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3，从军校退学之后》 第102章 小昊，姐不能对不起秀英妹子啊 蛙！！！ 看到泳池中那翻腾扭动的背影，尤其是那道在水中若隐若现，曲线惊人到夸张的腰臀弧线，楚昊脑中瞬间炸开—— 是吴凤！ 咕噜~ 喉咙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干渴得如同小刀剌嗓子。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盖大棚草帘子那天，吴凤滑落时被他接住的瞬间—— 那丰腴温软的触感，惊惶中带着体温的冲击…… 回忆和眼前画面重叠起来，一股邪火腾地从小腹窜起，瞬间烧遍全身！ 也许是水中激荡的波纹搅动了空气，也许是敏锐的第六感，游到泳池中间的吴凤猛然回头。 目光瞬间迎上了泳池边那双燃烧着赤裸裸欲望，野兽般通红的眼睛！ 惊叫一声，吴凤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只露出惊恐惨白的脸。 下一秒，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顾一切地扭身，拼命向对岸游去，慌乱的动作拍打得水花四处飞溅。 “呃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响起，惊慌失措加上冷水刺激，吴凤右腿猛地抽筋，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水下沉去！ 糟糕！ 抽筋了！ 楚昊来不及脱掉衣服，沿着池边狂奔到最近点，噗通一声，整个人砸进水里，奋力冲到吴凤身边，不顾她惊恐万分的拍打挣扎，连拖带抱地弄上了池边。 “腿抽筋了，别动，听我说，慢慢伸直，我帮我捋一捋——” 裸着身子坐上冰凉的地砖上，吴凤低下头，浑身颤抖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羞耻和悔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将近下班时，徐艳把楚昊的交代转告了她。 既然楚昊今晚不回来，那么……不如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于是，哄睡了小展鹏之后，眼看着快九点多了，楚昊果然没回来，这才放心上了二楼。 看着眼前幽蓝梦幻的水波，她这个自小在水边长大的南方姑娘，心动了。 可谁曾想，就在她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候，楚昊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他到底看了多久？ 自己这副样子……羞死人了！ 楚昊的手掌滚烫，恰到好处的力量按在她抽筋的小腿上，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柔。 疼痛感很快缓解，另一个可怕的危机感却让她瞬间寒毛倒竖！ “小昊，好了，我，等我穿上衣服再……”吴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躲开那双越来越往上攀爬的大手。 说未说完，就见楚昊那双刚刚还带着关切的眼睛，瞬间又变得赤红一片，仿佛中了邪一般的盯在她的某个部位上！ 眼神里那充满了原始的赤裸裸的占有欲，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 吴凤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并紧两腿，同时双手抱住自己前面。 咕噜~~ 楚昊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声音在泳池边清晰得可怕。 几天没碰初秀英的压抑，下午在钱贵那儿又灌了不少酒，眼前这具成熟诱人、毫无防备的胴体……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道德束缚，在这一刻被烧成了灰烬！ 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狂野的念头！ “小昊，别，别这样！不行啊……” 吴凤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推搡捶打着扑过来的男人，却哪里是楚昊这个正处于干柴烈火中的壮小伙子的对手？ 绝望的泪水瞬间滚落而下，眼看着楚昊滚烫的嘴唇即将落下，身体一道道防线即将被突破—— 不！不能这样！ 吴凤心里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狠厉—— “啊——！！！” 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让楚昊痛叫之余，清醒了不少。 再次抬头时，却迎上了吴凤那蓄满泪水的双眼！ 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委屈，羞怯，恐惧，绝望……还有显露无疑的抗拒！ 我他妈在干什么？！ 楚昊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 回想起吴凤以前那个村民们给她取的绰号——鸡屎凤！ 那个为了保护自己和儿子，不惜用污秽伪装自己、承受全村人白眼和羞辱的女人！ 那个他出于义愤和不忍，才伸出援手的可怜又坚韧的女人！ 可现在他又在干什么？ 他现在的行为，和那个曾经企图欺辱她的畜生赵永生，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卑鄙！ 因为……他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和感激！ 啪—— 清醒过来的楚昊，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小昊！” 吴凤被这响亮的耳光惊呆了。 看到他脸上迅速浮现的掌印，以及眼中流露出来的羞愧之色，吴凤甚至忘了自己的恐惧和赤裸，下意识地扑过去，抓住他再次扬起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别！别打自己！” “小昊，别这样！” “姐…姐不能对不起你……更不能对不起秀英妹子啊！” 吴凤泪如雨下，紧紧抓着楚昊的手腕，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姐是个寡妇！人人嫌弃的寡妇！要不是…要不是你好心收留，给口饭吃，给个地方住…这个冬天，我和展鹏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 “姐心里感激你……是真心的感激！” “可是……姐不能……也配不上！” “秀英妹子那么善良，那天火灾，她也帮过我们娘俩……” “我……我怎么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小昊，你清醒一点！我们不能……” 刚刚说到这儿，楚昊猛地挣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俯身，用一种近乎机械的，霸道的动作，将她拦腰抱起！ 完了……他还是…… 吴凤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汹涌而出。 楚昊面无表情的将她抱到泳池边的酒柜上，把旁边那堆衣物拿过来，声音低沉而沙哑，“姐，是我混蛋，对不起——” 说完，楚昊转过身去。 吴凤怔住了。 几秒钟后，看着身边熟悉的衣物，又看看那个背对着她，散发着懊恼气息的背影，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这才跳下酒柜，“小昊，姐……姐回去啦？” “嗯。”楚昊再次将头扭过一边。 眼看着吴凤就要下了楼梯，楚昊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姐，我今晚喝了点酒，你，你别介意。” 吴凤身子一颤，转过身来时，已经笑颜如花，“姐知道……以后…少喝点酒吧，伤身子…你……早点歇着。” 砰。 楼下传来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呼——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楚昊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寂的泳池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楚昊是好色，两辈子加起来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从来没有强迫过哪个女人。 更何况是吴凤这样身世坎坷、坚韧得让他心生敬意的女人！ 今晚的行为，简直混账透顶！ 幸好…幸好最后及时踩了刹车…… 一夜过去，昨晚的那一幕，仍然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早饭也顾不得吃了，直接跑去了大队部。 之前给吴凤订阅了《京城晚报》，每隔两天他都亲自取回来再交给吴凤。 不过这一次…… “徐艳，你帮我把这几份报纸给凤姐送过去。” 徐艳愣了一下，看着老板不同寻常的紧绷和闪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哦，好的老板。” 接过报纸，转身就向东院走去。 “老板——” 正在楚昊探头探脑向东院看的时候，杜小芳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老板，我进屋打个电话。” “哦？刘科长给你打传呼了？” “嗯！”杜小芳点点头，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客厅，操起电话就打了过去。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纵然对空间清泉培育的蔬菜有着绝对的信心，纵然知道检测只是走个过场，但这个来自省城宾馆的电话，来的恰到好处，一下子把他愧疚了一夜的心情冲淡了不少，跟在杜小芳后面，走进了客厅…… 第103章 感激归感激，界限归界限 客厅里，杜小芳正眉飞色舞地打着电话，楚昊坐在沙发上，刚刚听了个开头，就见徐艳又跑了回来。 “老板，凤姐来了。” 啪嗒—— 楚昊夹着的烟卷应声掉在茶几上，溅起几点火星。 紧接着，吴凤的身影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目光平静地扫过来，“小昊，姐昨天忙忘了，楼上的水还没放呢，我现在就去放啊——” 说完，不等楚昊有任何反应，脚步轻快地跑上了二楼。 那背影，自然的好象昨晚泳池边的绝望挣扎，都只是楚昊酒后的一场荒唐噩梦。 楚昊张着嘴，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昨晚……难道真是我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困惑之余，还有点难以言喻的失落…… “老板——” 杜小芳挂断电话，唤了两遍，才将楚昊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啊？哦！” 楚昊如梦初醒，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怎么了？电话……打完了？” “老板，你…没事吧？”见他神色恍惚，杜小芳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楚昊摆摆手，挤出一丝笑容，“快说说，电话那边什么情况？” 提起这个，杜小芳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老板！好消息！刚才刘科长说了，检测那边刘总亲自下了指令，优先处理咱们的样品！最快三四天，结果就能出来！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听刘科长那语气，明显感觉刘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而且咱们的菜质量杠杠的，根本不怕查，合作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刘科长特意提醒，卫生防疫证那些可以缓缓，但包装是硬性规定，必须提前准备好。 我灵机一动，就跟他说了，咱们没包装经验，能不能麻烦他们前期提供些样品或者介绍一下包装竹篮的来源？你猜怎么着？ 刘科长特别爽快！ 他说检测结果一出来，他会亲自过来一趟，顺便把第一批需要的包装材料都给我们带过来，这样咱们就省心啦！” “好！太好了！” 楚昊一听，精神也为之一振，刚才的阴霾被省城宾馆那边的进展驱散了不少，由衷赞道，“小芳，这事儿办得漂亮！刘科长也确实够意思！” “啥事儿这么开心哪？隔着门都听见笑声了！”初秀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客厅里两张笑脸，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杜小芳又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遍。 “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傲娇女魔头还真转性了？”初秀英也挺高兴，可嘴上却不饶人地撇了撇嘴，显然对刘小华仍旧耿耿于怀。 下一刻，脸上挂起促狭的笑容，绕着杜小芳转了一圈，“芳姐，你和那个刘科长到底啥情况？该不会……嗯哼？” 说着，两个食指做了个勾在一指的手势。 杜小芳顿时脸色通红，扭扭怩怩道，“初经理，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不是你想的那样~”初秀英学着她的语气嗲了嗲，接着拖住楚昊的手臂笑嘻嘻的告状，“哥，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那个刘科长当着他姐的面可正经了，等他姐一走，立马改了称呼，叫她‘小芳’，那语气…亲密的哟……啧啧……” “还有这事儿？”楚昊也难得的八卦了一次，“小芳，这个刘科长可比之前油厂那个程科长靠谱多了，而且人家是省城宾馆正经的采购科长，条件好，人品看着也正派，还是退伍兵，你要是真有意思，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是啊芳姐，要是你俩真成了，咱们神农部落以后和省城宾馆的业务就更没问题了。” 杜小芳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又羞又急，脸涨得更红了，“老板！初经理！你们……你们越说越离谱了！ 我……我就是个乡下丫头，从来没想过高攀人家！ 不跟你们说了！” 跺跺脚，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客厅。 “哥，你觉得他俩有戏没？”初秀英看着杜小芳的背影，兴致勃勃地问。 “能成当然好了。” 楚昊笑了笑，可一想到刘小华，他对这段姻缘真的没什么信心。 “对了英子，”楚昊想起正事，“今天九号了，工资表整理好了吗？争取下班前给大家把工资发了吧？” “嗯嗯，我马上就整理。”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酒厂那边包括吕学兵在内，没有旷工的。 蔬菜大棚那边这个月只有两个女工因为身体原因各旷工一天，再就是徐艳的加班费和杜小芳的提成了。 楚昊正陪着初秀英算账呢，徐艳再次走进来，“老板，那半亩大棚里的黄豆都成熟了，是不是可以收割了？” “收！马上就收！”楚昊一听，连忙跟着她去了大棚。 果然，除了两垅韭菜之外，所有黄豆秧子坠着一串串饱满的黄豆，让人看了心旷神怡的。 “分出一部分人手出来，今天就收了，然后打出来装袋，以后这里的地就专门种黄豆！” 下午三点多钟，黄豆全部打完装袋，放进了地下室里。 知道马上要开资了，所有员工兴奋的依次进了一楼客厅等候着。 可仍有不少女工仍然处于震惊中。 “才四分地，就打了180斤豆子，这产量也太吓人了吧？” “可不是嘛，你们没注意到那些黄豆粒吗？比其他人种出来的都要大了一些，而且圆溜溜的，还没有一点虫子！”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些黄豆和大棚里的菜一样，都用了老板配制的特效营养液，长势当然好了！” 才一百八十斤而已，产量很高吗？ 楚昊倒是不以为意。 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员工，楚昊又把徐艳找来，低声交待道，“帮我把凤姐叫来，就说今天开工资。” 尽管吴凤多次提过，说她不要工资，但楚昊还是决定把她找过来再说。 结果她还真过来了。 “徐艳，这是你的基本工资加加班费，一共一百三十一块五。” “哇！这么多？！”旁边的女工们听到数字，忍不住低声惊呼，羡慕地看着徐艳。 “芳姐，”初秀英拿起另一个厚厚的信封，笑容满面，“这是你的工资加提成……六百六十七块五！” “哗——”客厅里瞬间响起一片更大的惊叹声！ 这个数额，比酒厂厂长吕学兵还要高出一大截！ 杜小芳自己也没想到提成会这么多，接过信封时手都有些发抖。 走到父亲杜老三身边，父女俩激动地相视而笑，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这仅仅只是开始，和省城宾馆的合作一旦展开，她的提成只会更多。 “凤姐，”初秀英拿起最后一个信封，“这是你的，二百块。” 吴凤默默地走上前，平静地接过信封。 她没有看楚昊，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熟练地从那叠崭新的钞票里，精准地抽出一张十元纸币，递向初秀英，平静说道，“秀英妹子，这是我和展鹏这个月的房租钱，你拿好。”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 初秀英愣了下，手里拿着钱，茫然的看了下楚昊，这所谓的“房租”到底什么鬼？ 看着吴凤平静无波，甚至刻意回避他目光的侧脸，楚昊瞬间明白了她今早为何能如此“若无其事”地来放水，此刻又为何要当众交这十块钱房租…… 这是在用行动，明明白白地划下一条线！ 昨晚的事，她并非不在意，而是选择了用这种最体面也最决绝的方式，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单纯的雇佣与房东房客的界限之内。 ——感激归感激，界限归界限！ 楚昊对此表示理解，同时更有深深的无奈。 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初秀英收下…… “好了，”楚昊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明天一早，所有人统一到公社卫生院集合，办理健康证！ 嫌路远的，可以直接去卫生院门口等。这是硬性要求，关系到咱们神农部落的声誉和发展，一个都不能少！” 神农部落要想走得更远，可以不理什么狗屁国际标准，但最基础的卫生防疫和员工健康证明，必须要有。 夜幕降临，大榆树村渐渐归于宁静。 而在县城四七二卫生院家属楼里，周涛再次出现在初正武面前。 第104章 老子没办法，你还能斗得过公社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神农部落大院里就聚齐了所有员工，个个穿着厚实的工装大衣，精神头十足。 办理健康证是大事，谁也不敢怠慢。 楚昊站在廊檐下，环视众人。 “都到齐没有？” “徐艳，点名！” 徐艳立刻拿着名册站到众人面前，清脆的声音依次点名。 “张桂花！” 无人应答。 “张桂花——” 又喊了两遍，才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气喘吁吁地从大棚那边跑了过来，“来了来了！在这儿呢！” 徐艳合上名册，转向楚昊：“老板，人到齐了，咱们……” 楚昊却抬手打断了她，目光锁定在刚刚站定的张桂花身上，手指点了点，“你，过来。” 张桂花心里咯噔一下，茫然的走到楚昊面前，“老板？” “你大衣左边兜里，鼓鼓囊囊揣的什么东西？” “啊？这……”张桂花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衣兜，声音发虚，“没，没什么……就，就是个水杯，我自家带的水……” “拿出来。”楚昊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 徐艳见状，直接上前一步，不容分说从张桂花捂紧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拧紧了盖子的水杯，递给了楚昊。 楚昊拧开盖子，只是往里瞥了一眼，随即抬头，目光锐利，“这水，哪儿来的？” “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张桂花低着头，声若蚊蚋。 “呵！”楚昊嗤笑一声，手一歪，杯子里冰凉的清水全部倒了出来。 “大清早的，特意从家里带杯冷水过来？是我神农部落没水给你喝？还是你觉得我楚昊眼瞎心盲，这么好糊弄？！” 最后一句陡然拔高，吓得张桂花浑身一哆嗦，却没敢再吭声。 “不肯说实话？”楚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行！待会儿到了公社卫生院，我亲自送你进派出所，让他们帮你好好想想！” “别！老板！别送我去派出所！”张桂花彻底慌了神，“这水…是…是我刚从大棚里那个浇菜的水缸里舀出来的……” 楚昊扬了扬眉，嘴角微微上翘，“哦？浇菜的水？你偷它干嘛？” 张桂花眼神躲闪，再次沉默。 “算了，”楚昊没了耐心，将空杯子随手扔给徐艳，声音平静，“神农部落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你，被开除了！” “不要啊老板！” 张桂花如遭雷击，差点跪下，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家里就指望这份工钱呢……” 昨天刚拿到手二百块，这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好工作，丢了谁不心疼？ 然而，楚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波动，环视众人，沉声道： “我楚昊自问，对在场所有员工仁至义尽！ 工作不累，工资不低，按时发放，逢年过节有福利，工装大衣都给你们置办上！ 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手脚干净，我楚昊绝不会亏待任何人！ 但现在出了这事儿，那就只能按规矩办！没有情面可讲！” 徐艳身为生产经理，监管不力，未能及时发现异常，罚款十元！ 下次再有此类事件，加倍处罚！” 徐艳身体一颤，用力咬住下唇，低低应了声，“是，老板。” 早在她第一天来这儿，楚昊就说过，失误就要接受处罚…… “还有！”楚昊的声音再次拔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从今往后，再发现有人手脚不干净，偷拿哪怕一根菜叶、一杯水——” 偷窃者，扭送派出所，依法处理！ 所有员工，当月工资一律扣罚百分之十！”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议论声、惊呼声四起！ 百分之十！ 那就是几十块钱哪！谁能受得了？ “肃静！”楚昊一声断喝，目光凌厉。 “这是我神农部落的规矩！” “谁不服，现在就可以走人！” “想在这里干，就得守我的规矩！” “不想受牵连？那就给我把眼睛擦亮，互相监督！谁也别想着当老好人！” “到时候再喊冤，可别怪我楚昊不近人情！”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眼看哀求无望，张桂花一股怨气冲上脑门，“老板！这不全怪我啊！是……是你们队的吴老歪！是他让我干的！” 既然开了口，索性就直接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他不是也弄了个大棚吗？” “眼红咱们的菜长得快！就问我秘诀，我随口提了句老板配的特效营养水……” “他当时就塞给我二十块钱，让我找机会给他弄点浇菜的水！” “我…我寻思就是一点水，不值钱，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老板，水都让你倒了，我也认罚，求你给我次机会吧！” 吴老歪？ 楚昊也听说过，村里有两三家社员见他的大棚挣了钱，也跟着小规模整了大棚，吴老歪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们弄的大棚利润无法和他比，但只要安心侍弄，肯定也能挣些钱。 只是没想到，那小子自己弄大棚不上心，倒想着走歪门邪道偷师？ “呵！”楚昊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哭诉，“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不是给你钱了吗？那正好，你现在没了工作，就去找吴老歪讨生活吧！” “老板，我……” “滚！”楚昊眼神凌厉，毫不留情地喝道，“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给派出所打电话！” 张桂花浑身一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神农部落的大门。 “唉，真是……好好的工作，就这么丢了！” “怪谁？贪心不足蛇吞象！老板给的条件够好了，还不知足？” “就是！这下好了，害得咱们以后都得互相盯着，提心吊胆的……” 员工们低声议论着，却没人她说情。 毕竟，要不是她，哪来的那“连坐”的百分之十罚款…… “都听清楚了！”楚昊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神农部落，我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安心拿着！” “我没点头的，哪怕是一粒土、一滴水，谁动了，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绝无二话！” “好了，话不多说。徐艳，带大家去公社卫生院，初经理和杜经理在那边等着。办完证，回来继续干活！” 人群在徐艳的带领下，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院。 楚昊收敛起刚才的冷厉，走到小展鹏身边蹲下，陪他一起逗弄着两大四小六条狗。 ——吴凤去办健康证了，只能把孩子暂时托付给他。 黑妹和大黑油光水滑，壮实精神，四只小狗崽虎头虎脑，正围着小展鹏撒欢打滚呢。 “小展鹏，”楚昊揉着一条小狗崽的脑袋，状似随意地问，“这两天妈妈给你读报纸了吗？” “嗯嗯！”小家伙用力点头，注意力还在小狗身上，“每天都读，我都认识好多字啦！” “小展鹏真棒。”楚昊笑着夸了一句，声音更轻，“那…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妈妈也教你读报了吗？” “昨晚教啦，读完我就睡觉觉了。” 小展鹏抬起头，撅着小嘴，“不过今天早上，妈妈眼睛肿肿的，好像不开心，就没教我……” 楚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脏狠狠一揪。 自责和愧疚再次涌上心头，恨不得再给自己两个耳光！ 与此同时，村南头吴老歪家，却上演着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丢了工作的张桂花，回家哭天抢地一番。 她男人和几个兄弟一听缘由，顿时火冒三丈！ 丢了这么好的饭碗，全都因为吴老歪这王八蛋唆使的！ 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 一帮人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冲到了吴老歪家。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接着就是推搡拉扯，最后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砸了他的破棚子！—— 稀里哗啦！ 薄薄的塑料膜被撕开，脆弱的竹架被推倒，刚冒出头不久的嫩绿菜苗被踩踏得稀烂！ 冷风灌入，瞬间将棚内那点可怜的暖意吹得无影无踪。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投入了血本（对他来说）才弄起来，眼看有点希望的大棚，顷刻间化为废墟，吴老歪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知道自己理亏在先，更怕张桂花家真把事情闹大捅到派出所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群人骂骂咧咧离开后，吴老歪蹲在废墟前捂着脸欲哭无泪。 下一刻，眼中泛出浓浓的怨毒之色！ “该死的大学生！” “老子拿你没办法？行！你有本事！你能耐！能把菜卖到省城去挣大钱是吧？” “哼！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老子就不信，你再能耐，还能斗得过公社里的大人物？！” “等着瞧吧，老子要让你那狗屁的神农部落……吃不了兜着走！” 第105章 激烈对撞，父女闹僵 吴老歪家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还没到晌午，消息就传进了楚昊耳朵里。 连老妈张凤英都坐不住了，风风火火跑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妈，这事儿也能赖我头上？” 楚昊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哭笑不得，“我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我按规矩把她开了，天经地义！ 她自己心里憋着火，去找吴老歪算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找吴老歪算他派人来偷东西的账，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 张凤英瞋怪的瞪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下来，“唉！这事儿也怪妈。 以前光想着让你一心念书，考个好大学，没教你这些弯弯绕绕的世故人情。 老儿子啊，你现在不念书了，自己当家作主弄这么大个摊子，以后可得多学着点人情世故！ 要不然，往后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 看着老妈忧心忡忡离去的背影，楚昊一边心不在焉地陪小展鹏逗弄着狗，一边陷入了沉思。 两世为人，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还真像老妈说的那样，不通世故。 别看他上辈子活了五十来岁，性子始终就没变过！ 要不然，重生回来之后，也不会把六爷楚兴杰家闹了一通，闹得全村无人不知。 知道给贵哥和周涛他们送礼，就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不过，刚刚老妈那番劝告，却给他提了个醒儿。 随着神农部落一步步走入正轨，赚的钱也越来越多，眼红的人肯定不少。 就好象吴老歪一样。 他这次只是贿赂员工从大棚里偷点水，那下次呢？ 会不会再冒出个吴老歪出来…… 二道公社卫生院里，初秀英正和杜小芳和徐艳一起带着所有员工检查身体呢，突然接到老爸电话，要她尽快回家一趟。 老爸一般情况下很少干涉她的私事，骤然接到电话，初秀英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开着车子就回去了。 结果到了初正武的办公室一看，老爸啥事儿没有，精神着呢，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爸，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干嘛呀？我还忙着呢！” 初秀英一屁股坐到老爸对面，撅着小嘴表达不满。 “呵，爸想你了，让你回来看看也不行了吗？” 初正武放下手里的钢笔，目光复杂地落在女儿青春洋溢却带着明显不满的脸上，慢条丝理说道，“别以为爸爸不知道，你成天忙着和小昊在一起吧？ 他都不念书了，你还跟他混在一起干嘛？” “爸~~~” 初秀英一听这话，立马怼了回去，“谁说一定要读书才有出息的？ 我哥他现在弄得神农部落有声有色，上次去京城都揽到了订单呢，而且马上就要成为春城宾馆的特供商了，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没出息呢？” “那又怎么样？”初正武针锋相对，语气也稍显严厉了些，“到底，他根儿上还是个农村小子！ 就算挣了几个钱，撑死了也就是个个体户！能有多大前途？ 更关键的是—— 你现在不清不楚地跟着他混，外人会怎么议论你？ 你就真的有把握，他将来真会明媒正娶，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当然会！” 初秀英斩钉截铁道，“我哥一定会对我好的！我保证！！” “呵！”初正武摇头冷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痛心，“傻闺女，你知道他当着我的面说过什么话吗？ 爸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叔你放心，我楚昊这辈子，都不会和英子结婚！’” 初秀英闻言顿时脸色惨白，猛得站了起来，眼中蓄满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还不是被你逼得！！！ 要不你背着我找他摊牌，什么门当户对的，拿你的身份压他！ 我哥他……他怎么会说那种绝情的话！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社会门第那一套！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女儿的眼泪让初正武心里一痛，可为了她好，再加上身为父亲的威严，让他也渐渐失去理智。 “我干涉？我这是为你好！为你的将来负责！” “那小子要是真把你放在心上，真对你好，就不会让你这么没名没分，不清不楚地跟着他！” “更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那种混账话！” “爸活了半辈子，什么人看不透？” “那小子成天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没定性的花心胚子！” “你现在不听我的，将来有你哭的时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不要你管！”初秀英被彻底激怒，眼泪决堤而下，口不择言地吼了回去，“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就算将来……将来我一辈子不嫁人！孤独终老！我也认了！绝不后悔！！” “好！好！好！” 初正武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女儿，“你不是翅膀硬了不听我的吗？ 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吗？ 行！那你就别用我给你买的东西！ 把我给你买的车钥匙留下！现在！立刻！” 叭—— 清脆的撞击声中，初秀英毫不犹豫的把车钥匙甩到冰冷办公桌上，二话不说，抬手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砰！ 门被重重甩上。 初正武跌坐回椅子上，失神地盯着桌上那串孤零零的车钥匙。 女儿最后抹泪的狠劲和头也不回的决绝，像锥子一样扎在他心头。 昨晚周涛来过，还劝他看开点，说楚昊那小子折腾得不错，马上要和省城大宾馆合作了，话里话外让他接受现实。 可…可一想到楚昊当时那副混不吝，毫无责任感的嘴脸，想到他斩钉截铁说“绝不结婚”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倒不是真看不起楚昊的出身，而是真真切切地害怕啊！ 怕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傻闺女，被那个看起来就靠不住的小子给骗了！伤了！ 本想着把姑娘叫回来，好好劝劝，县城里好条件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找个安稳可靠知根知底的，不比什么都强？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女儿连车都不要了，这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啊！ 英子……你这倔脾气，到底随了谁啊…… 初正武痛苦地闭上眼，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和浓浓的懊悔。 早知这样，她妈妈走后，自己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她开导她，而不是一味地忙工作…… 现在好了，姑娘大了，心也野了，主意正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难道真能拿棍子把她打服吗？ 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等她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老爸这颗心吧…… 初秀英是哭着离开卫生院的。 没了车，她索性直接打了辆车，直奔大榆树村，连录像厅都没回去。 下车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楚昊，而是跑到了张凤秀那里。 神农部落大院儿，杜小芳和徐艳带着人回来后，把所有人办完的健康证交给了楚昊。 “嗯，有了这些，再办了卫生防疫证就齐活了。” 收起证件，这才问道，“英子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初经理接了个电话，早早就回街里了。” 杜小芳刚说完，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徐艳一边跑过去，一边笑道，“肯定是英姐的电话！” “喂？您好，找哪位？……对，在的，您稍等。” 徐艳回过头来，神色有些复杂，捂着话筒，小声对楚昊说道，“老板…找你的……是个女的……” 第106章 嘻嘻，昊子，又是我~ 楚昊闻言茫然道，“不是英子吗？” 徐艳摇了摇头，手紧紧捂着话筒，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说是……京城打来的，是个女的……” 京城？女的？ 楚昊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一把从徐艳手里抢过听筒，“喂？！” 看着楚昊那毫不掩饰的欣喜，杜小芳眼神一黯，默默转身走了出去，徐艳也低头紧随其后。 院子里，杜小芳忍不住低声问，“艳儿，刚才那电话……真是京城来的？” 徐艳轻轻嗯了一声，头垂得更低。 “……知道是谁吗？”杜小芳追问。 徐艳摇了摇头，声若蚊蚋，“听声音…是个女的，而且好像…挺年轻的……” 杜小芳闻言不再说话，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客厅里，楚昊接过电话就兴奋的问道，“喂？是晓萌吧？” 算算日子，回来正好十天，这电话肯定是四合院安好了！ 钥匙在田晓萌手里，除了她还能有谁？ “切！”电话那头，一个清晰响亮带着浓浓京腔儿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声音远了一些，又弱了一些，“晓萌~听见没？人家点名儿找你呢！” 完了！ 楚昊脸上笑容一僵，连忙赔笑道，“小晴啊，对不住对不住~” 结果，对面根本没反应。 楚昊懊恼的拍了下额头。 浮躁了啊……一张嘴就得罪人了，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京片子…… 片刻之后，电话有了动静，楚昊连忙再次赔礼，“小晴啊，真是对不住，刚才我还以为是晓萌呢，毕竟钥匙在她那儿——喂？” 明明电话已经接了起来，怎么没动静呢？ 又过了几秒，一个温婉轻柔，却带着明显距离感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楚昊是吧？你找小晴？” 啪—— 楚昊终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是不是……晓萌，原来你们俩在一起呢，太好了！省得我跟你们一个一个的问候。” 这次，楚昊学乖了，语气极尽讨好。 “我都已经回来十天了，却始终没接到你们的电话，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晓萌，这是咱那个四合院的电话吧？安装好了？” 电话那头，田晓萌眼中有雾，咬着嘴唇，心里矛盾极了。 楚昊离开之前，把四合院的钥匙交给她，又托她安装电话，经过十天时间，总算弄妥了，这才和周晴一起给楚昊报个信儿。 结果刚刚周晴小声跟她说，电话那边是个姑娘的声音，顿时搞得她心都乱了。 从周晴手里接过电话，又听到楚昊念叨周晴，这心情可想而知……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楚昊临走送的手表，田晓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电话今天上午才装好……我们想着，得告诉你一声。” 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下一句，“你……你等下，让小晴跟你说吧。” 周晴坐在旁边，正拿个苹果啃得嘎嘣脆呢，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含糊不清地抗议。 “干嘛又推给我啊？这些天魂儿都丢四合院了似的，电话通了没说两句又塞给我？不去！” 田晓萌只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接把话筒硬塞进周晴手里，自己别过脸去。 周晴翻了个白眼儿，一边咬苹果，一边大大咧咧道，“喂？昊子，刚才接电话那妞儿谁啊？声音还挺甜，你搁东北新找的相好儿？” 不用通报姓名，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周晴那小姑奶奶。 楚昊连忙赔笑，“那是我们神农部落生产经理，小晴，我一时之间可能不会回去，晓萌有我那儿的钥匙，你们俩闲着没事儿随便过去玩，带朋友去也没关系，就当自己家。” “啥玩意儿？”周晴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差点被苹果呛着，“一时之间回不来？ 那你答应我大伯那些菜咋整？ 我大伯那张嘴多刁你不知道？ 就认准你种的那口儿了！ 要不是他老人家天天催命似的让我问问，你当我爱搭理你？ 麻溜儿给个准信儿！到底来不来？ 啥时候能来？给句痛快话！” 楚昊连忙答道，“是这样的小晴，我这几天在忙着和我们省城的春城宾馆谈合作，这边的合作定下来之后—— 我立马！第一时间！飞过去！给你大伯带足分量！管够！” “哦……谈买卖呢？行吧行吧，”周晴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反正我就是个传话的，没事儿我把电话给晓萌啦？” “别别别！”楚昊赶紧叫住她，“那啥……小晴，你们那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下打过去，这长途电话费……忒贵了！”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周晴轻哼一声，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记瓷实喽？” “记下了。”话音刚落—— 啪！ 电话直接挂了。 楚昊拿着话筒，耳朵里传来阵阵忙音，瞬间无语。 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电话很快回拨回去。 “喂，晓萌啊，我——” 话音未落，“嘻嘻，昊子，又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昊：“……” “行啦行啦，不逗你玩儿了！”周晴见好就收，声音轻快，“让你跟你的晓萌妹妹好好唠点掏心窝子的私房嗑儿吧！” 说完，利落地把话筒塞给旁边一直沉默的田晓萌。 这次，楚昊无比谨慎，屏住呼吸，打死不敢先开口。 “……喂？” 这回声音对味儿了。 “晓萌啊，我这边还要忙一段时间才能过去，刚刚跟小晴提了一嘴，我不在期间，你们随时可以到四合院玩儿，等我要去的时候，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的。” “嗯。”田晓萌低声应了下，手指一圈圈绞着电话线，“那个……楚昊，装电话……还剩了五百块钱，你来的时候……我再给你。” “不用——”楚昊直接打断她，“你帮我设计的那两个标贴，我还没给你钱呢，正常的话，这设计费至少不也得个千儿八百的？” “啊？”田晓萌显得颇为意外，“我就随手一画，哪用得上什么设计费呀？”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知识产权！你该得的。 这样吧，等我过去之后，咱们再详细聊聊。 另外，你帮我问问小晴，看她能不能跟周叔叔提一嘴，认不认识京城友谊商店的采购负责人？ 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自从上次钱贵和周涛跟他提过一次之后，楚昊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着这事儿。 有人脉不用，那不是傻了吗？ 要是能打通京城友谊商店的渠道……嘿嘿！ “嗯……我帮你问问，有了消息再联系你，那……没其他事的话……挂了啊？” “嗯嗯，好，你们多保重。” 终于，这通电话结束了。 周晴那丫头，还是那么风风火火，一点就炸，把他耍得团团转。 田晓萌就不同了，软软糯糯的……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额头，还有临走那天，胡同口大爷那句“脑门儿顶着口红印满街跑”，忍不住嘴角微掀…… 叮铃铃——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瞬间将楚昊从甜蜜的遐思中拉了回来。 条件反射般地抓起话筒，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脱口而出道，“喂~晓——” 还以为是田晓萌呢，下意识刚要叫出名字，结果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老妈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儿子，是我。” “英子在我这儿呢！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好好陪陪她，听见没？” “这丫头……看着有点不对劲儿！” 第107章 我……无法给你什么承诺 挂断电话，楚昊拔腿就往外走。 老妈那句“英子看着不对劲儿”，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两家就几步路，一向节俭的老妈居然舍得花电话费？ 还有英子，回来不直接找他反而先去老妈家，就更不寻常了。 “大黑，黑妹，走！” 两条大黑狗立刻摇着尾巴，一左一右忠实地跟在他身后。 这段时间它们被吴凤养的油光水滑，而且还特听话，现在要是让他杀了吃肉，还真有点不舍得了…… 赶到老妈家门口，视线扫过，空空如也。 英子的车呢？ 该不是老妈忽悠他吧？ 直到进门之后，看到初秀英正蹲在灶坑那里烧火，刚想问她的车子，却见她眼睛似乎有点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英子，你没事吧？” 初秀英抿嘴一笑，摇了摇头，继续添火。 果然有情况！ 老妈正正麻利地把大饼子贴在烀着豆角的锅边，刚把锅盖盖上，随口说道，“老儿子，等会儿饭好了，你拿一些回去，跟英子一起吃，我们还得等你哥回来才能开饭。” 这几天大哥一直在街里家俱店帮忙，楚昊早就知道。 不过，听老妈的意思，明显是想给他和英子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或许有些话不方便在这儿说吧…… 大嫂孙丽刚喂完孩子，一边洗碗一边搭话，“小昊，你那儿酒糟还有吧？家里那两头猪可爱吃了，膘长得快，啥时候我再去弄点？” “嫂子，明天我让吕叔安排人推两车过来就行。”楚昊随口应了一句，心思却全在灶坑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回到神农部落大院，饭菜刚刚摆好，初秀英就跑到酒柜里拿出一瓶五粮液，故作轻松的歪了歪头，笑眯眯道，，“哥，今天……我陪你喝两杯？” 前天晚上喝醉之后，楚昊就打定主意，以后尽量还是喝自己烧的神农忘忧醅，至少它不醉人。 不过，看初秀英明显有心事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英子，今天怎么没开车过来？” 初秀英端起酒杯，没回答，反而举杯迎向他，笑得似乎有点过了，“哥！来，干！” 楚昊没动，眉头微蹙。 初秀英仰头一口灌下，或许喝的太冲，瞬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哥……我爸……我爸他不要我了！” “瞎说什么呢！” 初正武对这宝贝女儿有多宠溺，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 看样子，肯定是两父女吵了几句，英子闹脾气呢…… “是真的！”初秀英撅着小嘴儿委屈道，“车子都被他收走了！ 我现在……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哥……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 楚昊最看不得她委屈的小表情，放下筷子，隔着桌子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撇下你不管？” “真的啊？” 初秀英瞬间破涕为笑，撒娇的哼哼着，“我就知道！我爸他……他还说你是花心胚子呢……哼！” 楚昊却瞬间怔住了。 原本他就想到了，两父女闹了别扭，肯定是因为他，结果还真猜对了。 关键是……她爸的眼光还真挺毒辣的…… “哥？你怎么了？”看到楚昊表情僵硬，初秀英拿着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呃，没……没事。” 楚昊连忙低头，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借机掩饰着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接着岔开话题安抚道，“英子，别瞎想，你爸怎么可能真不要你？他就是……” “我没骗你！”一想到上午和老爸争吵的场面，初秀英眼圈又红了，“车子真被收走了！我是打出租车回来的！” 楚昊夹了口菜，不经意的问了句，“那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跑我妈那儿去了？” “心情不好……就想去找阿姨……” 初秀英低下头，左手来回转着右手腕上那只银镯子，嘴角自然而然的微微上翘，“阿姨……对我可好了。” 楚昊一眼就认出，那是老妈的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传家宝，但…… 瞥了眼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小挎包，随口问道，“你电话呢？” “包里呢。”初秀英朝挎包努努嘴。 “录像厅呢，你爸也收回去了？” “那倒没有，”初秀英吸了吸鼻子，赌气的嘟囔着，“那我也不想回去了！” 这丫头，跟他还真挺像，一样的任性…… 楚昊无奈苦笑，放下筷子，手肘支在桌上，认真地看着她，“英子，你爸要是真狠心不要你了，电话和录像厅会给你留着？他就是一时气话，心疼你，别跟他怄气了，嗯？” 一下午的时间，冷静下来之后，初秀英自然也想明白了。 可明白归明白，老爸那严厉的语气，尤其是提到楚昊的那些话，就是让她心里不舒服，嘴里哼哼着： “谁让他……谁让他那样说你的！” “说你是花心胚子……还不让我和你在一起……” 接着抬起头，定睛看着楚昊，语气轻得飘忽不定，问出了那个心慌慌的问题： “哥…我爸说……你当着他的面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娶我？” …… 楚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餐桌上只剩下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楚昊沉默着。 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他和初正武那次谈话的画面…… 然而，这沉默本身，就已经代表了最残酷的答案！ 初秀英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英子，我跟你说过……我不想这么早结婚……甚至可能这辈子都……” 下半句话，却在看到她眼中那复杂的期待和绝望之际，硬生生憋了回去。 片刻之后，终究还是硬起心肠，认真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责任感。我也……无法承诺什么未来。” “对于女人来说，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带来安全感。所以——” 初秀英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楚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看着她左手死死抠住饭碗沿，右手拿着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豆角，豆角早被戳成了泥，只剩下最后一个豆角粒总是滑不溜丢的跑来跑去。 直到一根筷子戳中了那颗豆粒，她才缓缓抬头。 端起面前剩下的半杯酒，脸上挂着令人心碎的笑容，声音微微发颤。 “哥……我明白。” “来，咱们……喝酒。” 第108章 嗯嗯，哥你最聪明了！ 卧室里，昏暗的床头灯下，两人静静相拥。。 就只是单纯的抱着…… 一个目光空洞的看着床尾，一个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谁也没有再触及餐桌上那个敏感话题…… “英子，”楚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明早陪我去趟省城。” “干嘛去？” “买车。” “买车？”初秀英依旧蜷缩在他怀里，仰起脸好奇问道。 楚昊笑了笑，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语气轻柔，“你那车不是被你爸收了吗？咱再买一辆。嗯……就买春城宾馆那种丰田海狮。” 初秀英眨了眨眼，“那车看着不便宜，我……” “我有钱，买车足够了。” 楚昊空间里还躺着将近六十万呢，完全没有压力。 初秀英摇摇头，“我不需要，你想买的话，留着你自己开吧。” “初秀英摇摇头：“我不需要。你要真想买，留着你自己开吧。” “我？”楚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开！这辈子都不碰方向盘！” 他属于车肓，勉强能驾驭摩托车，机动车……上辈子考了两年驾驶证都没过。 第一次开车把离合器憋烧了，第二次把高速收费站牌给干倒了…… 再加上爱喝酒，这辈子同样对车没兴趣。 “买回来还是你开，以后送菜也方便。” 初秀英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脸颊在他胸膛依赖地蹭了蹭，闷闷地应了声，“……嗯。” “还有，以后继续每天给你爸送菜，他真的是关心你，别在怄气了，知道吗？” “嗯。” 第二天吃过早饭，安排好神农部落的事，两人这才直奔街里，买了去省城最早的客车票。 春城宾馆，检测实验室。 “周明！结果该出来了吧？” 刘小飞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已经是他一上午问的第三遍了。 因为刘小华吩咐过，优先检测神农部落带回来的样品，根据时间推算，今天中午之前就能出结果了。 刘小飞上班之后，就一直守在实验室里，相同的话已经问过四遍了…… 周明很无语，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终于站了起来，“刘科长稍等，我看看检测结果。” 说完，走到检测设备前，依次把样品取出，又看了看相关数据结果。 “这……怎么可能！” 惊呼声传来，刘小飞快步走近，“情况怎么样？是否合格？” 周明艰难的转过头来，默默点头。 “太好了！” 刘小飞兴奋的叫了一声，拉着周明就往外走，“快陪我去找刘总！” 副总办公室里，刘小华刚刚处理好完文件，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望向窗外。 就在这时，刘小飞拽着周明闯了进来，“姐，神农部落检测结果出来了！” 刘小华转身看了他一眼，“都合格了？” 对方那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可还是问了一嘴，“农残情况怎么样？数值达标了？” 周明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声音干涩，“经过检测，蔬菜样品……无农残……” “嗯~嗯？”刘小华刚要点头，继而瞪大眼睛，“周明，你说什么？无农残？也就是说……他们的蔬菜没打过农药，也没有催熟技术？” 周明点了点头，“按检测结果来看，没有任何有害化学成分，除非他们用的是物理催熟……” 物理催熟，除非有孙悟空那手段，这话当然是胡扯了。 “那土壤样品呢？” “土壤样品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刘小华还是不甘心，又问道，“那水样检测呢？有没有发现什么药物成分？” 提到这个，周明脸现怪异之色，手里的检测报告都被他揉皱了，“经过检测，水样成分只有HO，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刘小华皱眉追问道。 周明有些不敢看她，低头弱弱答道语无伦次的比划着，“好像…，好象检测到了……微量的人类……体液混合物……” “粪便？”刘小华斩铁截铁的抢答道，“我说的对吧？他们用了农家肥，虽然没有规定不可以用农家肥，但至少也用了是吧？” 周明连连摇头，脸色涨红，“刘总，不是农家肥，是，……就是夫妻俩的……体液混和物之类的……” 刘小华：“……” 刘小飞：“……” 办公室陷入死寂。 唰！ 刘小华猛然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 即便未婚，常识也让她瞬间明白了那“体液混合物”意味着什么…… “不要脸！” 低声嘟囔一句，转过身来时，脸上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小飞，既然检测结果通过了，那就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务必把第一批菜送过来。 数量嘛……先准备中午一餐的，看反馈情况再决定以后的量。 需要多少，去跟李师傅商量一下吧。 记住了，包装必须符合要求。 还有，让他们自行送到宾馆来!” “嗯！”刘小飞连连点头，一阵风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刘总，我也回去了。” 刘小华背对着周明，烦燥的挥了挥手。 楚昊这边，已经和初秀英开着新车踏上的返程。 除了车子之外，又买了个半自动豆浆机，照相机和电子称。 电子称虽然贵了一点，但称重更准确，而且省时间，完全有必要。 初秀英一边开着车子，一边不停的打量的车里酒红色的内饰。 “真没想到，这车比我的桑塔纳还便宜，才七万来块！” “对了哥，那个卖车的人明明说过，这辆车和那辆进口的配置方面基本没区别，凭啥那辆就比这个贵了二十来万哪？” “凭啥？呵！”楚昊冷笑一声，“没听人家说嘛，那辆是进口原装的，这辆是国产的！” 初秀英撇撇嘴，“进口货就是贵，脑袋被门挤了才会买！” “那不一样，”楚昊目光瞟向窗外，“进口原装就相当于名片，所以说，咱们的菜要有自己的品牌！ 有了品牌效应之后，定价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初秀英眼中瞬间闪着小星星，用力点头，“嗯嗯，哥你最聪明了！” 下午两点刚过，两人终于开着车子回到了神农部落。 看到车子进了院儿，杜小芳和徐艳两人同时迎了出来。 车门打开，楚昊和初秀英先后下车。 “老板？是你们呀？” 杜小芳满脸诧异之色，下意识地探头朝车里张望，“刘科长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楚昊怔了怔，“这是我刚买的车，你的意思是……刘科长也要过来了？” 第109章 楚老板对员工有点太刻薄了吧！ 杜小芳和徐艳连连点头，脸上一副按捺不住的喜色，“老板！中午刘科长来电话了！” “咱们的蔬菜检测，全——部——合格了！” 楚昊对此没有丝毫意外，表情都没怎么变化，“所以呢？” 杜小芳见状，压下心里的兴奋劲，“刘科长在电话里说，他今晚之前就能赶到咱们这儿！ 会把需要的包装竹篮送过来，还会亲自指导我们怎么规范包装。 最重要的是—— 春城宾馆要求我们，明早九点之前，必须把第一批菜送到！” 楚昊点头笑笑，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进屋再说。 他心里明镜似的，刘小飞此行的重点，恐怕不只是送包装，更想亲眼看看他楚昊如何保证这跨越几百里，颠簸两个多小时后的蔬菜，还能保持春城宾馆要求的新鲜度！ “按照小芳所说，咱们明早九点之前就要把菜送到春城宾馆，也就是说，最晚六点之前必须把菜做好包装。 徐艳，你去跟女工们说说，让她们现在就下班，明早四点，准时到位！ ——格外算加班费！” 打发走徐艳之后，又让杜小芳到大棚里摘些菜回来。 毕竟刘小飞今晚之前就到，晚饭肯定要准备的。 “哥，我想看看阿姨去，顺便让她看看新车。” “不急，”楚昊拿出半自动豆浆机，“先把豆浆榨了，顺便给我妈带过去，告诉我妈，以后家里天天都得喝这个。” “嗯嗯。” 楚昊去了趟地下室，把其中两袋黄豆收入空间，最后一袋直接扛进厨房之后，两人开始磨豆浆。 这年头还没有全自动的，只能凑和用了。 不到半小时，磨出了近两斤浓香的豆浆。楚昊帮着提上车，“英子，我妈要是问的话，就说这车是用来送菜的。” “知道啦！”初秀英笑眯眯道，“阿姨就是担心你乱花钱，我知道怎么说。” 楚昊满意的揉了揉她的秀发，“慢点开，记得晚上回来吃饭。” 这这么贴心，跟老妈处得又好，还真是…… 下午四点多钟，天刚刚擦黑，刘小飞独自开着丰田海狮赶来了。 楚昊和杜小芳一起出来，把他迎进了客厅。 餐桌上，楚昊指了指刚刚盛出来的四个小菜笑道，“乡下地方，也没准备什么好菜，刘科长别见怪，这还是小芳亲自下厨炒的呢。” “小芳炒的？”刘小飞闻言眼前一亮，“那可得好好尝尝了。” “唔，好吃，”刘小飞夹了口韭菜炒鸡蛋，伸出大拇指，“小芳这手艺还真不错！” 杜小芳脸色微红，一边给三人面前的杯子倒上酒，一边说道，“飞哥喜欢就好，对了飞哥，老板下午就念叨着，这次能和春城宾馆顺利合作，还是多亏了飞哥呢，我敬你——” 三人端起酒杯喝了口，刘小飞咂咂嘴道，“楚老板上次送我的酒，我拿回去给老爷子尝过，老爷子可是赞不绝口呢，口味好不说，还不上头！” “呵呵，这就是自家喝着玩的，刘科长要是不嫌弃，明天走的时候再拿两箱就是。” 刘小飞象征性的推辞了下，接着说道，“中午时候，检测结果就出来了，完全达标！ 所以说，如果不是你们产品过硬，我说再多的话也没用，没必要这么客气。” 提起这个，楚昊立马好奇心起，“刘科长能不能说说，我们的水质检测什么情况？” 尽管对空间清泉有信心，可他还是担心会不会检测出什么未知元素，给他带来后续麻烦。 “……这个……” 刘小飞想了想，反问道，“楚老板能不能说说，我们上次采样的水，到底从哪儿弄的？” 楚昊抬手指了指楼上，“我在楼上有个游泳池，定期换水，顺便浇菜园子，刘科长要是感兴趣的话，晚上我陪你游两圈？” 刘小飞恍然大悟，连连摆手，“难怪难怪……” “什么难怪？” 刘小飞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同样一脸好奇的杜小芳，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周明从水样里检测出里面好象有，有微量的人体体液……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楚昊闻言怔了怔。 杜小芳则瞬间满脸通红，立马低头，两只手都没地儿安放了。 就在这时，“咔哒——” 房门被推开，刚从张凤英家回来的初秀英正好走进来。 刘小飞那后半句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她耳朵里…… 初秀英脚步瞬间刹住！ 餐桌上的三道目光，则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呀！” 初秀英惊呼一声，双手捂脸，火燎屁股似的扭头冲进卧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这可把刘小飞尴尬的有些坐立不安了。 反倒是楚昊，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嘿嘿一笑，浑不在意道，“肯定是你们宾馆的检测设备出了问题，来，刘科长，咱们喝。” “对对对，”刘小飞连连点头，“那些检测仪器用久了，难免出现问题。” 吃过晚饭，楚昊把刘小飞安排到客房。 因为有客人在，楚昊两人在卧室里也老实多了。 第二天早四点，徐艳领着女工全部到齐，刘小飞亲自上手，指导女工进行细化包装，人多手快，不到一小时，所有蔬菜便已按要求包装妥当，整齐地码放在院中。 “刘科长，你和小芳开车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这，咱们一起走不是更好吗？” 刘小飞就是想亲眼看看楚昊如何解决长途运输的保鲜难题，结果楚昊却让他先走…… 这话不好明说，楚昊又连连催促，无奈之下，刘小飞只能妥协了。 “小芳，你先上车，我跟楚老板聊两句。” 打发走杜小芳之后，刘小飞将楚昊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楚老板这里虽然是初创企业，不过产品的确过硬，将来买卖肯定越来越大。 而且楚老板为人方面我也挺欣赏的，就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刘小飞犹豫了下，语气里有朋友般的劝诫，还有一丝隐隐的责备，“最好对员工……特别是那些真心实意跟着你干的员工，还是……再好一点吧？” 楚昊也想和对方处好关系，以便日后合作，闻言下意识的反问道，“刘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楚昊自问对员工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到位，您直说，我改！” 刘小飞看了眼外面车上那个安静等待的身影，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她蜷缩在医院冰冷长椅上过夜的画面。 深吸一口气，带着打抱不平的语气沉声道，“别的我不知道。但小芳这姑娘，人善良，工作也拼，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跑业务，这大冷的天…… 楚老板干嘛不让她住旅店？就让她……在医院长椅上凑合过夜，这，是不是有点太……” 话未说完，楚昊眼中神色骤然冷冽！ “英子，把小芳给我叫回来！！！” 第110章 疾风骤雨般的怒火！ 这一声吼，如平地惊雷，一下子把院里院外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刚刚忙完手头活计的女工们，伸长脖子，惊疑不定地望向客厅门口，徐艳也停下了脚步，脸色愕然。 听到“小芳”二字，以及那饱含怒气的声音，杜老三连大衣都来不及扣好，趿拉着鞋就从锅炉房里慌慌张张跑出来，心脏怦怦直跳。 初初秀英虽不明所以，但被楚昊从未有过的暴怒吓住了，连忙跑过去，把杜小芳拽进了屋。 “老板——”杜小芳茫然的叫了一声。 “所有人——滚出去！！！” 楚昊语气不容置疑，隆隆声音响在耳边，震得众人脑子一片空白。 初秀英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拖着还在发懵的刘小飞退出了门外。 “不是……他……他什么意思？！” 刘小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紧闭的房门，声音都变了调，“刚才还好好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冲小芳发什么脾气啊！” 初秀英缩了缩脑袋，默默摇头。 紧接着，楚昊饱含怒火的咆哮声，如闷雷般隔着一扇门，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楚昊亏待你了？！差你工资了还是少你提成了？！！” “谁让你作践自己！！大冷天的睡医院长椅！！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为什么这么多员工，我偏偏给你单独买这身羽绒服？” “是让你给神农部落撑门面的！不是让你裹着它去睡冷板凳丢人现眼的！！！” “让外人知道我的业务经理落魄成这样，谁他妈还信得过我们神农部落！！！” 道道训斥声传出来，门外的杜老三脸色惨白，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小声呢喃着，“小芳……小芳……” “够了！！！” 刘小飞则热血上头，猛地甩开初秀英的手，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怒吼着冲了进去： “姓楚的！你他妈发什么疯！小芳她做错了什么要受你这份气！！！” 客厅里，楚昊脸色黑如锅底，杜小芳则不断抹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的呜咽声让刘小飞心头一揪。 楚昊面无表情的沉喝一声，“刘科长，这是我神农部落的家务事，与你无关——出去！” 刘小飞闻言愣了。 继而脸色涨红，指着楚昊的鼻子吼道，“家务事？！姓楚的！你给我听清楚！ 这是春城宾馆和你们第一次合作！ 我是采购负责人！ 就凭你现在这态度，我有权立刻中止合作！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 楚昊一刻也没停顿，声音更加寒冷，“老子宁愿放弃这次合作！！！” “老板！”正抹着眼泪的杜小芳，闻言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苦苦哀求道，飞哥！飞哥我求求你了！ 别管了！是我错了！老板骂得对！都是我的错！ 你快出去吧！求你了！ 要是…要是合作黄了，我…我死也赔不起啊……” 看着杜小芳在自己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刘小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红了！ 死死瞪着楚昊，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好……好！楚昊！算我刘小飞瞎了眼！！！” 说完，转身挟怒而走。 砰！ 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客厅里再次只剩两人。 杜小芳的抽泣声再次响起，“老板，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还是顺利完成这次合作之后，您再怎么处罚我都行。” 楚昊冷着脸斜眼看她，“我就不明白了！ 我楚昊到底怎么委屈你了？让你这么糟践自己！ 睡医院长椅？呵！你脑子呢！ 给你买这身行头，是让你代表神农部落！不是让你去丢人现眼！更不是让人指着脊梁骨骂我刻薄！！” 杜小芳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只能拼命摇头。 楚昊低头看了下手表，语气稍有缓和，听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省钱不要命的蠢事—— 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杜小芳闻言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把脸，连连弯腰，“老板，我记住了，以后绝不再犯！” “谢谢老板……” 说完，匆匆跑了出去。 楚昊这才慢慢走出房门，环视一周，吼了一嗓子，“都看什么呢？该干嘛干嘛！” 直到这时，杜老三方才凑上前，赔着小心劝道，“小昊，别生气，小芳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点儿，可别气坏了身子……” 楚昊深吸一口气，帮他整了整大衣领子，“三叔，你误会了，她倒没做错事，我生气的是……明明给了她差旅费，可她为了省钱，到外面出差，晚上居然睡医院冷板凳，我这不是担心她生病嘛！” 杜老三这才明白过来，叹息道，“唉！都是我这个当爸的没用…拖累她了啊……” 说完，落寞转身，回了锅炉房。 眼看着刘小飞把车子飙出了大院儿，楚昊这才独自把所有泡沫箱子搬上车。 “哥，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反正也没几箱。” 他自己动手搬，是为了方便随时转移到空间里，来一个障眼法。 十分钟之后，初秀英的车子也离开了。 等她了解了具体情况，这才埋怨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哥，你太过分了！ 芳姐多好的人啊！ 你怎么能……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吼她！多伤人啊！ 你以后再这样，我……我就真不理你了！哼！” “行啦。”楚昊摇头苦笑，“行啦，我这不也是想给她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吗？ 让她记住，命比钱重要！ 再敢这么自作主张瞎省钱，下次就不是骂两句这么简单了！” 前面的车子里，刘小飞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 “妈的！早知道你们老板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混蛋，老子当初就不该变着法儿的促成这破合作！” “哼！就这一次，下次再想合作……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正在抹眼泪的杜小芳，一听这话，连忙劝道立马慌了，“飞哥！飞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这次真不怪老板！真是我做错了！他骂我是应该的！ 你千万别……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就断了合作！求你了！ 不然……不然我就真成神农部落的罪人了！我……” 刘小飞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咬牙切齿道，“你不用替那混蛋辩解，他一个大男人，对你这小姑娘劈头盖脸的骂，简直不是东西！ 小芳，你听哥的，别在他那儿干了！ 你这么善良，又这么敬业，到哪儿都能找到比这好的工作。 要不然，我在宾馆帮你说说，至少能当个服务员，工作干净，还不用风吹日晒的。” “不用不用，飞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会离开神农部落！” 杜小芳擦干眼泪，语气坚决，“老板对我已经够好了，我只恨没能更好的报答他。” “啥？！” 刘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车速慢下来，一脸错愕的扭头看向她，“小芳，他都那样骂你了，你怎么还……还这么死心塌地？！” “是真的！”杜小芳眼睛再次红了，“老板给了我足够的差旅费，是我想省钱，所以才没住旅店的……” 刘小飞闻言怔了下，这才意识到，好象还真误解了楚昊……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骂你！”刘小飞愤愤不平道，声音却已经比刚才弱了许多，继而转移话题，“你也是的，用得着省那份钱吗？你很缺钱？” “……嗯。”杜小芳重重点头，目光瞟向还未完全亮起的窗外，“我家还欠外债，而且还要给我爸治病买药，所以——” 刘小飞沉默了。 他没看错人。 这姑娘善良的不像话，而且还这么孝顺…… “小芳，你爸生病了吗？能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吗？” 第111章 嘿嘿，你哥我是吃亏的主儿吗… 上午八点二十，初秀英开着车子进入省城。 刘小飞已经在省道岔口处等了近半个小时，见他们跟上来，这才打灯示意跟上。 车厢里气氛很微妙。 因为今天早晨和楚昊的冲突场面，这一路上他把车子开得飞快。 直到和杜小芳聊过之后，这才意识到对楚昊有所误会，车速慢慢降下来，同时又不住的看着腕表，担心赶不上最后规定时间。 好在楚昊的车子总算及时跟了上来，通过后视镜观察到后车，刘小飞握着方向盘的手几次抬抬放放，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喇叭打招呼。 副驾上的杜小芳更是坐立不安。 车身每一次哪怕轻微的颠簸，都让她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儿。 “飞哥，这路…也太难走了，老板车子跟得这么紧，那些菜…不会颠散架吧？” 听着杜小芳微颤的问话，刘小飞再次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应该够用，这才再次放缓速度，同时安慰道，“楚老板这次这么重视和宾馆的合作，相信他应该会照顾好那些菜的。”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又偷瞄了一眼副驾驶抿着嘴唇的杜小芳，暗叹一口气。 万一到了地方检查之后，楚昊的菜颠碎了不合格，该怎么安抚这个认真的姑娘呢？ 另一辆车上，气氛截然不同。“英子，省城这里的路况还不错，你小心跟着刘科长的车，我看看菜怎么样了。” 说完，动作轻快的从副驾驶位置挪到后座，背对着初秀英，挨个把泡沫箱子和空间里装着竹篮包装的箱子调换过来，整个过程泰然自如。 “哥，怎么样了？”初秀英紧张的看着后视镜问道。 这一路上可把她为难的不轻，既担心时间跟不上，又怕路况太差颠坏了菜，尤其是进入省道之前，她清楚的记得，因为来不及打方向盘，轮胎压过一个小坑，车子颠的不轻呢…… 楚昊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无比轻松，“放心，不过英子，待会儿到了地方，你在车里待着就行，不用下车。” 刘小华那次见面，让他有些担心，初秀英本来就对那个女人印象不好，万一当面冲突起来就麻烦了。 初秀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满地哼了一声，“知道啦！我才懒得下车看那个刘总趾高气扬的嘴脸呢！” “眼不见心不烦！” 八点半，在刘小华前车引领下，经过门卫的检查证件后，两辆车子先后驶入春华宾馆。 刘小华，李岩和检验员周明早早在后厨门口等待着，车刚停稳，三人就第一时间守在后车门位置。 “刘总，还不晚吧？” 楚昊刚跳下车，就笑呵呵的伸出手去，结果对方根本没和他握手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盯着后车门，“卸车检验！” 楚昊也不在意，利落地掀开后车门，十六个整齐码放的泡沫箱进入视线中。 刘小华见状，瞬间皱眉，声音陡然拔高，“我不是说过，一定要用竹篮装菜吗？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怎么还用这种粗糙的包装！ 我看你对这次合作根本没诚意！” 她身边的周明和李岩二人见状，同样流露出一丝质疑的表情。 之前他们可都尝过楚昊的菜，的确比其他基地送来的好吃多了，本以为楚昊会重视这次难得的合作机会，结果……太可惜了…… 匆匆跑过来的杜小芳，听到刘小华满含怒意的质问声，顿时心里一沉。 车上驾驶位的初秀英，透过后视镜看到刘小华那高傲的表情，以及无端找茬般的指责，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声音不大，但在如此沉寂的氛围下，却清晰的传进了所有人耳中。 跟着凑过来的刘小飞连忙解释道，“姐，你先别急，包装的整个过程我都看着呢，竹篮包装应该在泡沫箱子里。 按照楚老板的说法，这样运送能更好的保证里面的蔬菜不受路况影响。” 刘小华闻言眉头微松，“那还等什么，搬下来看看！” 楚昊笑着点了点头，刚要把泡沫箱子搬下来，却见刘小芳抢先一步，颤声说道，“老板，我来吧——” 说完，主动把距离最近的一个泡沫箱子搬下来，背对着所有人，深吸一口气，像个赌徒一样，轻轻掀开箱子一条缝儿—— 后面的刘小华见状越发不耐烦了，刚要开口，却见杜小芳突然间把泡沫箱盖猛的一扬，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夸张的激动，“老板！菜没事！完好无损！！！” 这道声音，二百米外的门卫都被惊动了。 楚昊依旧保持着淡淡笑容，示意杜小芳让到一边，“刘总，随便检查。” 杜小芳重重点头，让开身位。 这一路上的紧张情绪，随着她刚刚看到的竹篮里菜的品相，瞬间消散一空！ 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楚昊背影上……那么差的路况，老板…到底怎么做到的？ 刘小华等人探头过来，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箱子里。 青翠欲滴的韭菜，整整齐齐码放在竹篮中，叶片挺拔，根根分明，就好象刚从菜地里摘下，有的还挂着露珠，甚至能闻到清冽的新鲜气息！ 刘小华脸上表情瞬间僵住，瞪大双眼，好象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下意识地往前凑近一步，伸出右手拿起一根韭菜，两根手指在韭菜尖儿轻轻一折，菜叶瞬间折断。 跟过来的李岩和周明见状，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这种现场验证方式，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这些菜的新鲜度！ 沉寂了足足十几秒，刘小华回过神来，清冷的声音响起，“周明，李岩，把剩下的箱子全搬下来！一个一个打开检查！” “仔细点！” 楚昊嘴角微掀，懒洋洋的靠在车边，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还有些发懵的刘小飞，“刘科长，来一支？” 刘小飞愣了下，低头接过烟，讪讪笑道，“……谢了。” 之前那点所谓冲突和误会，就在这简单一个动作和两个字中，轻轻松松释然了。 检查结果毫无悬念。 十六箱菜，箱箱精品，品相完美，无可挑剔。 楚昊适时递上清单，刘小华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小飞，跟他结账！” 说完，再次扫了一眼那些泡沫箱子，二话不说，转身上楼。 “这些箱子暂时留下，下次送菜的时候再拿回去吧。” 楚昊闻言脸上笑容绽开，冲着楼上即将消失的倩影扬声道，“完全没问题！” “下次”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刘小华上了楼，驾驶位的初秀英这才摇下车窗，回头冲着杜小芳轻轻挥了下拳头，满脸兴奋之色！ “楚老板，等周明他们最后确认入库，就能结账了，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谢了刘科长，”楚昊婉拒，“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结账的事，就全权交给小芳了。 她暂时留在省城，作为神农部落和春华宾馆的联络员，直到合作稳定下来。” 刘小飞闻言，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好！这样沟通起来更方便！楚老板，之前我态度不好，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 正好小芳留在省城，有机会我带她去农大蔬菜基地转转，让她顺便了解一下正规蔬菜基地到底如何运转的，也能给你们未来的规划提供个参考。” 这提议正中楚昊下怀！ “那就麻烦刘科长费心了！” 说完，又把杜小芳叫到一边，低声嘱咐道，“结完账，马上去找个像样的招待所安顿，绝对不许再睡医院长椅！听见没？” 杜小芳哪敢再犯，连忙应道，“知道了老板，保证不会了！” “还有——”楚昊又从双肩背包里把新买的相机递给她，压低声音道，“要是刘科长带你去农大蔬菜基地的话……” 杜小芳瞬间领会，紧紧握住相机，重重点头：“明白！老板放心！” 离开春城宾馆，初秀英一颗心也落了地。 虽然全程没说话，但也担心这次合作会出差错，现在一切顺利，心情可想而知，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哥，你刚才看到那女人那表情没？” “简直太解气了！” “之前傲的没边儿，还说我是乡下人？哼！” “瞧不起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诋毁咱们神农部落？这口气绝不能忍！” “哥，想办法再好好教训她一顿！” “最好拔光她身上高傲的羽毛！” 楚昊两眼微眯，邪魅笑道，“嘿嘿，放心…你哥我是吃亏的主儿吗……” 第112章合作黄了？不应该呀！ 春城宾馆里，刘小飞刚把结了账的杜小芳送走，就匆匆跑去副总办公室，结果姐姐不在。 打听之后才知道，去了周明那里。 检测实验室里，刘小华神情凝重道，“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周明指了指地上到处散落的泡沫颗粒，苦笑道，“刘总，您也看到了，我已经拆散了两个箱子，就是最普通最廉价的泡沫，我连分子结构都快拆出来看了，真的没有任何特殊夹层或者缓冲设计，这，这简直就是违反物理常识嘛！” “这……怎么可能！”刘小华蹲下身子，捡了一小块泡沫，手指用力捻了捻，失神自语着。 “姐，你们在干嘛呢？” 刚进了实验室，看到一地的泡沫碎块，刘小飞迷茫问道。 刘小华站起来，转身向外走，“跟我回去。” 副总办公室里，听了弟弟完整介绍了整个过程，刘小华抱着双肩站在窗前，久久无语。 刘小飞则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来回转动着，“我还以为楚老板多冷血无情呢，因为这个还跟他大吵一架，甚至差点忍不住跟他动了手…… 幸好我现在定力不错，要不然两年当兵的历练，真把他打个好歹，那误会可就更深了。 唉！现在想想，杜经理也真是不容易。 一个农村小姑娘，那么善良，又那么孝顺能干，啧啧……可真难得…… 姐，有件私事我想——” “小飞！” 刘小华猛然转身，定睛看着他，“他们就是用那辆破海狮运的菜？你一路看着的？没换车？” “对啊，一直跟在我后面，前后脚进的城，怎么了姐？”刘小飞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这就怪了……” 刘小华烦躁地低头踱到他面前，俯下身子，语气满是疑惑和不甘，“那么烂的路，开那么快，泡沫箱里的菜怎么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跟刚摘下来似的！你不觉得奇怪不得吗？” 刘小飞很少看到姐姐这样近乎执着的失态，停止转动转椅，身体微微后仰，“本来打算我们坐一个车的，看看门道，结果楚老板就是不同意，我还能硬扒上车啊？” 刘小华烦躁的摆摆手，“既然是商业机密，当然不能随便透露出去了，等今晚开会那些人用餐之后看看反应再决定后续合作情况，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一个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却接二连三的打碎她这个弗吉尼亚商科学成归来的先进理念认知，这感觉…就好象她脚底下穿的古驰高跟鞋底沾了粒苞米一样，让她极不适应！ 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姐——” 刘小飞站起来，并没马上出去，试探问道，“我有个朋友想通过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办法弄到关于肺部治疗的进口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在弗吉尼亚大学曾经有个校友有这层关系，能不能……” “朋友？”刘小华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是你以前的战友吧？行了，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 自己这个弟弟重情重义，能帮忙的话，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楚昊两人开车回去的时候，神农部落的员工刚刚吃过午饭，徐艳兴冲冲的跑过来，“老板！咱们的草莓应该可以采摘了！” “哦？”楚昊闻言大喜，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拽着初秀英一起去了大棚。 水缸旁边那片草莓地里，徐艳兴奋的介绍道，“老板您看，这片草莓个头这么大，是不是可以采摘了？ 还有，好多草莓都已经分岔了，我仔细数过，比刚开始栽种时正好多了一倍，已经四十棵了！” 初秀英跟着蹲下来，摘下一颗草莓，连洗都不洗，直接咬下一口。 “唔——好好吃哦！哥，你尝尝！” 擦了下初秀英脸上的草莓汁，楚昊摇头笑道，“我不喜欢吃草莓，徐艳，你找两个女工过来，把成熟的摘下来，放到咱们定制的那些小泡沫箱里。 告诉她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戴手套，用剪刀剪，千万别损坏了。 每颗草莓都用电子称称重，克数误差尽量保持在5克以内。 放入箱子里之前，在底下垫上草莓叶，完事儿之后放进地下室。” 安排一番之后，又看了一眼大樱桃树，这才带着初秀英回了客厅。 “英子，你一会儿回街里的时候，问问办理卫生防疫证的事儿，另外别忘了给你爸带点菜回去……别再和他怄气了。” “哦，知道了，你都说过好几遍了……” 徐艳她们下班之后，楚昊特地去了地下室看了看，一共收了十七盒草莓！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几天会陆续采摘的！ 不用说，连同蔬菜一起全部收进了空间保鲜…… 四七二卫生院家属楼，看到女儿竟然开着新车回来了，初正武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女儿说到她和楚昊一起去春城宾馆的经历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压在心底的话始终没敢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女儿能回来看他，已经很不错了。 “哥，怎么样？芳姐那边来信了吗？” 晚上八点多了，初秀英打了第三次电话询问。 万一宾馆那边来了订单，她就要起早去楚昊那里拉货，结果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没动静。 楚昊也很郁闷。 他对自家的蔬菜信心十足，满以为从此以后宾馆那边的订单肯定不会有问题。 可惜，一直在电话旁枯守到九点多，还是没动静。 不应该啊……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不知道的是，春城宾馆当天晚餐后，刘小华比楚昊心情还要烦燥！ “姐，刚刚你也听到了，那些服务员说过，今晚招商局组织的餐会，咱们准备的那些菜差不多都吃光了，这说明神农部落的菜很受欢迎！ 尤其是那位林董，晚餐后还意犹未尽，把咱们的厨师好一顿夸！特地提过，下次开会还要在咱们宾馆举办。 你看是不是应该尽快把神农部落列入特供商了？” “……这事儿不急，缓一缓再说！” “怎么能不急呢？”见姐姐这态度，刘小飞不得不慎重提醒道，“林董可是咱省城招商局极为重视的港商，人家夸的是厨师，可你应该知道，实际上是人家神农部落的菜质量好。 万一下次餐会，因为吃的不满意，影响了省城招商，那怎么办？” “林董他们下次开会，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刘小华烦躁的挥了挥手，就是不理解林董他们，为什么偏偏喜欢上那个泥腿子种出来的东西！ 尤其是想到楚昊曾经送给她的那只烤鸭那明显的意图，以及今天上午临走时那得意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泥腿子，在那么脏，乱，差的环境里种出来的菜，没有ISO，没有HACCP，甚至可能连份像样的检测报告都拿不出手！ 就凭这些，也配在她这个海归精英面前，耀武扬威？！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先晾他几天再说！” “小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总找借口往那个杜经理身边凑！” “但我警告你！” “在此之前，绝对不许向那个杜经理透露半点口风！” “否则……那个什么神农部落以后连片菜叶子，也别想进入春城宾馆！” 第113章 她想拿捏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一夜没睡好。 初秀英大清早过来，第一件事也是问这个。 见楚昊无精打采的摇头，初秀英心中不忍，“哥，我给芳姐打个传呼问问吧。” “别！”楚昊连忙制止道，“咱们着急，她在那边同样也着急，你再这么催她，非但没用，反而让她更上火，还是先等等吧。 咱们先磨豆浆给我妈送去，今天还有不少活儿呢。” 楚昊相信，就算他不打传呼，杜小芳很快也会主动联系他的。 结果，这一等，又等到了晚上。 客厅里，见楚昊心不在焉的坐在餐桌前发呆，初秀英终于忍不住了，“哥，我还是给芳姐打个传呼吧。” “别——” 楚昊刚要阻止，这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喂？” 听出是杜小芳的声音，楚昊调整了下呼吸，平静的问道，“小芳，什么情况？” 初秀英见状，立马凑过来竖起了耳朵。 电话那头，杜小芳明显情绪低落，“老板，原本我打算今天早上就给你打电话的，结果刘科长来找我，带我去了农大温室大棚转了一天，始终没找到机会，直到刚刚送我回来，老板，你着急了吧？” “没有的事儿，呵呵，”楚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吧？” 沉默片刻，杜小芳声音响起，“没什么开心的，就是参观那边的大棚。 他们也是春城宾馆的特供商，我按照你之前的交代，拍了不少照片，另外——” 顿了顿，杜小芳再次说道，“我今天提了一嘴，问刘科长，后续什么时候再给他们送菜，可，可是他没说……” “噢~”楚昊一听，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儿，旁边的初秀英同样眼神黯了下来。 杜小芳的声音有些激动，还有点不甘，“刘科长明明说过，咱们送过去的菜都吃过了，而且客人也非常满意，可为什么就是不提下次什么时候合作呢？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刘总对咱们有偏见！ 老板，你放心，明天如果刘科长再来的话，我会继续问问的！” “等等！”楚昊突然打断她，“你是说，客人吃过咱们的菜，而且还挺满意？” “嗯，刘科长说了，昨晚那些菜基本都吃光了，以前其他特供商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呢！ 尤其他还提到一个叫林董的人，听说是位港商，而且好象还是省招商局特别注视的一位尊贵客人，吃过咱们的菜之后，还特地把宾馆厨师叫过去，当面好一顿夸呢！” 杜小芳显然很委屈，“就连刘科长都知道，根本不是厨师的水平有多好，分明就是咱们的菜本身好吃，可即便这样，刘总还是不提继续采购的事，老板你说，她这不是对咱们有偏见是什么！” “老板~” “老板——” 隔着电话发泄一通不满之后，见楚昊久久没有响应，杜小芳下意识的唤了两声。 “呵呵~嘿嘿…哈哈——” 楚昊笑了，越笑越大声，可把电话那头的杜小芳吓坏了，“老板，你，你没事儿吧？” 就连身边的初秀英也吓懵了，楚昊这手舞足蹈的样子……怎么看着有点像精神受了严重刺激呢！ “小芳，听我说！”笑声止住，楚昊语气骤然轻快了许多。 “明天要是刘科长还不提供货的事儿，你千万别主动再提！” “不仅如此，还要表现的一身轻松，该玩玩，该乐乐，就当…就当接下来的时间给你放假了！” “嗯，正好那个刘科长人品不错，要是有机会发展一下——” 电话那头的杜小芳越听越离谱，连忙打断道，“我现在正愁咱们的产品销路呢，你还开这种玩笑……” “那好——”楚昊认真说道，“那就听我的，不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太急切，要是他再找你，那就你说……你正忙着和其他单位谈合作，比如……香格里拉大酒店之类的。” 杜小芳这个业务经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暂时想不明白的，回去慢慢想，但对于楚昊的命令，绝对服从！ “老板，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推销的！” 挂断电话，楚昊嘴角依旧挂着笑意，直到初秀英拉了拉他的胳膊，一脸担心的问道，“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见楚昊的确比之前状态轻松了不少，初秀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可你刚才那些话，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呢？” “嘿嘿！”楚昊两眼微眯，“之前我也以为和春城宾馆的合作就这么黄了呢，不过刚刚电话里小芳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吃过咱们菜的那些客人交口称赞，说明合作的机会仍然很大，我能不高兴吗？” 初秀英点点头，接着眉头一拧，“可那个女魔头明明说过，他们宾馆首要注重的不是口味儿，而是什么标准，安全之类的，要是她打定主意就是不要咱们的菜呢？” “那可就由不得她了！” 楚昊眼神陡然凌厉，“她是咱们的客户，她是有权选择用不用咱们，所以咱们求着她。 但你别忘了，那些吃过咱们菜的客人，同样也是她的客户！ 要想留住那些客户，她也得好好侍候着！更何况她这个副总上面还有个总经理呢！ 就好象刚刚小芳提到的那位林董，要是他点名就要吃咱们的菜，你觉得那个刘总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或许别人不知道那个港商的影响力，可楚昊却很清楚。 眼下全国各地都在抓经济，好不容易请来这么一尊大佛，万一因为一口吃的而得罪了林董，招商局肯定会向宾馆施压，刘小华要是再硬拦着，结果只能是她自找苦吃！ 这么一解释，初秀英总算明白过来了，却再次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还不下订单呢？” “无非就是想拿捏一下咱们罢了。”楚昊淡淡说道，“毕竟人家本来就瞧不起咱们这偏远地方的小作坊，又没资质认证什么的，到最后压一下咱们的价格。 要不然那个刘科长何必天天缠着小芳，还带她到农大蔬菜基地参观呢？ 就算他真的喜欢小芳，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初秀英这才终于恍然大悟，“要真是这样的话……” 咬了咬牙，恨恨道，“那个女魔头可就太可恶了，白白让咱们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 芳姐不是也怀疑，是那女魔头对咱们有偏见吗？ 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好好整整她！” “嘿嘿，她想拿捏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不说这个了，走，上楼游两圈去。” 说完，搂着初秀英脚步轻快的上了二楼。 与此同时，二道乡（公社）丽源小吃部里，吴老歪点了四个小菜，正一脸谄媚的给副乡长郑永华倒酒。 这顿饭可不便宜，酒菜加在一起整整三十多块钱呢。 不过，和他那个已经被毁掉的大棚的投入相比，只能算个零头。 该死的大学生！ 害他损失那么大，可他的买卖却做的风生水起，一想到这些，吴老歪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第114章 来自吴老歪的报复——捧杀！ 吴老歪收起心思，两手端起酒杯，躬着腰站起来赔笑，“二舅，来，我敬您一杯。” 这声二舅叫的，让郑永华相当反感。 他和吴老歪只是沾点远亲，平时基本不怎么来往。 这大泉源虽然不是什么高档酒，但也不便宜，一瓶要九块钱呢，他们这些公社领导平时也不怎么喝，可眼下这小子居然舍得花这个钱请他，明显是有事相求。 郑永华耷拉着眼皮，没动酒杯，开门见山道，“你小子这是发财了？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真没什么事啊，二舅，现在地里的活儿早就完事儿了，我就是单纯想请你喝两杯，也没有事找你帮忙。” “真的？” “真的！” 郑永华这才勉强端起酒杯。 一口酒下去，吴老凤赶忙夹了一筷头菜过去，“这家小吃部的菜做的不错，二舅您尝尝——” 说完，自己也夹了一口。 可只嚼了两下，就直接吐出来，回头冲着后厨喊了一嗓子，“老板娘！过来！” 老板娘闻声小跑过来，“咋了？” 吴老歪用筷头点着盘子里的菜，不满的数落道，“这菜谁炒的？这是人吃的吗？” 丽源小吃部规模不大，但有口碑，要在平时，老板娘肯定会认为是故意来找茬儿的。 可她看了一眼郑永华，嘴里的辩解顿时咽了回去。 小吃部就在公社附近，有几人不认识郑乡长的？ “大兄弟，我们厨师做菜一向这样，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切！”吴老歪嫌弃的撇了撇嘴，“手艺可能过得去，我就问你，这菜哪买的？” 老板娘如实答道，“就，就在街里农贸市场啊，今早刚刚买的，肯定新鲜！” “原来是农贸市场买的，难怪……行了，凑合着吃吧。” “这菜不错啊，”打发了老板娘，郑永华反复嚼了两口，继而板起脸来，“老歪，你可不兴故意找茬为难人家！” “这还叫不错？”吴老歪大惊小怪道，“这味儿跟人家神农部落的菜比，简直是猪食！” “神农部落？”郑永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问了句，“那是什么东西？” 吴老歪放下筷子，认真说道，“就在我们大榆树六队啊，是我们队里大学生搞的，专门种大棚蔬菜。” 郑永华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大学生啊……那小子可惜了！” 他知道楚昊，那可是二道公社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军校生，当然也听说了他又从军校跑回来的事儿，但也仅仅惋惜了下而已，又不是他家孩子…… “那小子虽然不念书了，不过能想到弄蔬菜大棚，脑瓜子转的挺快，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他种的菜好吃？” “好吃？”吴老歪声音一下子拔高了，“那是相当好吃了！” 接着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二舅，知道街里的贵宾楼吧？” 贵宾楼嘛，郑永华当然知道，县里首屈一指的高档酒楼，有一次他到县里开会，就在贵宾楼吃的饭，那味道，那环境…… “可二舅你肯定不知道，人家贵宾楼现在只买神农部落的菜！ 还有，就在前两天，省里春城宾馆还专门派人来视察，听说打算让神农部落当他们宾馆的什么特供商呢！” 郑永华虽然是二道乡分管农业的副乡长，可对于吴老歪说的这些情况，还真是一无所知。 听到这些，耷拉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夹菜的手停在半空，“还有这事儿？” 贵宾楼就不说了，春城宾馆那是什么地方？ 正经的国营单位，接待的不是大领导就是外宾，人家一个采购科长都比他级别高！ 他管辖的乡里出了这么个企业，他这个副乡长居然现在才知道…… 眼看着郑永华被勾起了兴趣，吴老歪一脸的回味，“二舅，你没吃过神农部落的菜，那好吃的哟~” 他当然没吃过楚昊大棚里的菜，不单单因为有过节，那菜还死贵死贵的，脑子有病才吃呢！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郑永华面前满脸陶醉的表演…… 果然，听着听着，郑永华受了影响，感觉面前桌上的四道菜瞬间寡淡无味了。 “……那黄瓜片出来晶莹透亮，吃一口跟喝了蜂蜜水似的~” “唉！好吃是真好吃！可就是…贵得吓死人！” “我也只是买过一次尝了尝，实在是买不起呀！” “买不起？很贵吗？”郑永华早就吴老歪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听到最后那句话，却有些不解。 他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外甥，家里条件虽然有限，但自从包产到户之后，这几年东华县百姓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不少，总不至于穷的吃不起菜吧？ “比如韭菜，”吴老歪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六，“市场顶天一块二，人家卖六块！黄瓜？十块！” “噗——咳咳！”郑永华一口酒差点呛着，眼睛瞪得溜圆，“多少？！六块？十块？！这…这吃的是菜还是金子？！” “可不就是种金子嘛！”吴老歪立马接过话头，语气无比羡慕，“贵是贵，可架不住人家有门路有本事啊！ 省里的大宾馆，县里的贵宾楼都抢破头！ 二舅您说，能进这些地方的菜，能是一般货色？ 二舅，您是咱公社领导，管的又是种地，干嘛不去视察一下，顺便尝尝那儿的菜呢？看我有没有骗您！” 对呀！ 郑永华闻言瞬间眼前一亮。 以视察的名义，光明正大到现场看看，混一顿饭应该很正常吧？ “没错，大外甥，咱乡里出了这么个创业典型，都把生意做到省里了，乡里的确应该重视，到神农部落实地考察一下！” “嗯嗯。”吴老歪当即心中一喜。 刚才还是老歪，现在都叫大外甥了…… “二舅，等你吃了他们的菜，就知道咱这桌上的根本就是猪食！” “公社领导成天那么忙，为了咱这些老百姓跑前跑后的，伙食不好，怎么给咱们老百姓办事儿？” 说着，再次俯近身子，压低声音笑道，“我听说李书记就爱吃韭菜盒子是吧？ 听说吃了神农部落的韭菜，咱们男人到了晚上贼拉精神……” 最后这两句话，让郑永华的心脏突然剧烈跳了几下！ 老乡长马上要退休了，要是他能给乡里食堂提升一下伙食，李书记吃开心了，下届乡长的人选…… “嗯，大学生返乡创业是好事！乡里…是该重点关怀！” 郑永华一本正经的打着官腔，“况且李书记工作繁忙，尤其到了晚上总是打不起精神，要是能把神农部落的菜引进乡里食堂改善下伙食，也算是关心领导身体嘛。” 楚昊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他折腾惨了的吴老歪，居然还主动帮他推销起来了…… 第115章 姐，再不签合同，那就晚啦！ 第二天上午，刘小飞如常来到招待所，却发现杜小芳早早就离开了，连忙打了个传呼。 “喂~” “小芳，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回东华了吧？” 听到电话那头儿杜小芳气喘吁吁的声音，刘小飞关切问道。 杜小芳：“不好意思啊飞哥，我到南关这边跑个业务，刚刚才找到公用电话，所以给你回话有些晚了。” “南关区？你到那边跑什么业务？” 刘小飞刚问了一句，就听到杜小芳语气急促道，“飞哥，我之前联系的东大桥农贸大厅负责人过来了，先不聊了，等我回去咱们再说。” “喂？” “喂？” 电话挂了。 刘小飞手里拿着电话，怔怔出神。 下一刻，匆忙上车返回了宾馆。 “姐！” 看到刘小飞莽莽撞撞的跑过来，连门都没敲，刘小华瞋怪的白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刘小飞走到办公桌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来，而是两手支在桌上，急切问道，“咱们宾馆打算什么时候指定神农部落为特供商？” 刘小飞抬眼看了下他，继续伏案整理材料，淡淡说道，“不急，再等几天看看再说，或者等他们各项手续和认证弄全了。” “那就晚了！”刘小飞手指敲着桌面，语速加快，“姐，我刚刚去找杜经理，你知道她干嘛去了吗？ 她去南关区东大桥农贸大厅跑业务去了！” “什么？”刘小华闻言放下手里的笔，秀眉微蹙。 作为春城宾馆主管餐饮的副总经理，对省城相关餐饮供应渠道，她当然非常了解。 她弟弟刚才提到的东大桥农贸大厅，设置了个“精品菜专柜”，主要特色就是泡沫包装，和神农部落还真挺像的。 而且主要客户就是机关食堂和涉外宾馆之类的，对于各项检测和手续也没有春城宾馆这么严格。 就连春城宾馆也曾经有一次到那里临时补过货。 毕竟，就算是宾馆的特供商也不是任何时候所有菜品都那么齐全的…… 见刘小华终于有所重视，刘小飞语气凝重道，“姐，神农部落的菜，除了你提到的各种证件之外，口味方面你应该很清楚。 以东大桥农贸大厅那边的入柜条件，应该不难打通这个渠道吧？ 一旦他们和神农部落达成合作，大量入柜销售，到时候咱们这边怎么办？ 别忘了，他们那个大棚规模就那么大，产量有限，万一都卖给了那边儿，恐怕咱们想买也没货了，到时候林董指定想吃他们的菜，怎么办？” “急什么，不是还有十来天吗？” 刘小华强作镇定，可心里同样也急了。 要是按她的理念标准，神农部落根本没资格进入春城宾馆的餐桌，可要命的是，这种事不是她能做主的！ 林董是招商局的贵客，要是得罪了他，招商局再向宾馆施压，到时她还是得低头！ “这样吧，小飞，待会我让人做个报价单和供货合同，明后天你找时间再拿给杜经理，神农部落如果同意的话，就把合同签了。” 刘小飞闻言大喜。 下午两点不到，他就拿到了报价单和供货合同，可看了一眼之后，再次找到了刘小华。 “姐！你这报价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指着报价单上的价格说道，“就拿黄瓜来说，咱们从农大蔬菜基地那边的采购价是十二块钱一斤，可你却只给他们九块钱，几乎和东大桥农贸大厅那里一个价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同意？” 刘小华面色不变，淡淡说道，“这是谈生意，还价不是正常的吗？ 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就和南关那边谈好合作，而我们春城宾馆本身就是个金字招牌，只要那个楚老板不傻，就应该知道和谁合作最为有利。 退一步来说，他们要是不满意这个价格，不是可以再谈吗？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 刘小飞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可他却等不了姐姐说的两三天，转身就去招待所了。 直到等到傍晚时分，杜小芳终于满身疲惫的回来了。 楚昊在电话里和她提过的事，她也想明白了什么意图，不同的是，楚昊只是让她做做样子，而她却真的去南关跑业务去了！ “小芳，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点？” 杜小芳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谢了飞哥，没时间吃晚饭了，一会儿我就买回东华的火车票，把东大桥农贸大厅的合作意向当面向老板汇报一下。” 刘小飞闻言心头微颤，“这么快就谈下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杜小芳苦笑道，“人家要我回去拿样品给他们看一下，符合要求才可能合作，而且……而且他们要求的专柜费用也不低，我得回去当面向老板请示一下。” 还好还好，刘小飞暗暗庆幸。 幸亏他没听姐姐的话，要是真的再等两三天，说不定人家就敲定合作了呢…… “小芳，我正要和你说呢，”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沓材料，“这是我们宾馆的供货合同和报价单，如果你们老板同意的话，神农部落就有机会成为春城宾馆的特供商了。” 杜小芳闻言心中暗喜。 难怪老板昨天那么沉稳呢，只是提了提可能和其他方面的合作机会，春城宾馆就把供货合同拿来了！ 只是，当她看到报价单的时候，同样皱起了眉头。 “飞哥，我想给老板打个电话，听听老板的意思……” “没问题，你去打吧。” 刘小飞担心再出什么状况，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杜小芳也没在意，跑到招待所楼下挂起了电话。 接到电话，楚昊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小芳，价钱方面你不用担心，咱们要的是春城宾馆供应商的身份，有了这个招牌，可比做广告效果好多了。 以后你再出去跑业务，只要拿出春城宾馆特供商证明，还怕咱们的菜卖不出去吗？ 当然，在刘科长面前可别表现出来，你就说……” 片刻之后，杜小芳上楼。 刘小飞尽量保持冷静的问道，“小芳，楚老板什么态度？” 第116章 抱歉，我宁愿放弃合作！ 杜小芳显得有些犹豫，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老板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只是让我把合同和我与东大桥那边谈合作的框架协议一起拿回去再说……” 刘小飞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事情有点不妙啊…… “飞哥，时间不早，我得去车站买票了，这份合同和报价单我先拿回去了啊？” “不用，”刘小飞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再坐火车回去，等你到家都半夜了，这样吧，我开车送你。” “啊？这……还是不麻烦了，飞哥，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一个人能行。” “没事儿，”刘小飞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只要跟我姐说一声请个假就行，你先下去，到车上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咱们就出发。” 说完，不等她回应，直接去了洗手间。 “姐，我打算再去一趟东华县，和楚老板当面谈谈。” 电话接通，刘小飞刚开了个头，就被姐姐打断了。 “你去找杜经理了？” 刘小华明显生气了，“小飞！我不是跟你说过，先晾他们两天再说吗？你怎支能擅作主张呢！” “姐！”刘小飞打断了对方的训斥，急切说道，“幸亏我来了，你知道吗？ 杜经理已经和东大桥农贸大厅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就等了楚老板最后点头呢。 我把咱们的报价单给了杜经理，杜经理请示之后，楚老板让她连夜返回东华。 我听他们的意思，好象要比对一下咱们宾馆和东大桥那边的合同，最终再作决定。 所以这事儿不能再等了，我必须马上过去，当面和他谈谈！” “不行！”尽管刘小华也震惊于神农部落的业务谈判速度，可出于对宾馆的品牌自信以及她本人的高傲，怎么可能低下头主动找上那个乡巴佬呢？ “小飞，你听姐的，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然而，一向听她的刘小飞，这次却选择了坚持己见。 “姐，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我是宾馆采购经理，有权为宾馆利益着想。” “而且那位林董指定了神农部落的菜品，要是到时候咱们拿不出来，总经理肯定会责怪你的！”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的作用，刘小华渐渐冷静下来了，同时也因为弟弟能为她着想而心中一暖。 “好吧，小飞，不过你听姐说，这是谈生意，你不能太任性，更不能在那个乡……楚老板面前表现的太急切了！” 见姐姐终于答应下来，刘小飞这才松了口气，语气轻快道，“姐，我都上班一年多了，这些事儿能不明白吗？你放心就是！” 挂了电话，匆匆下楼，见杜小芳还在一楼前台，不由好奇道，“小芳，怎么不在车上等着呢？” “飞哥，我来退房，顺便给老板打个电话，老板已经知道你送我回去，说是要做两个小菜，等咱们到了之后，一起吃点。” 两人上了车，很快开出省城。 车上，刘小飞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个小药盒。 “小芳，上次你不是说过，你爸肺部有毛病吗？ 这是我托人在中日联医院弄到的进口药，应该会对你爸的病情有帮助。” 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药，杜小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头道，“飞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进口药一定很贵，我不能收。 等不忙的时候，我会带爸爸到省城医院看看的。” “这药……真的不贵！”刘小飞急着解释道，“小芳，咱们是朋友，何必太客气呢，难道这个面子也不给我？” 可惜，无论他说什么，杜小芳始终坚持不收…… 晚上八点，车子终于赶到了神农部落。 楚昊和初秀英一起迎了出来。 一番客套之后，四人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来来，先吃饭，有事儿吃完再说。” “刘科长，感谢你亲自开车把小芳送回来，我敬你一杯。” 从始至终，楚昊都没有提及工作上的事儿，哪怕杜小芳主动把资料拿给他，也被他放在一边了。 刘小飞有心想谈谈，可见楚昊这样热情，晚上又没吃饭，于是索性和楚昊交杯换盏起来。 三杯酒下肚，杜小芳恰到好处的又把两份资料拿给楚昊，“老板，刘科长他们宾馆的报价单和供货合同都拿来了，另外这一份，是我和东大桥农贸大厅谈的初步合作框架架意向，您看看——” 刘小飞见状，也放下了碗筷。 “我也看看。”初秀英抢先把资料拿了过来，只大致看了下，就皱起了眉头，“哥，前天咱们卖给春城宾馆的那些菜，好象不是这个价钱吧？ 这报价表和芳姐刚刚谈的这个农贸大厅都差不多啦！” 这当然是她故意说的。 在杜小芳打完电话之后，楚昊就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对策…… 楚昊虽然没有表态，却把两张不同的报价单和合同并排放在了一起，皱眉沉思着。 刘小飞见状，轻咳一声，解释道，“楚老板，这个报价和我们宾馆其他特供商的确有些差距。 不过你们这里规模毕竟还是太小了，而且距离省城也太远。 我们之间又是初次合作，最开始给你们的价格肯定不会太高。 我的意思是，要是以后咱们的合作稳定之后，再谈价格，那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小芳和东大桥农贸大厅那边谈的价格…… 楚老板，我承认他们的价格和我们差不多，但你要知道，一旦成为我们春城宾馆特供商，你们神农部落的身价肯定会水涨船高的。 所以，我认为楚老板不必太过计较这几块钱的利润，而是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等你们拿到了资质认证，达到了和其他特供商一样的国际标准，拿到我们的特供商证件，那价值可远比几块钱的菜价高多了，你说呢？” 刘小飞话音刚落，初秀英立马反驳，“刘科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神农部落的菜质量上乘，而且种菜就是为了赚钱，当然是价钱越高就越好了。” 楚昊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笑着对刘小飞说道，“刘科长不愧是春城宾馆采购负责人，你刚才那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相比于东大桥农贸大厅，我当然更倾向于和你们宾馆合作了。 你们给出的报价单嘛，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 说到这里，楚昊顿了顿，指着合同上其中一个条款，正色说道，“哪怕我再想和你们合作，但这一条……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如果春城宾馆坚持这一条款的话，我宁愿放弃合作。” 第117章 条款暗藏陷阱 顺着楚昊手指看去，刘小光怔了怔，“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还以为楚昊纠结于价格或认证之类的，结果却是对合同中的“独家优先供货”这一点不满…… 楚昊认真解释道，“刘科长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大棚规模不大，而且除了你们之外，优先供应我们县的贵宾楼。 毕竟他们是神农部落的第一批客户，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信誉！是我楚昊个人必须坚持的原则！ 另外，就像刚刚我女朋友说的，神农部落说到底，种菜就是为了赚钱，要是你们宾馆以后需求量少了，我们肯定还要争取其他客户。 一旦有客户需求量大增，我又无法保证你们的独家优先供货权，岂不是要对你们作出赔偿？ 那样一来，即便得到你们宾馆的特供资格，又有什么用？ 所以刘科长，这一条款如果不修改一下，那么，我只能忍痛拒绝了。” 刘小飞听完之后，沉默片刻，“楚老板，能不能借你电话用用？” “没问题，”楚昊笑笑，“小芳，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英子，刚吃完饭，咱们也到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儿。” 楚昊明显是想给刘小飞一个私密空间，方便他和姐姐单独聊天，感激的点了点头，等三人离开后，直接操起电话。 简短的介绍了下刚才的谈话内容，电话那头，刘小华抚额无语，“小飞，你经验太欠缺了！ 那个楚老板明显就是个滑头，你被人家给拿捏了！” 本想再训斥一番，可一想到弟弟之前对她的关切，语气又软了下来。 “那如何让你决定，你打算怎么办？” “答应他！”刘小飞毫不犹豫的说道，“至少要在林董他们半个月后开完会之前，一定要保证他们及时供货。” 电话那头传来刘小华赞赏的回复，“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记住了，小飞，春城宾馆要的不是口味，而是安全，标准，稳定！” “如果不是因为林董这个客户，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作坊根本没资格进入咱们宾馆！” “他不是不满意那个独家供货条款吗？那就答应他，修改一下！” “改成一个月的试供期，试供期内，必须保证及时足量稳定供应！” “只要达到这个要求，一个月试供期后，就有机会得到春城宾馆特供商资格！” 刘小飞逐条记下，紧接着问道，“姐，按你的意思修改过，好象并没有承诺试供期之后，一定会成为特供商吧？” “呵呵！”刘小华冷笑道，“不是不一定，而且肯定！” “我本来就不看好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和他们长期合作呢？” “应付了林董他们之后，和他们的合作也就没必要继续了。” “原本听他的意思，也挺重视与我们宾馆合作的机会，也知道我们宾馆这块金字招牌的重要性，我还觉得他眼光挺长远的呢，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高看他了！” “开口闭口就是钱，根本没意识到春城宾馆特供商意味着什么，居然还惦记着和东大桥农贸大厅的合作机会。” “狗肉上不了酒席，像他这种乡巴佬种出来的东西，也就配摆在市场卖！” 对于刘小华如此赤祼祼的诋毁楚昊人品，刘小飞却不太赞同。 至少楚昊坚持保证贵宾楼这个首批客户这点，就很不容易。 可他也没反驳什么，追问道，“姐，如果他接受修改过的条款，签了合同，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让他们供货了？” “不。”刘小华断然否决，“签完合同，跟他们说，明天晚上之前会给他们下单，后天准时送来。” “哦。”挂断电话，刘小飞整理了下思路，这才把楚昊两人请回客厅。 “怎么样？和刘总谈完了？” 沙发上，楚昊递了支烟过去。 刘小飞二话不说，把修改过的合同拿到他面前。 楚昊看完之后，笑了。 修改过的合同条款，他逐字推敲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隐含的意思。 ——更确切一点说，是看出了刘小华的后续意图。 不过他也没在意。 一个月的试供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嗯，这回就没问题了。” 刘小飞见状连忙催道，“那咱们就马上签约吧。” 签字，盖章，一气呵成。 两人各自收起合约之后，刘小飞看了下旁边的初秀英，试探问道，“楚老板，能不能跟你单独聊聊？” 楚昊拍拍初秀英，“英子，你先回房休息。” 待客厅里只剩两人，刘小飞这才低声问道，“楚老板，我听说小芳她爸好象身体不好？” 原来是这个啊…… 楚昊点点头，叹道，“三叔常年在煤矿上班，肺子可能出了问题，我弄了这个大棚之后，就把他接过来，帮我烧锅炉，活儿不累，也算有个营生。” 刘小飞一听，立马起身，“原来那个……就是小芳爸爸啊，那他现在应该还在锅炉房，我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上一次来视察时，他就远远看到过一个佝偻着腰的人从锅炉房里出来，只是没太注意。 楚昊也起身道，“这算什么，我领你过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走到锅炉房附近，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刘小飞一个箭步抢先跑了进去。 刚刚添完煤的杜老三，转身之际，发现突然闯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去拿铁锹，刘小飞关切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三叔是吧，我刚听到你咳得厉害，赶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借着锅炉房里的灯光，杜老三很快认出对方，“你是……省城那个刘科长吧？” 之前视察的时候那么大动静，杜老三当然也注意到了，所以对他有点印象。 刘小飞闻言笑道，“想不到三叔还认得我，什么科长不科长的，您叫我小刘就行，三叔，快坐。” 跟着进来的楚昊也笑着介绍道，“三叔，这是春城宾馆的采购科刘科长，特地过来看看您。” 刘小飞扶着杜老三坐在铁床上，“三叔，我和小芳在工作中经常接触，听她提起过，您身体似乎不太好？” “谢谢刘科长关心，”杜老三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和对方握了握手，继而叹道，“老毛病了，没啥大不了的。” “都说了，叫我小刘就行，”刘小飞则板起脸来认真说道，“三叔，身体健康是大事，可千万马虎不得啊！” 说着，拿出药盒来，“三叔，这是我托人从中日联医院弄的进口药，专治肺病，您用着试试看。” 杜老三连忙摆手推拒道，“这可使不得！这老贵的药，我哪用得起？” 两次送药都没送出去，刘小飞急了，下意识的看了眼楚昊。 楚昊笑了笑，把药盒塞到杜老三手里，“三叔，您就收着吧，这可是刘科长一片心意，而且我和刘科长还有小芳都是好朋友，不必这么客气。” “对对对，”刘小飞感激的冲着楚昊笑笑，“三叔，我和小芳本来就是挺好的朋友，您可千万别客气！” “这样啊……”杜老三闻言，这才勉强收下，“那就谢谢刘科……小刘了。” 聊了好一会儿，楚昊把刘小飞送回客房，返回卧室时，初秀英还没睡下，身子裹在被子里，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哥，他找你啥事儿？” 楚昊把刚才在锅炉房的事描述了一遍之后，初秀英把身子缩到他怀里，“刘科长对芳姐还真不错，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姐弟俩，两个人的为人怎么差那么远呢？” 楚昊眯眼笑了笑，脑子里浮现出刘小华那高傲昂头，漠然斜视的画面，以及经她授意修改后的那个条款： “试供期一个月内，如累计三次抽检不合格（含单项指标），本合同自动终止，且供货方需承担违约责任（违约金为合同总额20%）。” 想在一个月试供期结束后就踹了他？ 呵呵！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第118章 儿子坐了牢，还要给他写标语？ 签了合同，刘小飞也要回省城去了。 早饭过后，杜小芳两手插兜，刚刚进了大院儿，就被楚昊三人同时投过来的笑容各异的目光，给弄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上，“老板，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楚昊：“小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已经和春城宾馆签了合同。” “真的啊？太好了！”杜小芳闻言乐得差点跳起来。 初秀英：“芳姐，这么开心，是不是应该送送刘科长？” 杜小芳连连点头，“飞哥，我送你到街里吧？” 刘小飞回过头来冲着楚昊感激的笑笑，“楚老板，后会有期，还有，谢谢……” “呵呵，”楚昊挥了挥手，“刘科长慢走，一路顺风。” 两人刚上了车，就见杜老三从锅炉房里追出来，冲着将要启动的车子招手道，“小刘慢走，常来啊~” 刘小飞摇开车窗，热情回应道，“三叔，别忘了吃药啊，保重身体，有机会我再来看您！” 刚刚坐到副驾上的杜小芳一下怔住了。 药？ 小刘？？ 三叔？？？ 车子开出大院儿，上了县道。 刘小飞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小芳，听我姐的意思，明天你们神农部落应该就能收到宾馆订单了，到时候我给我打传呼吧。” “知道了，刘科长。” “不是说过嘛，叫我飞哥，这么快就忘了？” “……刘科长，你把那进口药给我爸了？” “是啊，我昨晚去看了三叔，顺便把药给他了。” 刘小飞一边开车，一边认真说道，“小芳，我听楚老板说过，三叔在煤矿干了好多年头，肺部肯定出了问题，这病不能耽搁，就算有那进口药，也不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依我看，应该尽快送他到医院看看。 这样吧，我找人联系一下中日联医院，让三叔过来好好检查检查。” 杜小芳咬了咬嘴唇，声音低落，“谢谢刘科长关心，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会带我爸去医院的，就不麻烦你了。” “什么叫麻烦？小芳，你太见外了吧？”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县城，杜小芳指了指路边，示意停车。 下车之的，杜小芳弯腰挥手，“刘科长，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们神农部落也不会这么快和春城宾馆达成合作，再次感谢。” 看着杜小芳转身找了个摩的原路返回，刘小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神农部落大院里，见杜小芳回来，楚昊笑着迎了上去，“刘科长回去了？” “嗯……”杜小芳低头回应了声，继而跺脚，“哎呀，老板，我刚才回来的急，一时恍了神儿，忘了把我从农大蔬菜基地拍的照片洗出来了！对不起……” “这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以后有时间再洗，走，咱先回屋。” 刚要转身，就见大队长（村长）赵原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大学生——” “赵队长，大清早的啥事儿这么急呀？” 走到楚昊面前，赵原喘了几口气，激动说道，“大学生，大喜事啊！ 刚，刚才，乡里来电话了，听说你弄了个神农部落，郑乡长待会就带人过来参凤考察，让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行啊大学生，你这个神农部落越干越红火，连乡里都惊动了，这可是涨脸的好事儿，我这个队长都跟着沾喜气，一会儿领导来了，可千万要侍候好了啊。” 杜小芳和刚刚出来的初秀英，听到这话，同样开心的不得了。 楚昊也没想到，刚刚和春城宾馆签了合同，乡里又要来参观视察，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哪！ “呵呵，赵队长放心，我一定尽力招呼好领导，不过我没啥经验，到时候赵队长您可一定要在旁边指点指点啊。” 赵原点头笑道，“这个当然了，我也担心你礼数不周，惹了领导不高兴呢。 你先提前准备一下，我约摸领导怎么也得十点来钟过来，中午饭跑不了，弄两个好菜啊。” “得了，我会安排的。” 赵原前脚刚走，楚昊就开始安排了。 让徐艳领着的那些女工把工装穿好，继续认真干活，又安排两个女工把大棚里剩下那些品相不太好的草莓摘下来，准备中午上餐桌。 “英子，你帮我磨点豆浆，然后送我妈那儿。” “小芳，你负责擦灰擦玻璃，大牛，你再带个人把院子好好收拾一下。” 又跑到东院儿，“姐，中午乡里领导要过来，能不能杀个鸡或大鹅？” “那就杀个鹅吧……弄个酸菜炖大鹅？”吴凤还有点舍不得，就算长得再快，现在最多也就两三斤的样子，至于那些鸡，都下蛋呢，更不能杀了。 “行，姐，你先弄着，到时我让向东过来炖。” 大院这边里里外外开始忙活着，大队部那边同样也没闲着。 乡领导马上就要到神农部落参观视察，这消息一阵风似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队，不少人听到之后，都凑到大榆树附近，抻长了脖子张望着，更多的人则跑到大队部证实这个消息。 吴老歪从小卖部里出来，也跟着几个打听消息的社员挤进了大队部会议室。 身为村长（大队长），赵原紧急组织了村里各个头头脑脑开了个碰头会。 “待会儿郑乡长就要带人去大学生那儿视察了，这可是咱们大队一件大事，绝不能马虎了。 妇女主任一会儿就去神农部落，检查一下卫生方面，把院子都扫干净了。 治保主任到那儿维持下秩序，赵会计，待会儿咱俩一起走，陪我一起迎接郑乡长。 暂时就这样，散会！” “等等——”就在这时，吴老歪挤过人群，笑眯眯道，“队长，乡领导下来检查，怎么能这么马虎呢？ 至少也要挂个条幅之类的，欢迎领导视察嘛。 现成的条幅现在做，肯定晚了。 不过，咱大队谁不知道赵会计写的一手好字？ 要不就让赵会计写个欢迎标语，领导看了肯定开心。” 赵原一拍脑门，“对对，这个想法不错，赵会计，你看——” 赵永军闻言，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楚昊把他儿子送进了牢房，现在居然还要他替楚昊写标语？！ 可是公社领导又不能得罪啊…… “好！” “我写！” 赵永军咬牙切齿道。 吴老歪见状，脸色笑容更盛…… 第119章 拉队友，密谋报复 赵永军握着毛笔的手青筋暴起，猛地蘸饱了墨，笔锋悬在红纸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楚昊那张痞里痞气的脸，还有自己儿子窝在号子里啃窝窝头的画面，交替在他眼前晃悠着。 让他给楚昊写标语唱赞歌？ 简直比吞了苍蝇还让他难受！ “永军，磨蹭啥呢？时间不等人！” 赵原催促道，他自然也知道赵永军和楚昊之间的恩怨，但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赵永军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饱含屈辱和怨恨的笔锋重重落下。 【热烈欢迎乡领导莅临神农部落指导工作！】 每一个字都写得力透纸背，每一个笔划都带着一股刀锋！ 吴老歪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伸出大拇指脱口赞道，“赵会计这字写的，比书法家都强，队长，你看这笔划，跟镰刀似的，写的好啊！” 赵永军听到这话，差点气晕过去，立马转身就走。 “诶？赵会计，别走啊，这字写完不得挂上去啊？” 赵永军停下脚步，吼了一嗓子，“愿意挂你挂！老子怕摔死！” 赵原理解赵会计的心情，瞪了吴老歪一眼，“少跟这儿瞎毕毕，你找两个人……不行！你小子和大学生也有过节吧，我再找个人就是了。” “别呀，”吴老歪笑得很真诚，“赵队长，瞧您这话说的，我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吗？ 之前那些过节早过去了，现在是乡里领导视察，您放心，我一定把这字儿挂得漂漂亮亮！” 说完，小心的吹了吹墨迹，又回头招呼两个大小伙子，“来，咱们一起给大学生送过去。” 赵原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生怕出了问题。 经过赵会计身边时，小声劝道，“永军，接待领导要紧，心情再不好，也要压一压。” “……知道了。” 赵永军缠起烟袋锅，黑着脸跟在后面。 楚昊这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徐艳她们把几个大棚的入口都整理得干干净净，露出的草莓垄和菜地整齐划一，红绿相间，看着就喜人。 初秀英磨好豆浆，已经送去了楚昊母亲那边。 杜小芳带着妇女主任和两个妇女，把客厅、厨房、甚至连锅炉房的门窗都擦得锃亮。 王大牛领着两个男工，挥着大扫帚，把院子里里外外、犄角旮旯的落叶尘土扫了个干净，连鸡鸭鹅都被暂时赶到了更远的角落。 “昊子，凤姐把鹅收拾好了，我这就过去炖？”吕向东系着围裙跑过来问。 “快去！多放点粉条和冻豆腐，炖烂糊点！味道整得香香的！ 再整俩凉拌菜，拍个黄瓜，对了，摘下来的那些草莓品相一般，反正也卖不上价，洗一盘子备上，给领导当个水果点心。” “好嘞！包在我身上！”吕向东应声跑向东院。 就在这时，吴老歪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拿着那卷还带着墨香和怨气的大红纸标语跑了进来。 “大学生，队长安排赵会计写的欢迎标语，我帮你挂上？” 看到来人，楚昊眉头微不可察了皱了下。 吴老歪不用说了，前不久刚刚和他产生矛盾，不但挨了顿揍，还损失了不少钱。 赵会计的儿子更是因为他而被判了刑，这两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 尽管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吴老歪脸上一直挂着笑，而赵会计写的标语，也看不出任何问题，于是展颜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大年，搬个梯子，就挂在大门牌匾正下方，最显眼的位置！” 上午十点刚过，一辆半新的212吉普车卷着尘土，从大榆树那边拐了过来。 车刚停下，郑永华就带着乡企办主任和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下了车。 等候已久的赵原等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欢迎郑乡长！欢迎各位领导来我们大榆树检查指导工作！” 赵原激动地握着郑乡长的手。 “老赵啊，辛苦你们了。听说你们这儿出了个能人，弄了个‘神农部落’，搞大棚蔬菜，还跟春城宾馆签了合同？这可是大好事！乡里很重视，特意来看看！” 郑乡长年近五十，声音洪亮，整个人显得很是干练。 楚昊早已带着杜小芳、初秀英、徐艳等骨干成员，以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不少村民，在门口等候，看到郑乡长一行下车，楚昊赶紧上前几步。 “郑乡长好！各位领导好！欢迎莅临神农部落指导工作！” 郑永华一眼就看到了院门上方那幅醒目的大红标语，赞许地点点头，“嗯，字写得不错，有气势！小伙子，你就是楚昊吧？精神头很足嘛！” “是，乡长，”楚昊笑着回答，侧身让开道路，“各位领导，里面请，外面冷，咱们先进屋暖和暖和，喝口热水？” “不急不急，”郑乡长摆摆手，兴致很高，“先看看你这‘部落’！听说你这蔬菜大棚搞得有声有色，走，先带我们去棚里看看！” “好，乡长这边请！” 两世为人，楚昊基本很少主动和当官的打交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喜欢打官腔。 不过，郑永华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刚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看大棚，看样子还挺务实。 楚昊亲自引路，带着郑乡长一行，以及赵原等村干部，向最近的一个蔬菜大棚走去。 尽管围观村民也很好奇，但空间有限，只能远远看着视察队伍，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吴老歪操着手，晃悠到墙角，笑眯眯的看着赵永军，“赵会计，领导都去大棚视察了，你也不跟过去看看？” “看个屁！”赵会计一口烟没吐出去，咳了好几声，回过头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你个没骨头的玩意儿！ 前段时间你弄的那个大棚，要不是大学生的话，怎么可能血本无归？ 现在倒好，为了巴结乡领导，连自己受的气都能忍，就他妈属王八的！” 吴老歪被骂了也不生气，蹲下来嘿嘿笑道，“赵会计说的对，我被大学生整得挺惨，你不是也一样？ 可光生气有屁用？ 想办法出气才是正经。” 赵会计闻言，听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忍不住问道，“你啥意思？” “嘿嘿——” 吴老歪伸出食指勾了勾，赵会计立马附耳过去…… 第120章 笑里藏刀 大棚门口，徐艳和几个穿着统一工装的女工已经垂手肃立。 掀开厚厚的草帘和塑料膜，棚内生机盎然，绿意葱茏，显得格外诱人。 “嚯！这棚里真暖和！跟春天似的！”乡企办李主任忍不住惊叹。 秘书也凑近看了下，“乡长您看，这草莓长得真水灵！比夏天露天结的还好呢！” 郑乡长蹲下身，仔细看着植株和果实，又轻轻捏了捏一个红透的草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这技术搞得可以！楚昊啊，你这一个大棚能产多少？效益怎么样？” 楚昊转身把杜小芳叫过来，“郑乡长，这位是我们神农部落业务经理，还是让她介绍一下吧。” 自从把刘小飞送走之后，杜小芳干活时也在想着心事，此刻突然被楚昊叫了过来，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老板，我，我有点不舒服……” 楚昊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等她离开，楚昊这才笑道，“不好意思，郑乡长，我来说下吧。 我这个大棚刚弄了两个月，其实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刚刚和县里贵宾楼以及省里春城宾馆建立初步合作，暂时还看不到什么效益。” “呵呵，小伙子还挺谦虚，”郑永华笑了笑，“两个月时间就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楚同志，你这思路很活啊！ 冬天种菜在咱们这儿本来就不多见，你能有这个想法并付诸行动，还把菜打进省城高档宾馆，这就是真本事！ 这不仅仅是解决了你自己和这些工人的就业问题，更重要的是，你趟出了一条咱们高寒地区冬季高效农业、特色农业的新路子！意义重大！” 乡企办李主任也连连点头，“是啊乡长，这模式要是能推广开，对咱们乡调整农业结构、增加农民收入，可是个强有力的示范！” 谁不喜欢听好话，而且人家还是领导，楚昊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笑容明显藏不住了，“领导过奖了，目前我们还在摸索阶段，规模小，最多也就是带动一下村里百姓的就业而已，不值什么。” 郑乡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乡里对新生事物，尤其是能带动农民增收的好项目，一向是支持的！老李，回头你们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帮神农部落把步子迈得更稳更大！” “是，乡长，我们一定落实！”李主任立刻应道。 “各位领导，棚里虽然暖和，但站久了也累，还是回客厅去，尝尝大学生这里的菜口味咋样，顺便给大学生提提宝贵意见。” 村长赵原说完，楚昊立马附和，“对对，乡长，各位领导，我安排人弄了点小菜，咱们边吃边聊吧。” “哈哈，好！客随主便！”郑乡长等的就是这句话，带头走出了大棚。 锅炉房里，杜小芳坐在父亲身边，关切问道，“爸，你这段时间感觉咋样？” “没事儿，老毛病了。” 杜老三手里捏着烟卷，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点。 最近一段时间咳的越发厉害了，真不敢抽了，而且闺女在身边，凭白让她担心…… “小芳啊，那个小刘科长人还挺不错的，你看这药——” 一边说，一边小心的从怀里掏出药盒，“进品药，肯定不便宜，咱老百姓哪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改天还给人家吧。” 杜小芳抿了抿嘴唇，从包里掏出纸笔，认真记下药名，又把药推了回去，“既然是刘科长一片心意，爸，你就放心用吧，另外……等下个月开了资，我领你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看，老毛病了，何必花那冤枉钱。”女儿都这么说了，杜老三这才小心的重新收起药盒，“小芳，公社领导来了，你出去陪陪，小昊对咱家不错，别让他为难，啊？” “嗯……爸，你记得吃药啊。” “行了，”杜老三笑着摆摆手，看着女儿出去，再次拿出药盒，珍而重之的摆弄着，“这可是洋玩意，肯定不便宜，谁舍得吃啊……” 客厅里，郑乡长坐在主位，其他人陆续落座。 诱人的炖大鹅香气已经端上来了，可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剩下那四道翟绿的青菜上面。 都在农村住着，大鹅谁没吃过？ 明显都奔着能供给省城宾馆的青菜来的。 “乡长，各位领导，薄酒素菜，也没弄什么特别好吃的，将就尝尝吧。” 楚昊一边说，一边示意初秀英和杜小芳给所有人倒了酒，“这是我们神农部落自己烧的酒，各位领导别嫌弃啊。” “是啊郑乡长，”赵原身为村长，主动介绍道，“这事儿我知道，俺们六队的吕学兵烧的一手好酒，您可以品尝一下。” “呵呵，好啊，”郑永华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不错不错，这酒可比大泉源好喝多了。” 楚昊顺势说道，“待会我让人给领导装两瓶拿回去尝尝，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郑永华身边的乡企办李主任，夹了一口凉拌黄瓜，立马赞不绝口，“乡长，您快尝尝这个黄瓜，贼好吃！” “呵呵，不就是个黄瓜嘛，大惊小怪的，”郑永华嘴上不在意的笑着，哈喇子差点淌出来。 昨晚上吴老歪就跟他说这菜多么好吃，弄得他一宿都没睡好觉…… 一口黄瓜片吃下去，郑永华瞬间竖起大拇指，“唔~难怪这菜能进入省城宾馆的餐桌呢，名副其实，好吃！” 秘书又给他夹了口韭菜，“乡长，您再尝尝这个，更好吃！” 早就听吴老歪提过这韭菜能让人“精神”，郑永华连忙尝了一口，顿时满脸回味的样子，“好！小楚同志，你这菜口味的确不错！” 坐在楚昊对面的赵会计，适时笑道，“乡长有所不知，小楚虽然从军校回来了，可这个年轻人头脑聪明，仅仅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弄了这么个神农部落，还把菜卖到省里，足见他是个年轻有为的人，要是能得到咱乡里政策扶持，步子肯定会迈得更大！” 楚昊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赵会计，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整个大队谁不知道他和赵会计之间的恩怨？ 刚刚进门时还一脸铁青的样子，现在怎么好象中了超级大奖似的，脸上的褶子笑得都挤一块儿了。 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第121章 不通世故的楚昊，急坏了赵会计 别说楚昊觉得不对劲，就连村长赵原同样眉头皱了下眉头，眼神在赵永军和楚昊之间快速扫过，嘴唇动了动，最终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眼看着楚昊没有半点回应，郑永华不着痕迹的扫了身边秘书一眼。 秘书立马会意，竖起大拇指赞道，“赵会计果然高见！” 郑永华“适时”的眼前一亮，“赵会计这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接着笑容可掬的看向楚昊，“小楚啊，赵会计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看问题就是透彻！乡里对像你这样有技术、有规模、有效益的农业龙头，那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不过呢，政策扶持这事儿，归根结底，还得看主要领导的重视程度和具体批示。特别是咱们李书记！” “那可是对农业发展、对科技兴农，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常在会上说，现代农业是乡村振兴的根基，好的典型一定要树起来，推出去！” “小楚啊，你这菜这么好，光是咱们乡里几个人知道，那格局就小了！” 说到这里，向楚昊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李书记最近正亲自抓几个农业示范基地的选树工作，打算树几个标杆，重点倾斜资源。我看你这大棚，完全够格啊！” 一旁的秘书听到“李书记”三个字，立马身体微微前倾，敬畏说道，“是的楚老板，文件刚下来，郑乡长正忙着筛选呢！” 郑永华回过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秘书顿时噤若寒蝉，连连赔罪，“对不起乡长，我，我多嘴了……” 郑永华温和一笑，摆了摆手，“小楚，你别见怪，我这秘书就是嘴快，刚才说到哪儿？ 哦对，要想李书记点关，关键就在于，得让李书记真正眼见为实，感受到你这产品的独特价值和市场潜力……” 楚昊暂时从赵永军的反常反应里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郑永华。 对方说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之后，怎么跟听天书似的？ 乡企办李主任见状，适时补充道，“楚老板，赵会计和郑乡长说得非常到位。 我们乡企办这边，确实有一些扶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的专项资金和项目申报渠道。 比如那个绿色农业发展引导基金，门槛虽然不低，但像楚老板这样有技术、有规模、产品品质顶呱呱的，完全够格！ 关键是要有领导层面的认可和支持，这样申报起来就顺利多了。” 楚昊闻言连连点头，“要是乡里愿意支持，那感情好了。” 现在他的大棚蔬菜不但有贵宾楼和小天厨两个客户，还刚刚和春城宾馆签了约。 要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有更多客户，他那七亩半的大棚，产量的确有些不足了。 要是乡里能扶持一下，不用别的，在他租地的时候开个绿灯，不比他自己忙前忙后跑断腿强？ 酒桌上再次沉寂下来，郑永华脸上的笑容都要僵化了，可再看楚昊，依然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不得不斟酌一番，再次开口。 “这样吧，小楚，今天我们几个只是打个前站，回去之后跟李书记汇报一下，等下次李书记有空下来调研指导工作的时候，或者……我们找个方便的时间，选几样你这最新鲜、最有代表性的精品菜，当作样品或者调研材料，请李书记亲自品鉴品鉴、指导指导？” 乡企办李主任适时附和道，“郑乡长这个主意好！ 只要李书记尝了你这独一无二的好味道，亲眼看到了你这现代化的管理水平，感受到了这份‘绿色’和‘科技’的含金量，他点头认可了，觉得确实值得扶持、值得推广…… 那赵会计刚才提的政策扶持，还有后续更大力度的支持，比如贷款贴息、基础设施配套、甚至纳入县里的重点农业项目……这些不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吗？ 李书记一点头，乡里各部门肯定开绿灯，这‘绿色通道’可就畅通无阻了！” 郑永华再次说道，“小楚啊，机会难得！ 领导的时间宝贵，新鲜劲儿也讲究个时效。 把最鲜的、最能代表你水平的东西，在最恰当的时候呈上去，这效果才能最大化！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事啊，我看宜早不宜迟！” 眼看着楚昊只顾点头，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始作俑者赵永军实在忍不住了，只好亲自下场指导了。 “呵呵，郑乡长别见怪，大学生毕竟还年轻，今年还不到二十呢，很多人情世故不太明白。” 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楚昊身上，“大学生，咱们乡李书记生活方面比较朴素，平时就吃点青菜什么的，尤其偏爱韭菜盒子，待会儿找人给李书记拿一小把回去尝尝，不就行了？” 原来这么回事啊！ 楚昊这才反应过来。 绕了这么大一圈，云山雾罩又是“品鉴”又是“调研材料”，说到底，就是要他送点菜！ 而且还是最寻常的韭菜！ 这帮人，说话都这么费劲！ 兜这么大圈子，直接说不就完了？ 不就是一把韭菜吗？ 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英子，小芳，你俩去找一下徐艳，让她挑两把韭菜装上，待会儿让郑乡长帮忙带回去给李书记。 对了，一定要包装好点，新鲜的啊。” “知道了！”初秀英脆生生应道，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拉着杜小芳出了门。 “芳姐，听见没？乡里要支持咱们神农部落呢！” 杜小芳则皱着眉头，没有回应。 明明赵会计恨死了楚昊，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尽管觉得不太对劲，可毕竟年轻，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而且“李书记”、“政策扶持”、“重点农业项目”、“金字招牌”这些听起来就了不得的词，也把她给砸懵了…… 客厅里，楚昊一直观察着酒桌上的每个人，心里也一直泛着嘀咕。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面对这些官老爷肯定战战兢的，但他毕竟两世为人，就算再不通世故，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敬畏心理。 况且，他这个大棚本就没指望得到乡里支持。 有当然好，没有，也不强求。 所以……哪怕赵永军那老小子真没憋什么好屁，至少眼前这个郑乡长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而且英子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同样对他有些影响。 唯一让他有些不安的，就是村长赵原那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左右就是送两把韭菜，要是真能换来实惠，当然更好，就算不能，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想着，楚昊脸上笑容绽开，举起酒杯。 “郑乡长，各位领导、你们这么关心支持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特别是郑乡长您给我指了这条明路！” “您放心，李书记那儿，我尽量按您说的，把最新鲜、最有代表性的‘样品’准备好！就等您安排时间了！” “这杯酒，我敬你们！” “好！小楚是个明白人！爽快！” 郑永华朗声大笑，满意地举杯。 赵永军也端起酒杯，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酒过三巡，郑永华提出告辞。 楚昊连忙让人把两斤韭菜和两瓶神农忘忧醅拎到吉普车上。 赵永军摇头叹道，“大学生，你让我说什么好呢？郑乡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给李书记拿了菜，你让郑乡长和陈秘书还有李主任怎么想？” 郑永华连忙摆手，“别听赵会计乱说，我们是乡干部，怎么能随便拿群众一针一线呢？” 楚昊恍然拍额，“对不住，是我一时大意了。” 回过头冲着徐艳喊道，“再装三份韭菜和酒过来，让郑乡长他们拿回去品……不是，拿回去当调研材料！” 呸！ 明明长得都跟人没什么两样，说出来的话却云山雾罩的！ 很快，三份调研材料名正言顺的装了车。 车子驶出道口，秘书回头，“乡长，咱们直接回乡里吗？” “嗯，李书记日理万机，待会儿把菜拿到食堂，让周师傅好好弄弄。” 乡企办李主任嘴角一扯，“那个楚老板到底年轻，火候欠得远呐，点都点不透。” 郑永华目光掠过后视镜，轻笑一声，“急什么？等李书记品过这道‘鲜’，他自然就开窍了。 地里的青苗，不经风雨，哪知道天高地厚？” 第122章 又来？没完了是吧！ 郑永华一行人的吉普车走了，可大榆树下依旧有不少社员抄着手议论个不停。 “大学生今天可风光了，连乡长都到他这儿视察啦！” “是啊，谁能想到，就弄个大棚，竟然会这么红火，不但和省里大宾馆做起了买卖，现在乡里领导也这么重视，到底是念过书的人哪。” “诶？吴老歪，之前你不是成天在背地里骂大学生吗？今天怎么还主动帮忙了呢？” 吴老歪笑得比任何人都夸张，只是斜眼看向神农部落时的目光，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嘿嘿，四婶，瞧您这话说的，大学生这么出息，咱六队不是也跟着涨脸嘛，我当然开心啦！” 说完，站起身来，看着从道口下来的人影笑道，“凤英婶子，你家大学生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恭喜啊~” 其他村民也纷纷上前道贺，这反倒让张凤英恍恍惚惚的又回想起了四个月之前，家里给楚昊举办升学宴的场面了，一样那么热闹，一样接受村民们的道贺…… “唉，小昊就是瞎折腾，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英，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是乡里干部重视你儿子，以后肯定要发大财了。” “是啊凤英，我刚才听说了，人家郑乡长说了，要重点扶持你家大学生的创业呢，说是什么树立典型标杆，这可是天大喜事啊。” 张凤英被一群人围着恭维，匆匆打了个招呼，直奔楚昊的大院去了。 早在乡里来人之前，她就听说了，心里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不安。 老楚家一辈子平头百姓，在她看来，只要一家人吃饱肚子，一家人和和美美，比啥都强。 可她这个老儿子太能折腾了。 考上军校，又退了学，接着买了个凶宅重建了现在这个大院，还弄起了蔬菜大棚，现在都引起乡里干部重视，开车过来视察了！ 尽管乡亲们不停恭喜祝贺的，可不知为啥，心里就是不踏实。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送走郑永华一行人，初秀英开心的不得了，围着楚昊叽叽喳喳个不停。 反倒是杜小芳，却心事重重的提醒道，“老板，我总觉得那个赵会计有些不对劲…… 他儿子因为凤姐进了监狱，按理说应该恨你才对，怎么会主动帮你说好话呢？” 楚昊点了点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从始至终也没看出他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初秀英大咧咧摆了摆手，“哥，你就是想多了，赵会计他儿子犯了法，蹲监狱理所应当，怪你干嘛？ 怎么说他也是村里干部，乡里来人了，就算他心里再不痛快，还能在乡干部面前甩脸子？” 就在这时，张凤英来了。 “阿姨~” 初秀英和杜小芳两人同时打起了招呼。 张凤英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拉着楚昊坐到沙发上，满脸担忧之色，“老儿子，乡里干部都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被老妈握着手，楚昊瞬间感受到老妈手心的老茧，心里微微一酸。 重生回来，明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可还是惹得老妈这样担心…… “妈，能有什么事儿？人家就是过来视察的，顺便代表乡里表达一下关心而已。” 初秀英也跟着附和道，“阿姨，今天那个郑乡长说，乡里有可能会对咱们的神农部落重点扶持呢！” “那就好。”张凤英嘴上这么说，可脸上依然一副担心的表情，“老儿子，妈就是有些担心……你要弄大棚就弄，可尽量别太张扬了，没必要的话，最好还是别麻烦政府的好。” “妈，我知道，本来也没指望乡政府帮什么忙，人家愿意帮就帮，不帮也无所谓嘛。” 滴，滴，滴—— 传呼声响起，杜小芳解下看了一眼，立马跑到电话旁边。 楚昊见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片刻之后，杜小芳开心说道，“老板，刘科长打电话来下单了，从明天开始，连续一个星期固定的供应量，如果有变更，会提前另行通知的。” 说着，把需要的蔬菜种类数量复述一遍。 “哥，这算不算是双喜临门？” 楚昊点点头，“当然了，妈，你也听到了，没必要担心，我这儿都挺好的。” 张凤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好吧，英子，一会儿去我那儿坐坐？” “嗯嗯，阿姨，等会儿我磨好豆浆，咱们一起走！” 春城宾馆的订单，瞬间冲淡了楚昊之前心里那一丝担心，带着杜小芳去了大棚，开始准备明天早上需要的蔬菜。 另外一边，二道乡政府小食堂里。 郑永华一边给书记李德全倒酒，一边介绍道，“李书记，我今天上午和李主任一起去了咱们大榆树村六队调研回来，顺便带了点土特产，您尝尝怎么样，顺便我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李德全四十来岁，梳着大背头，见餐桌上只有一盘凉拌黄瓜和十个韭菜盒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倒是挺清淡的，我尝尝看。” 说完，夹起一个刚出锅油汪汪的韭菜盒子，咬了一大口。 瞬间，那独特的鲜香霸道的滋味在口腔里溢开，韭菜的辛香加上鸡蛋的滑嫩，面皮的焦脆恰到好处，比他吃过的任何韭菜都要美味数倍！ 更妙的是，一口下肚，一股暖流自小腹升起，迅速驱散了午后的疲倦，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好！好！好！”李德全连说三个好字，眼睛都亮了，“老郑啊，这韭菜哪来的？绝了！这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健康美味啊！” 郑永华一直定睛观察着李德全的表情，见状连忙笑道，“李书记，这就是我要跟你汇报的工作啊。 您可能不知道，咱们乡大榆树村六队有个叫楚昊的大学生，搞了个神农部落蔬菜大棚，这韭菜就是他那个大棚里产的。 这个神农部落种的菜不但口味特别好，甚至都和省城的春城宾馆达成了合作呢。 尤其是这个韭菜，我私下听社员们传，说是…特别补养人，尤其对咱们这种经常熬夜工作的人，提神养气的效果那是杠杠的！ 李书记您日理万机，到了晚上都不忘工作，我就想着给您带回来一点尝尝鲜。 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不妨到神农部落亲临指导一下？” “大学生？楚昊？” 李德全又夹起一个韭菜盒子，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有头脑！有技术！这样的人才，这样好的产品，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我这个书记都不知道，是失职啊！” “老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看参观一下这个神农部落！” 下午四点半，天刚擦黑，队长赵原再次赶来。 和今早不同的是，这次赵原脸上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大学生，乡里刚来通知，咱们乡李书记明天要来你这儿视察。” “明天？啥时候？” “那倒没说，我估计应该和今天差不多，也就十点来钟吧。” 楚昊一听，顿时为难了，“不行啊队长，明天我要去省里送菜，回来差不多要十一点了。” 赵原摊了摊手，“你看着办吧，反正我通知到了。” 说完，转身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老板，怎么办？要不我和初经理去，您留家里？” 这当然不行了！ 楚昊断然摇头，“不管了，还是给春城宾馆送菜需要我亲自把关，乡里要来人视察……让他们等着就是！” 第123章 生意重要，李书记就不重要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徐艳带着女工严格按照要求，又把十六个竹篮的新鲜蔬菜装臬上车。 “老板，今天不是乡里书记来视察吗？你要是没回来，我，我怕说错话……” 人还没来呢，徐艳就已经表现的特别紧张，明显怕自己应付不来。 这也难怪。 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农村姑娘，连乡政府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贸然让她接待整个二道乡一把手，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楚昊也很挠头，甚至……对于接待乡里干部已经有了抵触情绪。 就这么个大棚，翻来覆去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人家毕竟是当官的，又打着“关心扶持”的旗号，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可春城宾馆那边的菜，如果没有他跟着送货还不行…… “别怕，书记也是人，又不是老虎。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来了，你就照实说，我去省城送货了，中午前肯定回来。 问什么答什么，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原本杜小芳想跟着去省城医院的，可是看到徐艳实紧张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只好主动站了出来，“老板，我留在家里吧，徐经理一个人怕应付不来，我帮着照应一下。” 说完，又拿出一张纸条，低声道，“要是有时间，麻烦您帮我去中日联医院问问这种药的价格……” 杜小芳毕竟跑过业务，比徐艳稳重多了，有她留在家里，楚昊也能放心一些。 匆匆接过纸条，上车就走。 早上刚过八点，楚昊两人终于赶到了春城宾馆。 “诶？小芳没来吗？” 早早下楼等候的刘小飞，看到只有楚昊和初秀英两人，明显有些失望。 楚昊一边卸货一边解释道，“别提了，本来小芳是要来的，可是今天我们乡里领导要过去视察，只能把小芳留在家里应付一下了。” “哦，这样啊…”刘小飞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乡里挺重视神农部落嘛，好事儿。” “上心？” 楚昊苦笑一声，忍不住抱怨道，“昨天副乡长刚带人来过，今天书记又要来！ 就那么个大棚，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成天为了应付他们，正经生意都快耽误了！” 接着又把昨天郑永华视察、赵会计帮忙、以及送礼被包装成“调研材料”的事简单说了说。 “楚老板，你好象……有麻烦了。”听完之后，刘小飞犹豫了下，语气凝重道。 “啥？麻烦？”楚昊连忙问道，“刘科长，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我虽然不在你们乡里，但这种事…在哪儿都差不多。 听你刚才说的，又是重点扶持，又是树立典型，副乡长亲自品鲜，书记立马就要亲临…… 楚老板，这架势，可不像是简单的关心啊。 反倒像是…盯上你这块肥肉了！ 那个赵会计，反常得也太刻意了，他儿子的事，你真觉得他能放下？ 这更像是憋着劲儿，在关键时候等着你呢。 至于郑乡长他们…‘调研材料’？ 呵，这胃口开了，怕就不是几斤韭菜能填饱的了。” 见楚昊脸色越来越难看，刘小飞暗暗叹息一声，“这种事儿我也是来了宾馆之后才见怪不怪的，但也不必太担心。 无非是破财消灾，该给的好处给到，姿态放低些，或许能应付过去。 当然，我也只是瞎猜，未必说的对……” 经过刘小飞这么一分析，楚昊也渐渐回过味儿来。 难怪昨天赵会计表现的那么反常呢…… 收了结算单子，楚昊一刻也没耽误，甚至把杜小芳交代的事都忘在一边，坐上车子就和初秀英往回赶了。 如果刘小飞推测不错的话，家里只有徐艳和杜小芳招呼着，就算加个吕学兵，也没办法应付那些“视察”的人哪！ 上午十点半，李德全一行人陆续坐车来到了神农大院。 毕竟是乡里一把手亲临现场，这次的视察，阵仗比郑乡长来时更大。 乡里仅有的三辆吉普车全部了出动，还有派出所两辆挎斗摩托，甚至还有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陆续赶到的，足足二十来人！ 如此庞大的队伍过来，自然引起了村里社员的关注。 整个神农部落大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时不时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知道楚昊不在，除了杜小芳，徐艳和吕学兵之外，张凤英也匆匆从家里赶来，哪怕再不愿意，也不想因为楚昊不在场而得罪了领导…… 李德全在郑永华等人的簇拥下，红光满面地下了车。 抬头看着神农部落的牌匾，笑容和煦，“嗯，有想法，有气魄！不错不错！老郑啊，那位楚昊同志呢？快请出来，让我认识认识这位有头脑的年轻人！” 郑永华正要询问陪同过来的村长赵原，杜小芳先一步上前说道，“李书记，郑乡长，各位领导，实在抱歉。 我们老板昨晚接到省城春城宾馆的紧急订单电话，今天凌晨四点就亲自押车送货去省城了。 他临行前再三交代，务必向各位领导致歉，争取在中午前一定赶回来。” 话音刚落，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李德全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已经沉了下来，目光扫过杜小芳，最后仰头淡淡扫视着牌匾上的四人大字——【神农部落】。 郑永华见状，一步跨出，脸色铁青，“赵队长！昨晚电话通知你李书记今天上午视察了吧？！你是怎么通知楚昊同志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在？！” 赵原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支支吾吾道，“郑，郑乡长，我…我昨晚确实……确实通知楚昊了，他说…他说知道了……” “知道了？！” 郑永华的声音陡然拔高，“知道了还跑去省城？！ 赵队长，你这工作是怎么落实的？！ 李书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着这么多同志来关心支持我们乡的优秀青年创业，结果连人都见不到？！这像什么话！”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永军，见状暗暗冷笑，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实在对不住，李书记，郑乡长，大学生应该不是故意怠慢两位领导，可能省城那边更紧急更重要一些。 年轻人嘛，事业心重，春城宾馆那是省城的大单位，合同要紧，违约了可不得了！ 他肯定想着快去快回，赶在李书记您视察结束前回来的，绝对不是有意怠慢！ 绝对不是！” 郑永华一听，脸色更加阴沉，“也就是说，我们李书记不重要了是吧？” 眼看着郑永华又要发飙，一直在杜小芳身边默不作声的张凤英，脸色苍白的站了出来，“领导别生气，我儿子可能路上有事耽误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 张凤英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别说面对乡村书记，就是平时和村长说话都谨小慎微的，可现在看到这么多领导都在发楚昊的火，还是鼓足了勇气站出来了。 直到这时，李德全书记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主动上前，笑眯眯道，“呵呵，没关系。 小楚同志…事业为重，合同为重嘛。理解，理解。” 对方明明满脸笑容，可张凤英却感觉瞬间如坠冰窟，脸上更加没了血色。 李德全看了一眼杜小芳胸前的工牌，微微笑道，“这位…杜经理是吧？ 我们既然是来调研学习的，主人家不在，客随主便。 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参观参观这个神农部落，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杜小芳如蒙大赦，连忙应道，“好的李书记！这边请！” 一行人走进大棚。 吕学兵则把张凤英拉到一旁，低声劝道，“嫂子，一会儿小昊回来就好了，别担心。” “唉！”张凤英整个如脱水一般，满脸愁容，“来的都是在领导，我这不是怕小昊得罪人嘛……” 大棚里，李德全看似饶有兴致地听着杜小芳的介绍，不时点头，偶尔问一两个技术性问题。 “诶？这是樱桃树吧？这樱桃都这么大了？”李德全指着那二十棵大樱桃树，饶有兴致的问道。 杜小芳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徐艳，鼓起勇气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特地从达利安农科院引进的明珠大樱桃，栽种下来之后就一直让我们每天详细记录生长情况。按照现在的生长速度，最多半个月应该就可以采摘了。” “嗯，不错不错。”李德全连连点头，“小楚同志很有头脑嘛。” 杜小芳看了看手表，已近十一点半，楚昊还没回来，脸上虽然还保持着镇定，心里却越发焦急了。 该介绍的情况也介绍差不多了，灵机一动，拿出挎包里的相机，“李书记，郑乡长，各位领导辛苦了。不如我们在神农部落牌匾下合个影留念？也记录下领导们对我们青年创业的关怀与支持怎么样？” “嗯，这个提议好。”李德全脸上重新浮现亲切的笑容，在杜小芳的引领下，又回到了大门口。 为了拖延时间，杜小芳尽量表现出照相方面的“专业”，不时指导着二十来人的站位。 “等一下，小杜经理。” 站在中间的李德全冲着远处的张凤英招了招手，“楚家嫂子，你是小楚同志的母亲，过来一起拍张照吧。” 张凤英一听，身子不由的一颤，却又不敢反抗，一步步挪了过来，直接被李德全安排在他身边，“小杜经理，可以拍了。” 杜小芳见状，咬了咬嘴唇，刚要按下快门，就看到道口方向白色的丰田海狮疾驰而来。 “老板！” “老板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丰田海狮一个紧急刹车，荡起一阵尘土，直扑那二十来个正等着拍照的人。 李德全一边捂着口鼻，一边脸色阴沉下来。 郑永华再次跳了出来，刚要指责跳下车的楚昊，却见楚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扑到张凤英面前。 “妈，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