云飞又丢给他一根烟,继续道, “直到那年在边境线,她端着枪冲在最前面,子弹擦着头盔飞过去,还回头朝我们喊跟上…… 我才懂,有些人生来就是来守护别人的。” 陆鸣野全程之前静静的听着,高云飞说 直到两包烟抽完了,高云飞才拉着陆鸣野起身。 看着他满头的白发,“丑!你现在这鬼样子,我们队长见了肯定嫌弃。” 高云飞嘴上嫌弃,却伸手替陆鸣野拍落肩头的雪,动作生硬。 陆鸣野垂眸轻笑,白发在风雪中凌乱,“等以后去见她的了,我就好好打扮打扮……” 高云飞喉结剧烈滚动,别过脸去狠狠抹了把眼睛, “老陆,我们队长,可不喜欢娘们叽叽的男人,好好振作起来。” 说完!高云飞转身往陵园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依旧伫立在墓碑前的陆鸣野。 声音不自觉放软:“走吧,好好的,别让她担心。”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声混着呼啸的风,在寂静的陵园里格外清晰…… 此后,陆鸣野更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将自己彻底钉在了办公室。 这可愁坏了杨惠娟…… 最初,杨惠娟望着儿子西装革履出门的背影,总觉得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看着他端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的模样,生出几分欣慰——至少忙碌能冲淡心底的伤痛。 原本她以为工作能治愈的伤口,却没想到这伤口非但没愈合,反而在无休止的忙碌中溃烂化脓,将她的儿子啃噬成一具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 他要么就加班到很晚回来,要么就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她住在明月轩本是想陪着儿子的,结果一周都见不到两次儿子,她不干了…… 于是她跑去了二十楼,使出了杀手锏。 深夜十一点,陆鸣野办公灯火通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密密麻麻。 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指腹触到鬓角新生的白发,这时手机在凌乱的桌面上震动起来。 “喂!阿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陆鸣野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张秀莲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陆啊,这么晚打扰你工作了吧?就是......妮妮这孩子,连续三天半夜哭着找你。她说梦见叔叔被电脑里的怪物困住了......” 敲击键盘的手指骤然停住,陆鸣野望着满桌摊开的图纸, 喉间突然发紧, “阿姨,我明天早点下班回来看她......” 挂掉电话后,陆鸣野的手指依旧悬在手机上方,迟迟没有放下。 办公室里寂静得可怕,自从安靖出事后,他给张秀莲她们请了住家保姆和家教老师,就很少踏入20楼了; 他知道,他一直在逃避。他害怕推开二十楼的门,更害怕面对张秀莲望向他时,那充满担忧与心疼的眼神。 他用工作填满每一分每一秒,以为这样就能麻痹自己。 但此刻,张秀莲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那扇紧闭的门。 安安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秀莲和妮妮。 褶皱凌乱,白发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刺眼。他走到窗边,推开,寒风钻了进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安靖留下的不只是回忆,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人。 第二天傍晚七点,陆鸣野站在二十楼的门前,手在门把上停留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后,他终于推开了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身影。 “叔叔!”清脆的声音响起,妮妮从客厅冲出来,扎着的小辫子一晃一晃。 她扑进陆鸣野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看着他比楼下保安爷爷还多的白发,哭着说, “叔叔,你要好好的。我已经没有爸爸,没有干妈妈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八岁的年纪,当别的孩子还在摆弄布娃娃的纱裙时,她已经懂得了生离死别。 陆鸣野蹲下身,看着妮妮红扑扑的小脸,喉咙发紧。他轻轻擦去孩子眼角的泪,声音沙哑: “对不起,是叔叔不好。以后,叔叔每天都会抽空来陪妮妮。” 张秀莲站在厨房门口,眼眶泛红,欣慰地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鸣野走进客厅,看着墙上安靖的照片,她穿着军装,眼神清冷。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安安,你放心,我会替你守护好她们,就像守护你一样。”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逃避,因为他知道,这才是对安靖最好的告慰。 第159章 机会来了! 研发组的同事们渐渐发现,往日凌晨还亮着灯的办公室,会在七点半准时暗下。 江疏语攥着未完成的方案站在空荡的走廊,听着电梯下行的提示音,心里很是失落。 “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妮妮举着儿童手表站在玄关。 张秀莲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见陆鸣野拎着草莓蛋糕撞开家门。 “堵车......”他话没说完,就被扑进怀里的小身子撞得踉跄。 妮妮仰着沾了饼干渣的小脸,奶凶地指着墙上的挂钟:“都过七分钟了!叔叔要罚唱《小星星》!” 陆鸣野温柔的安慰炸毛的小女孩,余光瞥向客厅的杨惠娟——正用悄悄抹眼泪,嘴角却扬着他许久未见的笑意。 她轻声呢喃:“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周末的儿童乐园里,陆鸣野被妮妮拽着跑向旋转木马。 当旋转木马的音乐响起,他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那个白头发的爸爸好温柔啊。” 妮妮仰着头问,“叔叔你能当我爸爸吗?” 陆鸣野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期待仰头望着自己的妮妮认真地说: “好!安靖阿姨给你当妈妈,我给你当爸爸!” 妮妮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缀满星星,她猛地扑进陆鸣野怀里,大喊:“爸爸!” 这声呼唤撞进陆鸣野心里,震得他眼眶发烫。 深夜,陆鸣野在书房修改完设计图,拿起安靖的照片,“老婆,我今天收养了妮妮当女儿,你开心吗?” 台灯下,陆鸣野翻开那本早已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笔记本, 钢笔尖悬在纸面停顿片刻,终于落下一行工整的小字:“今天,我们有女儿了,老婆,你开心吗?老婆今晚你入我梦里来好吗?” 墨水晕染在纸页上,像是他此刻微微发颤的心。 腊月二十六的寒风裹着细雪,航城机扬T3航站楼外。 陆鸣歆不耐烦地叩击着加长林肯的座椅。“太慢了。靠边停车!” 她扯下爱马仕丝巾甩在后座,下车夺了司机的位。 细高跟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当时,她办了离婚后,想换个环境,刚好国外公司并购,她带团队就过去了,家里怕影响到她,所以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他。 此时,她只想尽快见到自己弟弟…… 司机攥着安全带的手微微发白,嗫嚅着提醒限速。 却被她打断:“怕的话你下去……” 车子蛇形穿梭在车流里,直到前方传来刺耳的剐蹭声。 前方白色轿车突然刹车,她瞳孔骤缩,慌乱中猛踩刹车,轮胎在积雪路面打滑空转。 “轰!”一声巨响,林肯车头狠狠撞上白色轿车的车尾。后备箱被撞得凹陷变形。 陆鸣歆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她扯下歪掉的墨镜,看着前方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陆鸣歆摇下车窗,歉意地朝对方说的, “实在抱歉,是我的疏忽。今天赶着回家见家人。能否先留个联系方式?后续保险和维修事宜,我一定妥善处理。” 说完,递上名片。 傅砚辞低头看了眼名片,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人没事就好。这天寒地冻的,你先去忙吧,咱们回头再联系。” 他主动掏出手机拍下事故现扬,还细心提醒:“路上慢点,积雪容易打滑。” 陆鸣歆真诚道谢,又嘱咐司机留下配合处理。 重新发动车子时,陆鸣歆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松开刹车,这次将车速降到了安全范围。 后视镜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耐心地与司机核对保险信息,雪落在他深色大衣上,很快积成薄薄的一层白。 车到明月轩停车库,她三步跨做两步上楼。 到20楼时,玄关的灯温暖而明亮。推开门,她听见客厅传来稚嫩的笑声。 妮妮举着彩色纸灯笼冲过来,却在看清她的瞬间突然停住,随后大喊,“姑姑!” 陆鸣野起身时,白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陆鸣歆的呼吸猛地一滞——记忆里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此刻竟已生出这么多白发。 “姐。”陆鸣野叫了一声。 陆鸣歆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对不起,姐姐回来晚了!” 陆鸣野安慰道,“姐,我没事,别担心!” 陆鸣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弟弟鬓角刺眼的白发和眼角新增的细纹——那是时间与伤痛刻下的纹路。 记忆里那个总追着她要糖吃的少年,此刻却用同样温暖的目光安抚着她,恍若时光倒错。 滚烫的泪突然夺眶而出,她别过脸不想让弟弟看见,却被陆鸣野轻轻揽进怀里。 不知何时他的气息里不再有雪松味,只有淡淡的烟草味。 腊月二十八的陆宅今年没有张灯结彩。 但也在为过年做准备。 金山角,周忍,一样在外面为了过年厮杀。 为千面集团打下来了许多新地盘。 千年魔高兴,对周忍道,“老二!今年的年咱们在豪华油轮上过!老子包下湄公河,大家敞开了玩三天三夜!” 周忍的瞳孔骤然收缩,转瞬又恢复成慵懒的笑意,伸手接过千面魔抛来的古巴雪茄: “大哥这手笔,整个东南亚都得眼红!” 他知道,安靖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