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 第33章 没被人打过 沈桃言眼睛通红,气得发抖:“为什么杖责她?” 聂宵脸上印着一个血手印,拿他的那双牛眼瞪着沈桃言。 沈桃言也在瞪着他,她手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截衣袖了。 扬青:“二少夫人,叠珠她打翻了二公子的药汤。” 沈桃言仍是瞪着聂宵:“药汤打翻了再熬便是了,何至于要将人打成这副样子。” 一想到叠珠被打得奄奄一息,她的眼窝里就汩汩涌着泪水。 扬青:“那药材是很珍贵的。” 沈桃言看着聂宵不眨眼,任由泪水滑过脸颊:“珍贵?有多珍贵,是再也买不来了?” 扬青不吭声了。 沈桃言:“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聂宵眉心轻微一跳,细细盯着她的神情打量。 沈桃言看向扬青:“将药材的名细列给我,我就是豁出我这条命,都给你们找来。” 她对着叠玉三人:“将叠珠抬回去。” 这一回,聂宵没叫人拦着她们。 走之前,沈桃言还去甩了那两个挥棍的下人一人一巴掌。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的!要是叠珠有个什么事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沈桃言是说给聂宵听的。 聂宵盯着沈桃言将人带走,下人们不知道该干什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吕怀白匆忙赶来替叠珠医治,沈桃言站在床边担心地望着。 吕怀白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血,专心替叠珠处理伤口。 吕怀白:“没有伤到骨头,多养养就能养回来的。” 沈桃言:“好。” 吕怀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二少夫人,你的手。” 沈桃言:“什么?” 吕怀白指了指她满是血的手。 沈桃言才想起自己的手也受伤了,她还拿着这只手打了好多人好多巴掌。 现在手心还在发麻发疼。 沈桃言:“挂露,去打盆水来。” 挂露:“是。” 沈桃言将手浸入盆中,不一会儿,整盆水都洗红了。 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伤口,还挺大,怪不得流了那么多血。 “劳烦吕大夫替我包扎一番。” 吕怀白给她的手上药:“二少夫人,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先前才与你说,要你精细养着。” 沈桃言沉默,她以为聂宵会冲着她来的,没想到会先是叠珠。 吕怀白:“这几日先不要沾水。” 沈桃言:“好。” 此时此刻,聂宵清洗完脸上的血迹,正拿着柔软的绢布擦脸。 他的面容有几分阴沉,不就是一个丫鬟吗?竟然还叫她跟他动起手来了。 月上枝头,一直昏迷的叠珠终于醒了过来。 沈桃言就坐在她的床边的圆墩上,连忙道:“先别乱动,慢点儿。” 叠玉,挂云,挂露也跟在旁边伺候着。 叠珠气若游丝:“二少夫人?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去歇息?” 沈桃言:“就去了。” 叠珠:“叠玉,扶二少夫人回房里歇息吧,这儿已经没事了。” 叠玉看向沈桃言。 沈桃言:“好,我这边回去了,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叫其他小丫鬟帮你。” 叠珠:“是。” 叠玉将沈桃言扶回了房中,一边放下纱帐,一边劝道。 “二少夫人,叠珠没事的,你忘了,她小时最是皮厚了,怎么打打闹闹都没事。” 沈桃言抹了抹眼泪:“小时候是小时候,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叠玉喉头也有些哽咽:“二少夫人,别想那么多了,明日起来,叠珠肯定就会好很多了。” 沈桃言在她的搀扶下躺下:“嗯。” 第二日一早,沈桃言便去看了叠珠,好在叠珠的恢复力还像小时候一样。 叠珠趴在床上,努力支着身体:“二少夫人昨日是哭了多少?眼睛都肿起来了。” 沈桃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瞎说,哪有肿?” 叠玉端了水进来:“二少夫人,还是敷一敷的好。” 沈桃言干脆坐在叠珠身边敷眼睛。 挂露:“二少夫人,二夫人请你过去。” 沈桃言:“好。” 叠珠努力支了支身体:“二少夫人。” 沈桃言:“别担心,你好好养着伤。” 叠珠摇头:“二少夫人,二公子的汤药,不是奴婢打翻的,是端药那人成心撞到了奴婢身上。” 沈桃言:“好,我知道了。” 昨日这场闹剧到底是瞒不过赵卿容,沈桃言也想去看看他们要怎么说。 沈桃言:“不必施妆了,直接去就是了。” 沈桃言憔悴苍白的样子,果然吓了赵卿容一跳。 赵卿容:“好孩子,快坐,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沈桃言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想开口,但又闭上了嘴。 赵卿容:“昨日的事…我已经听下人说了。” “是宵儿不对,太较真了,也是我们为了哄他喝药,与他说那汤药是仙汤,很难得的。” “你别怪宵儿,要怪,就怪我们吧。” 沈桃言垂下眼:“我怎么敢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了夫君。” “倒是我,昨日还打了夫君,母亲不怪我?” 赵卿容斥责道:“那是他该打,为了一碗药汤,闹成这样子。” 而后,她问:“你那丫鬟还好吗?” 沈桃言:“吕大夫去看过了,说是没伤着骨头,养些天就好了。” 赵卿容:“那就好,我和老爷啊,方才已经教训过宵儿了。” “我听下人说,你的手还伤着了,可严重?” 沈桃言摇头:“不小心被刀划破了,已经上了药了。” 赵卿容:“给我瞧瞧。” 沈桃言伸出了手,上面缠了白布条。 赵卿容:“唉,怎么这般不小心,有什么事交代下人去做便是了,何必自己动手,伤成这样。” 沈桃言:“嗯,多谢母亲关心。” 她低了低眉:“母亲将药材列给我吧,我去找回来,补过打翻的那碗汤药。” 赵卿容笑了笑:“那都是胡说的,是我们哄宵儿的,你别放在心上。” 沈桃言:“可我是在夫君面前说出的话,我想要做到。” 赵卿容:“这…” “行,那我待会儿便叫人将药材方给你送去。” 沈桃言:“多谢母亲。” 之后,她就不再多言语了。 赵卿容看着她的模样,叹了气:“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桃言:“是。” 赵卿容觉得沈桃言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有一种仿佛被耗尽了心力的感觉。 聂渊回来后,赵卿容将心里想的话和聂渊说了:“老爷,你说,桃言会不会对宵儿失望?” 聂渊倒是觉得没什么:“三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吗?这有什么好失望的?” 赵卿容心里头隐隐生乱:“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怎么会懂?” 聂渊嫌她多想:“你忘了?在桃言眼里,宵儿有痴傻,她不会计较的。” 赵卿容:“真是这样倒好,可万一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可怎么办?” 聂渊:“只要不说出去,她怎么会知道,等宵儿好了,到时候这事儿,就长长久久埋在地下了。” 看到沈桃言毫发无伤地回来,叠珠也放心了,她担心自己给二少夫人添麻烦了。 沈桃言摸了摸她的头:“什么麻烦,麻烦不是你们,是别人。” 沈桃言拿到了赵卿容叫人送来的药材方,让人去给抓了一大箱送到了聂宵那儿。 聂宵怀疑沈桃言是在嘲讽。 但沈桃言大肆声明,这是为了加倍补偿那碗被打翻的药汤。 叠珠养了七天,能下地走路了。 沈桃言甚是高兴:“还得多补补。” 叠玉也高兴:“二少夫人,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沈桃言轻飘飘瞪她:“瞧你说的,我何时睡不好了?” 叠玉毫不留情拆穿她:“叠珠养伤的这几天,二少夫人眼底的青黑就没轻过。” 叠珠知道二少夫人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吕大夫不是说了么,没伤到骨头。” 沈桃言:“嗯,你别走太久了,还没好齐全呢。” 聂宵听了沈桃言在赵卿容那儿说的话,在等着沈桃言眼巴巴来找他和好。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尤其是打脸。 上一回,沈桃言发疯,因为那条破璎珞打他也就算了。 这回还因为一个丫鬟,打他的脸,糊了他一脸血,还踢他。 她如果送上门,他这一次要是不好好折腾她,是不会轻易放过原谅她的。 结果,整整七天,沈桃言都没有来找过他,只守在那个丫鬟的身边。 沈桃言难得有理由不必去对着聂宵吃闭门羹什么的,自然是要多躲几日。 何况她手里的扇子还没做完,这几日都在担心叠珠,手也伤着,扇子一点也没做。 打磨扇骨是个精细活儿,眼看着瞿杳的生辰近了,沈桃言要抓紧些时日才行。 在做扇子的时候,沈桃言也能沉下心来想事情。 沈桃言静下来之后,反而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聂宵:“那个丫鬟不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吗?” 扬青:“是的。” 聂宵看着他。 扬青:“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 不一会儿,扬青回去禀告了聂宵:“二公子,二少夫人应当还是在照看那个丫鬟。” 聂宵眯起眼睛,磨了磨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她倒是当成宝了。” 第34章 赔钱 扬青想了想,解释道。 “二少夫人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是丁老夫人从小买来,放在二少夫人身边的,与二少夫人一块长大,难免有一定的情分。” 聂宵:“那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与我相比?” 他的眼神发冷,沈桃言,过时不候,他倒要看看她之后要怎么来跟他和好。 到时就不是折腾一番,就能解决的了。 沈桃言趁着闲暇,写了一封信,让叠玉送去了瞿府。 叠珠:“二少夫人,奴婢已经大好了。” 沈桃言:“再养几天再说。” 三日后,沈桃言将扇骨做好了。 叠玉笑着赞道:“二少夫人的手艺还是这样好。” 沈桃言:“还没完全做好呢。” 叠珠在旁边附和:“剩下的功夫没那么麻烦了,二少夫人还不手拿把掐?” 沈桃言拿着扇骨,笑了笑:“看来你是好全了,都能拿我寻开心了。” 叠珠:“这些日子,吃了那么多好东西,早就好了。” “只是这么多好东西,费了那么多银子,都进了奴婢嘴里,觉得怪可惜。” 沈桃言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可惜,银子没了,再赚便是。” 叠珠:“我们现在不是处处都要用到银子么?” 沈桃言:“那也得先紧着急的用啊。” “再说了,现如今我们用的银子大都是从那几个铺子里来的,用着又不心疼。” 叠珠说着自己的道理:“那些铺子已经是二少夫人的了,自己的用着怎么不心疼?” 沈桃言浅笑着摇头:“瞧你嘴巴利索的,既然如此,你便去做件事吧。” 叠珠立马凑了过去:“二少夫人尽管吩咐。” 沈桃言:“你去叫人给乔芸…” 她对着叠珠轻轻耳语一番。 叠珠:“是。” 一日后,乔芸的豆花摊前,忽然来了许多人。 可把乔芸一家给乐坏了,从前可不曾见过这么多客人的。 乔芸几人忙得热火朝天,韦素美滋滋等着收铜板。 结果在豆花端上桌,第一桌客人吃了一口后,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一边吐还一边骂。 “呸,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难吃?” 乔芸连忙过去:“客官,这是怎么了?” 几个客人嚷嚷了起来:“你们卖的是什么破玩意儿,这么难吃!” “就是啊,老子走南闯北吃过那么多豆花,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另一桌客人也站起来了:“你这豆花摊开着不会是给人光看的吧。” 剩下的几桌客人也全部都嚷嚷了起来:“这么难吃,老子差点儿吐出来,赔钱!” 乔芸有些害怕了:“我们家豆花一直是这个味儿啊。” “那你们怎么不写出来,写明你们家豆花跟屎一样难吃啊,外面是存心骗大家来吃。” “坏了老子一天的心情,快赔钱。” 这么多人,乔永贵和韦素一看这架势也害怕啊,拉着乔英就躲了起来。 飞白挡在乔芸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赔钱了!” 飞白:“朗朗乾坤,你们这是抢钱,我们可以去报官的!” 几桌客人几乎全是牛高马大,还一脸横肉的,他们凶神恶煞地砸了碗,踢翻了桌子凳子。 “报官?你们只管去,也好叫大家都知道你们这儿的破豆花有多难吃!” “我们告诉你们,今儿要是不赔钱,这事没完!” 这时,一个妇人突然大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大家纷纷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吃完豆花就口吐白沫了。 大家顿时惊住了,庆幸道。 “幸好老子吐了出来,不然这会儿老子岂不是也成了这样。” 乔芸慌了:“不,不可能,我的豆花又没投毒,怎么可能会这样?” 妇人:“我的孩子就用过这一碗豆花,其余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有人喊道:“快,快送医馆去。” “都要闹出人命了,赶紧赔钱!” 有个大汗指着飞白:“你小子刚刚不是嚷嚷着要报官吗?去呀!” 飞白惊疑不定,又有点儿心虚,报官要是见到聂二老爷,他也害怕呀。 躲在他后面的乔芸更是瑟瑟发抖。 随着那位妇人离去的男子又回来了:“你们将我儿害成这样,必须要给汤药费。” 乔芸害怕得都要哭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你放屁,小本买卖,你能穿那么好的衣料子?” 大家一看还真是,连他们自己都没能穿上这么好的料子,一个卖豆花的穿的这么好。 “赶紧赔银子,不然我们就抓你们去见官,听说洪都知府是个清明的好官来着。” 乔芸:“我…这是别人赠与我的。” “是谁那么慷慨,那你就叫他拿银子出来。” 飞白:“我现在就去,不过你们最好别对乔姑娘动手动脚的,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哟呵,这小子还敢威胁我们。” 有位大汉直接拎住了飞白胸口的衣裳,将他提了起来。 另一位大汉看着乔芸:“这小娘们该不是哪家大门大户养在外面的外室吧。” “我瞧着也像,你们瞧她穿的衣裳,还有这小子敢这么嚣张的威胁我们,指不定就是背后有人呢。” 乔芸脸上一白,周围人在窃窃私语,她羞愤极了。 可她又不敢出声辩驳,这群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飞白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 如果让人知道了他是聂府的人,那就完了。 大汉拎着小鸡崽一样拎着飞白:“你们不是要去拿银子吗?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没错,小子,快带路吧!” 飞白费劲挣扎:“不行,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吗?要是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也没好处。” “你们把我放下,我是给你们拿着银子来就是了。” 大家对视了一眼:“行,我们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可就去报官。” 那男子忽然道:“不成,我的孩儿等不了那么久。” “他如今正躺在医馆里等着银子救命了,你们必须赶紧把银子拿出来。” “你们这儿的豆花那么难吃,你看你们一个两个养得白白胖胖的,我不信你们手里头一点银子也没有。” 眼看豆花摊前,畏惧了越来越多的人,乔芸不得已,只好回了家中要拿银子。 乔永贵和韦素不肯。 乔芸皱着眉:“爹,娘,把银子拿出来。” 乔永贵:“不成,那是咱们攒了好久的。” 韦素:“就是啊,你平日里又不肯收二公子给的东西,咱们家就指望这点银子了。” 乔芸:“爹,娘,如今这样子了,先拿来平息了再说。” “这事要是闹大了,到了聂府那儿,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她压低了声音:“有飞白在,二公子肯定会来的。” 乔永贵和韦素一番心里挣扎下,将银子给了乔芸。 乔芸拿出去给了那男子:“我们家拢共就这点银子了。” 那男子抢过钱袋子:“就这点儿,你们蒙谁呢?” 乔芸一脸楚楚可怜:“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其他人:“那我们的银子呢?” “哎!刚才说要去要的那小子呢?” “跑了?” 乔芸:“没有,他,他已经去借去了。” 有人嗤笑了一声:“借什么借,分明是去要,还说的这么好听。” 乔芸面上难堪得不行,但又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光是她身上那衣料子,她就没办法说得清楚。 飞白是有点小机灵的,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跑到聂府。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清楚。 聂宵:“芸儿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飞白:“乔姑娘暂且没事。” 聂宵立马吩咐扬青去取了银子,他还要亲自出府前去。 扬青急急跑了回来:“二公子,二少夫人和二夫人来了。” 聂宵:“什么?” 他心里牵挂着乔芸:“就说我不见。” 赵卿容听了下人传的话,直接在外头骂道:“孽障,我是他娘,他还不想见我?” 沈桃言安抚:“母亲莫要动气,许是夫君不想见我罢了。” 她脸上全是失落之色,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赵卿容拍了拍她的手:“不怕,你随我进去。” 她拉着沈桃言,直接就进去了。 聂宵这下是脱不开身了,只好让飞白拿着银子,先去平息事情。 聂宵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赵卿容:“我与桃言一起来见你,你不见,是想干什么?” 聂宵看了沈桃言一眼,扭开了头。 沈桃言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聂宵没理人。 沈桃言:“这几日我没来看夫君,一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再与夫君见面。” “二是,过几日是我的手帕交瞿杳的生辰,我在忙着为她准备生辰礼。” 聂宵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记得芸儿喜爱的那条璎珞,就是被瞿杳抢了去。 而且这些天的事情,他还没找沈桃言算账。 聂宵:“你打我,你是坏胚子。” 沈桃言:“那是夫君打我的丫鬟在先,叠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你将她打成那副样子,我自然生气。” 第35章 还回去 对一个丫鬟尚且如此,足以说明沈桃言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三年,沈桃言对聂宵的确没话说,谈得上是无微不至。 赵卿容笑着看着沈桃言,心里是越发满意。 刚才沈桃言特意找上她,要她陪着一起来宵儿的院子见宵儿,叫她这几日胡思乱想的心安定了一些。 赵卿容:“宵儿,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 “药汤打翻了,你应当与我和你爹说才是,怎么能胡乱就杖责人。” “桃言是打了你不假,但也没下多重的手,到底是舍不得的。” “就是因为打了你,她不知怎么来见你,来寻了我,你倒好,还躲着不见人。” 赵卿容站在沈桃言那一边,聂宵很不高兴。 “娘,她还踢我!” 赵卿容:“你一个大男人被踢一脚怎么了,又没伤着。” 沈桃言心里明白,这只是因为聂宵受的那一巴掌和那一脚实在算不上重。 聂宵拉下脸,委屈得不得了。 赵卿容:“好了,今日我便在这里做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桃言:“多谢母亲。” 聂宵哼了一声。 之后,沈桃言当着赵卿容的面,说了好些好话哄聂宵,也没得聂宵一个好脸。 沈桃言都说渴了,回到了院子里,倒了好几杯茶喝。 叠珠:“二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奴婢有好事儿与你说呢。” 沈桃言喝着茶水看她:“什么好事儿?” 刚才去聂宵那儿,她没有带上叠珠,只带了叠玉去,叠珠便打听消息去了。 叠珠:“乔芸那摊子今日可热闹了,闹得也挺大,明日啊,肯定都传遍了。” 沈桃言将茶杯放下:“不会传得很大的。” 叠玉:“二公子还要出手不成?” 叠珠想都不用想,便回答道:“铁定会出手。” 沈桃言:“他的事儿就不用管了,尾巴扫干净了吗?” 叠珠:“扫干净了,那些人想要谢谢我们呢,白得了些银子。” “要奴婢说,那妇人还真豁得出去,孩子本就重病缠身,还敢拿孩子犯险。” “如今,已经拿了银两去救自己的孩子去了,希望能救回来吧。” 沈桃言:“嗯。” 能豁出去了,无非是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挣出一条活路。 叠玉:“他们用孩子给我们下套,如今也叫他们自己尝尝滋味了。” 沈桃言起身走到了小榻边坐下。 还不够,她的叠珠被故意寻错,打成那副样子,她怎么也要还回去。 叠珠:“不过,二少夫人,即便拿走了乔芸的家底,二公子还是会给她银子的呀。” 沈桃言在小榻上斜靠下来:“他不会给太多的。” 叠玉:“这个奴婢知道,因为乔芸是不能收的。” 乔芸在聂宵面前,可是不贪财的。 叠玉继续道:“二公子怕乔云不收,肯定不会给太多的。” 叠珠:“可他们还是能拿到银子呀。” 叠玉:“那也能叫他们难受死了,分明能拿到更多,结果只能拿回原来的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乔芸在二公子面前装得人淡如菊,再说了,我们这一回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沈桃言笑着道:“叠玉说得是。” 聂宵出了一大笔银子,平息了事情,但关于乔芸和她的豆花摊的事传开了。 “天呐,那豆花难吃的都能吃死人呀。” “本来还想去尝尝有多难吃来着,这要是会吃死人,我还是不去了。” “那乔姑娘听说还是别人的外室嘞,昨日那事还是那人出银子摆平的。” “看不出来呀,平日里看着冰清玉洁的,原来暗地里早就跟人勾搭上了。” “我就说他们豆花摊买卖那么惨淡,一家子从不缺吃的喝的,怪得很,原来是靠别人养着呀。” “是呀,要是从早到晚操持这么个摊子,养着这么一大家子,哪还能容光焕发的呀。” “你们是没瞧见她的模样,嫩的都能掐出水了,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料,听说值不少银子。” 外边到处在说三道四,他们没敢出摊,乔芸在家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与二公子是两情相悦不假,可我与他清清白白,怎么能这样说我?” 飞白急得不行:“乔姑娘,你别哭了,这要是让二公子知道了,定是不饶我的。” 乔芸哭得都要晕过去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了。 聂宵:“芸儿。” 乔芸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宵郎?” 等看清之后,她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宵郎。” 聂宵叫她哭得心底一点点发疼,他轻抚她的头:“外面那些嚼舌根的,我会叫人去处置。” 至于昨天闹事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是洪都的人。 昨天之后,就都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聂宵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儿,他已经叫人去查了。 “这几日你们只当歇摊了,听飞白说,你们的银子都赔出去了,我带着些来,你们先用着。” 乔芸摇头:“不,我不能要你的银子,你已经替我们给出去了那么多银子了。” 聂宵:“听话,你们没有银子怎么过日子,安心,我带的不多,正好能填上你们赔出去的银子。” 乔芸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聂宵:“你们还要养英哥呢,还有你的爹娘,收下吧。” 乔芸犹豫了好久,才松了口:“好,宵郎,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昨日都不知如何是好。” 聂宵:“我昨日本该来的。” 他的眉眼沉了沉:“但被沈桃言带着我娘绊住了脚,今日有空了,便来找你了。” 乔芸低了头:“聂二少夫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与你在一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聂宵抱紧她:“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 “总有一日,我会想法子和她和离的,再风风光光迎你进聂府。” 乔芸靠着他的胸口:“可我不想你为难,我只求你时不时能记起我,来见上我一面便好。” 聂宵心口泛起一点点酸:“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乔永贵和韦素还在欣喜聂宵带了银子来给他们,打开钱袋子一看,拉下了脸。 怎么才给这点银子啊? 韦素小声嘀咕:“聂府那么富裕,才给这点儿。” 乔永贵:“好了,等一下二公子出来,可千万别这副嘴脸。” 聂宵和乔芸两人,在屋子里待许久,聂宵要走时,乔永贵几人是陪着笑的。 之后,韦素支开了飞白,对着乔芸不满道。 “咱们都已经靠上了那么大一棵树,还要过这紧巴巴的日子。” 乔永贵:“是啊,这都三年了,多收些,也没什么的。” 乔芸:“你们以为是我不想么?” 韦素:“那以后二公子送来的东西,全收了得了。” “像之前送来的那些首饰,多好呀,你偏偏还让人给送回去。” 乔永贵:“是啊,我们只要悄悄地使,没人会知道的。” 乔芸微微沉默。 聂宵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问起查的事情如何了。 扬青:“好像只是些寻常的人。” 聂宵断定:“不可能,只是寻常的人,怎么会那么巧,那么多人一同去了芸儿的豆花摊,继续查。” 距离被聂宵推落水已经好些时日了,沈明珠又动了心思,来找了沈桃言。 沈桃言:“不巧了,我正要出府去添置些东西。” 沈明珠眼珠子一转:“那我伴姐姐一同去吧!” 沈桃言:“你伴我同去?” 沈明珠:“是呀,姐姐一个人去多无趣。” 沈桃言沉吟片刻:“好吧,那你便同我一起去吧。” 但沈桃言只是再添置一些无聊的东西,沈明珠陪着有些不耐烦了。 沈明珠:“姐姐,咱们不如去聚芳阁瞧一瞧吧,听说那儿有新的首饰。” 沈桃言:“我并不缺首饰,你想去,你自己去吧。” 沈明珠:“我伴了姐姐那么久,姐姐难道不应该也伴一伴我吗?说起来我还未和姐姐一同去过聚芳阁呢。” 沈桃言看了她一小会儿:“行吧,那走吧。” 沈明珠高兴了,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让沈桃言掏银子。 她可是看中了好几副头面,可惜她的月银没有多少,就是娘偷偷给她塞银子,也不够使。 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沈桃言和沈明珠才走进聚芳阁,就招人撞上了。 看清撞她们的人,沈明珠当即怒目而视:“好啊,又是你。” “上回撞我还不够,如今又撞上我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谁!” 撞上她们的人,正是歇摊的乔芸。 乔芸像是害怕一样,退到了旁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明珠:“不是故意的?你是没长眼睛吧,这么宽的地儿,你还能撞上我们。” “像你这样的,来这干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也不知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是谁!” 沈桃言出声劝了劝:“好了,沈明珠,别再胡说了。” 沈明珠:“姐姐,你可是聂府的二少夫人,叫这下贱坯子撞了,怎么能轻易就算了。” 第36章 意外收获 沈明珠的嘴有时候挺厉害的,尤其是在仗势欺人的时候。 面对沈明珠的咄咄逼人,乔芸怯弱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明珠高高地抬着下巴:“我告诉你,我姐姐可是聂府的二少夫人。” “你知道聂府吗?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高攀不起。” 沈桃言眉头轻蹙,这要是让聂宵知道了,估计又得吃苦头。 乔芸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但沈桃言知道乔芸心里肯定是挺不舒服的。 毕竟聂宵心仪她,为了她,不惜装傻三年,折磨了沈桃言三年,甚至还曾想杀了沈桃言。 这样热烈而沉重的偏爱,足够让乔芸踌躇满志了。 沈明珠:“看来的聚芳阁也是自降身位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聚芳阁了。” 聚芳阁的掌柜连忙迎了出来:“二位大驾光临,是我们有失远迎啊。” 沈明珠瞥了一眼乔芸:“以后这种人还是不要放进阁中,你看她买得起什么呀,指不定手脚还不干净呢。” “到时候,要是丢了个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乔芸紧紧地咬着嘴唇,仿佛要哭了,轻声辩解道:“我没有。” 沈明珠哼了一声:“有没有又如何?像你这种不懂规矩,冒冒失失的的,要是冲撞了什么贵人,岂不是晦气死。” 乔芸:“我…” 沈明珠发挥得很好,沈桃言瞥了一眼周围看戏的人,淡淡道。 “好了,明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是说要来看看新的首饰吗?我们走吧。” 沈明珠最后瞪了一眼乔芸:“今日是我姐姐大度,不与你计较,要是我,可就没有那么轻易的算了。” 沈桃言带着沈明珠进到聚芳阁里边。 乔芸悄悄攥紧了手心,在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中,低着头跑出去了。 飞白边安慰乔芸边义愤填膺道:“真是太可恶了,不就是仗着聂二少夫人的身份吗?” “也不看看是谁给了她那个身份,要不是聂二公子,她连个屁都不是。” “在我们的心里,你才是真正的聂二少夫人。” 乔芸哭泣:“我从没想过与她争抢,可她…” 飞白:“乔姑娘,你就是太良善了。” 沈明珠今日骂了乔芸,沈桃言看着她还喜滋滋挑选首饰的样子,大发了一次善心,掏了银子。 沈明珠高兴极了:“妹妹谢过姐姐啦。” 沈桃言:“不必,你这几日自己小心些吧。” 沈明珠捧着首饰匣子忘乎所以:“姐姐在说什么呀?” 沈桃言:“没什么,就是想叮嘱你一声,二公子还想着再找你玩呢。” 沈明珠脸色微微一变:“姐姐,不能看着他吗?” 沈桃言:“他是傻子,不是瘸子,我总不能锁着他。” 沈明珠理所当然道:“可是姐姐,你从前不是常常跟在他身边吗?你守着他就好了。” 沈桃言:“聚芳阁也看完了,我要先回府了。” 沈明珠得到了好处,没有多加纠缠,她还要急着把到手的首饰拿回家去。 叠珠不解:“二少夫人,为何还要提醒二姑娘?” 沈桃言:“只是不想叫他们做的恶心事儿得逞,过得太舒心罢了。” 今日之事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要赠与瞿杳作生辰礼的扇子,差不多要做好了。 还差一些收尾的活儿,沈桃言用了一个晚上做好了。 她打开做好的扇子看了看,羊脂玉做的扇骨晶莹剔透,尾端坠着一枚玉坠儿。 扇面的宣纸绘着墨竹,还带着淡淡的墨香,轻轻摇扇,清凉中仿佛闻到了竹子的味道。 叠玉笑道:“二少夫人,这扇子,瞿姑娘定会喜欢的。” 沈桃言:“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回替阿杳做扇子。” 从前她处处都惦记着聂宵,为聂宵忧心,哪有这番功夫。 做扇子的时候,她也在一点点找回三年前的自己。 沈桃言轻轻抚摸着扇骨,尤其是在雕刻扇骨之时。 她将扇子收了起来:“其他的礼也都备好了吗?” 叠玉:“都照二少夫人说的弄好了。” 沈桃言:“好。” 之后,沈桃言便听到叠珠说,沈明珠前脚还沾沾自喜,得了好些新首饰,拿去与闺友炫耀。 后脚沈明珠就开始倒霉了,倒霉的花活儿还不重样。 沈明珠都破防了,干脆躲在府里不出门。 叠珠很担心:“二少夫人,接下来不会就到我们了吧?” 沈桃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是防不住的。” 瞿杳生辰当日,沈桃言带上生辰礼将要出府前往瞿家。 聂宵不知怎么的,来了:“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沈桃言出声安抚他:“我要去瞿杳那儿,很快回来的。” 聂宵:“我不要,我也要去,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沈桃言面露为难:“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只是…” 聂宵耍起泼来了:“我要去,我要去!” “沈桃言,我还没原谅你呢,你不带我去,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沈桃言无奈:“好吧,那你这一次不能乱跑。” 聂宵兴奋了起来:“快走,快走。” 他只顾着能去别的地方玩,完全听不进沈桃言的话。 沈桃言是真的很担心这次瞿杳的生辰,在马车上还在叮嘱聂宵。 “这回是阿杳的生辰,你一定跟着我,等我送完生辰礼,我们就可以回府了。” 聂宵不高兴地捂起了耳朵:“你烦死了,闭嘴!” 沈桃言见状,只好默默闭上嘴。 到了瞿府,沈桃言领着聂宵下了马车,大家一见到聂宵,就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沈桃言吩咐道:“扬青,这回你一定要跟好二公子。” 被特意点了的扬青:“是。” 沈桃言领着聂宵,进了瞿府。 聂宵是个傻子,前来替瞿杳过生辰的女娘们,也没有特意避聂宵。 一位女娘悄悄地对沈桃言道:“二少夫人,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先是柳白先生的生辰宴,后是周家的流水席,如今又是瞿杳的生辰。 沈桃言:“他要随着我一起来,我送完生辰礼,就带他回去了。” 女娘们不再多言,聂宵身后到底是聂府,不能说得太过了。 就像之前三年惹出来的祸,其实没有多少人会过多苛责聂宵,更多是在埋怨沈桃言。 明知聂宵是傻子,还带他出来见人。 因此,每一回沈桃言背锅,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谁让他们不能跟傻子计较,不敢跟聂府计较。 沈桃言主动站出来揽罪揽罚,当然是跟沈桃言计较了。 一开始还有些人看在沈桃言是聂二少夫人的份上,留一些情面的。 后来次数多了,见聂府也没为沈桃言做些什么,他们就计较得很顺手了。 就比如周家夫人,出了事第一时间便是找沈桃言,还苛责她没有看好聂宵。 大家都知道柿子要挑好捏的捏。 叠玉一直捧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给瞿杳的生辰礼了。 走着走着,聂宵像是一不小心踩中了沈桃言的裙摆,害得沈桃言不慎跌了一跤。 倒是没有跌伤,只是她的衣裙弄脏了,这可怎么去见人,得好好清理一番。 于是便问下人,要了一间厢房。 沈桃言只带了叠玉来,衣裙主要是脏在后边,她一个人清理衣裙有些难。 叠玉想去帮忙,奈何手中捧着东西。 扬青:“这个交与我吧,你去帮二少夫人整理一番。” 叠玉:“可是…” 扬青:“没什么可是的,最重要的是别耽搁了少夫人去给瞿姑娘送生辰礼。” 叠玉只好将匣子交与了扬青,自己去帮沈桃言整理衣裙。 衣裙整理好了,沈桃言看着叠玉空空的手,忙问:“匣子呢?” 出来看到匣子在扬青手里,她放心了一些。 匣子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叠玉重新拿过匣子。 瞿杳这会儿正跟其他先来到的女娘们在一块说话呢,见到沈桃言,欣喜极了。 她起了身,伸着手来牵沈桃言:“阿桃!你来啦!” 瞿杳身上明晃晃戴着的正是前段日子,在聚芳阁买下的血玛瑙金璎珞。 聂宵眼底掠过一抹极快的暗色。 瞿杳还对着沈桃言道:“阿桃,你瞧,我今日如何?” 她张着手臂,在沈桃言面前,轻轻转了一圈,明艳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沈桃言笑了笑:“自然是光彩照人。” 瞿杳轻轻挑起脖子上的璎珞:“还不是多得这一条璎珞,是不是特别衬我?” 沈桃言:“嗯,你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怪不得你非要买下这一条璎珞,原来是为了今日。” 瞿杳:“是呢,不过只戴今日罢了,旁的时候还是太艳了些,我不太喜欢。” 聂宵听着,眼底的墨色多添了一分。 瞿杳拉着沈桃言坐下。 聂宵忽然道:“生辰礼,要送生辰礼。”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注意到了叠玉手上的匣子。 有女娘道:“聂二少夫人不知拿了什么来,我们也想开开眼界。” 沈桃言:“不是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你们要是如此说,我还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第37章 一个傻子的话 女娘们说着客套话,打趣道。 “聂二少夫人可是谦虚了,谁不知你与瞿姑娘关系十分好,定是用心准备了的。” “是呀,我们怕是都没有你用心呢,只要瞿姑娘不嫌弃我们的才好。” 瞿杳挽住沈桃言的手:“你们净胡说,我何时嫌弃过你们了。” “你们送的,我也都喜欢着呢,心里欢喜着呢。” “不过,阿桃怎么还送我第二份,今日早上不是已经有一份送来了吗?” 沈桃言微微愣住:“今日早上已经送了一份来?” 瞿杳:“对呀,你不是还差人叮嘱我,一定要等到你来的时候再打开吗?” 一屋子的女娘们惊讶道:“没想到聂二少夫人还准备了两份生辰礼啊?” 沈桃言不禁蹙眉,她正开口说些什么,叠玉忽然上前对着沈桃言道。 “二少夫人,方才扬青与奴婢说,早上那份生辰礼是二公子用二少夫人的名义送的。” 瞿杳这边已经吩咐人,将早上那份生辰礼抬了上来。 沈桃言猛地看向了聂宵,而聂宵一脸纯稚。 女娘们好奇道:“那正好两份一起打开来瞧瞧。” 瞿杳:“先打开第一份瞧瞧吧,放了一早了,我可好奇了。” 沈桃言心里不免担忧,她并不知道聂宵准备了什么。 她又去看扬青,但此刻扬青是眼观鼻,鼻观心。 沈桃言拉住瞿杳:“阿杳,这份礼不如放到后面再开吧。” 瞿杳不解:“为何,已经放了一早了呀,你不是你说只要你来了,便可以开吗?” 女娘们纷纷看向两人,沈桃言皱着眉,没办法和瞿杳细说,她微微倾身,小声道。 “阿杳,这份礼其实是…” 瞿杳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不论你送什么,我都欢喜。” 说完,她便走到了箱子边。 沈桃言不由得拢紧手指,到底是站起身:“阿杳…” 瞿杳笑着:“你只管坐着吧,我来开。” 她的手已经搭上了箱子。 沈桃言眉头不由得紧锁,呼吸也慢慢跟着有些急促了起来。 聂宵看着,眼里有点期待,而瞿杳还要亲自去打开,他心里出现了一丝兴奋之意。 亲自打开那就更好了,他嘴边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一定会叫瞿杳难忘的。 沈桃言决心要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瞿杳已经将箱子打开了,随着小箱子打开,大家缓缓探头看去,箱子里面的东西慢慢展露出来。 里面竟然还用黑布遮着。 沈桃言心里紧了紧,好端端的为何还用黑布盖着。 她上前去抓瞿杳的手:“阿杳。” 可瞿杳手更快,已经揭开黑布了,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大家听到惊呼声,更是好奇地上前来看。 箱子里,黑布下竟然是── 一件十足精美的云锦罗裙。 裙面不仅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光滑的手感,更是仿佛真的在摸天上的云。 大家不由得惊呼:“天呐,这边便是聂二少夫人赠与的第一份礼吗?” “我们等实在是自愧不如。” 瞿杳也激动地抱住了沈桃言:“阿桃,你真是太好了!” 沈桃言愣住,刚才紧张的眼前都有些黑了,她狠狠地喘了口气,提起来的心也缓缓落回了实处。 沈桃言悄悄感激地看向了聂宵。 聂宵自然也感受到了沈桃言的视线,他盯着那箱子里的罗裙,发冷地瞥了一眼扬青。 扬青打了个寒战,也一脸迷茫,似乎没想到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女娘们看向了叠玉手里的匣子:“不知第二份是什么?” “第一份都这样好了,第二份只怕是更好。” 第二份是她亲手备的,沈桃言这回扬起了心里有底的笑。 聂宵盯着沈桃言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心底爬上暗笑。 叠玉正要拿着匣子,抬脚往瞿杳那儿去。 聂宵在等待,等在那匣子到瞿杳面前。 下人:“瞿姑娘,夫人唤你现在过去呢。” 叠玉停住脚步。 瞿杳立马起身:“那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 叠玉只好捧着匣子,站回到了沈桃言的身边。 然后便有下人来请各位女娘前去园子用果羹。 叠玉一直拿着匣子不方便,有下人前来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匣子。 聂宵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沈桃言:“多谢夫君用心替我为阿杳备了生辰礼。” 聂宵没有说话,沈桃言嘴边带着欢快的笑。 “刚才我还担心…结果是白担心一场,是我误会了夫君。” 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对聂宵赠予瞿杳的生辰礼的高兴。 聂宵胸口憋了憋,像被堵住了一样,有些烦躁。 到园子里,瞿杳换上了那件云锦罗裙,亲亲密密地来贴着沈桃言坐下。 瞿夫人也在,女娘们瞧着瞿杳身上的罗裙,不禁出口赞叹。 “这云锦罗裙真是好看极了。” “是啊,衬得瞿姑娘如驾云的仙娥一般,聂少夫人真真是送得极好。” 就在大家都在夸瞿杳时,聂宵对着瞿杳道:“丑八怪。” 瞿杳:“你说什么?” 聂宵指着她:“你是丑八怪,明明长得丑,还天天要别人夸好看,不要脸。” “要不是看在和你关系好,谁愿意天天捧着你。” 大家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尤其是瞿夫人,眉头更是拧得极深。 聂宵的表情和语气很奇怪,好像并不是他自己要说的话。 聂宵是个傻子,他能懂什么,所以他说那些话,肯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的。 聂宵见大家都指责地看着他,他胆怯地往沈桃言的身后躲了躲,满脸不懂。 “沈桃言,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着我?” 大家的目光就这么跟着他落到了沈桃言的身上。 根据聂宵方才的话,在聂府中,和瞿杳关系好的,就只有沈桃言了。 沈桃言脸色一僵,看向瞿杳和瞿夫人:“不是的…我…” 瞿杳:“好了,你不用解释了。” 她表情甚是嫌弃道:“聂二傻子又不是第一天说胡话了。” “就知道顽劣捣乱,柳白先生和周家流水席还不够胡闹的?” 大家表情慢慢地回暖,也是,一个傻子的话,她们怎么还当真了呢? 大家都拿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而且都还挺嫌弃的。 聂宵慢慢站直了身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但他还不能表露出来。 沈桃言:“好了,我还是先带他回去吧,就不打搅你们了。” 瞿杳起身挽留她:“那怎么成?我还想多多与你说说话呢。” 沈桃言:“以后多的是时候,今日怎么说也是你的生辰,我们不好在这儿多待。” 大家都听出了沈桃言话里的意思。 瞿杳:“好吧,那下回咱们再见面。” 沈桃言:“好。” 她正要领着聂宵离开。 瞿杳忽然叫住她:“险些忘了,瞧我这记性,阿桃,你们先到藕池那儿等我,我很快给你拿个东西去。” 沈桃言:“什么东西啊?下次再给也行。” 瞿杳:“不成,必须要现在给,你们去等着就是了。” 沈桃言只好和聂宵先去藕池等着了,结果聂宵闹了起来。 扬青:“二公子的宝贝玉佩不见了” 沈桃言:“那你快去找找,说不准是掉方才的路上了。” 扬青:“哎。” 聂宵大声嚷嚷:“玉佩,我要玉佩!”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激烈。 沈桃言只得吩咐:“叠玉,你也去找找看。” 叠玉:“是。” 沈桃言对着聂宵:“没事的,夫君,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回来了。” 聂宵大喊大叫:“你也去!你也给我去!我要我的玉佩!” 沈桃言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好好好,你先别急,这不是在我们府中。” 聂宵不停地催促她:“你快去!” 沈桃言:“那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知道吗?” 她要是不去的话,聂宵的情绪,只会变得更加的激烈,做出一些激动的事情。 从前都是这样,沈桃言只能妥协。 她很不放心地边去边回头,幸好这时遇到了扬青。 “怎么样?找着了吗?” 扬青:“没有,我想再去二公子身上找一找,说不准是藏哪忘记了。” 沈桃言:“好,你快些到二公子身边去,千万要看紧他,别叫他乱跑,我去找找看。” 扬青:“是。” 可每次沈桃言一离开,聂宵便会生事,这一次也不例外。 为了找玉佩,沈桃言和叠珠顺着路已经走了五六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聂宵丢了的玉佩。 沈桃言:“罢了,先回去看一看,扬青有没有找到?” 此时,一个小丫鬟急色匆匆地跑来找她:“聂二少夫人,你快随奴婢来吧,出事了。” 沈桃言忙问:“出什么事了,是二公子吗?” 小丫鬟咽了咽唾沫,点头道:“是,二公子他…还有我们家姑娘…” 沈桃言急得不行,偏偏这丫鬟还说不清话。 沈桃言:“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小丫鬟将她们带回到藕池,那儿已经围了好一些人了,沈桃言心里沉了沉。 她走了过去,看到藕池里有两个泥人在不停地挣扎。 第38章 一环接一环 但藕池里的淤泥十分难缠,那两人被淤泥紧紧地缠着,一点也动不了。 沈桃言看了一圈藕池边上的人。 只见瞿杳正干干净净地被丫鬟扶着,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那池里的两人是… 沈桃言再去细看藕池里的两人,分明是聂宵和扬青。 看到沈桃言,瞿杳赶紧来到了她身边:“阿桃,你去哪里了?” 沈桃言:“我,我去找夫君丢了的玉佩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夫君,他们怎么掉到池里面去了?” 她慌张道:“快!快点救人呀!” 下人们尽力救人,但他们要去到聂宵和扬青身边,要费上不少力气和时辰。 聂宵和扬青陷在泥潭里,甚是狼狈,根本没有余力看向岸边。 沈桃言站在岸上看着,如初融的雪水般寒峭的眼里沉着淡淡的情绪。 瞿杳踮着脚去看:“最近天气热了,藕池里的淤泥结实得很。” “就是灌水也没那么快,都等累了,阿桃,我们坐一会儿吧。” 沈桃言语气里满是担忧:“可是…” 瞿杳拉着她:“没事儿,等会儿人捞上来还得去清洗呢,不知还要等多久。” “我们就去那个亭子里小坐一会儿,也能看到这边,等人拉上来,我们再来看就是了。” 她拉着沈桃言往亭子走去,还吩咐人送来了茶糕。 沈桃言坐下:“今日是你生辰,你还是别在这了,其他人还等着你呢。” 瞿杳:“这出了事,我怎么能不管?何况二公子也是因我才掉到了藕池里去的。” “这样吧,我去一趟,与我娘说清楚这儿的事,让她先替我招待着其他女娘,你且在这等我。” 沈桃言:“好。” 她一心担忧自家夫君,似乎没有听到瞿杳说的那一句,聂宵是因她掉进池里。 下人们折腾了好久,才将聂宵和扬青从藕池的泥潭中救了上来。 沈桃言蹙着眉,很是着急地赶过去:“夫君,你没事吧?” 聂宵回答不了,他的脸上也被淤泥给糊了。 两个泥人被带到厢房洗漱,沈桃言等候在外边。 等聂宵好不容易干干净净出来,沈桃言立马迎了上去。 聂宵脸上有伤,沈桃言以为是掉到藕池里磕着的,不太敢碰,伸了的手又缩了回去。 她面上心疼不已:“夫君,你还好吗?你是怎么掉到池里面去的?” 聂宵黑着脸不说话,很显然是生气了。 扬青也跟着出来了,沈桃言立马责问:“扬青,我不是吩咐你,要好好看着二公子吗?” 扬青瞧一眼聂宵的脸色:“奴才…奴才和二公子是被人踢进池子里去了。” 沈桃言惊了惊:“什么?怎么可能?” 扬青:“是真的,奴才绝对没有胡言,二公子还招人打了。” 沈桃言仍是不相信:“这是瞿府,下人们都认识你们,怎么可能敢对你们不敬。” 扬青:“是有人泼了二公子一身脏污,然后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伙瞎了眼的下人,也不知看清楚,嘴里骂着恶奴,上来就打。” “再然后,便是瞿姑娘来了,奴才和二公子身上满是脏污,她被吓得大叫,周围的仆人一拥而上。” “奴才想要解释,但也不知是被谁踢了一脚,奴才与二公子便掉到了藕池里。” 聂宵扁了扁嘴:“沈桃言,我好疼!” 沈桃言顿时紧张的不行:“哪里疼,是伤在哪里了吗?快,快叫人去请大夫来!” 这时,瞿杳匆匆赶来了。 只不过她身后还跟着好些女娘。 原来,瞿杳在与她娘说的时候,其他女娘也听到了,这会儿纷纷跟着来。 瞿夫人:“怎么样了?我听下人说,人救上来了吧!” 看到沈桃言身后的聂宵和扬青,瞿夫人大松了一口气。 出事的是聂二公子,她不能不露面出来主持场面。 瞿杳也拍着胸口道:“人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聂宵害怕地揪着沈桃言的衣袖,往她身后躲:“是她,她叫人打我!” 沈桃言:“夫君不怕,有我在。” 她皱着眉看向瞿杳。 瞿杳脸色一僵,忙对着沈桃言解释:“阿桃,不是的,这一切都是误会呀。” 沈桃言沉着脸:“什么误会?到底发生了何事?” 瞿夫人出面道:“我已经叫人将方才的小厮下人都唤来了,咱们进去厢房里说。” 沈桃言脸色很不好地与聂宵坐一处。 其他女娘要么找到地方坐着,要么干脆站着。 最先被带上来的是泼了聂宵一身脏污的下人。 他战战兢兢道:“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当时捧着送来的生辰礼。” “不小心撞到了聂二公子的身上,谁能想到那匣子里竟是一捧脏水,全倒到了聂二公子的身上。” “奴才吓坏了,想赶紧来请示夫人,就跑了,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他磕了几个头:“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呀,求你饶了奴才吧!” 瞿夫人抬了抬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接着是将聂宵当成恶奴打了一顿的下人们。 他们更是害怕的不得了:“奴才们是追着那个逃出去的恶奴来的。” “见到聂二公子,以为他是逃出来的恶奴做的伪装,想要蒙混过关,这才动了手。” “奴才们狗眼无珠,并不知道那是聂二公子呀,后面奴才们知道之后,就已经收手了,没敢再打聂二公子了。” 瞿夫人就这事帮着解释了一下:“前几日我们们府中出了一恶奴。” “想着关几日,等他供出了自己干的坏事,便送到官府。” “可那恶奴狡猾得很,几次三番想要逃走,没想到会成了今日这事。” 瞿杳:“剩下的事,由我来解释吧!” 她看着沈桃言:“我拿了东西来藕池寻阿桃你,就看到了两个脏兮兮的像乞丐一样的人。” “我吓坏了,大叫了起来,周围的仆人这才动的手,他们掉进藕池里,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 聂宵听着心中不断冒着寒气和怒气。 一环接着一环,实在是太巧了,就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瞿夫人:“聂少夫人,这真是一场误会,我们怎么可能这样对二公子呢?” 的确,两家又没有结仇,沈桃言与瞿杳还是手帕交,瞿家没有理由设计这一切针对聂宵。 沈桃言细细沉思一会儿:“这么说,倒真是一场误会?” 她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聂宵却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沈桃言,他们都欺负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怎么能让他们欺负我!” 沈桃言急忙安抚他:“好好好,我替你教训他们。” 她看向瞿夫人和瞿杳。 瞿夫人立马道:“聂二少夫人请放心,我一定教训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 瞿杳:“对,阿桃,你放心,今日是我的生辰,闹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起瞿杳的生辰,沈桃言似乎有些愧疚:“对不住,到底是毁了你的生辰,改日,我再找你赔不是。” 瞿杳摇头:“没事,说到底也是我们这边闹出来的。” 沈桃言:“剩下的就交与你们吧,我先带我夫君回去了。” 她拉起聂宵:“夫君,我们先回去吧。” 聂宵高声:“不要,我现在就要你教训他们!” 沈桃言轻声哄他:“你现在伤着了,不是疼吗?你先随我回去找大夫疗伤,我一会儿来教训他们。” 这是真把聂宵当傻子哄了。 聂宵眼眸黑沉,杵着不动。 瞿夫人善解人意道:“聂二公子想来是吓坏了,我吩咐人送你们一程吧!” 沈桃言:“好,有劳了。” 两个强壮的小厮扶着聂宵走,一路送出了府,并扶上了马车。 聂宵表情很不好,沈桃言很是头疼,叫马夫快马加鞭回府。 聂宵好像气狠了,一点也不搭理沈桃言,大跨步往自己院子走。 沈桃言小跑也没能跟上,最后又被聂宵关在了门外。 沈桃言咬了咬嘴唇,先是吩咐下人去请吕怀白。 然后又对着扬青道:“夫君丢了那枚玉佩,找到了吗?” “我刚才与瞿姑娘说过了,如果没找到,她会继续帮我们找的。” “要是夫君问起,你自己暂且想个话搪塞过去,千万别与他说,还未找到。” 扬青一听愕住了,后连忙回话:“那玉佩其实已经找回来了,就在二公子身上。” “只是奴才谨记二少夫人的话,不好离开二公子,才没来得及与二少夫人你说。” 沈桃言:“是吗?” 她笑了一下,仿佛终于有了一件好事:“那就最好了。” “今日二公子定是受惊了,你且照顾好二公子。” 扬青低着头:“是。” 沈桃言对着屋里喊:“夫君,我现在就去帮你教训人,你要好好的让大夫替你上药。” 之后她便走了,去了赵卿容那儿。 沈桃言一见着赵卿容就满脸自责:“母亲,我是来请罪的。” 赵卿容忙问:“怎么了?” 沈桃言垂着眼,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心,仿佛没有脸见赵卿容。 “夫君…夫君今日随我去瞿家,受了委屈了。” 第39章 我也对你好 沈桃言将今日在瞿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赵卿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一样,难以置信。 沈桃言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泪花:“是我没保护好夫君。” “要是我能狠心些,拒绝夫君要与我一同去的要求就好了,夫君就不会出事了。” 聂宵主动要跟着沈桃言去瞿府,惹出了麻烦,还真怪不到沈桃言身上。 同样的也怪不到瞿府,正如沈桃言所说,瞿府没有理由这样做。 何况今日还是瞿杳的生辰,闹这么一出,瞿杳的生辰也算是毁了。 赵卿容表情又是着急担心,又是狐疑,因此,显得略微有些怪异。 “宵儿伤势可严重?” 她的儿子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会吃亏呢?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呀。 无论犯了什么错,他都能全身而退,不曾受过一次伤的。 沈桃言:“瞧着不大严重,还不知真实的情况如何?” “一回来,夫君便气恼的不搭理我了,我只吩咐人去请了吕大夫过去。” 赵卿容:“我去瞧瞧他,你别太自责了,此事…与你无关。” 沈桃言:“母亲去瞧了,也叫人来与我说一声吧。” 赵卿容:“嗯。” 她去看了聂宵,伤势不严重,吕怀白已经替聂宵上过药了。 但对聂宵来说,今日之事,很是屈辱,他此刻的脸就如砚台里的墨汁一般。 赵卿容:“好了,桃言已经来与我说过了,是你缠着她,要去瞿府的,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怪她。” 聂宵冷哼一声:“她的动作倒是快。” 赵卿容轻轻皱眉:“你在胡说什么?桃言是来向我请罪的,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再说了,不是你拿玉佩骗她离开的吗?你去瞿府到底想干什么?” 聂宵面上划过狠色:“她们合伙欺负过芸儿。” 赵卿容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都为了那个乔芸疯魔了。 聂宵:“娘,你也觉得这件事是一场误会?” 赵卿容:“不然你是怎么想的?” 聂宵眼底寒意四起:“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而且我差人送去的礼,也被人换了。” 赵卿容不由得问:“你差人送去的是什么?” 聂宵语气轻飘飘:“没什么,几条长虫罢了。” 赵卿容猛地拍桌:“你说什么!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怎能如此做!” 聂宵轻轻掀眼:“是无毒的,伤不了人性命,不过是吓她一吓。” 赵卿容:“你!幸好那礼换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你送那种东西去给他们,你叫大家怎么看我们聂府!” 聂宵:“怕什么,要是出了事,沈桃言自然会担下来。” “而且我差人送去时,便是以她之名,不论是哪种,她都会认下来,她不会叫我们和聂府难做的。” 赵卿容:“桃言和瞿姑娘是手帕交,你这样做,你要桃言以后如何面对瞿姑娘?” 聂宵冷冷道:“这样最好,免得她们合起伙来,仗着咱们聂府,欺压旁人。” 赵卿容:“桃言不会那样做的,我从未听过桃言仗着聂府欺压旁人。” 聂宵看着她,声音里的冷意更甚:“她是欺软怕硬,专门欺负一些无权无势的柔弱之人。” 赵卿容张了张嘴,聂宵打断:“好了,娘,你不必再说了,沈桃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怕比你们清楚。” 叠玉:“二少夫人,刚才二夫人派人来说,二公子的伤没什么大碍。” 沈桃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叠玉高兴:“这回可是解气了一些。” 叠珠:“是啊,也该叫二公子自己吃些苦头了。” 沈桃言轻笑:“这样便满足了?” 次日,当时在瞿府的女娘们将这事说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一场误会。 不过,瞿杳的生辰也算是被毁了。 这下大家更确认了,聂宵这个傻子是个祸星,有他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 大家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但私底下都这么认为。 不过听说聂二少夫人为瞿姑娘准备了两份生辰礼,可谓是用心至极了。 第一份是一件上好的云锦罗裙,第二份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只是还听说有人专门备了一些抓弄人的东西,送到了瞿府中。 瞿府在追查,到底是谁用心如此险恶? 若是查到,一定要公之于众,好让整个洪都的人都看看到底是谁的嘴脸如此恶心。 赵卿容是知道是谁的,可她不能说,就连聂渊说起这事儿,她都闭口不谈。 沈桃言说过要去给瞿杳赔不是的,赵卿容竟然给添了一份歉礼。 赵卿容:“到底是我们添了麻烦,你去与瞿姑娘好好赔赔罪。” 沈桃言:“好。” 她和瞿杳约在了遇仙楼碰面。 沈桃言将赵卿容给的歉礼拿了出来:“这是我那婆母赔给你的歉礼。” 瞿杳:“有了前车之鉴,我如今都不敢随便开箱子匣子了。”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手上是直接打开了,看了一眼后,便不怎么感兴趣的合上了匣子。 “就这些东西,连阿桃你送我的一根扇骨都比不上。” 沈桃言不由得笑了笑:“哪有如此夸张?” 瞿杳:“怎么没有,那扇子上的每一根扇骨,可是你一点一点替我刻出来的。” “还有那扇面上的墨竹,也是你一点点画出来的,如此用心做了一把扇子出来,那是无价的呀。” “我与你说,我娘和我爹瞧见了你替我做的那扇子,眼里也馋着呢,我可不舍得给他们。” 沈桃言笑得更开朗了:“他们要是喜欢,我也做给他们就是了。” 瞿杳握了她的手:“那怎么成呢?做扇子可费功夫了,我可不舍得你劳累。” 沈桃言:“没什么的,我也喜欢做扇子,日后啊,你每一年生辰,我都替你做一把可好?” 瞿杳眼神柔软地看着沈桃言:“傻阿桃,你怎么那么好啊?” 她的丫鬟宝笙在旁笑道:“姑娘不是常说了,聂二少夫人只要认定了谁就会傻乎乎对谁好吗?” 瞿杳:“没错。” 沈桃言点了点她的额头:“那还不是我认定你了。” 瞿杳拉着她的手开心地晃了晃:“那我也对你好,才不会像聂二傻子那样呢。” 沈桃言神情认真:“阿杳,这一次真的谢谢你。” 瞿杳:“傻阿桃,这有什么好谢的。” “那个死傻子,就是让他吃吃苦头才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生事?” 她气的不行:“要不是你与我说,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坏。” “竟然还用你之名来惹祸事儿,幸好我提前换了那份礼。” “可没想到,他还弄了两份来,我看他不只是傻子,还是个黑心肝,又傻又坏。” “只让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泼他一身脏水,打他几下,踢他下藕池,真是便宜他了。” “要不是怕被发现,我就将他送来的那几条长虫丢到他的身上。” 沈桃言闻言脸色变了变:“他的第一份送是长虫?!” 她捏紧了桌角,聂宵啊聂宵,他怎么能那么狠! 沈桃言的指骨骨节用力得泛白,不狠的话,他也不会做那些事了。 再说了,他可是想过要杀她的。 沈桃言眉间满是担忧:“那你们没事吧,有没有被长虫咬着?” 瞿杳:“没事,你不是交代过我们吗?我们就没敢靠得太近打开那个箱子。” 她笑了笑:“那几条长虫是没有毒的,正好叫人抓了去炖长虫羹,还是挺美味的,又滋补。” 沈桃言笑不出来。 聂宵的心思太险恶了,他想要毁了瞿杳的生辰。 不仅如此,他还想要挑拨她和瞿杳,要她和瞿杳生出嫌隙。 那日,沈桃言和瞿杳当着乔芸的面,抢先买下了乔芸喜爱的璎珞。 照聂宵的报复心思,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找上瞿杳麻烦的。 瞿杳带着璎珞出现在他面前,还说了那番不在意的话,会更加激怒他。 所以在他动手脚的计划落空了,他肯定还会做一些别的事情。 这个时候她们就可以顺势让他自讨苦吃了。 沈桃言写的那一封信,表明了意思后,瞿杳什么也没问,就要帮她。 甚至,不惜在生辰日上做这样的事儿。 可是,她险些让瞿杳陷入危险之中。 瞿杳看到沈桃言眼里满满的自责和悲伤,她贴着沈桃言卖乖。 “我们真没事,我也没被吓着,真的,那几条东西还吓不到我。” 只是瞿杳很不明白:“聂二傻子为何要这么做?阿桃你平时对他这么好,他还要做这些坏事儿。” 沈桃言:“就是因为他坏,我这一次才会这样做。” 瞿杳闻言,眼神顿时认真了起来,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阿桃,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她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很敏锐了:“你之前说的烦心事,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沈桃言:“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欺负我了,我也不会再这么傻了。” 瞿杳有些心疼地抱了抱她:“要不要我找人去教训他一下,反正他是个傻子,被人打了也记不清是谁。” 沈桃言终于漏出了一点儿笑:“别,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会亲手收拾他的。” 第40章 不必太惯着他 她要做的事情,还不能告诉瞿杳。 沈桃言因此也还不能告诉瞿杳,聂宵是装傻的。 沈桃言和瞿杳从雅间出来,将要离开的时候,迎面遇到了聂珩和他的友人。 双方纷纷站住,对望着彼此。 沈桃言微愣之后,忙行礼:“兄长。” 瞿杳是真的有点怵聂珩,完全不敢看他:“大公子。” 聂珩淡淡颔首回礼。 “聂二少夫人,久违。” 沈桃言闻声望去,聂珩身边的友人正对着她温和地笑。 沈桃言知道他,他是许家的,听闻他们家全都是药罐子,只靠他一个人养着。 只不过,他的声音和他的身影怎么好像在何处见过。 许知骞笑着:“聂少夫人怎么如此看着我?” 聂珩微微侧目,看了身侧的许知骞一眼。 沈桃言:“没有,只是觉得公子有些眼熟。” 瞿杳闻言,抬眼看向许知骞。 许知骞回瞥了一眼聂珩,笑意更深:“经常见,总会眼熟的。” 沈桃言疑惑:“经常?” 许知骞:“是啊,都在洪都,总免不得见面,就像之前柳白先生的寿辰,我也在。” “只不过聂二少夫人每一回的目光都只落在二公子的身上,从未分给旁人过。” 沈桃言微微抿嘴:“二公子他的情况,就不必多说了,我不得不时刻瞧着。”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聂珩道:“可是要回府了?” 沈桃言:“是。” 聂珩看向身旁的许知骞。 许知骞拱手:“行,那我也告辞了。” 他对着沈桃言和瞿杳行了一礼后,大步离开。 聂珩:“走吧。” 沈桃言和瞿杳跟着他往外走。 到了外边,瞿杳:“阿桃,那我也走了。” 沈桃言:“好。” 等瞿杳也走了之后,沈桃言看向了聂珩:“兄长没坐马车来?” 聂珩:“没有。” 沈桃言:“兄长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一道回府吧。” 聂珩:“好。” 但他并没有与沈桃言一起进到马车里,而是和马夫一起在外面。 马车里里外外都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和马车行进的声音。 若不是聂珩袍摆的一角,穿过了车帘子底下的缝隙,落进了马车里,叫沈桃言看见了。 沈桃言都忘记他在外边了。 幽幽的菖蒲香贴着车帘子,一点一点,仿佛很是小心翼翼地钻进马车里。 沈桃言唇边无端露出一点儿笑,兄长未免太过于守礼了些。 叠珠疑惑,沈桃言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了府中,聂珩才开口说话:“听下人说,聂宵又给你惹麻烦了。” 这语气与他之前的语气天差地别。 而且他之前都是喊聂宵为谨之的,如今直接叫上了名,这是生气了? 沈桃言:“这一次夫君吃了些苦头。” 聂珩:“你不必太惯着他。” 他添了一句:“他再怎么也是那聂府的人。” 沈桃言眼神微动,聂珩的意思是… 聂宵出了事儿,自有人会替聂宵收尾。 是啊,是她以前太傻了,总是一个人扛下来,害的自己一身伤。 沈桃言垂眼:“是,多谢兄长教诲。” 聂珩:“最近我有公务,没有法子时常去管教聂宵。” 沈桃言:“好,这段日子真是辛苦兄长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吩咐叠玉:“你去拿些静心宁神的香给大公子送去。” “大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烦心管教夫君,定是忙坏了。” 聂珩身上有菖蒲香,平日里肯定也会用香,沈桃言送的不过是一份心意。 叠玉:“哎。” 守竹端着茶进了书房:“大公子,二少夫人差人送来了静心宁神香。” “说是大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烦心管教二公子,定是忙坏了。” 聂珩手中的毛笔停了停:“在何处?” 守竹放下茶:“呃,奴才叫人收起来了。” 聂珩:“拿来,点上吧。” 守竹:“是,奴才这就去取。” 沈桃言在榻上小躺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快要摆晚膳了吧?” 叠珠:“是。” 沈桃言起身:“那去夫君那儿走一趟吧。” 叠珠扶着她:“是。” 走一趟回来,正好用膳。 沈桃言还以为聂宵不愿意见她来着,没想到聂宵让她进去了。 沈桃言:“夫君可好些了?” 聂宵怒瞪着她:“沈桃言,你骗我!” 沈桃言问他:“夫君,何出此言?” 聂宵:“你根本就没有去教训欺负我的人。” 沈桃言:“是谁与你说的?” 聂宵:“还有,我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那条破裙子,那可是我喜欢的宝贝,怎么会不见了!” 沈桃言面上闪过疑惑:“被换了?那夫君你送的是什么?” “好东西。” 沈桃言:“什么好东西?” 聂宵:“那是惊喜,不能告诉你。” 他细细看着沈桃言的表情。 沈桃言沉吟:“会不会是阿杳她拿错了,那么多人送她生辰礼,弄混的也是有的。” 不可能,旁的可能会弄混,但是沈桃言送的,瞿杳不可能弄混。 何况,他叫人特意叮嘱过。 莫非是瞿杳看过了箱子里的东西,然后为了沈桃言的脸面,所以将东西换了。 聂宵闹起脾气:“她弄丢了好东西,我讨厌她,你以后不许见她。” 沈桃言温声:“那不行,她与我是手帕交,再说了,也不一定是她弄丢的。” 聂宵大喝:“沈桃言!” 沈桃言:“夫君,其他的我可以顺着你,但这个不行。” 聂宵盯着她:“沈桃言,你是大骗子,你说话不算数。” 沈桃言也看向他:“我没有,这三年里,我一直都有按自己说过的话去做。” 和聂宵成亲后,她承诺过聂宵,会一直爱他护他,尽力不让他受一点儿伤。 “夫君,我敢发誓,这三年我从未食过言,你也极少受过伤,不是吗?” 沈桃言眼里的温度似乎在发烫。 聂宵不适地瞥开了眼。 沈桃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夫君要怪就怪我好了,可夫君说的,我做不到。” 她站起身:“该用晚膳了,夫君先用晚膳吧,我先走了。” 离开的时候,她不慎踉跄了一下。 叠玉:“二少夫人,没事吧?” 沈桃言摇头,这是刚才又想起了那三年里的事情罢了。 现在想想,如此令人窒息的三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聂宵坐在原地不动。 扬青:“二公子。” 聂宵微微扶额:“没事。” 最近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了,搅得他的心绪也有些乱了。 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按他掌控的方向去走了,明明之前从未出过差错的。 近来却频频出差错,不行,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归位。 只要沈桃言还在他掌控之中,就没问题了。 沈桃言用过晚膳,就对着那几个铺子细思了起来。 养的人多了,最近银子是真的不够用了,她得想法子多赚些银子。 手里头可以用的人和银子越多,她才能安心,这些也能成为她的后手和退路。 想了半个时辰了,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沈桃言眉心蹙得极紧。 叠珠:“二少夫人,夜已经深了,明日再想吧。” 沈桃言抬指揉了揉眉心:“好。” 叠珠和叠玉扶着她躺下。 沈桃言又支起身子:“叠珠,你叫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纸墨卖得好的。” 叠珠:“是,二少夫人快些歇吧,要赚银子,也要顾好身子。” 沈桃言轻轻打了个哈欠:“要是天上又掉馅饼,又有人给我们送银子来就好了。” 叠珠:“是是是…” 沈桃言听不清叠珠后边的话了,深深地睡去。 聂珩留在家中,最大的苦恼便是亲娘的催婚。 偏偏聂珩一寸不让,送来的庚帖都堆得生了灰了,他也没有去看一眼。 李雯君日日伴着聂晏,身上尽是各种药材味。 也因着常常接触各种药材味,她对人身上的气味甚是敏感。 聂珩去给李雯君和聂晏请晨安。 李雯君一下子察出不对来:“珩儿,你换了香?” 聂珩神色平淡:“嗯,弟妹送了些静心宁神的香来。” 李雯君明白了:“她倒是个好孩子,想是念着你先前管教宵儿呢。” 聂晏叹了一声:“她这些年也不容易。” 他自己便久病缠身,雯君照顾他有多费心费神,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的。 分明从前雯君也是活泼的性子,喜欢到处跑,偏生嫁给了他这个病秧子。 生生压抑了活泼好动的性子,困在了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地里这么多年。 如此想着,他便激动地咳了起来。 李雯君和聂珩双双起身,来到他身边,替他顺气。 聂晏抬了抬手,表示自己没事。 李雯君嗔怪道:“大夫嘱咐你多少回了,叫你少些忧思,你方才是不是又乱想了?” 聂珩:“府里不是来了个神医,让他来瞧瞧吧。” 李雯君抚着聂晏的后背:“那神医不是紧着宵儿吗?” 聂晏:“是啊,我这都半辈子的人了,宵儿还小。” 聂珩:“他的病没那么容易好,先替爹瞧瞧,又不妨事。” 他吩咐道:“守竹,你去与二夫人说一声,请神医来。” 守竹:“是。” 他飞快地去了。 第41章 不过是个男人 聂宵又不是真有傻症要急治,赵卿容自然是答应的。 叠玉:“二少夫人,守竹将神医请到大房那边去了。” 沈桃言缓缓搅动着香粥:“想来是要为大老爷诊治。” 她在刚入聂府的时候,是见过大老爷的,印象里是个很温和的人。 大夫人也是好人,当初还送了她不少好东西,作为聂家二房新妇的见面礼。 要是大老爷的病真能看好,就好了。 聂宵又开始折腾沈桃言,命人叫她过去,但又不见她。 沈桃言站着等了一会儿,便站不住地揉着膝盖,在叠珠和叠玉的搀扶下找地儿坐了下来。 聂宵可不想让沈桃言歇着,不是让沈桃言做这个,就是让沈桃言做那个。 而沈桃言能吩咐下人去做的,便吩咐下人去做。 要是聂宵非要她自己亲自动手,那她就敷衍的做一做。 如此过了一日,沈桃言便开始称病,还叫了神医过去给她看病。 果然又是曾经替聂宵受过罚的旧疾发作,而发作的起因也是聂宵故意折腾她。 赵卿容知道了这件事,去教训了聂宵几句。 “先前吕大夫不是说过么,桃言身子不好,让你少折腾她。” 聂宵:“从前也不见她这么孱弱。” 赵卿容:“那是神医诊出来的,还能有错?” “你可别忘了,他一眼便断定,你并无傻症,还能断出,我与你爹身上的隐疾。” 赵卿容带着许多名贵药材去看了沈桃言。 沈桃言:“母亲,都是我这身子不中用。” 那还不是拜聂宵所赐。 赵卿容当然不会顺着沈桃言的话讲了:“傻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这几日,你好好养着,宵儿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下人了,不许他们在跟着宵儿胡闹。” 沈桃言:“是。” 聂宵神情很不满。 “二公子,二少夫人病了,不会来缠着你,大公子也因公务没法拘着你了,你不就可以去找乔姑娘了吗?” 聂宵看了一眼说话的下人:“呵,你倒是机灵。” 这倒是,他也好趁此机会多去陪陪芸儿。 沈桃言这一病连养了三日。 若不是第四日,瞿杳叫人送了话来,有急事要寻她,并让她去遇仙楼相见。 她还想多清净几天。 因着担心瞿杳,沈桃言急匆匆赶去:“怎么寻我寻的如此着急,出了什么事情?” 瞿杳贴到她的身侧,神神秘秘道:“阿桃,你要银子不要?” 沈桃言以为她在开玩笑:“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要送银子给我?那我自然是要的。” 瞿杳:“是要给你送银子来了,但是呢,你可能要劳累辛苦了。” 沈桃言:“怎么说?” 瞿杳:“你不是为我做了把扇子吗?我带出去见人,可多人喜欢了,都来问我这扇子是从哪儿来的。” “我哄她们说这扇子可费了我不少银子,是专程请人做的,没想到她们更想要了。” “还说要拿千金去买,我知她们是夸张了说,但她们也是真识货,阿桃你这扇子是可以换大银子的。” 沈桃言高兴地拉住瞿杳的手:“阿杳,谢谢你。” 她正愁不知怎么挣银子呢。 瞿杳:“这样说我真帮上忙了?” 沈桃言:“嗯!” 离开之际,沈桃言不慎与一人相撞上了,待看清人,她的瞳底微微一缩。 而那人也明显僵住了。 乔芸柔柔的声音在那人身后响起:“宵郎,你…” 看到沈桃言时,乔芸猛地怔住了。 瞿杳:“阿桃,你没事吧?” 沈桃言反应过来了,对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微微行礼。 “抱歉,刚才没有注意撞到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她的语气十分疏离,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也平淡疏远得厉害,仿佛是真的在面对一个陌生的公子。 那男子久久不回应。 瞿杳皱了眉:“这位公子,我们既已与你道歉,你莫非还要揪着不放?” 面具下的聂宵,刻意压低了声音:“没事。” 他拉了乔芸转身便要走。 沈桃言却道:“我记得你。” 聂宵的脚步刹那间顿住,眼眸有些危险地微微眯起。 沈桃言:“你在我的铺子里买过衣料,我和我妹妹在聚芳阁还碰到过你。” 原来话不是对他说的,聂宵顷刻放松下来。 乔芸转过身来:“聂二少夫人,衣料的银子,我已补上了,上回在聚芳阁,我也真不是故意的。” 沈桃言:“我知道,不过,我们好像还在其他地方见过吧?” 乔芸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沈桃言腔调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记起来了,是在豆花摊,对不对?” 乔芸手抖了抖,聂宵则是心里微微沉了沉。 沈桃言语气倒是轻快:“那日我的夫君也在,所以我记得还挺清楚的。” 她打量着乔芸身边的面具男子:“这位……” 她仔仔细细看着他的背影。 聂宵和乔芸的心提了起来。 乔芸往前站了一步,稍微遮了遮聂宵的背影。 沈桃言轻轻挑眉:“是你的郎君?” 乔芸看了一眼聂宵,胆怯的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聂宵握了她的手,仿佛给了她勇气,她开口道:“是。” 沈桃言看到了聂宵握乔芸的手。 乔芸面上的高傲藏都藏不住了,那高傲还是对着沈桃言的。 那样子好像她稳稳压了沈桃言一头,沈桃言在她面前就是个手下败将。 沈桃言眼眸浅浅地眯起,并浅笑:“那便不打搅你们了。” 沈桃言和瞿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聂宵回了身,分了一个眼神给沈桃言离去的背影。 乔芸满脸娇羞:“宵郎。” 娇羞过后,她又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发现了?” 聂宵:“不会。” 如果沈桃言发现了,就不会是那样淡定的表情了。 来到遇仙楼外边,瞿杳小声嘀咕:“好生奇怪。” 沈桃言问:“何处奇怪?” 瞿杳:“方才那位女娘看阿桃你的眼神好生奇怪,仿佛在炫耀。” “不就是一个郎君么,谁没有似的,难不成她是觉得她的郎君比聂二傻子好。” 她抱着胳膊生起了气:“哼!都怪聂二傻子让你在外丢尽了脸。” 沈桃言轻声朗笑:“或许吧,但再好,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她摸了摸手上的羊脂玉镯,她如今更稀罕别的东西。 回到了聂府。 叠珠:“二少夫人,方才那是…” 沈桃言:“是。” 原来竟这么明目张胆,可笑从前她丝毫未曾发觉。 倘若不是她发现了真相,就算遇到了,她恐怕也不会乱想。 沈桃言神色不好,叠玉不禁问叠珠。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叠珠:“二少夫人和瞿姑娘在遇仙楼遇到了二公子和乔芸。” 叠玉错愕:“什么?那…” 叠珠:“二公子戴了面具。” 叠玉担心地看向沈桃言。 沈桃言牵了牵唇角:“别担心,我没事。”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聂宵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他没有陪乔芸太久,没一会儿便回府了,然后派人去打听了沈桃言。 聂宵:“沈桃言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扬青:“回二公子,二少夫人没有什么动静。” 聂宵微微沉思:“她今日来过没有?” 扬青:“下人说,没有。” 是了,近来沈桃言都是晚膳前才来。 虽然也是日日往他这儿跑,但与以往不同了。 不想见她,让她走,她有时候还真就走了。 好像比以前听话,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她之前都是想方设法缠着要见他。 聂宵难得等起了沈桃言。 沈桃言这边已经摆上晚膳了,全是她爱吃的,叠珠和叠玉在旁候着。 没有人想起聂宵。 聂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沈桃言在做什么?” 扬青不敢随便回,便道:“奴才叫人去看看。” 不一会儿,下人回来了:“二公子,二少夫人正用晚膳呢。” 聂宵皱了眉,脸色微沉。 下人:“二少夫人许是太饿了,说不准用完膳,便来瞧二公子了。” 聂宵:“瞧我?” 他敛了敛眉眼:“这么说,要我还得等她?” 下人:“不不不,是奴才嘴笨,从来都是二少夫人眼巴巴来找二公子的,二公子哪需要等啊。” 用完晚膳,沈桃言懒懒散散地倚靠在小榻上。 “叠珠,叫你打听的事,打听得如何?” 叠珠:“二少夫人,如今外边卖得最好的笺纸是花笺和薛涛笺。” 沈桃言抬指轻轻点了点茶桌。 “你明日叫人去纸墨铺子里,拿些上好的纸,送去彩兴铺子里。” “看看他们能不能像薛涛那样,做出更多颜色的笺纸来。” “谁若是能让这笺纸变出新的花样来,便重赏!” 叠珠:“是。” 今日在遇仙楼,沈桃言和瞿杳说了,先由瞿杳与那些想要扇子的人议价。 若是合适,瞿杳到时候再来信,将客人想要的扇子的模样写与她看。 这样也好,省了沈桃言的功夫,瞿杳在中间也能挣些银子。 瞿杳本来不想要的,耐不住沈桃言硬要给。 许是有了挣银子的法子,沈桃言心里轻快,早早有了困意。 聂宵屋子里。 扬青:“二公子,夜深了。” 第42章 实在叫人恶心 二公子明明说不想等二少夫人,但从晚膳开始,他便时不时看一眼屋外。 聂宵狠狠地皱着眉,然后咬牙切齿道:“她还真是好样的。” 从前为了照顾聂宵,沈桃言多是疲惫,赵卿容看在这个份上,便免了她的晨安侍奉。 如今倒也便宜了沈桃言,不必一大早便起来。 她才梳洗完,准备用早膳,叠玉从外边进来了。 “二少夫人,二公子又派人来叫你过去了。” 叠珠有些担忧:“二少夫人,会不会是因为昨日?” 叠玉:“那昨日二公子为何不早找二少夫人?” 沈桃言:“昨日在温柔乡吧,今日才想起,罢了,先去一趟,看看他要做什么?” 她去到之时,聂宵正在用早膳,于是,就叫沈桃言在外边等着。 又是这样的招数,没点新鲜。 沈桃言肯定不能傻乎乎地站在那等,她找了个地方坐着,还叫人将早膳送来。 叠玉故意大声道:“二少夫人身子骨弱,二夫人叫二少夫人好好养着,可饿不得。” 聂宵院子里的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照实去禀告聂宵。 聂宵听了皱眉:“她什么表情?” “回二公子,二少夫人跟先前无二。” 聂宵:“是吗?” 他有的是法子作弄沈桃言。 沈桃言的早膳才刚送来,还没吃上一口,聂宵就让人叫她过去了。 沈桃言才进去,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聂宵竟然大胆地穿了与昨日一样的衣裳。 这又是一次试探。 沈桃言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温声问:“夫君,这么早寻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幸好她带的是叠玉,叠玉昨儿没看到聂宵穿的是什么衣裳。 主仆二人的神情都很平淡,没有什么异样。 聂宵:“没事,不能找你吗?” 沈桃言温软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夫君常常来找我,我自然是巴不得的,就怕夫君不愿意见我。” 聂宵:“沈桃言,我想要玉蓉酥。” 沈桃言:“好,我待会儿去给你买来。” 聂宵看着她:“我要跟你一起去,现在就去。” 沈桃言:“夫君总得等我换身衣裳吧,何况还要套马车呢。” “我现在就立刻回去换衣裳,夫君在这等我可好?” 聂宵很苛刻:“那你要快点,我只给你一刻钟。” 沈桃言:“那我走了。” 叠玉不满道:“一刻钟怎么够啊?二公子这不是就想要看二少夫人你狼狈吗?” 从前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的,每回都弄得二少夫人十分狼狈。 沈桃言:“他给一刻钟是他的事情,我又没答应他。” 叠玉愣了一下:“嗯?二少夫人的意思是不打算…” 沈桃言:“之前不是也曾有一回没做到么,照那个说辞就好了。” 叠玉笑开:“是。” 沈桃言回到自己的院里,慢悠悠地用起了早膳。 眼看着一刻钟慢慢过去,沈桃言还没过来,聂宵的脸越来越黑。 好个沈桃言,又让他等! 用完了早膳,沈桃言换了一身衣裳,仔细整理好,再慢悠悠前去聂宵那儿。 结果到了那儿,聂宵直接就生气地让人赶她们走。 叠玉:“二公子,二少夫人是赶着来,脚崴了,饶是这样,二少夫人还是忍痛赶来了。” 沈桃言面容苍白,额头有一些细汗,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好受。 她以为聂宵还是会叫她滚来着,就像那一次一样。 不料,聂宵出来见了她:“那也要玉蓉酥。” 沈桃言露出了一抹高兴笑:“好。” 但上马车的时候,聂宵又不高兴了:“我不要跟你呆在一块儿。” 沈桃言神情没有一点儿不耐:“叫人再去套一辆马车吧。” 这个时候,每日的玉蓉酥早就卖完了。 沈桃言:“夫君在此稍候片刻,我去问一问。” 在她问完之后,她转身回来要找聂宵时,与聂宵撞到了一起。 接着,聂宵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这一幕跟昨日一模一样。 一样的人,一样的衣裳,一样的场景。 沈桃言皱了皱眉,聂宵看着她的眼神顿时有了丝缕的变化。 沈桃言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腿,努力扬起笑:“夫君,你怎么跟来了?” 仿佛她刚才的皱眉,是因为碰到了她崴到的脚。 聂宵细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其他的表情了,道。 “沈桃言,你蠢死了,看不见我吗!” 沈桃言:“我以为夫君你在那等着我呢,没撞疼吧?” 聂宵不悦地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等你,你买到了没有?” 沈桃言:“得要等一等…” 现在聂宵听不得等这个字了。 聂宵:“我不想等了,你在这儿给我等着,我要回去了。” 他说走就走,任性得很。 沈桃言拿他没办法,只能吩咐扬青送他回府。 她目送着聂宵的身影离去,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聂宵回想着刚才,沈桃言的神情不似作假,看来是真的没认出他,他可放心了。 伙计将包好的玉蓉酥送来给沈桃言。 沈桃言:“多谢。” 这玉蓉酥也算是她的“恩人”,叫她刚好撞破了所有的事情。 伙计:“你慢走。” 回去之后,沈桃言就眼巴巴地把玉蓉酥给聂宵送去了。 玉蓉酥,聂宵是要拿给乔芸的,自然是要收。 但沈桃言不想叫乔芸收得太欢心了。 她辛辛苦苦求过来的玉蓉酥,被自己夫君拿去讨另外一个女人的欢心。 实在是叫人恶心。 昨日乔芸对她的高傲与自得,也实在是叫她恼火。 他们戏弄了她那么久,也该让他们自己尝尝那个滋味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还能不能情比金坚。 瞿杳那边来信了,看到她信上写得洋洋洒洒的主意。 沈桃言轻笑:“阿杳真是的,这说得也太夸张了。” 瞿杳称她为扇子仙人,一个月只做一把,价高者得。 这第一把扇子,是位公子要的,他的要求不多,只四个字:沉寂内敛。 至于扇骨,扇面什么的,完全没有说。 这是要沈桃言自己去琢磨了。 反叫她有点头疼了,还不如多提一些要求,她好直接照着来。 不过,这位公子倒是大气,给的银子很多,很爽快。 就是不曾露面,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 沈桃言:“洪都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还给得这么爽快的,不过是那几个富商,这也没几家公子啊。” 罢了,还是先给瞿杳回信吧。 沈桃言提笔写下:扇子仙人未免太浮夸了,取别的名儿吧。 于是,瞿杳第二日就将扇子仙人改成了桃夭山人。 得,又给沈桃言添了一层更神秘的隐士身份,引起了大家的好奇,这下更争着抢着要了。 沈桃言听着叠珠打听回来的消息,乐不可支:“阿杳也是做买卖的好手。” 如今她的烦恼,便是用什么做扇骨,扇面才好。 最重要的是扇骨,她需得好好琢磨琢磨,用什么做。 叠珠:“要不就用紫竹,亦或是檀木。” 沈桃言细想了一下沉寂内敛四个字,却是摇头:“定还有更好的。” 这不是在黎乡时,做的那些简易的扇子。 这算是桃夭山人在洪都的第一笔大买卖,她必须要极力尽善尽美。 叠珠:“那要不奴婢去叫人打听打听?” 沈桃言:“嗯。” 一个月,时间还很富裕。 沈桃言对外称脚崴了,又得静养了,且不能去见聂宵了。 不过她还是派了丫鬟每日都去事无巨细地问,去关心聂宵。 聂宵是极敏锐的:“她从前崴了脚,不是一样过来么?” 就是病重,但凡还能走,也会撑着病体过来。 扬青:“许是这回严重了些,没法走动吧,就像前段日子二少夫人不也病重得无法走动,没能过来吗?” 聂宵:“嗯。” 之后,他便不大关心了。 要是沈桃言的脚不严重,说不定她早就飞过来了。 想了三日,沈桃言也还没敲定扇骨用什么做好,叠珠打听来的那些,沈桃言也觉得不合适。 沈桃言:“三日了,脚也该好了,走吧,我们去透透气。” 她到府里到处小坐,傍晚时分,她碰到了从府外回来的聂珩。 沈桃言甚是意外:“兄长。” 聂珩垂眼瞥了一下:“伤好了?” 沈桃言低头看了看,因着她收身的动作,她的裙摆也往后收了收,露出了自己的鞋面。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脚,十分孩子气的动作。 聂珩看到了,眨了几下眼睛,快速抬眼,看向别处。 沈桃言:“多谢兄长关心,已经好了。” 聂珩:“好。” 之后,两人一时无言。 沈桃言:“兄长是办完事回来吗?” 聂珩:“是。” 沈桃言:“那兄长想来也累了,兄长先回去歇息吧。” 聂珩:“好,我先走一步了。” 沈桃言朝他行了行礼,目送他离开,不经意看到他的后腰间别着一把叠扇,沈桃言眼神一亮。 “兄长留步!” 聂珩立马就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以眼神问她。 沈桃言走上前几步,眼睛里藏着亮亮碎碎的光:“兄长,你平时用的扇子是怎样的?” 第43章 亲自动手 聂珩:“嗯?” 沈桃言:“我方才瞧见兄长腰间别着一把扇子,有些独特。” 聂珩沉默了一瞬,从腰间取了那把扇子:“你说的是这个?” 沈桃言:“是,兄长能借与我瞧瞧吗?” 聂珩握着扇子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将扇子递给她:“拿去。” 沈桃言欣喜接过:“多谢兄长。” 原来是竹骨扇子,她还以为是什么独特的扇子呢,想来是一时眼快看错了。 她没有打开扇子看,将扇子还给了聂珩。 聂珩见着未动的扇子,唇瓣微动:“瞧完了?” 沈桃言笑了笑:“嗯。” 聂珩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才接过了扇子。 不过倒是让沈桃言想到用什么做扇骨了。 沈桃言笑眼弯弯:“多谢兄长,兄长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看着她的笑,聂珩神态好像也放松了些:“好。” 沈桃言高兴的样子藏不住。 叠珠:“二少夫人如此高兴,是想到用什么做扇骨了?” 沈桃言:“没错。” 叠玉往她身边凑了凑:“是什么?” 沈桃言:“乌木。” 叠珠:“乌木的确沉稳大气呢!不过会不会有些太沉重了?” 沈桃言:“搭上好的扇骨纹,以及扇面和扇坠儿,不会。” “明日,我们亲自去找找看,有没有上好的乌木,若是没有,就得叫人赶紧弄来了。” 叠珠和叠玉:“是。” 既然要出府,不如将那件事也办了。 沈桃言:“叠珠,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是夜,聂珩坐于书案前办公务,手边放着方才拿给沈桃言看的扇子。 守竹进来换茶,看到了扇子:“话说,大公子这扇子也用了好些年了。” 聂珩抬了眼,眼神落在扇子上流连了一下:“也不算久。” 守竹:“这扇子不是公子在黎乡的时候得的吗?算算日子,该有十年了。” “先头许公子不是说,这扇子已经贴不上公子官老爷的身份了,赠过公子一把扇子么,但公子还是只用这一把。” 见聂珩不再说话,俯首提笔,守竹换了茶,续了香炉里的香,便出去了。 最近大公子一直在用二少夫人送来的香,大公子自己的那些上好的香,看都看一眼。 一开始守竹还会问哪种香,后来就不必问了,直接用二少夫人送来的就好。 反正大公子觉得好,那便是好。 第二日,沈桃言为了找乌木,早早地出府了。 幸好沈桃言运气很好,找到了一块上好的乌木,正正好能拿来做扇骨。 接着,沈桃言便到了一处安静的茶馆,等着人来相见。 没一会儿,雅间里便进来一位仪态万千,般般入画的女子。 她穿着极其浅淡,面上也素净,但丝毫掩不住她的容颜,反倒让她仙姿玉色。 而她一开口,更显生动:“既要相见,怎么还隔着帘子,不露真面目呀?” 沈桃言:“现还不便见面,请姑娘见谅。” 月瑛笑了起来,声音仿佛映在水面上的月亮,轻柔温和。 “恩客,花了大银子请我来,不会是只叫我说说话吧?” 沈桃言:“不是,我听闻你是洪都最有名的花魁,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姑娘,请坐。” 月瑛坐下:“哦?我最擅长的事情无非是风月之事,难不成?” 沈桃言:“是。” 她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用意。 月瑛有些愕然:“你想要我去引诱一个男子?” 沈桃言:“嗯。” “那男子是谁?若是有情人的良家男子,我可不干。” 沈桃言:“姑娘不必多虑。” 月瑛:“他是谁?” 沈桃言:“到时你会见到他的。” 要聂宵去见乔芸,是很轻易的事情,只要给乔芸弄些麻烦出来那就好了。 但月瑛见完人之后,却是不愿意帮忙了。 “那男子是谁?他瞧着与那女娘两情相悦,我可不干这样遭天谴的事情。” 沈桃言:“是我家夫君。” 月瑛一下子愣住:“什么?” 而后,她嗤笑了一声,声音凉薄得厉害。 “呵,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又是个薄情寡义的贱男人。”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只是引诱他便够了?” 沈桃言:“我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但你也不能做的太过,不能真的拆散他们两个。” 她还要成全聂宵呢。 月瑛刹那间微微蹙起了秀眉,好像在为难。 “那恐怕恕我做不到了,夫人难道不知道?还没有男人能在我手里边逃脱,夫人,你这是在坏我的名气呀。” 沈桃言正想开口,月瑛又道。 “夫人,你为何不亲自动手?” 这回轮到沈桃言愣住了。 月瑛继续道:“自己动手,手刃两个贱人不是更好?” 沈桃言迟疑:“我?” 她嗫嚅道:“我不成。” 月瑛不解:“怎么不成?你又是他的夫人,不是更方便?” 沈桃言:“他厌恶我。” 月瑛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夫人,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变的。” “男人的真心尚且会变,其他心思只会变得更快。” “你叫我来,便是信任我,那不如将你交与我,如何驯服一个男人,我可是很有经验哦。” 沈桃言忍不住皱眉。 月瑛:“还是说,其实你也厌恶他,厌恶得甚至不愿意接近他。” 等了好一会儿,帘子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月瑛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若是你实在做不来,我就帮你。” 沈桃言:“好。” 月瑛:“嗯?” 沈桃言:“我自己去做。” 她自己来,更能刺激乔芸,说不定作用更好,会有更多的意外之喜。 月瑛笑了笑:“那夫人可还要用到我?” 沈桃言红着脸小声道:“要的,银子一样,但只教一些皮毛就好,不必教太多。” 月瑛顿时笑得更欢了:“夫人,你怎么那么乖巧,都不知道多少人想学我的本事,我都不教。” “你倒好,给了那么多银子,只想学些皮毛?” 沈桃言:“你莫要贫了,先与我说说吧,要如何做?” 月瑛:“夫人不如先与我说说你那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 从茶馆出来,沈桃言脸上红扑扑的,宛如饮了佳酿。 月瑛说话太直白了,弄得沈桃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着沈桃言一起的叠珠,也是面红耳赤:“月瑛姑娘瞧着跟个仙人似的,怎么说话那么…粗糙。” 沈桃言轻笑一声:“嗯,但叫人挺喜欢的。” 她回到府里,发现屋子里堆了好多笺纸。 沈桃言:“这是?” 挂云:“回二夫人,这是彩兴掌柜方才命人送来的纸。” 沈桃言:“知道了。” 请月瑛姑娘来花了不少银子,她还是要紧着挣银子先。 沈桃言拿起来笺纸看了起来,叠珠和叠玉也在旁帮忙,要是看到新奇的,便留起来给沈桃言看。 看了许多,眼睛都要看花了,沈桃言也没看到眼前一亮的笺纸。 直到叠玉拿了一张笺纸来:“二少夫人,你快看看这个。” 沈桃言拿过去瞧了瞧,还真有些新奇,是一张银花笺,但细看那纹路并不是花,而是佛像。 白色的纸张里,银佛像若隐若现。 沈桃言拿着笺纸走到了窗边,纸里的银佛像在光线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叠珠:“咦?这个我方才也看到了一张。” 她连忙从笺纸堆里找出来,递给沈桃言。 沈桃言拿到过去仔细观看,里面的银纹变成了观音像。 佛像与观音像… 沈桃言轻声喃喃:“各家大门大户里有不少吃斋念佛,积善行德的,处处寺庙也不少。” 她将这两张笺纸交给叠珠:“去找到是谁做出来的,重赏。” “记着,一定要找对人,不可随便叫人冒认了功劳。” 叠珠:“是。” 随后,沈桃言又挑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一并让叠珠拿去铺子里寻人赏银子。 叠珠办事,沈桃言是很放心的。 那人捧着赏下来的银子,激动得无以复加,对着叠珠就是不停地磕头。 “多谢二少夫人,多谢二少夫人。” 原来是他家中老母亲病重,他又是个极孝顺的,常常去求神拜佛,恳求神佛护佑他的母亲快些病好。 所以他才将佛像和观音像画到了笺纸里。 而为了给他老母亲看病,他们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样下去,病没好,他们就会饿死了。 如今有了银子,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叠珠:“不必如此,这也是你凭自己双手挣来的。” 她看着铺子里的众人:“二少夫人说了,日后你们要是都有好点子,还会重赏。” “但万不可投机取巧,做些贼事,否则就不是赏银子了。” 众人:“是。” 叠珠对着掌柜:“二少夫人吩咐了,将这两种笺纸做出来,若是卖得好,你们通通有赏。” 掌柜:“哎。” 与此同时,沈桃言则在自己的屋子里做起了扇骨,扇面她也已经挑好了。 正当她沉迷在做扇子中,不知天地为何物时,丫鬟来问她。 “二少夫人,今日奴婢还要去问二公子安吗?” 沈桃言这才想起了聂宵。 是了,她腿脚已经好了,要是不去见他,怕是他又得多疑。 第44章 闯进来 沈桃言吩咐:“替我更衣。” 看着那些有些沉闷的衣裳,沈桃言想了想,道:“拿些灵巧的衣服出来。” 叠玉:“那只能拿之前的衣服了。” 叠玉说的之前是两三年前的衣裙了,那时候沈桃言的衣裙还是鲜亮灵巧的。 叠玉替沈桃言换上:“有些短了,但好在现在天气热,穿着也没什么。” 沈桃言:“嗯,改日叫人新做些吧,正好咱们手里有铺子。” 叠玉:“是。” 换上之后,沈桃言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看到了三年前未出嫁的自己。 从前穿的老气沉闷,是聂宵总是出去惹祸,她怕自己年纪小压不住事儿。 所以就像套了一层皮,装成一个纸老虎,装着装着,她丢掉了自己。 这些日子,她就像是枯萎了三年的花儿,又慢慢活过来了一样。 如今连面容都是如此的生动鲜活,像剥了坑坑洼洼外壳的荔枝。 人总是要被碎掉一次,才会涅槃重生。 叠玉:“二少夫人,真好看!” 就连挂云和挂露也是如此说。 沈桃言露出了一抹笑:“那以后的衣裙便都做鲜亮些吧。” 叠玉也笑着回道:“好。” 换完衣裳,她们便去了聂宵那儿。 下人进去禀告:“二公子,二少夫人来了。” 果然,二少夫人脚一好,就急着来见二公子了。 聂宵手持书卷,眉宇轻拢:“不见。” 下人:“是。” 见下人出来了,沈桃言心中莫名有几分紧张,像极了刚答完夫子出的卷,要出分的学子。 下人:“二少夫人请回吧。” 沈桃言藏好面上的欣喜,眉间轻轻落上两分失落。 “夫君这是又怎么了?可是因为我这几日没来见他,所以他恼了?” 聂宵听到了沈桃言的话,心中冷嗤,她以为她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成? 他巴不得她不来呢。 沈桃言:“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站在这儿徒增他厌恶。” 她走得很快,好像真的怕站久了,会越发引来聂宵的厌恶。 虽然月瑛教了她好些招数,但她还没做好准备。 而且,自从见过聂宵与乔芸在一块,她都不怎么乐意见聂宵。 那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沈桃言和叠玉慢悠悠回到院子,叠珠也办完事回来了。 她看到穿着以前的衣裳,鲜活的沈桃言,眼睛都不会转了,恍惚间喊了一声姑娘。 沈桃言乐了,眼神柔柔道:“看来我与三年前并没什么变化呢。” 叠珠:“那是自然了,二少夫人还是那样好看。” 沈桃言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少贫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叠珠含笑:“二少夫人只管放心,都办妥了。” 沈桃言:“那就好。” 沈桃言一做起扇子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要不是晚上烛火暗,她没办法继续做扇子,她定要做一个晚上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体知道她不想见聂宵,第二日来葵水了。 叠珠和叠玉手忙脚乱:“从前都是准的呀,怎么还提前了。” 沈桃言笑着喝暖汤:“我倒觉得它来得妙。” 叠珠很是担心:“可昨夜还开着大窗,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沈桃言沉思了一下:“叠玉,你去请吕大夫来一趟,就说我来葵水,肚子疼得厉害。” 叠玉瞧着她好端端的脸色:“是。” 沈桃言一请神医,便会惊动赵卿容。 赵卿容问过吕怀白,心里不免又添愧疚,从前竟不知沈桃言的身子已经弱成这样了。 正巧天又热,沈桃言就躲在屋子里做扇子。 叠珠和叠玉多次劝她:“二少夫人,吕大夫才说不可太过劳累,歇一会儿吧。” 沈桃言的眼睛就没离过扇子:“我这不是正歇着的吗?又没有到处走动。” 叠玉给她端了茶:“可是这做扇子多费神呐,眼睛也是容易累的。” 沈桃言接过:“好好好,我歇还不成?” 整整七日,没有人来打扰,沈桃言过的是极轻快的。 赵卿容:“算算,桃言的日子也该过去了,你该去瞧瞧她。” 聂宵不住拧眉:“我去瞧她做什么?” 赵卿容:“她从前的身子,可不像现在这样,吕大夫说她如今这样,都是因为你。” 聂宵想起了之前的汹涌的流言,心气不顺:“与我何干,我又不曾出口让她替我担罪受罚。” 聂渊微微动怒:“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说到底,她还不是为了你。” 聂宵眉头更深:“你们怎么看起来对她越来越好,莫不是因为她得了公主的青睐。” “可公主已经回了京了,山长水远,怕是没什么作用。” 何况,只要他想要,沈桃言巴不得双手奉上。 聂渊:“你!你这个孽障,我们做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你。” 赵卿容:“你要是不去,就别想出府了。” 聂宵一点儿也不想去,他磨磨蹭蹭拖到了晚上。 要是不能出府,就不能去见芸儿了,他到底还是去了。 聂宵站在院子里,丫鬟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丫鬟出来道:“二夫人请二公子稍等片刻。” 一听又要他等,聂宵二话不说,不顾丫鬟阻拦,推开门便闯了进去。 沈桃言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上,发丝垂湿了身上薄薄的衣裙。 湿透了的衣裙紧贴着她的身躯,看得甚是清楚。 聂宵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发怒了:“沈桃言!” 他猛地甩了门,出去了。 沈桃言和叠珠叠玉对视一眼,只觉得他又发疯了。 自己闯了进来,又自己跑了出去。 沈桃言的屋子,扬青是不能跟着进去的,只能站在院子里等。 何况,这还是在夜里。 见聂宵一脸怒气的大步走出来,扬青忙问:“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聂宵对着他发火:“闭嘴!” 扬青怪异地暗暗瞥一眼屋子,里面是怎么了? 替沈桃言换衣裳,叠珠和叠玉才意识到聂宵为何发怒了。 叠珠:“这二少夫人也不是故意的呀,何况二公子是自己闯进来的。” 沈桃言凝了眉,面容也有些发怒:“叫他看见了,我还未发火呢,他发什么病。” 该不是以为她在故意勾引他? 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沈桃言亲自请聂宵:“夫君,你还进来吗?” 聂宵:“你,你不知羞耻。” 旁边的扬青大惊,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沈桃言委屈道:“我如何不知羞耻,这是我的屋,这也已经夜深了。” “还是夫君闯进来的,我不是让夫君你稍等片刻了吗?” 聂宵转过身去,看到站在光亮之处的沈桃言,眼波不可抑制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沈桃言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长长的发丝都垂在脑后,静静站着看他。 甚是恬静,叫人不自觉生出一种沉溺。 在沈桃言的眼中,聂宵这么在黑暗中看她,怪瘆人的。 沈桃言:“夫君?” 聂宵立马回神,哼了一声:“你走开,站在那,真碍路。” 沈桃言抿了抿嘴唇,往里走了走,让开了路。 聂宵进去之后,也不看她,就大咧咧坐下。 沈桃言在离他远一些的圆墩上坐下:“夫君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怎么了?” 聂宵像个孩童告状道:“娘,叫我来看你,她说如果我不来看你,就不让我出府。” 沈桃言:“这样啊,那夫君现在也算是看过了。” 聂宵:“对。” 等了一会儿,聂宵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站起身:“我要走了。” 沈桃言:“好。” 然后,她补了一句:“天黑,叫扬青多看着些。” 人走了之后,沈桃言拨了拨自己还有些湿的发丝。 “日后多叫几个人守着院子,别再叫人轻易闯进来了。” 叠玉应道:“是。” 等头发干了之后,沈桃言便睡下了。 但另一边,也不知是不是冲击太大,聂宵辗转了好久。 然后,他甚是烦躁地起身去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匣子。 匣子里有乔芸送的各种物件,帕子,香包,信… 拿着这些东西,他才能摒除杂念,安稳入睡。 之后,聂宵便扬言不要见沈桃言。 赵卿容叫了沈桃言来问:“宵儿昨日去见你,与你争吵了?” 沈桃言:“嗯,夫君是不愿意来见我的,母亲还是别逼他来了。” 赵卿容怒道:“好啊,我说他又生什么气呢,原来是气这个!” 沈桃言宽言:“母亲,夫君小孩子心性,凡事便随他去吧,从前母亲不是这样子与我说的吗?” 赵卿容叹气:“那是从前,如今是越发不知收敛了,也该收收性子了。” 沈桃言依旧为聂宵说着好话:“等神医治好夫君,夫君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赵卿容不知在想什么:“但愿。” 聂宵不想见沈桃言,沈桃言仿佛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 她高高兴兴就回去了。 不过聂宵如此厌恶她,又叫她有些高兴不起来,她要做的事情,难度岂不是更高了? 喜忧参半,沈桃言打算再去请教一番月瑛。 她手里头有铺子,前些日子,还有掌柜送笺纸来,赵卿容知道她在忙铺子里的事儿。 第45章 做不来 因此,沈桃言何时出府,都是顺理成章的。 她和月瑛还是在那个茶馆相见,月瑛这回来便更放松了,一来就与沈桃言说。 “夫人,如何?事情可是成了?” 沈桃言:“没有。” 她浅浅说了一下昨夜的事情。 月瑛听了之后问:“他有多生气?” 沈桃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反正是很生气吧。” 月瑛扑哧一声笑了:“夫人觉得他这是在厌恶你?” 沈桃言:“不然呢?” 月瑛:“我倒觉得他是在恼羞成怒。” 她贴心地解释:“就是说,他极有可能对你有反应,所以才会动怒。” 沈桃言不大相信,她宁愿相信鱼会淹死,也不相信聂宵对她有反应。 “他很爱惜那豆花女,整整四年。” 月瑛:“那他可与那豆花女做过什么?” 沈桃言:“应当还未有。” 她不觉得乔芸会那么蠢,还没入府,就早早将身子交出去。 月瑛:“那就是了,男人嘛,情与身体是会分开的,是与不是,夫人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桃言直皱眉,反正她还是不信。 聂宵厌恶她整整三年,如此久,只看了一下,就有反应? 别说沈桃言不信,就是叠珠也不信,甚至不由得怀疑起了月瑛。 “二少夫人,奴婢再去叫人查一查,看看月瑛姑娘是不是真没有失手的时候。” 沈桃言:“快。” 叠珠:“是。” 最后,叠珠带回来的消息是,月瑛在花魁里强悍得惊人,真的从未失手。 沈桃言打算照月瑛的话,去试探一番。 不过,已经三日了,聂宵还不愿意见她,她干脆先将扇骨做好了。 望着自己做出来的乌木嵌银丝流云纹扇骨,沈桃言实在是迫不及待了。 然后,她又用了两日,一口气将扇面和扇坠也做好了。 可最后能不能叫要扇子的人满意,还得拿去交了差才知道。 沈桃言将做好的扇子放到了匣子里,她打算明日拿去给瞿杳。 翌日,她早早就在遇仙楼等着瞿杳,瞿杳一进来就问。 “阿桃,可是做好了?” 沈桃言浅笑:“嗯,做好了。” 瞿杳眼睛一亮:“阿桃,你今日穿的甚是好看呀。” 沈桃言:“是吗?” 瞿杳:“嗯!” 沈桃言笑着看她:“先说正事吧,扇子在这里。” 她让叠珠将装着扇子的匣子交给了瞿杳。 瞿杳打开了匣子瞧了一眼,又被惊艳了:“这是乌木做的扇骨?” 沈桃言:“是,那位公子不是要求沉寂内敛吗?乌木扇骨正好。” 这不是别人要的扇子,瞿杳可不敢碰,只敢拿眼睛去看:“上面勾的是银丝吗?” 沈桃言:“是,银丝流云纹。” 瞿杳:“真想打开瞧瞧。” 她合上匣子,她自己就是爱扇之人,自然更懂得爱扇之人的心思。 “但还是算了,这是旁人的扇子,他定也不喜欢除做扇子外的人,先碰了自己的扇子。” 她小心地将匣子放到一边:“不过,我真很好奇,里面的扇面是用的什么?” 沈桃言:“白洒金蚕丝扇面。” 瞿杳:“绘的是什么?” 沈桃言嘴角带笑:“没有绘。” 瞿杳:“为何?” 沈桃言:“已有洒金,无需再画蛇添足。” 瞿杳细想了一下:“也有道理,我敢说这扇子铁定包那位公子满意。” “等下,我就拿去给那公子,免得放在我这儿,夜长梦多,早早交了货才好。” 沈桃言:“嗯,但也不必太急吧,你才来,不与我用些东西,说说话?” 瞿杳:“那是自然要的,也算是好不容易见你一回,我又没说现在就要走。” 正好,沈桃言吩咐人要的吃食摆上来了。 瞿杳吩咐自己的丫鬟宝笙紧紧护好匣子,沈桃言忍不住笑。 瞿杳嗔她:“你可别笑,这里边的可是值好多银子,当然要护好才行。” 沈桃言从善如流点头:“是是是,都听你的。” 之后,两人边吃东西,边说话。 瞿杳:“近几日有一种笺纸可多人要了,好像是叫善德笺纸的。” “很多自诩行善积德,吃斋念佛的都爱用,就连洪都许多寺庙都在用这些笺纸。” 沈桃言喝着清凉的小甜羹:“怕是很快就有人仿出来了。” 瞿杳夹了一筷子凉菜:“那又如何,那些有银子的还不是只认准最先开始的铺子,光是挣那些银子,就够多了。” “哦,听说,他们铺子在才开始摆出善德笺纸时,便一早就将那些笺纸运至各处卖了,这是要打响名号了。” “善德笺纸,只洪都折桂斋一家仅有,从前名不见传的一家小纸墨铺。” 沈桃言笑道:“你从哪儿打听到这么多小道消息啊?” 瞿杳:“当然是从别人那儿打听来的了,这听一点,那听一点,不就都有了。” “而且我现在可是很受大家欢迎的,谁想要买扇子,不得通过我呀?” “以后你想要知道什么消息,我保准都能给你打听来。” 沈桃言:“我倒是有点好奇,我给你做的扇子,明明是女子用的扇子,怎么会第一个要的是位公子呢?” 瞿杳:“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瞧着我的扇子实在好,所以想看看你能不能做出男子用的扇子?” “管他呢,反正他这一要啊,就相当于帮我们拓宽了财路啊。” “你想啊,之前要扇子的多是女子,现在你又能做男子的,那男女的银子,我们不都能做到赚到了?” “我们以后肯定能挣得盆满钵满,不必羡慕那纸铺子。” 沈桃言:“好。” 她从遇仙楼回去之后,在府门口遇到了聂宵,他也是刚从外边回来。 沈桃言停了下来,看着他走进来:“夫君去哪了?” 扬青:“二少夫人放心,二公子今日没事。” 意思是聂宵今日虽然自己出去了,但没有闯祸。 聂宵瞧她一眼,表情和语气都不好:“问什么问,关你什么事。” 其实在刚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眸色就沉下来了。 然后,聂宵停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沈桃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阿杳说,我这样穿好看。” 这还是新做的呢,今日是第一回穿,她很喜欢。 聂宵很嫌弃:“才不好看,丑死了。” 沈桃言浅笑着,低头摆弄了一下裙摆:“但我觉得挺好看的。” 她身上满是生动鲜艳的气息。 对于聂宵说的话,并不像以往那样放在心上。 聂宵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沈桃言注意到了,她想起了月瑛说的话 聂宵停了下来:“你跟着我干嘛?” 沈桃言:“好些日没见夫君了,我想念夫君了。” 聂宵抗拒:“我不想见你,你走开。” 然后,他不知怎么又生气了:“沈桃言,我让你滚!” 沈桃言站在原地,聂宵大步甩开她走了。 她刚刚已经没有跟着他了,他还回头骂人。 沈桃言暗自腹诽,该不是装了三年傻,真的有点疯了吧? 叠珠暗暗气哼哼地瞪了聂宵背影一眼:“二少夫人,我们回院子吗?” 沈桃言:“回吧。” 她回到屋子坐下,叠玉给她倒了茶来。 叠珠:“照二公子方才的反应,月瑛姑娘怕不是在难为二少夫人。” 沈桃言有几分头疼:“罢了,还是叫月瑛去吧,我做不来这事儿。” 要是她自己去行那事儿,还得往聂宵跟前凑,去吃苦头。 不如丢给月瑛去做。 反正这也是沈桃言一开始的打算。 叠珠:“是,那奴婢明日就将话带给月瑛姑娘。” 沈桃言:“嗯。” 晚些时候,一个大房的厮儿从外头拿了个匣子回府,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叫人磕着碰着。 聂宵让沈桃言滚,那是府里的下人都亲耳所闻的事儿。 赵卿容和聂渊气得教训他,但与这么多年一样只是口头教训,并未动真格。 然后赵卿容又来安抚了沈桃言几句:“那个孽障说的话,我知听着让人心寒。” “但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逼着他,他也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沈桃言:“母亲别这样说,你也是为了我与夫君好,日后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 前段日子沈桃言都只在傍晚,快吃晚膳的时候,才去聂宵那转上一圈。 而近来这些日子,沈桃言又是崴脚,又是葵水,更少在聂宵面前出现了。 沈桃言决定以后隔个两三日再去露一次面,然后慢慢的就可以隔上更久了。 反正聂宵自己如此放话了,她这样慢慢转变,应当不会引起怀疑。 沈桃言懂事道:“母亲,我都想好了,既然夫君不大想见我,那我少些去夫君那儿。” “不然我怕他见的多了,只会对我越来越生恶,等他什么时候气消了,我再去见他。” 赵卿容:“好,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就成。” 隔了一日,瞿杳给沈桃言来信了,信上写着,拿到扇子的公子很满意。 可那公子一点也没露面,只派了个厮儿来拿。 瞿杳还说,要是那公子愿意带着扇子,在人前走上一圈,肯定能替她们招揽更多的客人。 可惜呀,遇到一个藏头藏尾,不愿意露面的。 所以,这一回,瞿杳要仔细选择第二位,最好选又有银子又爱显摆的。 第46章 活不过今晚? 在赵卿容那儿过了明面,沈桃言极少去聂宵那儿。 这同时也给了聂宵机会,可时常出府与乔芸相见了。 而他每一回出府,沈桃言便让人送话去给月瑛。 就在沈桃言以为月瑛定能手到擒来的时候,月瑛失策了。 她气呼呼找到沈桃言,一坐下便道:“那豆花女有几把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窥见了沈桃言性子不错,她与沈桃言说话也越来越放松随意。 “你那夫君竟然对我无动于衷,两只眼睛只有那豆花女。” 沈桃言:“我说了,他很爱惜那豆花女,整整四年。” “你才用这几天,定是比不上的,你先别着急,慢工出细活,慢慢来。” 月瑛哼笑一声:“这还是我第一回叫人安慰呢,这也是我第一回失手。” 沈桃言也笑了笑:“喝口茶吧,去去火气。” 月瑛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他竟然如此喜爱那豆花女,为何不接入府中?” 沈桃言:“因为豆花女不愿为妾,他也不愿豆花女为妾。” 月瑛抿了一口茶:“那养在府外当外室就好看了?” 她忽然放下茶杯:“难道他们想要你…” 沈桃言淡淡回道:“你打听得太多了。” 月瑛又端起了茶:“那还不是夫人先愿意告诉我的,否则我哪敢打听那么多?” 她这话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味道。 “何况,我一给夫人传话,夫人就来见我了,除了夫人,可没有人像这样宠我。” 沈桃言有些无奈:“你平常都是这样与其他恩客说话的?” 月瑛:“没有,那些臭男人勾勾手指就够了。” 沈桃言沉思片刻:“这件事,你要帮我办成了,我替你赎身。” 月瑛愣了一下:“当真?我的身价可是很高的,哄着要给我赎身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没一个可信。” 沈桃言:“你可信我。” 她的声音很轻,但莫名铿锵有力,宛如砸在月瑛的心上,让人忍不住想相信。 月瑛正色看向帘子。 明知看不见,但她还是盯着帘子,想要仔细看清楚帘子后面的人。 月瑛:“那就等事情成了之后再说罢,夫人,我先走一步了。” 沈桃言:“好。” 人走了一会儿,她也起身离开,只是她没想到会再在茶馆大堂遇见月瑛。 月瑛正在被王晟拦着路,缠着调戏。 茶馆里没多少人,有的几位客人多是看戏,并没有人出手相助。 茶馆的掌柜和伙计也怕惹事上身,只当看不见。 王晟:“小娘子,你真的瞧起来很眼熟啊,我们肯定是见过。” 月瑛脸上遮着面纱:“公子,还请借路。” “你让小爷瞧瞧你的脸。” 王晟又想去扯她脸上的面纱,月瑛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王公子。” 王晟停住,看向来人:“哟,这不是聂二少夫人吗?” 月瑛也打眼瞧去,好个年轻鲜亮的小夫人。 沈桃言刻意压了压嗓音:“听说王公子前不久才定亲,现当街调戏女子,怕是不大好吧。” 王晟顿时不满:“聂二少夫人,不回家管你家傻子,倒在这里管起别人来了。” 沈桃言:“王公子,慎言。” 王晟不屑地笑了起来:“怎么?聂宵那傻子还不能说了?” 沈桃言:“王公子连傻子都要诬陷,不知王公子又算什么?” 王晟脸黑了:“你替那傻子背了那么多锅,居然还维护他。” 沈桃言:“王公子当众调戏女子,若是报官…” 王晟狡辩:“本公子不过想结识一下这位女娘罢了。” 月瑛:“公子若想结识我,便下帖子来吧,还请公子借路。” 王晟这一回倒是不敢再拦人了。 等月瑛走出茶馆,沈桃言:“我也不打扰王公子雅兴了,告辞。” 然而,她来到了茶馆外面,发现月瑛还在。 看到沈桃言,月瑛走过来,对着她盈盈一拜:“刚才真是多谢夫人替我解围。” 沈桃言点了点头,就走了。 月瑛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知自己的那位恩客夫人长什么模样。 会不会也跟刚才那位小夫人一样年轻。 不过听恩客夫人的声音,似乎也是个年轻的小夫人呢。 也不知是不是造孽,沈桃言在回府的路上,只是偶然兴起在一个小摊上,想买一口小吃,便看到了聂宵与乔芸。 聂宵背对着,乔芸则是正对着,因此,乔芸也瞧见了沈桃言。 接着,乔芸不知说了,聂宵伸手揽住了她,乔芸还回看了沈桃言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但沈桃言感觉到了挑衅,她微微蹙眉。 买来的小吃都不香了,沈桃言只尝了一口,便放下。 然后在嚼着想事情的时候,意外发觉这小吃好像又还可以。 回去之后,叠珠越想越气:“二少夫人,那个乔芸实在是太嚣张了,她这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吗?” 沈桃言:“嗯,你先让我想一想。” 叠珠:“是。” 沈桃言正要用膳的时候,聂宵派人来了,说是要玉蓉酥,并且现在就要。 叠珠:“这不是存心为难人么!” 沈桃言:“去告诉他们,就说遇仙楼夜里不卖玉蓉酥,我明日再去给他买。” 叠珠:“是。” 那厮儿没有走:“可是二公子现在就要。” 叠珠:“二少夫人明日会去买来给二公子的。” 那厮儿还一再强调聂宵现在就闹着要,叠珠也只用沈桃言吩咐的两句话反复搪塞。 沈桃言在里边安心用膳,丝毫不受影响。 好不容易打发走那小厮,叠珠边哼唧边进屋来。 要要要,是活不过今晚了不成? 沈桃言笑了笑:“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叠珠:“没有,人已经打发走了。” 叠玉担忧:“只怕待会儿还得再来闹一次。” 沈桃言捧着鲜汤喝:“来就来,今晚吃不上,他们还不活了?” 叠珠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我刚才也与二少夫人一样想呢。” 沈桃言笑着教训她:“就知道你刚才嘀嘀咕咕没好话。” 聂宵亲自闹上来的时候,沈桃言刚好用完膳。 聂宵一口就撒泼道:“沈桃言!你为什么不给我买玉蓉酥来!” 沈桃言:“这么晚了,夫君应该用晚膳了才是,怎么还惦记着玉蓉酥?” 聂宵:“我就是要!我要你现在就去给我买来,现在就去!” 沈桃言上回打过聂宵脸的手,手指忍不住轻微动了动。 她的手好像有点惦记上次打过人后舒舒麻麻的感觉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是买不到的,我明天早点去给夫君买来可好?” 她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叠玉,叠玉默默隐下身形离开了。 聂宵:“不好!我现在就要!沈桃言,你去给我找来!” 沈桃言站在屋子门口,直直地望着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的聂宵。 “买不到的东西,我要如何给夫君找来?” 聂宵:“我不管!你现在就去,要是找不来,你就不许回府!” 赵卿容匆匆赶来:“宵儿!” 她走过来扯了扯聂宵:“你这孽障,大半夜在这做什么!” 这里除了沈桃言和她院子里的丫鬟,都知道聂宵是在装傻。 要是这事明日让大房的人知道了,聂渊丢不起这个人。 聂渊大怒道:“还不快滚回去!” 聂宵抬眼看向沈桃言,她竟然去跟爹娘告状?! “我不走,我要她去给我买玉蓉酥。” 沈桃言脸上和语气里都是无尽的无奈:“我明日一早便去给夫君买。” 聂宵耍横:“不行!” 赵卿容加重了语气呵斥:“宵儿,大晚上的,府里有什么你不能吃的,赶紧听你爹的回去。” 聂宵:“我不!我就…” 眼看聂宵铁了心要闹,聂渊忽然扬起手,给聂宵一巴掌。 清脆的掌声在昏暗的院子里格外响亮,刚才还吵闹的院子里一下子变得死静。 聂宵愣住,赵卿容也愣住了。 赵卿容:“老爷!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你怎么能打他呢?” 她心疼地捧上聂宵的脸:“儿啊,你怎么样了?” 而从前最在乎聂宵的沈桃言,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吓到了。 聂渊胸口起伏:“我不打他,这个孽障还闹个没完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聂宵甩开赵卿容的手,脚踩着怒气走了。 聂渊似乎有点儿后悔了,对着下人发火:“今夜之事就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成日教唆的,通通回去领罚。” 然后,他甩了袖子走了,赵卿容看了一眼沈桃言,也跟着走了。 院子又安静了下来,等人走远后,沈桃言吩咐所有人下去歇息了。 又不是她们拦不住聂宵,要罚也是罚聂宵屋里的人,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她们只管安心睡觉便是。 叠珠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二老爷和二夫人来了,二公子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呢?” 叠玉:“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迁怒于二少夫人?” 是她们去找来了赵卿容和聂渊,这还是聂渊第一次当面结结实实教训聂宵。 沈桃言:“一巴掌都舍不得。” 可她身上替聂宵挨了多少罚啊,受了多少伤啊。 第47章 打起来了 一个两个,这是不把她当人。 沈桃言:“叠珠,你明日去带个话给月瑛。” 她凑到叠珠耳边一番耳语。 叠珠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 聂宵脸黑如墨,沈桃言竟然找来爹娘。 她从前不是从不愿打扰到爹娘的么,何况还是夜里。 守竹:“二夫人来了。” 赵卿容进来看到聂宵的脸上印子:“可上药了?” 守竹:“还没有。” 赵卿容怒视:“你们这些奴才真是越发懒散了,赶紧去拿伤药膏来。” 赵卿容:“这些日子你过的还不舒心?非要今夜到桃言那去闹,惹怒了你爹,吃这一巴掌。” 聂宵不欲多说:“娘,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赵卿容:“别以为我不知道,喜欢玉蓉酥的到底是谁?” “总是要闹得府里鸡犬不宁,这便是你喜欢的?” 聂宵:“娘,这与芸儿无关。” 赵卿容:“无关?那你去要什么玉蓉酥,平日里吃的还不够吗?我看你简直是被那豆花女哄疯魔了。” 聂宵皱眉:“娘。” 赵卿容心气不顺:“怎么,你娘我还说不得她了,为了她,连我和你爹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聂宵叹气:“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误会了芸儿了,这次并不是她想吃,是英哥儿想吃。” 赵卿容:“小孩子想吃,他们家几个大人还哄不好一个小孩?非要你回到府里闹?” 聂宵:“若是沈桃言愿意去买来,我怎会闹?” 赵卿容:“玉蓉酥本来就难买,夜半三更的,你让她去哪里替你买来?” 聂宵:“玉蓉酥每日都卖完了,她也能买得到。” 赵卿容不敢相信:“宵儿,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聂宵沉默。 第二日。 沈桃言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一早便去给聂宵买来了玉蓉酥。 她去买玉蓉酥的时候,叠珠在办昨夜她吩咐的事情。 买了回来,沈桃言让人送去,结果聂宵让小厮抢过给丢了,还叫喊着让沈桃言滚。 聂宵坐在屋里,一身怒气,方才飞白带话来,说昨夜英哥儿哭喊了一夜,而芸儿也犯愁了一夜未眠。 现在才拿来,有什么用。 那丢掉玉蓉酥小厮今早挨了罚,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不只是他,聂宵屋里的所有下人,连扬青也是如此。 沈桃言淡淡喝茶:“打别人,也让他们自己吃吃棍子了。” 叠珠:“那滋味可不好受。” 沈桃言:“不怕,很快就让他们继续还回来。” 叠珠笑得见牙不见眼:“是。” 沈桃言吩咐下去:“都听到二公子叫我滚了吧,这几日为了二公子高兴,都别往他身边凑。” 下人们:“是。” 此时,另一边。 “该死,那小娘们跑到哪里去了?明明是往这跑的呀。” 王晟一个转弯,便看到了在豆花摊前忙碌的乔芸。 差不多的身形,差不多的衣裙,差不多的发式。 王晟一喜,原来那小娘们躲在这了。 虽然容貌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但也足以,大鱼大肉吃惯了,总要吃些清淡小菜。 王晟走了过去坐下,对着乔芸扬声:“来一碗豆花。” 躲在暗处的月瑛无声地勾唇。 不过,这倒让她有点怀疑起那位恩客夫人了,不然怎么如此巧,让她找上了王晟。 所以她那天看到的便是? 应该不会吧,那日看到的聂二少夫人,洪都谁人不知聂二少夫人的夫君是个傻子。 可是恩客夫人的夫君一直戴着面具,没露过脸啊。 罢了,反正她迟早会知道,说不准,只是巧合。 月瑛隐去身影离开了。 而沈桃言之所以挑中月瑛,不只是因为月瑛是有名的花魁。 更是因为月瑛的形神都与乔芸相似,或许能更好的迷惑聂宵。 月瑛叫人送了话,叠珠收到后,第一时间回禀了沈桃言。 “二少夫人,事情办好了。” 沈桃言:“好,去想个法子透露些消息给王晟,就说有个人要与他争,让他千万小心些,先别栽了跟头。” “哦,还有,夫君今日心情不好,他没来得及做的事情,我们自然要代劳。” 叠珠笑着下去了:“是。” 王晟对有人要跟他争的消息嗤之以鼻,然后王晟被阴,摔个了狗吃屎。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无能狂怒:“娘的,敢叫人阴小爷,小爷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沈桃言正听着王晟倒大霉的事儿乐的时候,被赵卿容叫了去。 沈桃言礼数周到:“母亲。” 赵卿容看了她一眼:“来,坐吧。” 接着温声问:“昨夜没吓着你吧?” 沈桃言:“没有,只是我昨夜叨扰了父亲和母亲,今日一早想想实属不该。” 赵卿容:“这倒没什么,宵儿昨日那样闹法,我们要是不出来管教,怕是要闹到全府都知晓了。” 沈桃言担心:“从前夫君不曾这样在夜里闹过,昨夜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扶了扶胸口:“我也实在是慌张,担心夫君是真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请了父亲母亲过去。” 赵卿容语气里满是无奈:“没什么事。” 沈桃言:“那就好,只要夫君没事便好,那夫君脸上的…” 赵卿容:“不碍事,对了,那孽障是叫人扔了你买回来的玉蓉酥吧?” 沈桃言:“嗯。” 赵卿容:“不打紧,他不识好人心,你就别替他费事了。” 沈桃言:“是。” 当天晚上,飞白偷偷摸摸回到聂府,去找了聂宵。 叠玉将消息带了回来。 叠珠:“肯定是与二公子说王公子的事情。” 沈桃言翻了一页书:“那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王晟一连几天去了乔芸的豆花摊,并且对乔芸的调戏更露骨。 甚至想摸乔芸的手,要不是乔芸躲得快,王晟就得逞了。 乔芸羞怒道:“公子,请你不要这样。” 王晟:“小娘子,真不想跟了我?就你那个姘头,藏头护尾的,有什么好的?” 乔芸:“你!你别胡说!” 王晟嗤笑:“这可不是我说的,这里谁不知道你被人养了,是别人的外室。” 乔芸要哭了,飞白立马跑过来护着,还没开口呢,就被王晟盯上了。 王晟:“你小子不会是她的姘头派来的奴仆吧,这么一个小破豆花摊,哪还需要伙计啊。” 飞白:“我,我不是。” 明明二公子已经出手了,此人怎么还敢来。 王晟盯着飞白:“真是怪了,小爷怎么看你也挺面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飞白慌了:“公子来了那么多回,常常看到小的,当然眼熟了。” 王晟嗤笑两声:“你当小爷是两岁孩童啊,那么好骗?” 总之他今日又纠缠了乔芸一天。 当然,针对他的把戏也越来越多。 不过,他也早有防范,躲过了好几次“真刀真枪”的针对。 但每次都抓不到人,把王晟气得够呛。 王晟打算来些狠的:“娘的,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不必到聂宵跟前去,沈桃言在府中安安稳稳度日。 但没几日,府里出大事了。 聂宵叫人抬了回来,赵卿容和聂渊已经赶过去了,神医也已经被请了过去。 叠玉跑去问人:“这是怎么了?” “二公子和旁人打起来了!” 叠玉跑回去禀告沈桃言。 沈桃言:“走吧,我们去瞧瞧。” 吕怀白在给聂宵看伤,赵卿容和聂渊在旁担心不已。 沈桃言一脸着急地走进去:“母亲我听说夫君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啊?” 赵卿容:“你先别急,没什么事儿,就是叫人打了。” 沈桃言追问:“好端端怎么叫人打了?” 赵卿容:“这…” 沈桃言看着她,赵卿容回头看了一眼聂渊,聂渊开口。 “现在最要紧的是宵儿,其他的我们也不大清楚,一会儿问了宵儿,再与你说。” 沈桃言点了点头。 吕怀白替聂宵诊治完了走出来:“伤筋动骨,得多养养了。” 看样子聂宵是被打得挺惨的。 赵卿容和聂渊进去看聂宵,沈桃言也跟着进去。 鼻青脸肿的聂宵看到她就激动地大骂:“滚!不许进来!” 赵卿容和扬青赶紧去扶住他。 而后,赵卿容和聂渊看了一眼沈桃言。 不等他们说话,沈桃言自己退了出去。 赵卿容:“又作的什么死,你迁怒她做什么?” 聂宵喘着粗气:“都是她,今日芸儿也不会险些…” 聂渊沉着脸:“行了,不就是为了个女子,还嫌闹不够。” 聂宵顿时瞪大了眼:“爹!芸儿可是差点就遭了王晟的毒手!” 聂渊怒了:“你不如好好想想,要是因这件事,被人发觉了你不是傻子,要怎么收场!” 聂宵这下闭嘴了。 赵卿容心中一颤,是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要如何解释。 “老爷…” 聂渊头疼:“扬青,你且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事无巨细的说。” 扬青:“是。” 事情的起因是,王晟寻了个由头,让乔芸送豆花去酒楼,然后想要对乔芸硬来。 聂宵赶过去救人,动手收拾了王晟,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 但王晟带了好多仆从,他一叫喊,那些仆从就冲进来,一起打聂宵。 赵卿容:“老爷,这里边可以做些文章,就说宵儿是路见不平。” 第48章 两家斗法 聂渊微微点头:“我正有此意,正好可以挽回一下宵儿的名声。” 聂宵瞳底暗沉,杀气腾腾:“既如此,更不能放过那个王晟了。” 沈桃言已经回到自己院子了,声音冷淡:“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给王晟。” 叠珠:“明白。” 此时,王家。 王晟躺在床上捂着青肿的脸:“呸,死傻子,也学人家英雄救美。” 王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但你打的是聂宵啊,人家爹可是洪都知府。” 他啪啪打着手:“还有那李家的亲,这要如何交代?” 王晟:“是那傻子先闯进来打我,坏我好事的,明明与他没有关系,他偏生要多管闲事。” 倒是王夫人姚氏安稳地端坐着,然后道:“老爷别急,这里面可以做文章。” 王父走到姚氏的身边:“夫人有何主意,快快说来。” 姚氏:“就说那个女娘蓄意勾引晟儿,晟儿又喝多了酒,才被引诱了。” 王父明白了:“这样一来便脱了罪,又能对李家有交代,可那女娘或者是聂宵不认怎么办?” 姚氏浅浅一笑:“那就说那个女娘已经是咱们儿子的人了,咱们愿意接她入府为妾。” “至于聂宵就更好办了,他是傻子,而且刚才不是有消息说,聂宵不过伤筋动骨么。” “咱们晟儿要是比他伤得更重,又是他主动惹事,聂府还得给咱们一个交代呢。” 王晟大喜:“娘,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姚氏:“这件事咱们还得先发制人,叫人先将消息放出去。” 王父:“好好好,我这就差人去办。” 于是,有两则消息,分别从聂家和王家悄然流了出去,在洪都传开,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聂二公子和旁人因为一个豆花女打起来的。” “据说是看到那豆花女被登徒子强迫,为了救那豆花女来着。” “那聂二傻子还是个好人啊?” “不对呀,这可跟我听的不一样啊,我听的是那豆花女趁着送豆花,蓄意勾引王家公子来着。” “我听的也是这个,然后聂二傻子就闯进去,坏人好事,打了王公子,然后王家公子的奴仆才还的手。” “而且傻子打人一点也不留情的,王公子伤得可重了。” “是啊,我还听说那豆花女都已经是王公子的人了,王家还打算把她接进府去呢。” 听到这些话,乔芸躲在屋里大哭。 “我没有,二公子及时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得逞。” 只是她说的这些话,没人听得见。 即便听到了,效果也甚微。 聂宵直接就把端上来的药汤给打翻了,冷怒道:“好个王家,还敢颠倒黑白!” 他吩咐道:“扬青,我要见我爹娘。” 二房里,就只有沈桃言的院子安安静静的。 沈桃言岁月静好地数着自己的银票子:“让他们去斗法去吧。” “平日里过得太省心了,觉得别人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也该让他们自己烦心,动动筋骨了。” 扇子,还有善德笺纸为她赚了很多很多很多…银子。 也得亏她先头养了那么些个人。 若是没有那么多人手,怎么能那么快将这纸运到别处,打响折桂斋的名声。 如今这些笺纸还在陆陆续续往各处运,等有人仿出来,折桂斋的善德笺纸也该声名远播了。 这也是对她养的那些人的考验,要是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那要他们来也没用。 叠珠:“正是呢,让人头疼的二公子,就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王家和赵卿容这边都意识到了对方的手笔。 王家咬死了是乔芸先勾引王晟,以及聂宵是个傻子这两点。 至于王晟之前在豆花摊调戏乔芸的事,也无法为乔芸自证。 毕竟乔芸也可能是在期间生出了心思,要勾引也说不准。 最重要的是,王家查到了曾经议论过乔芸做别人外室的那些人,都被人捂嘴处置了。 也就是说,乔芸绝对是身后有人的。 于是,他们拿乔芸是别人外室一事儿,坐实乔芸是个不安分,浪荡的性子。 那么再行勾引之事,就顺理成章了。 王家已经在查乔芸身后的人了,还让乔芸身后的人赶紧出面,他们好商量一下乔芸的归处。 而聂宵这边,偏偏他对外是个傻子,别人对他的话都不怎么相信。 而且他与乔芸的关系,又不能暴露,不然他也不会以聂宵的身份去救人了。 要是戴着面具前去,万一混乱中,面具掉了,或者是怎么了,到时他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如今,想要给王晟定罪都定不了。 而且王晟即便喊了奴仆一起动手,但王晟的伤竟然要比聂宵重。 王家正要聂府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两边斗法,夹在中间的乔芸可难受极了。 赵卿容和聂渊正头疼,下人说,二少夫人派人来问二公子的伤如何了。 自聂宵叫沈桃言滚后,沈桃言就没再来过,即便担心,也只是派下人来问。 赵卿容:“幸好是桃言在,还是桃言好啊,懂事,又事事替宵儿想着替我们省心。” “那豆花女绝不能叫她进门,真是祸害,好端端的,把我们一个儿子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聂渊:“还不是你平日惯的他,让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赵卿容反驳不了:“如今这样可怎么办呢?” 聂渊:“还能怎么办?王家要是再查下去,迟早会查到那个孽障的身上!” 他抖着手指,重重拍了桌子。 “那些话说过,便是过了,那逆子非得去捂嘴,生生给别人留下证据,简直是自作孽。” 聂渊气的浑身发抖,赵卿容忙给他顺气。 “老爷,现在再怪他也没什么用了,赶紧想法子才是。” “要不去问问阿珩吧,他最是有主意了,走马上任这些年做了多少功绩,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当上转运使。” 聂渊:“要问你去问,我豁不出去我这张老脸,半辈子的脸都让那逆子给丢尽了!” 赵卿容:“好好好,我去问,我这就去问。” 她很快就让叫人去请了聂珩来。 聂珩板板正正行礼:“二婶。” 赵卿容:“阿珩,快些坐。” 她有些为难地开口:“阿珩不知有没有听说近来发生的事?” 聂珩:“听说了。” 他的反应太平淡了,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儿。 赵卿容心底纠结,不知怎么往下开口了,毕竟这是他们二房自己的事。 而且要是闹得再大点,聂老夫人可能都会知道了。 为了自己儿子,赵卿容咬了咬牙。 “如今这事儿闹的,我与老爷已经没有法子了啊,阿珩,你看你能不能?” 聂珩顿了一下,似乎在沉思,而后,看着她,微微启唇。 “抱歉,二婶,我帮不了。” 他的眼眸清明如水,不参杂一点儿私欲,宛如在说一件无法为之的公事。 赵卿容面上着急:“难道你也没有法子吗?” 聂珩:“嗯。” 赵卿容重重叹气:“可如何是好啊?” 聂珩从话厅出来,候在外边的守竹跟了上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眼下无旁人了,聂珩问了一句:“二少夫人,如何了?” 守竹:“还是与事情刚传出来那样,安安静静在自己院子里。” 聂珩眸色一闪:“不曾去见过聂宵?” 守竹:“不曾,许是被二公子给伤着了,整日叫人滚的,如何能不叫人伤心呢?” “而且这样的事情,二少夫人想来也帮不上忙。” 聂珩这时却道:“不会。” 守竹没明白,大公子说的是二少夫人不会伤心,还是不会帮不上忙? 但大公子显然没想多做其他解释。 守竹问:“公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二公子了?” 聂珩:“咎由自取,管来做甚。” 守竹默默在心底嘀咕,明明先前还费心日日管教二公子来着。 好像是从二公子玩什么木头人,害得二少夫人晕倒,跟着二老爷,二夫人去了二少夫人那儿回来之后,大公子就不想管二公子了。 莫非是对二公子失望了? 聂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都等急了,看到赵卿容回来,连忙问。 “如何了?阿珩可有主意?” 赵卿容满脸愁容地摇了摇头。 聂渊:“唉!事到如今,只能认下,先平息了这件事儿再说。” 聂宵听到了,由下人扶着过去。 “不行,要是就这么认下这件事,那芸儿怎么办,王晟那厮还要强行纳芸儿入府呢!” 自己都快泥菩萨过河了,聂宵还在为了乔芸着想。 赵卿容赶紧让人将他扶到榻上坐着:“你怎么下床来了?吕大夫叫你不要动,要静养。” 聂渊气得不行:“要不是她,这件事又怎会发生!” 聂宵:“爹,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我还说,若不是沈桃言,芸儿早就是我的妻了,剩下的所有事儿都不会发生了。” 他看着聂渊:“爹,芸儿,我一定要保,她救过我的命!” 聂渊:“什么?” 赵卿容也迷糊了:“她何时救过你的命?” 然后,她又十分紧张地抓住聂宵问:“你何时又遇到过危险了?怎么不跟我与你爹说?” 第49章 咬下一块肉 聂宵记起乔芸与他说的话:“芸儿她不想挟恩图报,这事儿以后再说。” “爹,娘,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我说过要护着她的。” “三年前,我已经食言过一次了,不能再食言了。” 赵卿容皱着眉:“你让我想想。” 聂渊火气未消:“你要保,你自己保去,别来求我。” 赵卿容这时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叫个人替了宵儿就好。” “找个品行端正,名声好,没有定亲,家世不错的,替了宵儿。” “就说是仰慕乔芸,一来,可以为乔芸证明清白,二来,也可保住乔芸,不叫王家纳进府里。” 聂宵:“这个法子可行。” 赵卿容:“那就按这个法子去办吧。” 聂宵几人一有新动作,沈桃言便知道了。 叠珠哼了一声:“看来二公子对乔芸还真是情深义重。” 沈桃言在看瞿杳来的信,第二位要扇子客人就有些过分吹毛求疵了。 列了一堆的要求,扇骨,扇面,扇坠也都自己决定好了。 不过她还是给了沈桃言发挥的地方。 看完了信,沈桃言淡淡道:“要是不情深意重,月瑛又怎么会失手呢?” 叠玉:“二少夫人还去找个大公子来着。” 沈桃言有了点反应,问道:“大公子是如何说的?” 叠玉:“奴婢只打听到大公子没有帮他们。” 沈桃言稍稍放下心去:“兄长没有帮他们么?” 叠玉:“是啊,大公子办过那么多事,不应该没有法子啊?” 沈桃言深思片刻,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要是大公子出手,我们岂不是相当于做了许多无用功。” 叠玉跟着笑:“那倒是。” 沈桃言:“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最近不好亲自出府,叠珠,你去将这上面说的扇骨扇面扇坠,替我寻来。” 叠珠:“是。” 这些事情耽误不了沈桃言赚银子。 任凭赵卿容如何仔细想,也想不起来:“除了在黎乡那一回,宵儿还曾遇到过危险?” 聂渊揉着抽疼的额头,他已经不想再听关于那逆子的事儿了,冷声道。 “他说有,便有吧。” 赵卿容低声斥道:“那些奴仆是做什么吃的,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来禀告。” 聂渊闭着眼睛,赵卿容不再说话,替他按起了额头。 请去保下乔芸的清白和名声,给乔芸当仰慕者的,是聂宵曾经的好友之一,冯塞飞。 是聂渊亲自去请的人,用的说辞是为了保下一个清白的女子。 聂渊的面子,冯塞飞当然是要给的,只犹豫片刻,便应下了。 左右只是当个仰慕者而已,何况如今他也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而在他看到一脸素净,十足可怜,但还强撑着与他道谢的乔芸之后,他觉得聂知府说得不错。 这样好的清白女子,若是被人平白冤了,强纳进府,实在是可怜可惜。 冯塞飞:“乔姑娘且放心吧,有我和聂府护着你,王晟那厮动不了你。” 乔芸许是哭得多了,眼睛都是红的,声音也像浸了水一样:“多谢冯公子。” 冯塞飞虚虚抬了抬她的手:“不用多礼。” 饶是如此,王家还是咬死是乔芸先勾引的王晟,而王晟喝醉了酒。 聂渊去了一趟王家。 叠珠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回禀了沈桃言。 “二老爷,这是找王家人商议去了吗?” 沈桃言:“这件事对他们不利,他们当然想早些平息,且看看他们最后会怎么做吧。” 聂渊找王家人商议之后,两边达成了共识。 最后这件事便变成了,王晟是喝醉了酒,误以为乔芸在勾引他,所以才对乔芸用了强。 然后,王晟还自己承认了自己喝醉酒记错了,乔芸并没有失身于他。 不过,聂宵这边打伤了王晟,是赔了不少谢礼的。 相当于王晟自己的登徒子行为,调乔芸,又打了聂宵。 而自己除了被打一顿,并没有其他损失,反倒从聂家二房这边咬下了一大口肉。 王晟得意洋洋:“死傻子,上一回有大公子在,叫我自己吃了亏,这一次还不是栽了。” 王父脸上也满是得意,笑的褶子都堆起来了:“还得是咱们夫人有主意啊。” 王晟:“那倒是,娘,这回真是多亏了娘。” 姚氏倒是没有得意之色,仍是端坐着,声音严肃。 “晟儿,你也该收敛收敛了,什么事不能等与李家完了亲再说?” “还有,关于这件事,不许再对外提起了,免得说漏嘴,又生事端。” 王晟:“是,这一回呀,儿子全听娘的。” 王父跟着点头。 与王家人的得意不同,聂宵很生气。 分明是王晟做了恶事,但他们反而还要好声好气的对待王家人。 最后,还得给王家人送上赔礼,聂宵的心口宛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这是聂宵第二回感受到傻子这个身份,带来的无力感了。 但他顶多是有几分不高兴,并没有后悔自己装成傻子。 事情终于压下来了。 赵卿容来看聂宵的伤势,顺便对他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不准出府。” “更不许去找那个豆花女,免得叫人看见了,正好在府里好好养伤。” 聂宵张了张嘴,看到赵卿容的面色和眼神,到底是闭上了嘴。 赵卿容:“还有这几日,桃言一直叫人来问你的伤势,她怕影响你的伤势一直没来。” “她要是来见你,你给我安分些,让我和你爹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聂宵:“娘,你不叫她来,不就清静了?” 赵卿容瞪他一眼:“她是你妻子,你不叫她见你,算什么个事儿?” 这几日,她是真觉得沈桃言是个极好的儿媳。 嫁入聂府三年,未生过事儿,即便宵儿闹出过不少事,沈桃言也未曾叫他们操过心。 娶妻当娶贤,对一个大家子更是重要,有一个好的主母,那是幸事儿。 聂宵欲反驳,叫赵卿容又瞪了一眼,讪讪地不再说话。 沈桃言在享受自己的清闲日子,下人来说二夫人来了。 沈桃言收拾收拾了自己的懒散劲儿,出去迎人。 “母亲,怎么来了?” 赵卿容笑着与她坐下:“这些天忙,来看看你,可还好?” 沈桃言斟茶送到赵卿容面前:“一切都好着呢,夫君呢,夫君的伤怎么样了?那事也解决了吧?” 赵卿容点头:“解决了,宵儿的伤还得再养养,你要是想见他,便去见他吧。” 沈桃言面上笑了笑:“夫君有伤在身,我要是去了,惹得夫君动了怒气,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我看,还是等夫君养好了伤再说吧,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赵卿容拉了她的手:“你也太懂事了,我给他说过了,你只管去瞧他,要是他再犯浑,我和老爷替你教训他。” 沈桃言:“是,那我明日去瞧瞧他吧。” 赵卿容:“好。” 等将赵卿容送走,沈桃言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清静的日子总是这么短。 叠玉:“二夫人怎么特意来找二少夫人,还叫二少夫人去见二公子,二公子应当不想见我们才对吧。” 叠珠:“许是被这回的事给闹的心里烦了,这才想起我们二少夫人的好。” 沈桃言:“既然母亲已经发话了,我们就只能去看看了。” 叠珠:“不过照二公子的性子,说不定又会做些过分的事情。” 她哼了一声:“这么多人,怎么也不打重些,难道是在王家没吃饱饭吗?” 叠玉偷笑一声:“倒不如说是二公子皮糙肉厚,大公子不就这样说过吗?” 沈桃言看着这两小丫头为自己各种不忿的样子,露出了开怀的笑。 “好啦,不管怎样,这回也算出了些气,心里头舒服了一些。” 叠珠:“就是可惜,把那个乔芸摘干净了,她一点事也没有。” 一起哄骗二少夫人这么些年,又寻各种由头去折腾二少夫人,哪个都不无辜。 要收拾的话,当然要一起收拾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沈桃言:“着急什么,迟早有到她的时候。” 第二日,沈桃言挑着时间,空着手去看聂宵了。 反正她带什么,都可能会被扔掉,或者打翻。 倒不如别带去,就不会浪费食物了。 聂宵气色挺好的,看起来恢复的很不错,坐在榻上就这么看着沈桃言走进来。 沈桃言已经完全换掉从前那些老成沉闷的衣裳了,妆容也不再往成熟稳重画了。 如今的她,鲜亮得不可思议。 聂宵的眼神顿了顿,而后,皱着眉瞥开了眼。 沈桃言看了看他:“夫君。” 她没往他身边走,在离他稍远的茶桌边,自己坐下。 聂宵不高兴地看过去:“我让你坐了吗?” 沈桃言站起身,脸上没有一点儿不满:“听夫君的语气,中气十足,想来恢复得不错。” 聂宵:“哼。”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沈桃言也没什么话要说,便叫来扬青问:“夫君喝药了吗?” 扬青:“吕大夫说早中晚喝三回,已经喝了两回了。” 第50章 好脸色 沈桃言:“知道了。” 她在心里头盘算着时辰,再站上一小会儿,估计就可以走了。 屋子里一阵寂静,聂宵不由得抬眼瞥向沈桃言。 沈桃言这会儿真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聂宵微微皱眉。 直到有下人来问是否要摆膳,沈桃言才做了一些反应。 “时候不早了,夫君该用膳喝药了,我就先回去了。” 聂宵是不可能留沈桃言的,因此沈桃言说完就自己走了。 聂宵感觉到了一点违和,好像她在急着走一样。 以前不是不赶她,她就不走的吗?就算赶了,她也会厚着脸皮留下。 沈桃言:“叠玉,吕大夫有没有说二公子的伤要养到什么时候?” 叠玉:“好像要养一个月吧。” 沈桃言仰头看着暗沉的天色:“那要好久啊。” 叠珠和叠玉很明白她的意思。 每天一到了要去聂宵那儿,沈桃言就有点像做任务一样。 不用再为了聂宵忙这忙那,担心这担心那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前三回去,聂宵都没让沈桃言坐,也不跟沈桃言说话。 沈桃言索性照常问了两句,也不说话,跟罚站一样,站在屋子里。 不过好在,沈桃言每回都是掐着点去的,去那站的也不久,顶多一刻钟。 要是聂宵看她不顺眼,把她赶出去就更好了。 但偏偏聂宵没有那么做,偶尔还会古怪地瞧上她一两眼。 沈桃言当没看见,她现在做的不就是聂宵从前喜欢的吗? 夜里。 聂宵问服侍他的扬青:“你有没有觉得沈桃言有一点不对劲?” 扬青:“奴才眼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聂宵却更肯定了:“不,她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今天沈桃言去的时候,聂宵在小憩,沈桃言本想悄悄的走的,没成想聂宵睁开了眼睛。 “你要去哪?” 冷不丁的一句质问,吓了沈桃言一跳。 沈桃言转过身浅笑:“我见夫君睡着了,就想着到外间去,免得打搅夫君歇息。” 聂宵盯着她,沈桃言莫名的发毛,她脸上的笑柔软了一些。 “夫君身上有伤,多歇息是好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聂宵:“你明天晌午后就要来看我。” 沈桃言愣了一下,然后欣喜道:“真的吗?我还担心夫君不想见我,所以每一次都不敢来太早。” 她的语气里满是雀跃:“夫君既然这么说了,那明日我便早些来。” 聂宵看着她的表情,好像在寻找破绽。 而且今日聂宵屋里摆晚膳的时间,还往后推了推。 沈桃言边思索边回自己院子。 叠珠:“晌午过后,就要二少夫人过去,不知道二公子又想要做什么?” 叠玉:“是呀,事出反常必有妖。” 次日晌午后,沈桃言依言去了聂宵那儿,聂宵好像在特意等着她。 沈桃言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这是又要做什么? 面上,她笑着走进几步:“夫君,是要跟我说什么话吗?” 聂宵:“没有。” 沈桃言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这次聂宵倒是没有叫她站起来。 沈桃言:“可是我今日的妆容有些不对?” 聂宵扭头:“反正长那么丑,怎么画都丑。” 沈桃言温笑着哄他:“是是是,夫君最好看。” 然后她问道:“夫君今日好些了吗?” 聂宵:“你又不瞎,问什么问。” 沈桃言闭嘴了,低着头,袖子里藏着的手互相摆弄着,在心里面默默的点着时辰,发现还有好久好久。 她沉默得很,完全不像以前平时那样会想方设法逗着聂宵说话。 聂宵拧起眉,一副不满的样子:“你是不是哑巴了?” 沈桃言错愕抬头:“这不是怕说多了话,惹夫君不高兴吗?” 聂宵哼了一声,仿佛在说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沈桃言,聂宵最烦她跟他说话了。 沈桃言:“夫君这些日子在屋子里一般会做什么,可会无聊?” “父亲母亲应该每日也来瞧你吧,吕大夫开的药苦吗?你有没有让扬青给你拿甜果和蜜饯呀?” 她一说起话来就像泄了闸的洪水,脑子里有什么话就直接往外倒。 聂宵好像终于有点恼了:“你能不能闭上嘴?” 沈桃言:“…” 这一次怎么只让她闭嘴,不让她滚了? 沈桃言真的很想走,想回去自己的小院做扇子:“夫君,口渴不渴?” “要不要我替夫君斟杯茶?或者夫君饿不饿,我让厨房做些糕点送来吧。” 聂宵似乎要发脾气了,瞪着她:“都不要,你给我闭嘴。” 沈桃言:“夫君…” “沈桃言,你不听我的话,我叫你闭嘴,闭嘴。” 沈桃言:“夫…” 聂宵下意识骂她:“滚!” 沈桃言立马站起身:“夫君莫生气,你身上还有伤呢,千万别气伤了身体,我这就走。” 她走的特别急,宛如怕聂宵下一刻就气死一样。 聂宵瞪起眼,看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沈桃言还特意嘱咐了一下厮儿们。 “你们好好照顾好夫君,我方才惹夫君生气了,你们小心些伺候。” 扬青进去伺候,看到一脸微沉的聂宵。 聂宵:“以前撵都撵不走的。” 扬青抬起头:“二公子是在说二少夫人吗?” 聂宵:“你不觉得她有点变了吗?” “要么不说话,要么让她闭嘴,她非不闭嘴,但让她滚,她就滚了。” 扬青听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有,每日就来那么一会儿,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缠人。” 扬青试图解释:“许是二少夫人在惦记着二公子你的身体。” “而且,二少夫人平时就挺顺二公子的,二公子不就期望二少夫人能来的少吗?” 聂宵:“你的意思是她在听我的话,顺我的意?那我让她闭嘴,她为何不闭嘴?” 扬青:“二少夫人本来不就喜欢与二公子说话么。” 每一处都有合理的解释,但聂宵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桃言这三年在他的身边的痕迹太重了,每天不厌其烦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每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只会说一些废话,还总是对着他管这管那。 最近的痕迹轻了,聂宵有点不习惯,这种不习惯和不对劲,让他忍不住注意起了沈桃言。 难道? 但他觉得又不太可能,自己在他的面前是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用欲擒故纵这种把戏。 他一定要弄清楚沈桃言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叫人去给她带个话,让她明天也在晌午后过来。” 扬青:“是。” 沈桃言才高兴起来呢,就被聂宵派来的人搅了心情。 第二日,沈桃言去了,但聂宵没在,说是去了二夫人和二老爷那儿。 沈桃言挨着柱子,坐在院子的檐下等着,手里拿着扇子,慢慢地摇着,和立在身边的叠珠叠玉有说有笑。 两个小丫鬟可会逗她笑了,沈桃言拿着扇子半掩着脸,眉眼弯弯。 聂宵回去便是看到这一幕,他停了脚步,远远看着。 他以前就总觉得沈桃言给他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可他确信自己不认识沈桃言。 叠珠和叠玉看到了聂宵,提醒了沈桃言,沈桃言回身抬眼望去。 接着,她站起身往聂宵站的地方走去,笑意盈盈。 “夫君回来啦?” 她给他打了打扇子:“现在热着呢,走路该打打扇子才是。” 聂宵抬脚往屋里走,沈桃言收回了手,给自己摇风,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去。 聂宵一屁股坐下,沈桃言也在离他远一点儿的地方坐了。 聂宵看她,沈桃言停了停手里的动作,对着他笑道。 “夫君今天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差不多要痊愈了吧。” 聂宵:“我渴了。” 沈桃言轻声吩咐:“扬青,给二公子倒杯茶。” 扬青:“哎。” 聂宵敛了敛眼睛:“我要你倒。” 沈桃言将扇子给了叠玉:“哦,那就我来吧。” 她讨好地笑着:“主要是我昨日才惹夫君生气,担心夫君嫌我倒茶,不愿意喝罢了。” 她把茶杯推到聂宵面前:“夫君不跟我生气计较就好。” 等聂宵喝了一口,沈桃言又给他添上了,才坐回去。 “夫君要是渴了就叫我。” 聂宵:“嗯。” 沈桃言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瞳底微闪,他方才应了她? 不一会儿,聂宵又对着沈桃言道:“我饿了。” 沈桃言:“那我去叫厨房给你准备糕点?” 聂宵点头。 沈桃言心底一跳。 之前聂宵对她有这样的好脸色,一般是在她替他受了罚,但还要去哄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往往是欣喜若狂的,她一直都盼着能跟聂宵那样相处。 可这种好脸色总是昙花一现,没几日,沈桃言又得去应付顽劣的傻子聂宵了。 沈桃言边等着厨房送糕点来,边在心里不停地思索。 她不知道聂宵为什么无缘无故给她好脸色,她只能按照从前的样子来了。 从聂宵那离开之后,沈桃言立马就吩咐叠玉去查府中有没有出什么事。 第51章 真的还想要 叠玉打听了一番,回来道:“二少夫人,府里没出什么事?” 叠珠:“那就怪了,二公子今天撞邪了吗?还是说他憋着什么坏呢?” 沈桃言:“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这几日小心些。” 不过,她现在不喜欢坐以待毙了。 “乔芸的爹娘,和她那个弟弟没查到什么吗?” 乔芸既然是聂宵的心头肉,那就只有动了乔芸,才能真正重击他。 叠珠:“没有,乔芸的爹娘以前好像就是普通的老实百姓。” “不过,乔芸的弟弟,那个英哥儿,小小年纪,就会仗势欺人了,经常欺负街上的小乞儿,还会反咬一口。” 沈桃言眯了眯眼睛:“哦?” 英哥儿就是那天扑到她的马车前,差点被马车撞到,然后说是被吓出了离魂症,害她的叠珠被打的小鬼了。 沈桃言:“那个英哥儿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还不着急,先等等看有没有好时机。” “至于,乔芸的爹娘,富贵迷人眼,你去,想法子让乔芸的爹娘长长见识。” 见识越大,人的野心也会越大。 她最后的目标还是聂宵。 乔芸从来就不是她放在眼里的对手。 聂宵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对沈桃言呼来喝去,也没让她做什么事情。 平时顽劣的傻子,突然变乖了,还对沈桃言有了几分好脸色。 沈桃言一下子就变得殷勤了,与以往无二。 聂宵暗道,看来,不是欲擒故纵。 不过是比之前更听话更小心翼翼了些,这样也好。 聂宵没再让沈桃言晌午后过去,沈桃言就跟之前一样,在晚膳前过去溜达一圈。 将近傍晚,外边也渐渐开始凉了,没那么热了,沈桃言突发地想从园子走过去,她提着裙摆慢慢走着。 一墙之隔,聂珩领着守竹也在往同一方向走。 透过墙上的花纹漏窗,能看到墙对面的景色。 沈桃言身着蜜棠色的长裙,裙摆晕着碧色,还有荷叶的刺绣。 配着一件碧纱衫子,衫摆和袖口也都是绣着荷叶。 碧黄色的身影透过了漏窗,落到了聂珩的眼里,他的脚步轻微顿了顿。 守竹也看到了:“大公子,好像是二少夫人。” 沈桃言看了一眼天色,磨蹭了太久了,得走快了。 园子的拐角,一道月白色,挺拔俊俏的身影,强势地闯入沈桃言的眼里。 沈桃言停住脚步,看向来人:“兄长?” 聂珩:“可是去看聂宵?” 沈桃言:“是。” 聂珩:“我也正要去,既然同道,一起?” 沈桃言:“好。” 聂珩虽然走在前面,但他的步子不大,好像一直在等沈桃言。 聂珩身上的菖蒲香比较淡,隐隐有一股别的香的味道。 沈桃言:“近来都没有见到兄长,兄长是太忙了吗?” 聂珩:“快忙完了。” 沈桃言:“忙完了,兄长便可好好歇息上一两日了。” 聂珩:“嗯。” 沈桃言:“我上回吩咐人送去的香,不知兄长用得怎么样?” 聂珩:“很好。” 这话倒不是客套,因为沈桃言闻到了,他身上另一股淡淡的香的味道,正是她送的香。 他是用过了。 沈桃言浅笑:“兄长若是觉得好,改日我叫人再给兄长送些去。” 聂珩点了点头:“好。” 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还想要了。 沈桃言眼里含笑。 聂珩有点不自然道:“要是烦扰到你,就不用了。” 沈桃言:“没事,那些香是我叫别人配的,平时自己也会用,一点儿也不会麻烦。” 兄长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想要糖,但又碍于面子不敢直接要的孩童。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聂珩唇边很轻地翘了翘:“好。” 到了聂宵那儿,聂宵见到聂珩表情有一丝不自然。 聂宵:“大哥。” 聂珩:“听说你伤着了,来看看你。” 聂宵:“…” “已经快好了。” 聂珩:“好的快,那就是伤的不严重。” 沈桃言坐在一边,她以为聂珩会说教聂宵两句,但聂珩什么也没多说。 有聂珩在,沈桃言总是格外的轻松,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可以回去的时候了。 而且看到聂宵在聂珩面前不敢造次的样子,沈桃言心情甚好。 既然答应过聂珩,回去之后,沈桃言就让叠玉又送了香去给聂珩。 守竹:“二少夫人先前送来的香,本来今日就用完了。” “现二少夫人又差人送来了,这些量又可以用上好久了。” 聂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守竹:“大公子既喜欢,奴才不如派人去问二少夫人这香是如何调制的?”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也可叫人调制,到时候用完了,也可以随时叫人做出来。” 他只顾着自己说,没有看到聂珩的神色。 迟迟没有听到大公子说话,守竹又问了一遍:“大公子觉得如何?” 聂珩垂下的眼神动了动:“不急,等这些用完了,再去问。” 守竹欢喜应下:“是。” 瞧瞧,他绝对是最懂大公子,是大公子最得力贴心的仆从。 夜里,沈桃言神情放松地在看书。 叠珠在旁边替沈桃言摇扇,说起方才的事儿:“要是大公子能时常像今日一样,正好与我们碰上一起去瞧二公子就好了。” 叠玉:“是啊,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二公子会对二少夫人使坏了,有大公子在,二公子不敢放肆。” 沈桃言笑着摇了摇头:“今日已是幸运了,好事哪能天天都发生啊。” 叠珠:“这倒是。” “对了,今日乔芸的爹娘无意中救了一位富贵的夫人,那夫人请他们明日去府中做客呢。” 沈桃言无声笑了笑:“知道了。” 与此同时,聂宵在赵卿容和聂渊那儿。 聂渊嘱咐:“五日后,有一位按察使携其妻儿,要来我们家中做客,你给我老实些,别做出一些荒唐事来。” 聂宵很是惊讶:“爹,我在你心中就如此不靠谱?还要特意来嘱咐我。” 聂渊冷哼一声:“你若是靠谱,我和你娘这些天就不会这么操心了。” 聂宵皱眉:“爹,那明明是…” 聂渊:“好了,什么也不必说了,那位按察使很爱他的发妻。”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聂宵对沈桃言好一些,别叫按察使看到他折腾沈桃言。 赵卿容:“宵儿,这位按察使不简单,你千万要听你爹的话。” 聂宵:“知道了,近几日,我不是一直照你们说的做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厉:“莫非是沈桃言又与你们告状了?” 赵卿容:“没有。” 聂渊瞪眼:“你要是没干什么事儿,你还怕她来告状?” 聂宵无话可驳。 可他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儿,不就叫她站上一会儿,又不会掉块肉。 翌日,乔家门口停了一辆极好极奢华的马车,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哟,这是又搭上了哪家贵人啊?” “该不是又是那位冯公子吧?” “看着不像吧,冯公子的马车可没这样奢华的。” 小厮从马车上下来,对着乔永贵几人道:“是我们家夫人,吩咐我们来接你们,各位恩人请。” 乔永贵和韦素激动不已,高傲地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 谁叫他们运气好,只是碰巧,都能成为富贵人家的恩人。 乔永贵:“瞧瞧,大户人家的夫人就是不一样,做事真周到。” 韦素:“就是啊,还派了马车来接我们,这样好的马车,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是第一回坐咧。” 他们拉着英哥儿就坐了上去。 英哥儿看着这样的马车,双眼也在放光。 只有乔芸的神情自若,细看之下还隐隐在皱眉,仿佛与那三人并不是一家人。 马车轱辘轱辘慢慢前行,韦素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满脸都是兴奋。 “原来那些贵夫人平日出行是这样子的,今日我们倒也当了一回。” 英哥儿:“爹娘,以后我们都要坐这样的大马车么?” 韦素笑着搂他:“那是自然的,等你姐姐成了聂二少夫人,我们要什么没有?” 乔芸出声:“娘,这儿在外边呢。” 乔永贵:“嗐,就让他们高兴高兴吧,何况这是在马车上,也没旁人听得到。” 乔芸问起另一件事儿:“爹娘,你们救的到底是哪家的夫人?” 乔永贵:“不知道,听说是别地的富商,才来洪都不久。”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一处大宅子面前。 小厮在外边扬声:“各位恩人,已经到了,请下来吧。” 乔永贵和韦素暗喜,果真是大门大户,说不准能赏他们个几百两银子。 小厮请着他们进去,到里面,乔永贵和韦素看得眼睛都不会动了。 乔芸也有点儿惊到了,虽然都知道富贵人家的生活是极好的,还没有真真实实的见识过。 这时,出来一个光鲜亮丽的丫鬟:“几位随奴婢来吧。” 连丫鬟的衣着都像府中姑娘一样,这得多富贵啊。 乔芸不由得记起了沈桃言身边的两个丫鬟,她们的穿着也是极好的,手上还戴着各种镯子。 第52章 老夫少妻 乔芸几人被一路引进了话厅里,那正坐着一位贵妇人巧笑倩兮地在等着他们。 “各位恩人,你们可算来了,我可等你们好久了,快快请坐。” 乔云几人刚坐下,就有丫鬟端着茶进来了。 奢华的马车,富贵大宅,数不尽的下人,穿着甚好的丫鬟… 种种架势,叫乔永贵和韦素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贵妇人笑道:“几位恩人不必拘束,今日请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多谢你们的。” 乔芸:“不知夫人是?” “我们家老爷姓张。” “张夫人。” 张夫人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下人捧了一个小箱子进来。 张夫人示意下人小箱子放到乔芸几人勉强,并且打开。 里面是满满一箱白花花的银子。 乔永贵和韦素眼睛都看直了,英哥儿也扭动着身子去看。 张夫人仍然笑着:“这是我打算给你们的谢礼。” 乔永贵和韦素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狂喜。 但他们也不能显得太过猴急,于是看向了乔芸。 乔芸只道:“张夫人太客气了,我爹娘能救下夫人,与夫人相识,也是天大的福分。” 张夫人看着乔芸,然后惊讶道:“哎呀,你就是那个乔芸姑娘啊!” 乔芸愣住:“张夫人认识我?” 张夫人:“当然认识了,前段时间,到处都有人说。” 乔芸脸色微微一变:“张夫人,那是…” 张夫人笑着打断她:“你不必解释,我都知道,我听说过你们的事情。” “听说乔芸对着家世好的冯公子,都能坚守本心,不曾因富贵,便草草定下。” 乔芸腼腆笑了笑:“夫人谬赞了。” 张夫人看起来真的很欣赏乔芸:“非也非也,乔姑娘的品性是多少人学也学不来的。” 而后,她忽然道:“既是乔姑娘,瞧我,竟给了你们这些俗物,岂不是侮辱了你们。” “来人呀,还不快把这些东西搬下去,在这脏了几位恩人的眼和心。” 乔芸顿时愣住,乔永贵和韦素刚刚还笑着的脸皮也僵住了。 他们也没说他们不要啊。 下人的动作很快,一下子便冲上来合上了箱子,然后把箱子往外搬。 韦素张了张嘴,想开口喊停下,但被乔永贵给按住了,乔芸更不可能开口了。 至于英哥儿,也被韦素捂了捂嘴,他小年纪──:要是说出了口,那张夫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于是,乔永贵和韦素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夫人叫人把银子又搬了回去。 张夫人善解人意道:“既然你们不要银子,不如这样吧。” “我这儿有些衣料子,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们可别推辞了。” 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就这么被换成了不怎么值钱的衣料子和胭脂水粉。 乔芸几人强颜欢笑着收下了。 张夫人:“乔夫人,我瞧着与你有缘,你要是不嫌弃,可常常来找我聊聊天。” 韦素还是第一回被人家称为夫人,是被富贵人家的夫人称为夫人。 心头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韦素:“这是自然的。” 乔永贵几人被送走时,心里还惦记着那白花花的一箱银子呢。 韦素不由得责怪乔芸:“你说平日里装什么清高啊,白送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乔芸:“这如何能怪我,我不过是客气两句,又没说不要。” “而且我做的那些,挣个好名声,不都是为了我们自己吗?” “本来聂府就看不起我们,要是我们再贪财,聂二夫人更不能叫我进聂府。” 韦素:“聂二公子给我们的是偷偷给的,我们用了又能怎么样?” 乔芸:“你真当聂二夫人手底下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乔永贵:“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反正我们与张夫人结下了善缘,以后定会有作用的。” 韦素气得不说话了,她真的太想要那箱银子了。 乔芸心里也有些不顺,可她不顺的还不只是那箱银子。 聂府。 赵卿容叫了沈桃言过去。 “桃言啊,叫你来是与你说一声,五日后,有位官老爷携其妻儿要来我们府中做客。” 沈桃言眼底甚是轻微的动了动:“我知道了,母亲,我一定谨言慎行。” 赵卿容笑了笑:“我知你性子,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不过是知会你一声罢了。” 沈桃言:“是。” 赵卿容:“听闻你近几日去了宵儿那儿,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吧?” 沈桃言低头浅笑:“没有,夫君对我很好,前两日还叫我早些过去瞧他。” “不过我还是忧心夫君的伤势,每每只敢去看一会儿,这样倒是缓解了我夫君的关系。” “原来从前是我太过缠人了,日后啊,我便如现在一般与夫君相处吧。” 赵卿容:“只要你们日后能好好相处便好,其他的事儿啊,你们就自己决定吧。” 沈桃言:“是。” 只要聂宵没有故意为难,五日甚快,转眼间便过了。 那位官老爷和他的妻儿来了。 听说,他们仅仅是来做客的,不需要太多人相迎,于是只有聂珩,聂渊和赵卿容前去迎见。 聂渊虽有心也想要聂宵前去露露面,但后来还是顾及到聂宵如今对外是个傻儿一事。 反正这位按察使会在府中住上些时日,到时再慢慢引见好了。 沈桃言每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平日里的事情,她做的最多的便是做扇子和想着怎么赚银子。 第二把扇子,沈桃言快做好了。 人一旦开始沉迷赚银子,就停不下来了。 沈桃言已经拨了银子去别的地方开第二第三家…折桂斋了。 她不仅要在江南西路开,她还想将折桂斋开到京城去。 而且很多地方也需要用到银子,于是,沈桃言又开始缺银子了。 她从前在黎乡和祖母置办的那些,到底是没有赵卿容给的这几个铺子赚银子。 沈桃言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手底下的绣衣铺子和酱料铺子上。 可她想了三日,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官老爷到府的第二天,沈桃言刚做好扇子,并将其放进了匣子里。 下人:“二少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请你过去话厅,说是要见见官老爷。” 沈桃言:“知道了,我稍作整理便去。” 她去到之时,聂珩,聂渊,赵卿容还有聂宵都在。 次上座坐着的便是此次来做客的官老爷和他的妻儿了。 沈桃言没想到他们是老夫少妻,他们的儿子也甚小,才四五岁的年纪。 但是很乖巧,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就这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桃言走进来。 沈桃言福身行礼,赵卿容忙道:“桃言,快见过宋老爷和宋夫人。” 沈桃言一一对着他们行礼。 宋明礼:“不必多礼。” 郑婉音也笑着道:“是啊,不过是来认认人,不必太过拘谨了,二少夫人,快坐吧。” “是。”沈桃言走到了聂宵的身边坐下。 而那孩子一直盯着沈桃言看,沈桃言对着他笑了笑。 那孩子瞬间扭开了头,沈桃言僵住,莫非是她的笑吓到他了? 不过,那孩子后来又偷偷瞧她了,她只当没瞧见,免得又吓着那小家伙了。 官老爷和他的妻儿住在厢院里,离沈桃言住的院子比较远。 沈桃言原本以为极少会遇见他们的,想赚银子的法子想得心烦,她走去园子里散散心。 没想到会在园子里再次遇见了郑婉音和其之子宋宥思。 沈桃言前去问安:“拜见夫人。” 郑婉音笑着道:“二少夫人,多礼了。” 她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袖子,郑婉音低了低头,那孩子凑到了她耳边耳语。 郑婉音听着听着忽然笑开了:“二少夫人,眼下可有急事要做?” 沈桃言微微摇头:“没有,只是四处走走罢了。” 郑婉音:“那二少夫人不如陪我们小坐一会儿?” 沈桃言:“是。” 她隔着亭子里的圆石桌,坐到了郑婉音的对面。 其子仰头看着郑婉音,郑婉音抚了抚他的后背,鼓励他:“你自己去。” 宋宥思扭捏了一下,跑到沈桃言的面前,将手里的一只草编蝴蝶递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你好像画里的仙子,这是我娘方才做的,我想将这个赠于你。” 沈桃言愣了愣,伸出手。 宋宥思将草编蝴蝶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就害羞地跑回到了郑婉音身边。 沈桃言:“多谢。” 宋宥思羞着白嫩嫩的小脸,依偎在郑婉音的怀里,郑婉音笑着捏他的鼻头。 “这下可满意了?” 沈桃言抬眸看向他们,不禁有些动容。 日光融融,透过斑驳的树荫,小小的一束落在他们的衣服上。 明明他们更像画中人。 沈桃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对了,是了,或许可以一试。 沈桃言:“既然小公子赠了礼给我,那我也要赠一礼给夫人和小公子。” “不知夫人和小公子可否将做衣裳的尺寸告知于我?我名下有一间绣衣铺子。” 郑婉音笑了笑:“不必了,二少夫人,我们带的衣裳都穿不来了。” 第53章 牵着走 沈桃言:“夫人方才帮了我一个大忙,还望夫人莫要与我客气。” 郑婉音:“哦?” 沈桃言的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到时夫人便知道了。” 她拿到了郑婉音和宋宥思做衣裳的尺寸,很快就吩咐叠珠拿去了绣衣铺子里,顺道将扇子也带去给瞿杳。 每回想出了赚银子的新法子,沈桃言会睡得格外的香甜。 只是今日,沈桃言还没主动去找聂宵,聂宵便主动来寻了沈桃言。 “沈桃言,陪我去散步。” 沈桃言:“散步?” 这是从前极少的事情。 聂宵:“嗯!我要现在就去。” 沈桃言:“在府中散步么?” 聂宵:“不然去哪儿?” 他催促起了沈桃言:“快点,快点,我现在就要去。” 左右今天日头不大。 沈桃言:“好,那便走。” 想看看他又要做什么。 令沈桃言疑惑的是,聂宵说是散步,还真是散步,而且他偶尔还会等她。 “你怎么那么慢!” 沈桃言并不想让自己一味地迁就他,慢慢地走着。 “我没有夫君长得高大,步子也没有夫君的大,走得慢些是正常的。” 聂宵哼了一声:“那我等一等你吧。” 他主动停留在原地,等着沈桃言慢慢走过来追上。 沈桃言在心里不停地道奇怪,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聂宵在前面走走停停,沈桃言在后面小心谨慎地走着。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谨慎了,心里又想着事情,所以不小心绊了一下。 聂宵正好停下等她的时候,看到了,他皱了眉,朝她走去。 “你太笨了!走路都走不好。” 沈桃言决定恶心他:“嗯,是我太笨了,想要快些跟上夫君,夫君不若牵着我走如何?” 聂宵很显然愣住,然后像是在心中挣扎了一下,不太情愿地朝她伸出手。 这下轮到沈桃言皱眉了,什么意思,他还真牵? 聂宵:“还不快点?” 语气里不情不愿。 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还要伸手? 沈桃言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扇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手里被塞了团扇,聂宵错愕了一瞬,看向沈桃言。 沈桃言拿着扇尾,仰头:“怎么了,夫君,不是要牵着我么?” 聂宵看了看手中的团扇,沉默着牵着往前迈开一步,沈桃言也跟着走了一步。 于是两人就这么牵着扇子,一前一后慢步走着。 聂宵的皮相是十分出色俊俏的,身形也正好,背影更是翩翩公子。 可惜沈桃言无心去看,她总觉得聂宵肯定有什么目的,自己必须要小心一些。 聂宵自己则是心里有些怪,他以为沈桃言就是想与他牵手,他很不情愿。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忍耐一下。 但沈桃言却让他牵扇子? 他微微偏头往后看了看,沈桃言很是乖巧地跟在他后面。 细看之下── 她好像长得还挺好看。 察觉到聂宵的目光,沈桃言抬了抬眼。 聂宵很快转过头去,沈桃言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怀疑都要溢出来了。 身后的目光很是强烈,聂宵的心神不由自主的乱了乱。 然后轮到他绊着了,沈桃言不想陪他绊倒,正想松开扇子,被聂宵给抓住了手。 沈桃言情急之下,用手推了他,没想到反而把他推到了旁边的石块上,倒是没叫他摔了去。 聂宵的手抓得很紧,沈桃言只好跟他一起半倒在了石块上。 因为怕疼,她干脆将聂宵当肉垫,倒在了他的身上。 但方才的一连串动作,乍看之下,就是沈桃言将聂宵推到了石块上,自己还贴了上去。 聂宵背后靠着在石块上,身前被沈桃言靠着,他瞪起眼睛。 “沈桃言!你,你,你干什么!” 仿佛被女流氓调戏的良家妇男。 他此刻的慌张是真的。 沈桃言皱着眉头,伸出手。 聂宵抓着她的手更紧了紧,眼神也在警告她:“沈桃言!你!你起开!” 这是都忘记装了,应该不是故意的。 沈桃言伸出的手扶在石块上:“是夫君把我带倒的,你不松开我的手,我怎么起来?” 聂宵这才如梦初醒般丢开她的手。 沈桃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捡起了自己的团扇,接着站在一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聂宵也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沈桃言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宋明礼妻儿三人,她明白了。 她说今日的聂宵怎么会如此反常,原来是为了拿她做梯子,演这一出给宋明礼看。 沈桃言:“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吧,扬青,你扶二公子回去看看,有无受伤?” 扬青:“是。” 而聂宵难得没有反驳沈桃言,只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叠玉问:“二少夫人,没事吧?” 沈桃言摇了摇头:“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回去之后,聂宵坐下便在出神。 扬青小心地问:“二公子?” 聂宵:“没事。” 绣衣铺子将宋夫人母子的衣裳做好了,沈桃言叫人送了过去。 而她的铺子也正在推出同样款式的亲子装。 郑婉音和宋宥思穿上了衣裳,来寻了沈桃言,两人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下人的目光。 沈桃言忙出去迎人:“宋夫人怎么来了?该早些吩咐下人知会一声,我好去迎迎才是。” 郑婉音牵着宋宥思的手:“我们是来谢你的。” 她抬了抬手臂,展示身上的衣裳:“你送的这份礼啊,极好。” 沈桃言笑道:“夫人喜欢便好。” 她请两人进去坐。 郑婉音:“昨儿个,我们瞧见你与二公子在园子里散步,看起来感情很好呢。” 沈桃言垂了垂眼:“是啊,我也觉得难得。” 郑婉音看着她的神情,其实心里也能理解她。 “过两日,我们打算去外边街上走一走呢,二少夫人可要同我们一起去?” 沈桃言笑了起来:“宋夫人相邀,自然是要去的。” 郑婉音:“好。” 傍晚时分,赵卿容派人叫了沈桃言过去。 “桃言,我听闻宋夫人去找你了?” 沈桃言:“是,宋夫人说过两日要去外边逛一逛,邀我一同去。” 赵卿容眼神一亮:“那你不如带上宵儿一起吧,也好做伴。” 沈桃言瞳底微微沉了沉:“好。” 赵卿容:“那待会儿,我便叫人去告诉宵儿一声。” 沈桃言:“好。” 沈桃言自赵卿容那儿回来之后,便一直一言不发,叠珠和叠玉有些担心。 叠珠:“二少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桃言抿了抿嘴:“我不知道该不该那样做,利用那孩子…” 她看着挂在铜镜边上的草编蝴蝶,内心在挣扎。 那孩子说她如画里的仙人,其实不然,她骨子里头其实只是个肮脏的人。 沈桃言闭了闭眼睛,她不想为聂宵搭路,她更想毁了他。 凭什么他折腾了她三年,还想着踩着她日后往上走。 她要断了他的路。 两日后是最好的时机。 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选。 沈桃言睁开了双眼,心里下定了决心:“叠珠,你去,让乔英…” 叠珠:“奴婢明白了。” 韦素穿上了张夫人送的衣料子做的衣裳做客张府。 虽然他们一开始还各种嫌弃这些衣料子不值钱,但比他们身上的粗衣麻布却是好上许多。 他们一家子拿衣料子,做了衣裳穿上后,看着倒像小富人家了。 而且这些衣料是张府的谢礼,来路光明正大,他们是敢穿出去见人的,不必遮遮掩掩。 乔英也穿着新衣裳出去炫耀去了。 结果,他被他曾经欺负过的乞儿一起打了,他们打完就跑了,然后留下一句。 “真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洪都聂家都没你那么嚣张,你要真这么厉害,就叫聂家人来抓我们啊。” 乔英想去追,但乞儿们四处奔逃,他追不上,只能哭着跑回家去了。 乔芸顿时心疼地抱住他:“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英边哭边告状。 乔永贵大怒:“什么!几个小乞儿,也敢欺负你,他们在何处?” 这时,韦素笑兮兮回来了:“你们绝对想不到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她忍不住激动道:“张夫人与我以姐妹相称呢,还说日后要带我去见见其他夫人。” 乔永贵瞪了一眼韦素:“你还笑,英哥儿叫人打了。” 韦素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对着乔英仔细查看:“伤到哪里了没有?叫什么人打的?” 乔永贵:“是一群小乞儿。” 乔英抹着眼泪:“爹,娘,姐姐,我要二公子把他们通通都抓起来,然后打他们!” 乔芸闻言,立马教训道:“英哥儿,不许胡说。” 乔英:“我才没胡说,二公子那么厉害,我被人欺负,他一定会帮我的。” 乔芸:“爹娘,这是不是你们教英哥儿的?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能乱提二公子,万一叫人听见呢?” 乔永贵:“这哪能怪上我们,英哥儿早慧,想来是平时自己听到的。” 韦素倒觉得没什么:“这不是在自家人面前说吗?我们已经嘱咐过英哥儿,不会在外边乱说的。” 第54章 烫伤 乔英摇着乔芸的手:“姐姐,你快让二公子把他们都抓起来。” 乔芸:“好了,你听话些,改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乔英:“可是…” 韦素将他揽过来哄:“好啦好啦,别惹你姐姐生气了。” 乔英很不服气。 郑婉音和宋宥思身上的亲子装,宋明礼显然也挺喜欢的。 他还亲自和郑婉音以及宋宥思一同来谢过了沈桃言。 沈桃言:“宋老爷客气了,夫人和小公子也赠过礼给我。” “这是我回给夫人和小公子的,而且夫人和小公子也已经来谢过我了。” 转眼就到了沈桃言要与宋夫人一家一起出去的那天了。 沈桃言事先叫人去与郑婉音说过了,郑婉音也同意了。 宋明礼有事要与聂珩商议,无法一同前去。 聂宵见到沈桃言,眼神好像有些异样。 但沈桃言并未注意,她的眼神甚至都没落到聂宵身上。 因为,她心里在想着事情,连眉心里都藏着一丝愁绪。 聂宵老老实实进了马车里,也不闹着不与沈桃言坐一辆马车。 沈桃言独自捏着手指,稳定自己的心绪。 她这副沉默的样子,落在聂宵的眼里,聂宵暗自琢磨起来了。 她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而且她今日好像都不曾看他,也不曾叮嘱他。 平时两人但凡出去,她总要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的人心烦。 到了最繁华的街上,几人便下了马车步行。 郑婉音和宋宥思穿了沈桃言给她们做的亲子装,两人又长得好,路上行人纷纷投来目光。 此举明显是在给沈桃言的铺子推出的亲子装打名声了,沈桃言心里感激。 郑婉音笑着问:“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知二夫人可否引引路?” 沈桃言微微点头:“自然。” 她带着郑婉音和宋宥思往好看好玩的地方去。 小孩儿最爱吃甜嘴,宋宥思也爱吃,但不会闹着要吃,只会拿巴巴的眼神看着郑婉音。 郑婉音:“成成成,娘给你买,但吃了,可不许回去告诉你爹。” 她点了点宋宥思的鼻头:“不然,你爹要是责怪起来,可是连我都要罚的。” 宋宥思眼睛亮亮的:“好!” 而聂宵表现得也很乖,还会替沈桃言拿东西。 沈桃言撇了他一眼后,再也没将心神放到他身上过。 反正今日聂宵不会自己主动生事的,沈桃言懒得管他了。 正当几人玩得尽兴之时,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 小乞儿慌慌张张躲在宋宥思的身后,似乎很害怕,但他也没有碰到宋宥思。 追着小乞儿,看到他躲在一个穿着极好的小孩子身后,乔英停了下来。 小乞儿在宋宥思的身后,对乔英得意地做鬼脸。 沈桃言正想叫人打发走那小乞儿。 郑婉音拿出了几个铜板给那乞儿:“可怜见的,去买些吃的吧。” 不能给多,给多了,怕是会被别人抢了去。 小乞儿弯腰鞠躬:“谢谢夫人,谢谢小公子,你们真是大大的好人!” 郑婉音笑了笑:“去吧。” 可能是瞧中了郑婉音的善心,好几个乞儿跑到了郑婉音和宋宥思面前。 而乔英都只能攥着拳头在一边看着。 之后,又两个乞儿招惹了乔英,就往郑婉音和宋宥思面前去。 乔英实在气急了,追到了跟前去。 两个小乞儿怕极了,对着郑婉音和宋宥思告状,指着乔英说。 “他欺负我们。” 几人同时看向乔英,聂宵不禁皱了眉。 面对这么几人,乔英有点害怕了,他求助地看向聂宵。 宋宥思疑惑地问乔英:“你为什么要欺负他们啊?” 乔英:“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乞儿拔高嗓音:“才不是,是你欺负我们,拿石头打砸我们,还不让我们出现在你家门口,连路过也不行。” 郑婉音越听越皱眉:“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两个小乞儿对着乔英嘚瑟地吐了吐舌头,还悄悄用嘴型骂他是胆小鬼。 乔英很生气,攥的小拳头在发抖。 沈桃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乔英:“我好像见过你,你姐姐是不是…” 聂宵一下子提了提心,他伸手拉了拉沈桃言的袖子,似乎有事情要说。 沈桃言没管他,她不信,他还要闹起来,如果真要闹起来,那就省事了,完全不需要后边的事了。 得不到聂宵的帮助,又被沈桃言这么一问,乔英转身就跑了。 郑婉音又给了那几个乞儿铜板。 沈桃言只是回过头去问聂宵:“夫君怎么了,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聂宵将手里拿着的甜嘴给她:“吃。” 沈桃言:“我不吃,夫君吃吧。” 乔英跑走后越想越气,而且二公子还站在他们身边,刚刚跑走的小乞儿,还跑回来嘲讽他。 “怕了吧,刚才那可是聂府的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就知道你不敢靠近。” “就这,还敢嚣张,以后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连刚才那位小公子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他可是被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护着的。” “就是,你有本事再来追我们啊,我们就往他身边跑,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乔英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砸他们,小乞儿们一边大声嘲笑他,一边跑走。 沈桃言继续带着郑婉音和宋宥思游玩,她看到了背后隐隐追着的小尾巴。 聂宵这几年的相护,乔永贵和韦素肯定在乔英面前说起过聂宵的厉害。 有这么厉害的人做他们的靠山,乔英的心气高着呢。 否则,怎么会学会仗势欺人和反咬一口呢? 在烤栗子的摊前,沈桃言停了下来:“宋夫人,小公子,要不要尝尝这个?” 宋宥思看着她笑吟吟的眉眼,弯了眼:“要,娘,我们要一份吧。” 郑婉音闻着也不错:“好,那便来上一份吧。” 几人在等着烤栗子的时候,宋宥思忽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小小的身体直直扑向了支着炭火的炉子。 郑婉音大惊失色:“思儿!” 边上的沈桃言眼疾手快护了一把,宋宥思安然无事地被沈桃言护在怀里。 但沈桃言自己整只手臂蹭到了炉子上,顿时烫红了一大片。 摊主和郑婉音都慌了。 第55章 聂宵认下 郑婉音拉住了沈桃言的手:“快,去打些冷水来!” 身后候着的下人赶紧想办法去打冷水了。 而叠珠直接逮住了想跑的乔英:“臭小鬼,是你推的人吧!” 乔英不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聂宵猛地回头,怎么会是乔英! 郑婉音也认出了乔英,吩咐道:“先把人抓着,别放跑了。” 叠珠:“是。” 几人暂时到了一处茶馆里,沈桃言卷起了衣袖,通红的手臂浸在冷水里。 郑婉音问下人:“大夫呢,请来了吗?” 下人:“已经去请了。” 宋宥思站在沈桃言身边,着急地盯着沈桃言看:“夫人,你是不是很疼?” 沈桃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关系,你没受伤吧?” 宋宥思摇了摇头,双眼隐隐有了点儿水光:“可是我害你烫伤了。” 沈桃言暗叹这小公子太善良了:“不是你的错。” 郑婉音:“二少夫人,你且忍一忍。” 下人:“大夫来了!” 趁着大夫给沈桃言处理包扎时,郑婉音有时间料理起罪魁祸首了。 “人呢,带过来。” 作为官老爷的夫人,自然也有官老爷的几分气势。 叠珠一直抓着乔英,不让他轻易跑走,这会儿也是直接提溜到郑婉音的面前。 郑婉音皱着眉:“是你干的?” 乔英否认:“不是我,放开我!” 叠珠:“我看得真切,方才在小公子身后的,除了二公子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 郑婉音严声逼问:“为何要这么干?” 乔英害怕又慌张地看向聂宵。 郑婉音跟着瞥了一眼聂宵,不过她并没有想太多:“这么小的年纪,心思却如此歹毒,去报官吧。” 这可不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开始就是奔着伤人去的。 要是她的思儿撞到了那个火炉上,怕是身子和脸都要被烧伤了。 乔英意识到闯下了大祸,顿时哭起来了:“呜!爹,娘,姐姐,救我!” 郑婉音一点儿也不心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乔英的。 沈桃言静静地坐看着几人,尤其是聂宵,她在看他要怎么选。 聂宵拧着眉,内心挣扎了一下,如今伤的是沈桃言,并不是宋宥思。 所以这件事其实算起来并不算严重,他看向了扬青。 扬青:“等一下,宋夫人。” 郑婉音:“怎么了?” 扬青:“刚才其实是二公子在身后不小心撞到了小公子,才导致小公子差点儿受伤的。” 郑婉音顷刻肃起脸:“什么?” 沈桃言则是很轻的勾了唇角,很好,聂宵做出选择了。 郑婉音狐疑地看向聂宵,聂宵像是害怕和心虚一样,往后缩了几步。 郑婉音:“那方才为何不说?” 扬青:“刚才二公子实在是太害怕了,不太敢说。” 郑婉音眼神锐利:“不对,若是不小心撞到,怎么会刚刚好撞向那火炉,定是有人故意推的。” 扬青:“宋夫人,二公子是个…他没有必要跟奴才撒谎。” 郑婉音看了一眼聂宵,又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乔英。 沈桃言似乎也不太相信:“不小心撞到?要不是我及时拦下,这可是差点弄出了人命。”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了,夫君,真的是你吗?” 郑婉音跟着盯着聂宵。 聂宵磕磕绊绊:“沈桃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没想害人,为何有人会受伤?” 聂宵愣了一下,貌似没想到沈桃言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沈桃言闭了闭双眼,仿佛有点痛心:“夫君,你实在是…” 再睁开眼时,她神情自责:“宋夫人,此举我也有过责,要不是我带着你们来买栗子,要不我…” 郑婉音安慰她:“你还伤着,先别说那么多了。” 她转过头对着下人:“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先将人放了吧,派个人送那孩子回家,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这事恐怕不能轻易算了。 回去的路上,聂宵又摆出了懵懂无知但害怕的神情。 沈桃言手臂伤着,没有心思去看他。 聂宵:“沈桃言。” 沈桃言:“夫君,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我的手实在疼得厉害。” 聂宵等不了回去:“沈桃言,我,我害怕,你说过会护着我的。” 沈桃言心里冷嘲,想要她出面么,既要又要,想得真美。 沈桃言:“嗯。” 她的态度令聂宵莫名不安。 聂宵凑过来:“手臂很疼吗?我给你吹吹,娘说吹吹就不疼了。” 沈桃言任由他假模假样地关心:“谢谢夫君。” 回到了府里,叠珠都不敢轻易扶沈桃言的手,郑婉音和宋宥思关切地等着她一同入府。 下人提前跑回去通报各人,很快,聂珩,聂渊,赵卿容,宋明礼就等在话厅里了。 郑婉音和宋宥思一直在沈桃言的身边,仿佛她是个易碎品,与她一起进了话厅。 聂宵被完完全全忽视在后面。 见到人,宋明礼连忙出来迎他的妻儿,而赵卿容也来问沈桃言。 “下人说出事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郑婉音:“聂二夫人,这事还是我来说吧,二少夫人还伤着,让她歇着。” 聂珩眉心一深,眼神落在沈桃言的身上。 宋宥思拉了沈桃言的手:“夫人,你先坐。” 沈桃言微笑:“好。” 郑婉音也坐下慢慢道来。 听完了整件事,众人的表情不一,不过,聂渊和赵卿容的脸色最难看。 聂渊震怒:“宵儿!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分寸!” 幸好宋宥思没出什么事情,要是被烫伤的是宋宥思,那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如今这样,就已经得罪了郑婉音和宋明礼。 要知道宋明礼可不是普通的按察使,他是四品京官,吏部侍郎。 赵卿容拉了拉聂宵问道:“宵儿,真的是你吗?” 她不相信聂宵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儿。 聂宵眼神慌张失措地看向沈桃言:“沈桃言,我…” 沈桃言:“夫君已经认了。” 她故意提了一下:“当时在小公子身后的,就两个人。” 第56章 配不上 赵卿容急道:“那说不定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是谁?” 沈桃言:“可夫君已经亲口承认了。” 其余多的话,她并没有说。 赵卿容探究地看着聂宵。 郑婉音:“总而言之,这一次多亏了二少夫人,否则我和老爷的孩子就遭难了。” 沈桃言赠了郑婉音和宋宥思衣裳,宋明礼本来对沈桃言的印象就很好。 如今沈桃言还舍身救了他的孩子,他更是感激不尽。 只是这个聂宵实在是顽劣,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太配不上二少夫人了。 宋明礼:“我在此谢过二少夫人。” 沈桃言:“万万不敢,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不够慎重,幸好小公子没事,要是有事,我们更担当不起了。” 她的话乍一听,似乎在自责,实则是再一次隐晦地提起了聂宵做的事,不是人事儿。 而且在这里边,赵卿容和聂渊是失责的,这是他们平时好好管教聂宵,也不会出现这样胡来的情况。 聂珩起身作揖:“宋兄,我在此向你和夫人,还有小公子赔个不是。” 聂渊也跟着起身:“是啊,还望宋老爷海涵,我等下去之后定好好管教逆子。” 聂宵在这儿已经成为大不逆的罪人了,局促地低着头站在一边。 郑婉音笑着看向沈桃言:“二少夫人,早些回去歇息吧,你这伤得好好养养才是。” 宋宥思脆声道:“夫人,明日我和娘亲再来看你。” 沈桃言:“好。” 待宋明礼一家三口走了之后。 赵卿容:“桃言,你回去好好歇着吧。” 沈桃言:“是。” 她没看聂宵一眼,在叠珠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离开。 聂珩也起身:“二叔二婶,我也回去了。” 聂渊:“哎,去吧。” 没有不知情的外人了。 聂渊黑着脸:“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宵:“没有怎么回事,是不小心罢了。” 聂渊:“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你知不知道宋明礼是吏部侍郎,我们为你费尽心思,你却要自毁前程!” 聂宵垂下眼。 赵卿容觉得这事不简单。 聂渊也知道:“给我滚去祠堂跪着,断食一日。” 赵卿容立即叫人去查了另一个人是谁,结果查到了是乔芸的弟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竟然是乔芸的弟弟做了坏事,聂宵替人家背了锅。 赵卿容气得手抖:“又是乔芸!她到底还要祸害我们到什么时候!” 聂渊更是气得吐了血,吓得赵卿容也差点儿晕了过去。 好在府里有个吕怀白,能及时赶到。 聂渊是怒气攻心,赵卿容守在聂渊的身边,替他顺气。 聂渊恨铁不成钢:“孽障啊!孽障!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障!” 赵卿容:“都是那个乔芸!她就是个祸害,自从咱们宵儿遇到她之后,就没消停过。” 聂渊:“来人,去将那孽障捆了,杖二十!” 赵卿容一听想拦:“老爷。” 聂渊暴怒的眼睛都红了:“你别拦我,都是你这慈母,整天溺爱,才让他这样越发的过分,要是不管教他,如何向宋老爷交代!” 赵卿容不敢说话了,到底是先顺着聂渊去了。 但杖打聂宵的人,经赵卿容吩咐后,打了并不重。 聂渊发现了,指着赵卿容:“你还要护着他,好,我让你护着他。” 他当晚就直接亲自动手杖打了聂宵。 赵卿容扑到了聂渊的脚步:“老爷,你打他容易,别劳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聂渊:“我打死这个逆子!” 他是真气上头了,也是真用劲儿。 聂宵的身后也已经见了血了,脸色发白,满头细汗。 赵卿容见劝不动,干脆扑到了聂宵的身上:“老爷,别再打了,老爷真想打死他,不如先打死我。” 聂渊举着棍子,心头涌上一阵无力感,他扔掉了棍子。 赵卿容哭着捧着聂宵的脸看了看,然后赶紧叫人请吕怀白去了。 他们那边兵荒马乱,沈桃言这边甚是安静。 叠珠心疼地给她换药。 沈桃言手臂上虽然疼,但心里是安稳的,她利用了郑婉音和宋宥思,救下宋宥思也算是叫她良心安了些。 叠玉带回了消息:“二少夫人,二公子叫二老爷打得不省人事了,这儿吕大夫在医治呢。” “哦,早些时,还叫了一回吕大夫,说是二老爷怒急攻心,吐血了,二夫人也险些晕了过去。” 沈桃言嘴边勾起了笑:“好。” 这可是聂宵自己做的选择,他日后可千万别后悔才好。 只不过他们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她说过了,三年的账,她必须要算,而且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也不能漏。 聂珩也听到了消息,他并没有打算管,只当听不见。 至于乔芸那边,自然也是没什么事了。 韦素第二日甚至还去了张府,张夫人也是说到做到,真的带着韦素去见了其他夫人。 只不过韦素穿着甚是上不得台面,张夫人好心借了一套头面给韦素。 韦素被打扮成了一个贵妇人,与张夫人在一块,得到了不少人的恭维。 这一刻,韦素的心都要翘到天上去,原来有权有势有银子,是这样子的。 张夫人笑着看着韦素从一开始的万般谨慎拘束,到现在高昂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 但一回去,韦素就要变回普通的民妇。 韦素满心的可惜,抚摸着穿过的罗衣和头面,甚是不舍。 张夫人:“乔夫人,时候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韦素:“哎,劳烦张夫人了。” 郑婉音和宋宥思来看望沈桃言。 郑婉音:“二少夫人,伤势如何了,今日可好些?” 沈桃言:“已经好多了,不成大碍了。” 郑婉音:“那就好。” 宋宥思昂着小脑袋:“夫人,你还疼吗?” 沈桃言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小公子关心,已经不疼了。” 宋宥思从怀里拿出了一只草编小鸟:“送给你,这是我和娘亲一起编的,谢谢你救了我。” 沈桃言接过:“谢谢,编得真好。” 宋宥思害羞一笑,不过,他这一回没有躲进他娘的怀里,而是亲近地坐在了沈桃言的身边。 第57章 让人唏嘘 刚送走郑婉音和宋宥思,沈桃言便收到了瞿杳的来信。 信上,瞿杳特别激动,她上一回挑客人挑得特别好。 第二把扇子的主人,性子的确很好炫耀,日日都带着那日子出门见人。 无形之中为沈桃言拉了不少新的客人,扇子的价格也在日渐抬高。 瞿杳说这第三回就接个好炫耀的公子,再整一回。 最好能将桃夭山人的名声打出去,响彻五湖四海。 到那时,她们赚银子不就跟打水似的。 沈桃言笑着给她回信,说了一个好字。 沈桃言受伤了,聂渊气吐血,聂宵也被打伤了,二房里就剩下一个赵卿容。 赵卿容一个人要操心着三个人的伤势,当然,在她心里边,最要紧的是聂渊和聂宵。 沈桃言这边,赵卿容仅仅是派人送了些好药补品来。 聂宵没法去看乔芸的时候,冯塞飞倒是经常去,如今已然与乔芸熟络起来。 叠珠:“那个冯公子该不是对乔芸有意思吧?” 沈桃言:“这倒是意外之喜。” 一个冯塞飞,她再给添一个月瑛,事情越发有趣起来了。 沈桃言:“聂宵的伤,这回又要养上好些时候了,希望冯公子能够抓住机会。” 叠珠:“二少夫人,那要不要我们给他们推一把?” 沈桃言:“不用,不必浪费我们的心思和人,由着他们自己去就够了。” 大房虽然关起门来过日子,从不管其他地方的事情。 但其实府里的消息,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聂晏叫来聂珩问:“阿珩,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聂珩:“没什么大事。” 李雯君:“阿宵怎么变成了这样,真是让人唏嘘啊。” “嗯?你前些天不是常拿着新扇子,今儿怎么又用回这把?又要出去办事?” 聂珩:“嗯。” 李雯君:“你倒是喜爱心疼你的新扇子,拿出去都不成?” 聂珩:“在外,还是用原来这把,用习惯了。” 郑婉音和宋宥思经常来沈桃言这边,赵卿容不得不也来看一次。 赵卿容关切地询问:“桃言,你的伤好些了吗?” 沈桃言:“好多了,多谢母亲关心牵挂。” 赵卿容叹了一声:“你应该也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分身乏术,疏忽了你。” 沈桃言:“我明白的,母亲安心,我没有多心,倒是不知道父亲和夫君如何了?” 赵卿容:“别提了,老爷现在还没消气呢,宵儿又还伤着躺在床上。” 沈桃言:“等我这伤好了,我去瞧瞧夫君。” 赵卿容:“嗯。” 然后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造的什么孽啊。” 沈桃言宽慰她:“没事的,母亲,父子哪有隔夜仇,过几日便好了。” 赵卿容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沈桃言慢慢养着手,手里头的事也没闲着,绣衣铺子的亲子装很是红火,赚了一大笔银子。 只不过赵卿容没有精力再去注意这些。 沈桃言将到手的银子,又拿去投了铺子:“银子还没捂热,就要拿出去了。” 叠珠笑道:“这还不是为了让银子生银子么,以后会有更多银子的。” 沈桃言:“嗯,乔家人那边有别的消息么?” 叠珠:“有,乔芸的娘近来老往张府跑,连自个家都顾不上了,乔永贵和乔芸挺有意见的。” 沈桃言轻轻挑眉:“这么快就经不住了?” 看来,她还是有些高估韦素了。 因为她们能忍住三年,应当是有几分骨气的。 叠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尝过甜头之后上瘾了呗。” 沈桃言:“夫妻本是同林鸟,不能只叫她一个人尝甜头。” 叠珠:“是,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郑婉音和宋宥思一日不落地往沈桃言这儿跑,三人刚处出感情,他们却要回京了。 聂珩,沈桃言,聂渊,赵卿容一同送宋明礼三人离开。 宋宥思:“夫人,如果你日后来京城,要来找我们哦。” 沈桃言:“好。” 宋明礼这边也在跟聂珩惜别:“聂兄,保重。”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欣赏聂珩。 这些日子,他常与聂珩一块,或谈抱负,或谈当下,已然惺惺相惜。 与聂珩都以兄弟相称。 聂珩:“宋兄当也如此。” 轮到聂渊,宋明礼就客套多了:“聂二老爷也多多保重。” 聂渊:“哎,恭送宋老爷。” 沈桃言和聂珩站在最前边,目送马车远去。 怎么就宵儿这么不争气,为个女娘宁愿葬送前途,聂渊叹了一口气,然后咳了起来。 赵卿容连忙给他顺气,并与下人一块扶他回房。 沈桃言和聂珩平静地看着他们走了。 聂珩侧目看向她:“你的手还好吗?” 沈桃言轻轻抬了抬手:“已经好了。” 聂珩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祛痕的,适合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用。” 沈桃言接过:“多谢兄长。” 聂珩:“不用。” 而后,他问了一句:“你去看过聂宵吗?” 沈桃言:“不曾,我想等着手上的伤好了之后才去的。” 聂珩眼底轻闪,声音似乎有了一点儿别的意味:“现在一起去?” 沈桃言思索片刻:“好。” 反正她一个人去看聂宵,还不知会怎么样,不如跟聂珩一起去。 每天用着上好的药材,聂宵的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聂珩和沈桃言见到人时,他都已经能坐着了。 聂宵:“大哥。” 他看到沈桃言,皱了眉:“大哥怎么跟她一起来了?” 聂珩:“弟妹本来就要来看你,正好我也要来,所以才同路而来。” 他打量聂宵一眼:“伤好得挺快。” 意思是聂宵伤得和上一回一样,并不重。 沈桃言安安静静地等在旁边,聂宵还得演傻子,没法跟聂珩正常说话。 沈桃言当然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接了接聂珩的话。 “我听下人说,还以为夫君受了很重的伤。” “如今看来,父亲到底是不舍得下重手的,夫君日后要懂事,别再惹父亲生气了。” 聂珩在看着,聂宵乖巧地应下。 第58章 编织的美梦 沈桃言并未打算在聂宵这儿待太久。 “兄长可是还有话要与夫君说?若是如此,我就先走了。” 聂珩:“没有,不过是来看看他的伤势,既已无碍,我也该回去了。” 他看着聂宵:“继续歇着吧。” 跟着聂珩一起去看聂宵,就是会少很多麻烦。 沈桃言从聂宵那儿出来,还是笑着的,眼梢眉角也俱是轻松之意。 聂珩看着她,眼神里涌了点儿情绪,无声地垂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弟妹。” 声音有些轻,不知是在喊沈桃言,还是只是喊给自己听的,像在给自己一个提醒。 沈桃言听到了:“兄长是在叫我吗?” 聂珩缓缓抬眼看她:“回去小心些。” 沈桃言嘴边的笑深了一些:“好,兄长也是,请慢走。” 聂珩:“嗯。” 见他没有先动,沈桃言行了一礼,先走了。 聂珩目送她慢慢走远,直到在自己的眼里消失。 他收回了视线:“走吧。” 守竹:“哎。” 沈桃言打着扇子,慢慢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手里的扇子已经不是之前常用的团扇了。 这是她新做的扇子,用竹骨做的,扇尾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包,又能散热又能驱虫。 很快,张夫人就要办一个小宴席,邀了韦素来,还跟韦素说,要与乔老爷一块。 因为其他夫人可能也会跟自家老爷一起来。 乔永贵和韦素还没见过富贵人家的宴席呢,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裳过去。 张夫人看了皱眉:“你们怎么穿的这么素?今天来的可不是简单的人,快快随我来。” 她借了一身衣裳和头面给韦素,又将自己老爷的衣裳借给了乔永贵。 两人这么一收拾,还挺像模像样的。 “倒是没见过这两位是?” 乔永贵和韦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求助地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四两拨千斤道:“他们是我的恩人,乔夫人又是我的好友。” “哎哟,那真是失敬失敬。” 与韦素一样,乔永贵在面对一众从前高攀不起的人喊他乔老爷,心底也开始飘飘然了。 韦素已经装过贵妇人了,这会儿比乔永贵要自然许多,举手投足已经有贵妇人的影子了。 但假的东西就是假的,宴席散了之后,借的东西都要还回去。 乔永贵和韦素一样可惜,眼睛都快粘在了穿过的衣料上了。 张夫人倒也大方,直接将这两件衣裳送给他们了,不过也只是送了衣裳。 其他头面之类贵重的东西,一律要了回来。 乔永贵假意推辞:“张夫人,这多不好意思啊。” 张夫人笑着说:“这都是穿过的,你们别嫌弃才好。” 韦素忙恭维道:“不嫌弃不嫌弃,张夫人送的那都是极好的。” 张夫人笑着没再接话。 回去的马车上,乔永贵对着韦素道:“要是今日的事是真的,该多好。” 今日张府之事,就像一场编织的美梦,叫他们沉溺其中,一点也不愿意醒来。 韦素:“是啊,芸儿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当上聂二少夫人啊?” 她有点儿不满足只在人前当贵妇人了。 两人回到家中,看到冯塞飞正在他们家中做客,并且对着乔芸很是贴心。 飞白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不敢往冯塞飞面前凑,担心冯塞飞会认出他。 冯塞飞起身行礼:“乔老爷,乔夫人。” 这两声喊得乔永贵和韦素心花怒放,让他们又想起了方才在张府当贵老爷和贵夫人的事情。 冯塞飞时常往他们这儿跑,什么心思已经一清二楚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戳破而已。 其实冯塞飞也不错,但身世比起聂家来还是逊色了许多,相貌和才华也比不上聂二公子。 而之所以留着冯塞飞,按乔芸的意思是,能更好地刺激聂宵。 聂宵看得出他爹对他的失望,伤好了之后,他便去认错了。 “爹,你且安心,这些年我从未放松过学问。” 不用他人助力,他坚信自己也能扶摇直上,就像大哥一样。 他不觉得自己比大哥差,先前他可是处处都比大哥好的。 赵卿容在旁边劝道:“老爷,这么久了,你就别跟他斗气了。” 聂渊严声问他:“那你还要装到何时?” 聂宵张了张嘴,赵卿容立即瞪了他一眼,让他说些好话。 聂宵眼神坚定:“爹,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们同意我休了沈桃言,取芸儿为正妻,我便收手。” 聂渊心口顿时涌上一阵阵闷疼,他抖着手扶上胸口。 赵卿容急着去扶他,给聂渊顺气:“宵儿!你就非得这么冥顽不灵吗?” 聂宵:“爹,娘,你们何尝不是呢?为何一定要是沈桃言,明知我心悦的是芸儿!” 聂渊:“那是你祖父定下的亲。” 聂宵:“那又如何,祖父他不是已经…” “闭嘴!”聂渊气得胡子抖个不停,“你个逆子,还敢说你祖父的不是!” “你祖父过世了,还有你祖母呢,还有我和你娘。” “我告诉你,我们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跟那个豆花女在一块儿。” 赵卿容抚拍着聂渊的后背:“宵儿,那个豆花女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这样!” 聂宵:“爹,娘…” 聂渊喘着粗气:“滚!” 赵卿容骂聂宵:“赶紧走吧,别再说了,你真想气死你爹。” 聂宵只得离开了。 赵卿容:“桃言处处都比那豆花女好,你说宵儿怎么就对那豆花女这么死心塌地呢?” 聂渊:“他们是不是还未圆房?” 赵卿容叹气:“是啊,宵儿在桃言面前是个傻儿,如何做得那事。”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老爷,你的意思是?” 聂渊:“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继续自毁前程,或是看着那不省事的豆花女进门么?” 如今,聂宵都已经为了那豆花女做到这般田地了。 聂渊万般担忧:“到时候还不知府里被搅弄成什么样子。” 赵卿容皱眉,她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么:“可是宵儿不会愿意的,若是硬来,只怕适得其反。” 第59章 试衣裳 聂渊:“怎么说也三年了,宵儿对桃言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觉?” 要真说,赵卿容也不确定:“要不试探一番?” 聂渊思索片刻:“可。” 赵卿容眼底几番变化,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好,那这事便交给我吧!” 聂宵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去找乔芸,沈桃言还挺期待他与冯塞飞遇上的。 沈桃言:“叠珠,让月瑛也做好准备。” 叠珠边替她摇扇边应:“是。” 恰时,叠玉从外边进来:“二少夫人,二姑娘来了。” 沈桃言:“沈明珠?” 叠玉:“正是。” 沈桃言:“让她进来吧。” 沈明珠其实前段日子就想来了,奈何聂府出了事儿。 她还是有些眼力见的,没有挑着事多事急的时候来。 沈桃言从里间出来见人,沈明珠站起来,随意行了一礼。 “姐姐,前阵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现在聂府还好吗?” 沈桃言:“挺好的,有二老爷和二夫人在,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沈明珠:“这倒是。” 沈桃言看着她:“说吧,你今儿来是为了什么?” 沈明珠:“姐姐,我这次来,是想来借一本柳白的诗集藏书的。” 沈桃言:“我这儿没有,大约夫君那儿有,只是夫君的东西,我也不好外借。” 沈明珠急道:“那就不外借,我只拿来看看,不拿走。” 沈桃言:“那我让人去请示一下夫君。” 沈明珠:“我们不能直接去问他吗?怎么叫下人去请示啊?” 沈桃言:“夫君在自己的院子里,当然要叫下人去请示了。” 沈明珠眼底一转:“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在书房了?” 沈桃言只当不知她的目的:“大公子有公事,没法再管教夫君了。” 沈明珠变得特别快:“既如此,还是算了吧,姐夫是个傻儿,怎听得懂这些。” 沈桃言:“当真不用?那诗集怎么办?” 沈明珠:“我找别人借去就是了。” 然后,她也懒得装了,干脆问道:“姐姐,大公子一直都在大房那边么,他平日里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 沈桃言:“大公子的行踪,我如何知道?” 沈明珠有点儿郁闷:“你好歹也是府里二少夫人,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沈桃言:“你也知道我是二少夫人,大房和大公子的事儿,我怎么会知道?” 沈明珠皱眉:“那你就不知道替我打听打听吗?” 沈桃言拎起茶盖,撇着茶沫:“自己难道不知道打听吗?” 沈明珠:“我要是能打听得到,就用不上你了。” 沈桃言轻轻放下茶盖:“倒是有一个消息,但不知是真是假。” 沈明珠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消息?” 沈桃言:“听说大公子常去折桂斋买善德笺纸来着,大老爷一直病着,大夫人说不准也常吃斋念佛。” 沈明珠笃定:“所以大夫人一定会叫大公子去买善德笺纸的。” 沈桃言又道:“聂老夫人也在善堂深居,平常也爱积善行德的。” 沈明珠越听眼睛越亮,笑道:“姐姐,以后要是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快些来告诉我。” 沈桃言:“可这些消息,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要是假消息的话…” 沈明珠:“不管真假,凡是你知道的,都说来便是。” 沈桃言:“这我可不敢,要是你跟爹娘说了,爹娘又来怪我…” 沈明珠:“我会跟爹娘说的。” 沈桃言看起来放心了一些:“好,这可是妹妹你自己答应的,要是消息是假的,可怪不得我身上。” 沈明珠:“嗯。” 沈明珠走了之后,叠珠和叠玉在旁偷笑。 叠玉:“二少夫人,忽悠二姑娘去折桂斋,是想赚二姑娘的银子?” 沈桃言:“也不知道她舍不舍得掏,不过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沈明珠离开聂府后,立马就去了折桂斋,买了些善德笺纸回去。 她不只是要买,还得成为折桂斋善德笺纸的常客。 这样见到聂珩的时候,还能叫折桂斋的掌柜替她说几句好话,让聂珩注意到她。 沈明珠常去折桂斋守株待兔,短时间不会来烦扰沈桃言了。 并且沈明珠还掏了不少银子,沈桃言更高兴了。 过了三日,沈桃言被赵卿容叫了去。 沈桃言正琢磨又出了什么事时,赵卿容却是笑着拉了她的手坐下。 赵卿容:“桃言,我近来新得了几匹料子,都是极好的,叫人给你做了衣裳。” “今日叫你来啊,就是想叫你试一试,看看哪里不合身,再送去改一改。” 沈桃言觉得有点古怪,为何突然间给她做起了衣裳? “好料子,母亲应该给自己做一身才是,我前段时间才做了,多的是衣裳,都要穿不过来了。” 赵卿容:“我是想拿来做的,但后来瞧着那料子正适合你,所以就做给你了。” “你快去里屋试试吧,我也好看看合不合身,看看我这眼光好不好?” 沈桃言稀里糊涂被带进了里屋,丫鬟将做好的两套衣裳放到她面前。 的确是好料子,是浮光软缎,裙面滑如水,自带一股清凉之意。 丫鬟:“二少夫人,快些换上试试吧。” 沈桃言:“嗯。” 其他人都下去了,她让叠珠和叠玉替她更衣,衣裙一件件褪去。 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沈桃言和叠珠叠玉以为是丫鬟,没有在意。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 沈桃言和叠珠叠玉仓皇的回头。 只见聂宵瞪着眼睛,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子:“沈桃言!你!你不知羞耻!” 叠珠和叠玉见状,反应极快,一人挡在沈桃言的身前,一人拿着衣服裹住沈桃言。 沈桃言也捂着自己的身子,眼神像受惊的鹿一样,声音又颤又怒道:“你出去!” 聂宵看着她的眼睛和模样,一时忘了反应。 赵卿容听到声音,连忙进来:“怎么了?” 她的目光来回在聂宵和沈桃言之间徘徊。 聂宵这才回过神来,脸隐隐有红晕,而沈桃言脸上更多的是恼怒。 第60章 吃亏 赵卿容呵斥道:“宵儿,你怎么进来了?快快快,快出去。” “真是的,叫你来找我,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来了。” 聂宵被带了出去。 沈桃言看着他们离开,眼底满是沉沉的怒气。 这儿是赵卿容的屋,外边也全都是丫鬟守着,不可能叫聂宵这么轻易地进来。 除非是故意的。 沈桃言暗自咬了咬牙,她这婆母想要做什么? 叠珠前去守着,叠玉赶紧替沈桃言穿好衣裳。 赵卿容将聂宵带到外间坐下。 聂宵微恼:“娘,不是你吩咐丫鬟,让我直接进去的么?我以为是你在里边儿。” 赵卿容:“估计是那小丫鬟传错话了。” 聂宵想起方才的场景,耳根漫上丝丝红晕:“可是…沈桃言她…” 赵卿容端详着他的反应和神情,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 “她什么她,桃言是你妻子,又不是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 这时,沈桃言换好衣裳,从里屋出来。 浮光软缎穿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尤其是腰身的位置,别有一番巧思,将她衬得格外的柔软轻盈。 即便是赵卿容,也眼前一亮:“我就说这料子称你,你瞧瞧,上身多好看。” 聂宵本不想看沈桃言的,但赵卿容这么一说,加上浮光缎真的很惹眼。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随着柔顺的缎裙自下往上地打量起了沈桃言。 目光往上移到她的腰身时,聂宵的眼神停了停。 赵卿容欣赏了一圈,回头问聂宵:“宵儿,你觉得如何?” 聂宵被这一问,像是惊醒一样,猛地移开目光,然后眉宇间落了些懊恼。 他方才在干什么? 女子的腰身他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稀罕的,他怎么就看入神了。 赵卿容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问你话呢,好不好看?” 聂宵扭开头,嘴硬:“才不好看,丑死了。” 赵卿容啧了一声:“哪里丑了?不知多好看,你这没眼光的,下回懒得问你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在说聂宵看衣裳的眼神不好,也在说他看人的眼光不好。 赵卿容拉着沈桃言,让沈桃言在聂宵旁边坐下。 “刚才吓着你了吧。” 沈桃言点了点头:“夫君突然闯进来,确实很吓人。” 聂宵哼了一声:“我又不知道你在里面,我要是知道你在里面,我才不会进去呢。” 赵卿容瞪了瞪聂宵,对沈桃言道:“这都怪我,是我吩咐下人说,如果宵儿来找我,直接进去就好了。” “不想阴差阳错,正好碰上你换衣裳的时候,不过宵儿是你夫君,你呀,也不用太害羞了。” 沈桃言轻蹙起眉尖:“但夫君他是小童心性,我倒也不是害羞,是担心吓着夫君。” 她这是直言不把聂宵当正常男子看。 她咽下胸口的怒气:“方才夫君反应那么大,应该是吓坏了吧。” 聂宵听着很不爽,反驳道:“我才没有被吓到,我,我那是…” 沈桃言看着他,聂宵与她对上视线,一瞬便移开。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一时也找不出别的借口。 赵卿容:“好啦,不管是不是吓到了,都没什么好争的,反而是这衣裳很适合你,你带回去吧。” 沈桃言:“是,多谢母亲。” 赵卿容握着她的手:“你既叫我一声母亲,就别那么客气了。” 沈桃言:“嗯。” 之后,赵卿容与沈桃言说了好些话,聂宵几次想离开,但被赵卿容用眼神制止了。 聂宵只得心烦意乱地陪坐在沈桃言的身边。 沈桃言也不想面对聂宵,一直侧坐着背对聂宵。 她不知道这样坐,将她的腰身都展露在聂宵的面前了。 聂宵心里更烦了,尤其是沈桃言那截腰身总是落在他的眼里,叫人真想给她掐断算了。 赵卿容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好了,我也乏了,你们自去吧。” 沈桃言:“是。” 聂宵坐着不动,他还不知道娘找他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赵卿容对着他道:“你也走吧,我今儿没什么心情与你说事儿了,改日再说。” 聂宵皱了皱眉,但也看出了赵卿容的疲态:“是。” 沈桃言可以说是和聂宵一起从赵卿容那儿出来,只不过她在前,聂宵在后。 聂宵很刻意地不去看她。 沈桃言回头看他:“夫君,要我送你回去吗?” 聂宵瞪眼:“不用!” 沈桃言垂下眼:“好,那夫君就乖乖跟扬青回去吧,我先走了。” 即便得了两套好衣裳,但经过聂宵那事儿,也叫她生不出好心情来。 要是聂宵真的是傻子还好,偏偏他是装傻,叫他看了去,沈桃言心里无端憋闷。 叠玉:“二少夫人,可是还在想方才在二夫人那儿的事?” 沈桃言:“嗯。” 叠珠:“奴婢也觉得不高兴。” 如今在她们心里,聂宵已经配不上她们家夫人了。 叫聂宵看了去,她们家夫人可太吃亏了。 叠珠:“以后二少夫人要是换衣服,奴婢一定要守着才行。” 沈桃言闻言,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成,那日后就交给你了。” 叠珠:“二少夫人尽管放心吧,奴婢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沈桃言轻笑:“就你贫。” 叠珠:“贫有贫的好处,你看我不是逗二少夫人笑了吗?” 叠玉接话:“这倒是。” 晚膳时辰,聂渊下值回来。 赵卿容替聂渊添菜:“老爷,我今日试探过了,你猜怎么着?” 聂渊:“怎么着?” 赵卿容笑道:“宵儿对桃言啊,是有反应的,反应啊,还特别大呢。” 聂渊心头一喜:“这可是好事啊!” 赵卿容露出舒了一口气的表情:“是啊,这下啊,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了。” 聂渊:“那也没那么快,宵儿他心里还记挂着那豆花女呢。” “得让他少跟那豆花女见面,多多与桃言相处相处。” “最好你也嘱咐一下桃言,那孩子是个好的,想来一定会配合。” 赵卿容:“是,过几日我再与她说,免得她多想。” 聂渊:“嗯。” 第61章 开枝散叶 聂宵心里烦得书卷都看不进去了,他有些恼怒的将手里的书卷,摔在了书案上。 他伸手捏着眉心:“点上些安神香。” 扬青:“是。” 但是安神香也安抚不了他紊乱躁动的内心和思绪。 他眼神晦暗,恨恨地咬牙吐出一个名字:“沈桃言。” 扬青默默地站在一边,看来二少夫人又要被折腾了。 聂宵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闭了闭眼睛,问:“芸儿怎么样了?” 扬青:“一切如常,不过飞白说,冯公子这些日子常常往乔姑娘那儿跑。” 聂宵睁开了眼睛,眼底情绪不明:“明日,我去看看芸儿。” 扬青犹豫:“那老爷和夫人那边?” 聂宵:“不必瞒着,实话实说便是。” 反正也瞒不住。 扬青:“是。” 聂宵一出府,沈桃言就知道了,并且也叫人去告诉了月瑛。 聂宵这么久没能去见乔芸,乔芸一定会想办法留住他的。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聂宵常常到乔芸那儿去,正是月瑛的好机会。 而是沈桃言只需要等着便是,正好她也要开始做第三把扇子了。 聂宵赶到乔家:“芸儿。” 乔芸仿佛难以置信一样大喜过望:“宵郎!” 她的眼中一下子蓄起了泪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聂宵心疼地拥她入怀:“怎么会呢,我不是一直叫人给你带话吗?” 乔芸噙着泪摇头:“可我想见宵郎你,前些日子,我真的好怕。” 聂宵轻轻抚摸她的头:“不怕,都已经过去了,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那个王晟,他一定会再收拾他的。 乔芸:“宵郎再多抱我一会儿吧,不然不知下一回又得等到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了。” 聂宵心里沁出一股股不可言状的酸涩:“叫你等,是我不好。” 还一等,等了四年这么久,这让他心里更愧疚了。 可他还对沈桃言…他的眼神逐渐坚定,只要沈桃言主动与他和离就好。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赵卿容和聂渊知晓聂宵又去找了乔芸,当晚便叫了聂宵过去。 聂渊:“你就一天也不能消停吗?” 聂宵:“我不是一直在听爹娘的话吗?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芸儿了。” 赵卿容:“你的人不就在她身边,她是死是活,你还不知道?用得着天天见吗?” 聂宵狠狠皱眉:“娘,你别说这样的话。” 赵卿容:“怎么?你还担心我咒着她?你以后给我少出府。” 聂宵:“娘。” 聂渊:“叫你娘也没用,这是我的命令,你要是还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就听我的。” 聂宵反问:“你们把我拘在府里又能怎样?” 事实证明,拘也拘不住,乔芸一出个什么事儿,聂宵就什么也顾不上的去了。 赵卿容和聂渊气得不行,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打断聂宵的腿,把他锁在府里吧。 聂渊问:“桃言那边呢?” 赵卿容:“我还没去说呢。” 聂渊:“话说桃言是不是不经常去宵儿那儿了?” 赵卿容:“是啊,还不是宵儿闹的,一言不合就叫人家滚。” “桃言也是怕宵儿常见到她,会心生厌恶,所以去的少了。” 聂渊叹了口气:“她这么做也有道理。” 赵卿容:“是啊,虽然她不能常去见宵儿,但关心从来没落下,她是个痴心的。” 聂渊:“这样不是正好,日后能一心一意伺候辅佐宵儿。” 赵卿容:“这倒是,事不宜迟,我看,我还是尽快去找桃言说一说。” 聂宵在往乔芸那儿跑的同时,月瑛也在行动。 而张夫人那边,还带着韦素出去游玩。 乔永贵也想去,可惜都是夫人们在一块游玩,没有大老爷们。 沈桃言在自己院子里安安静静做扇子呢,赵卿容突然来了。 沈桃言收拾妥当之后,出去迎人:“母亲来了,快进屋请坐。” 赵卿容随着她进屋坐下:“先前吕大夫说你身子有暗伤,开了养身子的方子,最近可有在吃?” 沈桃言:“一直吃着呢。” 赵卿容伸手贴了贴她的脸:“怪不得,我瞧着你气色好很多了。” “但还是瘦了些,这样,我待会儿叫人多送些药材来你这,你吃着多补补。” 沈桃言:“多谢母亲。” 赵卿容:“这有什么好多谢的,我还等着你补好了身体,替我们二房开枝散叶呢。” 沈桃言愣了愣:“开枝散叶?” 赵卿容:“是啊,桃言啊,你嫁入我们聂府也有三年了。” “如今宵儿也在吃吕大夫开的药了,你和宵儿迟早是要圆房的。” 沈桃言心里一紧:“可是夫君他怕是做不得那事,我也不好硬来。” “再说了,万一惹得夫君恼了,怕是只会更厌恶我,而且夫君是小童心智,我这心里…” 赵卿容:“哎呀,迟早的事情,你该早些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至于宵儿,你与他多相处相处,最好能跟他多身体接触接触,叫他早些习惯了就好。” “这样,到时做起那事来,也不至于太过排斥。” “宵儿虽是童子心智,但也不是什么也不懂,你多主动些,他总会开窍的。” 沈桃言心里忍不住的皱眉,所以上一回试衣裳那事儿,赵卿容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是打算让她留住聂宵。 沈桃言只能说,她这个婆母会不会有些太失算了。 聂宵心里只有乔芸,对她厌恶至极,沈桃言被他看了身子,也只被他骂不知羞耻。 让她来留住聂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和失策。 真可惜,她没法跟赵卿容说,自己已经尝试过了,不然,她也不会让月瑛去干那种事了。 沈桃言可不想去自寻麻烦:“但夫君甚至都不愿意见我。” “我如今只希望夫君能不那么厌恶我,我能和夫君好好相处,其他的我已经不敢奢望了。” 赵卿容:“你这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吕大夫不是说宵儿的傻症,有的治吗?” 沈桃言笑了:“那等夫君治好了也不迟啊。” 第62章 一起用膳 赵卿容愁道:“这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治好呢,但我和老爷啊,都想抱孙子了。” 沈桃言垂下了眼。 赵卿容拉起她的手:“你放心,我老爷都支持你,也会想法子帮你的。” 沈桃言微微抿了抿嘴。 赵卿容看着她的神色:“你是不愿意?” 沈桃言摇了摇头:“没有,我主要还是担心夫君,母亲也知道夫君的脾性,只怕没那么容易。” 赵卿容:“嗐,你尽管放心吧,我说行就是行。” 到这一步,沈桃言没法不应:“是。” 稍后,沈桃言目送赵卿容离开,嘴边的笑渐渐冷却。 叠珠:“二夫人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叠玉揣测道:“会不会是前两件事情,让二夫人和二老爷知道了乔芸的不安分,所以才急着让二少夫人赶紧拢住二公子。” 沈桃言细细地思索,在想这件事有无利用的余地。 叠珠和叠玉没有打搅她。 另一边,赵卿容和聂渊狠下心来,到底是暂时困着聂宵,不让他再随意出府了。 聂宵很是着急:“爹!娘!” 赵卿容:“急什么,她能有什么事你就非得去不可?” 赵卿容和聂渊跟聂宵讲条件。 赵卿容:“你想要我们不拘着你也行,只要你应下一件事便可。” 聂宵:“什么事?” 时候不早了,沈桃言正要吩咐人摆膳,下人忽然来道。 “二少夫人,二公子请你过去。” 沈桃言:“现在?” “是。” 沈桃言只得去走一趟了。 她去到聂宵那儿时,聂宵屋里已经摆上晚膳了。 沈桃言以为聂宵又要让她等,扬青却来请她进去。 沈桃言:“不知夫君找我有什么事?” 聂宵摆着个臭脸,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扬青:“请二少夫人坐下一起用膳吧。” 沈桃言愣了愣,不太明白聂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聂宵老大不高兴地瞥她一眼:“我饿了,快点!” 沈桃言在与聂宵隔了一个位置的圆墩坐了下来。 聂宵的表情好像好了一点,仿佛很满意她的自觉。 说起来,这还是沈桃言第一次跟聂宵在一个桌子上用膳,从前这会儿聂宵该发难了。 但现在聂宵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沈桃言越发的狐疑,甚至都怀疑桌上的膳食是不是下了毒。 但桌上都是聂宵爱吃的,没有一样是沈桃言爱吃的。 沈桃言很浅地喝了一口汤,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沈桃言虽然不挑食,但也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尽兴。 过了一会儿,聂宵停下了箸。 沈桃言:“夫君吃好了?” 聂宵气闷道:“看着你,吃不下。” 如此不情愿,那为何还要叫她来? 沈桃言:“既如此,我看我还是回去吧,今日能跟夫君用膳,已是很高兴了。” 聂宵:“这是你自己要走的。” 沈桃言:“嗯?” 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想起了赵卿容说的话,难道… 原来赵卿容所谓的想法子帮沈桃言,就是叫她去跟聂宵一起用晚膳。 这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折磨她? 沈桃言:“是,夫君好好接着用吧,我走了。” 她院子的晚膳还在等着她呢。 回到自己院子,看到自己爱吃的东西,沈桃言心情好了一些。 第二天傍晚,聂宵又让人叫了沈桃言去。 桌上还摆了些气味大的东西,放在了沈桃言的身边。 沈桃言面色平静:“夫君,原来喜欢吃这样的呀。” 她加了一筷子气味大的菜,放到了聂宵的碗里。 “那夫君多吃一些吧,扬青,将这碟菜肴放到夫君面前。” 聂宵虎着脸:“我是让你吃。” 沈桃言瞥了一眼:“可我不喜欢吃这个。” 聂宵:“我就要你吃。” 沈桃言疑惑:“夫君为什么要让我吃?” 聂宵瞪着她:“没有为什么,沈桃言,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以后就别来了。” 见他生气,沈桃言连忙道:“吃吃吃,夫君别生气。” 她动了筷子夹起一口,眉头不由自主夹了起来,而聂宵似乎在欣赏她难受的神情。 筷子快送到嘴边时,沈桃言像是实在忍受不了那气味,忽然掩着嘴干呕了一声。 聂宵顿时皱起了眉,面上出现了嫌弃厌恶之色。 沈桃言想要找地方吐,慌张起身的时候,更是不小心扫到了桌子上的饭菜。 那些饭菜悉数都泼到了聂宵身上。 下人们瞬间惊住了。 沈桃言也惊住了,接着十分慌张地去给聂宵擦:“哎呀!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烫着?” 她捻着手帕,手忙脚乱的不停的给聂宵擦拭身上的菜油菜渍。 下人们也过来帮忙。 聂宵:“沈桃言,你别动。” 沈桃言没有停,均匀地将污渍带过每一处没沾到的地方。 聂宵猛地抓住了沈桃言的手,怒瞪着她:“我让你别动了!” 沈桃言被吓到了,看着他满眼愧疚:“夫君,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恶心我,我也要恶心你。 这顿饭,大家都别吃了。 聂宵瞪了她一会儿,扔开她的手:“你离我远点。” 沈桃言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起身进了里屋,大概是换衣裳去了。 扬青跟了进去伺候,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显然是被赶出来的。 看来是生大气了。 沈桃言看着下人们收拾残局,心里暗自可惜这些饭菜。 聂宵在里屋扶着桌沿,面色和眼神都阴沉得恐怖。 “让沈桃言滚!” 不用下人传话,沈桃言已经听到了。 沈桃言张了张嘴,最后一脸做错事的失落神情,难过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沈桃言换了身衣裳,她的袖子也沾上了污渍。 叠珠:“你们看到二公子的神情了吗,太畅快了。” 叠玉哼哼道:“谁叫他为难二少夫人来着,是他应得的。” 沈桃言唇边勾着笑:“吩咐厨房将备好的膳食摆上来吧。” 她眼下心情正好,方才也没吃多少,这会儿有点儿饿了。 叠玉:“哎。” 经过昨晚的事情,沈桃言以为聂宵大概率不会再叫她去了。 没想到当天傍晚,下人又来请了。 第63章 认可 叠珠叠玉与沈桃言面面相觑。 叠玉:“看来这回二夫人是动真格了。” 沈桃言眸色沉沉。 一次两次倒是无所谓,但要是天天这么下去,沈桃言觉得自己迟早要患上厌食症。 赵卿容和聂渊要与乔芸对上,是好事儿。 但如果是这样折腾,沈桃言就觉得不好了,还是看他们自己闹比较有意思。 沈桃言拨了拨手上的羊脂玉镯,决定亲自去见上乔芸一面,给乔芸来些更大的刺激。 但她如今还得先应付眼前的情况。 沈桃言去了,还得高高兴兴,满脸受宠若惊的去。 聂宵臭着脸,很不情愿看到她的样子。 沈桃言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夫君,可是还在生气?” 她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我还以为夫君已经不生气了,所以才叫了我来” 扬青:“二少夫人,请坐吧,待会儿晚膳就凉了。” 沈桃言坐下,这一次的膳食倒是正常了。 聂宵没有作妖,沈桃言也不想在大晚上生事端,赶紧吃完饭,赶紧回去。 第二日,沈桃言叫人去给瞿杳传了话,约她相见。 沈桃言知道聂宵和乔芸常去哪里私会,特意带着瞿杳去了。 果然见到了乔芸和戴着面具的聂宵。 瞿杳:“怎么又是他们啊?” 沈桃言:“管他们做甚,我们说我们自己的话。” 乔芸是最先发现沈桃言和瞿杳的。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那点隐秘的快感,乔芸装作没发现人,拉着聂宵硬是往沈桃言面前凑了凑。 但聂宵似乎有点儿事儿,还没发觉沈桃言便走开了。 沈桃言给瞿杳倒茶,动作之间,露出了雪白的手腕。 瞿杳注意到了沈桃言的手腕:“阿桃,这对镯子从前没见你带过呀。” 沈桃言一脸羞涩:“这是二夫人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入府时,聂老夫人给她的,如今,她给了我。” 瞿杳:“那这是聂府传下来的呀,岂不是说二夫人认可你了。” 乔芸闻言,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沈桃言手腕上的镯子上。 沈桃言拨弄着镯子:“二夫人说,本来我入府的时候,就该给我的,如今算是晚了些。” “二夫人还与我说,希望我快些替二房开枝散叶呢。” 瞿杳皱眉:“啊?可那二傻子…能成吗?” 沈桃言:“二夫人说会想法子帮我的,叫我多多与夫君接触相处,夫君这几日都愿意与我一同用晚膳了。” 说完,沈桃言的脸红得厉害,堪比开得最艳的桃花。 瞿杳:“也是,怎么说,你也与二傻子成亲三年了,二夫人和二老爷也是该急了。” 乔芸咬着嘴唇,紧紧地盯着沈桃言手上的那对羊脂玉镯子。 沈桃言笑容更深了些:“嗯。” 她把镯子往袖子里藏了藏,十分珍惜的模样。 “好了,不说这个了,倒是说说你吧,可有好的缘分?” 瞿杳:“哪有什么好的缘分呢?” 沈桃言:“那你娘岂不急坏?” 聂宵这时回来了,见到沈桃言时,很讶异,还有些不自觉的遮掩,担心被认出来。 不过沈桃言和瞿杳并没有在意他们,看他们,这让聂宵稍稍放下心来。 许是担心沈桃言注意这边,聂宵时不时会瞥她们那边一眼。 沈桃言在旁人面前,与在聂宵面前完全不一样,是特别鲜艳夺目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的心弦。 乔芸:“宵郎?” 聂宵才发觉自己失了神,轻声问:“怎么了?” 乔芸正想说些什么,沈桃言和瞿杳往他们这边走来,聂宵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但是沈桃言和瞿杳只不过是路过他们,并且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与瞿杳分开之后,沈桃言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微微掩了面,去了各大酱料铺子。 她要去看一看有没有赚银子的法子。 可惜每个酱料铺子的酱料方子都是不外传的,就算尝到了好的,沈桃言也没法做出来。 她如今所在的是买卖最好的一间酱料铺子,铺子不大,但客人特别多。 在沈桃言苦恼之际,偏偏还撞到了人。 沈桃言抬眼看去,竟然是聂宵。 他怎么会在此处? 聂宵面具里的双眼也满是错愕,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沈桃言。 沈桃言维持好自己的表情,蹙起眉:“抱歉。” 然后,她就要离开。 铺子里人来人往,看到身后旁人要挨着沈桃言了,聂宵竟然伸手护了她一下。 沈桃言愣了,聂宵自己也愣了。 沈桃言回眸看他,聂宵也在看她。 两厢对视,聂宵只看到沈桃言眼里的疑惑和冷淡,与往常看自己的温热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聂宵不知怎么,心里好像轻微跳了一下,钻出了一缕别样的感觉。 沈桃言往旁边躲了躲,与他拉开差距,接着,对着他行了一礼,十分疏离生硬。 “多谢公子。” 聂宵不由得微微挑眉:“不必。” 他看着她,离得如此近,都没怀疑? 沈桃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好像在何处见过公子。” 聂宵眼波动了动,下颌微微绷紧。 沈桃言思索片刻:“哦,那日在遇仙楼,你好像是一位姑娘的如意郎君来着。” 她往左右看了看:“那位姑娘没随你一起来吗?” 聂宵:“没有。” 这应当是聂宵头次用正常人的身份,与沈桃言见面交谈。 沈桃言其实对乔芸并不感兴趣,问这一嘴,只是想知道聂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沈桃言:“如此,告辞。” 聂宵却沉着声线,叫住她:“等等。” 沈桃言敛了眉:“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聂宵伸出了手:“你的东西掉了。” 沈桃言往自己的扇尾看去,那处空空荡荡的。 原来是她扇子上挂着的香包,不知道什么掉了,还到了聂宵的手上。 沈桃言:“多谢。” 她伸手去拿,聂宵却突然向她走近了两步,两人险些就挨到一起了。 两人的呼吸同时一滞,沈桃言眼眸里浮着惊颤,仿佛被惊搅了的一池春水。 聂宵望着她的眼,勾着香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第64章 你欺负她了? 沈桃言连忙往后退去。 “让开让开!” 聂宵狠狠皱着眉往后看去,原来是王晟那厮,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还没去找,王晟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刚才就是王晟的家丁推了他一把,让他差点和沈桃言又撞上。 沈桃言:“请公子先把香包还给我吧。” 她倒不是非这个香包不可,只是担心这个香包会被利用。 她如今对聂宵是处处都要防备。 聂宵将香包还给了她,沈桃言拿过香包就要走。 那边王晟百无聊赖地等着掌柜的招呼,余光看到了沈桃言。 他晃晃荡荡走了过来,对沈桃言吊儿郎当地调戏道 “哟?这里藏着位绝色小娘子啊。” 聂宵盯着王晟,但没有帮沈桃言的意思 沈桃言也不指望他,不慌不忙道:“王公子,你仔细认认我是谁?” 王晟收敛了一点语气:“哦,原来是聂二少夫人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是那个绝色小娘子呢。” 他对着戴着面具的聂宵:“那这位是?” 他的目光在聂宵和沈桃言之间来回戏谑地打转。 沈桃言:“大家都是来买酱料的,王公子排场如此大,把人都逼到一块去。” 她可不打算解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直接把锅甩到王晟自己身上。 王晟:“哎呀,那是我的不是了,这样吧,聂二少夫人你先请。” 沈桃言看了一眼叠珠手上的毯小坛子:“我们已经买好了,告辞。”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在看聂宵一眼,仿佛就是不小心挤到一起的陌路人。 王晟也没再注意聂宵。 聂宵看着沈桃言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知道要怎么样让沈桃言主动和他和离了,并暗自可惜。 早知道刚才那个香包不应该还给她。 回去之后,沈桃言将香包放到了桌子:“叠玉,将这个拿去处理了。” 叠玉:“是。” 晚些时候,沈桃言又得去聂宵那儿用晚膳了。 沈桃言对乔芸有些失望,怎么还不动手? 幸好乔芸也没有让她陷入失望太久。 这天,聂宵派人来说想要吃玉蓉酥,沈桃言自然要去为他买。 叠珠眼尖:“二少夫人,她就在附近。” 沈桃言嗯了一声:“待会儿别拦着她。” 叠珠:“是。” 掌柜:“二少夫人,好久没来买玉蓉酥了,快快先到上房坐着吧。” 沈桃言笑了笑:“不必了,我就在此处等着。” 掌柜:“好嘞,我这就吩咐后厨做去。” 沈桃言微微点了点头:“劳烦了。” 掌柜:“这有什么的,你是我们东家的贵客,我们自然要好好的招呼你。” 沈桃言浅笑,幸好这遇仙楼的东家是个好人。 要不然凭聂宵时不时就要玉蓉酥,就够折腾她的了。 等候之际,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玉镯。 这时,一个人拿着东西,完全不长眼,直直撞了过来。 并且着重撞到了沈桃言的手上,沈桃言的手腕都震麻了。 沈桃言手腕上的玉镯,顿时断成了两截,接着,掉到了地上,彻底碎了。 叠珠连忙扶住沈桃言,使了力气,一把推开了近身的人。 “你没长眼睛啊!” “二少夫人,没事吧?” 那人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桃言愣愣看着地上碎了的玉镯,然后,抬起头,恼怒地看向人。 她声音一下子又怒又冷:“又是你啊!” 乔芸抱着东西,微微瑟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买到糕点,实在是太高兴了,急着走,所以才…” 沈桃言眼含怒意:“你知道你打碎了什么东西吗?” 乔芸看了看地上的镯子:“我…我真不是有心的。” 沈桃言走近两步,逼近她:“你打碎了我的镯子,一句不是故意,不是有心的,就想算了?” 叠珠:“你知不知道我们二少夫人这镯子值多少银子?!就是卖了你,你也赔不起!” 乔芸瞬间脸色惨白。 楼里的人逐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被乔芸暂时支开的飞白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回去搬救兵了。 他是个机灵的,分得清轻重缓急,这种情况要是不叫二公子来,怕是有些麻烦。 叠珠厉声:“这儿这么多人,怎么就你往我们夫人身上撞,你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乔芸急忙摆手,急得快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轻易招惹贵人呢?” 沈桃言怒盯着她:“如今这镯子碎了,你说要怎么办。” 乔芸支支吾吾:“我,我…” 要她赔,她肯定是赔不起的。 越来越多人偷偷围观起了这一幕。 掌柜前来:“这是怎么了?” 叠珠:“这个人不长眼睛,打碎了我们二少夫人的镯子。” 掌柜低头看向地上的碎镯子,吓了一跳:“哎呦,这成色可是极好的呢!” 他看了看边上的乔芸:“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眼呢!” 乔芸咬着嘴唇,眼眶逐渐泛红。 掌柜:“二少夫人,不如上雅间去,再好好料理这事儿。” 沈桃言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点了头。 她上雅间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是冯塞飞。 沈桃言眼底微微动了动。 玉镯被掌柜命人小心地拾起,带了上去,乔芸当然也被带了上去。 她瑟缩地站在沈桃言面前,仿佛沈桃言是个什么大恶人。 沈桃言没有急着问罪,乔芸越发惶恐不安。 “二少夫人,你想要怎么样?” 沈桃言冷笑:“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问上我了,姑娘一直都这么喜欢恶人先告状吗?” 乔芸身子一抖:“我没有。” 没多久,有个人闯了进来。 “芸儿!” 乔芸回了头,通红的眼眶瞬间落了泪,好不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她害怕的样子,令聂宵瞳孔微缩,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过去抱住了她:“不怕,我来了。” 乔芸缩在他怀里,哭着点了点头。 随后,聂宵阴沉地看向沈桃言。 沈桃言一点儿也不畏惧与他直视:“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聂宵语气很冷:“你欺负她了?” 第65章 好大的口气 沈桃言嗤笑了一声:“欺负?” “那你去报官吧,让官老爷来断一断,到底谁欺负谁?” 聂宵甚是凶狠地盯着她,像一头极其护短的狼犬。 沈桃言与他对峙,而后对着乔芸:“怎么,这位姑娘不打算自己说明一下事情的缘由么?” 乔芸拉了拉聂宵:“公子,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二少夫人的镯子,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聂宵沉着脸:“不过是一只玉镯,赔了便是。” 沈桃言顿时怒了,瞪着他:“赔?你知道这玉镯意味着什么吗?” 聂宵不以为然:“你不妨直接说要多少银子?” 沈桃言:“那我就直说了,这镯子,你拿多少银子都赔不起。” 乔芸像是被吓到一样,往聂宵怀里躲了躲。 聂宵立马对着沈桃言冷眼:“二少夫人,好大的口气!” 他安抚了一下乔芸,瞪着沈桃言:“我倒要看看你这镯子有多金贵!”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成色是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 沈桃言蹭地站起来:“你!” 她气得胸口在微微地起伏,眼眸里满是怒意。 聂宵:“大不了赔你一只一模一样的。” 沈桃言气得都有点想发笑了:“好啊,那你就去给我寻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她话音一转:“但若是寻不到呢?” 聂宵:“你要多少银子,我都赔。” 沈桃言:“那就请公子记住自己的话,叠珠,我们走。” 她和聂宵擦身而过的时候,看他的那一眼,泛着冷意。 聂宵忍不住拧眉去看她,但沈桃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叠珠顺道将碎了的镯子也带走了。 乔芸紧紧地绞了绞手,不过才碎了一只。 乔芸:“宵郎,对不起,都怪我,我攒了好久的银子,想给你买糕点来着。” “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祸来,我真是太没用了,老是拖累你。” 一听她是为了他,聂宵心里倏然软了:“没事,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就可以了。” 乔芸:“可是…” 聂宵:“她拿的何尝不是我聂府的东西,你不必担心那么多了。” 乔芸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二少夫人另一只手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宵郎可比对着找,我也会尽力去找的。” 她将一直护在怀里的糕点给了聂宵:“到底是我不小心闯出来的事儿。” 她咬着嘴唇,泪眼朦胧:“即便不吃不喝,我也会尽力去还上的。” 聂宵闻言,半眯起眼睛。 而后,他心疼地给她抹了抹眼泪,拉着她轻哄:“吓坏了吧,坐下歇会儿。” 乔芸点了点头。 看着叠珠手里捧着的玉镯子,沈桃言还是有点心疼的。 叠珠:“二少夫人,你说二公子会不会真的能找到一样的镯子?” 沈桃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忘了这镯子是谁给我的?” 她坐直了身子:“即便他找到了,也不是原来这只,是不一样的意义。” 叠珠笑了:“也就是说二公子这是赔定了。” 沈桃言抬手,摸了摸自己另一只手上的镯子:“你觉得乔芸就只有这么一手吗?” 叠珠:“二少夫人的意思是,她还不会善罢甘休?” 沈桃言:“且看看吧。” 两人回到院子,叠玉看到了叠珠手里的碎镯子。 叠玉:“怎么了这是?” 沈桃言笑了笑:“让叠珠跟你说吧。” 叠珠眉飞色舞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叠玉听到沈桃言的手被撞到了,连忙拉起了沈桃言的手,轻轻掀开她的袖子看了看。 “都青了。” 她赶紧去找药膏过来了。 叠珠也捧了沈桃言的手:“呀,奴婢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叠玉拿了药膏来给沈桃言细细抹上,有点儿责怪:“光知道问没事,怎么不知道看一看?” 沈桃言抬手捏了捏叠玉的脸:“好了,知道你最是细心了。” “你也别怪她了,是我自己说的没事,当时又顾着问责呢,哪有空子看这?” 叠珠替沈桃言吹了吹:“奴婢以后一定细心些。” 沈桃言摸了摸她的头:“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大的伤,一会儿就消了。” 叠玉:“那等一会儿,二公子还会不会叫人来请到我们?” 沈桃言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拿不准:“总之还是叫厨房备好膳,别备太多就是了。” 前几天买回来的酱料实在是下饭,她可爱吃了。 就是做不出来,赚不成银子,还得摸索别的法子。 普天之下,民以食为天,要是她的酱料铺子也能做出一种好酱料。 说不定会比折桂斋更赚银子。 叠玉:“是。” 沈桃言:“啊,对了,把这玉蓉酥叫人送过去吧。” 叠玉:“是。” 手腕青了,叠珠和叠玉不让沈桃言做扇子,沈桃言只好看闲书去了。 渐渐地,天色晚了,聂宵回来了。 叠玉:“二少夫人,二公子派人来了。” 沈桃言慢慢合起了书,表情未变:“走吧。” 聂宵那儿还未摆膳,看来叫她来,是有别的事儿了。 沈桃言笑着进去:“夫君,可吃了玉蓉酥了?好吃么?” 聂宵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个,目光灼灼瞪着她:“我等了好久!” 沈桃言表情温软:“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也没有法子,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聂宵:“我不管,你让我等了那么久,你要赔我。” 沈桃言浅笑:“夫君想要我怎么赔?” 聂宵打量了她一眼,好像在苦恼,随后,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玉镯子。 他指着玉镯:“我要这个。” 沈桃言立马捂了捂:“这个恐怕不行。” 聂宵要闹了:“为什么!我就要这个!” 沈桃言蹙眉:“这个对我而言很重要。” 聂宵死死盯着她。 沈桃言无奈:“夫君要它做什么?它又不能吃。” 聂宵:“我就看看,沈桃言,你到底给不给?” 沈桃言看他:“只是看看?” 聂宵点头:“脱下来。” 沈桃言抿了抿嘴,一番纠结下,还是把镯子脱了下来,交给了聂宵。 她的眼神追逐着镯子:“夫君,你小心些。” 第66章 狮子大开口 聂宵将镯子随意拿在手里,沈桃言在一旁甚是担心。 聂宵瞥了她一眼,见她这么紧张这个镯子,眼底爬上几分恶劣。 聂宵:“不好玩,还给你。” 他随手一抛,沈桃言惊了,慌张去接,但没能接住,镯子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玉镯子碎了一地。 沈桃言整个人顿时像被定住了,呆呆地盯着地上碎开的镯子。 聂宵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他倒要看看沈桃言是不是也要他赔? 沈桃言猛地抬眼瞪向聂宵:“夫君,为什么要弄碎我的镯子?” 聂宵理直气壮:“是你自己没接住。” 沈桃言又不能对他黑脸发火,眼眶慢慢红了:“可你若是好好给我,它就不会碎。” 聂宵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沈桃言,你怪我!” 沈桃言闭了闭眼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你知不知道这镯子是母亲给我的。” 聂宵顿了顿,而后,他更有底气了,既然是他娘的东西,沈桃言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沈桃言难受地看着他:“你又知不知道这镯子意味着什么?” 聂宵正想反嘴。 沈桃言忍着眼泪:“夫君,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来镯子已经被人弄碎了一只,你还要把最后一只打碎。” 她的情绪快要压抑不住了:“你打碎的不是镯子,是我的心。” 聂宵看着她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然后,沈桃言就难过地走了,才走出屋子,她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或许是不想叫更多人看到,她在院子里站着片刻,擦掉了眼泪才继续走。 聂宵皱着眉,看着地上的碎镯子。 下人们面对这一情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当什么也不知道。 回到自己的院子,沈桃言的睫羽上还沾着泪水。 但她的眼睛经过眼泪的洗礼,变得格外的水亮。 叠珠忙出来:“这是怎么了?” 沈桃言摆了摆手,先进屋了。 刚才哭了哭,还有些累了。 叠玉:“两只玉镯子都碎了。” 两人双双跟着沈桃言进屋。 叠珠问:“二公子打碎的?” 叠玉:“是。” 叠珠:“看来二少夫人猜得真没错,乔芸果然还有一手。” 沈桃言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就怕她不动手呢,看来她也不是那么能忍。” 那这就好办了。 叠珠:“奴婢觉得她是急了,尤其是前段时间,她那儿出了事儿。” “近段时间来,二公子又几乎没怎么能去见她,要知道先前二公子,可是时常去找她的。” 叠玉:“她应当也是怕二少夫人你真的跟二夫人说的那样,到时候,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沈桃言:“她手里还有一个冯塞飞呢,不过,今日,冯塞飞估计也看到了。” 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沈桃言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聂宵到底是忍不住去请见了自己亲娘。 赵卿容:“这么晚,你过来做什么?” 聂宵也不说别的,直接就问:“娘,你是不是给了沈桃言一对羊脂玉镯子?” 赵卿容:“是啊。” 聂宵:“那镯子意味着什么?” 赵卿容:“那镯子是我当年入府时,你祖母给我的,是给聂家儿媳的。” “既然桃言已经与你成了婚,我自然也该把镯子给她,前不久才给了她,说起来,还算晚的。” 聂宵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你把镯子给她做什么?” 赵卿容反问:“我不给她,能给谁?” 聂宵看向她,赵卿容瞪他:“你别给我提别人,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聂宵:“镯子被我打碎了。” 赵卿容惊道:“什么?!” 她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次:“你把镯子打碎了?” 聂宵:“嗯。” 赵卿容:“两只都打碎了?” 聂宵眼眸闪烁:“嗯。” 他不愿让赵卿容知道是芸儿不小心打碎了另一只镯子。 不然,他娘对芸儿的印象指不定就更差了。 赵卿容恼怒:“你!你无端端打碎那镯子做什么!” 聂宵:“本来也不属于她。” 赵卿容拧眉:“就因为这个?那可是你祖母留下来的,你这个…” 她一时不知道骂什么好。 聂宵神情严肃:“娘,我说过了,我的妻子只会是芸儿。” 赵卿容扶着胸口:“你闭嘴,那桃言怎么样了?” 聂宵:“能怎么样?不过是哭哭啼啼。” 惹人生厌。 赵卿容斥责道:“你赶紧去给桃言赔不是去。” 聂宵:“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她拿不长久是天意,我为何要给她赔不是?” 赵卿容:“你这是在伤她的心!” 她还记得沈桃言拿到镯子时,高兴的模样,与她当年一模一样。 聂宵不以为意:“像她那样厚脸皮的人,一对镯子又没什么,反正过几日她就会好了。” 赵卿容:“儿啊,我不信你不懂,这次与以往是不一样的。” 聂宵站起身:“娘,你早些歇息吧,我先走了。” 他的确不是不懂,只是对象是沈桃言的话,他觉得没必要。 赵卿容:“宵儿!” 聂宵充耳不闻,大步离开。 另一边,冯塞飞不停地琢磨着白日见过的,在乔芸身边戴着面具的人。 他觉得那人好像很眼熟。 而且乔芸与那人很相熟,难道她真的是别人的外室? 第二日傍晚,聂宵派了扬青来请沈桃言过去。 沈桃言没有去,叫人回拒了。 竟敢跟他拿乔,聂宵眼神微冷:“不来就不来,这些天正好不用去请了。” 沈桃言又可以在自己屋里,独自用膳了,她高兴得多吃了几碗饭。 用完膳,沈桃言净手时,道:“明日去叫人问问乔芸,问她的如意郎君,什么时候能找到一样的镯子。” 叠珠:“是。” 聂宵想必也已经清楚,找不回来一模一样的镯子了,只道要赔银子。 沈桃言抬着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笑道:“那就浅浅狮子大开口一下吧。” 她摸了摸手上新得的翡翠玉镯:“去告诉他,要一千两银子,若是赔不出来就去报官。” 第67章 借银子 乔芸听了咬牙,沈桃言竟然敢开口要那么多,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乔永贵:“天呐,一千两银子,那得多少啊?” 韦素:“就是啊,得花多久,才能花得完呢!” 这就能看出聂府有多富裕了。 乔永贵和韦素在心里暗道,要是这一千两银子,能给他们就好了。 那他们就成了真的老爷和贵夫人了。 乔芸看着她爹娘的样子,甚是无奈。 她本来想瞒着她的爹娘的,可惜被沈桃言派来催债的人大声一嚷嚷。 她的爹娘就全知道了。 从前只知道聂府富裕,还不知道聂府富成什么样子,如今是有了点儿实感了。 乔永贵和韦素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 韦素:“二公子一千两都能拿得出来,我们这何必还过这些苦日子,他只要从手指头缝里漏些给我们就够了。” 乔永贵:“芸儿,你娘说得没错,漏上那么一点儿,二夫人也不会介意的。” 乔永贵看着她:“你要不跟二公子开开口?” 乔芸:“爹,娘,要我跟宵郎开口,你们疯了吗?” 韦素:“这有什么的,说不定,二公子都看不上那点儿银子,你不说,我跟你爹说,你别拦着我们。” “你都跟二公子心意相通了,我们还跟着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你看看那沈桃言,在聂府过得多舒心啊,凭什么我们要过得这么苦?” 见到了张夫人过的荣华富贵,还做过了一把老爷和贵夫人的瘾。 他们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乔永贵只做过一次老爷就心动了,韦素常常混迹在贵夫人中间,更别提了。 心里边就跟蚂蚁咬似的,明明富贵的日子就在眼前,他们还不能伸手去拿。 乔芸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沈桃言不仅占着那个位置,享受着一切,如今还受到了聂二夫人的认可。 听到了飞白带回来的话,聂宵的脸阴沉得可怕。 沈桃言竟然问他要一千两银子,他哪有那么多现银。 但偏偏他那天又把话给说满了,如今也只能想法子拿出这一千两银子来了。 可他身上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出三四百银子来,剩下的怕是要问人借一借了。 守竹:“大公子,二公子来找你了。” 聂珩正伏案办事:“找我?” 守竹:“是,就在外边等着呢。” 聂珩:“叫他进来吧。” 守竹:“是。” 聂宵进来,对着聂珩行礼:“大哥。” 聂珩微微抬眼:“何事?” 聂宵看了看守竹,聂珩抬了抬手,守竹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聂宵:“大哥,你借我一些银子吧。” 聂珩:“多少?” 聂宵:“五百两。” 聂珩轻微拢眉:“你要那么多银子做甚?” 聂宵:“急事。” 聂珩眼神平稳,但很淡地看着他。 聂宵只得老实交代:“我打碎了沈桃言的镯子,打算赔给她。” 聂珩捏着毛笔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她要你赔?” 按聂宵的性子,是不可能主动要赔给沈桃言的,而沈桃言更不能会要求聂宵赔。 所以里边要么就是还有隐情。 瞒不住,聂宵也只好说了出来:“是芸儿打碎的,我替她赔。” 聂珩:“我手里边没有那么多银子。” 聂宵:“那大哥手里有多少?” 聂珩:“最多只有一百两。” 聂宵面露难色:“那就一百两吧。” 稍后,他只好去了自己亲娘那儿。 赵卿容一见到他就头疼,端起茶杯:“你又来做甚?” 聂宵:“娘,借我五百两银子。” 赵卿容险些被呛到了:“五百两?” 她问了与聂珩一样的问题:“你要那么多银子做甚?” 聂宵:“娘,我有急用,你就暂时给我吧。” 赵卿容砰地放下茶杯:“你老实说,是不是又在外面惹出什么祸端来了?” 聂宵无奈:“没有,这是赔给沈桃言的。” 赵卿容刚上来的怒气散了一些:“给桃言的?” 她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儿心,不过,这五百两可不少,得等过两三日,才能拿得出来。” 反正是进自家人的口袋,以后沈桃言迟早要执掌中馈的。 聂宵:“嗯。” 两三日而已,沈桃言有的是耐心等着。 她要这一千两,可不是随便要的,她可是认真算过了。 三日后,这银子送到了沈桃言的手上。 沈桃言仔细想了想:“暂时存在钱庄里吧,我别有他用。” 叠珠:“哎。” 赔了银子,聂宵手里头是真的不宽裕了,不过,好在他眼下也没有什么要用到银子的地方。 扬青从外边进来:“二公子,二少夫人…” 聂宵冷怒道:“让她滚。” 扬青:“二少夫人是派人来要那碎镯子的。” 聂宵的脸阴沉下来:“叫她的人滚,就说那破烂玩意儿已经扔了。” “还有,她若是来了,也让她滚。” 扬青:“是。” 挂云回来回沈桃言,沈桃言轻轻叹了一声:“拿不回来就算了。” 叠珠:“二公子如此生气,怕是好久都不会见二少夫人了。” 叠玉:“明明是二公子先打碎的镯子,他怎么还生气了。” 沈桃言拿着扇子,掩住嘴边的笑意,眉间似蹙非蹙,神情似愁非愁。 “罢了罢了,那我就不去他那儿招人嫌了。” 之后几日,沈桃言日日躲在自己屋子做扇子,并未主动去找过聂宵。 赵卿容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看着两人有点儿起色,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熄火,她来见了沈桃言。 赵卿容:“桃言,你还在跟宵儿闹脾气啊?” 沈桃言:“夫君不是不想见我么,我也不想见他了。” 赵卿容:“我知你受委屈了,可宵儿他也诚心认错了,也赔了你,你就原谅他吧。” 沈桃言闻言,一脸疑惑:“夫君赔了我?” 赵卿容察觉不对:“他没赔了东西给你?” 沈桃言摇了摇头:“不曾。” 赵卿容立马敛了神色,那他拿着五百两去做了什么? 沈桃言看着她的神情:“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桃言是不会说谎的,赵卿容不敢相信,宵儿竟然哄骗了她! 第68章 看得很重 赵卿容从沈桃言那儿离开后,直接去了聂宵那儿。 聂宵:“娘,你怎么来了?” 赵卿容:“我怎么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聂宵不悦:“又是因为沈桃言的事?” 赵卿容一脸严肃:“宵儿,那五百两,你到底用去什么地方了?” 聂宵愣了一下:“当然是赔给沈桃言了。” 赵卿容严声:“你还敢说谎话哄我,桃言说你根本没赔东西给她。” 聂宵头疼:“我是用别的身份赔给她的。” 赵卿容敛眉:“什么意思?你今日给我说清楚。” 聂宵:“我那日去遇仙楼时,遇到了沈桃言…” 他还是没说是乔芸先打碎的镯子。 赵卿容听完,顿时紧张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桃言遇到你了,她没认出来?” 聂宵:“没有,我戴着面具,也刻意压了嗓子,她认不出来。” 赵卿容皱着眉思索:“她真的没认出来吗?” 桃言那么在乎宵儿,怎么会连宵儿的身形都认不出来呢? 聂宵:“没有,在她面前,我就是个傻子,她估计没往那边想。” 赵卿容瞪他:“那还不是因为她太相信你了。” 后边她想了想,觉得不对:“你既在遇仙楼便不小心打碎了她的镯子,怎么回来之后又打碎了一个?” 聂宵:“她叫我赔,我心里有气。” 赵卿容觉得简直荒唐:“所以你就把她两个镯子都给打碎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认不出你,当然叫你赔了,你怎么还犯浑呢?” 聂宵:“好了,娘,你别提这件事了。” 赵卿容叹气:“你既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赔给她,那就再挑个礼,改天给她送去,再去给她赔个礼。” 聂宵拧眉,显然很不乐意。 赵卿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什么?” 聂宵:“我只答应你和爹,跟她一起用晚膳而已。” 赵卿容看着他:“那你有多少天没与她一起用晚膳了?” 聂宵辩驳:“是她自己不愿意来。” 赵卿容:“若是没有这一遭,她又怎么会不愿意来呢?” 聂宵:“为何非得要我与她一起用晚膳?” 他冷笑:“你们不会指望一个晚膳,就能改变什么吧?” 赵卿容瞥他一眼:“如此,你还怕什么?” 聂宵无奈地点了点头:“行,我会去的。” 他派人去请沈桃言,沈桃言根本就不来,聂宵咬着牙冷笑。 “好,真是好得很!” 他只得自己去走一趟了。 他去到沈桃言那儿时,沈桃言正在院子里阴凉的小角放置的小竹榻上乘凉小睡。 挂露看见人:“二公子,请容奴婢前去禀告二少夫人。” 聂宵想起上次夜里来时,闯进去看到的场景,表情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 沈桃言睡得正浓,手中的闲书掉到了地上,扇子也随意地搁在身前。 叠玉轻轻摇了摇沈桃言:“二少夫人。” 沈桃言迷迷糊糊起来:“嗯?” 叠玉:“二公子来了。” 沈桃言:“他来做什么?” 叠玉:“不知。” 沈桃言:“让他稍等片刻吧。” 她拢了拢身上的薄纱,先回屋换衣裳去了,叠玉拾起地上的书卷,跟着她一起进屋。 聂宵被请去进去的时候,沈桃言已经收拾好一切,在等着他了。 沈桃言没看他:“夫君,请坐。” 这应该是沈桃言第一次跟聂宵闹别扭。 从前沈桃言无时无刻不顾忌着聂宵的痴傻,处处都让着他,从不跟他闹别扭。 如今,为了镯子,还跟他闹起来了,聂宵将一个匣子放到了茶桌上。 沈桃言这才抬眼看他,但也没问什么。 聂宵主动开口:“赔你的。” 沈桃言打开匣子看了看,里面有好几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子。 她合上了匣子,没有欢喜之色:“这些与那个又不一样。” 聂宵扬声:“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桃言沉默。 她看起来真的将那镯子看得很重,或者说,她将聂二少夫人的位置看得很重。 聂宵眼底沉了沉:“那你想怎样?” 沈桃言轻轻启唇,低声道:“我没想怎么样。” 聂宵:“那我叫人请你,你怎么不来?” 沈桃言看他:“不是夫君让我滚的吗?既然夫君不想见我,我又何必去招你烦。” 聂宵微微语塞,以前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每次叫她滚,她还死缠烂打地留下。 “沈桃言,你今晚要是不来,以后就都别来了,我也不理你了。” 聂宵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拉下脸了,又是送东西,又是主动来求和。 他还记得赵卿容的话,没有说完话就立刻走人,而是气鼓鼓坐在一边,等着沈桃言服软哄他。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沈桃言跟以往一样低头服软。 沈桃言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宵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个镯子么,我已经赔了你好多个了。” 沈桃言认真望向他:“错了,那不只是个镯子。” “我执着的也不是那个镯子,是作为你妻子的身份。” 与聂宵冒着傻气的直白眼神对视,沈桃言垂了垂眼。 “算了,夫君你不会明白的。” 聂宵难得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而后,他带着稚气的语气道:“我想跟你一起用晚膳。” 沈桃言闻言,露出了一点儿惊喜之色:“夫君说的是真的吗?” 聂宵:“嗯。” 沈桃言微微打起了一点精神:“那我今晚一定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聂宵走了,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沈桃言眼神冷淡地目送他走远。 她如果不应了下来,就有点儿太奇怪了,但应下来也很难受。 当晚,沈桃言磨磨蹭蹭去了。 没想到,膳食里居然有她喜爱吃的两道菜,她诧异地去看聂宵。 聂宵没什么表情,他哪知道沈桃言喜欢吃什么,他也不可能去费那份心思。 要不是娘强行要求厨房做了,摆上来,这两道菜根本不会出现。 这两道菜,让聂宵觉得碍眼极了。 就像沈桃言这个人,如果不是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强塞给他,他根本不会要她。 第69章 急着证明 聂宵心中不满,但现在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他会证明给他娘看,即便他和沈桃言天天一块用晚膳,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沈桃言看得出来聂宵心情不大好。 从前她会很在意,并且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如今,她只能说,聂宵心情好不好,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对于自己爱吃的膳食,是很会给好脸色的,不能辜负美食。 沈桃言嘴边带上了浅浅的笑,聂宵不由得看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 聂宵不发难,还有自己喜欢吃的,这一顿饭,沈桃言吃的还行。 离开之前,沈桃言笑着道:“多谢夫君,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夫君早些沐浴歇息吧。” 聂宵没有应她,沈桃言也不在意。 估计是赵卿容吩咐过了厨房,聂宵那儿每一次都会有沈桃言爱吃的菜,不多,就两道。 就喜欢看聂宵不悦,但又不能做什么的样子。 沈桃言也看开了。 既然逃不过要跟聂宵一起用晚膳,那她干脆多点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如果聂宵要在她的菜里面动手脚,她就有理由不来了。 聂渊:“最近,宵儿和桃言怎么样了?” 赵卿容笑道:“挺好,尤其是宵儿他啊,急着证明呢。” 聂渊:“证明什么?” 赵卿容:“证明就算与桃言天天一块用晚膳,也不会动心。” 聂渊笑了笑:“臭小子,有他自打嘴巴的一天。” 满打满算已有一个月了,沈桃言问起了月瑛的进展。 有好几次用晚膳时,她在聂宵的身上,闻到了月瑛身上的香味。 说明月瑛有跟聂宵,不说贴身,起码是近身接触过。 月瑛亲自找了沈桃言,沈桃言出府去见了她。 月瑛眉心轻拢:“夫人,我怕是要辜负你了。” 沈桃言顷刻之间蹙了眉:“怎么了?” 月瑛:“想不到你的夫君还挺痴情,这一个月里,任我怎么撩拨他,他也不为所动。” 沈桃言:“是么?” 月瑛:“是啊,他还帮了我几回,若不是我见过太多的男子,我恐怕也要沦陷了。” “说不准我再在与他相处下去,真的会产生感情。” 她伸出了两根葱白似的手指:“到时候你可就有两个敌人了。” 沈桃言断言:“你不会。” 月瑛微微诧异:“嗯?你怎么会如此确定?” 沈桃言端起了茶杯:“你信不过男子。” 月瑛娇笑一声:“我是信不过来逛青楼的男子,但你的夫君这样难得痴情的男子,可不一样。” 沈桃言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道:“你要是收敛一下你语气里的嘲讽,我就信。” 月瑛笑得更灿烂了些:“夫人,我还以为你是信得过我这个人呢。” “没想到是我自己的语气暴露了,唉,白欢喜一场。” 沈桃言放下茶杯:“你先不用急,才一个月,慢慢来就成。” 月瑛勾起自己的发丝,在手指上卷了卷:“我才不急呢,这一个月不用伺候那些个臭男人,不知多轻松。” 她笑着盯着帘子:“倒是夫人你花了大银子,要了我一个月,什么也没得到,可是很亏。” 沈桃言淡淡道:“既叫你轻松了些,就不算亏。” 月瑛勾着发丝的手指顿住了:“夫人,看来你还真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皮毛呢,漂亮话说得我都心动了。” 沈桃言笑了:“那我就更不能亏待你了。” 听着她的笑声,月瑛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此清亮的声音,年纪肯定不大,真想看看小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难得出来一趟,沈桃言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快傍晚时分才回去。 然后,她就在府门口遇到了同样刚回来的聂珩。 沈桃言对着他行礼:“兄长。” 聂珩微微颔首,向她回礼。 沈桃言:“兄长是刚办完事回来吗?” 聂珩:“嗯。” 这时,守竹迎了过来:“二少夫人,可是巧了,不知二少夫人能否将调制安神香的方子告知奴才?” 聂珩出去办事,从来不带府里的仆从,他是官老爷,手底下有自己的人。 沈桃言问:“香用完了吗?” 聂珩:“还有一些。” 守竹:“不过也快了,那香,大公子用着好,所以奴才来问,免得常劳烦少夫人。” 沈桃言:“原来是这样,兄长正好我这儿制了好些新的,待会儿我就让人将新的香和方子带去给你们。” 聂珩:“之前劳烦你了。” 沈桃言轻轻摇头:“那香,也是我日常在用的,说到劳烦,我们才是劳烦了兄长。” 两人一边说话,一道往府里走。 聂珩主动问道:“聂宵近来可有闯祸?” 沈桃言:“没有,夫君近来乖得很。”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也是多得了兄长的教诲。” 聂珩看了一眼她鲜亮的笑颜:“我并未帮上多少。” 沈桃言:“才不是呢,兄长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尤其是我,兄长不是还替我寻回了璎珞吗?我那时都以为找不回来了,幸好有兄长。” 聂珩猝然停了脚步,侧眸去看她。 沈桃言跟着停了下来,触及他的眼神,她有些怔然,而后,反应过来道。 “抱歉,我话有些密了。” 许是跟聂珩相处了几回,沈桃言与他熟悉了些,所以不自觉话多了一点儿。 聂珩:“没有。” 沈桃言放心了一些。 聂珩:“你的手…” 沈桃言:“嗯?” 她想起来了:“哦,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早就好全了。” 难为他还记得。 “不过,兄长送的药膏很好用。” 聂珩:“我那儿还有,你要是觉得好,我叫人送来给你。” 沈桃言笑着轻轻摆手:“不用了,兄长时常在外,多备些是好的,我常在府中,也没…” 她想说在府中受不了什么伤,用不到膏药,就想起了这三年受的大大小小的伤。 聂珩显然也与她想到一块去了,敛了神色,眼神也有了一点儿变化。 沈桃言讪笑一声:“如今有吕大夫在府中,遇到个什么事儿,都来得及。” 第70章 要银子 和聂珩分开,沈桃言回去之后,让叠玉送了香和制香的方子去。 叠玉抱了几只小瓷瓶回来:“这是大公子给的各种药粉子和药膏。” 沈桃言拿起来瞧了瞧:“收起来吧。” 叠玉:“哎。” 沈桃言要的那一千两银子,当真刺激到了乔永贵和韦素。 他们也想从聂宵身上撬银子了。 乔永贵和韦素支支吾吾找到聂宵:“二公子啊。” 聂宵瞧出来他们有事要说:“怎么了?” 乔永贵搓着手:“二公子能否借我们一些银两。” 聂宵顿时皱了眉:“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乔永贵:“没有,这不是英哥儿也该认字了,我们身上实在拮据,好的纸墨都买不起。” 聂宵松了眉头:“这你们不用担心,我那儿有的是,我叫人送来给你们。” “既要认字,找好教书先生了么?若是还没找到,我倒是认识一些人。” 乔永贵干巴巴一笑:“那真是多谢二公子了。” 韦素:“唉,二公子,实不相瞒,最近豆花摊子的营生是越来越差,不只是英哥儿识字的事,还有…” 聂宵听明白了,从身上掏出了十两银子给二人。 放在以往,他可以给的更多。 但如今赔了沈桃言,又还欠着大哥的债,他身上的银子实在是不多。 不过,这十两对于乔家来说,其实也够了,多了的话,芸儿还未必收。 乔永贵和韦素瞪着那十两,不好说太少了,只连连道谢。 聂宵:“你们别叫芸儿知道。” 乔永贵:“这是当然,芸儿她啊,总是宁愿苦着自己,也不想叫二公子帮一帮。” 韦素:“就是啊,要不是我们实在是艰难,我们也不会向二公子你开口的。” 聂宵:“嗯。” 他自然知道芸儿的性子,这也是他又喜爱又心疼她的地方。 明明只要她开口,他就能将无数好东西双手奉上。 偏偏她什么也不要。 当初也是因为这性子,他才慢慢被打动,从而心仪上了她。 等聂宵走后,韦素当着乔芸的面道:“才给了十两,那沈桃言一开口就要一千两呢。” 乔芸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乔永贵:“慢慢来吧,今日能要十两,过几日就能要二十两。” 韦素还是觉得不甘心,就连到了张府张夫人那儿,还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一千两银子呢。 张夫人:“乔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韦素张了张嘴,张夫人是对她很好,但到底是外人,那些事还是不能跟张夫人说。 “没,没什么。” 张夫人:“乔夫人要是有什么难处,大可跟我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韦素:“是,那我就先多谢张夫人了。” 张夫人笑道:“你可是我的恩人,与我客气什么?” 沈明珠在折桂斋花了好些银子,蹲了好久,都没见到聂珩,她去匆匆去见了沈桃言。 沈桃言:“妹妹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沈明珠瞪着她:“姐姐,你那消息是假的,都一个月了,我都没在折桂斋见过大公子。” 沈桃言甚是淡定:“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消息的真假,你不也说过,不会怪我吗?” 沈明珠:“可是…” 她胸口起伏了几下:“最近没有别的消息吗?” 沈桃言:“暂时没有,要是有的话,我定会叫人第一时间去告知你。” 沈明珠:“好吧。” 来都来了,她不乐意就这么走了。 “大公子今日在府里吗?” 沈桃言随意道:“不知道,兴许在,兴许不在。” 沈明珠:“就不能叫人去打听一番吗?” 沈桃言:“我是二房,我要是派人去打听大公子的事,你要别人怎么看我?” 沈明珠:“你就不能暗自去打听么?” 沈桃言:“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二夫人的人,我做了什么,她只要一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要是知道我在帮你打听大公子的事儿,说不定会产生什么疑心。” “会以为我们姐妹二人,不,应该说是,包括爹娘以及沈家,对聂家别有用心。” 她的语气慢慢低了下来:“你觉得,之后,二夫人她会怎么做呢?” 沈明珠垂下眼,咬了咬嘴唇。 沈桃言:“妹妹,你以后还是少些往我这边跑的好。” 沈明珠不高兴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啊?” 沈桃言:“有什么消息,我自会派人去告知你,可你日日往我这儿跑,你让聂家的人怎么看你?” 沈明珠:“我是来看望你的。” 沈桃言:“那也不中,你见过谁家妹妹这么老往姐姐的夫家跑的。” “你如今又正值议亲年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姐夫有什么心思呢。” 沈明珠:“我对那个傻子才没心思。” 沈桃言没什么反应。 平常只要有人骂聂宵是傻子,沈桃言就会像被踩中尾巴一样跳出来反驳。 但现在沈桃言怎么那么平静? 沈明珠细细看她的神情:“姐姐,你如今也终于接受聂宵是个傻子了?” 沈桃言:“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不能一一打他们的嘴。” 沈明珠抿了抿自己的嘴。 沈桃言懒得应付她了:“好了,快回家去。” 沈明珠哼了一声,不情不愿走了。 回到沈府,沈明珠气还未消。 殷盈笑着搂她:“谁又惹你生气了?” 沈明珠:“还不是那个沈桃言。” 殷盈拧眉:“她又怎么了?” 沈明珠抱怨:“娘,沈桃言也太没用了,一点儿大公子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上次那个消息还是假的,害得我花那么多银子,在折桂斋等了那么久,结果呢,连大公子一面都没见上。” 殷盈抚了抚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大公子的行踪是很难打听。” “其他人呐,也都打听不到,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没有人往大公子面前凑。” “看来,还是得看大夫人那边的意思,也不知她心中有没有人选。” 沈明珠:“那得叫沈桃言去打听才成。” 殷盈:“我去跟她说。” 第71章 汤有问题 殷盈叫人送了话来,让沈桃言打听一下大夫人对聂珩的亲事,有没有心仪的人选。 沈桃言扶了扶额头。 叠玉:“奴婢去打听一下吧。” 沈桃言轻微抬了抬手:“不用,随便应付几句就罢了。” 又到了要去聂宵那儿用晚膳的时候了,沈桃言按时去了。 这些日子,她和聂宵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聂宵不理她,她也很少会自讨没趣,两人就仅仅是一同用晚膳。 今日,有一道汤倒是很合沈桃言的口味,她就多喝了两碗。 但两碗下肚之后,沈桃言就开始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了,她坐在一边,抱着碗好久没动。 聂宵看了一眼,沈桃言没动,又看了一眼,沈桃言还是没动,像入定了一样。 聂宵察觉到了她有点不太对劲,喊了一声:“沈桃言?” 沈桃言仿佛没有听到,还抱着她那个碗一动不动。 聂宵不禁拢起俊眉:“沈桃言,我在跟你说话呢。” 沈桃言好像终于听到了,抬起脸,一脸迷茫地看向他。 她眼里满载的迷蒙,令聂宵愣了愣。 聂宵:“沈桃言,你怎么了?” 沈桃言没有说话,只对着他乖巧地笑了笑。 聂宵眉心深了深:“你在做什么?” 沈桃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歪着小脑袋,很努力地看他,好像在看他说些什么。 聂宵看向桌面上的膳食,然后看向了扬青。 扬青一下子懂了:“二少夫人吃了什么?” 叠玉也发现了自家二少夫人的不对:“就这两三道菜,哦,多喝了两碗汤。” 聂宵给扬青一个眼色,扬青立马舀起汤细看了一番,又闻了闻。 “奴才这就去厨房问一问。” 沈桃言现在整个人都很迷糊,不过她还记得汤很好喝。 “叠玉,我想喝汤。” 叠玉扶了扶沈桃言:“二少夫人,这汤怕是有问题,不能喝了。” 沈桃言:“为什么?” 在她耳里,叠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她只听到不能喝三个字。 叠玉担心地说:“汤有问题,所以不能喝。” 沈桃言还抱着她那个碗,迷糊地点了点头:“好。” 扬青很快回来了:“二公子,问清楚了,厨房为了口感更好,在汤中添了酒。” “但为了掩去酒味,又添了些别的,所以才喝不出来。” 扬青问叠玉:“二少夫人可是极少沾酒的?” 叠玉点头:“是,二少夫人不喜饮酒。” 聂宵:“沈桃言。” 沈桃言脸颊红红,眉眼弯弯,语气轻飘飘的:“嗯?” 聂宵的心里好像被很轻很轻地撞了一下。 “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沈桃言盯着他仔细辨认了一下,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是夫君。” 还能认得出人,醉得不算厉害。 聂宵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上,那带着醉意的笑,以及蒙上了酒色雾气的眼睛。 觉得她这样还挺招人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连忙心情不好地撇了头。 叠玉:“如此,奴婢先扶二少夫人回去吧。” 她一手扶着沈桃言的手,一手圈住沈桃言的腰身:“二少夫人,我们回去吧。” 沈桃言很是乖巧:“好。” 语气和腔调格外的轻快欢亮。 她还任由叠玉摆布,一看就容易被拐跑的样子。 聂宵不禁回头看她。 但沈桃言还抱着那个破碗。 叠玉:“二少夫人,把碗放下吧。” 沈桃言摇头:“喜欢,带走。” 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想来二公子也不会计较,叠玉干脆让沈桃言拿着走了。 沈桃言起身的时候,瞧见了聂宵在看自己,露出一个很是软糊的笑。 “夫君。” 聂宵又不得不撇开头:“你别叫。” 沈桃言:“为什么?” 她话有点儿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语气还软,听起来莫名委屈。 聂宵忍住不回头:“不准问。” 沈桃言哼了一声:“那我去叫别人。” 聂宵一下子回了头:“你说什么?” 沈桃言歪在叠玉的身上,奇怪地望着他。 聂宵盯着她,他怎么还跟一个醉鬼计较起来了。 而且,她想去叫谁夫君就叫谁呗,跟他又没有关系,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嘴上却问:“你要去叫谁?” 说到底,沈桃言还是他明面上的妻子,倘若真叫了别人夫君,岂不是踩他和聂府的脸。 沈桃言望着聂宵好一会儿,使劲摇了摇头,好像清醒了一点儿。 “叠玉,我们快回去了。” 得趁着还有点儿意识,赶紧走。 见到沈桃言清醒了,聂宵自己的心绪也回了笼,他不打算再理她。 然而,沈桃言才跨出屋门,又犯起了迷糊。 沈桃言:“哇,好黑啊。” 她歪着头去看地上,看不见,她还蹲下去看:“路呢?” 叠玉:“二少夫人,放心跟着奴婢走吧,奴婢看得到路。” 沈桃言忽然严肃:“不行,看不见路会摔倒的。” 屋里的聂宵瞥到在到处找路的沈桃言,一时失语。 喝醉酒后,怎么会那么蠢? 他对着扬青微微抬了抬下巴,扬青了然地点了下头。 很快就有两个下人提了灯笼来。 沈桃言很高兴:“你看,路出来了,叠玉,我们走吧。” 叠玉好笑地应了一声:“好。” 沈桃言很乖地跟着叠玉走了。 聂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目送她们慢慢走远。 扬青站到旁边:“二公子请放心,奴才已经嘱咐过了,一定将二少夫人安全护送回去。” 聂宵不快地压了压眉:“我什么时候担心她了?” 扬青:“是,奴才多嘴了。” 聂宵转身回去,看到桌面上的汤,鬼使神差地想起方才沈桃言的样子。 原来她不能喝酒么? 才喝了两碗汤就醉成那个样子,又笨又蠢又… 脑海里闪过她迷糊的笑,聂宵有一瞬的失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 怎么又这样! 他微微沉下脸:“以后吩咐厨房,不许再往膳食里添酒。” 扬青:“是。” 聂宵显然是生气了,他气冲冲地摆了手,扬青立马叫人来撤了膳。 第72章 让他很安心 沈桃言第二日醒来,完全记不清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叠玉与她说了,她才有了一点记忆。 沈桃言:“我昨夜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叠玉:“没有,二少夫人昨夜什么也没说。” 沈桃言放心了。 赵卿容听闻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特地来问了沈桃言。 “昨儿个晚上,你和宵儿没发生什么事吧?” 语气里暗藏着几分期待。 沈桃言轻轻摇头:“我记不清。” 她看了一眼叠玉,叠玉立马走上前道。 “昨夜二少夫人喝醉了,一直迷迷糊糊的,没发生什么事,只拿了个碗回来” 沈桃言对自己的行为多少也有点无语。 而赵卿容则明显有点失望,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桃言和宵儿多多相处。 “这天真的越来越热了,过几日,我和几位相熟的夫人,我们相约着要去一处山中小寺小住两三日。” “左右你和宵儿没事,不如随我一同去吧,也好同我做个伴。” 沈桃言:“是。” 稍后,赵卿容去跟聂宵说了这事儿。 聂宵很不乐意:“娘,你与沈桃言去不就好了?” 赵卿容:“你不想去也得去,你如此不情愿,你在怕什么?” 聂宵哼笑了一声:“我能怕什么?” 赵卿容:“那就这么定了。” 这边,沈桃言慢条斯理地喝着甜羹,心里在慢慢盘算着。 她放下了甜羹:“叠珠。” 叠珠:“在。” 沈桃言:“你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给乔芸,最好添油加醋一下。” 叠珠:“是。” 沈桃言要看看这一回乔芸要做什么? 很快,消息不只是乔芸知道了,乔永贵和韦素也知道了。 韦素干着急:“这可怎么办呢?二夫人一定是想趁此机会要沈桃言和二公子在一起。” 乔永贵:“是啊,要不让二公子别去了。” 韦素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凑到乔芸的耳边:“芸儿,你要不装个病吧。” 乔永贵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二公子那么在乎你,知道你病了,肯定不会离开你的。” 乔芸揪了揪手指:“可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时,用不了一世。” “这次不成,二夫人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总不能每一次都装病吧。” “而且要是被二公子和二夫人发现,很难解释。” 韦素:“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公子和沈桃言在一块吧,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吗?” 乔芸皱着眉在屋里走了几步,忽然道:“我不能病,沈桃言病了不就好了。” “只要让她生一场大病,二夫人有再多的办法也没辙啊。” 韦素眼里闪过兴奋:“最好能叫她卧床,失去诞下子嗣的能力。” “到时候二夫人肯定要重新考虑一番,我们不就有机会了。” 乔永贵:“说的倒轻巧,那要怎么做呢?” 从前他们没用过这种恶毒的法子,是笃定聂宵不会碰沈桃言。 但现在赵卿容出手撮合两人,指不定会用什么法子。 眼下已经容不下他们再心慈手软了。 韦素:“让二公子去做不就好了?反正二公子肯定也不愿意同她一道儿去。” 沈桃言在聂府里边,他们肯定是没办法下手的。 而沈桃言每次出行都是坐马车的,还带有丫鬟,他们也难以下手。 她和乔永贵一同看向乔芸,想让她想办法去跟二公子说。 乔芸仔细想了想道:“不,这回我们自己动手。” 韦素:“什么?” 乔芸:“他们去山中小寺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是聂宵动手,太仁慈了。 乔永贵和韦素对视一眼,虽然心里有担忧,但还是选择相信乔芸。 傍晚,沈桃言去聂宵那儿用膳,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聂宵多看了沈桃言几眼。 沈桃言注意到了,装傻道:“夫君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聂宵问:“你拿走的碗呢?” 沈桃言一时错愕:“什,什么?” 不就一个碗么,这么在意? 那昨晚为何任由她拿走? 聂宵看着她:“你昨晚拿走了一个碗。” 沈桃言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待会我叫人送回来就是了,夫君快用膳吧。” 她这一回再也不贪多了,每道菜都用了那么一点儿,然后就不吃了。 说了要把碗送回去,沈桃言人一回去,就吩咐下人将昨晚她稀里糊涂抱回来的碗送了回去给聂宵。 扬青:“二公子,二少夫人命人将碗送来了。” 他将碗拿给聂宵看。 聂宵看着那个碗,想起来沈桃言昨天晚上抱着这个破碗不松手的样子,还有点儿好笑。 扬青看到聂宵嘴边浅淡的笑,有点儿惊讶,二公子很喜欢这个碗? 不应该啊,还是说二公子其实是对二少夫人… 如果是后者,扬青就有点儿心惊了,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揣摩主子的想法。 聂宵回神,随意摆了摆手:“拿过来给我做甚?拿下去。” “是。”扬青拿着碗退了出去。 屋里的聂宵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明天得去看看芸儿才行。 第二天,聂宵去见到了乔芸,心里都被乔芸占满的感觉,让他很安心。 乔芸看着聂宵满眼柔情,羞涩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二公子,过几日,我和爹娘要去一个小山寺上香。” 聂宵:“上香?” 乔芸:“是啊,我们最近的摊子买卖不好,想去求一求。” 聂宵:“那你们要去何处?” 乔芸:“这个宵郎你就不用管了。” 聂宵:“我担心你的安危,好派多些人陪你们一起去。” 乔芸笑了笑:“没事的,有爹娘,还有飞白在呢。” 聂宵敛着眉:“飞白一个人怕是不够。” 乔芸:“真的不用,而且我们也不是富贵人家,粗衣麻布的,不会有人盯上我们的。” 聂宵张了张嘴,最后只好应下。 之后几天,沈桃言跟往常一样到聂宵那儿用膳。 聂宵也变成了之前那样,对沈桃言爱搭不理,沈桃言也不在意。 第73章 一针见血 很快,就到了随赵卿容去山中小寺的那天。 沈桃言带的东西不多,只备了几套换洗的衣裳。 赵卿容想让聂宵和沈桃言同乘一辆马车,奈何聂宵并不愿意。 赵卿容斜他一眼:“不就是乘一辆马车嘛,这有什么的?” 聂宵坚决:“我不要。” 沈桃言在一边没有说话。 不能耽误出发的时辰,还有其他夫人在等着呢,赵卿容无奈。 “罢了,桃言,你同我一起吧。” 沈桃言:“是。”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街市,慢慢地往人少的地方去。 不一会儿,就不怎么能听到人的声音了,只听到鸟叫和蝉鸣。 沈桃言掀开车帘子往外瞧了瞧,外边的景色郁郁葱葱,入目便是林木和草丛。 赵卿容笑道:“还要好久呢,那山中小寺是林夫人发现的。” “去年便去住过一回,清幽净心还能礼佛,今年便想再去。” “我想着府里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不如跟着去小住上两天。” 沈桃言点了点头:“也好,顺道为夫君祈祈福,叫他的傻症能早些治好。” 赵卿容慈爱地拉上了她的手:“难为你处处想着他。” 沈桃言笑了笑:“既然还要好久,母亲不如小寐一会儿?” 赵卿容:“也好。” 同时,沈桃言也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平时这会儿她都在自己院里小睡,如今还要赶路。 日暮时分,山中小寺总算是到了。 沈桃言从马车下来,四处看了看。 这座隐在山林中的寺庙并不小,而且看起来香火还挺旺。 其他夫人下了马车之后,很快就凑到了一处,赵卿容拉着沈桃言也走了过去。 聂宵安安静静跟在她们后面。 这些夫人,沈桃言也是见过的,浅笑着与她们行礼。 大家一块往寺中走,马车上的行李有丫鬟下人们送进去。 本来男女厢房应该是分开的,但聂宵是个傻子,寺中便让他和赵卿容还有沈桃言住一块了。 不过,三人各有各的屋子。 他们入住之后,听到旁边有动静,看来还有他人也在今日入住。 这个他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乔芸。 聂宵见到乔芸时,很是诧异,乔芸也是一脸愕然。 赵卿容也看到了,立马皱起了眉,并且喊了聂宵一声,提醒他,沈桃言还在旁边。 聂宵不动声色地看向沈桃言。 而沈桃言看着乔芸也蹙了眉,显然是有点不高兴的。 赵卿容注意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难道桃言认识乔芸? 这时,乔芸还主动来向赵卿容行礼:“聂二夫人。” 赵卿容神情不是很好:“这位姑娘倒是认识我。” 乔芸一脸温顺道:“洪都有谁不认识聂二夫人?” 幸好,乔芸也算识相,看得出来赵卿容并不想见她。 所以,她见了礼之后,就离开了。 赵卿容这才试探地问:“桃言,你认识刚才那位姑娘?” 沈桃言:“打过几次照面,都是不好的事。” 赵卿容拧眉:“不好的事儿?” 沈桃言:“她走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能撞到人,撞了我妹妹,又撞了我两回。” 聂宵咳了一声。 沈桃言假装没听见,没管他,继续道:“母亲,你给我的镯子,有一个就是叫她打碎的。” “什么?!”赵卿容神情一沉,“镯子是叫她打碎的!” 沈桃言:“嗯,镯子碎了,没有别的法子,有一位公子替她赔了银子。” 赵卿容剜了聂宵一眼,好啊,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他倒是会替乔芸瞒着她! 聂宵则是暗暗责怪沈桃言,没事儿说这种事情干什么? 沈桃言悄悄勾了唇角,她就知道聂宵会替乔芸瞒下来。 赵卿容冷哼:“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不长眼的人,怕不是别有用心。” 沈桃言一脸无辜:“这我就不知道,只是那镯子…” 她满眼愧疚:“母亲,是我没有保护好那镯子,母亲若是要怪我,我毫无怨言。” 赵卿容:“傻孩子,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豆花女不长眼。” 聂宵想要替乔芸说上两句好话,但顾忌着沈桃言在,又被赵卿容频频瞪了几眼。 赵卿容:“还有就是你。” 她指着聂宵,怒道:“没一次让我省心。” 沈桃言还是一脸忧愁:“可镯子是祖母传下来的,万一祖母知道了,岂不是伤祖母的心。” 赵卿容:“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且放心,到时候我替你说去。” 沈桃言这才露出了一点儿笑:“是,多谢母亲。” 赵卿容拍了拍她的手:“嗯。” 入夜,聂宵想去见乔芸,被赵卿容拦了下来。 赵卿容脸色严肃:“你想去哪儿?” 聂宵无奈:“娘,我就去看一眼。” 赵卿容严声:“桃言就在旁边呢,你去看什么看!” 她走到茶桌边:“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聂宵:“娘若是想说镯子的事情,就免了吧。” 赵卿容简直要被气笑了:“免了?你没听到桃言说的话吗?那豆花女就是故意的。” 聂宵:“不可能,芸儿不是故意的。” 赵卿容:“不是故意的,她三番两次去桃言面前做什么?” 聂宵:“那怎么不说是沈桃言三番两次到她面前呢?” 赵卿容拍了拍桌子:“桃言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她。” 她叹气道:“儿啊,你好好看看吧,别执迷不悟了,那豆花女就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你别再叫她给骗了。” 聂宵:“娘,芸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说她是装的,她能装四年吗?” 赵卿容一针见血:“你不也装了三年,她怎么就不能装?” 聂宵:“娘,那不一样。” “芸儿她性子纯善,你这四年也看到了,她一点儿也不要我给的东西。” 赵卿容冷嗤:“我看她是想要更多,不然她怎么不愿意为妾,非要盯着正妻的位置?” 聂宵:“是我不愿意让她为妾委屈,我想要她当我的正妻。” 赵卿容:“不可能,你爹那日也说过了,有我和你爹在的一天,绝不可能。” 第74章 天花 聂宵:“娘!” 赵卿容:“总之,你给我在这儿老实呆着。” 沈桃言在自己的房中翻着佛经,她这次出行一切从简,并未带什么消遣的东西。 山中的凉风从窗子里悠悠钻进来,她舒适地眯起眼睛。 叠珠:“二少夫人,二夫人刚刚从二公子厢房里出来了。” 叠玉:“那二公子大概不会去找乔芸了。” 沈桃言往身后倚了倚,不曾抬头:“反正人就在这寺里,想见,明日也见得到。” 叠珠倒了一杯茶给她:“就是没想到他们敢跟过来。” 沈桃言笑了笑:“等着看吧。” 第二日,沈桃言随着赵卿容和其他夫人,一道在寺中走动。 聂宵就跟在她们的身后。 林夫人:“我今儿早上听一女娘说,寺中后山有一荷池,里面栽着大片荷花,可清幽了。” “哦?那倒要去看看了。” “是啊,走吧走吧,现在就一块去看看。” 遇到难走的路,沈桃言总会伸手扶赵卿容。 林夫人调侃:“你看看二少夫人,多孝顺你。” 赵卿容笑着拍了拍沈桃言的手:“那倒是,我这个儿媳啊,是个好的。” 其他夫人:“要是我们也能有这么好的儿媳就好了。” 沈桃言脸皮薄,被这么一调侃,脸颊上不禁泛起了粉色。 聂宵在后边倒是皱起了眉,眼神淡淡地落在沈桃言的背影上。 再穿过一条小山径,就到荷池了,沈桃言看了一眼那曲折的小山径。 她像是实在被几位夫人夸得不好意思了,与赵卿容说了一声,要往聂宵身边去。 赵卿容巴不得呢:“去吧去吧,你们俩一块走正好。” 沈桃言:“是。” 她慢慢退到了后边,和聂宵走在一块:“夫君,我们一起走吧。” 聂宵并不怎么高兴,只是碍于这么多人面前。 一群人正兴致勃勃呢,忽然就有一桶水从小山径一旁的石上泼了下来。 沈桃言和聂宵直接就被淋湿了,夫人们惊呼。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赵卿容赶紧来到两人身边:“这都湿透了呀。” 叠珠和叠玉一左一右抱着沈桃言,没叫她被人看了去。 赵卿容看向石壁:“谁啊?如此不长眼睛!” 她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上去看看,上边是什么人?” 丫鬟:“是。” 其他夫人也跟着命人找起了罪魁祸首。 石上一老尼姑冒出了头,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啊,各位贵人,老尼以为底下没人呢。” 这是一座女尼寺,里边全是尼姑。 林夫人不好说的太过,但也不能什么也不说,只好道:“你这老尼姑,那就不知道看一眼吗?” 老尼姑连连鞠躬道歉:“两位贵人如此,不如去贫尼那儿换身衣裳吧,这湿着可不大好。” “老尼住的地方,就在这上边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赵卿容打发下人回去拿衣裳,大家一块往上边走。 上边果然有一处竹屋,看起来还挺惬意,夫人们四处打量起来。 沈桃言和聂宵各自进了一间屋中等着,老尼姑给两人各自送了干净的布去。 “二位贵人,先用这布擦一擦吧,这是干净的,没人用过的。” “用完了,直接放在屋子里就好,老尼一会儿会去收拾。” 叠玉接了过去,另一边扬青也接过了。 叠玉:“二少夫人,这是那老尼送来擦拭的布。” 沈桃言:“放下吧。” 不一会儿,去拿衣裳的下人回来了,沈桃言和聂宵分别换上了新的衣裳。 两个屋子里,布随意地搭在一处,两人显然都用过了布。 两人的衣裳虽然换好了,但头发还是湿的,所以两人只好先回去了。 赵卿容:“你们慢些走啊,宵儿,多照顾一下桃言。” 这也算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沈桃言浅笑了一下,满脸羞涩地瞧了聂宵一眼。 结果,聂宵完全不等她,大步流星走的极快。 沈桃言步子小,反正也赶不上,索性就不追了,慢悠悠在后边走着。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乔芸就在他们后边,眼神冰冷地看着沈桃言,并且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 沈桃言回去之后,就叫了水沐浴梳洗,叠玉替她绞着头发。 看到乔芸回来,韦素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乔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已经办妥了,眼下只需等着就好。” 当天夜里,沈桃言这边就出事了。 乔芸和韦素相视一笑,那些晦气的东西,她们可不去掺和,准备安然入睡。 沈桃言在外面急得不行。 她刚才换了一身衣裳,赶来的时候,赵卿容和会医术的老尼已经在聂宵屋子里边了。 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全都脸色难看地捂着口鼻出来了。 沈桃言正想走上前问,尼姑却不让沈桃言靠近。 “二少夫人,请你快快离远些。” 沈桃言面上满是担忧:“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赵卿容闭着眼睛,一脸悲怆地摇了摇头:“宵儿他…他得了…天花。” 沈桃言闻言,往后踉跄了一步,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好端端怎么会得了天花呢?” 赵卿容自己也要站不稳了,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才没倒下。 老尼:“老尼会尽快派人查清病因的,今日接触过二公子的人都得留下来,不能离开此处。” “二少夫人,你们先回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沈桃言:“可是…” 赵卿容:“回去吧,我们方才都和宵儿接触过了,可能已经…之后恐怕要靠你了。” 沈桃言问老尼:“大师,你可有法子治?” 老尼摇头:“最好去寺外请大夫来了。” 赵卿容急道:“桃言,你快叫人去回府里请神医吕怀白来。” 沈桃言重重点了点头:“好。” 老尼:“二少夫人,你去叫寺中人去,你们今日也接触过二公子吧,先别离开寺中。” 沈桃言明白,老尼是怕她们的人将天花带回别处,到时候可就酿成大祸了。 “好,我这就叫人去。” 第75章 真是狠 按照老尼的话,吩咐了人之后,沈桃言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叠玉扶着沈桃言坐下:“乔芸这一手还真是狠呐,居然敢用天花。” 她神情很不好:“可这是会死人的,要是二公子出个什么事儿,这…” 而且,这本来是冲着二少夫人来的。 如果真是二少夫人得了这病,怕是很难撑过去了。 叠珠也觉得心慌:“二少夫人说的没错,越是不声不响的人,越容易憋出个大的来。” “乔芸此时一定很高兴吧,二公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们都没想不到乔芸一下手,就做得那么毒辣。 沈桃言沉着眼:“这样的话,她是逃不掉的。” 那也算是成全聂宵和乔芸了吧。 聂府,聂渊听到尼姑带来的消息,险些撅了过去,下人们连忙来扶他。 聂渊抖着声音:“快,快去请神医!” 下人刚跑走,他又急道:“还有,去请大公子过来!” 第二日,沈桃言用着早膳时,叠玉进来了。 “二少夫人,外边守着几位尼姑,不叫我们出去,叫我们安心地等在屋里。” “其他在寺中的人也一样,都不能随便走动,乔芸她们也被堵在了屋子里。” 叠珠问:“那乔芸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没有?” 沈桃言:“迟早会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乔芸知道后,会是个什么神情呢。 此时,乔芸在向守着的尼姑打听消息,可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脸瞬间煞白。 韦素也大惊失色,慌张地去看乔芸。 乔芸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你说是谁染了重病?” 尼姑:“二公子。” 乔芸大惊,险些站不住地往后踉跄了两步,怎么会这样? 明明应该是沈桃言,怎么会变成聂宵了? 她急切地询问:“那二少夫人呢?二少夫人她没事儿?” 尼姑:“这个贫尼就不知道了,不过二位放心,我们已经在尽力查找起因了。” 韦素闻言,顿时更慌了,这不会查到她们身上吧? 乔芸:“那二公子他怎么样了?” 尼姑:“二公子的屋子已经被围起来了,不许任何人进出,其他事的我们也不知道如何了。” 乔芸眼前一黑,要是二公子他出事了,那她们肯定逃不掉。 韦素把乔芸拉进屋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事情都按计划办好的吗?” 乔芸眼底也是又急又慌:“我也不知道,明明一切是按计划进行的。” 不管沈桃言是和谁一起被淋湿,也不应该出差错,那布是只给沈桃言一人的。 韦素:“难道是那老尼姑一时糊涂了,弄错了?” 乔芸紧紧地咬紧嘴唇,手也不自觉攥紧了。 傍晚,聂珩和聂渊便带着吕怀白来了,还派了人守住了山寺,不许任何人进出。 聂渊:“阿珩,我想要进去看看,这儿和洪都就暂且交于你了。” 他唯一的儿子和夫人都在里面。 还有沈桃言,相当于二房的人都在里边了,他不进去看看不安心。 聂珩能理解,他抬眸,远远地看了一眼山寺,应了一声:“好。” 聂渊与吕怀白一同进去了,随着引路的尼姑一起往聂宵那儿赶。 聂渊急得满头大汗:“我儿如何了?” 老尼摇了摇头,不知怎么说。 聂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想进去看看,但被拉住了。 老尼:“聂二老爷,请你冷静一点儿。” 聂渊:“那我的夫人呢?” 老尼:“在旁边的屋子里。” 聂渊拉住了往里进的吕怀白:“吕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儿子!” 吕怀白紧了紧脸上的布:“聂二老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看着吕怀白和老尼进去之后,聂渊赶到了旁边的屋子。 赵卿容一看到聂渊,安心之余,还红了眼:“老爷!我们的儿子,宵儿他…” 她没有出现症状,也就是可能没有被传染。 聂渊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我已经带了神医过来了,他进去救宵儿了。” 赵卿容则是站得远远的,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天花的厉害,宵儿这一劫是生死劫。 赵卿容:“对了,还有桃言,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聂渊:“我等会儿去看看她。” 赵卿容:“还有,病因已经大约查清楚了。” 她大概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担心道:“桃言是和宵儿一起用了那老尼姑给的布,宵儿和扬青已经得了,桃言她那边可能也…可那老尼姑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聂渊安抚她:“好,我一定将她抓拿。” 赵卿容点了点头:“老爷,你一切小心。” 聂渊:“嗯。” 他很快又赶到了沈桃言那儿。 幸好沈桃言也没什么症状,人看着还很好。 沈桃言满目着急和担忧:“夫君和母亲怎么样了?” 聂渊:“夫人她没事,就是宵儿…” 沈桃言小脸白了一瞬,扶着胸口,抖着嗓音:“神医呢?” 聂渊:“已经进去救宵儿了。” 沈桃言点头:“好,望神医一定要治好夫君。” 之后,聂渊就带着人,去问了一下其他夫人的情况,接着,让人带了话去给外面的聂珩。 毕竟寺里还有其他夫人,若是其他人家发现了不对,寻了过来,聂珩也好有话应付。 再之后,聂渊领着人,满寺寻找那始作俑者老尼姑。 这件事儿显然是冲着他们聂家来的,不然怎么会就单单聂宵得了病。 其他人没什么事儿。 而且那老尼姑泼水,也只泼了聂宵和沈桃言,已经是很明显冲着他们聂府的人来的了。 寺外的聂珩听到赵卿容和沈桃言目前暂时没什么事儿,脸上沉肃的神情稍微松了松。 他吩咐道:“守好山寺,绝不能叫人出去。” 乔芸和韦素在屋子里急得不行,坐立难安。 韦素不停地拜天拜地祈祷:“二公子可一定要撑过去啊!” 不然他们这么多年就白费功夫了,还可能会赔上性命。 “也希望那老尼姑千万别被抓到。” 乔芸也是如此,手心已经掐出印子了,明明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76章 请缨 整个山寺都寻遍了,聂渊也没能抓到那老尼姑。 他恨恨地咬牙:“那老尼姑恐怕是担心东窗事发,早早逃了去。” 沈桃言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意外。 聂渊每天都去问聂宵的情况,吕怀白没办法给出肯定的好的回答。 聂渊和赵卿容日日提心吊胆,精气神都大不如前了,看起来像是衰老了许多。 吕怀白给了药方,让人带给聂珩,聂珩再吩咐人去取药材。 凡是与聂宵接触过的人都得喝药。 五天后,沈桃言和其他夫人都没有事儿,赵卿容同样的也很幸运。 但他们依然不能离开,还得多等待几日,确认真的没事后才能走。 目前就聂宵和扬青最严重,还有就是他们院子伺候的下人,以及老尼也被传染了。 聂渊:“都病倒了,没有人在里面照顾可怎么行?” 但天花那么厉害,里面就相当于是一个病窟,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进去。 赵卿容:“老爷,我进去吧,宵儿是我的儿,若能以我的命换他的命,也值了。” 聂渊皱着眉,迟迟没有答应。 下人匆匆地跑来:“老爷,二夫人,二少夫人说,她愿意进去照顾二公子。” 赵卿容和聂渊对视一眼,又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 聂渊心里甚慰:“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啊。” 赵卿容赞同地点头。 里边现在就只有吕怀白在撑着,实在是缺少人手。 聂渊应了:“就让她进去吧。” 叠玉着急得不行:“二少夫人,你为何要主动请缨说要去照顾二公子,那可是天花!” 叠珠:“是啊,要是染上,会没命的。” 沈桃言目光决绝:“这是个好机会。” 叠玉:“那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呐。” 沈桃言笑着宽慰两人:“安心,我仔细斟酌过了,我相信吕大夫。” 叠玉:“那我们随你一起去。” 沈桃言立马道:“不成。” 叠珠坚定:“二少夫人,我们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去哪,我们自然就去哪。” 叠玉:“没错,我们是不会离开夫人你的。” 沈桃言绷着脸教训两人:“你们傻不傻?” 叠珠:“总之,二少夫人,你别想抛弃我们。” 沈桃言无奈:“这又不是去发财。” 叠玉:“不管去做什么,我们都要跟着二少夫人你。” 拗不过两人,沈桃言只好带着她们一同过去了。 聂渊:“桃言,宵儿就拜托了你了。” 沈桃言:“是。” 她和叠珠叠玉蒙好口鼻,进去聂宵的院子里。 吕怀白见着她,狠狠地皱眉:“你不该进来的。” 怪不得他没事儿,他都快把自己裹成粽子了。 沈桃言:“这里边就你一个人了,忙得过来?整个院子的人都指望着你,别把自己也给整垮了。” 吕怀白:“那也不该是你进来,不想要命了?” 沈桃言:“来都来了,也出不去了,别说废话,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吕怀白叹气:“你们先替我去照顾那些比较轻的吧,记住,千万别把脸上的布摘下来。” “还有,像我一样,去把手也裹起来,不要直接接触他们。”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靠近二公子和扬青,反正他们现在昏昏噩噩,没什么意识。” 沈桃言:“好。” 聂珩虽然没有进寺里,但寺里发生的事儿,都有人在向他禀告。 聂珩:“你说什么?” “二少夫人自己请缨进去照顾二公子了。” 聂珩的眸子里明明暗暗,最后慢慢变得黯淡了些许。 他的语气有几分发硬:“知道了,下去吧。” 守竹在旁感慨:“二少夫人真是痴情啊,二公子得的是天花,也敢进去。” 聂珩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情绪也漫上了些许灰暗。 聂渊和赵卿容日日来问,沈桃言按吕怀白的说辞来回复两人。 赵卿容嘱咐:“好孩子,你也要顾好自己。” 聂渊:“是啊。” 沈桃言:“父亲母亲不用担心,我会的。” 接下来的几日,她和叠珠叠玉都在“病窟”里忙碌,帮忙照顾病人。 吕怀白感叹:“根本没有人愿意进来冒险帮着照顾你们,幸好有二少夫人和她的两个丫鬟在。” 下人们看着沈桃言和叠珠叠玉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感激,并且饱含热泪。 他们哭哭啼啼地跟沈桃言主仆三人道谢。 沈桃言:“好了,这些话日后再说,先留着力气,卖力熬过去吧。” 外边,没事儿的夫人们陆陆续续被放出了寺,回家去了。 她们答应过聂珩,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免得引起洪都百姓的恐慌。 乔芸和她的家人也被放了出去。 乔芸在犹豫:“爹,娘,我想去看一看二公子。” “沈桃言自己请缨去照顾二公子了,不能叫她趁虚而入。” 韦素:“你疯了?那是天花!” 乔永贵也拉了拉她:“没抓到那老尼姑已经是大幸了,还是赶紧走吧,别惹祸上身了。” 乔芸:“可是沈桃言她…” 韦素:“二公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沈桃言进去也是凶多吉少,你难不成还搭上一条命去?” 乔永贵:“对啊,如果二公子能够活下来,我们再想说辞就是了。” “到时你再掉上几滴眼泪,二公子势必怜爱,不会怪你的。” 乔芸仔细思索了一番:“好。” 吕怀白是有两下子的,传染得比较轻的已经开始恢复了,但也有人没能挺过来。 老尼姑就没挺过来,她为了救聂宵,靠得最近,被传染得最严重,而且她年纪也大了。 她也是有本事的,能这么快就断定聂宵得的是天花,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沈桃言看着老尼姑的尸体被抬走,心里一阵难受。 如果她没去刺激乔芸,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白白害了这些人。 她垂了眼,不禁在心里质疑起了自己,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叠玉看出了沈桃言的不对劲儿:“二少夫人,这是乔芸做的。” “她有很多法子,可她偏偏选了这个法子来害人,这是她夺走的人命。” 沈桃言闭了闭双眼:“但我们也并不全然无辜。” 叠珠:“可我们也不知道乔芸她用的是天花啊。” 第77章 温水煮心 叠玉:“是啊,这次的事情乔芸做得很隐秘的,我们也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探查得到。” 沈桃言:“你们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叠珠和叠玉只好退到了一边。 吕怀白见状,走到了沈桃言的身边:“不要多想,在这儿多想,容易被病缠上身。” 沈桃言回眸看了他一眼:“原来日子久了,真的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她以为她找回了三年前的自己。 可其实她已经回不去了,她并不是三年前的她。 在利用宋宥思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心狠了。 但好在宋宥思没有出事儿。 今日不同,好几个人在她的面前丢了性命。 如今的她,不知道还有几分能像从前真正善良的自己。 吕怀白:“聂二少夫人,不要一边往前走,一边质疑自己,会摔坑里的。” “有时候,太天真善良的人,往往是活不长久的,越是心狠手辣的人,往往能爬得越高,活得越久。” 沈桃言:“吕大夫只做大夫,实在屈才。” 吕怀白:“我可是神医,心病也是病,既可治病也可治心,何来的屈才。” 沈桃言:“我去照顾病人了。” 吕怀白:“嗯。” 聂宵和扬青是真命大,他们俩最严重,倒是缓过气来了。 吕怀白:“二公子恢复了一点意识。” 沈桃言:“我能否进去看看他?” 吕怀白:“可以,但别太久,趁他醒着的时候,看一眼就行了。” 沈桃言:“嗯。” 她进去时,聂宵果然是醒着的。 聂宵也看到她了,只不过并没有清醒太久,不一会儿就又晕过去了。 然后,沈桃言就出去了。 聂宵一日日恢复清醒,赵卿容和聂渊很是激动。 沈桃言:“夫君,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聂宵看着她张了张嘴,但暂时没法说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得的是极其凶险的天花,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 但每天他一睁开眼,都能看到沈桃言。 看她的样子,她并没有跟他一样得病,那她进来… 她难道不知道天花是会死人的么? 沈桃言:“夫君,你要好起来了。” 她每次说的都是这句话,但这一次,聂宵听着并不觉得烦。 这话还让他身体里生出了力气,他真的一天天在好起来。 在他恢复到能说话的那天,他终于问了:“沈桃言,你不怕死?” 沈桃言:“怕,但我更怕失去夫君。” 她看着他:“夫君,一定要好起来。” 怪不得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聂宵都忘记装傻了。 聂宵回望着沈桃言的眼睛。 看到了沈桃言眼里浓烈的情愫,他的心像陡然被扔进了一池温水里,禁不住的动容了。 沈桃言每天都会按时来,就像每天跟他用晚膳一样。 沈桃言:“夫君,爹,娘很担心你,他们都在外边等着你好起来呢。” 聂宵:“好。” 他还没察觉温水已经浸过了他的心,并且在一点点漫入他的心里。 这一天,沈桃言没有按时来。 聂宵:“沈桃言呢?” 吕怀白:“二少夫人在照顾其他人。” 聂宵皱眉:“她去照顾?” 吕怀白:“是啊,人都病倒了,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进来,只有二少夫人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自愿进来。” 聂宵:“她是自愿进来的?” 吕怀白:“嗯,她自愿跟聂二老爷说,要进来照顾你。” 聂宵语气莫名地说了一句:“蠢死了。” 沈桃言正好进来听到:“夫君怎么一好起来了就骂人了?” “吕大夫这些天一直尽心尽力医治夫君,再怎么着,夫君也不该对吕大夫不敬。” 聂宵:“我骂的又不是他。” 沈桃言:“那是谁?” 聂宵:“笨蛋才听不出来自己被骂。” 沈桃言:“…” 她懒得跟他争执。 聂宵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发现沈桃言每天来看他的时间其实很少。 一问,就是在照顾其他人。 他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有点儿不爽快。 既然是进来照顾他的,不应该先紧着他吗?为什么她在其他人那儿待那么久? 病情轻的人已经差不多好全了,都能下地出来走动了,他们过来看望了一下聂宵这个主子。 “我们能熬过这一遭都多亏了吕大夫和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还亲自给我们喂过药呢。” 聂宵:“喂药?” “是啊,有二少夫人在,药汤都不苦了。” 聂宵拧了眉:“如今还有多少人躺着?” “就二公子你和杨青了。” 聂宵心里有数了:“嗯。” 之后,他问了一句:“扬青他怎么样了?” “跟二公子一样。” 聂宵:“知道了。” 到了聂宵要喝药的时候,吕怀白端了药进来:“二公子,喝药了。” 聂宵:“沈桃言呢?” 吕怀白:“在外边。” 聂宵:“我要她进来。” 吕怀白出去喊人,不一会儿,沈桃言就进来了。 “夫君怎么了?” 聂宵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汤药:“苦。” 他扭开头,一副不想喝药的样子。 沈桃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夫君把药喝了,才能好的更快。” 她直挺挺站在原地,光在口头上劝。 聂宵转过头幽幽盯着她。 沈桃言不明白聂宵想要做什么,他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才是。 聂宵:“你是不是喂其他人喝汤药了。” 沈桃言:“是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家都病着,没有力气喝药。” 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夫君,要不我来喂你?” 聂宵:“我才不需要。” 沈桃言:“那夫君快些趁热把药喝了吧。” 聂宵忽然恼怒:“我说了苦!” 沈桃言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端了药坐到他的床边。 “苦也要喝的,等你把药喝完,病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其实她是有些担心的,万一她揣摩错了,聂宵发难,打翻药碗,很可能会烫到她。 但转念一想,聂宵应该不会自己找死,这汤药可是救命药。 她舀起一小勺子送到聂宵的嘴边。 聂宵:“烫。” 第78章 看不清 沈桃言只好轻轻吹了吹:“不怎么烫了,夫君,喝吧。” 聂宵这才给面子的开始喝。 沈桃言一勺一勺地仔细喂给他。 两人坐得挺近,聂宵能看见沈桃言轻轻颤动的羽睫,以及眼底的乌青。 他在心里暗道,看来,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睡过好觉。 沈桃言被聂宵注视着,还挺不自在的。 终于喂完药了,沈桃言站起身:“夫君歇息吧。” 不等聂宵回答,她就端起药碗要出去。 聂宵忽然道:“沈桃言。” 被猝不及防地叫住,沈桃言顿了一下,慢慢侧眸:“嗯?” 两人的目光相触,聂宵最先挪开:“没什么。” 沈桃言笑了笑,把他当成傻子哄道:“夫君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大家都在外面。” 聂宵:“嗯。” 吕怀白在外边:“之后都你去给他送药?” 沈桃言:“不了,之前是怎样,就怎样。” 在聂宵身上吃过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亏了,她这次也不是冲着聂宵来的。 聂府。 守竹:“寺里传来消息,二公子已经要好起来了,大公子多歇歇吧,这些天也没怎么合过眼。” 聂珩按了按眉心:“没出其他事吧?” 守竹:“没有。” 聂珩:“好。” 聂宵比扬青好的要快一些,吕怀白点头之后,赵卿容和聂渊可以进去看聂宵了。 赵卿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好了就好,多谢神佛保佑。” 聂宵:“爹,娘。” 聂渊同样眼眶湿润:“别说太多话了,多省些心力,好好养着。” 聂珩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身上的事本来就多,府里二房和洪都的事儿不能一直托付给聂珩。 聂渊:“宵儿一日日好起来了,那我也得回去管一管事情了。” 赵卿容:“去吧,这儿有我呢。” 聂渊拍了拍她的手:“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 赵卿容:“好。” 几人在山寺里,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其他人已经好了,聂宵和扬青也好得差不多了。 吕怀白和沈桃言几人终于可以安心歇一歇了,他们实在是累了。 赵卿容:“这些日子都是桃言在里面照顾你,那豆花女一次也没来过。” 聂宵静静地垂着眼。 赵卿容:“她要是真的在乎你,怎么都会来一次,可她早早就离了寺了。” 聂宵:“她来了,会被发现。” 赵卿容叹气:“你就为她找借口吧,经此一遭,都还没看清到底谁才是真正在乎你的。” 聂宵知道他娘说的是谁。 生命攸关之际,能做到那样的没几个人。 聂渊回去处理一下各种事情,没什么大事,他就又赶回来看聂宵了。 聂宵看起来已经是完全没事了。 聂宵:“爹,天花这事儿查清楚了吗?” 聂渊:“给你和桃言泼水送布的那老尼跑了,暂时没什么头绪。” 他看着聂宵:“我知道那豆花女之前也在这寺中,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回你总该看清了吧。” 聂宵微微撇头:“爹,能不能先别说这事?” 赵卿容:“那要到什么时候说?” 聂宵:“你们都在这儿,芸儿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聂渊:“考量比你的命还重要?” “你不是说她不图聂府的东西吗?难不成她连你也不图,那她图什么?” “倒是沈桃言,她才是真正图你这个人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去照顾你了。” 聂宵沉默片刻,道:“爹,芸儿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有下人来报:“二少夫人,病倒了。” 赵卿容和聂渊一惊:“什么?” 聂宵噌的站起来。 赵卿容和聂渊急得赶过去,聂宵也跟着过去看了看。 沈桃言的确病倒了,除了她,还有她的两个小丫鬟。 赵卿容紧紧皱着眉:“桃言她是不是?” 聂宵也不自觉紧张了起来,盯着吕怀白。 吕怀白:“不是染了病,只是太过劳累了而已。” 几人不约而同地大松了一口气。 赵卿容:“我们能否进去看看她?” 吕怀白:“可以。” 看得出来,沈桃言是真的累坏了,这么多人进来,她都没有动静。 赵卿容小声道:“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她。” 聂渊:“是啊。” 聂宵看着床上的人,神情很复杂。 这个时候,赵卿容拉了拉聂渊,两人退了出去,只留下聂宵。 聂宵缓缓坐到沈桃言的床边。 沈桃言胸口轻轻地起伏着,睡得很沉。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聂宵不由得手随心而动,轻轻碰上了她的脸。 在快碰上的时候,他的手猛地顿住,而后收了回去。 之后,他就这么坐在床边,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叠珠和叠玉醒过来了,但是沈桃言还在沉睡。 赵卿容急问:“不是说只是劳累吗?怎么两日了还不醒?” 聂宵:“她到底怎么了?” 吕怀白瞧了两人一眼:“二少夫人身上有暗伤,身子本来就弱。” “提心吊胆劳累了这么多天,不曾睡过好觉,身子已经受不住了,自然歇得也要比旁人要久。” 赵卿容不说话了,聂宵的表情则是有些挂不住了。 在场人皆知沈桃言身上的暗伤是怎么来的,身子弱和劳累又是因谁。 叠珠和叠玉既然醒了,自然是要守在沈桃言身边的。 第三日中午,沈桃言总算是醒了。 叠珠和叠玉高兴得不行,虽然吕怀白说沈桃言只是睡着了,但她们还是很担心。 叠珠:“二少夫人,你可算是醒了,都快吓死我们了。” 叠玉倒了一杯茶水来:“睡了这么久,都没进食过,先喝点水润润喉,奴婢一会吩咐人去备些吃食进来。” 沈桃言就着叠玉的手,抿了一口水:“我睡了多久了?”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一觉。 叠玉:“快三日了。” 沈桃言惊诧:“三日?我睡了那么久吗?” 叠珠:“吕大夫说,二少夫人你是太过劳累了,这些日子又不曾睡过好觉,所以累倒了。” 沈桃言问:“这三日没出什么事儿吧?” 叠珠:“没有,就是二夫人和二公子时常来看你。” 第79章 一时的罢了 那就是没什么事发生了。 沈桃言并不在意赵卿容和聂宵时常来看她一事。 叠玉吩咐人要吃食,赵卿容和聂宵知道沈桃言这是醒了,两人赶了过来。 沈桃言看到两人:“母亲,夫君。” 赵卿容忙道:“别别别,快躺着。” 沈桃言看了一眼聂宵,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夫君已经完全好了呢。”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在担心他,聂宵心中动了动。 赵卿容:“是啊,这都多亏了你和吕大夫。” 沈桃言:“其实主要还是吕大夫。” 赵卿容:“是是是,等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感谢吕大夫,你再多歇两天,过两日,咱们就回府。” 沈桃言:“好。” 赵卿容看向聂宵:“你要是有话跟桃言说,就说吧。” 言罢,她就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沈桃言觉得气氛挺古怪的:“夫君,坐吧。” 聂宵在她的床边坐下。 沈桃言一时间愣了愣,他怎么坐的那么近? 聂宵别别扭扭:“沈桃言,你快点好,我想回去了。” 沈桃言立马回道:“夫君想回去的话,不如先回去吧。” 聂宵瞬间噎住,她怎么听不出好赖话,重点是他想回去么? 叠玉:“二少夫人,吃食已经备好了。” 沈桃言看向聂宵,聂宵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桃言刚醒,而且这儿是山寺,没什么大鱼大肉,只能先喝点小粥。 沈桃言:“我自己来吧。” 她要起身,聂宵站起来给她让了位置。 她走到了桌子边,安安稳稳进食,聂宵则在一旁看着。 沈桃言感觉挺尴尬的,搅了搅碗里的粥:“夫君,要不要一起吃点?” 聂宵点头:“好。” 沈桃言又愣住了,她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咽回去。 用完小粥,沈桃言还想歇一歇,聂宵才走了。 翌日,聂宵又来看了沈桃言。 说实在话,沈桃言很少能这么安静的跟聂宵相安无事地待在一块。 因为,聂宵是很不乐意跟沈桃言在一处的,要么想法子折腾沈桃言,要么就撵她走。 好不容易想个借口请走聂宵,沈桃言放松了一些。 叠珠:“二公子他有些奇怪。” 叠玉:“许是我们这些天去照顾他们,二公子他动容了。” “要知道二公子得的是天花,二少夫人冒着危险进去照顾他,乔芸可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儿。” 叠珠:“那这么说,二公子他…” 沈桃言看得清楚:“一时的罢了,等回了府,乔芸一有动作,他就不会想起来了。” 如果他有心,就不会欺瞒欺负她三年之久了。 明明她也没做错什么,只要他开口,她又不是非要嫁与他。 该说不说,他和乔芸的确是天作之合,是一类人,手段恶劣。 在山寺待了一个月,可算要平平安安回府了,聂渊来接他们。 赵卿容:“桃言,你与宵儿一块儿吧。” 她也没放过她。 沈桃言看向聂宵,聂宵这回倒是没说什么。 上了马车,沈桃言坐在边边,聂宵瞥她一眼。 沈桃言:“还有好久才能到府,夫君身体刚好,多歇会儿吧。” 聂宵:“你也睡?” 沈桃言:“嗯,我也想歇一会儿。” 聂宵:“那你睡。” 沈桃言靠着马车,闭了眼睛。 她可能是身子还很累,真的睡着了。 两个人的马车里,沈桃言睡得歪歪扭扭的,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马车一个颠簸,沈桃言将要歪倒,聂宵下意识地伸手托了托她的脸。 反应过来后,他想收回手,沈桃言像是挨到了枕子一样,安心的在他的手掌里蹭了蹭。 聂宵感觉自己像捧了一团热热的软软的小面团。 温热的触感透过他的掌心一路往上蔓延,聂宵不禁抖了抖手指。 罢了,就当是谢谢她这些日子照顾他吧。 看她睡得那么熟,聂宵往她身侧坐了坐,托着她的脸,让她靠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刚靠上时,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沈桃言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周围苦苦的,一股药味,她不喜欢,而且还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她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好像并不想靠着聂宵。 可她刚挪开,聂宵就按住了她。 沈桃言很不高兴地扭了扭,她很想醒来,但眼皮实在是太重了。 聂宵语气有点儿无计可施的无奈:“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沈桃言一听这声音,更不高兴了,小声嘀咕了一声,往旁边歪。 聂宵干脆直接把她揽到了怀里,还恶声恶气地威胁她:“别动了,再动,就让你磕马车上算了。” 苦苦的味道更浓了,自己身体还被禁锢了,而且还很热,沈桃言挣扎着要醒。 迎面有一股凉意扑来,沈桃言被安抚住了,老实了一点儿。 聂宵拿着扇子轻轻打着,他低头瞧着沈桃言,见她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了,他莫名有点儿愉悦。 回到了府门口,叠珠和叠玉过来叫沈桃言,看到沈桃言睡在聂宵怀里,两人顿住。 赵卿容发现不对劲儿:“怎么了,怎么还不下来?” 叠珠和叠玉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卿容自己去看了,然后与里面正打算扶开沈桃言的聂宵对上了目光。 赵卿容笑了笑:“快将她叫起来吧。” 聂宵咳了一声:“让丫鬟叫。” 随后,他就下了马车,叠珠和叠玉连忙进去叫醒沈桃言。 “二少夫人,快醒醒,我们回屋里再睡吧。” 沈桃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声音也很迷糊:“到了么?” 叠玉:“到了。” 沈桃言看了一眼马车内:“我竟然睡了一路。” 叠珠和叠玉默默地扶起她,那岂不是一路都靠在二公子的怀里? 但这事儿二少夫人好像并不知道,她们要不要告诉二少夫人啊? 赵卿容还在外面等着,沈桃言赶紧下去。 “不好意思,母亲,我睡着了。” 赵卿容笑吟吟,仿佛很欣慰:“没事儿,这些天那么辛苦,赶紧回去歇着吧。” 沈桃言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好。” 第80章 得意 挂云挂露和院子里的婆子们,见到沈桃言主仆三人回来,高兴极了。 挂云喜道:“二少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桃言:“我们院子没出什么事吧?” 挂露:“没有,哦,瞿姑娘倒是派人送过一封信来,后来是按大公子的话去回了瞿姑娘。” 沈桃言进了屋子坐下:“什么话?” 挂露:“大公子说你们去了山寺,有事儿耽搁了,暂时还没回来。” 叠玉替沈桃言倒了茶,沈桃言抿了一口:“叠珠,你叫人去传个口信给阿杳。” 叠珠:“是。” 已经回到自己屋子的聂宵,情不自禁回想起马车上的一幕。 扬青:“二公子,飞白来了。” 聂宵回了神,估计是懊恼自己在乱想,语气不算好:“让他进来。” 飞白一见到人就激动道:“二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都不知道乔姑娘有多担心你,从山寺回来后,便茶饭不思,夜也不能眠。” “一直叫奴才看着府里,如今瞧到二公子没事,我该回去回禀乔姑娘。” 聂宵低垂着眼,手指抵在茶桌上轻轻叩了叩:“不用,我亲自走一趟。” 他才回来就要去找乔芸,聂渊得知后脸色很不好看。 赵卿容:“罢了,叫他去吧,让他去问清楚也好。” 聂渊气急:“只怕那豆花女哄他两句,他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赵卿容笑着给他顺气:“这也不必怕。” 聂渊:“你还笑得出来?” 赵卿容:“回来的时候,桃言不是跟宵儿在一辆马车吗?你猜我见着什么了?” 聂渊:“什么?” 赵卿容:“桃言睡着了,是靠在宵儿怀里睡的,这可是以前不曾有的事情。” 聂渊一喜:“这么说…” 赵卿容:“老爷,等着看吧。” 聂宵出现在乔家,乔家人先是一愣,而后是大喜。 韦素:“哎哟!二公子,你没事了啊!” 她双手合十对着天地拜了拜:“感谢神佛,我们一定要去还愿才行。” 乔永贵:“是啊,是啊,这个月我们一直在向神佛和上苍祈祷呢,盼着二公子能转危为安。” “宵郎。”乔芸盯着聂宵掉眼泪,声音颤抖。 “宵郎,真的是你吗?我怕不是在做梦?” 乔芸跌跌撞撞朝聂宵走了几步,像是不敢相信的盯着聂宵直看,生怕眼前的人是个泡影。 韦素:“二公子,得亏你是没什么事,不然怕是芸儿要随你去了。” 乔永贵:“是啊,她一直怨我们那天强行带她走,可我们也是怕被发现,给二公子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不怎么吃,不怎么喝,我们怎么劝也没有用。” 乔芸身形确实的单薄纤弱了许多,聂宵心里颤了颤。 他叹了一口气:“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确认聂宵是真的,乔芸又哭又笑,不住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他是不是没事。 聂宵配合着她:“看仔细了吗?我真的没事。” 乔芸梨花带雨地摇了摇头:“二公子,你怪我吧。” “你生命垂危,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多希望能替你受下这些罪。” 聂宵走了过去:“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乔芸往后退了两步:“不,要是我能光明正大守在你身边就好了。” “就像聂二少夫人一样,可我连去看你一眼都没办法做到。” 聂宵一下子便有些愧疚心疼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不怪你。” 乔芸噙着泪:“不要,二公子还是怪我吧,你要是不怪我,我心里难安。” 聂宵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傻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就够了。” 乔永贵和韦素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得意。 之后,乔芸硬是拉着聂宵不放心地仔细检查了一番。 聂宵笑着看着她为自己着急担忧,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等聂宵走后,乔永贵和韦素一脸得意地进来。 乔永贵:“看吧,我们就说二公子是不舍得怪你的。” 韦素无情嗤笑:“那个沈桃言做了那么多,还不只是一个丑角。” “别忘了,她可是卖力了三年,当了三年的丑角,二公子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儿就对她改观。” 乔永贵:“是啊,不然二公子怎会一回来就来见你了。” 乔芸心里也在暗中得意,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不能太放宽心了。” 乔永贵:“那倒是,那老尼姑也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弄成这个样子,差点害死我们了!” 韦素:“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们欠了张夫人银子呢?” 这次的事儿,是借了张夫人银子的,收买的老尼姑。 不然她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使唤动一个老尼姑。 乔永贵:“二公子平安回来,那这些银子就不用慌了,再说了,张夫人不是没说什么时候叫我们还吗?” “我们大可等到成了聂家的亲家再还也不迟啊。” 韦素:“可这会不会太久了呀?” 她如今跟张夫人的关系可好了,可不能叫张夫人对她的印象差了。 乔永贵:“那不然我们叫二公子给银子去?但二公子要是问到,我们要怎么说?” 韦素:“找个由头不就好了,上一回有人来闹事,二公子不就给了银子。” 乔芸听着两人的话:“过段日子再说吧,二公子病还未好全,别太着急了。” 赔给沈桃言的一千两银子,她到底也是动心了。 凭什么那些银子要给沈桃言。 沈桃言这些年在聂家享受的荣华富贵,已经是对沈桃言最大的施舍了。 她要是再不拿,岂不是全便宜沈桃言了,还不如给她呢。 沈桃言吃进去的银子,她也得让沈桃言吐出来才行。 聂宵去了乔芸那儿,沈桃言在第二日也得到了消息。 昨夜她用了晚膳,早早就歇了,今儿一大早便起来做扇子。 耽搁了一个月,扇子还没做完,耽误她赚银子了。 幸好交扇子的时限是没有定死的,还有瞿杳在帮她安抚住客人。 第81章 正合意 沈桃言一整日,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心做扇子。 听说,赵卿容和聂渊为了感恩吕怀白救了他们的独子聂宵,给了吕怀白不少银子。 沈桃言:“吕大夫妙手回春,将聂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父亲母亲赠多少银子都是应该的。”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吩咐叠珠。 “去钱庄取些银子,送到母亲那儿,就说是给山寺的。” 叠珠应道:“哎,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她就将从钱庄取的银子,送到了赵卿容的面前。 赵卿容点了点头:“是啊,山寺的老尼…还有那些小尼姑,这些日子也多得她们了。” 何况老尼还为了救聂宵病逝了。 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账房点些银子,一同送去。” 方才,才从钱庄点了银子给了吕怀白。 现又要给山寺,还要给那些丢了性命的下人的亲属。 这一花,就把账房这个月的月银给花光了,可这些银子又不能不给。 赵卿容有些头疼:“再去钱庄取银子补上吧。” 就当破财消灾,她儿子才刚捡回一条命,这些银子花的也值了。 晚膳的时候,聂宵没有派人来请,沈桃言自然不可能不请自去。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赵卿容找上了聂宵,聂宵和沈桃言两人才有点儿苗头,必须要趁热打铁。 聂宵无奈:“娘,不能等我好了再说?” 赵卿容:“你别给我来这套,你好不好,我早从吕大夫那儿知道了。” 聂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娘,我身上还有疤印呢。” 赵卿容:“那有什么要紧的,用晚膳又不碍着你的伤。” 当天傍晚。 叠玉进来禀告:“二少夫人,二公子的人来了。” 沈桃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拒了吧,就说我这几日身子乏,暂且不去了。” 叠玉:“是。” 聂宵听了下人回报:“她身子不好?叫吕大夫看了吗?” “呃,这个奴才没有问,要不奴才现在再去问一问。” 聂宵:“不用了。” 这样不是正合他的意么,何必去多此一举。 沈桃言因身子不去与聂宵用晚膳,赵卿容赶紧在翌日去看了沈桃言。 赵卿容:“桃言,听下人说你身子不爽利,我过来看看。” 沈桃言微笑:“劳母亲牵挂。” 赵卿容:“可要叫吕大夫过来看一看?” 沈桃言轻轻摇摇头:“不必了,就是精神头不这么好,好好休息几日就好。” 赵卿容:“我看你这些天又瘦了,得吩咐厨房多做些补汤才行。” 她抚了抚沈桃言巴掌大的脸:“唉,每次才养回那么点肉,又给折腾没了。” 沈桃言笑道:“母亲不必忧心,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花些心思,花些时日,很快就能补回来了。” 赵卿容:“嗯,那这几日就好好地在自己院子里安养着,其他的就别操心了。” 沈桃言:“好。” 扇子还没做好,她巴不得窝在自己院子里不出去呢。 从赵卿容那儿得知,沈桃言近段日子不会过来了。 聂宵应当高兴的,可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坐在一桌子菜面前,有三道还是沈桃言喜欢吃的。 他看着那三道菜,微微出神。 还是扬青出声提醒:“二公子,用膳吧。” 聂宵才反应回来:“嗯。” 不知是赵卿容吩咐,还是下人去自作主张。 第二日傍晚,沈桃言喜欢吃的三道菜从晚膳里撤走了。 聂宵微微皱了一下眉,但没有说什么。 这不过是跟以前一样,以前沈桃言没来的时候,桌上就全是他喜爱吃的膳食。 可他怎么觉得有些别扭,有些不对劲儿呢。 明明一个多月前,他还嫌弃沈桃言那三道菜强行挤进来,很是碍眼。 要不去看看她? 他得了天花的时候,是她进来照顾他。 心里有这么个念头,但聂宵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幸好之前就已经将扇骨做好一半,花了几天时间,沈桃言将扇骨完全做好了。 沈桃言揉着眼睛,打算歇息一会儿,明日再做扇面。 “叠珠,叠玉,我们出去走走吧。” 叠珠和叠玉:“好。” 两人很快下去做准备。 今天日头不大,沈桃言来到了园子里荡秋千。 恰逢,聂珩从府外办事回来,经过园子,听到了里边清脆的笑声。 守竹耳尖,眼也尖:“大公子,是二少夫人。” “看到了。”聂珩缓了脚步。 他慢慢地踩着地上的光影,绕着园子的小廊缓缓走过去。 沈桃言的身影和笑颜在园子的树影里若隐若现。 温和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也落进了聂珩沉沉的眼里。 他向来深如古潭的眼里被映着,闪起了琐碎的光。 许是沈桃言和丫鬟玩闹嬉笑的声音太吸引人了,聂珩的嘴角也轻微勾了起来。 越过前面的小树,双方就能见到彼此了。 这时,有人先一步闯了进来,聂珩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聂宵走向沈桃言。 沈桃言从秋千上下来:“夫君怎么来了?” 聂宵扭着头,没有看她:“路过。” 其实并不是,他先是去了沈桃言的院子,发现她不在,才找过来这里的。 看到她在荡秋千时,他不自觉就被吸引住了,脚也不听话地往这边走来。 他瞥了一眼沈桃言,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身子不好。 沈桃言:“哦,那夫君要去何处?” 聂宵抬着下巴:“没去哪里,就在这逛逛,不可以吗?” 沈桃言露出一个笑:“自然是可以的,夫君要不要玩荡秋千?” 聂宵细微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玩女子们玩的东西呢。” 沈桃言坐回到秋千上:“好吧。” 她还没玩过瘾呢。 聂珩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沉默地垂了眼,转身离开。 守竹看了看聂宵和沈桃言,又看了看自家大公子,疑惑地跟上聂珩。 大公子不是要去跟二少夫人打招呼么?怎么又不去了? 莫非是不想打搅二公子和二少夫人? 唉,看来大公子也是为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操碎了心呀。 第82章 你是故意的! 聂宵别扭地问:“你好了没有?” 沈桃言笑问:“夫君是在关心我?” 聂宵没有应。 沈桃言:“我已经好多了。” 聂宵:“哦。” 沈桃言慢慢晃着秋千,聂宵时不时看她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沈桃言穿得太过明媚了,连日光也在偏爱她,透过树荫,丝丝缕缕落在她的身上。 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光影,让人移不开眼,即便移开了,眼神也会不自觉追随她。 沈桃言与聂宵的目光遇上,只好问:“夫君的疤印子怎么样了?可好了?” 聂宵移开目光:“还没有。” 沈桃言:“每日好好上药,应该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聂宵:“哦。”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过话。 有聂宵在旁边看着,沈桃言很不自在,玩个秋千都不能尽兴,她干脆就先回自己院子。 聂宵站在原地,目送沈桃言离去,方才还有些清澈稚嫩的神情慢慢如常人。 傍晚,扬青来请了沈桃言。 白日里,沈桃言才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 叠珠:“二夫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条件啊,二公子竟然这么听话?” 沈桃言:“聂宵最在乎的是乔芸。” 她的婆母估计就是拿住了这一点儿。 但都拿住了七寸,就不能用来干些别的事情吗,非要来折腾她。 沈桃言走出去,看了一眼扬青:“扬青,看起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扬青低着头感激道:“是,多亏了二少夫人和吕大夫。” 沈桃言:“走吧,别让夫君等急了。” 沈桃言来到聂宵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她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几个受沈桃言和叠珠叠玉照顾过的下人,他们一见到人,就扬着笑脸,迎了上来。 “二少夫人。” 沈桃言对他们点了点头:“嗯。” 她向里边走,菜已经上好了。 聂宵看到她,心中没有一丝意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 沈桃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夫君等久了吧。” 聂宵斜她一眼:“谁等你了。” 沈桃言仿佛无奈地纵容着他道:“好,那快用膳吧。” 聂宵身上的疤痕还没好,膳食都挺清淡的。 沈桃言并不想陪他吃那么淡口的,她又没事儿,干什么要委屈自己陪聂宵。 这三年,她陪的还不够多吗?聂宵不也从没放在心上。 于是,第二日,她就让厨房做了自己爱吃的。 聂宵扫了一眼沈桃言点的两菜一汤,两菜是一素一荤,一汤是补汤。 跟自己淡得没味儿的菜相比,简直是香极了。 沈桃言见状,护了护自己的三道菜:“夫君,你还没好全,不能吃这些。” 聂宵瞧她那副护食样子,恼了恼,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沈桃言一脸无辜:“我故意什么了?” 聂宵:“你明知道我不能吃!” 而且沈桃言真的一口也不让他吃。 沈桃言看着他:“那夫君的意思是,我应该陪你一起吃清淡的吗?” 聂宵一脸难道不应该么的表情。 沈桃言心里想翻白眼:“母亲说,我应该多补一补,而且这汤里面有吕大夫开的方子。” 要是实在看不惯,就别叫她过来啊。 聂宵不说话了,沈桃言高高兴兴地用起了膳。 一开始沈桃言还真不是故意的,但聂宵这么说了,沈桃言就真的起了故意的心思。 她净让厨房做些十足馋人的,有一回还专门做了一道聂宵爱吃的。 聂宵盯着那道菜,瞥了瞥沈桃言。 沈桃言将它摆到自己的面前:“听说夫君平日里很喜欢吃这道菜,我今日尝一尝。” 聂宵捏着筷子,撇过头不看。 沈桃言边吃边称赞:“嗯!味道真不错,怪不得夫君平日里爱吃呢。” “可惜夫君你还再忍一忍,你爱吃这些东西,就由我来替你吃吧。” 聂宵被她气到了:“沈桃言!” 沈桃言:“嗯?夫君怎么生气了?” 看着聂宵那比菜色还要寡淡的脸色,沈桃言心情大好,吃饭更香了。 花了几天,沈桃言将扇子做好了,她打算亲自去送扇子给瞿杳,顺道与瞿杳见一见面。 她约了瞿杳在遇仙楼相见,瞿杳早早就在遇仙楼等着她了。 沈桃言一进去,就被瞿杳逮着,拉着左看右看。 瞿杳语气紧张兮兮的:“阿桃,你没事吧?” 沈桃言笑着安抚她:“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瞿杳皱着眉:“那你们怎么一去一个多月没音讯,你们在山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桃言拉着她坐下:“我说了,你可不要说出去。” 瞿杳重重点头:“好。” 沈桃言斟酌了一下:“我们在山寺,的确发生了一件不好的大事儿,二公子染上了天花…” 瞿杳没有打断沈桃言,只是一边听一边握紧了沈桃言的手,然后她很不高兴又很急地道。 “你是说,你竟然为了那个二傻子,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沈桃言:“有神医在呢,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 瞿杳不管:“你怎么那么傻?就是有天王老子在,那病也是要人命的!” 她急得都坐不住,站了起来:“本来没染上已经是幸事了,你还自己自愿进去。” “那万一你也被染上呢?岂不是白白搭了一条命进去。” “再说他要是没救回来,你难不成真要给那个傻子陪葬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对沈桃言的担心,和对沈桃言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净做傻事的“责怪”。 沈桃言看着她,轻轻笑了出来。 瞿杳的气儿戛然而止,她叉起腰:“你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沈桃言:“有你惦记着我,我心里高兴。” 瞿杳:“知道有人惦记你,你还不让人安心,我看你是诚心想要急死我。” 沈桃言去拉她的手:“好啦,别急了,已经没事了。” 瞿杳哼哼道:“要是有事就已经晚了。” 她嫌弃得不行:“那二傻子有什么好的,人傻又老是惹是生非,总是让你给他收拾烂摊子。” 她愤愤然地不理解道:“你还要为他做这么多,还豁出命去。” 第83章 怎么又是他们呢? 沈桃言眼神柔软:“我不是在为他,我是在为我。” 瞿杳被她看得气消了些:“少拿这副样子来看我,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她嘀嘀咕咕:“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再为了他做傻事了吗?” “你说你为了自己,我是没看出来,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沈桃言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有些事得到的不一定是表面上看到的好处。” 瞿杳:“好了好了,不跟你争辩了,只要你没事就行。” 沈桃言:“这事可不能说出去。” 瞿杳:“知道了,我还能分不清大事小事吗?” 沈桃言移开话题:“对了,这是做好的扇子。” 瞿杳瞪了瞪眼:“你该不是从那回来之后就不眠不休做的扇子吧?” 沈桃言笑道:“没有,我一开始就做好了一点儿。” 瞿杳抿了抿嘴,放心不下:“那要不这个月先不接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我给你造造势,保准下个月下一单价钱谈得更高。” 沈桃言:“成,都听你的。” 正事说完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一点儿也不会冷场。 两人凑在一块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时辰有点儿晚了。 沈桃言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瞿杳:“好。” 两人才走出去,瞿杳就拉着沈桃言小声嘀咕。 “怎么又是他们呢?” 沈桃言:“嗯?” 然后,她就看到了聂珩在往她们这边走来。 沈桃言不由得失笑:“你有那么不情愿看到大公子吗?” 瞿杳呆了呆:“什么?” 聂珩见到她们也挺意外的,平静的眼里有了些许波动。 沈桃言对着聂珩行礼:“兄长,是在此处办事吗?” 聂珩:“来见人。” 瞿杳:“大公子。” 聂珩点了点头。 沈桃言以为瞿杳说的就是聂珩,却不想还会遇到乔芸和聂宵。 沈桃言后知后觉,原来瞿杳说的是聂宵和乔芸。 乔芸已经不觉得怎么慌张了,先前靠那么近,沈桃言都没发现,太蠢了。 她其实还巴不得能多遇见沈桃言,所以经常寻借口让聂宵带她来这儿。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沈桃言知道眼前人就是聂宵时的表情了。 倒是聂宵有点儿心慌,对面可是他大哥,他现在都不敢直面对面。 聂珩的眼神很冷,暗沉沉的眼,扫了扫聂宵和乔芸。 而后,他有些复杂地瞥过沈桃言,见沈桃言没什么表情和反应,他心里更复杂了。 乔芸看着沈桃言只有一只翠镯子的手,迎了上去:“二少夫人。” 二夫人和聂府的认可么,这不是碎得干净了么。 沈桃言打量了乔芸一眼:“哦,是乔姑娘啊,怎么去哪都能遇见你,还真是挺有缘的。” 乔芸笑笑:“谁说不是呢?” 瞿杳听得皱眉,世间上哪有真那么巧的事情,怕不是故意的吧。 可她也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桃言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不过乔姑娘还是小心些走路的好,别再撞上人了。” 乔芸面上顿时一片潮红,似乎有点难堪。 她张了张嘴,而后咬了嘴唇,似乎是在畏惧沈桃言的身份,不敢多说。 这个时候,聂宵应该站出来了,但今日的聂宵迟迟没动。 沈桃言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聂珩,还是聂珩对聂宵的震慑力最大。 想来聂宵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不然要是被聂珩认出来,他们可就直接败露了。 同时,乔芸也注意到了沈桃言身边的聂珩,但身份不明,她还不能随便开口,只道。 “我们不是赔了银子了吗?二少人何苦要再咄咄逼人?” 沈桃言一副微微诧异的样子:“乔姑娘会错意了,我只是好言提醒。” 她笑了笑:“乔姑娘不要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 瞿杳搭腔:“是啊,阿桃的语气明明就很好,哪里咄咄逼人了?” 乔芸:“我…” 她抬眼,眼带可怜和不知所措地扫过聂珩,然后去看聂宵。 聂珩的眼神,一直似有似无地落在聂宵身上,好似在冷眼看着聂宵要怎么处理眼前的事。 见乔芸扫过他,他锐利的眼神分了片刻给乔芸。 乔芸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怎么感觉自己要被看穿了,这人难道认识他们? 聂宵抬了抬眼,与聂珩对上视线,他压了压声音:“芸儿,别说了,我们走吧。” 瞿杳察觉到了奇怪的气氛,小眼神不停地在几人之间转悠。 沈桃言适时出声:“兄长,阿杳,我们也走吧。” 瞿杳:“好。” 聂珩:“嗯。” 三人绕过聂宵和乔芸就走了。 擦身而过时,聂珩最后看了聂宵一下,神情也已经泛了冷。 乔芸注意到了沈桃言的称呼,等三人走后,立马对着聂宵问道。 “兄长?宵郎,刚才那位莫不是宵郎的大哥,聂大公子?” 聂宵眉头紧锁:“对。” 乔芸脸上一白:“那大公子他知不知道?” 聂宵:“没事,他知道。” 乔芸愣了一下:“这么说?” 整个聂府,所有知情的人都选择瞒着沈桃言,只有沈桃言还傻傻地蒙在鼓里了。 聂宵:“大哥他愿意替我们瞒着。” 但今日的事情也有点太过了,他们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沈桃言和大哥面前。 乔芸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大公子到底是宵郎的兄长呢。” 聂宵:“以后我们还是少些来遇仙楼,免得经常遇见他们,迟早可能会露馅。” 乔芸暗自咬了咬下唇:“好,都听宵郎的。” 沈桃言三人来到遇仙楼外边。 瞿杳疑惑:“刚才听阿桃你说赔了银子,刚才那位姑娘对阿桃你做了什么?” 沈桃言:“她撞碎了我的镯子。” 瞿杳:“可是二夫人给你的那对羊脂玉镯?” 沈桃言:“对。” 瞿杳怒气挠的一下上来:“那不是你很在乎的镯子吗?平常都藏在袖子里呢,可宝贝了。” 聂珩闻言,眼神微暗。 瞿杳:“她怎么那样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光赔银子,不行,我替你找她算账去。” 第84章 鱼越贵 沈桃言拉住了她:“他们已经赔了银子了,这事儿已经了了。” 瞿杳替她不平:“可那镯子又不是普通镯子。” 沈桃言:“碎都碎了,除了赔银子,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拍了瞿杳的手:“好啦,快回去吧,别因这个生气了。” 瞿杳:“好吧。” 看着瞿杳走了,沈桃言回头询问聂珩。 “兄长,可还有其他事儿要忙?” 聂珩:“没有,已经忙完了。” 沈桃言:“那兄长可要与我一道儿回去么?” 聂珩看了一眼在旁等候的马车:“好。” 于是,两人一道儿回府了。 回到之后,聂珩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并没有说出口。 沈桃言:“兄长,我先回去了。” 聂珩:“好。” 而聂宵回来之后,思量再三,还是去了聂珩那儿一趟。 聂宵:“大哥。” 他看了一眼聂珩的脸色,抿了抿嘴:“我不知道会遇到你们。” 聂珩抬眸,终于看了他一眼,视线凉飕飕:“你该收敛些。” 沈桃言那么相信他,甚至都不曾怀疑过他,可他也招摇过市,太放肆了。 聂宵:“是。” 其实对于他来说,遇到沈桃言倒没什么,反正沈桃言又认不出来。 主要是遇到了大哥,这才让他有些慌张。 除了这句话之后,聂珩不再说话,聂宵放心了一些。 聂宵问:“对了,大哥怎么会跟沈桃言在一起。” 聂珩:“偶然遇到。” 聂宵点了头,也是,沈桃言一看就是跟瞿杳一起来的。 聂珩:“还有什么事儿?” 聂宵:“没有了,我先走了,大哥早些歇息吧。” 沈桃言的院子里,她正在看几个铺子拿过来的账本。 叠珠觉得有点儿奇怪:“今日大公子没认出二公子么?” 叠玉:“对啊,二少夫人,你都能一下子认出二公子来,大公子怎么会认不出二公子呢?” 沈桃言沉吟片刻:“我是知道了真相,但大公子什么也不知道。” “他又不常回来,又太相信自己弟弟了,就算觉得蹊跷,也不会有太多怀疑。” 如果是她,在不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遇到聂宵,估计也不会起疑。 顶多是觉得那人与聂宵的身形太过相似了。 但聂宵是个傻子,那人是个常人,她大约不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叠珠:“也是,大公子还管教二公子来着。” 沈桃言:“罢了,别提他了。” 她忽然想起来,问道:“哦,对了,这一个月里,乔芸和乔永贵那边有什么情况么?” 叠珠:“没有,不过,张夫人借他们的那笔银子要不要去要回来?” 沈桃言:“先不急,现在叫他们还,太少了。” 叠珠和叠玉对视一眼,明白了。 风浪越大,鱼越贵,太早收钩,很容易就会让鱼给跑掉的。 如今都不需要张夫人去请,韦素自己就时常到张府去做客。 在张夫人的吩咐下,张府的下人们都敬着捧着韦素,韦素俨然已经觉得自己比张府的下人高一等了。 张夫人笑着迎人:“哎呀,乔夫人来了呀,我才念叨你呢,说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韦素姐妹好的上去拉着张夫人的手:“我这不是来了吗?又怕来的太多,惹你烦。” 张夫人:“怎么会呢,我不是说过巴不得你时常来么?” 她拉着韦素坐下:“我跟你说,其他的夫人,我都不喜欢,每一个都跟笑面虎似的。” “跟她们说话,都要兜好几个圈子,一些掏心窝子的话,我都不敢跟她们说,就怕她们哪天啊,在背后捅我刀子” “哪像乔夫人你,为人真诚,我就跟你处得来,一些的话也只能跟你说。” 韦素听得乐滋滋的:“能为张夫人分忧,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今日来,是想跟着张夫人你说一些事的。” 张夫人端起茶杯:“什么事儿啊?” 韦素甚是犹豫,扭扭捏捏的,半天没说出一个话来。 张夫人放下茶杯:“哎呀,乔夫人怎么还跟我生分起来了?什么事儿不能说的?” 韦素:“就是那个银子的事情,我们家是怎么样的,张夫人你也清楚。” 她一脸为难:“那银子也不知什么时日能还得上。” 张夫人笑了笑:“这有何忙。” “那些银子,本来是应该给你们的,但又怕折辱你们。” “你们借了去,缓解你们的燃眉之急,能帮上你们忙,也算是还了你们一点儿恩情了。” “何况那些银子,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也不是急着用的。” “你们什么时候有了银子,再还也不迟,今后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就是了。” 韦素刹那间感动了:“多谢张夫人了,我们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张夫人甚至没问过他们那笔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把银子借给了他们,而且还不用利息。 张夫人:“瞧你说的,那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更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两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就像真的姐妹一样。 韦素:“不瞒张夫人你说,我们现在虽然没有银子,但日后啊,一定能将银子给还上。” 张夫人眼眸微动:“我自然也是相信的,乔姑娘那样的妙人,定能高嫁。” “以后啊,你们就跟着享福吧,就说那个冯公子吧,家世就不错,乔姑娘嫁过去也是极好的。” 韦素:“冯公子是不错,但…” 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含着一丝挑剔。 张夫人:“哦?莫非还有更好的儿郎?” 她仔细想了想:“可是这洪都也没几个好儿郎能比得过冯公子呀?” 她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说是聂府的大公子?” “他如今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前途无量,又还未曾定亲,洪都不知多少女娘都盯着他呢。” “那些庚帖啊,可都是一摞一摞往他们府里送的,聂大夫人估计都看头疼了。” 韦素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张夫人:“那还有哪些出色的儿郎啊?要我说,这聂府,乔姑娘也是配得上的。” 第85章 我有法子了 韦素骄傲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她的女儿自然是配得上聂府,那聂二公子不知道多在乎她的女儿。 要不是沈桃言半路杀出来,她的女儿早就成了聂二少夫人了,而他们也早就应该和聂府成亲家了。 韦素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我现在还不能说的太多,以后张夫人就知道了。” 张夫人把握着分寸,没有多问,笑吟吟道:“这么说,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不过张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韦素,那聂大公子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她回去之后,将这个想法和乔永贵说了。 乔永贵啧了一声:“别太贪心了,那聂大公子的名声,又不是没听说过。” “那样雷厉风行,尊礼守法的人,怎么可能像聂二公子那样,那么容易拿下。” 这时,乔芸进来,瞪着两人:“说什么呢?别乱说话。” 韦素:“我们哪有乱说话,这不是在商量事情吗?” 乔芸看了一眼屋外:“商量什么事情?别忘了飞白还在这呢。” 韦素:“他不是在外面忙活呢嘛。” 乔芸:“那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呀,万一叫他不小心听了去呢?” 韦素:“我们是在说聂大公子的事情。” 乔芸不解:“聂大公子怎么了?” 乔永贵:“你娘啊,盯上聂大公子了。” 乔芸:“我看你们是疯了,什么人都敢想。” 她想起了那天遇到聂珩的场景,最令她深刻的就是聂珩的眼神。 而且聂珩已经知道了她和聂宵的事情了。 她要是敢往聂宵面前凑,她肯定落不得什么好处。 韦素:“这有什么的,聂大公子可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聂二老爷都得听令于他。” “聂二公子如今可是被聂大公子压一头了,而且聂大公子还未定亲呢。” 乔芸打断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聂大公子已经知道了我和二公子的事情了。” 乔永贵和韦素顿时双目圆瞪,双双看着她。 “总会这样?!那…岂不是暴露了?” 乔芸淡定道:“这倒不至于,聂大公子替二公子和我瞒着呢。” 乔永贵和韦素愣住,两人的口吻十分地难以置信。 “聂大公子竟然会替二公子瞒着?” 乔芸:“比起沈桃言一个外人,大公子自然更在乎二公子这个手足了。” 乔永贵了然地点头:“也有道理,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毁了聂府和手足的名声。” 韦素眼睛骨碌碌地转:“如此看来,聂大公子也不是个圣人,不是更有可能了吗?” 乔永贵和乔芸甚是无语,她怎么还惦记着聂大公子。 那人是那么好惦记的吗? 乔芸为了打消韦素不切实际的幻想,直言道:“娘,要是靠近聂大公子,只怕会引火烧身。” 瞧着她严肃的样子,韦素妥协:“好好好,我不想就是了。” 乔永贵问:“你今日去张府,说得怎么样了?” 韦素:“都说通了,张夫人并不计较我们什么时候还银子。” 乔永贵放心地点头:“那就好。” 他们这一次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想害沈桃言,结果没害成,还欠了一大笔银子。 韦素:“我与张夫人关系好,我就说张夫人不会计较的,偏偏你们还要我去问。” 乔永贵:“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他看着乔芸:“我们什么时候问二公子要银子啊?” 乔芸沉思片刻:“银子不急着还,再等等吧。” 乔永贵一瞬间不乐意:“还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乔芸反问:“不想等,那你要用什么借口?” 韦素:“上回已经用英哥儿做过借口了,也没能拿到多少银子,若是称病的话…” 乔芸:“他们府里住着个神医,如何称病?怕不是一下子便露馅了。” 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好法子来。 乔芸:“这事儿先这样吧。” 乔永贵忽然道:“我有法子了。” 韦素:“什么法子?” 乔永贵凑到两人面前嘀嘀咕咕,韦素脸上一阵狂喜。 “这个法子我觉得行!” 乔芸:“这个法子,你们打算要多少银子?” 乔永贵:“当然是一千两了。” 乔芸眼底闪动:“一千两。” 那不就可以让沈桃言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了。 韦素兴奋不已:“一千两好啊,不仅能够还了张夫人的银子,我们还有很多富余。” 乔芸:“但这些银子,我们还得背着人花,万一叫人盯上了,怎么办?” “我们手里边又没有人,要是花银子请别人来,被黑吃黑了怎么办?” 尤其是知道他们之后会到手一千两,保不齐他们会因为这一千两搭上性命。 乔永贵:“那倒是,上回那个老尼姑,差点儿就害死我们了。” “拿了银子,结果把事情办成这样,要是让我逮着她,非要她把银子吐出来,再百倍偿还不可。” 韦素提议:“不如去求求张夫人,找她借些人手。” 乔永贵和乔芸微微沉默,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同,张夫人虽然帮了他们一次。 但张夫人跟他们又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能完全信得过。 找张夫人还是太冒险了。 乔芸:“这个法子好是好,但还得从长计议,得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而且聂二老爷可是洪都知府,要是被官府盯上,会非常麻烦,到时候要怎么脱身呢?” 很显然,这些十分明显的痛点,乔永贵并没有想到:“如此,还真就急不得了,只能慢慢来了。” 乔芸:“我早就说了,你们还不信,总是急个不行。” 韦素驳嘴:“我们这不是实在看不得沈桃言好么,她坐着你的位置,花着本该属于我们的银子。” 乔芸:“你以为我乐意?做了那么多,花了那么长时间,谁都不想功亏一篑。” 乔永贵:“好了好了,自己人还吵起来了,我们再琢磨琢磨就是了。” “芸儿,你赶紧出去吧,免得等下飞白进来找你。” 乔芸:“嗯。” 第86章 还算识相 沈桃言除了每天去跟聂宵用晚膳,基本不怎么出现在聂宵面前。 这跟以前相比,沈桃言跟聂宵相处的时间少了非常多。 这天傍晚,赵卿容竟然叫了沈桃言过去一起去用晚膳。 沈桃言去到之后,果不其然,聂宵也在。 聂宵看到她,表情不好不差。 与以前一看到她就黑脸相比,已经改变许多了。 赵卿容笑着拉她入席:“来了呀,快来坐,就等你了。” 她直接将沈桃言拉到了聂宵的身边,然后叫她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两个圆墩之间非常近。 沈桃言落座的时候,已经非常的小心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蹭到了聂宵的腿。 聂宵的身体一僵,直挺挺地杵在那儿,他顿时瞪了瞪沈桃言。 可能是挨得近,他都能闻到沈桃言身上的香味,跟从山寺回府里的马车上的那天闻到的一样。 那味道闻起来不像是脂粉味,应该是用的什么香吧。 沈桃言很是无辜,这又不是她故意的。 聂宵的反应逃不过赵卿容和聂渊的法眼,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沈桃言看了一眼赵卿容和聂渊,心里明白是他们二人故意安排的。 这下她想避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主要是跟聂宵挨在一起,让她很不自在。 人已经到齐了,赵卿容吩咐下人摆膳。 等待摆膳的时候,沈桃言小心地歪了一下腿,蹭到了聂宵的腿上。 聂宵反应极大,腾地站起身,怒视着沈桃言,并未大喊一声:“沈桃言!” 沈桃言愣了愣,她没想到聂宵的反应会这么大。 看到聂宵无缘无故对着沈桃言闹脾气,赵卿容和聂渊脸色一下不好了。 赵卿容责怪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聂渊也跟着呵斥:“难得一起用晚膳,你给我老实点儿。” 聂宵:“我…” 他现在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是因为沈桃言碰到他了吧。 沈桃言这时主动坦言:“父亲,母亲,别生气,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夫君。” 她小心地瞥了瞥聂宵:“夫君不喜欢,我坐远些便是了。” 她站起身,叠玉帮着她将圆墩搬开了一些,离聂宵也远了一些,不至于挨着聂宵了。 赵卿容甚是无言地睇了一眼聂宵,怪不得呢,她说宵儿怎么突然间反应那么大? 她暗地里扯了扯聂渊,聂渊暗喜地点头。 要这臭小子真对桃言没有反应,何至于碰一下腿,就闹出那么大动静。 赵卿容:“桃言是你妻子,挨在一起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看你大惊小怪的。” 聂宵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地瞪着沈桃言,仿佛沈桃言做了一件十分不可原谅的事情。 聂渊:“行了,桃言都已经如此迁就你了,你给我安生点。” 聂宵用鼻音哼了哼,算是应下了。 晚膳已经摆好了,食不言,寝不语,四人安安静静用膳。 聂宵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桃言,沈桃言好像在尽力离他远一点儿。 还算识相。 但细想下,他的心里又不怎么舒坦。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避着他么,就连身体朝向都背着他。 至于他刚才自己的反应,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赵卿容招呼道:“桃言啊,多吃些,这么瘦可不成。” “尤其是前段时间在山寺,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替我们进去照顾宵儿。” “宵儿能痊愈,是多亏了你,你对宵儿的心,我们都看到了。” “换作别人了,可没那么那样的勇气和决心敢进去,说不定为了自己的性命,早早就跑了。” 说着,她看了聂宵,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她嘴里的别人,更是明晃晃指的就是乔芸。 聂宵抿了抿嘴。 沈桃言则是笑了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要夫君快些好起来。” 听到这番话,聂宵不禁抬眸看向沈桃言。 如果是以前,他只会觉得沈桃言是在说好话哄他的爹娘。 但山寺一事,他不由得有点儿相信沈桃言说的话了。 明明也怕死,居然敢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进来。 聂渊:“宵儿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们心中甚慰。” 沈桃言:“父亲,母亲,你们说得太夸张了,其实我做的还不够呢。” 三年,只换这几个月,怎么够? 赵卿容和聂渊闻言,更是满意极了。 用完膳之后,赵卿容道:“时候不早了,宵儿你送桃言回去。” 聂宵皱眉:“不是有下人在么。” 聂渊:“叫你送你就送,哪有那么多话?” 聂宵不情不愿地应下。 赵卿容乐呵呵:“老爷,我看宵儿他啊,怕是心已动但未觉。” 聂渊:“我看也是,以后啊,还是得让他们多多相处相处,最好能尽快圆房。” 赵卿容:“我知道,我也盼着孙儿呢。” 下人在前面打着灯笼,沈桃言和聂宵差了一步走着。 聂宵斜眼回眸:“你能不能走快些。” 沈桃言的步子实在是不大,没办法走得太快。 “夫君回去吧,我不用你送,就这几步路,一会儿就到了。” 聂宵却拒绝了:“不行,我答应了爹娘,你想要我食言?” 沈桃言:“我不会跟父亲母亲说的,下人也不会说出去,父亲母亲不会知道。” 聂宵:“不要,你快点跟上。” 沈桃言只好提着裙摆跟上了。 此时,后头有丫鬟惊呼了一声,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受惊了。 周围有些暗,沈桃言吓到了,往前急走了两步。 聂宵听到动静回身,看到沈桃言面带慌张地往前跑,他伸了手,沈桃言就这么被他拦下了。 前面被拦了去路,沈桃言惊魂未定地回头去看。 后面的几个下人,都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够呛。 聂宵以为叫的是沈桃言,将她按在了自己身边,冷呵:“沈桃言,你笨死了!” 沈桃言:“…” 他什么毛病?无缘无故骂她做什么? 一个小丫鬟拍着胸口告罪:“二公子,二少夫人,是奴婢不小心踩到了一根小枝条。” 第87章 香味 扬青过去踢了一脚那枝条,把枝条踢到了旁边。 “踩到这么个东西,叫那么大声,大家都快被你吓死了!” “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万一被惊着了,你承担得起吗?!” 小丫鬟紧张地求饶:“奴婢,奴婢不是存心的,请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饶奴婢一回。” 沈桃言对着小丫鬟:“没事儿,路黑,难免会这样。” 小丫鬟感激不已:“多谢二少夫人!” 聂宵哪里还不明白,感情刚才是这小丫鬟在叫,他还以为是沈桃言呢。 沈桃言还被拦在他的手臂之间,和小丫鬟说完话后,抬着头,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提着灯笼的下人,都围在了他和沈桃言身边。 正好将沈桃言的面容和眼神,照亮得一清二楚。 见她在瞪自己,聂宵的心似乎被很轻地挠了一下。 “我以为是你叫的,吓到我了。” 沈桃言懒得跟他计较:“那夫君可以放下手了吗?” 聂宵立即放下了手,沈桃言退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桃言:“夫君不必再送了,已经快到了,要是再发生个什么事儿,我可担待不起。” 她对着扬青道:“送二公子回去吧,小心着路。” 扬青不敢随便应,瞧了瞧聂宵。 聂宵不由自主拧了眉,沈桃言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嫌弃他了? 不可能啊,沈桃言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他。 但是沈桃言的话,听起来就是让他不太舒服。 “哼,谁稀罕送你。”聂宵气冲冲走了。 只留下沈桃言和叠玉以及提灯的下人在原地。 沈桃言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聂宵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沈桃言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想着想着,他不知怎么,竟不由自主琢磨起来沈桃言身上的香味。 很好闻的味道,他都有点儿不排斥沈桃言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难道那香味有什么别的东西在里边? “扬青。” 扬青:“在。” 聂宵:“去查一查沈桃言最近用的是什么香,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扬青:“是。” 沈桃言是什么也没想,沐浴完,就拿着闲书在看。 第二日,沈明珠叫人传了口信来,要沈桃言在茶馆相见。 叠珠:“看来二姑娘还是把二少夫人的话听进去了,不能在府里见,便邀二少夫人在府外见。” 沈桃言:“去走一趟吧,看看她又要做什么?” 沈明珠不禁抱怨:“怎么来得那么慢?” 她哼哼唧唧:“让我等了那么久。” 沈桃言:“一收到你的口信,我就赶过来了,路上当然要花些时间。” 沈明珠:“行了行了,直接说正事吧,大公子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沈桃言:“我不是说了,如果有消息,我会派人去告知你吗?” 沈明珠:“可都过了那么久了。” 沈桃言低头拨弄了一下茶盖:“好吧,其实是有一个消息,只不过不知真假。” 沈明珠急切:“什么?” 沈桃言:“你听说过桃夭山人吗?” 沈明珠:“听说过,一个做扇子的,他跟大公子难道有关系吗?” 沈桃言不答,继续问:“之前在周家府的流水宴席上,你见过大公子的友人吗?” 沈明珠:“见过啊,爹跟我说过了,叫许知骞的,可他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要搭上话就更难了。” 沈桃言:“我倒是见过他一次,听说他最近最爱用的扇子就是桃夭山人给做的。” 沈明珠:“那这跟大公子有什么关系?大公子又不会做这样华而不实的事情。” 她忽然推翻自己的话:“不对,如果我能拿到桃夭山人的扇子,说不定就能跟许知骞搭上话了。” 而且许知骞是聂珩的好友,要邀聂珩见面,可是很简单的事情。 沈桃言笑了笑:“妹妹,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 至于怎么想,怎么理解就是沈明珠自己的事情了。 沈明珠:“你是在哪见到的许知骞?” 总要给点甜头的,沈桃言:“遇仙楼。” 沈明珠:“知道了,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叠珠:“桃夭山人的扇子是价高者得,二姑娘能拿出那么多银子吗?” 沈桃言:“谁知道呢,不过她要是送银子上门,我们该收还是得收。” 爹娘不是想要她拿东西给沈明珠当陪嫁么,正好了。 沈桃言起身:“回去了。” 下楼梯时,有人在背后撞了她一下,叠珠吓死了,忙伸手揽了沈桃言的腰。 沈桃言自己也扶了扶,才没掉下去,她眼神凌厉地看向后方。 戴着面具的男子就这么悠悠地看着她。 沈桃言眼神一暗,聂宵?他怎么在这儿?这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害她? 以前她会心寒,但现在她只会后怕。 她如今的命太值钱了,看来以后要多带些人出门了。 她被撞得不轻,手上的扇子掉了,聂宵一步步走下来,捡起了她掉的扇子。 沈桃言怒目而视:“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聂宵:“不小心罢了,这位夫人该不是要治我的罪吧?” 沈桃言:“不小心?若是我方才从这儿摔下去,公子负得起责任?” 聂宵扬了眉:“下边便是大平台,摔不了多重。” 沈桃言眼神泛冷:“还能注意到这个,这么说,公子是故意的了?” 聂宵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我确实是无心之举,我要是有心,夫人早就摔下去了。” 沈桃言看到了他手里的扇子:“这位公子,还请将扇子还与我。” 聂宵拿着扇子,打开看了看:“这是我捡的,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将扇子要回去?” 沈桃言冷着脸:“这是我的扇子,方才被你撞了,掉到地上,我如何不能要回?” “何况,我还没计较你撞我的事情,你捡了我的扇子,难不成还要昧下?” 聂宵语气甚是随意:“都说了是无心之举,大不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至于这扇子嘛,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你还坑了我一千两银子呢。” 沈桃言冷笑:“是公子自己大言不惭,应下了做不到的事儿,怪不了别人。” 聂宵握紧了扇子:“好,很好,牙尖嘴利,想要扇子,明日来找我。” 第88章 鬼主意挺多 沈桃言给了叠珠一个眼色,叠珠立马上去抢扇子。 不想聂宵早有防备,将扇子拿到高高的,叠珠根本就拿不到。 聂宵:“夫人真是不讲理道。” 沈桃言冷冷吐出四个字:“贼喊捉贼。” 聂宵无端笑了笑,沈桃言在外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爪子很利啊。 几人之间的动静,引起了茶楼里不少人的瞩目。 聂宵:“夫人当真要跟我在此纠缠?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夫人会被人误会。” 沈桃言:“叠珠。” 叠珠意会,将手放到嘴的两边,大喊道:“来人呐!有人抢我们家夫人的东西!” 聂宵:? 反应过来后,聂宵:!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下子被引了过来。 “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叠珠指着聂宵:“这位公子手上的扇子是我们家夫人的,他刚才撞到了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的扇子掉了,他捡到之后就不想还给我们家夫人了!” 众人一下子将目光都投到了聂宵的身上。 叠珠:“快点将扇子还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去报官了。” “大半日的,还带着个面具,说不定是个悬赏罪犯呢!” 众人闻言,盯着聂宵的眼神都有点放光了,要真是悬赏令上的罪犯,抓到可是有银子拿的。 聂宵无声地看了沈桃言和叠珠一会儿,将扇子还给了她们。 “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不还这扇子,至于面具,我只是脸上有伤,暂时不便见人罢了,免得吓着旁人。” 叠珠拿过了扇子。 沈桃言:“君子坦荡,拾金不昧,公子还是得多学学君子之礼才是。” 讽刺完聂宵,沈桃言对着叠珠:“叠珠,我们走吧。” 聂宵看着她们走远,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想不到她们鬼主意还挺多。 他还想着拿着扇子,让沈桃言出来见他。 不曾想,她们这么快就想到法子,把扇子要回去了。 不过,聂宵看了那扇子,他发现沈桃言的扇子,跟最近很有名的做扇子的人做的扇子很像。 他当即就吩咐人去查了做扇子的人。 沈桃言和叠珠回到了马车上。 叠珠:“二公子是什么意思,怎么想让二少夫人你去见他呢?” 沈桃言拿着自己的扇子:“不知道,但总归是个陷阱,不去是最好的。” 叠珠:“是啊,幸好把扇子拿回来了。” 沈桃言:“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安排些人吧!” 叠珠:“是。” 沈桃言:“还有,这几日你小心一些,免得又像上回一样。” 叠珠:“哎,奴婢会小心的。” 晚些时辰,下人打探回消息了。 聂宵背着扬青站着,一字一顿喃了喃:“桃夭山人?” 扬青:“是的,桃夭山人做的扇子,不只夫人姑娘们喜欢,文人雅客,富家公子都喜欢。” “但桃夭山人一个月只接一位客人,价高者得。” 自家娘亲名下就有铺子,聂宵熟知各种买卖套路:“不过是些造势的手段罢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不过这种造势的手段,也得看那人有没有真本事。 很显然,桃夭山人是有真本事,不然不可能造势得如此成功。 扬青:“瞿家姑娘是桃夭山人对外交接的人。” 聂宵:“哦?瞿杳么?” 扬青:“是。” 聂宵沉吟:“难怪沈桃言也能拿到扇子。” 但她的扇子做得很随性简单,不像其他付了银子的人,扇骨和扇面都是极好的。 聂宵:“香呢?” 沈桃言的扇子上缀着一个小香包,里面的香料,也跟他在沈桃言身上闻到的香不一样。 扬青回道:“奴才去查过了,二少夫人除了用安魂香和一些驱虫的香料外,好像不怎么用其他香。” 聂宵转过身:“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闻错。 “再去查。” 扬青低了低头:“是。” 晚膳,沈桃言去了聂宵那儿,一进去,她就一脸委屈地与聂宵道。 “夫君,我与你说,我今日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坏人。” 聂宵侧目看她,她直觉她说的应该是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桃言便道:“那人特别阴险,在后面推我,害得我险些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然后,那人趁机捡了我的扇子,不还给我不要紧,还很不要脸地拿扇子威胁我。” 聂宵沉默不语。 沈桃言:“幸好我们最后把扇子拿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使什么阴招呢?” “夫君,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个阴险的小人?竟然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以为是个君子,结果是个小人。” “对了,那人是乔姑娘的郎君,乔姑娘也喜欢撞人,怪不得他们能成为一对呢,还挺相配。” 聂宵顿时微微皱了皱:“你说够了没有,烦死了。” 很显然,骂他可以,但骂乔芸不可以。 沈桃言:“好吧,看来这两个人连夫君都听不入耳,还得用晚膳,那就不说了,省得倒胃口。” 聂宵噎住,要不是沈桃言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都怀疑沈桃言是在故意骂他了。 用膳的时候,只要稍微挨近些,聂宵就能闻到了沈桃言身上的香味。 他示意了一些扬青,但扬青并没有闻到。 沈桃言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静,心中不自觉有了些许警惕。 但直到用完晚膳,他们也没有生什么事儿,沈桃言领着叠玉赶紧走了。 生怕走慢一步,就着了聂宵的道儿,大晚上的,她不喜折腾。 聂宵:“怎么样?” 扬青如实道:“回二公子,二少夫人身上没什么别的香味啊。” 聂宵紧紧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总不能那香味,只我一人闻得到吧。” 扬青:“二公子,奴才真的什么也没闻到。” 聂宵摆了手:“算了,改日叫上其他人一起再琢磨琢磨。” 扬青:“对了,二公子,方才外头传来一个消息。” 聂宵:“说。” 扬青:“月瑛姑娘这几日都去乔姑娘那儿,想要见你来着,而乔姑娘好似有些不大高兴。” 第89章 搅浑水 聂宵笑了笑:“芸儿难得吃醋,罢了,明日我便去找月瑛说明白。” 翌日,聂宵在乔芸那儿见到了月瑛。 月瑛和乔芸的身影真的很像,就连穿着都很相似,这会儿站在豆花摊前,一不留神就容易认错。 乔芸暗暗地在心里瞪着月瑛,这狐媚子处处学着她,打的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么? 从月瑛那儿,乔芸得知,聂宵竟然与月瑛见过好些面了。 看到聂宵,月瑛比乔芸先一步迎上去,温柔一笑:“公子,算是见到你了。” 聂宵先是看了乔芸一眼,才慢慢将目光回落到月瑛身上:“不知月姑娘寻我为何事?” 月瑛俏言:“公子相助那么多回,我怎能什么也不表示一下呢?” 乔芸在旁边淡淡看了聂宵一眼,而后转身回屋。 聂宵:“不必,我希望月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言罢,他就追着乔芸进屋了。 月瑛想跟进去,但被飞白拦住。 飞白眼含鄙夷:“姑娘,难道还不明白公子的意思么?” 月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不过是个伙计,倒还耍起了威风。” 飞白:“我是这里的伙计,这是乔家,不让外人进去。” 月瑛:“外人?这么说,那公子和乔姑娘是一家人了?” 飞白:“迟早的事儿。” 月瑛语气轻浮:“那又怎么样?这个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又不是来破坏他们的,我是来加入他们的。” 飞白:“你死了这条心吧,公子心中只有乔姑娘。” 月瑛:“是吗?可我看乔姑娘心中不是只有公子一人吧!” 飞白恼怒了:“你少出言诋毁乔姑娘,乔姑娘和公子乃两情相悦。” 月瑛:“我可没有胡说,前段时间冯公子和你家姑娘的事儿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 “要是两人之间没什么,你家姑娘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收人家冯公子送的衣料啊?” “这才跟冯公子的事过去多久啊?这边又跟别的公子两情相悦了。” “你家乔姑娘该不是想一女侍二夫吧,那实在是厉害了,我可比不过。” 飞白正想辩驳,冯塞飞却来了。 月瑛微微转了转眸子,这趟浑水,看来可以帮着搅得更浑一些了。 飞白脸色一变,想要赶紧进去告知聂宵和乔芸,但被月瑛绊住了。 此时,屋里,聂宵在轻声哄乔芸呢。 “芸儿,你明知我的心是如何的?怎么还为这些小事生气?” 乔芸娇嗔地瞪他:“宵郎,你是存心的?” 聂宵:“那还不是你先气我的。” 乔芸佯装不知:“我何时气你了?” 聂宵:“你与冯塞飞走那么近做甚?难道不知我会吃味?” 乔芸:“冯公子曾是你的好友,又帮了我们,我难道将他拒之门外么?” 聂宵:“那现在我与旁人走得近,你不是也不好受?” 乔芸抿了抿嘴,一副被他说中心事的样子。 聂宵拉起她的手:“你放心,我会打发月姑娘走的,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再与冯塞飞走得太近了。” 乔芸刚想应,乔永贵急匆匆进来:“不好了,冯公子来了,要见芸儿。” 聂宵和乔芸表情同时一变。 聂宵冷呵了一声:“他倒是来得巧。” 乔芸则是推了推他:“宵郎,你赶紧进去躲一躲。” 聂宵不高兴:“你要去见他?” 乔芸:“不过是见一面,你刚才不也见了月姑娘。” 聂宵:“那你随便打发他一两句,别见太久了。” 乔芸:“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她出到外面,发现月瑛还没走,忍不住皱眉。 月瑛扬声道:“哎呀,乔姑娘门前可真热闹,刚才才有一位公子进去,这回冯公子又来了,不如叫两个公子见见面呗。” 乔芸面色一变,冯塞飞闻言皱眉,但他还是向着乔芸的,自发为乔芸寻好了借口。 “是有别人在做客吗?” 乔芸:“是,不过是来寻我爹娘的,这位姑娘有些误会了。” 月瑛掩嘴笑了笑:“乔姑娘可真会应付人啊,怪不得能让两位公子都倾心。” 她瞥了一眼飞白:“我方才可是听你们家这位伙计说了,你跟里边那位公子是两情相悦的。” “这是一边收着冯公子的衣料,一边跟别人两情相悦,乔姑娘不觉得分身乏术吗?” 冯塞飞眉宇深了深,乔芸略微有些难堪,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 冯塞飞问月瑛:“不知这位姑娘你是?” 月瑛:“我心悦里面那位公子,想等着他出来呢。” 乔芸咬着嘴唇,露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冯塞飞很贴心:“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既然你有事儿要忙,我看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月瑛闻言,不禁扫了扫冯塞飞,又扫了扫乔芸。 哟,还真有本事啊,两个男人都能拢住。 旁边的飞白在恶狠狠地瞪着月瑛。 月瑛心道,哦,这儿还漏了一个。 里面的聂宵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出来之后对着月瑛甚是冷漠,并警告道。 “月姑娘,请你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你会后悔的。” 乔芸眼里暗含轻蔑之意,费那么多功夫,反而把自己玩没了。 飞白对此也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月瑛不知道几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有些震惊,这个豆花女还真有两下子。 同一时辰,沈桃言在和瞿杳见面。 瞿杳:“阿桃,你知道么,你妹妹竟然也想找我们做扇子。” 沈桃言笑问:“她出了多少银子?” 瞿杳:“远着呢,对啊,她知道我是桃夭山人对外交接的人,搬出了你来,想要通一通关系呢。” 沈桃言:“这事儿,阿杳你就按原则去办,不必通情。” 瞿杳:“这是自然,做她那单生意又赚不了几个银子。” “何况,她对阿桃你又不好,还想借你的关系,门都没有。” 她想了想又问:“不过若是她能拿得出银子,阿桃你要接么?” 沈桃言:“接啊,有银子赚为何不接?再说了,我爹娘可盼着我给她添嫁妆呢。” 第90章 赎身 瞿杳眼神亮了亮:“还是阿桃你最灵巧了,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我得想办法激一激沈明珠才行,最好能叫她爽快地掏银子出来。” 沈桃言:“沈明珠盯上桃夭山人的扇子,是为了和大公子相熟的友人许知骞搭上话。” 她这么一提点,瞿杳一下子便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阿桃,你就等着收银子吧。” 沈桃言:“成,那我可等你的好消息了。” 瞿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吧,交与我没问题。” 叠珠这时进来,对着沈桃言耳语了几句。 沈桃言:“阿杳,我忽然有些事情,得先走了。” 瞿杳:“成,那我也回去了,等我定了下个月的客人,再叫人送信给你。” 沈桃言:“好。” 她走的急,是因为月瑛要见她。 月瑛一来就对着沈桃言诉苦,语气难掩失落:“夫人,我失败了。” 沈桃言:“发生了何事?” 月瑛:“该说不说你那夫君对那豆花女着实痴情。” 她大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与沈桃言说了一遍。 她实在是不明白,夫人的夫君是怎么做到薄幸又痴情的。 她几乎用尽了手段,那男子也没多看她一眼。 所以她归结到底,只能说是那豆花女太有手段了,将男人勾得死心塌地的。 月瑛:“他说如果我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会叫我后悔。”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这从未失过手的名气是注定要被坏了。” 为免月瑛真的被聂宵盯上,从而出事,沈桃言道:“罢了,你不必再去了。” 月瑛:“抱歉啊,夫人。” 为夫人办事的这几个月里,是她过得最欢心的日子。 帘子里清亮的声音问:“你想离开醉眠楼么?” 月瑛眼里闪过希冀但又熄灭:“离开醉眠楼,我也不知能去哪。” 帘子子对面再无人说话,但月瑛知道人还在。 “你夫君那边没法下手,但那豆花女还是可以下手的。” “有一位冯公子对那豆花女甚是殷勤,夫人可以利用一下。” 沈桃言:“嗯。” 月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沈桃言:“嗯。” 月瑛回头看了一眼那帘子,可惜了,没能看到小夫人的真面目。 月瑛走了之后,沈桃言:“叠珠,你去将钱庄里的那一千两银子拿出来,拿去醉眠楼。” 月瑛一回到醉眠楼,老鸨就急冲冲迎上去问:“我的好闺女,你那位大恩客什么时候再送银子来?” 月瑛:“不会再送来了。” 老鸨:“什么?!” 这把老鸨给难受坏了。 “哎哟!我的祖宗啊,那位可是大恩客,出手大方,你怎么就不知道拢紧他呢?” 月瑛:“妈妈,不是你曾教我们说,恩客哪有长情的。” 老鸨:“可他一连点了你好几个月。” 月瑛:“当是一场美好的邂逅吧。” 老鸨哟了一声:“闺女,你可别告诉妈妈我,你对那恩客有了感情?” 月瑛笑了笑:“还成,但不是男女之情。” 老鸨嗤笑:“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知己呀,哄哄你们听的罢了。” “罢了罢了,这几个月里有不少人冲着你来的,今晚便挂上牌子吧!” 她看了一眼月瑛:“现在可不好做了,吃喝拉撒都指望着银子,好闺女,我可都指望着你呢。” 月瑛没什么反应,这些烟花之地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沦落到这儿的女子,哪个不被剥皮抽筋,敲骨吸髓吃了个干净。 就算赎了身出去的,也没几个能真正过上好日子的。 今夜要挂牌子,月瑛在自己的房中梳妆,老鸨突然笑眯眯进来了。 “我的好闺女啊,你快随我来。” 月瑛:“什么事儿?” 老鸨:“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月瑛随着老鸨来到了一间上房,只见上房里放好几个大箱子,座上坐着一位大汉,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位小厮。 大汉抬了抬下巴示意,大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子。 老鸨激动得手都在抖,眼睛粘在银子上都不会动了。 “我的好闺女啊,你这可是遇上大贵人了。” 月瑛:“这是?” 老鸨生怕那人后悔,急忙拿来了月瑛的卖身契给了座上那人,并对着月瑛道。 “今夜起,你就随贵人去吧。” 在洪都,花两千两银子,赎一个花魁出来,这样的大手笔,可不常见。 月瑛的赎身价其实已经算是天价了,要一千两银子,没想到会有冤大头给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换一个年纪不小的花魁,可是非常值当的买卖。 至于花魁,年轻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她再养几个出来就是了。 不怪老鸨把脸都笑烂了。 月瑛情不自禁想起白日里那小夫人说的话,她的心忽然跳动了起来。 她跟着拿着她身契的人走到了外边,还有一辆马车等着她。 她上了马车,等马车走远到寂静的地方,她忍耐不住:“我能否问一问你家主子可是位夫人?” 大汉:“不该问的别问,我家主子不轻易见人。” 月瑛:“那我们去哪儿?” 大汉:“送你到一处地方先住一晚,明日送你走。” 月瑛:“走?走去何处?” 她坚定了,替她赎身的,一定是那位小夫人。 大汉不再说话,月瑛掀开了车帘子:“我不走,我要见你家主子。” 大汉没搭理她,月瑛有些着急了。 另一边,聂府。 叠珠:“二少夫人,月瑛姑娘赎出来了,明日一早就送她走。” 沈桃言:“好。” 同时,叠珠将月瑛的身契送到了沈桃言的面前。 沈桃言拿起来看了看:“收起来吧。” 她可不是白白做善事的人,月瑛的去处,她早就安排好了。 结果第二日,叠珠带回来一个消息。 叠珠:“月瑛姑娘要见你,不见你,她哪也不愿意去。” “她还堵着房门,不让人进去,想打晕她带走也没法子。” 沈桃言起身:“那便看看去吧。” 第91章 香不对 月瑛死死堵着门:“我要见你家主子。” 外边道:“我家主子来了。” 月瑛:“当真?” “我没必要骗你。” 月瑛随着大汉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又是隔着帘子。 月瑛:“夫人,是你么?” 沈桃言:“是我。” 听到这声音,月瑛无端心底轻快:“夫人为何这么做,银子多烧的慌?” 沈桃言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不做善事。” 月瑛想起自己的身契还在她的手里,笑了一声:“夫人想要我做什么?” 沈桃言随意反问:“你会什么?” 月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片刻道:“夫人过几天来一趟吧。” 沈桃言:“行。” 给月瑛多几日时间也无妨,反正也不着急。 沈桃言回去的时候,撞到了往外走的聂珩。 “兄长,是要出去?” 聂珩:“嗯。” 沈桃言:“那兄长慢走。” 聂珩却没有走,很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安神香。” 沈桃言:“嗯?” 聂珩眉眼好像有点儿低落:“安神香做出来的不太对。” 沈桃言:“怎么会呢?是按方子做的吗?” 聂珩认真点头:“是。” 沈桃言:“那怎么会不对呢?我的安神香也是按方子做的。” 一般来说,应该大差不差的。 沈桃言:“不然这样好了,我待会儿叫人再送些过去,兄长你用一用,看看两者有什么不同。” “或者兄长你叫人送些来给我吧,我用用看。” 聂珩:“好。” 沈桃言:“那我待会儿先叫人送些去给兄长?” 聂珩:“嗯。” 担心自己忘记,沈桃言一回去,就吩咐叠玉将安神香送去了。 晚膳时辰,沈桃言去到聂宵那儿。 下人们都来到沈桃言的跟前行礼问好,沈桃言觉得有些疑惑。 聂宵:“你看什么?” 沈桃言:“没有,只是觉得夫君院子里的下人规矩了许多。” 聂宵斜她一眼:“你昨夜怎么没来?” 沈桃言:“我不是叫人跟夫君说了吗?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没来。” 笑话,聂宵才在乔家跟冯塞飞撞上,她才不去当沙包遭折腾。 聂宵不纠结这个,若是他昨夜看到沈桃言,指不定还心烦呢。 晚膳一过,沈桃言就走了,从没过多停留。 聂宵问道:“怎么样?” 下人们都说没有闻到沈桃言有什么香味。 聂宵深深拧眉:“你们的鼻子是摆设?” 下人们不敢说话。 扬青问:“二公子,二少夫人身上的香味是什么样子的?” 聂宵形容不太出来:“清清甜甜的,像果子甜汤?” 下人们更确定自己没闻到了。 聂宵开始怀疑自己了:“怎么会呢?” 他明明就闻到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在意了。 可能是聂珩回来了,派了守竹将他那儿的安神香送来了一些。 沈桃言:“兄长是才回来吗?” 守竹:“是呢,大公子忙得很,时常这样。” 沈桃言:“那兄长可用晚膳了?” 守竹:“正在用。” 沈桃言:“如此辛苦,可得好好让兄长注意身体。” 守竹:“二少夫人这倒不必担心,大公子能文善武,身体一向很好。” 沈桃言:“善武?” 守竹:“是呢,大老爷身体不好,他和大夫人担心大公子也会这样。” “从小就找了个武师傅教大公子习武,盼着大公子习武之后身体能好些。” “大公子如今也未曾松懈过,日日清晨都练上一会儿呢。” 沈桃言:“哦,倒是第一次听说。” 守竹笑道:“二少夫人,你是二房的,进府之后,大公子又常不在府里,这些事儿啊,不知道也是正常。” “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免得大公子还有事儿吩咐。” 沈桃言:“嗯,去吧。” 守竹走了,沈桃言叫叠玉将香点上。 她伸手拨了拨香味:“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叠珠和叠玉跟着仔细闻了闻。 叠玉:“差别其实不大,细微不同罢了。” 叠珠:“是啊,这么点不同,应当影响不大吧。” 沈桃言:“大公子自己也用香的,可能对香味敏感。” 叠玉:“可这么点不同,也不该如何下手调整啊?” 叠珠:“照奴婢说,干脆以后我们做了之后让人给大公子送些去就好了。” 沈桃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左右没什么麻烦的,何况大公子曾帮了我们许多。” “叠玉,明日你就去把这话带给守竹,或者是大公子院子里的其他下人。” 叠玉:“是。” 守竹回来之时,聂珩正好用完膳在净手。 “香送到了?” 守竹:“是,二少夫人还问起大公子呢。” 聂珩手上的动作一顿,双手浸在水盆里,而水盆里的水晃了晃,很不平静,仿佛在彰显着什么。 “她问了什么?” 守竹:“二少夫人问大公子可是刚回来,用完晚膳没有,还说大公子如此辛苦,要注意身体。” 聂珩将手从水里抽出来,水盆的水晃动得更厉害了一些。 他拿过干净的绢布擦了擦手,看着守竹:“还有吗?” 守竹:“没有了,就这些。” 聂珩:“好。” 守竹闻言,不由得看向聂珩,怎么感觉大公子好像忽然高兴了许多? “哦,早些时候,二少夫人派人送了香来,那我们制的那些香还用么?” 聂珩:“暂时不用,过几日,我拿去赠予许知骞。” 守竹:“那用二少夫人送来的?” 聂珩:“嗯。” 翌日午后,沈桃言懒散地在院子里纳凉。 叠珠:“二少夫人,小巷那边来消息说,月瑛姑娘要东西。” 沈桃言摇着扇子:“她要什么,就给她送去。” 叠珠:“是。” 沈桃言:“叠玉回来了吗?” 挂露:“回二少夫人,没呢。” 叠玉去大房那边,给聂珩捎话去了。 守竹:“大公子这会儿正忙,有什么事?” 叠玉:“二少夫人说,那香的确有些不一样,我们以后做了香,会给大公子直接送来,左右也不麻烦。” 守竹:“哎,我这就进去禀告大公子。” 第92章 酱料 守竹:“大公子,二少夫人派丫鬟捎话来了。” 聂珩抬起头:“说了什么?” 守竹:“二少夫人说,以后做了香,会给我们直接送来,左右也不麻烦。” 聂珩微微勾起了唇角:“好。” 聂宵坚信沈桃言身上有味道,晚膳时,他开门见山地说。 “沈桃言,你吃了什么?” 沈桃言一脸迷茫:“什么?我并未用过什么吃食啊。” 聂宵:“不可能,你是不是偷喝甜汤了!” 沈桃言:“没有啊。” 聂宵不信邪,往沈桃言身边凑了凑,吓得沈桃言忙后退了好几步。 她睁着圆圆的眼眸:“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聂宵:“你身上有味道。” 沈桃言低了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她来之前换了一身衣裳的,不可能有什么味道。 “没有呀。” 聂宵十分肯定:“有。” 叠玉也凑到了沈桃言身边仔细闻了闻:“二公子说的是二少夫人衣裳上的味道吗?” “那是为了保存衣裳放的小香囊,平日里也有这味道的,不是什么伤人的香味。” 聂宵果断:“不是。” 沈桃言和叠玉对视一眼。 叠玉:“那是不是二少夫人扇子上的香包的味道?” 聂宵:“不是。” 沈桃言:“那是安神香的味道?” 可那香味维持不了多久啊,衣裳上的香味也是如此。 聂宵:“不是。” 叠玉:“二少夫人身上并没有带其他香包。” 是她和叠珠替二少夫人更衣的,她最清楚了。 聂宵直勾勾地盯着沈桃言。 沈桃言:“那夫君闻到了什么味道?” 聂宵:“甜汤。” 沈桃言疑惑不解,吃的?他怕不是饿了。 “夫君讨厌这个味道吗?” 聂宵犹豫了一瞬,触及沈桃言的目光,他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讨厌死了。” 旁边的扬青:“…” 二公子前几天说起的时候,看起来并不讨厌呢。 今日就讨厌了,估计是因为这香味是在二少夫人身上的。 凡事只要沾上二少夫人,二公子都极少有好脸色。 沈桃言:“那要不我先离开散散味?” 聂宵:“不用。” 不然他娘又该以为他是故意赶沈桃言走了。 沈桃言:“可是夫君不是讨厌这味道么,我怕影响夫君用晚膳。” 聂宵皱了眉:“你烦不烦,快点坐下,我饿了。” 虽然心里带着疑惑,但沈桃言坐了下来。 回到自己院子里,沈桃言问丫鬟们:“我身上有甜汤的味道吗?” 叠珠和叠玉,还有挂云和挂露都摇了头。 沈桃言小声呢喃:“怪了。” 叠珠不明白:“二少夫人怎么突然这么问?” 叠玉:“是二公子说,二少夫人身上有甜汤的味道。” 叠珠:“甜汤?二公子怕不是想喝甜汤了吧?” 也只能是这么解释了。 不然聂宵怎么无缘无故就闻到沈桃言身上有甜汤的味道,而其他人都闻不到。 与此同时,聂宵正在自己房中,垂着眼思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闻到沈桃言身上的香味的呢? 好像是从山寺回来的马车上。 莫非跟山寺有什么关联? 而他又是在山寺中的天花,他下令叫人去查山寺。 次日,沈桃言特意叫人点了甜汤,还吩咐下人专门放到聂宵面前。 聂宵拉着脸:“你什么意思?” 沈桃言:“夫君不是说闻到甜汤的味道么?” 聂宵黑了脸:“沈桃言,我才不是嘴馋。” 沈桃言:“好好好,不过这甜汤是我叫厨房特地煮的,夫君尝尝看。” 聂宵瞪眼:“我讨厌那个味道,你还要让厨房煮!” 沈桃言无辜脸:“可是夫君如果真的讨厌那个味道,应该会将我赶出去才是。” 她的意思是,他在口是心非吗? 聂宵被气到了:“沈桃言,这又不是一个味儿的,你自己身上什么味儿,你还不知道吗?” 沈桃言愣了愣,她还真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沈桃言好言好语:“夫君别生气的,是我不好,夫君如此抗拒的话,我看我还是先走散散味吧。” 她好像真是很担心自己身上的味道影响到聂宵,走得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她这一次还主动派人去跟赵卿容说了,免得赵卿容又急着来劝和。 赵卿容只觉得聂宵又在使以前用过的手段,为的就是不与沈桃言一起用膳。 毕竟以前聂宵就用过这一法子。 叠珠:“月瑛姑娘这几日一直在捣鼓一些东西,今日停了,请二少夫人你过去呢。” 沈桃言:“知道了。” 且去看看月瑛到底在捣鼓什么? 没想到月瑛竟然摆上了好几道酱料。 沈桃言诧异:“这是你做的?” 月瑛:“嗯,小时候跟我娘学的,好些年头没做了,幸好还记得。” 其他人先试了试,再端上来给沈桃言。 沈桃言尝了尝,发现很不错。 “手艺不错。”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她问到月瑛会什么的时候,月瑛没有直接回答了。 所谓的花魁那些本事,并不是月瑛最看重的。 听到赞赏,月瑛打从心底的高兴:“夫人要是喜欢,我可以多做些。” 这可比在醉眠楼,听到的那些花言巧语,还让她欢喜。 沈桃言:“你有这份手艺,还怕离了醉眠楼,无处生存?” 月瑛:“我孑然一身,本来也没什么牵挂,醉眠楼好歹还有些相熟的姐妹。” 从她这番话里,沈桃言听出了无尽的悲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沈桃言:“我手底下有个酱料铺子,你暂且去那儿吧。” 她说的酱料铺子可不是赵卿容给的那个,是新开的。 她要挣大银子可不能叫太多人知道,她要偷偷地发财。 月瑛:“夫人不打算送我走了?” 沈桃言:“你在这儿用处更大。” 月瑛一下子高兴了:“夫人原本是想让我去做什么?” 沈桃言:“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将你从醉眠楼赎出来,断不会再让你做那种事。” 月瑛:“夫人也太心善了,我与你不过才相熟几个月,夫人便救我于水火,要是人人都如此,夫人怎么救得过来?” 沈桃言:“我说了,我不做善事,你有价值,我才会救你,我有自己的安排。” 出了屋子,走到外边。 沈桃言:“将这出屋子买下来,给月瑛安身。” 叠珠:“是。” 第93章 大手大脚 沈桃言:“陈寒。” 大汉恭恭敬敬来到沈桃言面前:“主子。” 沈桃言:“你留在这儿,她一个女娘住在这儿,需要个护院。” 陈寒没有一点儿不满和怨言:“是。” 不一起用晚膳,沈桃言几乎不会到聂宵那儿去。 聂宵在书房里看书卷,看累了,他揉着眉心歇息。 “扬青。” 扬青:“奴才在。” “院子里怎么那么静?” 扬青:“我们的院子一直是这样呀,二公子从前也是吩咐过的。” 聂宵狐疑:“是吗?我怎么觉得从前这院子挺吵闹的?” 扬青:“大约是因为二少夫人常来吧。” 聂宵顿了顿:“怪不得,从前真是吵死了,如今总算是安生了一些。” 他以前就嫌沈桃言总跟在他身边,烦来着。 沈桃言不来,厨房就不会备她爱吃的菜,聂宵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膳食。 一个人用晚膳这么无趣么? 可沈桃言每次来,也不过是安安静静用个晚膳而已。 “山寺那边查出什么没有?” 扬青:“没有,不过前段时间,二夫人和二少夫人双双给了山寺银子。” “一来,是感激,二来,也是在为二公子你积福。” 聂宵:“知道了。” 沈桃言那边则是一直在忙新酱料铺子的事情。 月瑛做的酱料,味道其实非常好,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一想到马上就有银子进账了,她整个人都洋溢着兴奋之情。 沈桃言和聂宵闹矛盾,回回都是聂宵故意找事儿。 赵卿容自然叫了聂宵去谈话。 聂宵:“娘,这次不一样。” 赵卿容:“怎么不一样?那你倒是说说,桃言身上有什么味道?” 聂宵:“甜汤的味道。” 赵卿容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什么?” 聂宵:“沈桃言身上有甜汤的味道。” 赵卿容表情怔然:“甜,甜汤?什么甜汤?” 聂宵:“不知道,就是一股清清甜甜的味道,像喝了清爽的夏日甜汤。” 赵卿容不禁微微皱眉,听起来好像挺好闻的,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啊。 “你就因为这个把她赶走了?” 聂宵:“是她自己走的。” 赵卿容:“哼,你和桃言,我还能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哪一回不是迁就着你?” 聂宵无语反驳,的确是他先说了讨厌,然后沈桃言才走的。 赵卿容:“那甜汤的味道不是挺好的吗?你讨厌什么呀?” 聂宵一时间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卿容:“宵儿,你…” 聂宵打断她:“沈桃言身上甜汤的味道,只有我一个人闻得到。” “其他下人没有一个人能闻到,这实在是太怪异了。” 赵卿容:“怎么可能?” 聂宵:“娘要是不信,叫她来就是了。” 赵卿容:“来人,去请二少夫人过来。” 迟早的事儿,沈桃言没有多做耽搁。 一看到聂宵也在,沈桃言明白,赵卿容这是又来说和了。 赵卿容亲密地拉过沈桃言的手。 聂宵对着赵卿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示意沈桃言身上现在就有那个味道。 赵卿容一边不动声色地拉着沈桃言入座,一边仔细闻沈桃言身上的味道。 沈桃言看了一眼聂宵,没有坐下:“母亲,我还是坐远一些吧。” 赵卿容笑道:“宵儿已经与我说了,你身上也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坐得。” 沈桃言低眉顺眼:“夫君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不想惹夫君不高兴。” 赵卿容:“你别听他瞎说,你身上哪有味道啊,现在啊,顶多是香包的味儿。” 说着,她和聂宵交换了一个眼色。 沈桃言就着赵卿容的手,一边慢慢坐下,一边小心地观察聂宵的神情。 见他神情如常,她才安心坐下。 清甜的味道一下子袭来,聂宵忽然咳了两声,沈桃言和赵卿容扭头看他。 聂宵掩饰道:“娘,我想喝水。” 赵卿容甚是无语地抿了抿嘴:“喝水,自己倒。” 之后,赵卿容一直拉着沈桃言说话,聂宵在旁边时不时就盯着沈桃言看。 待沈桃言走后,聂宵:“娘,我说了吧。” 赵卿容:“我看你怎么魔怔了,想喝甜汤了?” 聂宵顿时如鲠在喉:“怎么连娘你也这么觉得?” 赵卿容:“好了,别疑神疑鬼的,桃言她再怎么都不会害你。” “何况,她是个好孩子,更不会使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聂宵轻轻垂眼,他很不想承认,但那味道除了好闻,确实没什么后滞作用。 他这才惊觉自己这些天好像有点儿太过在意了,一直都在想着。 不就是一个味道,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还不如想想怎么叫沈桃言自愿与他和离。 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今天,月瑛做的酱料一经推出,如沈桃言所料,卖得很红火。 银子哗啦啦地流进口袋里,沈桃言晚上都能笑醒。 她写了一封信给瞿杳,邀瞿杳一同去银楼瞧瞧。 沈桃言语气轻柔,但话甚是霸气:“阿杳,想要什么,只管拿,我来付银子。” 瞿杳:“我可是不会同你客气的。” 沈桃言:“你要是假客气,我才难受呢,看上什么,拿就是了。” 这话正好被与冯塞飞一起的乔芸听到了。 沈桃言还真的说到做到,凡是瞿杳看上的,立马就叫伙计包上,并拿了银票来结账。 乔芸看着沈桃言大手大脚,花银子如流水,别提有多心痛了。 乔芸装作不经意前来看到道:“不愧是聂二少夫人,真是大方。” 沈桃言:“又是你呀,乔姑娘。” 她看了一眼乔芸身边的冯塞飞,心里有些愕然。 乔芸竟然跟冯塞飞一块来这儿,难道不怕聂宵知道? 乔芸:“看聂二少夫人花银子如此厉害,我这等人算是涨见识了。” 瞿杳听出了乔芸话里的阴阳怪味:“乔姑娘,别对别人的银子占有欲太强了。” “银子是阿桃的,她爱怎么用便怎么用,她就是都砸河里,又与你何干?” 怎么与她无关,乔芸暗暗咬唇,沈桃言花的还不是聂府二房的银子。 第94章 权当是施舍 但当众被瞿杳这么说,乔芸是有些难堪的。 乔芸:“姑娘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瞿杳轻轻哼了一声:“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乔姑娘,别把别人当傻子才好。” 她还记挂着眼前这位乔姑娘,可是弄碎了阿桃的镯子。 加上先前每一次遇到这位乔姑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让人很不舒服。 因此,瞿杳对这位乔姑娘的感官很不好。 而且她发现这乔姑娘次次好像都是冲着阿桃来的,怕不是有毛病。 乔芸:“姑娘要是这么想,我也无可辩驳。” 瞿杳抬着下巴看她:“你这么说,是想说,我冤枉你了?” 乔芸沉默,一副不敢顶嘴的样子。 沈桃言:“乔姑娘做什么营生的,我也有过耳闻,今日见乔姑娘还有心思同人逛银楼,看来是不缺银子的。” 乔芸表情一僵。 冯塞飞出言替乔芸圆场:“是我百般相邀,才请了乔姑娘来同行。” 沈桃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冯塞飞:“往日常见乔姑娘与一面具男子同行,该不是冯公子吧?” 瞿杳:“是呀。”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但看身形,好似不大像哦。” 乔芸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脸色大变。 沈桃言勾着唇角,从她插手之后,乔芸真的是有点儿急了。 可这才哪到哪儿啊,日后急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乔芸慌乱地看向冯塞飞。 冯塞飞笑着移开话题:“不知道聂二少夫人认不认得我?” 沈桃言没有正面回答:“冯公子说笑了,冯公子素来富有才名。” 冯塞飞这都能面不改色,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沈桃言很好奇乔芸是怎么解释她跟聂宵的关系的。 在遇仙楼那一回,冯塞飞不是亲眼所见了么。 还是说,冯塞飞对乔芸心仪得连她跟别的男人来往也不在意。 那冯塞飞可太体面了。 冯塞飞:“其实我是谨之曾经的好友,也不知谨之现在还记不记得我。” 沈桃言佯装惊讶:“还有这层关系?谨之没有与我提过呢。” 冯塞飞:“谨之得了傻症,不记得人很正常,过几日我上府里拜访拜访吧,也好去探望一下谨之。” 沈桃言笑了笑:“谨之说不定会很高兴。” 她也很期待他们见面呢。 乔芸则是轻轻皱眉。 沈桃言笑问:“二位是看完了吗?” 不然怎么还杵在她们面前。 冯塞飞明白沈桃言的意思:“还没有,那我们就不打扰二少夫人了。” 待乔芸和冯塞飞走后,瞿杳不高兴地哼哼唧唧。 “那个乔姑娘真让人心烦,平白跑来说一些让人生恶的话,也不知她存的什么心思。” 沈桃言:“管她存的什么心思,总归也只有眼热的份儿。” 瞿杳挽住她的手:“那是,你是没听见她那酸溜溜的语气。” 她指了指沈桃言的小兜儿:“好像你兜里的银子是她的一样,还管你怎么花银子。” 沈桃言轻笑:“好了,你再看一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我今儿可带够银子,你可千万别心疼我,没你,可没扇子仙人。” 瞿杳听到她说的称呼,忽然就有点羞耻了:“幸好改了,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想出这个名头的。” 沈桃言拉着她手:“我哪知道啊,还仙人呢,那得多厉害呀,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瞿杳反驳:“这不是想给你造势么,不起点厉害的名头,怎么压得住?” 沈桃言嗔她:“那么大的帽子,你就不怕我压不住啊?” 瞿杳:“才不怕呢,这不是压住了。” 沈桃言抬头戳她:“就你贫,快些看看吧,今天这便宜,你要是不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瞿杳:“花了你的银子,那我以后可不得更卖力一点?” 沈桃言歪着头跟她打趣:“那你要不要吧?” 瞿杳:“谁说不要了?” 沈桃言还给赵卿容也选了一两样首饰,回去之前,她又拉着瞿杳去了一趟遇仙楼。 沈桃言拿了一包给她:“阿杳,你也尝尝这玉蓉酥吧。” 瞿杳表情有点儿难看:“我不要。” 沈桃言:“怎么了?不喜欢吃?” 瞿杳:“这玉蓉酥,你是怎么求来的,我都知道,我才不吃呢。” 沈桃言看到了她眼里明晃晃,沉甸甸的心疼,心里头软软的,乐观道。 “那都是过去了,如今也便宜了我们不是,要知道,这玉蓉酥可不好买到。” 瞿杳:“那我也不想吃,吃了这个,就跟踩在你的身上一样,我张不开嘴。” 沈桃言笑了:“好,那就不吃了。” 瞿杳很不乐意看着沈桃言将玉蓉酥交给叠珠:“你这是给二傻子带的?” 沈桃言:“嗯。” 瞿杳不悦:“你怎么还记挂着他啊?” 沈桃言笑而不语,权当是施舍了。 她倒要看看,乔芸还像不像以前一样,能欢欢喜喜地吃得下去。 瞿杳扁着嘴:“还笑?” 沈桃言安抚她:“你先别急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乔芸回去之后,越想越心疼。 如果沈桃言是给聂宵等人花银子,好歹是还在聂府。 可沈桃言竟然给一个外人花那么多银子,花出去之后可就拿不回来了。 乔芸:“爹,娘,上回的计划琢磨得怎么样了?” 乔永贵:“你不是说先不着急吗?我们就没怎么琢磨?” 乔芸眼神晦暗:“不急不行了。” 韦素问:“怎么了?” 乔芸咬牙:“沈桃言今日拿着银子给瞿杳买各种首饰,那银子就跟石子一样往河里撒。” 韦素顿时坐不住了:“不是,沈桃言是不是傻了,怎么会给外人花银子啊?” 乔芸一想到沈桃言给买的瞿杳的首饰,就忍不住红了眼。 乔永贵:“要不叫飞白去跟二公子和二夫人说说,叫他们好好看看,沈桃言是怎么败家的。” 韦素:“这个主意可以,芸儿,你去跟飞白好好说道说道。” 乔芸点了点头:“好。” 沈桃言这边,一回到聂府,就捧着匣子,不停歇地往赵卿容那儿去了。 第95章 糊弄与敷衍 沈桃言语气轻快:“母亲。” 赵卿容听着她这声,心里无端跟着开心:“呀,今儿怎么那么高兴啊?” 沈桃言步履也轻快地来到她面前。 “今儿我和阿杳去逛银楼,一起相中了这几样首饰,觉得特别适合母亲,所以买了来要献给母亲。” 她将匣子打开,呈到赵卿容的面前。 赵卿容面露欣喜,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而后,脸上的笑容更大。 “你倒是有心了。” 看起来真的挺喜欢的。 沈桃言:“我还给夫君带了他爱吃的玉蓉酥,顺道也送一些来给母亲尝尝。” 赵卿容闻言,更开心了:“好好好,亏你都记挂着。” 沈桃言:“先头惹了夫君不高兴,我一直想着寻个时机呢。” 赵卿容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快些去吧,正好也要到晚膳时辰了。” 沈桃言:“哎。” 她去得挺突然的,下人们有些惊讶,毕竟沈桃言已经好些天没来了。 其实他们更多的是惊讶沈桃言好些天没来了,这跟以前可太不一样了。 以前沈桃言巴不得一天来几十回,甚至恨不得想住进来才好。 沈桃言并未进去,于院子门口问:“夫君在吗?” 下人恭敬道:“在的。” 这人是受过沈桃言的恩的其中一人。 沈桃言:“我给夫君带了他喜欢吃的玉蓉酥,你们拿进去吧。” 下人捧着玉蓉酥进去了:“二公子,二少夫人来了。” 聂宵正在写字,忽然顿住,看着拿进来的玉蓉酥:“她还在外面?” “是,二少夫人在外边等着呢。” 聂宵搁下了笔,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让她进来。” 说完,他醒悟过来,懊悔了一瞬,但已经来不及了,下人已经跑没影了。 下人赶忙快跑到外面告诉沈桃言:“二少夫人,二公子叫你进去。” 颇有一种报喜的感觉。 他以为沈桃言听闻后,会露出欣喜的表情,但沈桃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跟其他下人嘀咕:“我怎么感觉二少夫人不大高兴啊?” “怎么会呢,二少夫人肯定在心里边高兴呢。” “是吗?” “当然了,哪回二公子要见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不是乐开了花的。” 沈桃言进去的时候,聂宵还不在,她坐了下来等着。 见到聂宵出来,她立马扬起笑脸:“夫君。” 聂宵看到她的笑脸,心底的懊悔无端的悄无声息地散了一些。 沈桃言:“夫君,还能闻到那个味道么?” 聂宵:“没有了。” 其实还有,只不过也没什么影响,他也不排斥。 沈桃言弯了弯眼:“那就好。” 聂宵眼眸微闪,看来不是只有他自己在意那个味道,沈桃言也挺在意的。 只是沈桃言更在意的是他的感受。 沈桃言眼神仿佛害羞地躲了躲:“夫君怎么这样看着我?” 聂宵移开眼:“饿了。” 沈桃言:“…” 饿了就让人摆膳呀,看她干什么,她又不能吃。 扬青很快吩咐下去,将晚膳抬了上来。 沈桃言安安静静地用膳,聂宵也没有说话。 可下人们都看得出来,二公子今夜的胃口显然比前些日子好。 稍晚,飞白在乔芸的暗示下,特意跑回来一趟,回禀了聂宵。 聂宵听了稍稍皱眉:“知道了,你将这玉蓉酥带回去给芸儿。” 飞白:“是。” 乔芸看着飞白拿回来的玉蓉酥,眼神狰狞,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沈桃言给瞿杳花了那么多银子,结果就拿这个东西糊弄聂宵? 乔芸之所以那么喜欢玉蓉酥,是打听到玉蓉酥是沈桃言不要脸苦苦求了半个月,才求来的。 她想以此侮辱沈桃言,没想到沈桃言还甘之如饴,实在是太下贱了。 乔芸头一次看到玉蓉酥,没有胃口。 乔英:“姐姐,我想吃。” 乔芸:“都拿去吧。” 玉蓉酥到底是遇仙楼的招牌,是百吃不腻的,乔永贵和韦素也分了一半吃。 乔芸看着眼晕,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能不能去别处吃?别在我面前。” 韦素:“吃个糕点还招你惹你了?你从前不也挺爱吃的吗?” 乔芸胸口起伏:“今日不同,这是沈桃言买来糊弄宵郎的。” 乔永贵吃得唇齿留香,心满意足:“不是吧,沈桃言不是以为二公子喜欢吃吗?” 乔芸暗暗咬牙:“你们不懂。” 要是没有对比还好,一对比之后,这玉蓉酥就怎么看怎么敷衍,甚至让她觉得透着一股嘲讽。 韦素:“如此,那赶紧将沈桃言的银子套出来不就好了。” 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就敲定了一个计划。 飞白跟他说的事儿,聂宵还是决定跟赵卿容说一下。 赵卿容不以为意:“桃言花些银子怎么了?瞿姑娘与她是手帕交,不就是赠些首饰么。” “瞧你大惊小怪的,桃言也替我买了好些个首饰,你是不是也要说我?” “还有,你吃的那玉蓉酥,不也是桃言买的?” 聂宵:“可是沈桃言她给瞿杳好像花了很多银子。” 赵卿容依旧没放在心上:“花了就花了,我告诉你,你们两人好不容易才和好,你可别给我故意生事。” 聂宵沉默了。 隔了几日,飞白慌慌张张来找聂宵:“二公子,出事了!” 看他脸色不对,聂宵急问:“什么事儿?” 飞白:“乔,乔姑娘叫人给带走了。” 聂宵一下子心慌了:“什么?!是谁?叫谁带走的?” 飞白:“不知道,是好些个凶神恶煞的人,听说是英哥儿在学堂得罪了什么人?” “那人上门来要银子,乔家拿不出银子,他们就抓走了乔姑娘,说是拿去抵债。” 聂宵一脸阴沉:“他们去哪儿了?” 飞白抖着手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他们留下的,说是想要乔姑娘平安回来,就拿银子去换人。” 聂宵只顾着看地点:“他们可说了要多少?” 飞白:“在纸上后边写着呢。” 聂宵看了一眼,眉宇一下子拧紧,面色也阴沉得要滴出墨来了,竟然要一千两! 第96章 敲诈 聂宵捏着纸,对方是什么人啊,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整整一千两银子。 他对着飞白吩咐道:“去问问英哥儿,到底得罪了何人?” 乔英就是个小孩儿,即便得罪人,也不过是小孩间的打闹。 一千两分明是对方在故意敲诈。 飞白:“英哥儿都吓坏了,问不出什么来。” 聂宵严声:“那也得去问。”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底细,还敢做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事儿来。 纸上说,不许他带人过去,否则乔芸性命难保。 扬青:“二公子,这可不行,太危险了,奴才们跟着偷偷前往就好,说不定还能救出乔姑娘来?” 可对方不知怎么察觉了,聂宵去到那儿根本就没人。 他顿时有点急了,心里也慌。 这时,他看到了对方留下的消息,因为他没有按着要求做,对方显然是生气了。 聂宵捏着被特意丢在这里的乔芸的帕子,眯了眯眼睛,如此谨慎,怕不是蓄谋已久。 他回头吩咐其他人:“你们别跟着我。” 扬青:“可是…” 聂宵:“照我说的办。” 他不能再拿乔芸的安危去做赌注了。 他这次孤身照着地址找了过去,但对方并没有露面。 聂宵微微皱眉:“敢问阁下为何不露面?” 对面冷笑了一声:“公子不也遮遮掩掩的么?” 聂宵:“那就请问阁下因何开口便要一千两银子。” “乔英打伤了我儿,我儿如今可是卧病在床,性命垂危,一千两老子都要少着了。” 聂宵:“我正好认识神医,可以为令郎诊治。” 那人蛮横不讲理:“老子就要银子,我告诉你,要是不赔银子,老子就让人偿命。” 看来这人就是借着由头故意敲诈的。 聂宵:“我要先见着人。” 乔芸被人带了出来,她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坏了,见聂宵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她急急地喊:“宵郎。” 聂宵提着的心稍微放了放:“芸儿,你怎么样了?” 乔芸:“宵郎,我没事。” 聂宵对着那人沉声:“阁下可知此行乃强抢民女。” “哼,你少吓唬老子,你要是敢报官,就等着替这个女娘收尸吧,反正老子儿子要没了。” 聂宵:“阁下可是认识我?” “老子管你是谁,赶紧拿银子来,否则,免谈,老子只给你三天。” 别说三天了,就是三个月,聂宵也没法拿出那么多银子来。 要是没有赔给沈桃言,倒是能凑出来,可如今他身上连一百两都没有。 乔芸很快就被带走了,对方人多势众,可能还有藏在暗处的,一个不慎就会伤到乔芸。 聂宵只得先答应下来,回去凑银子了。 他已经派人暗中追查对方了,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乔家。 飞白还没从乔英那儿问出什么来。 韦素连忙迎上来:“二公子,怎么样了?” 聂宵:“怎么只有你在?” 韦素:“他去想法子去了。” 聂宵看向飞白,飞白对着他摇了摇头,而乔英害怕地往韦素身边躲。 聂宵压着眉:“英哥儿,你打伤了什么人也不记得吗?” 乔英看了一眼韦素,支支吾吾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们怎么起了冲突?” 乔英:“他,他说我是小乞丐。” 聂宵追问:“然后呢?” 乔英:“我打了他,我就跑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公子,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姐姐,我要姐姐回来。” 聂宵被他吵得忍不住捏了眉心:“好了,别哭了,这事儿我会解决的。” 他先回去跟赵卿容商量了。 赵卿容大惊:“一千两?” “这可不是小事儿,必须要报官才行,让老爷派人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狂妄!” 聂宵:“不行,芸儿会有危险。” 赵卿容:“那就叫老爷暗中去查。” 聂宵:“我已经叫人去查了,但还没有消息回来。” 赵卿容:“再多叫些人去吧。” 聂宵最烦恼的是:“只有三日。” 赵卿容:“那也没有办法,一千两银子,如何能拿得出来,就是钱庄里也没这么多银子呀。” 聂渊回来得知了此事,沉了脸。 赵卿容:“这个豆花女,就是不安分的,动不动就生事,这回还整出个一千两来。” 聂渊:“宵儿他想怎么办?” 赵卿容:“要么凑银子,要么揪出那人救下那豆花女。” “银子肯定是凑不出来的了,现在就是希望能快些揪出那人,老爷,你也派人去查一查。” 这人在洪都敢这么胆大妄为,简直就是在打聂渊这个洪都知府的脸。 而且还要银子要到了他府里头,他怎么着也得抓住这人。 第二日的时候,有人送了一缕乔芸的头发来给聂宵。 聂宵脸色大变,紧紧地抓着那缕头发,心里发紧。 但派去追查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 聂宵暗道,真是奇怪了,那人这么有本事吗?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的? 为了以防万一,聂宵只得想法子先备银子了。 赵卿容:“可一千两去哪里要啊?” 聂宵十分肯定:“沈桃言有。” 赵卿容顿了顿:“你问桃言要,你要怎么与她说?” 聂宵:“娘,这事儿得你去说,就说铺子或者府里有些急事儿要用。” 赵卿容啪的拍了桌子:“你!你这让我怎么拉得下脸来?” 聂宵:“娘,我要救芸儿,而且只要抓着那人,银子自然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再还给沈桃言便是了。” 赵卿容:“你说的容易,万一抓不到那人呢?” 聂宵:“那就以后再还给她好了,沈桃言她要是不贪图荣华富贵,就不会急着问我们要回的。” 赵卿容皱眉,迟迟没有应下。 聂宵:“娘,要是芸儿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独活。” 赵卿容顿时瞪大了双眼:“你在威胁你娘我?” 聂宵神色严肃:“娘,我求你了。” 赵卿容叹了叹:“我上辈子真不知做了什么孽啊!” 赵卿容到底是去了沈桃言那儿,问沈桃言借银子去了。 第97章 黑吃黑 沈桃言听着丫鬟的话,出去迎人。 “母亲,你要是有事儿或是想见我,叫我过去就好了,何必来一趟,外头怪热的。” 赵卿容一脸为难和不好意思:“我来啊,是有事要求你。” 沈桃言:“求我?” 她笑了一声:“母亲怕不是在说笑,我如何能担得起求这个字,母亲只管与我说就是了。” 赵卿容听到她这番话,面上好受了一些:“那我就直说了。” 沈桃言:“嗯。” 赵卿容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好孩子,我这边铺子出了些事情,想问你借一千两银子应应急。” 沈桃言表情一变:“可是我身上没有一千两了。” “先前我不是同母亲一起,拿了银子给山寺么。” “后来,我总是想起老尼姑为了救夫君殒命,怕会影响夫君日后,所以我陆陆续续又捐了许多。” 她着重强调是为了聂宵。 因此,赵卿容听了虽然皱眉,但脸色其实算不上有多难看。 沈桃言:“再有就是,前几日买了首饰,剩的没多少了。” 那首饰现在就在赵卿容的身上。 赵卿容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这…那你还能拿出多少来?” 沈桃言:“三百两吧,要是能救急,我这就拿给母亲。” 赵卿容收了,可三百两哪能够啊,连一半都还没到,剩下的七百里去哪里找。 沈桃言脸上露出了几分愧色:“母亲,怪我,我一心只想着为夫君多做些功德,消消背负了人命的事儿。” 赵卿容一听,觉得她做得其实挺对的:“傻孩子,怪不上你,你比我想的要周到些。” 而且沈桃言花的银子都不是为了自己,一是为了聂宵,二是给了赵卿容买首饰。 赵卿容说不出怪罪她的话来。 沈桃言目送赵卿容离开。 叠珠:“二夫人竟然要来问二少夫人你借银子。” 沈桃言淡淡道:“惦记着那一千两呢。” 叠珠:“那我们要不要再做些什么?” 沈桃言沉思片刻:“先等等,看看后边怎么样。” 赵卿容带着三百两银票回去。 聂宵瞪眼:“一千两这么快就没了?” 赵卿容:“那还不是为了你,那些银子,桃言可没花一分在自己身上。” “喏,就剩三百两了,你要么去找那个人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叫他宽容一些,总不能为了凑这一千两砸锅卖铁吧。” 聂宵:“娘,我们还不至于如此吧。” 赵卿容:“什么不至于如此,你娘我是挣银子的,不是生银子的。” 聂宵:“我去问问大哥。” 赵卿容:“阿珩哪拿得出来,大伯日日用药,阿珩才当上转运使多久,他那些俸禄,怕是还不够填汤药费的。” “何况,你不是还欠着他一百两,他不问你要,都是念着情义呢。”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捅到聂珩面前了。 聂宵没得法子,只好去尝试与那人谈条件,但那人态度很强硬,就要一千两。 更要紧的是,那人还在第三日将一块带血的袖子送到了聂宵那儿。 聂宵这下是真坐不住,真沉不住气了。 而且那人狡猾得很,聂宵怎么都抓不住,什么也查不到。 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 眼看着三日之期快到了,赵卿容到底是想法子凑够了银子给聂宵。 叠珠:“二少夫人,二公子带着银子出发了。” 沈桃言:“嗯,叫人看着点。” 叠珠:“好。” 聂宵和聂渊父子二人双双带人埋伏好了,就等着生擒那人。 结果,那人狡兔三窟,压根就不上当,不仅拿走了银子,还顺利脱身。 这可把聂宵和聂渊险些气坏了。 不过乔芸倒是安全救回来了。 聂渊对乔芸没什么好脸色,聂宵才被人耍着玩气着,脸色也不太好。 乔芸柔弱地喊聂宵:“二公子。” 聂宵收敛了一下戾气,仔细地看了她一圈:“可还好?伤着哪里了?” 乔芸露出了自己被划伤的手心,聂宵刹那间心疼了。 “大夫呢?” 知道乔芸身上可能有伤,他特意找了大夫一同前来。 大夫看着那道有点儿“可爱”的伤疤,默默地洒了一些药粉,拿出了白布条简单扎了扎。 说实话,从医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伤,亏他跟了一路,还以为是什么生命攸关的大事儿呢。 看来那歹人还挺怜香惜玉,甚至舍不得伤其他地方。 一千两银子被别人就这么丝滑地拿走了,赵卿容胸口狠狠一堵,眼前阵阵发黑。 “人没被捉到吗?” 下人:“回二夫人,没有。” 赵卿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另一边,叠珠凑到沈桃言耳边:“二少夫人,银子拿到了。” 沈桃言:“把人都撤回来吧,让他们漏点马脚。” 叠珠:“是,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桃言气定神闲:“不会,后边还有好戏呢。” 一千两没了,聂宵安抚了乔芸一会儿,才回府和赵卿容交代。 韦素连忙凑过来问:“如何?银子拿到了吗?” 乔芸勾了唇角:“拿到了,不过,爹怎么还不回来?” 韦素急着看银子,那可是一千两:“要不我们去接应他一下?” 乔芸:“不行,太冒险了,再等等吧。” 此时聂府,赵卿容都不乐意看到聂宵。 等到了入夜,乔永贵终于狼狈地回来了。 韦素和乔芸一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永贵看到两人一阵大哭,嗷嗷的可难听了,把飞白都吓着了。 乔芸和韦素赶紧把人带进屋里,飞白只以为乔永贵是在为乔芸平安归来喜极而泣。 韦素急不可耐:“银子呢?” 乔永贵拍着大腿痛哭:“没了,全没了!” 韦素闻言,瞬间急得揪住他的衣领:“全没了是什么意思?” 乔芸面上漫上一缕缕阴沉:“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永贵心痛得要命,哭得跟死了人一样:“那些人黑吃黑啊,抢走了全部的银子,我们一点儿也没捞着啊!” 乔芸不相信:“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爹,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第98章 你才是我爹 乔永贵:“我又不是傻子,怎会胡乱走漏消息呢。” 乔芸:“那他们怎么会知道有银子呢?” 他们与那些人说的是想要替她试一试公子的真心。 至于要银子和谈条件都是她爹在办。 乔永贵啪啪拍着桌子:“这我哪里知道,莫不是你们谁走漏了消息。” 韦素哭丧着脸:“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银子呢?那些人去哪里了?” 一千两啊,都已经差点进他们口袋了,还能被别人拿走。 乔永贵:“不知道,他们打晕我,抢走了银子之后,就跑了。” 乔芸思索片刻,决定道:“我要去见宵郎。” 韦素:“你去见他有什么用,能把银子追回来吗?” 乔芸:“说不准能把他们抓回来。” 他们处心积虑想出了这招,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这口气咽不下去。 乔永贵:“你疯了?万一他们供出我们来怎么办?” 乔芸胸有成竹:“我们打死不认,宵郎不会相信的。” 韦素有些担心:“我看还是别了吧,这会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乔芸:“那也得去,刚救到我时,聂老爷和宵郎的脸色都不好。” “如今银子不在我们这里,要是我们铤而走险,能提供线索帮他们抓到人,拿回银子。” “也能叫聂二老爷对我改观一些,不至于什么也得不到。” 她让飞白回去禀告一声,恰逢那时沈桃言在跟聂宵用晚膳。 扬青找了个借口禀告了聂宵。 聂宵:“是什么事儿?” 扬青:“跟白日那歹人有关。” 聂宵:“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沈桃言还等着聂宵用膳,结果聂宵回来说不吃了。 沈桃言闻言,立马温声劝了劝:“那怎么行呢?多多少少还是要用一些的。” 聂宵:“我说了不吃就不吃,你给我走。” 沈桃言:“可是…” 扬青:“二少夫人不如先回去吧,一会儿奴才会劝劝二公子的。” 沈桃言看聂宵不愿意理她:“好吧。” 飞白先一步回到乔家:“二公子正在和二少夫人一起用晚膳,得晚点来。” 乔芸怔住:“你说什么?二公子在跟二少夫人一起用晚膳?” 飞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找补:“二公子肯定是不情愿的。” 乔芸不由得绞了绞手指,既如此,宵郎为什么不想办法赶沈桃言走。 不知怎么,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聂宵已经赶来得很快了。 乔芸立马扑过去抱住了他。 聂宵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怎么了?” 乔芸:“我…” 聂宵语气轻柔:“好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别在意,不是你的错。” 乔芸抱着他的腰仰头,雾蒙蒙地看他:“可是我害得你们没了那么多银子。” 聂宵低头安抚:“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事就好。” 乔芸心头动了动:“宵郎是这么想的,可其他人未必是这么想。” 聂宵笑了笑:“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其他人我去应付。” 乔芸暂时忍耐下自己的情绪:“可我也想帮上忙,正好我想起了一些关于那些歹人的线索。” 聂宵:“什么线索?” 乔芸提供了那人的特征给聂宵,不过她也不能说的太过于清晰,免得叫人起疑。 聂宵很快将消息带回去了,并安排人去抓拿。 只花了一夜,就将人给捉到了。 这个好消息,还没传到乔芸等人的耳朵里,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人是抓到了,但他们的银子也没了,说是半道上被别人给打劫走了。 那人名叫刘震,他不想息事宁人了,反手自己告了官府,泪如雨下痛哭着让乔英给他死去的儿子偿命。 这下聂宵和乔芸等人都傻眼了。 刘震抱出了他儿子的尸体,上面就是有殴打的痕迹。 乔芸一家慌得不行,明明是演戏,怎么还变成真的了? 乔永贵:“不可能的,英哥儿他就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会将人打死呢?” 刘震:“怎么不可能?小孩下手更是没轻没重的,我可说你家儿子经常欺负小乞儿来着。” “先前说好了,拿银子私了,如今银子没了,儿子也没了,我不活了!” “总是听说洪都知府最是清廉正直,官老爷,你可得给我一个公道啊!” 聂渊一下子头大了,本来是为了抓歹人,救回被挟持的人,拿回银子。 但现在歹人变成了有理的一方了。 一是乔芸除了受一点皮外伤,一点事儿也没有。 二是刘震抓着乔芸,是为了要乔英打伤人家儿子赔偿的银子。 三是人家儿子现在真的死了,但赔偿的银子也没拿到。 杀人偿命的道理,谁不知道? 乔英就算年纪小也逃不过啊。 而且刘震这人是真的狡猾,早早就在外头准备好了一切。 要是他成不了事儿了,就叫人在洪都散布乔英打死了他儿子的事儿。 乔家人在旁边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只一味地说,英哥儿还小,打不死人。 可现在人就是死了,而且是被打死的。 这案没办法一日之内了结,聂渊只好让几人先回去了。 聂宵已经全部都听到了,从暗处出来:“爹,英哥儿…” 聂渊脸上透了怒意:“你别喊我爹,你才是我爹!” 乔英是乔芸的弟弟,乔芸又是聂宵的心头肉,聂宵分明是要保。 聂渊是眼前一黑又一黑,只好先派人去查找银子的下落了。 此前刘震的种种行为,说明这事儿用银子是能摆平的。 刘震是有这个心思,找上了乔芸等人:“你们的孩子还这样小,当真要让他断送性命?” “这样,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再私了一次,反正你们闺女的相好,有的是银子,一千两都能拿出来,不至于没银子给了吧。” “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们了,安排得如此妥当,如果不想叫我把你们供出来,你们最好就照着我的话去说。” 乔家人担心聂家人后续会追查,所以才编出了自己是理亏的一方。 刘震:“到时我拿银子走人,大家都相安无事,岂不是好?” 第99章 谁也别说谁 刘震威胁道:“要是你们不照我说的做,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对着乔芸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忘了,你在外边看来,在我手里可是待过三日的。” “只要我上下嘴皮子一碰,你那个相好看过你身上无伤,是相信你,但这洪都的百姓就不知道了。” “听说你先前就传出过一次,要是再来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洗得清了。” 韦素气得发抖:“你简直是!” 刘震顿时横眉竖眼:“你给我说话客气点,我们谁也别提谁,你以为你们比我干净?” “还骗我说什么试一试真心,原来是套人家银子。” 韦素不敢说话了。 刘震转身,得意扬扬地离开,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听说人抓到了,赵卿容盼着能拿回银子了,结果聂渊和聂宵回来一说,她差点晕了过去。 她抖了抖嘴唇:“银子没了?” 聂渊阴沉着脸:“估计还得填些进去。” 赵卿容看着他,聂渊闭上眼睛,显然不想说。 聂宵:“银子暂时没办法追回来,英哥儿年纪那么小,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事儿还得拿银子私了。” 赵卿容:“杀人偿命,那是他自己做的祸事儿!你这是在纵容包庇他!” 她忽然惊觉,这话好像老爷跟她说过。 聂宵:“娘,先将英哥儿保下,银子还会有的。” 赵卿容:“你!那你说说,这哪里还能拿得出来呀?” 聂宵不由得皱眉:“娘,这么些年,钱庄里就只有那些?” 赵卿容拍了拍桌子:“你不当家,是不知存下那么点银子有多难,全府上下那么多张嘴,不用花银子?” “且不说你和老爷出去的用度,你娶妻的用度,还有…” 聂宵:“娘,我们这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 赵卿容捏着眉心:“儿啊,那豆花女就是个祸害…” 聂宵打断她:“娘,儿子求你了。” 赵卿容忍不住叹气。 聂渊:“还不是你平日里给惯的,我都说了慈母多败儿。” 赵卿容张了张嘴,没办法辩驳。 但其实他们俩谁也别说谁,都挺惯着聂宵的。 聂渊还是派人去查了刘震这个人,但刘震底细太干净了。 聂渊知道他可疑,可就是没有查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这是最气人的地方。 有乔芸参与的事情,赵卿容等人一般是不告诉沈桃言的。 沈桃言悠悠闲闲地在自己院子里插花。 叠玉给她捧了凉爽的饮子来:“二少夫人,喝一些,凉快凉快吧。” 沈桃言将花放进瓷瓶里:“好。” 叠玉问:“二少夫人,我们今夜还去二公子那儿么?” 沈桃言:“去啊,当然要去看看了。” 毫不意外,聂宵不想见沈桃言。 沈桃言:“夫君这是怎么了?从昨夜开始就闹了脾气。” 下人们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他们中有些人受过她的救命之恩,有点儿不太想要骗她了。 他们纷纷好言道:“二少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等二公子气消了,您再来。” “是啊是啊,您也知道二公子在气头上,脾气不大好,说话也伤人。” 沈桃言像是有点儿担心地往里看了看。 “二少夫人,你尽管放心,奴才们指定伺候好二公子。” 沈桃言:“好吧,那我走了。” 另一边,赵卿容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晚膳过后,命人叫来了聂宵。 “宵儿,这次的银子,我可以再给,但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聂宵:“什么条件?” 赵卿容:“和桃言圆房。” 聂宵愕住:“什么?” 赵卿容:“你与桃言成亲三年了,我和你爹也盼了孙儿三年了。” 聂宵有点儿不敢相信:“娘,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要如此逼迫我么?” 赵卿容:“什么叫这种时候?本来三年前你就应该和桃言圆房了。” 聂宵:“娘,我怎么可能…” 赵卿容敛了神色:“你要是做不到,这银子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随后,她还是心软了一点儿:“又不是让你一下子与她圆房,是说等你傻症好了之后。” 主要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赵卿容也不想放走。 聂宵眼底闪烁了一下:“好。” 赵卿容松了一口气:“你答应了,那就从今日起多与桃言亲近亲近。” 聂宵皱了眉。 赵卿容:“正好让桃言也适应适应。” 聂宵压了压眉宇:“什么意思?” 赵卿容:“我先前也与桃言说过了,不过她觉得你是个孩童心性,只说等你傻症好了之后再论这事儿。” 聂宵轻轻哼了一声:“娘,我是真不知道,沈桃言到底哪里招你们喜欢?” 赵卿容:“我也想知道那豆花女你到底哪招你这么喜欢的?” 聂宵正欲说,赵卿容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我不爱听,反正在我心里,桃言处处都比那豆花女好。” 她打死也不能叫那个豆花女进府,一家子都不是什么省心的,太能祸害人了。 聂渊传了几人于公堂见,为了乔英伤人致死一案调和。 刘震这回没那么贪心,只要了七百两,乔芸一家暗自咬牙切齿。 他们这回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招了聂府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不喜,还成全了他人。 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银来,只能是靠变卖了,赵卿容盘了几个铺子出去。 沈桃言转头压了价买入了,这可比她们自己新开铺子要值当多了。 沈桃言:“那孩子的尸身呢?” 叠珠:“刘震拿了银子,安葬了。” 沈桃言:“好。”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其实是个孤儿,还是个命短的。 刘震找到他时,他没几日活路了,可他竟然还收养了好些个同样可怜的小乞儿。 他的身体就是为了养活他身后的小乞儿破败了的。 在最后几天日子,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其他孩子活路。 沈桃言:“被打伤的那个孩子呢,伤好了吗?” 叠珠:“一些小擦伤,早就好了,已经跟别的孩子在一块儿开始习武了。” 沈桃言:“好。” 第100章 越来越不排斥 那一千两银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就不可能追得回来了。 乔芸等人心里慌慌的,他们原本以为会追回银子的,没想到最后还被刘震给敲了一大笔去。 乔永贵骂道:“该死的刘震。” 韦素:“还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都说了让张夫人帮忙找人,你们非信不过。” “这下好了,什么也没捞到,我们还又欠了张夫人一笔银子,这可怎么还呢?” 乔永贵反驳:“这能怪我吗?要是叫张夫人替我们找人,那要怎么解释?” 乔芸:“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子了,吵还有什么用?” 韦素:“那,那银子…我们还能向聂府要银子吗?” 乔永贵烦躁得很:“要什么要,你没看见聂二老爷那个脸色吗?” 乔芸垂着眼,思索了一下:“最近先安分点吧。” 韦素担心:“那个,二公子会不会?” 乔芸:“我会去找他说一说的。” 闹了这么一趟,还贴出去了那么多银子,聂渊和赵卿容心里甚是疲惫。 乔芸要见聂宵,聂宵还是第一时间赶过去了。 乔芸眼里漫着水汽,小心地喊聂宵:“宵郎,我,我对不住你们。” 聂宵去安抚她:“跟你没有关系。” 乔芸看起来十分自责:“可是,府里没了那么多银子。” 聂宵:“嗯,不过还好。” 乔芸眼底骤然闪了闪,这聂府当真是富贵,掏出了这么多银子都没什么影响。 乔永贵和韦素也带着乔英,连连对着聂宵道歉。 乔永贵:“二公子请放心,日后我们一定好好教导英哥儿,绝对不让他再惹祸了。” 聂宵点了点头,回府之后。 下人:“二公子,刚才二夫人派人来传了一句话。” 聂宵:“什么话?” 下人:“二夫人说,希望二公子记得答应的条件。” 聂宵顿了顿,他娘是知道他去找乔芸了:“去请二少夫人过来用晚膳吧。” 下人:“是。” 叠玉进来禀告:“二少夫人,二公子派人来请了,我们要去吗?” 沈桃言:“不去。” 叠玉:“是,奴婢这就打发人走。” 聂宵已经在等着沈桃言了,但回来的只有去传话的厮儿。 “二公子,二少夫人用多了些凉饮,身子不大舒服。” 聂宵皱眉:“所以她不来了?” 厮儿:“是。” 聂宵神色莫名,沈桃言以前从来不会因为身子不舒服,不来他这儿的。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请沈桃言来一起用晚膳一事儿,已经越来越不排斥了。 “叫吕大夫了吗?” “奴才不知。” 聂宵:“摆膳吧。” 第二日,沈桃言好巧不巧来葵水了,这回是真有点儿不怎么舒服了。 不舒服就要多歇息,午后,沈桃言在院子里角落阴凉的地方睡着了。 聂宵出现在院子门口,挂云和挂露看到了。 “请二公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示二少夫人。” 聂宵:“站住。” 挂云愣了,但还是立马站住。 扬青在聂宵的示意下问道:“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进屋子里请示?” 挂云:“二少夫人不在屋子里。” 聂宵:“她在哪儿?” 挂云瞥了一眼某个小角落,聂宵看了一眼扬青,独自抬脚往那边去。 挂云和挂露拦了拦。 挂云:“二公子,还是容奴婢去请示一声吧,二少夫人正在小歇呢。” 聂宵:“你要去叫醒她?” 挂云忐忑地跟着聂宵一起往沈桃言小歇的地方走过去。 叠珠守在沈桃言身边,给她轻轻摇着扇子。 而沈桃言正睡着极沉,左手拿着扇子,垂在竹椅外,扇子要掉不掉。 右手拿着一本书,放在小腹上,显然是看累了,就这么睡着了,所以书还没来得及收。 看到这一幕,聂宵莫名的就放轻了脚步和动作,仿佛不想吵醒她。 叠珠看到聂宵,正想叫醒沈桃言,但被聂宵瞪了一眼。 聂宵伸出自己的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安静。 叠珠紧张的轻轻咽了咽口水,二公子该不是想要做什么吧? 二少夫人睡着了,如今可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啊。 叠珠看向挂云,挂云一脸命很苦的样子,她也很想进来通报,可是她被拦下了啊。 聂宵站在安安静静沉睡的沈桃言面前,眼神落到了她小腹上放着的书卷上。 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正经书呢,是一本话本。 他的眼神顺着书卷往上,扫过她轻轻起伏的胸口时,他眼眸闪了闪,急急移开视线。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沈桃言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的原因,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聂宵的眼神不禁软了软,安静的沈桃言好像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叠珠在一边抿着嘴着急,但又不能做些什么,急得她都忘了摇扇子了。 沈桃言被热得皱了眉,隐隐有苏醒的意思。 聂宵抬眸,看了叠珠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扇子。 叠珠立马就懂了,但她不想照着做,她只想二少夫人快点醒来。 免得二公子等下使坏,避不开。 于是,她假装没看懂聂宵的意思,在心里不断地盼着二少夫人能快点醒。 啪嗒一声,沈桃言手上的扇子掉到了地上,正好惊醒了她。 沈桃言迷迷糊糊:“叠珠。” 叠珠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奴婢在。” 她前去扶了扶沈桃言。 沈桃言感受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清醒了一些,接着,她就看到聂宵。 好在叠珠提醒了她一下,沈桃言惊讶之余,还有点欣喜。 “夫君,是你吗?你来找我?” 聂宵垂着眼看她:“嗯。” 沈桃言:“那怎么不叫醒我呢?” 聂宵:“你睡着了。” 说的他好像有多体谅她一样。 沈桃言坐起来了一些,笑道:“身子太累了,所以睡得沉了些。” 聂宵问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你为什么不舒服?” 沈桃言思忖片刻,坦言道:“我来葵水了。” 聂宵听了之后,忽然就红了耳朵:“你,你怎么直接说出来!” 沈桃言:“不是夫君问我的吗?” 第101章 愚弄 聂宵:“那你也不能…” 沈桃言看着他,微微含笑:“夫君,你知道葵水是什么意思?” 聂宵:“我…” 他像是恼怒了一下:“我又不是傻子!” 沈桃言噙着笑:“好好好,夫君都懂这些了,看来吕大夫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说起这个,聂宵不想回忆,吕怀白开的药实在是难喝得要命。 起初为了掩人耳目,他喝了好几天,苦得他那几天吃啥都一阵苦味。 沈桃言:“夫君来找我,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舒服吗?” 聂宵:“你不来用晚膳。” 沈桃言正欲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才发现自己拿着的话本还放着。 她强装镇定地将话本合起来,交给了叠珠,然后才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夫君,我这些天不太方便走动,等过几日吧,过几天我再去陪你用晚膳。” 聂宵又不是真傻子,看得懂她的意思。 但聂宵却道:“那我来陪你。” 沈桃言揉着小腹的动作停住,一脸愕然:“什么?” 聂宵:“我来陪你。” 沈桃言像是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这副神情,叫聂宵心情稍霁。 沈桃言确认了一遍:“夫君的意思是,来我的院子里,陪我用晚膳?” 聂宵:“嗯。” 沈桃言抿了抿嘴:“可是我正来着葵水呢。” 聂宵的耳朵眼见着又红了:“来葵水,不能一起用膳?” 沈桃言:“我是担心夫君…” “可能会有点儿味道。” 血腥味什么的,上次他不是还说她身上有甜汤的味道,很讨厌。 那这次的血腥味儿,他受得了? 聂宵不免皱眉,到现在,他还没闻到有什么味道。 沈桃言展颜:“要是夫君不介意的话,就太好了。” 就非得要一起用晚膳么,少这几日又没什么,又不是什么非得完成的任务。 聂宵在这,睡是不可能再睡了。 沈桃言:“夫君要在这坐会儿吗?” 这个小角落的确挺阴凉的。 聂宵点了点头,沈桃言看了一眼叠珠。 叠珠回屋搬来了一张凳子给聂宵,她特意放远了一些,不让他挨得自家二少夫人太近。 “二公子,请坐。” 沈桃言慢慢给自己摇着扇子,又躺了回去,她如今身子不适,顾不了聂宵太多。 从前都是沈桃言围在聂宵身边叽叽喳喳,说这说那的,说个不停。 现在沈桃言不说话了,两人之间安静得要命,气氛还有些尴尬。 可能是看沈桃言实在是不舒服,虚弱,聂宵难得不折腾她。 沈桃言今日都不能用凉饮,喝的水都是温热的。 聂宵打量着院子里的各种东西,大多是各式各样的绿植盆栽,很清爽的一个小院子。 绿植盆栽长得也饱满甚是有活力,看起来有好好照料。 这样安静的气息,聂宵的心绪仿佛都被抚平了一些。 沈桃言出声打破了安静:“夫君,你要不要用凉饮子?” 聂宵看着她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用。” 然后,他看着沈桃言端起水喝了一口:“你在喝什么?” 沈桃言:“这是还温着的水,夫君要喝吗?” 这样的天气,大多人不爱喝热的,都喜用凉的。 聂宵:“要。” 沈桃言愣了愣,心里有点儿古怪,聂宵今儿怎么了? 她吩咐叠珠:“去屋里头拿个茶杯子来吧。” 倒出来的水是有点儿温热,不过,聂宵还真喝了。 沈桃言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夫君与我不一样,天太热了,放凉一会儿,夫君再喝吧。” 聂宵:“嗯。” 之后,沈桃言没再说话,眼睛盯着虚空看。 没一会儿,聂宵:“沈桃言,热。” 沈桃言:“热了?要不进屋去吧,可是今日屋里是没有冰盆的。” 她以为聂宵应当会就此离开了。 不想,聂宵跟着她进屋了,沈桃言实在没精力,也懒得管他那么多,他坐不住自己就会离开了。 聂宵刚坐下:“沈桃言,你刚才看的是什么?” 沈桃言倚靠在小塌上:“嗯?” 聂宵:“你刚才看的书卷。” 沈桃言光明正大糊弄他:“没什么,就是一些枯燥乏味的诗书。” “夫君要是想看的话,我这就能叫人拿些好的诗集来。” 聂宵:“那我要看你刚才看的那一本。” 沈桃言:“我刚才看那本不好看。” 聂宵盯着她。 沈桃言面不改色:“真的,甚是无聊,我都看睡着了。” 聂宵胡搅蛮缠:“我要看。” 沈桃言淡淡启唇:“不给。” 沈桃言竟然这么干脆了当拒绝了他,聂宵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瞪着沈桃言:“你骗我。” 沈桃言懒懒地掀眼:“我骗你什么了?” 聂宵:“你说书卷不好看,但是又不给我看。” 沈桃言理直气壮:“就是因为不好看,才不给你看的呀。” 聂宵:“沈桃言。” 沈桃言:“好吧好吧,叠珠,你去把刚才那本书卷拿来。” 叠珠去找了一圈,然后回来跟沈桃言说:“那书卷不见了。” 沈桃言:“怎么会呢?” 叠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惊道:“哎呀,会不会是被耗子叼走了?我方才好像隐约看到一只大耗子溜出去。” 沈桃言闻言,微微坐起了身:“是吗?!” 她一副遗憾且痛心疾首的语气道:“那太可惜了,夫君还想看那本书卷来着。” “这要是被耗子叼走了,可就找不回来了呀。” 她看着聂宵:“夫君要不看看别的?” 聂宵:“…” 当他是傻子么,这么愚弄他。 哦,在她们眼里,他是傻子来着。 聂宵:“我不信,耗子不吃书。” 沈桃言:“夫君不信的话,就自己去书架那儿找找看吧。” 接着,她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但是其他的地方可不能乱翻,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聂宵看她那样,耳根处又涌起一股热气:“我不要了。” 沈桃言:“叠珠,去将我们书架里最好的诗集拿过来。” 叠珠:“哎。” 聂宵一副孩子心性:“我不要看这个,这个不好玩。” 第102章 被吓走了 沈桃言:“夫君,这可是你从前最喜欢的诗集呢。” 聂宵瞥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他看了看沈桃言。 沈桃言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既然夫君不想看,就别看了。” 叠珠将诗集放回了书架上。 聂宵:“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沈桃言:“夫君,我很累了,不太想说话,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聂宵:“我才不想跟你说什么。” 沈桃言点了点头:“好吧。” 看来聂宵是打算一直等到晚膳时辰了。 好在离晚膳时辰没多久了,只有聂宵不主动寻麻烦,沈桃言真懒得管他。 聂宵打量着屋子,他并不是没来过这,但很少会这么安静地坐着。 这屋子显然也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他发现了不少小巧思。 临近傍晚,沈桃言吩咐道:“二公子要留在这儿用膳,吩咐厨房添些二公子喜欢的口味。” 叠玉:“是。” 丫鬟婆子们很惊讶,二公子可是很少来二少夫人院子里的,更别提留在这儿用晚膳了。 叠玉给了她们一个眼色,她们摆完膳便出去了,不敢再停留。 沈桃言:“夫君,请。” 扬青等厮儿在院子外边,屋子里伺候的都是沈桃言的丫鬟。 但丫鬟们都很有眼力见,一点也没怠慢聂宵。 沈桃言坐下时,故意靠近了一些聂宵,聂宵霎时间看向她。 沈桃言:“夫君,怎么了?” 聂宵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她,之前在他那儿用膳,沈桃言都是隔着一个圆墩坐的。 沈桃言:“夫君,怎么不吃?” 离得近了,聂宵闻到了沈桃言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但好像并不是很难闻。 腿上被碰了一下,聂宵皱了眉,正想把腿收回,但又想起了他娘的条件。 沈桃言在心底疑惑,他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不过他今天来找她,没有作大妖,就已经够古怪的了。 试探了他一回,见他没反应,沈桃言就把腿收回去了。 聂宵好像倏然松了一口气,胸口不稳地起伏了两下。 沈桃言微微挑眉,他看起来挺不情愿的呀,是赵卿容要求的么? 用完晚膳,聂宵就要走了。 沈桃言出言挽留:“夫君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她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儿令人想入非非。 聂宵:“我要走了。” 沈桃言慢慢靠近他:“可我看天色还早呢,夫君不多留一会儿吗?” 聂宵盯着她:“沈桃言,你要干什么?” 沈桃言无辜:“我没想干嘛呀?我就是想跟夫君多待一会儿。” 她伸着手要去拉聂宵,还没碰到,聂宵就转身往外跑了。 聂宵:“我才不要,我要走了。” 叠玉:“二公子这算不算是被吓走了?” 叠珠:“哼,他莫非真以为我们二少夫人要对他做什么不成?” 沈桃言乐了乐:“哎哟,不行,一乐就有点儿不舒服。” 叠珠和叠玉忙去扶她。 叠珠:“二公子下午刚来的时候,奴婢都快紧张死了。” “他拦了挂云挂露,不让她们进来请示,还不准奴婢叫醒二少夫人你?” “奴婢生怕二公子趁着二少夫人你小歇,没有防备的时候,使阴招。” 叠玉:“看来之后不只是夜里多安排些人守着院子,就连白日也得多派些人才行。” 沈桃言:“他应当是答应了二夫人什么,所以今天才会有那些举动。” 叠玉:“要不奴婢明天去打听打听?” 沈桃言:“好。” 张夫人帮了他们两回了,韦素已经很信任她了。 “乔夫人,这是怎么了,又愁眉不展的,我不是说了吗,那些银子不用急着还。” 韦素:“可欠了这么多,我心里难安啊。” 张夫人笑了笑:“瞧你说的,待日后乔姑娘高嫁之后,这些银子算得了什么?” 韦素想到能拿出一千七百两的聂府:“这倒是,那聂…” 差点说漏嘴了,她急忙反应过来止住话头。 张夫人:“嗯?” 韦素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张夫人依旧识趣地没有多问,反而说起了别的:“对了,你们怎么不问心悦乔姑娘的那位出色的好儿郎借银子?” 韦素:“这…” 张夫人:“我懂了,是不是不好开口?也对,八字还没一撇呢,哪能这么快就用人家的银子。” “也容易叫人家看轻乔姑娘,还没出嫁呢,就急着用夫家的银子,说出去,可不好听。” 韦素讪讪一笑。 张夫人:“像乔姑娘那样不贪图金银的高洁品性,可不能担上这样不好的名声。” 韦素:“是呢是呢,我们家也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芸儿,她要是贪图钱财,早就答应冯公子了。” 张夫人笑吟吟点头:“是啊,你们日后要是用银子,尽管跟我开口,以后再慢慢还就是了。” “还有啊,我可盼着喝乔姑娘的喜酒呢,到时候要是你们水涨船高了,可千万要记得我呀。” 被张夫人恭维,韦素听得心里不知多舒服,笑眯眯道。 “哎呀,那肯定呀,少了谁呀,都不能少了张夫人你。” 张夫人:“那可说好了啊。” 韦素:“说好了说好了。” 除了第一日不怎么舒服,过了一夜起来后,沈桃言身子已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恢复了许多精力。 叠玉去打听消息,但在半道上,被来通报的下人拦住了。 叠玉只好先折返回来:“二少夫人,冯公子来府里拜访了。” 沈桃言:“哦?冯塞飞来了?” 叠玉:“是呢。” 沈桃言:“派人去禀告二公子,一起出去招待招待吧。” 叠玉:“哎。” 冯塞飞来府中拜访,是来见聂宵的,沈桃言等着聂宵一起,才去话厅见了冯塞飞。 冯塞飞:“二公子,二少夫人,别来无恙。” 沈桃言:“冯公子别来无恙,快快请坐。” 冯塞飞:“在下冒然来访,还请二位见谅。” 聂宵是个傻子,只能由沈桃言来寒暄。 沈桃言:“哪里哪里。” 她看向聂宵:“夫君,还记得冯公子么,他说你们二人曾经是好友。” 第103章 一退再退 聂宵懵懵懂懂,疑惑地看着冯塞飞。 冯塞飞看着聂宵:“谨之想来是不太记得了,说起来,我也有三四年没和谨之见面了。” 沈桃言:“听闻冯公子是去年年尾才回了洪都。” 冯塞飞:“是啊,先前有些私事儿暂时离开了一阵子,没想到回来谨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桃言叹了叹气:“世事无常。” 冯塞飞:“不过我听说神医就在你们府里,说不定很快就能治好谨之。” 沈桃言:“借冯公子吉言了。” 冯塞飞:“我今天来,就是来探望探望谨之。” 沈桃言笑道:“嗯,那日冯公子不是提过一嘴么,没想到冯公子是个一言千金的人。” 冯塞飞:“看到谨之无事便好。” 沈桃言:“多谢冯公子如此挂念谨之。” 聂宵听到沈桃言喊他的字,神色一顿,用余光瞧了瞧她。 但沈桃言好似只是为了好回冯塞飞的话,才喊了聂宵的字。 冯塞飞:“日后真希望能和谨之多多来往,就像从前一样。” 沈桃言:“你们既然是好友,谨之应当对你挺熟悉挺亲近的。” 冯塞飞:“谨之,日后我来找你一同玩如何?” 沈桃言也跟着冯塞飞一起在看聂宵的反应。 聂宵点了点头:“好。” 冯塞飞笑了:“我还担心谨之会拒绝呢。” 沈桃言留了一点空间给两人叙旧。 不过她仿佛担心着聂宵,并没有走远。 等到聂宵和冯塞飞叙旧完,沈桃言和聂宵一同送冯塞飞离开。 聂宵:“你见过他?” 沈桃言:“见过啊,我和阿杳在银楼的时候,看到他跟乔姑娘一起。” “然后说了几句话,他说他要来府中探望你,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望向聂宵:“夫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讨厌的面具男子么?好像就是他吧。” 其实沈桃言自己也不确定,只不过她在尝试说服自己。 “不然乔姑娘怎么又跟他一起逛银楼呢?乔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三心二意的人。” “冯公子才学好,身世清白,配乔姑娘绰绰有余,何况他们之前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的。” “只不过他之前脸有受过伤么?要戴着面具,我不太记得了,之前也不认得他。” 聂宵听得脸有些黑,她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会将冯塞飞认成是面具男子。 但他还没法反驳,最重要的是沈桃言在竟然在为芸儿说话。 沈桃言:“但冯公子之前的行为有点儿太轻浮了,这点儿有些不太像。” 聂宵打断沈桃言的思绪:“沈桃言,热。” 沈桃言:“热啊?那夫君快先回去吧,别给热坏了。” 其实现在夜里已经没那么热了,用不了多久,天气估计就慢慢转凉了。 昨夜的事儿显然没能吓住聂宵,他又来沈桃言的院子了。 不过这一次是晚膳的时候才来,可惜来晚了一点点,沈桃言已经吃上了。 聂宵不高兴地瞪她:“为什么不等我!” 沈桃言一辩解:“已经过了时辰了,我以为夫君不来了,夫君,坐吧。” 聂宵:“我说了,我会来陪你用膳。” 沈桃言二辩解:“呃…夫君平日里不是玩性大么,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聂宵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不叫人来告诉我?” 沈桃言三辩解:“我这不是担心夫君已经用上膳了,我要是再派人去,岂不打扰了夫君?” “能跟夫君一起用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我是怕夫君会拒绝我。” 她歪着头去看聂宵:“夫君可是生气了?” 她夹了一块子菜给他:“夫君别气了,来,快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聂宵没吃,要么就是在生气,要么就是嫌弃。 两者,沈桃言都不在意,碗筷已经摆上了,他爱吃不吃。 见沈桃言就这么敷衍地哄了一下,聂宵禁不住拧眉。 以前的沈桃言没低声下气哄上半天,是不会停的。 他怎么感觉沈桃言对他越来越应付了呢? 没一会儿,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应该的,估计是来葵水了,身子不爽利。 昨天看沈桃言就是一副很累,不想说话,很虚弱的样子。 算了,看在她身子不适的份上,他不跟她计较了,到底是欠了她一份恩情呢。 聂宵拿起筷子用膳,沈桃言夸了聂宵一下:“夫君,你真好。” 聂宵疑似陡然有点儿脸红:“为什么?” 沈桃言:“夫君鼻子那么灵,应当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吧,夫君还来与我用膳,真好。” 聂宵哼了哼,意味不明。 许是第一次挽留,就被落了面子,今夜,沈桃言没再说些令人遐想的话挽留他。 沈桃言:“夫君慢走。” 聂宵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些什么情绪:“嗯。” 但绝对不是遗憾,他不可能对沈桃言产生那样的情绪。 待聂宵走后,叠玉将自己打听的消息道来。 叠玉:“二少夫人,奴婢打听到了一些,好像是二少夫人用银子与二公子谈了条件。” 沈桃言:“嗯。” 叠玉:“还有就是,最近府里的用度都节省了许多。” 沈桃言:“看出来了。” 从每日的膳食就能看出来,已经有点儿不比前阵日子了。 而且赵卿容都盘了铺子凑银子了,看来这回真是大出血了呢。 赵卿容和聂渊估计对乔芸非常不满了,坑了那么多银子,但乔芸一家几乎没受什么伤害。 赵卿容应当也急了,急着把聂宵塞到沈桃言这里来。 可沈桃言并不想收呢。 叠珠:“那怎么办?我们要做什么吗?” 沈桃言微微抬了抬手:“暂时不用,聂宵不情愿,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叠珠:“那要不要透露给乔芸?” 沈桃言懒散一靠:“也不用,这点儿小动静,引不起什么大风浪,再等等。” 她要的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叠珠:“是。” 对于聂宵主动去沈桃言那儿,陪沈桃言用膳,赵卿容很是高兴。 有一有二就有三,赵卿容胸有成竹,宵儿估计还没发现他的底线原则在一退再退。 第104章 易主 没过两日,冯塞飞就邀了聂宵出去。 放在从前,沈桃言肯定不放心,会跟着一起去的。 但现在沈桃言只是道:“扬青,你看好二公子。” 她以前太多此一举了。 她担心聂宵的种种行为,在聂宵看来,无疑都是冠上加冠。 扬青:“是。” 冯塞飞带聂宵去的地方,大多是有趣的地方,比如船饮宴之类的。 几天后,沈桃言的葵水走了之后,赵卿容叫人请了沈桃言过去说话。 赵卿容:“下人说,这几日宵儿都在你那儿用膳呢。” 沈桃言:“是。” 赵卿容笑着说:“看到你们相处的好,我就放心了。” 沈桃言:“是啊,夫君都不排斥与我靠的太近了。” 赵卿容似乎挺满意的:“那就更好了。” “对了,我今儿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你可想去泡泡温汤?” 沈桃言:“温汤?” 赵卿容:“还记得上回的林夫人吗?她说有个山庄子,那儿有个天然温汤。” “我想着带你与宵儿一同前去,就是有些远,估计得走上三四日才到。” “我们之前在山庄过了那一遭,去泡泡温汤,清清体内的毒素和暗疾也挺好的。” 沈桃言:“嗯,我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赵卿容:“行,那我今晚跟宵儿说一说,过几日啊,我们就起程。” 沈桃言浅笑:“好。” 她和叠玉回到院子里,叠珠也回来了。 叠珠:“二少夫人,新制的香拿回来了。” 沈桃言拿起来细闻了一下:“叠玉,拿些去给大公子吧。” 叠玉:“是。” 没一会儿,她回来了:“二少夫人,大公子暂时不在。” “守竹说,大公子前些天出府办事去了,或许得要个十来天才回来。” 沈桃言点了点头。 叠玉:“不过,大公子真挺喜欢那些香的,还带了些在身边。” 沈桃言眼里带了些笑:“是吗?” 她喊了一声叠珠,敛了眼中的笑:“二夫人将要带我和聂宵一同去山庄子泡温汤。” 叠珠立马就懂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乔姑娘。” 沈桃言勾了唇角:“嗯。” 让她看看乔芸这回又要怎么做? 与此同时,冯塞飞带着聂宵在外边玩乐。 冯塞飞:“二公子觉得这儿好不好?” 聂宵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好骗的样子:“好。” 冯塞飞:“那下次二公子或许可以带上大公子一起过来。” 终于是露出真正的目的了。 聂宵:“大哥很忙。” 冯塞飞:“那更应该带大公子来这儿放松放松了,你要是能带大公子来,我们指定还能去更好玩的地方。” 聂宵:“我回去问问大哥。” 冯塞飞:“成。” 回去的马车上,聂宵敛着神色,冯塞飞,到底在打大哥什么主意? 莫非是想跟大哥套近乎? 大哥现在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来跟大哥套近乎的人太多了。 聂宵觉得冯塞飞的目的不太简单。 要是他真是个傻子,说不定还真被冯塞飞给忽悠住了。 乔芸和聂宵几乎是同时知道了要去山庄子泡温汤的事儿。 乔芸骤然捏紧了自己的手指:“不行,不能叫他们一起去。” 韦素:“是啊,这孤男寡女泡温汤,岂不是会…” 乔芸担心的不只有这个,她更怕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乔永贵:“那怎么是好?” 聂宵这边,在赵卿容提到条件的那一刻应下了。 赵卿容立马拍板,两日后便起程,这回去得有些远,得准备齐全才行,还得将吕怀白也带上。 起程前一日,将近晚膳之时,飞白急急来找了聂宵。 飞白:“二公子,不好了,乔姑娘病倒了。” 聂宵一听,带了吕怀白,就要火急火燎赶过去。 飞白记得乔芸嘱咐过他:“乔姑娘那儿已经请了大夫了,她本来不叫奴才来告知二公子的。” 聂宵皱了眉:“吕大夫医术精湛,再瞧一趟也没什么。” 飞白不再说什么,毕竟吕怀白可是治好了二公子的天花。 要是先前,他们可能还会怀疑吕怀白的神医之名,如今他们已然是信得服服帖帖了。 乔芸好似病得挺严重的,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 聂宵心虽急,但神态还是冷静的:“芸儿。” 乔芸眼里嚼出了一点儿泪,对着他伸了伸手。 聂宵拉住她的手,坐到她的身边:“别怕,没事的,我在。” 他看向吕怀白:“吕大夫,劳烦。” 吕怀白:“嗯。” 吕怀白在给乔云把脉时,乔永贵将聂宵支了出去。 而吕怀白一搭上脉,就已经明白了。 韦素:“吕大夫想来也知道芸儿对二公子有多重要了。” 吕怀白木着脸,一副仙风道骨的正直模样:“这样有违我的医德。” 韦素:“日后少不了吕大夫的。” 吕怀白:“哦?日后是多久,要知道,聂府要封口,可是给了我很多银子。” 韦素:“要不了多久,很快聂二少夫人的位置就会易主了。” 吕怀白眯了眯眼睛:“是吗?” 乔芸和韦素同时皱了皱眉。 乔芸:“吕大夫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二公子?” 吕怀白看着她,踌躇了一会儿:“口说无凭。” 乔芸和韦素对视一眼,笑了。 吕怀白装模作样给乔芸开了方子。 聂宵:“她到底怎么了?” 吕怀白:“乔姑娘近些来多思多愁,郁结于心,气血不通,长期这么下去,甚是伤身,恐生大病。” “她不仅仅调理身体,还得舒缓心里的愁结才行。” 聂宵坐于乔芸身侧,温柔地问:“芸儿,你在忧愁什么?” 乔芸扭过头,不愿意说。 乔永贵:“还能愁什么,当然是…” 乔芸阻止道:“爹!” 乔永贵:“好好好,我不说。” 乔芸抬手推了推:“已经很晚了,你与吕大夫一同来,想是惊动了不少人,你赶紧回去吧。” 聂宵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乔芸抽了抽自己的手:“吕大夫不是说了么,我没什么大事,你快走吧。” 看她要跟他急,聂宵忙道:“好,我走就是了。” 第105章 一块去 聂宵和乔永贵一起来到屋外。 聂宵:“芸儿她在愁什么?” 乔永贵叹了一声:“无非就是我方才跟二公子你说的。” 聂宵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都是他欠芸儿的,原来芸儿心里是这样的不安。 聂宵心事重重回了府,去见了赵卿容,开口便道:“娘,明日,你和沈桃言先去吧。” 赵卿容敛眉:“你要干什么去?” 聂宵:“芸儿病了,我要陪着她。” 赵卿容眉心深了深:“病了?” 聂宵:“是,她是因我而病的。” 赵卿容:“病了就去找大夫,你又不是大夫,你守着她有什么用?” “再说了,什么时候不病倒,偏偏还选今夜,打的什么主意,一眼就知道了。” 聂宵维护道:“娘,芸儿不会知道我们要去山庄子的事儿。” 赵卿容:“管她得了什么病,你明日必须与我们一道儿去。” 聂宵态度坚决:“不行,我不能丢下她。” 赵卿容也拉了脸:“宵儿。” 聂宵:“娘,芸儿更需要我。” 赵卿容:“需要你?她是什么病?还得用你入药不成?” 聂宵:“芸儿得的是心病。” 赵卿容都要被气笑了:“心病?这么说,也不是要死要活的病了,值得你这么紧张。” 她冷哼了一声:“你得了天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她可没那么紧张。” 聂宵:“娘,那件事,芸儿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你能不能别对芸儿…” 赵卿容:“你给我闭嘴,你明月要是不与我们一起去,就让那豆花女将银子还来。” 聂宵:“娘!” 赵卿容:“宵儿,你别怪娘狠心,娘是在为你好。” 聂宵:“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拆散我和芸儿,逼着我和沈桃言在一起了。” 聂渊这时进屋来了:“你少对着你娘嚷嚷,一回来,就看到你这副不争气的样子,你是生怕我活太久!” 聂宵:“不管怎么样,明日我不会去的。” 聂渊身上带了几分酒气,语气甚是烈:“好,那明日就派人去乔家要银子去。” 聂宵:“爹,娘,那笔银子,我会替芸儿还的,你们给我些时日。” 赵卿容:“你替他们还?那不是从左口袋到右口袋。” 聂宵:“那不然呢?他们根本就还不起,爹,娘,你们就非要逼他们上绝路才高兴?” “爹,你是百姓的父母官,更不应该这样做才是。” 聂渊闻言,怒气冲冲地拍了拍桌子:“聂宵,你这是在教你爹娘我们怎么做事?” “你也不看看他们一家子闹出了多少事,哪一回不是我们替他们摆平。” “你要是这么厉害,当初就别来求我们,如今事情摆平了,你还指责我们做得不够?” 那一桩桩事说起来,聂渊都觉得亏心,聂宵竟然还反过来说他的不是。 赵卿容连忙扶住聂渊,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老爷,你先别气,来人,快去准备醒酒汤。” 聂渊:“我没事儿,气都气醒了,哪还需要什么醒酒汤!” 聂宵垂了头:“爹,娘,是我言辞有失,不若这样,等芸儿好了,我就去寻你们。” 赵卿容冷哼:“那她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既然这样,就让她一块去,上回山寺都跟过去了,还差这一回?” 聂宵:“那是巧合,而且她病着呢,如何能一块去。” 赵卿容语气里夹着些微讽刺:“不是有你在就成么,就让她远远看着你,说不准立马就病好了呢。” 正好她也能借机好好敲打敲打一下这个乔芸。 平时没什么机会,一是,赵卿容没有主动去见乔芸的道理,二是,担心被人发现了。 聂宵暗自思索了一下,又去问了吕怀白。 吕怀白:“按理来说,泡温汤可以舒缓心绪,一路上也能散心,有助于乔姑娘疏解愁结。” 聂宵点头:“对芸儿有益,那就去。” 正好他也能借此机会让芸儿看看,沈桃言是绝对不会叫他动摇的,好让芸儿好好安心。 明日就要启程了,他立马派人去安排了,只带乔芸的话,一个晚上就能安排好。 乔芸甚是惊讶:“宵郎要带上我一块去?” 飞白:“是啊,二公子说了,那温汤对乔姑娘你的病有益。” 他看着乔永贵和韦素:“快替乔姑娘收拾收拾吧,明日就启程了。” 乔永贵和韦素看向乔芸,乔芸点了点头。 她原意是想要阻止聂宵不要去的,怎么变成了聂宵要带着她一起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沈桃言享受的那些东西,她也该享受享受了。 说不定还可以与二夫人缓解一下关系。 乔永贵:“行行行,这就去收拾。” 沈桃言正想要歇息,叠玉得了消息,赶紧过来禀告。 “二少夫人,乔芸明日会跟我们一起去山庄子。” 沈桃言本来困得迷迷糊糊了,听到此话,一下子精神了,支起半个身子。 “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叠玉:“是二夫人提出来的,二公子这会儿正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呢。” “估计今夜是睡不着了,不过,应当不会安排乔芸跟得太紧。” 沈桃言轻声呢喃:“母亲想干什么呢?” 叠玉:“二夫人不喜欢乔芸,或许是为了二公子妥协,听说二公子为了乔芸和二夫人二老爷争吵了一番。” 叠珠:“乔芸跟着一起,怕不是会有后手。” 沈桃言:“木已成舟,到时候警惕些罢,她这次要是还出狠招,就让她自己也尝尝了。” 叠玉:“是,二少夫人歇吧,明日要赶路呢。” 沈桃言躺回去:“嗯,你们也去歇吧。” 叠珠和叠玉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便要启程了,沈桃言昨儿睡了,精神头不错。 聂宵一夜没睡,但精神好像也不错,估计是高兴过头了吧。 赵卿容正想叫沈桃言和聂宵一块,沈桃言先行开口。 “母亲,三四日,怕是有些久了,各自乘坐为好,夜里也好歇息。” “不然到了那儿,估计都要累极了,若是想说说话,再坐一块就是了。” 赵卿容一想,有几分道理。 沈桃言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么多天,她想轻松一些。 第106章 你怎么在此 第一日的时候,沈桃言精神还不错,进了林路,景色不错。 她掀开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色,心情极好,要是跟舒心的人一起来可能会更好。 午休之时,赵卿容就叫了沈桃言和聂宵一同过去说话。 沈桃言:“夫君,还好吗?” 聂宵:“嗯。” 沈桃言:“母亲呢?” 赵卿容笑着道:“我是闷了,有你们陪着说说话,就没那么闷了。” 沈桃言在府门口说的话,赵卿容反着来理解了,不休息的时候就聚在一块说话。 要歇歇了,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今日可累坏沈桃言了。 第二日,赵卿容再叫她过去的时候,沈桃言没法去了。 赵卿容:“怎么了?” 丫鬟:“二少夫人身子不适,请了吕大夫过去了。” 赵卿容:“快去问问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丫鬟回来了:“吕大夫说,马车颠簸,又坐得久,所以二少夫人才会不适。” “吕大夫还说,叫二少夫人一个人歇歇会更好一些。” 赵卿容点了点头:“宵儿,晚些时候,你去看看桃言。” 聂宵:“娘,吕大夫不是说让她一个人多歇歇吗?” 赵卿容:“她身子不适,你就不能去看看她?” 聂宵去了,沈桃言正歪着小憩,她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小脸白白的,眉头也皱着。 叠玉在旁替她摇着扇子,两边的车帘子也挂了起来透风。 聂宵没有上去打扰她,让她继续睡,然后悄悄去问了下人,关于乔芸的情况。 乔芸没什么事儿,聂宵安心了。 病的明明是乔芸,但有事儿的反而变成了沈桃言。 沈桃言一直在昏睡,聂宵去找了吕怀白:“她…真的没事?” 问的居然是二少夫人呢,吕怀白暗地里挑眉:“没事儿,等到了地儿,歇歇就能恢复了。” 聂宵:“你那就没有什么丸药,能替她缓解一下?” 吕怀白:“二公子,是药三分毒,可不兴乱吃的。” 沈桃言平时瞧着多厉害啊,现在却蔫蔫的,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聂宵还想在心里嘲讽几句呢,想起沈桃言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里无端有点儿烦躁。 聂宵有点儿心不在焉,赵卿容看破不说破:“宵儿,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聂宵回了神:“没什么。” 第四日晌午,总算是到地方了。 山庄子的景色真不错,修葺得也很好,各处都赏心悦目的,让人耳目一新。 沈桃言下了马车,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精神好了一点儿。 赵卿容来拉她的手:“慢点儿,瞧瞧你,像病了一场一样。” 沈桃言强撑出一个笑容:“母亲,我没什么事儿,这儿看起来不错啊。” 赵卿容瞥了瞥不动声色往这边看的聂宵,笑道:“要是喜欢,我们就多待几日,反正也没什么事急着回去。” 沈桃言:“嗯,都听母亲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回,聂宵是与她们分开的。 小丫鬟:“二位夫人这边请。” 赵卿容拉着沈桃言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瞧瞧你,身子底子太差了,山庄子里的温汤,你可得常常去才行。” 沈桃言点了点头,好像装的有点太过了,不过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她也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小丫鬟将一行人带到了地方。 赵卿容:“快进去好好歇一歇。” 沈桃言:“好。” 另一边,聂宵被带往厢房时,遇见了两人,他错愕地看着前边站着的人。 “大哥?” 许知骞:“哟,这不是二公子吗?原来今日来的贵客是二公子啊?” 聂珩也挺诧异的,没想到聂宵会在这儿。 许知骞看了一眼引路的人:“这两位贵客是亲手足,我看也不用安排别的住处了,就住隔壁吧。” 引路的厮儿:“那二公子就请住这儿吧。” 聂宵抬眼,看了看许知骞。 许知骞很识趣地道:“我不打扰你们兄弟二人了。” 许知骞一走,聂宵就走了过去:“大哥,我们先进屋。” 两人进了屋之后,聂珩问:“你怎么在此?” 聂宵:“我是和娘,还有沈桃言一块来的,娘说这里有温汤。” 聂珩身形很轻微地动了动。 聂宵:“大哥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聂珩:“来这边办点事儿。” 聂宵:“哦,对了,大哥,我正好有话要跟你说,大哥还记得冯塞飞么?” 聂珩:“嗯。” 聂宵:“他以为我是真傻子,前几日总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忽悠我带你去见他。” “我觉得他的目的似乎不简单,大哥,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聂珩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聂宵:“方才我看许公子与这儿的小厮挺熟悉的?” 聂珩随口道:“估计是常来吧。” 聂宵点了点头:“大哥要在这里留多久?” 聂珩:“还不确定,等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可以走了。” 在马车上,怎么躺都躺不舒服,这会儿能躺舒服了,沈桃言感觉绷着的腰肢能舒展开来了。 没一会儿,丫鬟来问:“二夫人派奴婢来问二少夫人,待会儿可要去泡温汤,也好去去这三四日的疲惫。” 沈桃言不假思索:“好。” 山庄子的景色宜人,温汤也真的好极了,沈桃言忽然觉得费了这三四日值了。 温热的水流被引进了屋中的汤池子里,屋子外边有丫鬟守着,叠珠和叠玉也守在身边,沈桃言很安心。 叠玉:“二少夫人,奴婢替你松松肩吧。” 沈桃言:“好。” 她缓缓闭上眼睛:“乔芸呢,可知安排在了何处?” 叠珠:“也在这边的厢房里,就是离我们屋远了些。” 沈桃言从屋子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各处掌了灯,甚是亮堂。 沈桃言的语气轻快:“明日得好好走走看看了。” 叠珠和叠玉笑着跟在后边,二少夫人恢复过来了就好。 第二日,许知骞来送行,但聂珩的东西一点儿也没收拾。 许知骞:“聂兄不是说今日便启程回去了?” 聂珩:“不急。” 许知骞啧啧摇头:“能叫聂兄轻易改主意的人可不多。” 第107章 要我帮你? 许知骞:“不过聂兄多留几天也好,聂二夫人还有聂二少夫人也在这儿。” 聂珩:“嗯。” 许知骞:“既不走了,今夜可得陪我喝上几杯。” 聂珩:“可。” 许知骞立马摩拳擦掌,都快要等不及了:“来人,快去将庄子里最好的酒备好。” 昨儿泡了温汤,又饱饱睡了一觉起来,沈桃言感觉身子倍加轻盈。 用过早饭,她便先去了赵卿容那儿。 赵卿容笑着:“巧了不是,我正要去寻你呢,走,我们去这庄子里到处走走看看。” 沈桃言问了一嘴:“夫君呢?叫上夫君一块吧。” 赵卿容拉了拉她:“不管他,我们先四处走走。” 沈桃言点了点头,她怎会不知,聂宵一大早便去寻了乔芸。 头次来,对山庄子不熟悉,沈桃言派人叫来了引路的丫鬟,好带她们认认路。 小丫鬟好像常干这事,路径娴熟,嘴巴还甜,每每逗沈桃言和赵卿容笑。 见沈桃言和赵卿容累了,便很快带着两人寻了个阴凉的地儿坐下歇歇。 沈桃言:“好伶俐的小丫头。” 赵卿容:“是啊,一会儿叫人多给她一些赏银。” 沈桃言:“好。” 长辈来了,聂珩得来见一面,结果看到了有说有笑,情意浓浓的聂宵和乔芸。 聂宵和乔芸怔在原地。 聂宵一阵心虚:“大哥。” 乔芸有点儿怯:“大公子。” 聂珩沉着脸:“你随我过来。” 乔芸对着聂宵张了张嘴,而后小心地看了一眼聂珩后又抿了嘴,没有把话说出来。 聂宵:“不怕,我去跟大哥解释一下就好。” 触及聂珩的眼神,聂宵不再多耽搁,赶紧过去了。 “大哥…” 聂珩眸色锐利:“聂宵,你想干什么?” 聂宵:“大哥,我没想干什么,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他乔芸生病,到他娘答应叫乔芸一块来山庄子的事儿大概说了说。 聂珩微微敛了眉眼:“二婶答应的?” 聂宵:“是,这儿的温汤对芸儿的病有好处。” 聂珩表情都凌厉了一些:“弟妹呢?” 他的语气有点儿生气了。 聂宵连忙道:“不会被她发现的。” “大哥,我也是无奈之举,我实在放心不下芸儿,可娘一直在逼我。” 聂珩盯着他:“二婶逼你什么?” “娘她逼我和沈桃言亲近,此次温汤,也是娘她特意安排的。”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对沈桃言无意。” 他看向等候在那儿的乔芸:“如有必要,还请大哥帮我遮掩一番。” 聂珩眼眸变化了一下:“要我帮你?” 聂宵:“是,在这儿,难免会碰上,我今夜还想带芸儿去泡温汤。” 聂珩:“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帮?” 他神色冷淡,语气渐冷:“若是你想要我帮她…” 尤其是提到她这个字,聂宵听说里面满满的寒意。 聂宵:“这个自然不敢劳烦大哥,我是想请大哥替我挡一挡沈桃言。” 聂珩的神色稍缓,聂宵松了口气。 聂珩:“二婶呢?” 聂宵:“我娘和沈桃言去四处走动呢,那大哥,我先去陪芸儿了,她身子还有些不适。” 他才走出一步。 聂珩:“聂宵。” 聂宵回头,聂珩看着他:“如果有一日,弟妹发现了,你当如何?” 聂宵踌躇了一下:“若真有那一日,怕也是天意,说不准沈桃言会愿意和离。” 聂珩站在原地,看着聂宵走向乔芸,看着聂宵走向树荫下阳光照不到的地儿。 而聂珩自己站着的地方,悄然漏进了一缕阳光。 聂珩转身抬脚离开。 聂宵来到乔芸身边:“没事了,我已经与大哥解释好了,今夜我便带你去泡温汤。” 乔芸缓缓红了脸:“嗯。” 山庄子挺大的,沈桃言和赵卿容在别处用的午膳。 赵卿容:“我呀,这腿可经不起折腾了,你且去吧。” 沈桃言:“那我陪母亲也歇一会儿吧。” 歇过之后,沈桃言自己跟着小丫鬟继续走,自己一个人走更高兴,不用将就任何人。 沈桃言的兴致很高,随行的丫鬟们也挺高兴的,她们年纪都不大,正是活泼的年纪,往日都在府里,难得出来。 走过一处小板桥,沈桃言突然抬头看了看上边的小雅亭子。 叠玉:“二少夫人怎么了?” 沈桃言:“上面好像有人在看。” 叠珠:“奴婢上去看看。” 沈桃言:“嗯,小心些。” 叠珠:“是。” 几人在下面等着叠珠下来,沈桃言时不时喊上两声,确认叠珠还在。 叠珠下来了,叠玉问她:“可是?” 她们主仆皆心知肚明,叠玉问的是不是乔芸。 叠珠摇了摇头:“上边没人,也没什么异样。” 沈桃言:“上去看看。” 刚才那道目光也不像是乔芸,要是乔芸有动静,会有人来报的。 她喜欢做万全之策,将事情掌控在手里,才能更好地护自己周全。 站在雅亭里往下看,景色开阔,几乎将一半的山庄子揽于眼底。 沈桃言心情甚好:“在这歇上一会儿吧。” 之后,她在那雅亭里待了好久,反正又不是明日就回去了,她可以明日再继续走。 今日走累了,正好又能去泡温汤舒缓。 叠珠:“二少夫人,乔芸和二公子也在这边泡温汤。” 不提的话,沈桃言都没想起这两个人。 她转身,趴在汤池边上,歪着头,狡黠一笑:“那一会儿我们偶遇他们去?” 叠珠:“指不定要吓死他们。” 沈桃言:“要是那样,他们早该吓死了。” 叠珠露出了和沈桃言一样的笑:“这回可不一样,二公子没戴面具。” “嘿嘿。”主仆三人笑得像三只小狐狸。 沈桃言穿戴整齐,把握好时间,要去偶遇聂宵和乔芸,就在她要看到聂宵和乔芸时,被一人挡了目光。 沈桃言眨了眨眼睛,有点儿不敢相信:“兄长?” 聂珩微微点头:“要回去了?” 沈桃言惊讶:“兄长知道我在这儿?” 聂珩:“知道,我昨日见到了聂宵。” 沈桃言:“那兄长怎么会在此处?” 聂珩:“办些事儿,路过此地,许知骞邀我来此游玩。” 第108章 敲打 沈桃言闻到了聂珩身上淡淡的酒香:“兄长饮了酒?” 聂珩:“与许知骞浅饮了几杯。” 沈桃言:“那兄长是来此处泡温汤的?” 聂珩摇了摇头,连身形也跟着轻微晃了晃。 沈桃言下意识想扶他,但两人的身份让她很快收住了手,并没有碰到他。 聂珩垂眼,看着她的手:“没事,我没醉。” 听到了沈桃言和聂珩说话的声音,聂宵对着聂珩的背影万分感恩,连忙带着乔芸离开。 乔芸也看到了沈桃言和聂珩,她的眼神闪了闪。 沈桃言的注意力在眼前聂珩的身上:“那兄长可是走错路了?” 聂珩:“没有,我走走,散散酒意。” 沈桃言看向他的身后:“兄长怎么不带着人?” 聂珩一脸认真地颔首,好像在对自己表示肯定:“我可以。” 语气听起来莫名稚气和好笑。 沈桃言露出了一抹笑:“我知道兄长可以,但还是带着人周全些。” “兄长还要去哪儿?” 聂珩再次摇头。 沈桃言实在是有点放心不下他:“我能否与兄长同行?” 聂珩:“好。” 两人差了一步的距离,慢慢走着。 山庄子寂静又有夜风,风吹散了聂珩身上的酒香,沈桃言闻到了他身上的菖蒲香。 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走动的缘故,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尴尬。 没走一会儿,沈桃言注意到他们是在往她的厢房那儿走。 在快走到的时候,沈桃言侧眸看了一眼聂珩:“兄长?” “嗯?”聂珩的嗓音好像清醒了许多。 他身上的酒香也已经被风吹散了许多,沈桃言的眼睛弯了弯。 酒意散了就好,这样回去也能安全些。 聂珩轻轻咳了一声:“我没醉。” 沈桃言:“那兄长回去…” 话没说完,她看到了在暗色中出现的聂宵:“夫君?” 聂宵:“我来看娘。” 沈桃言看起来并没有起疑:“正好,兄长和夫君一块作伴回去吧。” 聂宵身边有扬青和厮儿,一起回去,也能照顾兄长一些。 聂珩:“好。” 沈桃言看着他们一同离开后,才领着叠珠和叠玉回去。 叠珠:“方才真是太可惜了,差一点儿就能遇到那两个人了。” 沈桃言:“嗯,不过,没想到兄长会在这儿。” 叠玉:“但他们要是被大公子看到,岂不是就暴露了,他们怎么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沈桃言没有多想:“今日应该是避开了我和兄长,但过几日他们要是还这么做,迟早会被发现的。” 叠珠和叠玉双双点头。 叠玉:“要是被大公子发现了,那这事恐怕就难收场了。” 另一边。 聂宵:“方才真的多谢大哥了。” 聂珩没做回应,眼眸低低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聂宵识趣地不再多说。 次日,沈桃言再去看赵卿容,聂宵也在那儿。 赵卿容:“宵儿,你陪桃言在山庄子里好好走走,晚些时候,再与桃言一块去泡泡温汤。” 聂宵:“娘,我…” 赵卿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本来昨日你就该陪桃言好好走走了。” 聂宵默了默。 沈桃言善解人意地出言打圆场:“母亲,夫君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吧,我们出来游玩,开心尽兴了最重要。” 赵卿容:“反正他也无要紧事做,你们夫妻二人多相处相处。” 沈桃言听懂了她的意思。 赵卿容:“还有啊,有你看着他,我也能放心,尤其是泡温汤的时候。” 沈桃言和聂宵同时怔住,赵卿容的意思是让他们二人一起泡温汤? 聂宵立马反对:“娘,沈桃言怎么跟我一起,她是…” 赵卿容理所当然道:“桃言是你的妻子,怎么不能与你同池?” 沈桃言不太好意思地委婉道:“母亲,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赵卿容笑吟吟:“不快不快,叫金琴与你们一同去吧,也好照料照料。” 聂宵:“娘!” 沈桃言:“母亲。” 赵卿容:“好啦,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以后啊,更亲近的事,还得做呢。” 等沈桃言和聂宵一起离开后,赵卿容动身去了乔芸那儿。 乔芸惊讶不已,连忙规规矩矩行礼:“二夫人。” 赵卿容是见过乔芸的,这回算是看仔细了。 这样的模样和做派,竟然能让她儿子如此着迷,着实是有些手段。 赵卿容:“你不必等了,宵儿他不会过来了,他啊,陪桃言去山庄子闲走去了。” 乔芸垂了垂眼,一副乖顺的样子:“是,二夫人能让我一同来,已是天大的恩赐,我怎敢奢求其他。” 赵卿容无端笑了:“说的倒好听,我看你是不知足得很,做的事也没有一件好的。” “回回都惹出祸事来,又来求着宵儿,让我们替你摆平。” 乔芸:“二夫人,不是的,那些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还请二夫人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卿容:“不必了,事情是怎么样的,我有眼睛看,我可不像宵儿一样被蒙住了眼睛。” “宵儿这些年帮了你们乔家不少吧,你们还想要什么?” 她敛了表情,眼神宛如利剑:“莫不是想要聂二少夫人的位置?” 乔芸急忙道:“不敢,我与二公子是真心的,只要能陪在二公子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赵卿容:“这些漂亮话,你还是说与宵儿听吧,我让你一同前来,是为了宵儿和桃言。” “你自己这几日若是不老实,别怪我不客气。” “你记住了,我们聂府上下只认一个聂二少夫人,那便是沈桃言。” 乔芸低垂着头:“是。” 赵卿容:“还有,今日的这番话,我不希望让宵儿知道。” 乔芸:“是。” 有手段又如何?在赵卿容的眼里,乔芸不过是个豆花女,敲打和拿捏乔芸还是挺容易的。 乔芸低眉顺眼的送赵卿容离开,垂着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手掌心几乎都被指甲掐出了印子。 只认一个聂二少夫人么?那就等着看吧,谁最后才是真正的聂二少夫人。 第109章 一亮又一亮 和聂宵在一块儿,沈桃言实在是没心情。 聂宵也十分不情愿,他本来答应的要陪芸儿的,如今却要陪沈桃言在这儿浪费时辰。 聂宵:“沈桃言,你就不能走快点吗,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沈桃言:“夫君走的快,不如先去前边等我吧。” 聂宵:“这可是你说的。” 他大步流星地就走了,沈桃言则是在后面悠悠地慢慢踱步。 等她追上去时,她看到的不只有聂宵,还有聂珩。 聂珩的出现,对于沈桃言和聂宵来说,无疑是救星。 聂宵眼巴巴地看着聂珩,聂珩则是看着沈桃言问:“你们要去何处?” 沈桃言:“没有特意要去何处,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聂珩:“我来早了几日,对这山庄子还算熟悉,我领你们走走?” 聂宵欣然答应:“好。” 有大哥在,他也好跟芸儿解释。 沈桃言也点头:“那就劳烦兄长了。” 聂珩走得不快,沈桃言正好能轻松跟上,一点也不吃力。 她悄悄勾了唇角,比起聂宵,兄长真的好太多了。 而聂宵也突然耐心了好多,老老实实跟在聂珩身边。 聂珩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昨日沈桃言没到过的地方,同时也是山庄子里景色极好的地方。 沈桃言的兴致慢慢起来了。 聂珩是个很细心的兄长,哪里有什么要小心的,他都会提醒一下。 而且每到一个小景,他都会简单说一说,沈桃言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以前到底是谁在乱说,聂府大公子是被掩盖在聂二公子这颗珠宝后的石子的。 光是这几句话,都能看出来聂府大公子的文采底蕴很强。 只不过他用词多为精炼深刻,不故意卖弄。 聂珩一回眸,看到了沈桃言亮亮的眼睛,他愣了愣,而后悄然露了点儿笑。 “可要歇一会儿?” 沈桃言:“好。” 聂珩:“就到那儿小坐一会儿罢,那儿有个静水阁,很清凉。” 阁里有服侍的丫鬟,很快就端了茶上来。 聂珩:“尝尝看这儿的茶,甚是消暑。” 沈桃言端起来闻了闻茶香,而后,浅抿了一口,这茶不是冷的,但喝起来也不觉得热。 沈桃言:“兄长,这是什么茶?” 和聂珩也算是相处了好几次了,她如今与他说话也轻松随意了些。 聂珩:“青泉饮。” 沈桃言:“这还是第一回听,之前没听过。” 聂珩:“是这个庄子的主人,自己捣鼓出来的。” 沈桃言:“但喝着挺好的。” 聂珩:“不过,消暑的总归是带些寒气,不宜多饮。” 沈桃言:“好,那喝完这一盅,便不喝了。” 聂珩看了看她:“嗯。” 聂宵在一边插不上话,他有点古怪地看着沈桃言和聂珩。 明明他刚才还在高兴大哥到来。 可看着沈桃言和大哥这番相处,他心里头又有点儿不舒服。 但他又说不上来哪点不舒服,沈桃言和大哥相处得很平常,并没有逾越的地方。 而且,方才沈桃言可不是这副灵动样子的,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大哥泡过这里的温汤吗?” 聂珩:“泡过。” 沈桃言:“兄长时常在外奔波,要是能常泡到温汤,也是好的。” 聂宵瞪了瞪沈桃言,马屁精。 聂珩对着沈桃言:“还好,温汤对身上的暗疾也多有益处。” 沈桃言微微皱眉:“兄长身上有过暗疾?可是受过暗伤?” 难怪他会有那么多的伤药。 聂珩瞧着她皱起的眉,暗暗翘了唇角:“我没事。” 但沈桃言已然误会了,以为聂宵嘴里说的暗疾是指他自己。 聂宵见缝插嘴:“沈桃言,娘说,今晚你要跟我一个汤池。” 沈桃言表情僵了僵,幸好她正举着茶杯准备喝茶,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聂珩的神色也不经意地变化了一瞬。 沈桃言像是有些害臊:“夫君,别说了。” 聂宵茫然地问:“为什么不能说?” 沈桃言看着他,不想与他演这一出:“没什么。” 他爱说就说吧。 沈桃言不想法子阻止他,聂宵反而不说了。 后边,聂珩神色如常带着他们继续走了走。 用晚膳的地方,正好在汤池的边上,也就是用完晚膳,歇上一会儿,就能去泡温汤了。 同池是不可能同池的,但有金琴看着,沈桃言只好跟聂宵一同进到了一个屋子里。 聂宵活像一个守贞洁的烈男:“你还真跟进来啊!你想干什么!” 沈桃言:“母亲不是说了,何况金琴在外边守着呢。” 聂宵:“可你也不能…” 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他的耳根滚烫得厉害。 沈桃言只打算在这儿待上一小会儿,就寻个借口出去。 聂宵:“沈桃言,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出去!”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就有丫鬟叫了沈桃言出去。 沈桃言来到外边,并没有看到金琴,也不知道金琴去了哪。 等她再回去时,金琴守在了屋子外面,而屋子里隐约有两个人影。 沈桃言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转身去了别的汤池屋子,正好遇到了领命去办事回来的叠珠。 叠珠正想回禀,听到叠玉道:“二少夫人,看来乔芸挺沉不住气的。” 沈桃言解了衣裙,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汤里,嗯了一声。 那个叫她出去的小丫鬟,应该就是故意支开她的,同样的,金琴也被支开了一会儿。 叠玉:“叠珠,你办的时机也太好了。” 叠珠一脸迷茫,连忙想起了自己办的事儿:“可奴婢派人去告知乔芸的时候,乔芸并不在。” 沈桃言和叠玉同时回头。 沈桃言:“什么?” 叠珠:“奴婢急着回来,就是想告二少夫人你这件事的。” 沈桃言蹙眉:“那乔芸她…” “她消息这么灵通么?还是说,是聂宵的人告诉她的?” 不应该啊,聂宵应该不会让乔芸冒任何险的。 如果不是聂宵的人的话,她得好好查查身边的人,看看哪个人是乔芸的眼线。 但她又觉得不对,乔芸有那么大能耐么,能往她和赵卿容身边安插人? 哦,画大饼收买聂宵身边的人倒是有可能,谁叫乔芸是聂宵的心肝。 第110章 真是奔放 沈桃言从汤池屋子里出来,正要往厢房走,侧面忽然走来一人对着她道。 “二少夫人。” 沈桃言侧眸:“乔姑娘,你怎会在这儿?” 乔芸:“我病了,这儿的温汤很好,随郎君过来这边养养身子。” 沈桃言:“哦。” 她不是很在意地抬脚离开。 偏偏乔芸追着她:“二少夫人是和二公子一起来的吗?” 沈桃言:“这好像与乔姑娘无关吧,乔姑娘未免问的太多了。” 乔芸:“我方才与郎君一同泡了温汤,这温汤还真是名不虚传。” 沈桃言闻言,终于是给了她一个眼神:“乔姑娘还真是奔放。” 乔芸怎么听不懂她语气里的讽刺:“二少夫人想多了,郎君不过是担心我一个人罢了。” 沈桃言:“乔姑娘,我并没有兴趣听你跟你的郎君的事儿,还请你不要跟着我。” 乔芸笑了笑,要是沈桃言知道她口口声声说不感兴趣的郎君是她的夫君,不知会作何反应。 “是我也要走这边,恰好同路。” 沈桃言:“那不如乔姑娘先走?” 乔芸:“还是二少夫人先走吧。” 沈桃言干脆利落地先走了。 而乔芸慢慢地跟在后面,盯着沈桃言被拉长的影子,宛如螳螂捕蝉后面的麻雀。 沈桃言主仆三人回到了厢房。 叠珠替沈桃言倒了一杯茶水:“那个乔芸方才是在向二少夫人炫耀吗?” 叠玉:“她肯定以为二少夫人还蒙在鼓里,所以才舞到我们面前,真是好生不要脸。” 沈桃言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让她舞吧,最好能多舞几次,我们还得助她一臂之力,让她舞到二夫人面前。” 赵卿容就住在她的旁边,如此近,又是出门在外,沈桃言每日都要去赵卿容一面。 聂宵今日也在,不过沈桃言大概知道他今日在的原因,她没提昨夜的事儿。 反而是赵卿容提起了:“金琴说,你们昨夜相处的还挺好。” 聂宵看了一眼沈桃言,立马道:“娘,你不要问了。” 赵卿容以为聂宵是不好意思了,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过啊,你还得多陪陪桃言,尤其是去泡温汤,别忘了桃言身上还有暗伤呢。” “还有你之前得了天花,桃言进去照顾你,你们两个都遭老罪了,可得去多多泡一泡。” 听到赵卿容的话,沈桃言忽然就想到了昨日聂珩说到了暗疾和暗伤。 兄长说的是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兄长实在是太细心了。 沈桃言应下赵卿容的话,两人一块从赵卿容的屋里出来,沈桃言突然叫了一声聂宵。 “夫君。” 聂宵站住了脚步。 沈桃言:“昨夜我不好意思,就走了,夫君不会怪我吧?” 聂宵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哦。” 难怪沈桃言对昨夜的事情,没有起疑。 沈桃言:“但我今夜一定会陪夫君的,夫君请放心,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聂宵表情一下子不怎么好了:“不要,我今晚不想泡温汤。” 沈桃言:“可我们刚刚才答应了母亲呢。” 聂宵:“那是你答应的,我又没答应。” 他否认,沈桃言不着急,反正赵卿容迟早会再出手的。 赵卿容已经知道聂珩也在这儿了,聂珩请了他们去小叙,许知骞也在。 许知骞:“见过二夫人。” 赵卿容:“许公子多礼了。” 许知骞:“知道二夫人在这边,便想着拜见一回。” 赵卿容问起:“对了,阿珩,你这打算几时回去?” 聂珩:“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急事了,大约与你们一同回去。” 赵卿容:“那也好。” 他们几人在一边说话,沈桃言安安静静在一边喝茶。 她注意到聂宵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在想着乔芸吧。 晚膳过后,沈桃言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消磨时间,赵卿容来了。 赵卿容:“桃言,今夜怎么不去汤池?” 沈桃言:“已经去了三夜了,空上一夜歇一歇,正好夫君今夜也不想去。” 赵卿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是宵儿与你说他今夜不想去的?” 沈桃言:“是的。” 赵卿容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果然翌日,赵卿容又出手了,一定要聂宵跟沈桃言今夜一起再去汤池,并且派人金琴看着。 而乔芸也是完全不给沈桃言机会,又叫人支开了沈桃言,自己溜了进去。 聂宵这回也配合上了,叫了扬青拦下要杀回马枪的沈桃言。 “二少夫人,二公子吩咐奴才领二少夫人去另一处汤屋。” “那汤池里边特意放了些二公子叫吕大夫开的药材,泡着对身子更好。” 沈桃言:“夫君的好意,我怎能辜负呢,可是金琴那边…” 扬青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沈桃言问了:“二少夫人不必担心,有厮儿进去里面伺候,金琴看不出来。” 沈桃言:“好,那便带路吧。” 来到汤屋门口,扬青:“二少夫人,这药浴温热需得泡够两刻钟才好。” 沈桃言:“好。” 扬青:“那奴才就先回去禀告二公子了。” 沈桃言:“去吧。” 她们三人进了汤屋,里面的温汤,的确放了药材。 叠珠捞起一些:“奴婢去问问吕大夫。” 也不怪她们不信任,主要是怕聂宵会动手脚,到时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就不好了。 沈桃言:“嗯,再想个法子把事情捅到金琴面前。” 叠珠:“是。” 叠珠留心到有人跟着她,她假装没发现,先绕回了屋子里,拿了一套沈桃言的衣裳。 然后悄悄将药材给了新的小丫鬟留香,让留香去问吕大夫。 叠珠拿着衣裳回来了:“二少夫人,扬青走了,但还有人在外面悄悄守着。” 留香是近来才到沈桃言身边的,比较脸生,沈桃言特意带上,就是为了好做事。 天又黑,聂宵的人没有认出留香,以为她是山庄子里的小丫鬟,没有多管。 于是,留香很顺畅地来到了金琴的面前,金琴倒是认出了她。 “你是来找二少夫人的?” 第111章 只是害怕 留香摇头:“二少夫人泡了药材温汤,不大舒服,派奴婢去问了问吕大夫。” 她抬手指了个方向:“金琴姐姐,奴婢还得回去回禀二少夫人呢,就先走了。” 金琴察觉到不对,二少夫人不是在里边吗? “你要去哪里回二少夫人?” 留香:“那边呀。” 金琴脸色大变,如果二少夫人在另一个地方,那屋子里的人是谁? 她必须要去确认一番。 “天黑不好走,我与你一同去吧,也好看看二少夫人怎么了?” 留香点头,两人一道离开。 守着的人见到金琴时,赶紧跑回去禀告聂宵了。 而金琴看到沈桃言,是真的不镇定了:“二少夫人,你怎会在这儿?” 沈桃言:“方才有个丫鬟叫了我出来,然后夫君身边的厮儿扬青说,夫君在这儿为我准备了药材汤浴。” “之后,我们就跟着扬青到这儿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琴:“没,没什么,奴婢先走了。” 她急着回去禀告赵卿容。 沈桃言:“好。” 留香仰着头,眼睛亮亮的:“二少夫人,吕大夫说药材是他开的,温性的,对二少夫人的身子是有好处的。” 沈桃言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也一同进来吧。” 留香是那群小乞儿中的其中一个,很是机灵,沈桃言就要了她进府里。 沈桃言也跟赵卿容说过了,留香身世和底子干净,赵卿容也是同意的。 留香为自己能帮上二少夫人的忙,正高兴着呢。 沈桃言:“你们三个也下来,可不能浪费了这些药材。” 叠珠和叠玉不动,留香也不动。 沈桃言:“不听我的话?” 叠玉:“这不合规矩。” 沈桃言:“我的话就是规矩,快下来。” 叠珠:“二少夫人先泡完,奴婢们再泡。” 沈桃言蹙眉,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两个丫鬟的性子,没有强求。 留香则是事事都跟着叠珠和叠玉学,也叫不动。 赵卿容听到了金琴的回禀,腾的站起身:“去,看看那小浪蹄子是谁,但千万别声张。” 其实她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可她没想到乔芸如此不安分,竟然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金琴:“是。” 聂宵知道已经瞒不过他娘了,担心他娘会为难芸儿,所以特意送芸儿回来。 在送乔芸回到她的屋子后,聂宵就被赵卿容叫去了。 看到他娘的脸色,聂宵微微抿了抿嘴:“娘。” 赵卿容横脸:“你还知道我是你娘,竟敢当着我的眼皮子偷梁换柱。” “我就知道那个乔芸是个心思多,不安分的,你知道那叫什么吗?那叫放浪!” 聂宵拧眉:“娘,你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芸儿只是害怕,她一个人在这,谁也不认识。” 赵卿容:“害怕?害怕她去到汤池里面找你?” “你们可真是好啊,还支开了金琴,支开了桃言。” “要不是桃言泡了药浴身子不适,叫人去问了吕大夫,被金琴看到了,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乔芸那个小蹄子给蒙骗了,她就气得不行。 是她小看那个小蹄子了,以为敲打一番,那个小蹄子就能老实。 没想到那个小蹄子只是嘴上老实,背地里花招多的是。 聂宵沉默不语,果然又是沈桃言坏他的事。 “既然娘你已经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厌恶与沈桃言在一起,娘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赵卿容啪地拍了桌子:“桃言多好的一个姑娘你不喜欢,非要喜欢那个小浪蹄子,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她都能去温汤找你了,看来病早就好全了,赶紧让她滚。” 聂宵:“娘,路上远,她一个人怎么走?要是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如果娘要她走的话,那就一起走吧,反正也在这儿呆了四五日了。” 赵卿容:“你!” 金琴进来:“二夫人,二少夫人在外边。” 赵卿容敛了敛怒容:“什么事儿?” 金琴:“二少夫人说听到屋里有吵闹声,所以来问一问。” 赵卿容:“没事,就说我跟宵子一块,让她不必担心,回去歇着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赵卿容心累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聂宵见状,有些担心:“娘,你没事吧?” 赵卿容:“有事也是被你气的。” 她费尽力气,反而被摆了一道,还是被她的儿子和外人一起。 聂宵:“要不叫吕大夫过来替你把把脉?” 赵卿容扶着额头,摆手:“不用,你走吧。” 聂宵看了一会儿,走了。 叠珠:“二少夫人,二公子走了。” 沈桃言懒懒地躺下:“还以为还要吵上一阵儿呢。” 叠玉:“不知道二夫人要怎么做了?” 沈桃言:“不管怎么做?反正乔芸在她那儿已经是哪哪都不好了。” 就算赵卿容再溺爱聂宵,也不可能叫乔芸有机会进府的。 也就是说乔芸现在连个妾都不能做了。 至于乔芸妄想的正妻的位置,沈桃言是不会让出去的。 沈桃言现在跟乔芸抢的可不是聂宵这个人,而是聂二少夫人的位置。 沈桃言轻轻打了个哈欠。 叠玉:“二少夫人早些歇吧。” 沈桃言摇了摇头:“时候还早,我看一会儿书。” 叠珠:“可是二少夫人你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沈桃言倔强:“撑得住。” 在毫无意义的地方,突然的犟种。 她到底是没撑住,没一会儿就放下书睡去了,一觉到天亮,身心舒畅。 赵卿容:“来啦,明日我们就回去罢,待会儿我就叫人去与宵儿,阿珩说上一声。” 沈桃言:“好。”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母亲,昨夜你和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卿容:“没什么。” 沈桃言:“说起来我前两日夜里,还遇到了乔姑娘。” 赵卿容心里咯噔一声。 沈桃言:“母亲还记得那个乔姑娘吗?我们在山寺里也遇到过,说来也奇怪,怎么总能遇到她。” 赵卿容干干一笑:“山寺和山庄挺多人来游玩的,不奇怪。” 第112章 大公子在里边? 沈桃言:“是吗?” 看着她还有点儿怀疑的表情,赵卿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真的没什么事情。” 沈桃言点了头:“嗯。” 最后一日了,聂宵还挺老实,并没有去找乔芸。 沈桃言则是去静水阁喝茶去了,她还想再喝一回青泉饮,可丫鬟上的茶却不是青泉饮。 沈桃言问那丫鬟:“青泉饮不是回回都有?” 丫鬟:“回夫人,青泉饮只有我们庄子主人的贵客才能喝得到。” 沈桃言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来上一回,他们应该是沾了聂珩的光,才喝到了青泉饮。 但凡喝过青泉饮的人,身份都不一般,丫鬟偷偷瞥了沈桃言一眼,然后出去了。 没过多久,那丫鬟又重新端了茶进来,换下了沈桃言正喝的茶。 沈桃言:“这是?” 丫鬟:“这是我们庄子主人特意吩咐招待夫人的。” 她端来的新茶,正是沈桃言想喝的青泉饮。 沈桃言:“你们庄子主人在这?” 丫鬟:“是。” 沈桃言思索片刻:“能见上一面么?” 丫鬟:“这个奴婢要去请示一番。” 沈桃言:“劳烦。” 丫鬟:“我们庄子的主人正招待贵客呢,恐没法与夫人相见。” 沈桃言也不强求:“好。” 她也只是想要结识一下这庄子的主人。 而她今日还能喝到这茶,大概也是因为聂珩。 她特意带了书来,这就她一个人,她可以随意一些。 沈桃言记着聂珩的话,有个小丫鬟进来添茶,她放下书,道了一声。 “不用了,一壶就够了。” 小丫鬟:“是。” 沈桃言认出了小丫鬟,是第一日给她和赵卿容引路的小丫鬟。 沈桃言笑了笑:“是你呀。” 小丫鬟很高兴:“夫人还认得奴婢?” 沈桃言:“当然认得。” 小丫鬟:“那日真是多谢夫人的赏银。” “夫人可去过后山上边的汤池?” 沈桃言来了兴趣:“后山上边还有汤池吗?” 小丫鬟:“有的,不过那些汤池是只招待贵客。” 沈桃言:“哦。” 那是她不能去的了。 既然她不能去,她也就没有多问,正打算继续看书。 小丫鬟又道:“夫人待会儿可随奴婢上去。” 沈桃言闻言,不由轻轻蹙眉:“你这是?” 小丫鬟笑了:“夫人放心,是我们庄子主人方才交代过的,奴婢哪敢私自做主。” 沈桃言沉吟片刻:“能否冒昧问一下,你们主子贵姓?” 小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 看来这个山庄子的主人还挺神秘。 沈桃言:“那后山上边的汤池有什么不一样么?” 小丫鬟卖了个小关子:“夫人待会儿自己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她这么说,沈桃言还真有些期待了。 她干脆在静水阁待到了傍晚,并且在那儿用了晚膳。 小丫鬟:“夫人要去汤池了吗?” 她比沈桃言还惦记着要去后山上边的汤池。 要不是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沈桃言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目的了。 沈桃言:“嗯,带路吧。” 后山上面的汤池还挺隐蔽的,要是没有人带路的话,真不可能到这儿来。 难怪沈桃言之前都没发现这边有汤池。 小丫鬟:“夫人请在这儿稍候片刻。” 沈桃言:“好。” 这儿实在安静,她听到了汤池流水的声音,声音挺近的,她不由得顺着声音慢慢走过去。 声音从一处竹林后传来的,拐过竹林,便看到了弥漫的水雾,一股温汤的热气扑面而来。 竟是一池露天的温汤。 今夜的月光也不错,将那池子照得亮亮的。 随着缓缓走近,沈桃言慢慢看到了温池的全貌。 叠珠和叠玉跟着她的后面,警惕着四周的环境。 然而,待沈桃言看到温池的全貌时,她愣住了,直挺挺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汤池里有人。 那人也挺警惕的,一下子就回过头来,看到了闯进来的沈桃言。 池中人生得挺白的,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没在水里。 而他上半身各处肌肉线条分明,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怪不得这儿如此亮,估计是天上的月儿都忍不住拨开云雾来偷看他。 这样的亮度,沈桃言无需特地细看,就将他的上半身一览无遗。 他身后萦绕着朦胧水雾,甚是吸引人目光的胸腹平缓地起伏着。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浅浅的肌肉沟壑一点点滑下,坠入水中,泛起了一点点小涟漪。 沈桃言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接着,她和那人四目相对。 那人也愣住了,神情空白,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站在池中,让沈桃言给看光了。 沈桃言嘴皮子忍不住哆嗦:“兄、兄长?” 叠珠和叠玉听到沈桃言话的那一刻,就在竹林那儿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 聂珩耳根陡然滚烫:“你…” 也不知是不是衣裳放的比较远,他没法第一时间拿到,只能盯着沈桃言。 沈桃言赶紧转身,磕磕巴巴:“兄、兄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跑到了竹林外边,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兄长在这儿泡温汤,怎么会没人守着呢? 要是有人守着,她好歹知道里边有人,她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闯进去了。 叠珠和叠玉看着她一副懊悔的样子,对视了一眼,叠玉不由得问。 “二少夫人,大公子在里边?” 沈桃言:“嗯。” 叠珠:“大公子在里边泡温汤?那二少夫人你…” 看到了,全看到了,而且还印象深刻,一提到,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来刚才那副场景了。 沈桃言抬手捂了脸。 叠珠和叠玉双双瞪大了眼睛,这种反应,怕是… 叠珠出馊主意:“二少夫人,要不我们跑吧。” 趁大公子还没出来,赶紧跑路。 叠玉:“不好吧,二少夫人都喊了大公子,那大公子肯定也看到了二少夫人。” “要是这个时候跑,那不是更奇怪吗?还显得心虚了。” 叠珠悄声:“那不然怎么办?” 这时,脚步声从后边响起,叠珠和叠玉立马噤声了。 第113章 玷污 聂珩穿戴整齐出来了。 叠珠和叠玉连忙对着他行礼。 聂珩轻轻抬了抬手,他看着沈桃言的背影,张了张嘴,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沈桃言心里缓和一点了,她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 “我不知道这儿有人。”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慌,显然是被吓到了。 聂珩:“没事。” 沈桃言:“兄长怎么没叫人守着?” 万一有人跟她一样闯进来怎么办? 聂珩:“大概是厮儿疏忽了。” 沈桃言回了头,表情严肃:“这种事儿怎么能疏忽,万一…” 她脸红红地撇过头,眼神有点儿飘忽,眉头也锁了起来。 万一有其他女子闯进来,那岂不是稀里糊涂就要结亲了。 聂珩知道她的意思,微微咳了一声:“寻常人来不到这儿的。” 莫名的气息在此蔓延。 叠珠和叠玉低着头,完全不敢插话,此时此刻的气氛,有些奇怪。 沈桃言:“我…” 她斟酌半天,只道出一句:“对不起。” 早知道她就乖乖地等在原地了,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 这下好了,闯出祸来了。 聂珩:“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也没…” 他想说不过是看了一下的,但这样的话,好像过于轻佻了。 说到底,其实是聂珩吃亏了,沈桃言觉得自己好像玷污了克己复礼,清清白白的兄长。 一阵羞愧感涌上心头,沈桃言都有些没脸面对聂珩了。 “兄长,我,我实在是对不住你,要不你罚我吧,跪祠堂抄书,都可以。” 聂珩的表情黯淡了一瞬:“没有那么严重。” 沈桃言:“可是…” 聂珩:“沈桃言。” 沈桃言:“嗯?” 这还是聂珩第一次对着她,直呼她的姓名,从前都是喊她为弟妹的。 聂珩的眼神与她交汇了一瞬:“这不是什么罪恶极大,不可饶恕的事儿。” 沈桃言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低闷,他在生闷气?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兄长。” 聂珩语气有点儿急:“为何?若是…” 他低垂着眼,看向别处,若是她看到的是聂宵,应当就不会这样。 沈桃言等着聂珩将话说完,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沈桃言正想要出声打破这份尴尬,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聂珩抬脚往竹林后藏了藏。 是那个小丫鬟寻了过来:“夫人,你在这儿啊,奴婢还说你去哪儿了呢?” 沈桃言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小丫鬟:“汤池已经准备好了,夫人随奴婢来吧。” 沈桃言:“好。” 她悄然回头,瞥了一眼竹林,随着小丫鬟走了。 聂珩站在竹林后,整个人都被竹林的阴影笼罩住了,宛如披上了一层阴霾,月光照不到他。 后山上的温汤可比沈桃言这几日泡过的温汤好太多了。 温汤水流过身体时,仿佛一股股来自山林和日月的精华拂过,温养着她的全身。 但沈桃言有些心不在焉,面上笼着一层心事。 叠玉很是担心:“二少夫人,你还好吗?” 沈桃言:“我没事。” 叠珠:“这只是意外,大公子不是没怪罪我们么。” 沈桃言:“我知道,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是打破了一层关系。 沈桃言轻微摇了摇头,怎么办,她以后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聂珩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呢? 叠珠和叠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了。 大公子是二公子的大哥,二少夫人看到了夫君的大哥沐浴,这种事情的确挺尴尬的,而且很不好解决。 沈桃言愁得不行,不仅没泡好温汤,连觉也没睡好。 她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可这种事情简直是无解。 一夜没睡,还得起来赶路,沈桃言整个人都有些憔悴了。 来到马车边时,她还看到了聂珩,并且与他的目光对视上了。 她不由自主地撇开眼。 赵卿容关切不已:“桃言,你的模样怎么看起来这样差,昨夜可是没睡好?” 聂珩离得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赵卿容的话。 沈桃言感受到了聂珩的视线,有些不太自然道:“嗯,许是担心坐马车的缘故。” 赵卿容笑了笑:“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还至于睡不好?” 沈桃言:“我不想母亲你们担心,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坏了你们的兴致。” 赵卿容:“傻孩子,那又不是你故意的,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添烦恼。” 她拉了沈桃言的手:“好了好了,这回啊,我们走慢些,这样马车就不会那么颠簸了,你也能好受些。” 沈桃言:“好。” 聂宵黏黏糊糊安抚了一下乔芸,才出现。 沈桃言没有心思关注他在干什么,她只想快些上马车去待着。 歇息的时候,难免要见到人,沈桃言只好称不适。 叠珠和叠玉看着她的神情,心里甚忧,她们知道二少夫人是在躲着大公子。 昨夜那事如今的确没有好的解决法子,只能先这样了。 沈桃言叹了叹气,叠珠和叠玉也跟着在心里头叹气。 她们宁愿昨夜看到的是二公子,二少夫人好歹不至于如此忧愁。 没多久,金琴拿了一个小瓷瓶过来:“二少夫人,请服下这个吧,能缓解你的不适。” 沈桃言接过小瓷瓶:“这是?” 金琴:“这是大公子拿来给二夫人的,大公子时常在外奔波,舟车劳顿是常事。” “便钻研出了这小药丸子,一次吃一粒,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许多。” 沈桃言抿了抿嘴:“替我多谢大公子。” 金琴:“哎。” 聂珩给的,都是真玩意儿,好玩意儿,起作用很快,作用效果也很好。 精神头好了之后,沈桃言更郁闷了。 本来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去烦恼昨夜的事情。 精神头好了之后,昨夜的事反复涌上脑海,逼得沈桃言不得不去想。 最重要的是,一直待在马车上很闷,她总得要下去马车,到外边透透气的。 沈桃言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下了马车,打算透一会儿气就进去。 第114章 毛遂自荐 沈桃言没有见到聂珩,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于小题大做。 赵卿容见她精神头好了很多,笑道:“看来阿珩的药还挺有用的。” 沈桃言跟着笑了笑:“是啊。” 赵卿容:“好孩子,再忍一忍,很快我们就回去了。” 沈桃言:“好。” 然后她发现她的担心真的多余了。 一直到回到府门口,沈桃言才见到了聂珩。 聂珩神色如常,与平常也没有什么分别。 沈桃言不觉得聂珩跟她一样在有意避开对方。 聂珩应当是察觉到了她的逃避,所以赶路的这三四日,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实沈桃言已经想开了一些,那夜不过是个意外,她好像对此有点想得太严重了。 这对她自己和聂珩来说,都是个负担,明明聂珩已经说过不在意了。 沈桃言本想去对聂珩道一声谢的,多谢他给的药丸子,她这三四日没那么不适。 但他先一步进府了,沈桃言只好暂且作罢。 这一趟出去将近要了半个月,但好歹没有像上回在山寺那样,生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沈桃言歪倒在熟悉的小榻上歇息,同时问挂云挂露。 “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两人一同回答:“没有。” 沈桃言:“既如此,你们下去吧。” 乔芸那边也被送回了乔家,乔永贵和韦素急忙拉着她问。 “芸儿,如何?” 乔芸:“这些日子,宵郎基本没怎么陪沈桃言。” 韦素和乔永贵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乔永贵:“我就说有芸儿在,不会有事的,二公子肯定看都不会多看沈桃言一眼。” 韦素:“我这不是担心二夫人从中作梗吗?” 乔芸嘴边带着笑,只要聂宵心里的人是她,二夫人再怎么作梗,也只是无用功。 韦素试探地问:“芸儿,那你跟二公子有没有?” 乔芸:“没有。” 对此,韦素好像有点儿不太满意。 乔永贵:“哦,对了,冯公子来找过你两三次,我们只说你病了,拒了他。” “幸好他也没有多问,每次来还会给英哥儿带东西,陪英哥儿玩。” 乔芸:“知道了,对了,我不是一直让你们去打听吗?那个月姑娘还没有消息吗?” 乔永贵不明白:“没有,她不就是个想要攀上二公子的女子么,费那么大心思去打听她做什么?” 乔芸:“她处处都学着我,去靠近二公子,这样的人是个大威胁。” 韦素不以为意:“二公子又看不上她,警告过她之后,她不是没敢再出现的了吗?” 乔芸:“你们别忘了,她之前可是悄悄去接近的二公子,你们怎么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手?” 乔永贵:“哎呀,何必那么麻烦,要我说呀,这样的人不如交给沈桃言去解决。” 乔芸闻言,不自觉微微沉思。 韦素:“再不济,让二公子亲自去解决也好。” 乔永贵:“就是啊,我们哪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啊,但是沈桃言跟二公子肯定能打听到那月姑娘的下落。” 乔芸点了点头:“成。” 他们三人正商量怎么做成这件事,带着乔英在外面玩的飞白,在门口提醒了一声。 “冯公子来了。” 来的真是巧了。 乔芸出去见人的时候,冯塞飞跟乔英玩得正好。 乔芸:“冯公子。” 冯塞飞摸了摸乔英的头,笑道:“终于见到乔姑娘了,乔姑娘身子可还好?” 乔芸:“已经好多了,多谢冯公子的关心。” 冯塞飞:“不必,对了,英哥儿今年四岁了吧?” 乔芸顿了顿:“冯公子怎么问起这个?” 冯塞飞将手搭在乔英的小肩膀上:“我听英哥儿说,他已经开始认字了。” 乔芸:“是。” 冯塞飞看着她:“不知我可否能毛遂自荐当英哥儿的夫子?” 乔芸:“夫子?” 冯塞飞:“是。” 乔永贵和韦素听了这话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们大喜过望。 他们也是听说过冯塞飞的名声的,挺有才华的一个人。 他能毛遂自荐来当英哥儿的夫子,定是发现了英哥儿有过人之处! 怪不得,冯塞飞对乔英格外的好和关注,乔英也很喜欢他。 乔英:“好!我想要冯公子当我的夫子,陪我玩!” 乔芸却没第一时间答应:“可是…” 冯塞飞:“其他的东西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实在是喜欢英哥儿,是自愿来当英哥儿的夫子的。” “我分文不取,且一定尽全力教好英哥儿。” 乔永贵可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嗐呀,英哥儿能得到冯公子的喜欢,已经是大幸事了,如此,我们怎敢推辞呢。” 韦素笑眯眯:“是啊,是啊,以后我们英哥儿可就拜托冯公子了。” 冯塞飞:“这是自然。” 乔永贵和韦素抢先一步答应下来,乔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之后,乔永贵和韦素宝贝似的抱起乔英。 “我就知道我们英哥儿不是平庸之辈,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如今有了冯公子当英哥儿的夫子,我们这是又多了一个庇护咯。” “之前还担心冯公子跟二公子会起冲突,这下叫英哥儿给解决了。” 乔英被夸得高高仰起头。 可乔芸还是有些担心。 韦素:“这有什么好怕的,二公子那边你与他好好说说就是了。” 乔芸:“你们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乔永贵:“英哥儿是你弟弟,那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只要不说出去,这辈子都不会有事的。” 乔芸:“嗯。” 聂府。 沈桃言用了晚膳之后,四处走着消消食,她在山庄子那几日就这样。 不过换成在府里走,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她正打算回去呢,看到了聂珩的背影。 他一个人坐在园子的亭子里,身边也没跟着个人,背影有几分孤寂。 既然遇见了,那就去道个谢吧。 沈桃言往亭子里走,等她走到亭子里时,聂珩已经离开了。 沈桃言轻轻叹气,好吧,唯有再等下回了,或者明日派个人去与他说一声。 她转身欲要走,余光瞥到那小亭子里的小圆墩边上落下了一把扇子,她过去捡了起来。 第115章 扇子 沈桃言认得这扇子,是聂珩落下的,她先前还问聂珩要过这扇子看过。 如今再仔细一看,这扇子看起来应该用了好久了,起码也有些年头了。 她搭在手心里,摸了摸扇骨,发现这扇子的扇骨做法看起来有点儿熟悉。 她不禁打开看了看,看到了扇子的扇面,她一片怔然。 等一下,这不是她做的扇子吗? 沈桃言拿着扇子,反复确认了一番,十分肯定这就是她做的扇子。 而且是她在黎乡的时候做的。 耳边响起一道轻咳,沈桃言闻声看去,是聂珩。 他就站在亭子的小石阶前,应当是回来寻他的扇子的。 沈桃言正捏着扇骨的两侧,像捏着一对鸟儿的翅膀一样,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聂珩。 那模样又乖巧又讨喜。 聂珩微微启唇,看着她手里的扇子,欲言又止。 沈桃言捏着扇子的双手,直愣愣地往前递了递:“兄长,你的扇子掉了。” 聂珩往前走了两步,见她站在原地,他才走进了亭子里,来到她面前,伸手把住了扇柄。 沈桃言松开手,聂珩接过之后,将扇子合了起来。 沈桃言在看着他,聂珩神色自然:“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 沈桃言:“刚用完晚膳,有些吃撑着了,出来走走,消消食。” 聂珩:“好,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沈桃言着急道:“兄长留步。” 聂珩顷刻之间站住了。 沈桃言:“我能不能问一下,兄长的扇子是在哪得的?” 聂珩握了握手里的扇子:“在黎乡得的。” 果然。 沈桃言:“兄长是亲自去得的吗?” 她那会儿做的扇子只在黎乡卖,她记得聂珩说过他去过黎乡。 聂珩:“嗯。” 他也抬眼回看她了,沈桃言仿佛看到了他眼里涌起了一点儿情绪。 貌似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沈桃言不明就里,只继续问道:“兄长很喜欢这把扇子?看起来好像用了好些年了。” 聂珩眼里好像亮了亮:“是。” 沈桃言眨了眨眼,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欣喜,她这是问到点上了? 莫非他也是个爱扇之人,和瞿杳一样哎。 沈桃言:“兄长还记得瞿姑娘吗?” 聂珩:“记得,时常与你一起的人,你的手帕交。” 但他有些疑惑,不是在问扇子吗?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个?扇子的事已经问完了? 沈桃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没错,兄长跟她一定会聊得来的。” 聂珩眉宇轻拢:“什么?” 沈桃言兴致勃勃:“兄长应该也是个爱扇之人吧,瞿姑娘也是。” 望着她生动明亮的眼眸和面容,聂珩有点沉默。 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缓和了许多。 沈桃言亮晶晶地看着聂珩,她眼里的意思太过于明显了,聂珩微微抿了抿唇。 “你…” 沈桃言:“嗯?” 她的语调忍不住地上扬,头也跟着歪了歪。 聂珩:“今日刚回来,你觉得如何,可有难受?” 沈桃言还以为他要问起瞿杳呢。 “我没事,我还要多谢兄长你的药丸子,回府的时候,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下了马车也还活蹦乱跳的,不然我怕是都没法吃撑,出来消食了。” 聂珩轻笑一声:“那不是开胃的。” 沈桃言顿了顿,聂珩笑了,好像极少看到他笑呢。 方才的笑令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只是并未持续太久。 聂珩又变回了那个正经的兄长:“怎么了?” 沈桃言微微摇头:“没什么。” 聂珩:“你受不了坐太久的马车,日后若是要出远门,可以备上一些。” 沈桃言:“可这药不是兄长钻研出来的么?” 聂珩:“不是特别难,明日我叫人叫将药丸子的调制方子送到你那儿。” 沈桃言:“好,那就多谢兄长了。” 聂珩:“嗯。” 两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一个人。 聂宵看到了在一块说话的聂珩和沈桃言,忍不住皱眉。 “她什么时候跟大哥的关系这么好了?” 下人寻了过来:“二公子,飞白来了。” 这么晚还过来,莫不是芸儿又出事了,聂宵立马就去见了飞白。 聂宵:“什么事?” 飞白:“二公子,奴才方才得知,之前一直纠缠二公子的月姑娘,原来一直在纠缠着乔老爷和乔夫人。” “她还威胁乔老爷和乔夫人,要他们让乔姑娘离二公子你远一些。” 聂宵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我记得我说过,要是她再出现,就对她不客气。” 飞白:“那个月姑娘如此嚣张,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难不成有什么大靠山?” 聂宵眯了眯眼睛:“去查一查便知道了。” 守竹:“大公子回来啦。” 聂珩:“嗯。” 守竹目光追随着聂珩,大公子刚才不还心事重重吗? 怎么出去走了一趟之后,好像轻松了许多,嘴边还带了笑。 但平时大公子也不会这样啊,情绪极少外泄。 莫非这次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终于想出了对策? 守竹:“二少夫人先去叫人送了新的香来。” “嗯。”聂珩在书案前坐下,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果然是大事,守竹点上了香后,自觉退下。 和聂珩交谈了一会儿,沈桃言心情还不错,她果然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只需要忘掉那夜的事情就好了,兄长还是兄长。 沈桃言能睡好觉了,可惜第二日起来,就听到了一件麻烦事儿。 叠珠:“二少夫人,有人在查月瑛姑娘的身份。” 沈桃言:“是谁?” 叠珠:“二公子。” 沈桃言瞬间蹙了眉:“他怎么突然查起月瑛来了?” 叠珠:“听说先前乔永贵和韦素就在打听月瑛姑娘的事,只不过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能打听到什么。” 沈桃言:“去让月瑛小心些吧。” 叠珠犹豫了一下:“二少夫人,二公子的手伸不了那么远,要不还是让月瑛姑娘离开洪都吧。” “现在酱料铺子也已经做起来了,卖得也好,月瑛姑娘不必再守在铺子里了。” 沈桃言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有理,那就去安排吧。” 第116章 不少猛料 月瑛这回愿意听从沈桃言的安排了。 先前她是想要确认一下买下她的人是谁,才迟迟不愿意走的。 月瑛一走,聂宵就算查到她的身份,也找不到她这个人。 聂珩:“将这方子送去给二少夫人。” 守竹:“是。” 沈桃言拿到了药丸方子:“拿去给吕大夫调制吧。” 叠玉:“哎。” 她拿着药方子往外走,叠珠正好进来了。 叠珠:“二少夫人,瞿姑娘叫人捎了口信来说要见你。” 沈桃言:“好。” 她去见了瞿杳,瞿杳笑眯眯看着她。 沈桃言禁不住跟着笑:“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好事吗?” 瞿杳有意卖关子:“你猜猜下一把扇子的客人是谁?” 沈桃言:“沈明珠?” 瞿杳:“没错,就是她。” 沈桃言:“看来你给她下了不少猛药。” 瞿杳:“那也得她愿挨才行,她呀,这回可下血本了,看来沈家的家底还挺厚。” “如今舍得给她拿出来买扇子,当年都不舍得给你添嫁妆。” “就这样还要逼你给她添嫁妆,你爹娘啊,心是偏的没边了。” 沈桃言垂了垂眼:“嗯。” 瞿杳:“我原本还想再吊着她一回的,但又怕她这条鱼给跑了,就先应了她,她还得感谢我呢。” 沈桃言:“她要什么样子的?” 瞿杳冷呵一声:“她要的是能挑起公子郎君兴趣和注意的扇子。” 沈桃言:“哦?” 瞿杳看得还挺透彻:“她估计是想要将这扇子多用,等靠近了许知骞,再赠与大公子。” 沈桃言:“说起这个,大公子还真也是一个爱扇之人。” 瞿杳:“是吗?” 沈桃言:“是啊,你若是不害怕他,说不准能与他聊得来。” 瞿杳闻言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可别乱给我牵线啊。” 沈桃言无奈地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 瞿杳:“哎,听说前几日你们去山庄子泡温汤去了?” 沈桃言:“是啊,这个气候泡温汤也挺舒服的,身子轻盈了不少。” 瞿杳:“那山庄子远吗?要是不远的话,我们等到了天冷的时候,也打算去一趟。” 沈桃言:“是挺远的,要坐上三四日的马车,不过里边的景色很好,挺值得去的。” 瞿杳:“那成,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去试一试。” 聂宵派出去的人查到了月瑛的身份。 聂宵皱眉:“花魁?” 扬青:“是,不过她前些日子被一富人买走了,不知道到哪去了,估计是不会再出现了。” 聂宵问:“什么时候被买走的?” 扬青:“挺早的了,好像是在乔姑娘出事儿那阵子前就被买走了。” 聂宵微微沉默,扬青也不敢多吱声了,因为这与飞白说的不一样。 月瑛这么早就被买走了,怎么还去纠缠乔永贵和韦素。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乔永贵和韦素没必要因此撒谎。 聂宵:“查得到买走她的人的身份吗?” 扬青摇头。 聂宵略微有些烦心,又一个查不到的,他好几次暗亏都是败在查不到消息之下。 不过如果月瑛是花魁的话,他倒是理解了。 聂宵:“去告诉飞白,让芸儿他们不用担心了,月姑娘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乔芸几人闻言,不禁在心底冷笑,原来是个花魁,那的确就不用担心了。 沈桃言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就算扇子是给沈明珠,她也得用心做。 这日,赵卿容叫人请了沈桃言过去。 赵卿容:“再过不久,就是宵儿的生辰了,可想好怎么给宵儿过了吗?” 沈桃言愣了一下:“还没有。” 其实要不是赵卿容提醒,她还真想不起来,从前她可是很重视这一天的。 原来将一个人从心里挖出来,其实很快。 或者说,是她心里伤得太彻底了。 更可悲的是,在那三年里,她和聂宵之间并没有什么温情的难忘瞬间。 唯一的一件往事里,还是在黎乡,不过,聂宵应当已经不记得了。 三年前,她经历了祖母离世,出了孝期后,就嫁入了聂府。 谁能知道,她以为日后要跟她相伴一生,满心满眼对待的人,会愚弄作践她三年。 沈桃言:“叠珠,叫人去备好文房四宝。” 反正聂宵也不会在意她送的是什么,她从前用心做的生辰礼也不曾被聂宵好好对待过。 甚至有些到了聂宵手里的那一刻,就会被他给破坏。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再耗费什么心思。 沈桃言:“对了,去顺道儿告诉乔芸一声。” 叠珠:“是。” 除了做扇子,沈桃言心里没有其他的事情。 做扇子做累了,她就在院子里一坐,闭起眼睛享受傍晚的凉风。 挂露:“二少夫人,二公子来了。” 沈桃言不曾睁开眼睛:“他来做什么?” 挂露:“二公子没说。” “让他进来吧。” 先前来过好几回了,院子的东西,聂宵都挺熟悉的。 沈桃言坐着,姿态随意地倚着檐下的柱子上,并没有为聂宵的到来,特意做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天暗了,聂宵有一瞬觉得沈桃言有些缥缈,离他很远。 聂宵:“沈桃言。” 沈桃言回头看他,眼神淡淡的,之后,嘴边笑了起来,才稍稍有了温度。 “夫君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聂宵微微撇开头,好像不太情愿道:“用晚膳。” 沈桃言:“嗯?” 好吧,如今这倒成了个任务了。 一起用晚膳也没能改变什么,沈桃言不知道赵卿容为何要如此执着。 赵卿容总不能指望这事儿,就能叫聂宵对她生出什么别的意思来吧。 沈桃言:“夫君喜欢到我这儿用膳,我很高兴。” 聂宵立马反驳:“谁说我喜欢的。” 沈桃言装作疑惑:“不喜欢,夫君怎么会来呢?” 聂宵:“我…” 沈桃言知道他不能明说,懒得深问,刚才那两句话,不过是做做样子。 聂宵来得太突然了,晚膳已经差不多备好了,沈桃言没有吩咐厨房再加菜。 聂宵只能跟着沈桃言吃沈桃言喜欢吃的膳食,他有些皱眉。 沈桃言只当看不到,她先前都能迁就吃,他怎么不能? 第117章 生辰 沈桃言才不管聂宵吃得高不高兴,她反正是吃的挺高兴的。 沈桃言:“天已经黑了,夫君早些回去吧。” 聂宵:“哦。” 走之前,他说:“我明日还来。” 这意思是想要沈桃言提前吩咐好人,备好膳食呗。 沈桃言有些不耐了,她也好想学聂宵以前那样,大闹一顿,一了百了。 明明他之前那么讨厌与她一用晚膳,就算赵卿容与他谈了条件,又如何。 只要他不想来,多得是法子蒙混过关。 要说他想来吧,又不太可能。 扬青也在疑惑这个问题,而且看二公子的脸色,是挺不情愿的。 今夜这顿晚膳用得也不是很高兴。 扬青:“二公子,若是不想去二少夫人那儿,也不是没有法子啊。” 聂宵:“芸儿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我也不想娘和芸儿的关系变得更恶劣。” 对,他实在是迫不得已的。 扬青默默闭嘴,可是,不去二少夫人那儿的法子挺多的,不一定要老老实实按照二夫人的话去做吧。 二公子之前又不是没有钻过空子,这一回怎么如此实在。 他悄悄抬眼,二公子真的是不想去吗? 罢了,他可不能再多嘴了,刚刚其实已经是越了规矩了。 就这几日,天儿渐渐凉了,往年聂宵的生辰,沈桃言都是瞒着聂宵悄悄准备的。 眼下,大家也都这么认为。 “听说啊,二少夫人好些天没出过门了,不知这回要折腾出什么来给二公子。” “也没两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卿容也高兴:“沈桃言是很用心的孩子,往年啊,送的也都是费尽心思了的。” “这可是让他们两人亲近的好机会,还没有旁人干扰。” 聂渊点了点头:“嗯。” 刚从山庄子回来那日,赵卿容就跟聂渊说了乔芸夜里跑去温池勾引聂宵的事儿。 就这么一个放荡的女子,还叫聂宵勾魂摄魄的,聂渊哪乐意啊。 聂渊叹了口气:“来年就是秋闱了,可不能再叫宵儿胡乱耽搁了。” 赵卿容:“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那些话,沈桃言听了直蹙眉,这不是纯属在造谣吗? 她明明是在做扇子,怎么成了替聂宵准备生辰礼了。 叠玉担心:“他们这么说,岂不是把二少夫人你架起来了。” 叠珠:“二少夫人叫我们备的文房四宝也挺好的呀,又不是拿不出手。” 沈桃言:“没错,说不定啊,我这生辰礼送得倒恰到好处呢。” 叠珠和叠玉对视一眼。 聂宵生辰当日,二房这边还挺热闹的,大房也送了生辰礼来。 往年这一日,沈桃言都是一大早便来找聂宵了。 今日,清晨已过,沈桃言还没来,聂宵院子里的下人悉悉索索地说着悄悄话。 “二少夫人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这快用午膳了。” 聂宵自然也能听到他们的话,看了一眼扬青。 扬青立马出去呵斥:“都聚在一起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去。” “看来二公子平常对你们太仁慈了,叫你们越发松散了!” 下人们赶紧散开。 聂宵无端望了一下门口,那儿静悄悄的。 此时,沈桃言正在自己屋子里,给扇子收尾,就差最后一点儿就做完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算了,但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 叠玉:“二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沈桃言后知后觉:“这么快就这个时辰了呀,我就差一点做完了,做完这个再用吧。” 做完扇子,用完午膳,沈桃言还有些困顿,小睡了一会儿。 叠玉提醒:“二少夫人,今日是二公子的生辰,傍晚时得到二夫人那儿一起用膳。” 沈桃言迷迷糊糊:“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说她忘了什么事儿,原来今日是聂宵的生辰。 叠玉:“还早着呢,来得及。” 沈桃言:“替我更衣吧。” 沈桃言今日一早没来,午膳没来,午后也没来,聂宵原本应该不在意才对。 估计是听了那些下人的话,他有点儿莫名的烦躁,沈桃言又要搞什么鬼? 聂宵的烦躁,连扬青都看出来了,在心里暗暗的吃惊。 下人急急忙忙进来:“二,二少夫人来了。” 聂宵不知自己什么心情,就好像有一块始终提着的小石头落到了实处。 沈桃言有点儿惊讶,怎么这些下人看起来这么高兴? 从前她来的时候,他们可不这样。 就算她对他们中的几人有救命之恩,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沈桃言:“夫君在里边吗?” “在的在的。” 沈桃言:“那你们进去请示一声吧。” 下人还没进去呢,另一下人已经出来了:“二少夫人,请进。” 沈桃言微微颔首,往屋子里走。 下人们的目光偷偷地落在叠珠和叠玉手上捧着的东西上。 沈桃言进去叫人:“夫君。” 聂宵瞥了她一眼,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那样好像又显得他有点太在意了。 沈桃言:“今日是夫君的生辰,这是给夫君准备的生辰礼。” 聂宵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什么破玩意儿。” 要是从前,听到这话,沈桃言就已经被伤到了。 如今沈桃言甚是淡然反驳:“不是破玩意儿,是我替夫君精心寻来的,夫君瞧一瞧?” 聂宵拆开各自看了一眼,是文房四宝。 他眸子闪了闪,与往年的都不同,以往她都是按照他孩子心性,用心去准备的。 今日怎么会突然送文房四宝,莫非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沈桃言:“从前送夫君的小玩意儿,夫君都不喜欢,还嫌太没趣了。” “我想,应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总准备些用不上的玩意儿。” “所以,我想着,不如送这些给夫君,算是我对夫君的祝愿了。” “放在三年前,夫君也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生辰礼的,再说了,平时夫君也能用上。” 她其实只是懒得去想,挑了个不会出大差错的。 聂宵:“我才不要呢,我最讨厌抄书了!” 沈桃言无奈一笑:“这不是叫夫君抄书的意思。” 第118章 手腕 聂宵好似听不进沈桃言的话。 沈桃言干脆不多说了,礼已经送了,他要怎么对待是他的事情。 以前的沈桃言会落寞伤心,还会自责,会认为自己不够了解自己的夫君。 送了聂宵不喜欢的东西,还要在这一日惹聂宵不高兴。 现如今,沈桃言已经明白不是她的错。 只要是她送的,他总有理由挑不是,而且是丝毫没有道理的。 下人:“二公子,二少夫人,二夫人叫人来请你们了。” 沈桃言和聂宵便一同去了赵卿容那儿。 赵卿容看着两人一同进来,笑道:“就知道你们俩在一处呢。” 她显然是以为沈桃言一整天都跟聂宵在一块。 聂渊:“过了今日,宵儿你是又年长了一岁,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赵卿容:“是啊,少让我和你爹操点心。” 聂宵垂了垂头:“是。” 到底是聂宵的生辰,两人只说了一两句,没有教训得太多。 赵卿容:“对了,你们等一下可有安排了?” 她这话问的是沈桃言,聂宵对此瞥了一眼沈桃言。 往年她折腾的事情可多了,又是请戏班,又是放烟火的。 沈桃言坦言:“没有,往年我总带着夫君胡闹,今年夫君应当想伴在父亲母亲身边。” 赵卿容三人略微惊讶,但沈桃言言之有理。 赵卿容:“嗐,这样的日子,你们小夫妻二人在一块玩才好,在我们俩身边做甚。” “竟然没有安排,不如,你和宵儿一同出去逛逛夜市?” 沈桃言欣然答应:“好啊,但不知夫君愿不愿意去?” 在赵卿容和聂渊的目光下,聂宵:“好。” 夜市灯火通明,人也多,非常的热闹,沈桃言佯装出兴致很高的样子。 “夫君,人这么多,你可要跟紧我。” 聂宵:“我才不怕。” 沈桃言侧眸,眼睛熠熠生辉:“可是我怕跟夫君走散。” 聂宵看着她,哼了一声。 沈桃言:“说起来,我还没谢过夫君呢,在山庄里,夫君替我问吕大夫要了药材做药浴汤。” 提起这个,聂宵脸色不是很好。 “你不是泡着不适么。” 竟然还假惺惺地说要多谢他。 沈桃言:“夫君怎么知道的?” 聂宵:“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就是虚伪。” 沈桃言:“我后来问了吕大夫,得知夫君是真用心了,我是无福消受而已。” 聂宵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桃言看到了藏在人群里的乔芸,她嘴边噙起笑。 “夫君,我们去看傀儡戏吧。” 聂宵却道:“沈桃言,我想一个人逛,你回去。” 沈桃言:“可是…” 人声嘈杂,沈桃言和聂宵安静地对视,其实更像是在对峙。 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两人一眼,且两人相貌还姣好。 半晌,沈桃言正想妥协,看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花瓣,轻飘飘落到了聂宵的头上。 沈桃言的心神动了动,暗暗地瞥一眼乔芸在的位置,她踮起脚,伸手想替聂宵捻走。 面对沈桃言的突然靠近,聂宵先是一愣,然后反应很快,他没有选择躲开,而是一下子抓住了沈桃言的手。 “你想干什么?” 沈桃言好似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聂宵。 聂宵抓着她的手一扯,还将沈桃言扯得踉跄了一下。 使得沈桃言不得不往他面前走了两步,此举仿佛想要逼她快点开口。 离得更近,聂宵又闻到了那一股甜汤的味道,甜得他盯着沈桃言的眼神都有些失神了。 手腕被抓得高的,沈桃言的袖子滑落了一些。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乔芸心里紧了紧,然后便是发慌。 叠珠和叠玉偷偷交换一个眼神,眼前是什么情况?她们要不要解救一下二少夫人? 沈桃言解释道:“夫君头上有东西,我想替夫君摘掉而已。” 聂宵表情不好:“不用。” 沈桃言:“好吧。” 她往回收手,袖子因此更往下滑了些。 方才,好歹还有袖子拦着,袖子往下滑了滑,聂宵的手心就直接贴在沈桃言的手上了。 那股热度,令两人都有点不适。 沈桃言挣了挣:“夫君,你先松开我。” 手腕上一阵滚烫,她眉尖压不住地蹙起,心里边很不舒服。 要知道,在还没有知道真相的几个月前,她还想跟聂宵多接触亲近呢。 但现在这股子亲近,真的让她很难受,打从心里的排斥。 聂宵正想松开沈桃言的手,余光扫到沈桃言的手腕,他眼眸微微一缩。 而后,他用力扯住了沈桃言往回收的手,盯着那纤细白白的一截手腕。 “你…” 沈桃言不明就里,不停往后收手,但手反而被聂宵握得更紧。 聂宵的呼吸有点儿发重,喉咙也有点发紧,怎么会? 他紧了紧另一只手的手心,伸手要去拉开沈桃言的袖子。 随着一声惊呼,前边人群里好像闹出了什么事儿。 沈桃言和聂宵同时闻声看去,并且看到了被人围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乔芸。 聂宵顾不上其他,立马甩开了沈桃言的手。 他想立马赶到乔芸身边,但好歹还有些理智,想起了沈桃言还在这儿。 聂宵:“沈桃言,今天是我生辰,你要听我的,我要你回去。” 沈桃言二话不说地答应:“好。” 她故意道:“不过,夫君一定要带着厮儿,千万不要闹得太晚,还有…” 聂宵心急如焚:“说那么多废话,你烦不烦!” 沈桃言:“我也是担心夫君的安危啊。” 聂宵:“你快走吧。” 沈桃言一步三回头:“夫君,一定要小心些。” 聂宵很不耐烦,乔芸那边正被人欺负着呢。 沈桃言还在叮嘱:“扬青,你多看着些二公子。” 扬青:“是,二少夫人请放心。” 好不容易等到沈桃言走了,聂宵立马随便去小摊上拿了个面具,就英雄救美去了。 沈桃言待在不远处看热闹呢。 叠珠:“乔芸还真会闹幺蛾子,就这么引起了二公子的注意。” 沈桃言:“那不是正好了,我们可以回去歇息了。” 第119章 挺好,心意 沈桃言心里有点犯嘀咕,聂宵刚才抓着她的手,想要干什么? 方才被聂宵抓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度呢,她打道回府,第一时间便是洗手沐浴。 叠玉替沈桃言轻轻揉洗着手腕,再往下些,那枚桃花瓣胎记,显得更鲜艳了。 沈桃言昨夜睡得挺早,并不知道聂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将做好的扇子装好之后,吩咐人送去给了瞿杳。 冯塞飞又来邀聂宵出去了,聂宵昨夜才与心仪人共度生辰,心情好,便去赴了约。 叠珠回来禀告沈桃言,顺便道:“最近啊,冯公子常往乔家那儿去。” “从乔永贵嘴里露出来的消息,说他是毛遂自荐做了乔英的夫子。” 沈桃言闻言,不由得疑惑:“他去当乔英的夫子?” 叠珠:“是啊,明明乔英正在上学堂,那学堂还是柳白先生的徒儿开的。” “挺有名气的,收学生时的条件,也挺严苛的,要不是二公子想法子将乔英塞了进去,乔英断不可能进得去。” “乔英在学堂并不老实呢,哪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啊。” 沈桃言沉吟:“乔英是什么料子,冯塞飞应当不会看不出来。” 她暗自揣摩,莫非那个乔英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能叫冯塞飞看得上的。 叠珠:“哎!二少夫人,冯公子是不是借此机会接近乔芸啊?” “他当了乔英的夫子,那岂不是有理由日日光明正大往乔家跑了吗?” “这样他岂不是日日都能见到乔芸,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冯公子会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沈桃言:“说不好。” 但她觉得不像是这么简单。 她与冯塞飞打过一两次照面,冯塞飞这个人也不像表面上看得如此简单。 沈桃言:“叠珠,你叫人去仔细挖一挖那个乔英的消息,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叠珠:“是。” 沈桃言:“哦,聂宵知道这事儿吗?” 叠珠:“奴婢不知道,要不要去告诉二公子?” 沈桃言思索片刻:“不用,他迟早会知道的,我们就别掺和了。” 冯塞飞果然又是在忽悠聂宵,要聂宵带聂珩过来。 “上回的我和二公子说的话,二公子有跟大公子说过吗?” 聂宵拿出傻子的模样应付他:“说过了,大哥不想来。” 冯塞飞眯了眯眼,这种事情的确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 于是,他换了个路子:“二公子,你不觉得大公子有点太过夺目了吗?” “现在大家都只知道聂府的大公子,已经不怎么记得聂府曾经有个才华出众的二公子了。” “二公子不觉得委屈吗?明明之前,大家都只知道聂二公子的,极少提起聂大公子。” 聂宵装作听不懂。 冯塞飞引诱他:“二公子,难道不想跟大公子一样么?” 聂宵听懂了一些:“怎么和大哥一样?” 冯塞飞:“很简单,只要二公子恢复神智,定能盖过大公子的风头。” 聂宵:“我在喝药。” 冯塞飞:“喝药多慢呢,我这有一味神丸,二公子想不想要?” 聂宵傻乎乎地点头。 冯塞飞勾唇:“那二公子就将大公子带到这来吧,只要二公子将人带过来,我就将神丸给你。” 聂宵懵懵懂懂地答应下来。 这下,聂宵更确定冯塞飞此人目的不单纯了。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因为冯塞飞的一两句话,就去算计自己的亲大哥。 但不得不说,聂宵扮傻子是扮得真不错,都将冯塞飞给骗过去了。 聂宵回去后,便去找了聂珩。 聂珩是真的很忙,即便在府里,也有做不完的公事。 聂宵:“大哥。” 守竹出去,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聂珩不曾抬头,手里的毛笔也不曾停:“何事?” 聂宵:“大哥,我上回跟你说的冯赛飞,你可差人查过他?” 聂珩目光一凛,抬起眼看聂宵。 “查了,他好像与京城那边的有点干系,具体的还没查出来,还需等些时日。” 聂宵眼神跟着一沉:“我就说他不简单。” 他顺道将刚才冯塞飞和他说的话告知了聂珩。 聂珩搁下了毛笔,目光有点儿凝重。 聂宵:“大哥,我会再跟他来往几次,好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聂珩没有阻止他,只道:“小心些。” 聂宵:“嗯,现下还在洪都,一个冯塞飞不敢轻易动我。” 聂珩想起来一件事:“他先前替你顶下了一件事。” 聂宵有点儿心虚:“是,他刚回到洪都,不清楚这几年的事,找他很合适。” 聂珩:“他和乔家女…” 聂宵眼神暗沉下来:“让他帮了一回忙,结果他盯上芸儿了。” 聂珩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儿没什么兴趣,重新拿起了毛笔。 聂宵闻到了聂珩书房里燃着的香,有点儿熟悉。 “大哥,你这儿燃的是什么香?” 聂珩:“安神的。” 聂宵越闻越觉得熟悉,他灵光一现,沈桃言身上好像也有过这个味道。 聂宵:“大哥,这个香是?” 聂珩:“怎么了?” 聂宵:“这个香,沈桃言身上也有。” 聂珩手一顿,墨尖在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点。 他们二人是夫妻,靠的近是自然的。 可他的手还顿在那儿,纸上的墨点缓缓晕染开,毁花了其他的字。 聂宵:“大哥?” 聂珩:“这香就是弟妹给的。” 聂宵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日晚上沈桃言和聂珩在一块亲近地说话。 “沈桃言送来的?为何?大哥你不是有自己的香么?” 他没发觉自己在意得三连问了。 聂珩分了他一个眼神:“我管教你,她感谢我。” 聂宵莫名放心了一些:“哦,我说她怎么好端端给大哥你送香。” “而且,这香闻起来,丝毫比不上大哥你的,大哥不必勉强用。” 聂珩缓缓吐出四个字:“挺好,心意。” 聂宵冷哼:“这算什么心意,又不能提神,怕不是还耽误大哥你办事儿。” 聂珩语气淡了淡:“你还有事儿?” 第120章 喝醉 聂宵:“没有了,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 他从聂珩那儿出来,就被赵卿容让人请了过去。 聂宵:“娘找我来,有什么事?” 聂渊也在:“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来年秋闱的事。” 赵卿容:“宵儿,你可不能再耽搁了,来年秋闱你得要参加。” 聂渊:“我已经请吕大夫替你开方子了。” 聂宵:“爹!” 聂渊:“难不成你真想断送这一辈子?” 聂宵面容冷静坚决:“爹,我说过了,你们什么时候准许我和沈桃言和离,我的傻症就什么时候好。” 聂渊脸上慢慢爬上怒气:“你别拿这套来威胁我们,这一次你不好也得好。” 眼看父子两剑拔弩张,赵卿容赶紧道:“宵儿,这回你就听你爹的。” 聂宵表情微暗:“娘,爹,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 聂渊:“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乔芸,哪里是个好的?” 而且那豆花女还心比天高,不愿意做妾。 要是那豆花女愿意做妾,他们怎么可能不成全? 这些年,他们不也没阻拦宵儿和那豆花女来往吗? 赵卿容跟着劝:“宵儿,桃言才是最适合你的,娶妻当娶贤,她…” 聂宵打断她:“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人适合我。” 聂渊:“你自己知道个屁。” 光是前段日子发生的几件事,他们就能看出来那豆花女是个大麻烦。 …… 吕怀白配出了药丸子,将药方交还给沈桃言。 沈桃言捻着药方,这药方应该是聂珩亲自写的,聂珩的字很漂亮。 叠玉:“还有一事,聂二老爷让吕大夫替二公子开药方了,应该是在为二公子傻症恢复,开始铺路了。” 沈桃言将药方子折好:“看样子他们是想要聂宵参加来年的秋闱。” 可惜了,他们注定是不能如愿的。 沈桃言抬眼对着叠珠:“你知道该怎么做?” 叠珠笑了笑:“是,奴婢这就去。” 当夜,聂宵并没有来。 沈桃言还以为他会来找她撒气呢,这样也好,省得她被折腾。 但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下人跑过来报。 “二少夫人,二公子喝醉了。” 沈桃言让他进来院子,站在门口回话。 “二公子在园子的亭子里喝醉了,请二少夫人过去瞧一瞧吧。” 沈桃言站在屋子里面:“怎么不把他扶回去?” 下人:“二公子不愿意走,奴才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桃言跟着那人过去了,她要过去看看聂宵又要搞什么名堂。 换作从前,她也肯定是要过去的,不能一下子和从前改变得太大了。 聂宵还真的喝醉了,醉醺醺地趴在石桌上。 沈桃言施施然走近,扬青和下人们对着她行礼。 沈桃言看着意识不清的聂宵,试探地喊了一声:“夫君。” 聂宵动了一下,抬起头,浸满醉意的眼睛落在沈桃言的身上。 沈桃言:“在这睡容易着凉,夫君随厮儿回去吧。” 聂宵努力看清她的面容:“沈桃言?” 沈桃言:“是我。” 醉成这样居然还认得出来她。 聂宵顿时皱起眉:“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的?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扬青显然有些慌张。 沈桃言:“好,夫君随厮儿回去吧,我先走了。” 聂宵:“不行。”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往沈桃言那儿走了两步。 “沈桃言,我不喜欢你,你真令人讨厌,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会跟芸儿成婚,他会顺利考取功名,而不是被迫和芸儿分开,装了三年的傻子。 沈桃言不禁也凝了眉。 下人们秉着气,不敢说话。 只有扬青还敢开口:“二少夫人,二公子喝醉了。” 沈桃言注视他,缓缓开口:“为什么?” 她倒要看看聂宵能说出个什么来? 聂宵也盯着她:“我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还总是产生一股奇怪的感觉,甩也甩不掉,明明…” 他后面嘀咕了什么,沈桃言听不清。 沈桃言甚是无语,她跟个醉鬼,在这聊什么天,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已经全知道了,其实她也没必要从聂宵嘴里知道些什么。 沈桃言:“扬青,送二公子回去吧。” 聂宵:“我才不跟你回去。” 沈桃言看了扬青一眼,扬青连忙扶住聂宵,其他下人也跟着去扶。 沈桃言看着聂宵被搀扶走远,看样子,赵卿容和聂渊这回的态度很决绝。 叠玉:“想不到二公子还能做出灌醉自己的事情。” 沈桃言:“他这是做给二夫人和二老爷看的。” 就看赵卿容和聂渊这回会不会心软妥协了。 至于聂宵说的那些话,沈桃言并未放在心上,她早就知道了。 第二日,聂渊要吕大夫开新方子,治好聂宵,好让聂宵参加来年秋闱的话,传到了乔家人的耳朵里。 韦素表情大变:“那可怎么办?我们可还等着二公子休了沈桃言,娶芸儿为正妻呢。” “若是二公子考取了功名,那肯定不能休沈桃言了,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这些日子跟着张夫人,学到了不少名贵们的事儿,也懂得了不少道理。 乔永贵:“二公子应该不会答应吧,他不是答应过芸儿么?” 韦素:“二老爷和二夫人是他的亲爹娘,二公子应当不好忤逆太过。” 乔永贵:“芸儿,你说句话呀!” 乔芸眼神一狠:“无法阻止二老爷和二夫人,那只有解决沈桃言了。” 乔永贵:“要怎么做?” 乔芸看向韦素:“还得靠张夫人。” 在没有张夫人前,他们可没有能力去做那么多事儿杀沈桃言。 当时乔永贵说救下张夫人,和张夫人打好交道,总能有作用的。 原来作用在这儿。 不过他们还是没太信任张夫人,没问张夫人要人,还是只要了银子。 主要他们做的事,不方便问张夫人要人,还是借银子更稳妥些。 张夫人依旧很大方,看着韦素签下了字据,她笑着将银票给韦素。 第121章 酒庄 聂宵深夜自醉,赵卿容和聂渊得知后,甚是头疼。 两人一边教训聂宵一边又心疼。 聂宵则是在一边暗自皱眉,听扬青和下人们说,昨夜沈桃言来了。 他已经教训了那个多嘴去禀告的下人。 幸好昨夜他没有说出什么事情来,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呢? 聂渊:“聂宵,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和你娘说话!” 聂宵:“我听着呢。” 聂渊:“听着,就给我好好听清楚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就是天天喝的烂醉如泥,也得给我治好傻症,参加来年的秋闱。” 赵卿容想要张嘴缓解一下,但被聂渊瞪了一眼。 恰逢这时沈桃言来了。 赵卿容装出一副没事的神情:“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沈桃言也像是没看到他们三人之间略微紧张的气氛:“过两日,我和瞿姑娘要去一处酒庄。” “那儿有女娘们甚是喜欢的小梅酿,我来问问母亲,可需我带些回来。” 沈桃言是不饮酒的,但瞿杳的娘亲极爱饮那儿的酒。 瞿杳娘亲的生辰近了,所以瞿杳便想亲自去取上一坛作为生辰礼。 赵卿容脸色好了很多:“好孩子,你想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转念一想:“你不如带上宵儿一起去吧。” 沈桃言看向坐在一边的聂宵:“我们去的是酒庄,带上夫君的话,好像不大好。” 她凝视着聂宵:“话说,夫君昨夜怎么喝醉了?厮儿又怎么会让你饮酒呢?” 赵卿容哼了一声:“他自己给闹的,不用管他。” 沈桃言关切地问:“夫君是有什么心事吗?” 而后,她笑了笑:“竟还学会喝酒了,看来夫君是越来越好了。” 三人知道沈桃言话里的意思。 赵卿容顺着道:“是啊,你就带着宵儿一起去吧。” 沈桃言:“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是跟瞿姑娘一块去的。” 赵卿容:“你们两个女子一块去倒是不大安全,带宵儿正好,也好多派些人护着。” 沈桃言:“好吧。” 又把聂宵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不过正合她的意。 聂宵想要拒绝,奈何有赵卿容和聂渊一同压着。 聂瞿杳,沈桃言和聂宵在一辆马车上。 聂宵不高兴:“为什么要挤在一块!” 瞿杳反驳:“本来就我跟阿桃,用一辆马车就够了,是你自己跟着要来好吗!” 聂宵:“才不是我跟着要来的。” 瞿杳:“那你下去啊。” 聂宵说走,还真要起身走。 沈桃言连忙拉了拉瞿杳,然后又拉住了聂宵的衣袍。 聂宵顿住,看着她捏着自己衣袍的手。 沈桃言:“阿杳,你少说两句吧。” 她又看向聂宵:“夫君,先别走,都走到半道了,不是很远的,一会儿就到了,暂且忍耐一下吧。” 她就这么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聂宵。 聂宵心里头不禁轻微被撞了一下。 沈桃言说着好话:“夫君,坐下吧,一会儿你可以带一坛酒回去给母亲,不知道那有没有父亲爱喝的,也可带回去。” “说不定还能寻到夫君爱喝的呢,夫君也可带回去小酌。” 若是能带两坛酒回去叫爹娘高兴,也是好的,聂宵哼了一声,坐了回来。 沈桃言又去哄瞿杳:“好阿杳,你也别生气了。” 瞿杳:“我不是气你,我是气他。” 沈桃言挨着她,晃了晃她的手:“好啦,你别跟他计较了。” 瞿杳瞪了聂宵一眼,其实阿桃提前与她说过了,可她真不知道阿桃为什么要带上他? 沈桃言对着她笑了笑,瞿杳直言不讳:“行吧行吧,他是个傻子,我才不跟他计较。” 聂宵一听凛起眉头:“我不是傻子。” 瞿杳:“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一言不合就闹脾气,你看哪个正常人会时不时闹脾气的?” 聂宵:“你。” 瞿杳:“我那是被你这个傻子给气的!” 两人斗着嘴,反而将聂宵牵制住在马车里了。 沈桃言微微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一路上的竹林子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里面好像藏了人一样。 没一会儿,她放下帘子,轻微勾起了唇,聂宵和瞿杳见状,倒停了斗嘴。 瞿杳:“阿桃,外面是有什么好看的吗?” 沈桃言摇了摇头:“是看到你们斗嘴,觉得好笑。” 瞿杳立马嫌弃:“谁跟他斗嘴了。” 聂宵不甘示弱:“你可真吵。” 当初真应该放几条毒长虫。 那处酒庄就隐在竹林里,甚是清幽,这儿的酒应了景一般,是很清冽的。 酒庄的主人是位女娘,她客客气气地招待沈桃言三人进去。 别看这酒庄子小,可是摆满了酒坛子的,各种酒都有。 沈桃言:“这儿的酒当真不一样,闻着很不错。” 那女娘笑了:“多谢姑娘夸奖,瞧你的样子,是不饮酒的?” 沈桃言惊讶:“很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卖酒的,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你喝不了也不怕,可闻闻酒香,来,这一坛啊,最是香了,你来闻闻。” 沈桃言凑近闻了一下,才一下,她就有点儿迷糊了。 叠珠和叠玉连忙扶了沈桃言,瞿杳也担心地拉了沈桃言的手。 瞿杳看着女娘问“这是怎么了?” 女娘笑道:“才闻一下就醉了?姑娘的酒量真是不行啊,那就在这儿歇会儿吧。” 沈桃言点了点头。 瞿杳舒了一口气:“什么酒啊,这么厉害?” 女娘:“刚才那一坛叫独烈,可不轻易卖的。” 聂宵来了兴趣:“我要试。” 瞿杳:“你试什么试,可别烂醉在这儿了。” 沈桃言:“我在这歇就好了,你们去看看酒吧。” 瞿杳点了头,要那女娘领着去取酒,聂宵也跟着去了。 但不知道怎么瞿杳和聂宵又吵起来了,这一回吵得不可开交。 聂宵嚷嚷着要走。 瞿杳:“酒还没买齐全,走什么走,要走,你一个人走。” 聂宵:“沈桃言,你跟不跟我回去。” 沈桃言:“我不能让阿杳一个人在这儿。” 瞿杳对着聂宵抬了抬下巴,看到了吧,阿桃是站在她这边的。 第122章 埋伏 瞿杳还在气聂宵:“走啊,你怎么不走了,是没长腿吗?” 聂宵气哼哼地去到了马车上。 沈桃言无奈喊她一声:“阿杳。” 瞿杳撇了撇嘴:“那个死傻子,还挺要面子。” 忽然听到了外面有马儿嘶鸣的声音,沈桃言和瞿杳对视一眼,来到酒庄外面,就看到马车离她们而去了。 瞿杳瞪大眼睛:“死傻子,他还真敢走啊!” 聂宵看到了在后面骂骂咧咧的瞿杳,没有搭理。 而沈桃言看着遥遥离去的马车,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女掌柜:“这,我这儿可没有马车,两位姑娘打算怎么办?” 沈桃言神情平静:“他会回来的。” 瞿杳不由得看向她,沈桃言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 行至一半,聂宵想着,沈桃言她们也该吃到教训了,正打算让马夫掉头回去接人。 马车的马儿忽然受到了惊吓,马车一阵剧烈颠簸之后停了下来。 …… 沈桃言和瞿杳还在酒庄里,一直待到了快天黑了,瞿杳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徘徊了两步:“阿桃,那个死傻子,真的会回来吗?” 沈桃言:“嗯。” 女掌柜:“可这都快天黑了,他若是不回来,你们只能在我这将就一晚上了。” 这时,外边忽然一阵嘈杂,女掌柜看了一眼沈桃言和瞿杳:“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坐着。” 没一会儿,有一个人跟着女掌柜进来了。 “沈桃言。” 沈桃言抬眼看去,竟是聂珩。 他的神态和语气少有的十分不稳,完全失去了从前的冷静自持。 见到沈桃言安安稳稳的,他才恢复了一些沉稳,他很快扫量了一下沈桃言,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危。 沈桃言诧异:“兄长,你怎么来了?” 聂珩来到她的面前:“我来接你们回去。” “走吧。” 沈桃言:“夫君呢?” 聂珩:“回去之后再与你说。” 沈桃言点了点头,拉上瞿杳一块跟着聂珩离开。 外面是一队人马,全都手持着火把,还带了刀剑。 沈桃言和瞿杳双双看到了,瞿杳脸色微变。 沈桃言和聂珩对视上,聂珩的眼神有一股十足沉稳的力量,令沈桃言稍稍心安。 聂珩:“上马车吧。” 沈桃言:“嗯。” 上了马车之后,瞿杳惊疑不定:“阿桃,那个死傻子是不是出事了?” 沈桃言没有说话,瞿杳抓住了沈桃言的手,注视着她。 “阿桃,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所以才会叫我…” 沈桃言抬起手捂了捂她的嘴:“阿杳,你相信我吗?” 瞿杳重重地点头,她自然是相信,不然怎么会按沈桃言的话去做。 沈桃言:“这件事我日后会跟你解释的。” 瞿杳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而后,她又有点儿担心:“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立即叫人来告知我。” 她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第一反应是担心沈桃言。 沈桃言微愣一下后笑了笑:“好。” 估摸着路程,沈桃言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她看的地方,正是聂宵出事的地方。 举着火把,骑着马的侍从提醒:“二少夫人,外面黑,还是莫看了。” 聂珩听到了,微微往后看了看,正好与沈桃言的眼神擦过。 沈桃言收回目光,放下了帘子,触及瞿杳不安的目光,她握住了瞿杳的手,示意她放心,没什么事。 有聂珩在,他们安安稳稳地回去了。 先将瞿杳送回了瞿府,沈桃言和聂珩才回到了聂府。 沈桃言忍不住问:“兄长,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聂珩语气尽量平淡:“他遭到了埋伏。” 沈桃言一听,立马露出了着急的神情:“那夫君怎么样了?伤到了吗?” 聂珩:“受了一些外伤,还…中毒了。” 沈桃言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慌乱,并且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下。 聂珩立即伸手去扶她,叠珠和叠玉已经扶住了沈桃言。 聂珩只好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 沈桃言:“中毒?” 聂珩:“吕大夫已经为他诊治了。” 沈桃言急得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聂珩跟在她后边,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神情隐在昏暗中,难以分辨。 沈桃言几乎有点儿慌不择路了,跌跌撞撞的,叠珠和叠玉也扶不住她。 聂珩快走了几步,伸手拉住了沈桃言,发现她的手很凉。 担心成这样,聂珩滚了滚有些干涩的喉咙:“跟着我走。” 沈桃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点了点头。 聂珩在前面给她引路,沈桃言跟在后面,表情慌张急切,但眼底平静得很。 乔芸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啊。 几人来到了聂宵的屋子里,赵卿容和聂渊已经守在那儿了。 看到聂珩带着毫发无损的沈桃言回来了,赵卿容和聂渊大大松了一口气。 聂渊对着聂珩:“阿珩,辛苦了。” 聂珩:“嗯。” 说着,他伸手探了探桌子上的茶壶。 而沈桃言慌得眼里都起了泪,急着问:“夫君怎么样了?” 赵卿容:“吕大夫在里面为宵儿施针呢,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珩倒了一杯热茶:“坐下说吧。” 沈桃言坐了下来,热腾腾的茶放在面前,她发凉的手握上了茶杯,暖了暖手心。 “多谢兄长。” 聂珩微微颔首。 赵卿容和聂渊还在等着沈桃言回答。 沈桃言:“我也不知道,夫君和阿杳闹了些矛盾,夫君生气,就上了马车,丢下我们先走了。” 听到聂宵丢下她们先走了这句话,聂珩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瞳底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沈桃言:“要是我们跟夫君一起走,夫君是不是就不会…” 聂珩:“不,那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 沈桃言不太明白,茫然地看着赵卿容和聂渊。 赵卿容解释道:“阿珩说得是,我们听那马夫说了,那些人像是提前埋伏在那儿的。” 如果沈桃言他们都在那马车上,那他们可能都会遇到不测。 沈桃言:“那些人是谁?” 聂渊神情肃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应当甘之如饴 沈桃言状似无意地提到:“我们用的是我常用的马车,那些人是不是认得我们的身份?” 闻言,聂珩看向她,豁然心里起了一点头绪。 沈桃言将泪水生生憋回去了,憋得眼尾红红的,察觉到聂珩在看她,她回望过去。 聂珩瞥过她眼尾的殷红,提了茶壶:“冷了么?还要么?” 沈桃言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贴紧温热的茶杯,内心有几分忐忑。 聂珩是察觉了什么吗? 赵卿容:“那些人跟之前在山寺的人会不会有干系?” 聂渊叹气:“说不好,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得罪的哪条道上的人。” 赵卿容忽然有了思绪:“会不会是王晟?我们也只与他们有过节。” 聂渊觉得不是王家人,王家人已经得了便宜了,怎么可能还会来与他们作对。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聂渊:“叫人去查一查便知道了。” 吕怀白从里屋出来了,几人连忙迎上去。 “毒素已经压制住了,但要解毒,还得花些日子弄明白毒药为何物。” 赵卿容:“那宵儿他可醒了?” 吕怀白摇头:“恐怕得等到解了毒,才能完全清醒。” 赵卿容面容一白:“还请吕大夫尽快替宵儿解毒。” 吕怀白:“要是能抓到下毒的人就好了,多拖一些日子,二公子体内的毒素越难清。” 赵卿容抓住聂渊:“老爷。” 聂渊沉下脸:“我一定尽快将人揪出来。” 沈桃言:“我们能进去看看夫君吗?” 吕怀白:“可以。” 几人很快进到了里屋,聂宵躺在床上气息不稳,嘴唇发紫,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赵卿容坐到了聂宵的床边,心疼不已,颤抖着手去聂宵的脸。 “我苦命的儿啊。” 聂渊也很痛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聂宵出事了,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沈桃言看了一会儿,捻着帕子,悄悄转身擦眼泪。 聂珩站在一边,见状,垂了垂眼。 里屋只留下沈桃言和赵卿容,聂渊和聂珩来到了外边。 聂渊问:“阿珩,你可有头绪?” 聂珩也不遮掩:“有几分。” 聂渊混浊的眼睛一亮:“什么头绪?” 只要有头绪,就好抓人了,只要抓到人,宵儿的毒就能快点解开了。 聂珩:“方才弟妹说,他们出行用的马车是她常用的。” 聂渊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聂珩:“不若从这方面入手试试看。” 乔芸这边,气氛有些凝重,他们已经知道任务失败了。 那些人回来大骂着说,马车里根本就不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而是一个男子。 那男子还有几分身手,身份还不一般。 他们本想按计划掳走两个小娘子折辱的,结果最后还得情急之下用了毒药,才能脱身。 乔永贵很是忐忑:“那个男子是不是二公子啊?” 韦素:“那些人说用了毒药,那二公子是不是中了毒啊?” 乔芸胸口深深地起伏:“为什么?” 乔永贵和韦素对视一眼。 乔芸猛地抬起头:“为什么又会失败?” 乔永贵磕巴了一下:“这我们哪里知道啊?” 韦素:“我们打听的很清楚啊,也再三确认过了,马车上的就是沈桃言,还有瞿家的那个姑娘。” “尤其是沈桃言,可是亲眼所见她在那马车上的,谁知道二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马车里。” 她这话听起来倒有点像在怨聂宵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山寺那一回也是,二公子怎么老是拖后腿。 乔芸眼神晦暗:“是沈桃言么?” 韦素立马肯定道:“不可能,沈桃言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她还被蒙在鼓里呢,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乔永贵:“这倒是,唉,也不知道聂府那边咋样了,芸儿,要不让飞白打听打听?” 乔芸:“嗯。” 沈桃言守在聂宵的身边,望着聂宵紧闭的双眼。 聂宵啊,聂宵,这可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安排的,你应当甘之如饴吧。 叠玉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二少夫人,用些糕点吧,你今晚还未用膳呢。” 沈桃言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赵卿容进来道:“去吃一些吧,这儿我来看着。” 沈桃言抬起雾蒙蒙的眼:“母亲,我想看着夫君。” “这都是我的错,若是我不带夫君前去,夫君就不会遭此劫。” 赵卿容抿了抿嘴:“你要是这样说,岂不是在怪我?是我非让你带着宵儿去的。” 沈桃言连忙解释:“母亲,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赵卿容:“我知道,幸好你们二人没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去歇一歇吧,你应当也受惊了,宵儿还没好,你可别也倒下了。” 沈桃言:“好。” 聂珩回到了大房那边,李雯君和聂晏还未就寝。 聂珩:“爹,娘,怎么还未歇息?” 聂晏:“出了事儿,哪能睡得着,宵儿怎么样了?” 聂珩:“你们就不必跟着担心了。” 李雯君:“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呀,你不说,我们这也要一直提着心的。” 聂珩只好道:“吕大夫已经替他压制住毒素了,但还需尽快抓到人,知道是什么毒,才好解毒。” 聂晏咳了两声:“这孩子也真是多灾多难的,又是傻症,又是天花,又是中毒。” 李雯君抚了抚他的后背,跟着点头:“是啊,但这里边不简单啊,这些事不会是冲着宵儿来的吧?” 聂珩:“还不知道。” 或许对方针对的另有其人,不过是叫聂宵吃了苦头。 李雯君:“对了,桃言那孩子怎么样了?” 聂珩语气轻缓了一些:“她受了点惊吓。” 李雯君:“被丢在酒庄,宵儿又出了事儿,她定是不好受。” 聂珩:“爹,娘,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李雯君:“嗯,你也快去歇吧,都劳累了一天了。” 聂珩:“好。” 沈桃言用了晚膳,又去守着聂宵了,她总要去的。 于是,她在聂宵的房中守了一夜,这也算是她第一回在聂宵的房中过夜了。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惩治 过了一夜,飞白才将消息带回来。 一听到聂宵中毒昏迷不醒,聂渊在派人追查,乔芸三人顿时就慌了。 韦素乱了阵脚:“怎么办,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啊?” 乔芸:“不会的,谁会相信我们能买凶?” 韦素着急:“可二公子怎么办?要不赶紧去问问那毒药是什么?” 乔芸:“怎么问?去哪问?人都已经不见了。” 韦素:“如果二公子醒不过来,那我们做了这么多岂不白费功夫。” 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欠着张夫人好多银子,这怎么还的清? 乔芸:“不会的,不是有吕大夫在吗?” 韦素:“可飞白不是说,最好快些找到下毒之人么?” 乔芸面色狠厉:“不行,这件事最好跟山寺那件事一样找不到人。” 乔永贵:“芸儿说的对,要是找到了那伙人,肯定会牵连我们的。” 聂渊顺着聂珩的话去查,一无所获,但有一个人他没查过。 即便他不相信,事关他独子的性命,思索再三,他派人去查了查乔芸。 先前从没有往乔芸这边查过,如今一查,还真是查出了不少马脚。 比如,乔永贵等人曾经多次打听过沈桃言的踪迹。 聂渊立马就让人去叫了乔家人来问话,只不过是在私底下进行的。 乔芸三人脸色一变,韦素止不住的哆嗦。 “二老爷是不是查到我们身上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叫我们去呢?” 乔永贵低吼:“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吗!” 乔芸:“如果查到我们身上,不会这么平静的,等会儿见一步走一步吧,都镇静些。” 三人很是忐忑随着人去见了聂渊。 聂渊往那儿一坐,乔永贵和韦素就莫名有些胆寒。 毕竟聂渊可是官老爷,万一叫他给识破了,他们就得进大狱了。 三人对着聂渊行礼后,乔永贵强装镇定:“不知聂二老爷找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是为了什么事?” 聂渊神情凌厉:“你们当真不知道?” 乔永贵看了一眼妻女,抖着嘴:“我们实在不知。” 聂渊猛地拍了桌子,吓得乔永贵和韦素一震,腿软得直接就跪下了。 乔永贵:“二老爷息怒啊,我,我们实在不知…” 乔芸忽然就对着聂渊扑通跪了下来,含着泪道:“求二老爷让我去看看二公子吧!” “我都听飞白说了,二公子如今危在旦夕,我,我斗胆求二老爷让我去看一眼。” 聂渊面容却沉了些:“哼,好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府里的消息也敢走漏出去。” 聂府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府里的消息能走漏,保不齐哪一天就走漏了杀头的消息。 必须要整治才行。 “来人,将走漏消息的狗奴才拿下,待我回去再发落!” 乔芸三人打了个冷战,一时心里又惊又怕,想解释,但又不敢开口。 乔芸:“二老爷,是我求他们的,我实在是想见二公子。” 聂渊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声音带着官威问:“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要打听沈桃言的踪迹?” 乔永贵:“这,我们那是…” 乔芸:“我们是想避开聂二少夫人,若是不小心冲撞上聂二少夫人,我们担心会叫聂二少夫人发现。” 聂渊这才正眼看向乔芸:“是吗?” 乔芸:“是的,先前我们曾不小心冲撞过聂二少夫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聂渊:“最好是你们说的那样,要是叫我查出其他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乔芸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乔永贵:“我们绝对不敢蒙骗二老爷,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他说的十分恳切,但聂渊并未打消怀疑,他为官多载,某些方面还是很锐利的。 沈桃言一夜未睡,很是憔悴。 吕怀白:“二少夫人,回去歇一会儿吧,已经守了一夜了。” 赵卿容:“好孩子,去吧。” 沈桃言点了点头,在叠玉的搀扶下起身,回了院子。 她先是沐浴梳洗了一番,再好好用了个膳。 叠珠凑到沈桃言耳边:“二少夫人,二老爷已经怀疑到乔芸身上了。” “不过都按二夫人说的去做了,二老爷暂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的东西。” 沈桃言:“好。” 叠珠不太明白:“我们既然要二老爷他们怀疑乔芸,为何还要帮乔芸?” 沈桃言:“因为这些,我想看聂宵亲自去查。” 聂渊怀疑乔芸,聂宵相信乔芸,他们父子迟早会因此离心。 叠珠:“不过,即便我们提前替乔芸消了一些痕迹,二老爷也是有可能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最要紧的是,大公子也在派人追查。” 沈桃言:“那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只能看乔芸他们自己怎么应付了。” 窗棂被敲响,聂珩拿到了一纸条子,他打开了条子看了看。 随后,他站在书案前沉默了良久,眉头紧锁,面容又深又沉,仿佛在做一道抉择。 他看了一眼香炉里燃着的安神香,最终,提了笔,在一纸条子写下了几个字。 聂渊发落聂宵院子里奴才的事儿,传到了沈桃言的耳朵里。 沈桃言并不觉得惊讶,那些奴才在聂宵的令下,常与飞白通气儿,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将府里的消息往外泄露,是个很大的隐患,聂渊惩治是件好事儿。 如果现在不惩治,以后聂府漏成了筛子,就晚了。 聂宵院子里的奴才们是有苦说不出啊,他们也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结果还遭来了罪。 若不是扬青还要照顾聂宵,他也逃不掉。 惩治完奴才,聂渊来问聂珩:“阿珩,你那边可查到什么消息?” 聂珩:“没有。” 沈桃言休息好了,就会到聂宵那儿去,偶尔会遇上聂珩。 两日了,一点也查不到人,赵卿容和聂渊焦急愁苦不已。 叠珠惊喜:“二老爷派了那么多人去查,竟然一点儿也查不到么?” 沈桃言心下觉得奇怪,府衙里的人动起真格来,不该这么废物才是。 再说聂珩,他办过那么多难案,不应该一点儿痕迹也查不到啊。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我与你一起去 沈桃言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就当他们的人都是些小废物吧。 不过,一想到聂珩冷着脸,带着一群小废物到处哼哧哼哧做事办案,她忍不住想笑。 叠珠和叠玉也跟着笑,事情那么顺利,是该高兴。 她们这边高兴,聂宵那边气氛异常沉重。 聂宵的气息隐隐有些变弱了,嘴唇上的乌紫也变得更深了,毒素显然是在他体内迅速蔓延中。 赵卿容和聂渊嘴里都急起泡来了,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眼前能依靠的就只有吕怀白了,他都能治好天花,将聂宵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一回一定也可以治好的。 吕怀白在施针,赵卿容和聂渊着急的等候在旁边。 好不容易等吕怀白施完针,赵卿容忙问:“怎么样了?” 吕怀白:“情况不大好,这毒,我也是第一次见,要是毒素深入二公子的心脉,二公子就危险了。” 赵卿容和聂渊脸色大变,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沈桃言去到时,聂珩也在,她微微福了福身。 聂珩对着她颔首回礼。 吕怀白:“二公子的毒不能再拖了,虽还不知是什么毒,但只能用药试一试了。” 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赵卿容和聂渊同意吕怀白用药试一试。 吕怀白:“但还差一味比较稀少的药材。” 赵卿容急问:“什么药材?我立马让人去寻来。” 吕怀白摇了头,面露难色:“那药材只生长在黎乡,而且长在比较危险隐秘的地方,难寻更难采。” 聂渊:“没有什么取代的药材吗?” 吕怀白:“有,但恐怕效果不佳,我也不敢随便给二公子用,万一有个差错…” 赵卿容:“那就叫人去黎乡采来吧。” 沈桃言:“我去。” 屋子里的所有人同时看向了她。 沈桃言:“我自小在黎乡长大,对那儿甚是熟悉。” 吕怀白:“二少夫人,那可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 赵卿容和聂渊拧着眉。 沈桃言对着两人:“为了救夫君,我不怕,你们就让我去吧。” 聂珩墨色的眼底不觉晃了晃,不太平静地凝视着她。 仔细看的话,他的胸口也不太平静地深深起伏了一下。 而赵卿容和聂渊顿时感动不已,赵卿容动容地拉上了沈桃言的手。 “好孩子,我们不能叫你去冒险。” 沈桃言眼神坚定:“母亲,我一定会回来的,夫君还等着我。” 赵卿容看向聂渊:“这…” 聂珩忽然道:“我与你一起去。” 沈桃言闻言,愣了愣,错愕地抬头看着他。 赵卿容和聂渊也有几分错愕。 聂珩与沈桃言对视片刻,对着赵卿容和聂渊道:“我与弟妹一块去,我会护着她回来。” 赵卿容和聂渊还没说话,沈桃言表情严肃:“不成,大老爷和大夫人要是知道…” 聂珩垂眼,与她视线交汇:“他们会同意的。” 他移开目光,再度看向赵卿容和聂渊:“他们也很担心谨之。” 聂渊重重叹气:“是我们叫大哥忧心了,不过,桃言说得是,阿珩你不能去。” 他大哥也就阿珩这么一个独子,大哥身体又不好,万不能叫阿珩去涉险。 聂珩:“救谨之要紧。” 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 沈桃言着急了,咬了咬嘴唇,眼神满是不赞成地望着聂珩。 聂珩眉眼带着安抚:“我从前在外边办案,也常有险事儿,有经验。” 聂珩问吕怀白:“那药材叫什么?生长在何处?” 吕怀白:“我待会儿将药材写下来,并画下来给你。” 聂珩:“好。” 吕怀白:“我会想办法替二公子继续压制毒素,但你们也要尽快回来。” 聂珩:“嗯。” 聂渊:“我也会继续去追查那伙人的。” 时间紧迫,意味着,沈桃言和聂珩明日就得出发。 赵卿容:“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聂珩和沈桃言也得回去准备了,沈桃言追着聂珩出来了。 她小口地喘了喘气:“兄长。” 聂珩:“怎么了?” 沈桃言抿了抿唇:“兄长,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聂珩语气温和:“我是谨之的兄长,我该去,我们方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 沈桃言紧紧蹙着眉:“你根本就没有商量。” 聂珩:“商量了。” 沈桃言无言以对,哪里商量了? “可…那太危险了!” 聂珩:“那我就更要去了,不能叫你一个人去冒险。” 沈桃言着急得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像个蔫巴巴的小苦瓜。 聂珩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眉眼好像舒缓明亮了一些:“不会有事的,回去吧。” “明日见。” 沈桃言微微点了头,回去之后,她越想越担心,可木已成舟,她又劝不动聂珩。 “唉。”她坐在茶桌旁的圆墩子上叹气。 叠玉宽慰道:“二少夫人也不必如此担心,那药材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吕大夫不是说了吗,长在隐秘危险的地方,难寻。” 沈桃言:“凡事总有个万一。” 叠珠:“大公子为了二公子,连这种险都敢去冒,这样的手足情,挺难能可贵的。” 沈桃言:“就是因为如此,才不想他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她愁得都有些睡不着了。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 第二日,去黎乡的马车和各种东西,还有人马都备好了,沈桃言和聂珩也到了。 吕怀白将药材写了两份,给了沈桃言和聂珩各一份。 吕怀白瞥了瞥沈桃言:“二位务必小心些。” 沈桃言含了含眼:“请吕大夫照顾好夫君。” 吕怀白:“这是自然,二少夫人不必担心。” 上马车前,沈桃言看了看聂珩,聂珩对着她点了点头。 赵卿容和聂渊立在门口,目送一行人离去。 赵卿容目光追随着马车:“希望老天保佑他们二人能带着药材平安回来。” 聂渊:“是啊。” 马车安稳前行,沈桃言心里却不怎么安稳,她打开了吕怀白给的药材图。 沈桃言是见过这味药材的,确实很难采,但不代表找不到。 第126章 试毒试药 黎乡离洪都挺远,怎么也得走上大半个月,沈桃言等人在路上基本上没敢多耽搁。 聂珩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曲起指轻轻叩了叩窗边。 叠玉掀开了车帘子,回头:“二少夫人,是大公子。” 沈桃言探了个小脑袋过来。 聂珩:“还受的住吗?” 沈桃言:“嗯,有兄长给的药丸。” 聂珩瞧着她精神头好像真的还可以,圆圆的眼睛水亮亮的,点了头。 “要是受不住,别硬撑。” 沈桃言:“好。” 到了人少的地方,沈桃言就坐到了马车外面,这样会舒服很多。 聂珩回头见状,轻轻抬抬手指,让随行护着马车的人马散开一点。 看着他在前面开路的背影,沈桃言很安心,兄长就是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随行的人马中,还有聂珩自己的人,与府里的侍卫不同。 聂珩的人训练有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上的佩剑也不同,一看便是精锐。 这看起来哪里是小废物啊? 沈桃言待在马车里,想休息便能休息,可聂珩是骑马的,夜里的时候,他还常常守夜。 沈桃言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歇息过。 她看向窗边的侍从:“劳烦去替我请大公子过来。” 侍从:“是。” 聂珩很快扯了缰绳,调转马头往这边来,见她趴在窗边,拿圆圆的眼睛看他。 他眼神稍软:“怎么了?” 沈桃言:“兄长,你要不要进来马车休息一会儿?” 聂珩神情瞬间晃了一下,有些飘忽:“你…在说什么?” 沈桃言:“白日又要赶路,夜里你还常常守着,应当都没怎么休息好吧?” “你进来歇息吧,我正好要坐到外边去透透气,如今行程紧,没有那么多注重。” 不…聂珩嘴唇翕动,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不的。 但他的某种情绪和冲动在牵制着他,唇上像是被缠了线,他迟迟没有说出自己应该说出的话。 沈桃言还在看着他,目光明亮清澈,心思也单纯。 聂珩用力抿了抿唇角:“不用。” 他扯着缰绳,侧了侧身:“我从前也经常这般昼夜不分行进,没事。” 言罢,他纵着马回到了前方。 沈桃言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他离开得太快了,她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原来他之前做事办案如此辛苦么。 也是,能在短短几年就坐上了转运使的位置,定然不可能只是能力出众。 聂府,赵卿容和聂渊眼睁睁看着聂宵的毒素越来越深,心急如焚。 赵卿容忧心忡忡:“也不知阿珩和桃言能不能赶得回来?” 聂渊:“若是赶不上,那就用先前说的代替的药材吧。” 吕怀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只有那个办法了。” “我现下在琢磨二公子的毒,要是有个人能替二公子试毒试药就好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能寻出二公子中的是哪种毒,二来也能试出安全的药量。” 赵卿容和聂渊对视一眼,这好办。 而乔芸不知道从何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求上了门,主动要给聂宵试毒。 聂渊拧了眉:“你是从何知道的?” 明明多嘴的奴才都已经领过罚了,一个个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乔芸不打算说,只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二公子,请让我替二公子试毒试药吧!” 她全都听说了,沈桃言已经去给二公子寻药了,若是让沈桃言再救二公子一次,怕是不妙啊。 她算是豁出去了。 赵卿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以为我们缺人吗?” 当然是不缺的,聂府多的是下人,只要给的赏银多,多的是人愿意。 乔芸:“我什么也不求,我只求能看二公子一眼就够了。” “我求求二老爷和二夫人了,就让我替二公子试毒试药吧。” 她的模样真是像爱惨了聂宵。 赵卿容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 乔芸心里一喜,急忙道:“是,多谢二夫人!” 她被下人带了下去。 聂渊不太认同:“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把人招进府里来?” 赵卿容:“老爷,你先别急,我是要看看她是不是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她求到了我们这儿,我们拒绝了,但日后她跟宵儿一说,岂不白领功劳。” “她既然想,那就让她去,凡事论迹不论心,只说不做的好事儿哪能让她占。” 聂渊:“那要是…” 赵卿容:“老爷就别担心了,此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沈桃言这边还在赶路,她手里拿着方才歇息时,在路边随意折的小草,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 时不时还打着瞌睡,她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急着去寻药的。 赶这么久的路,一行人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些许疲惫。 唯有聂珩和他的人,好像习惯了,没有一点儿疲态。 沈桃言也不知他们是真是假,但聂珩难得叫大伙停下来好好休整了。 沈桃言从马车里下来,来到聂珩面前。 聂珩看向那些侍从:“他们都有些疲乏无力了,这样赶路,不大安全。” 要是遇上什么事儿,这些人哪还有精力应付。 沈桃言:“既然已经停下来休整了,兄长不如去马车上休息吧。” 聂珩嗫嚅:“不…” 沈桃言有理有据:“兄长要是不歇息好,遇上什么事儿,我们都不知道指望谁了。” “何况,只是一辆马车,又不是…兄长不用太过于注重了。” 聂珩看着她,良久,应了一声好。 沈桃言高兴地笑了笑。 叠珠和叠玉将要用的东西从马车里拿了出来,也方便聂珩歇息。 叠珠在树荫下:“二少夫人,来这儿歇会儿吧。” 瞧着聂珩去马车上歇息了,沈桃言一屁股坐在了叠珠和叠玉找到的干净的地方。 叠玉拿出了干粮:“二少夫人。” 沈桃言摆了摆手:“不吃,你们吃吧。” 叠珠和叠玉也不饿。 马车内满是香气,聂珩根本就睡不着,他抬着胳膊,搁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怎么头脑一热,就应下来了呢? 第127章 黎乡 沈桃言百无聊赖地捡了一根树枝,掰着玩。 如今,天也不怎么热了,在树荫下很凉快,侍从们在抓紧时间休息。 沈桃言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马车,聂珩也不知有没有休息好。 大约一个时辰后,聂珩从马车上下来。 沈桃言正乖乖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眼前聂珩站到了她的面前,沈桃言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问。 “兄长歇息好了?” 聂珩:“嗯。” 在马车歇息了一会儿,他的衣袍上沾上了淡淡的香气。 大伙被叫了起来,继续赶路。 许是歇息好了,聂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乔芸进来聂府已经好些天了,虽然她被拘在屋子里不能出去。 可这些天,她见识到的东西,叫她越来越渴望聂二少夫人的位置了。 这天,吕怀白将一碗毒药递给了乔芸:“请吧,乔姑娘。” 赵卿容和聂渊都在看着,乔芸咬了咬牙,接过毒药喝了下去。 吕怀白:“接下来就等毒发了。” 他的语气甚是平常,仿佛乔芸喝的并不是毒药,只是寻常的汤药一样。 不一会儿,乔芸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吕怀白叫人把她抬到了榻上。 “接下来就要用药了,乔姑娘,你可得坚持住。” 乔芸忽然有点儿后悔了,可聂二少夫人的位置,她不想放弃。 路上的景色一直在变化,沈桃言一直数着日子呢。 太阳升,太阳落。 走走停停了大半个月,一行人终于是到黎乡了。 很多年没回来黎乡了,沈桃言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情绪。 当年离开的时候,她是和祖母一起离开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在沈桃言从小和祖母相依为命的祖宅。 沈桃言看着面前泛旧的宅邸和府门,心头涌上了更多情绪,并且争先恐后地堵上喉咙。 喉咙发堵,叫沈桃言蹙起了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叠珠,去敲门吧。” 叠珠:“哎。” 祖宅里还有几位老仆人在,这些年是他们在打理这宅子。 一位老婆子来开了门:“你们找谁?” 沈桃言:“吴妈妈,是我。” 吴妈妈仔细看着沈桃言,想认但不太敢认:“你、你是?” “我是沈桃言。” 吴妈妈一下子又是激动又是潸然落泪的:“大姑娘!大姑娘回来了!” 沈桃言被迎了进去,陆陆续续跑出了几位老仆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沈桃言熟稔地跟他们说话,他们纷纷哭着点头回应。 吴妈妈:“这是叠珠和叠玉吧,都与大姑娘一样,长大了。” 叠珠和叠玉笑着应个不停。 随后,吴妈妈见到了跟在后边的聂珩,笑眯眯:“这位想必就是姑爷吧!” 聂珩顿住,沈桃言和叠珠叠玉也同时顿住了。 账房李伯拍着手:“哎哟,没想到我们这些老东西还能看到大姑娘和姑爷一同回来!” 老仆人们纷纷欢呼雀跃。 沈桃言对着聂珩投去歉意的一眼,对着几人道:“不是,他是姑爷的长兄,聂府大公子。” 几人兴奋之色戛然而止,忙尴尬地打圆场。 “哦哦,原来是姑爷的长兄啊,瞧瞧我们,高兴糊涂了。” “聂大公子,还请恕罪,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没什么眼力见了。” 聂珩:“无妨。” 别看祖宅里就这几位老仆人了,安排起事情来那是妥妥贴贴的。 沈桃言喝了口茶,也不瞒着吴妈妈:“我们这次回来是来寻药的。” 吴妈妈看了药材图:“哎呦,这可不好找啊。” 沈桃言:“那也得找。” 吴妈妈:“那老奴立马派人去寻。” 沈桃言摇了摇头:“我们自己去就成,你们就别去冒险了。” 吴妈妈不赞成:“大姑娘,你别瞧我们都上年纪了,腿脚还利索呢。” “再说了,我们在黎乡大半辈子了,怎么着也熟悉。” 聂珩:“你们别单独去,带上人一块儿,好有个照应。” 他这么一说,沈桃言同意了。 沈桃言:“风尘仆仆的,先休息一晚吧,明日去找。” 她住回了自己的闺房,与从前没有什么变化,里边的东西也全都好好的,灰尘都不曾有。 叠玉:“看来吴妈妈他们经常打理这里。” 沈桃言怀恋地一一摸过里面的东西,而后道:“走吧,去祖母的屋里瞧瞧。” 祖母屋里也与从前一样,沈桃言满脸怀念,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仿佛看到了祖母曾经的音容。 祖母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沈桃言坐了下来,直到要用晚膳了,她才从屋子里出来。 翌日一早,大家伙就出去寻药材去了,沈桃言自己也要去的。 那味药材隐生在潮湿茂密的林子深处。 林子里草木树叶厚重,挨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阳光根本透不进来。 人在里面,也像透不过气一样。 这种林子很多危险,还有猛兽出没,黎乡人几乎不会往这些林子里钻。 但最危险的还不是这些,最危险的是── “不好!起雾了!” 最危险的就是这些雾气,一旦起了雾,极其容易在里面走散迷路,遭遇不测。 大家伙赶紧往外撤,在雾气笼罩住整个林子之前,大家安全地撤到了林子外。 李伯:“这些雾气一旦起来就很难散去。” 沈桃言:“看来今天是找不了了。” 大家只好先回到祖宅,没一会儿,天儿竟然下起了雨。 雨势大得吓人,就好像天边漏了一角一样,倾盆地往黎乡倒。 沈桃言听到了一阵嘈杂声,来到了堂前的屋檐下,看到吴妈妈,她问了一嘴。 “怎么了,好像有些吵?” 吴妈妈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个地方漏了些雨,已经暂且堵上了。” 沈桃言微微点了点头:“对了,大公子呢?” 聂珩回来之后,就不见人了。 吴妈妈:“大公子出去了。” 沈桃言:“什么?” 她皱着眉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了?” 吴妈妈:“不知道,好像有个侍从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出去了。” 沈桃言脸色猛然一变:“快!给我备伞!我要出去!” 聂珩莫不是—— 莫不是去寻那药去了吧! 第128章 庆幸 沈桃言:“去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大公子到底去哪儿了?” 叠玉很快去问了回来:“有一侍从说,好像听到那侍从与大公子提到了什么药材铺子。” 下人拿了伞,沈桃言接过了,便撑了伞,冒着大雨往药材铺子追去。 沈桃言刚追出去,聂珩从另一边回来了,见吴妈妈在门口担心地张望,便问。 “吴妈妈,雨大,怎么站在这儿?” 吴妈妈:“呀!大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聂珩微微敛了敛眉:“怎么了?” 他听到有侍从来报,说是药材铺子有那味药材,就过去看了看。 药材是假的,中途又下了暴雨,好不容易买了伞才回来。 吴妈妈:“大姑娘去寻你去了。” 聂珩望着几乎看不清前路的瓢泼大雨,急问:“去了多久?” 吴妈妈:“刚走。” 聂珩二话不说,打了伞寻去。 吴妈妈:“哎!” 这俩人也真是的… 雨实在是太大了,青石路上蜿蜒着一道道哗哗的小流。 等聂珩赶到地方,沈桃言已经不在那儿了。 药材铺子掌柜疑惑:“咦?公子怎的又回来了?” 聂珩:“方才可有一位女娘和两个小丫鬟来问过话?” 药材铺子掌柜:“有啊。” 下雨天人少,来店里的人,他都不用刻意认,都记得。 聂珩:“那她们人呢?” 药材铺子掌柜:“那女娘来问的时候,有个人说知道哪儿长了那药材,然后那女娘就匆匆走了。” 聂珩面色骤然沉重:“你可看见她们往哪边去了?” 药材铺子掌柜指了个方向:“喏,就往那边去了。” 滂沱的暴雨捶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很是急切,宛如聂珩眼下的心情。 惨白的雷电在天际乍现,雷声更是吓人。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聂珩的步履很急,墨色的衣袍都被雨打湿了。 雨水还打在了他的发上和脸上,他身上的气息比天色还要阴沉冷峻。 伞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他持伞的手也甚是用力,骨节和青筋都凸起来了。 聂宵……聂宵…… 他咬了咬牙关,喉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冷哼。 “兄长。” 这一声穿破混沌的大雨,落进了聂珩的耳里。 聂珩呼吸一滞,停下了脚步,缓缓抬高油纸伞,沈桃言就在他的眼前。 两人隔着雨幕相望,心里不由得同时起了一抹庆幸。 聂珩松了松几乎要把伞柄掰断的手指,他还担心沈桃言会为了救聂宵豁出性命。 沈桃言嘴边浅浅带着笑,她还以为聂珩为了采那药去冒险了。 此时,她和她的两个丫鬟正躲在别人的屋檐下。 聂珩:“怎么在这里?” 他的容貌在雨幕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朦胧,像晕开了的水墨画。 沈桃言被短暂晃了一下:“雨太大了,还打了雷,我们想等雨小一些再走的。” 她们来时,那条青石路上就已经漫了水了,所以她们才换了一条道儿走。 聂珩:“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小不了,能走吗?” 沈桃言:“可以。” 有聂珩陪着,沈桃言和叠珠叠玉就像吃了定心丸,大着胆,冒雨淌着水回去了。 候在外头的吴妈妈:“哎哟,小祖宗们可回来了,瞧瞧都淋成什么样了!” 聂珩身上湿透了,一身的潮气,沈桃言和叠珠叠玉也一样。 吴妈妈给沈桃言裹了一件外披:“快,快去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 沈桃言看向聂珩,这人被淋成这样,还如青天明月,站姿也板板正正的,一点儿也不狼狈。 不像自己,都淋成落汤鸡了。 聂珩朝她点了头。 沈桃言跟着吴妈妈走了。 她到底是受了些凉,在热腾腾的浴桶里就打了喷嚏。 吴妈妈在旁边唠叨:“你们可真是的,先是你去寻大公子,后大公子又追过去。” 沈桃言轻松嘟囔:“难怪。” 换上干爽的衣裳,沈桃言被吴妈妈念叨着喝下了姜汤驱寒。 “大公子那边可送了姜汤去?” 吴妈妈:“送了的。” 沈桃言放下空碗,安心地卷着小薄被歪在了榻上。 聂珩换上了干净的衣袍,端着姜汤,叫来人问。 “二少夫人为何去寻我?” 侍从:“属下不知,可能是以为公子寻到那味药材了。” 是为了药材么? 聂珩垂了眼:“下去吧。” 夜里,暴雨也未曾停过,就在沈桃言以为明日还会下时,第二日天放晴了。 沈桃言没见过这么会唱反调的天儿。 不只是天放晴了,林子里的雾气也散了,那就要去寻药材了。 林子到处湿漉漉的,笼罩着一股很重的潮气,很闷人。 聂珩:“大家小心些。” 大家伙四面八方的应是。 估摸着暂时不会起雾,大家便往林子更深处走了走。 沈桃言注意着脚下的路。 聂珩回头:“我们还得往深处走一走,你且回去?” 沈桃言摇了摇头,她得跟着,她得看着,看着聂珩。 聂珩:“那你跟紧我。” 沈桃言:“好。” 她正有此意。 一行人慢慢往林子更深处探进。 没走一会儿,有人大喊:“起雾了,大家快走!” 大家一点儿也不耽搁,迅速往外走。 但这次的雾起得特别快,眨眼间,众人眼前就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除了自己,和靠得特别近的人之外,看不见别的任何东西。 聂珩一回头,沈桃言就已经不见了。 他急切地喊了一声:“沈桃言。” 沈桃言听到了:“我在。” 声音就在后方不远。 聂珩:“你别动,我来找你。” 沈桃言:“好。” 这时,旁边有人发出了尖叫声,把大家伙都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叠珠眼尖,发现了不对:“二少夫人,快跑!”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野兽的声音。 聂珩一惊:“沈桃言!” 沈桃言已经不在原地了,她身后追着一只凶狠饥饿的恶狼,不跑不行。 前边根本看不清路,沈桃言只能盲跑,后边的狼追得很紧,好几次差点儿咬上她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下一刻,因看不见,她撞到了一棵树上,身后的恶狼凶残地扑了上来。 第129章 狼 大家陆陆续续点起火把,稍稍驱散了一些雾气。 方才发出尖叫的那人身上带了伤,心有余悸道:“狼!有狼!” 大家心中一沉,连忙聚拢在一块。 聂珩扫了一圈人,心下一紧,:“二少夫人呢?” 大家面面相觑。 叠珠被人搀着来到聂珩面前,也受了伤,她着急道:“狼追着二少夫人去了!” 叠玉也不在。 聂珩眸子里不可抑制地漫起了一抹急切和恐慌:“去找!” 他则是举着火把,顺着最后听到的一阵野兽的声音的方向去找。 走出了一会儿,渐渐离其他人越来越远了,聂珩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碎布,是沈桃言的衣裙。 他瞬间胸口一闷,捏着碎布,手指不受控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聂珩:“沈桃言!” 沈桃言隐约听到了,大声回应:“兄长,我在这儿。” 聂珩一喜,急忙赶过去,可他赶到声音的附近,却看不到人。 聂珩心焦如焚,举着火把四下找寻:“沈桃言?” 沈桃言看到了聂珩:“兄长,我在上边。” 聂珩闻声抬头看去,沈桃言正抱着树,高高地站在树上的大杈干上。 虽然衣裙破了,头发微微散乱,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好像没受伤。 聂珩猛地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放回了实处。 沈桃言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幸好她小时候挺皮,爬树特别熟练,也幸好她撞到的这棵树上有树杈。 她正打算下去,便听到了一阵细密的脚步声,那是狼奔走的声音。 聂珩将火把用力插在了树边的地上:“别下来。” 沈桃言抱着树,睁着圆圆的眼睛,仔细看着周遭,她没有出声,免得干扰聂珩听声辨位。 那狼还很聪明,没有靠近暴露身形,只在雾气中跑来跑去寻找机会。 相比于哒哒哒跑的狼,聂珩显得过于从容了。 沈桃言看着下方聂珩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不待她细想,狼的脚步声急切了一些,仿佛随时都会从雾气里扑出来。 许是忍耐不下去了,那狼从雾中露了身形,扑了出来。 聂珩身上的佩剑出了鞘,那狼就是冲着他拿着剑的手去的。 聂珩微微旋身,没有被伤到,反而还反手给了那狼一剑,血色飞溅。 那狼呜咽了一声,拖着肚子上的伤躲进了雾气中。 可狼原来不只一只,另一只更庞大的狼,借着跑走的狼的脚步声,从另一边发动了袭击。 接着是第三只,先头受伤的那只狼也扑了过来,沈桃言心头一滞。 不一会儿,聂珩和狼一同消失在雾气中。 完了,要是没有火把,视线会受阻,聂珩还要一个人对三只狼。 沈桃言:“兄长!” 聂珩:“别下来!” 沈桃言只好待在树上,着急地往雾气里张望。 但是雾气实在是太重了,完全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能听到一些缠斗的声音,以及狼呜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缠斗和狼叫声都慢慢地停歇了。 沈桃言试探地叫了一声:“兄长?” 她屏气凝神,但没有人回应,她的心止不住地下坠,聂珩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可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正要铁了心下去,就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脚步声。 她朝着脚步声看去,聂珩提着剑,缓缓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白色衣袍上满是血色,手上的佩剑也滴着血,神情鬼魅,活像一只山林中的妖精。 沈桃言担心:“兄长…” 聂珩步伐稳健,看起来好像没事。 沈桃言紧紧地看着他,他的脸上也沾了血,平添了几分凌厉和戾气,还有些妖冶。 聂珩缓缓将佩剑放到了地上,沈桃言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担心更甚。 然而下一刻,他朝她张开了手臂:“没事了,下来吧。” 沈桃言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下方的他,这一幕…… 聂珩对着她浅浅地软了神色:“安心,我接着你。” 沈桃言表情微微一凝,瞳孔一愕:“你是…” 聂珩:“嗯?” 沈桃言抿了嘴,松了手,往下跳。 衣裙飞舞,就像花絮在飞舞,蹁跹地落到了聂珩的怀里。 聂珩站得稳稳的,也稳稳接住了她。 沈桃言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兄长,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记起来了,小时候她被野狗追,为了躲野狗,她爬到了树上。 那时,有个大哥哥出现,帮她赶走了野狗,她吓得腿软,下不来了。 大哥哥张开双臂,让她跳下来,他说他会接住她的。 他没有说谎,真的接住了她。 聂珩的眼神像被揉开了一样柔软:“我说过,我来过黎乡。” 沈桃言神色雀跃:“小时候在黎乡帮我赶走野狗的人,真的是你?” 聂珩唇角勾起笑:“你记起来了。” 沈桃言看着他:“兄长怎么不早些说?” 聂珩低了头,敛了敛容:“我…” 沈桃言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不能说的理由。 反正如今已经相认了,她也不揪着问了。 “对了,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狼咬着?” 她仔细的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太重了,根本看不出是他的血,还是狼的。 聂珩:“放心,不是我的。” 沈桃言蹙眉,不太相信:“但那可是三只狼,你真的没有受伤吗?这种时候你可不能瞒着人。” 聂珩浅笑:“我真的没事,不过是三只畜牲,稍微有些灵智,但还不足为惧。” 沈桃言往雾气里看了看:“那它们跑了?” 聂珩:“死了。” 沈桃言微微惊诧,他这么厉害么,不愧是从小习武。 “那叠珠,叠玉,还有大家都还好吗?” 聂珩:“大家都还好,不过,我来寻你的时候,没有看见叠玉。” 沈桃言着急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聂珩:“好。” 他捡起了地上的佩剑回了鞘,又前去拿起了火把。 “跟紧我。” 沈桃言:“好。”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聂珩,聂珩走得也慢,就是担心她跟不上。 远远的,他们听到了大家在喊他们的声音。 第130章 立大功 沈桃言和聂珩跟大家汇合的时候,叠玉还没有找到。 见到沈桃言无事,吴妈妈和叠珠算是安心了许多。 聂珩擦着脸上的血迹:“先带受了伤的人回去吧,剩下的人留下来寻人。” 沈桃言:“叠珠,你和吴妈妈先回去吧。” 叠珠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呢。 聂珩侧眸:“你也回去。” 沈桃言与他对视:“我不回,我没有受伤,叠玉是我的丫鬟,我要找到她。” 她就是被狼追的时候,被咬掉了一片裙角。 聂珩:“我会找到她的。” 沈桃言:“不。” 圆圆的眼睛与深沉的黑眸不甘示弱地对视。 所有的下人们看着两人,大公子和二少夫人应该不会吵起来吧。 聂珩:“来人,将受伤的人先带回去。” 侍从:“那二少夫人…” 沈桃言没看侍从,只看着聂珩:“我要留下。” 聂珩:“照二少夫人的话去做。” 侍从:“是。” 要找人,大家还得散开,聂珩看向沈桃言的意思很明显。 方才相认时温柔的人,这时候又变回了严厉的兄长。 沈桃言:“我会跟紧兄长的。” 但聂珩不只要她跟紧,还要她寸步不离。 两人一路都挺沉默的。 沈桃言都怀疑刚才她看到的聂珩,是被夺舍了。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执拗要留下,所以他生气了? 说实在,聂珩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这样恐怕不大好,万一引来其他野兽呢。 沈桃言正欲出口劝。 有人兴奋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沈桃言大声问:“找到什么了?” “人和药材都找到了!” “真的?!”沈桃言大喜,连忙雀跃地赶过去。 聂珩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丝毫不掩饰的高兴背影,他不知是什么心情。 沈桃言赶过去,只看到已经昏迷了的叠玉,她手里紧紧抓着一株草,正是他们苦苦要寻的药材。 沈桃言:“叠玉?” 这傻丫头,也不知道一个人从哪里去弄来的药材。 聂珩浅浅皱眉:“她身上有那些狼的味道。” 叠玉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沈桃言见叠玉怎么叫都没动静,很是着急担心:“快,快回去请大夫。” 叠珠和被狼袭击受伤的人,伤势并不重,没什么大碍。 但叠玉好像吸入了些林子里的瘴气,恐怕要安养上好一阵子才行。 这就表示着他们不能马上回程了。 沈桃言对着聂珩道:“兄长,赶紧将药材先送回去吧,夫君还等着用药呢。” “我们就暂且留在这里,等他们伤好了之后再走。” 聂珩:“嗯。” 他很快就下去安排了。 沈桃言以为聂珩会先护送药材回去,前去送行。 但人马都要启程了,聂珩还站在一旁,沈桃言不由得问。 “兄长,你不走吗?” 聂珩:“我答应了二叔二婶,要护着你平安回去。” 沈桃言:“可这样会不会太耽误兄长?” 他不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吗?忙的都不着府的。 让他留在黎乡等着他们,那万一有急事了可怎么办? 聂珩:“不打紧,走之前我已经都交代好了。” 沈桃言点了头。 吴妈妈急匆匆走过来:“叠玉醒了。” 沈桃言立马转身跟着去。 叠玉:“二少夫人。” 沈桃言坐过去:“躺着,别乱动,大夫说你吸了些瘴气,得好好养。” 叠玉:“二少夫人,药材…” 沈桃言:“你立了大功了,已经叫人立马送回洪都去了。” 叠玉倒是没所谓什么大功不大功的:“那就好。” 叠珠看了看外边,压低了声音:“你是在哪找到那药材的,大公子说你身上有狼的味道。” 叠玉苍白一笑:“大公子真厉害,我才摘到那药材,就被狼追了。” 沈桃言瞬间狠狠皱眉:“那你最后怎么逃过的?” 叠玉:“二少夫人忘了?奴婢们小时候可常跟着你爬树呢。” 沈桃言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机灵又不机灵的。” 不过,那时候雾大,又被狼追,着实容易慌不择路。 她自己也是这样,还真不能责怪叠玉。 叠玉:“总得有个交代才成,可不能空着手回去。” 沈桃言:“实在没想到还未真正到林子深处,就有狼。” 叠玉察觉到了沈桃言的愧疚:“二少夫人,奴婢这不是没事吗?” 沈桃言瞪了她,又瞪了叠珠:“你们两个啊,就非得要一人受一次伤,要我每人都担心一遍才成?” 叠珠和叠玉对视一眼,笑了。 沈桃言嗔她们:“还笑,下回不带你们出来了。” 叠珠最先反对:“那不成,奴婢们要紧紧跟着二少夫人才行。” 其实那药材,她们知道哪里有。 也在那片林子里,在起雾前,聂珩他们差一点儿就能找对地方了。 沈桃言敛了敛眉眼:“叠玉,你听好了,那味药材是你在狼窝边上,冒了生命危险才找到的。” 叠玉明白:“是。” 沈桃言:“好好歇着。” 她从房中出来,看到聂珩正如深林中的抱竹君,端端正正站在外边。 聂珩有所觉地回了身,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她:“怎么样了?” 沈桃言没有走近,站在台阶上道:“醒了,但还不能乱动。” 聂珩:“好。” 后,他又问:“你可有叫大夫看过?” 沈桃言:“我没有受伤。” 聂珩:“那也得叫大夫看一看,那林子里不是有瘴气吗?” 沈桃言:“要这么说,兄长与三只狼搏斗,也应该叫大夫看一看才是。” 聂珩:“成。” 沈桃言语塞,他都应下了,那她等一会儿就叫大夫看一看吧。 她跟聂珩的关系,不知怎么说。 虽然相认了,高兴归高兴,但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如今她和他的身份,是注定的要疏离的。 沈桃言瞧了聂珩一眼,他应当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样也好。 此时,聂府,乔芸苦不堪言,她已经试了大半个月的药了。 吕怀白陆陆续续给聂宵用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压制住了毒素,还得等沈桃言的药材回来。 赵卿容和聂渊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沈桃言和聂珩回来。 第131章 故地重游 乔芸不甘心地掐了手心,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抓紧问吕怀白。 “吕大夫,这些天,那么多汤药,难道一点也起不了作用吗?” 吕怀白回答:“有作用的,没有乔姑娘试的那些汤药,二公子撑不了这么久。” “更别说能不能撑到二少夫人和大公子寻药材回来了。” 乔芸:“可我想要的是能解二公子的毒的汤药。” 她一点也不想让沈桃言分这份功劳。 吕怀白淡淡看她一眼:“乔姑娘,缺的那味药材至关重要,是解毒的关键。” 乔芸急了:“不是说有代替的药材吗?” 比起救命的药材,她觉得试药不足一提,何况聂府原本就有不少人等着给聂宵试药。 吕怀白:“乔姑娘不是试了药了吗?代替的药材无法完全解毒。” 乔芸咬了咬唇,显然有些焦虑。 吕怀白:“乔姑娘,就算寻了药材来也得要乔姑娘先试了,才敢给二公子喝。” 他在乔芸旁边轻声道:“乔姑娘放心,你的功劳可不小。” “我知道乔姑娘担心什么,如果乔姑娘还有忧虑,我可以为乔姑娘解忧。” 乔芸:“你想要怎么做?” 吕怀白:“乔姑娘等着就是了。” 不过他可不是白白帮忙的。 乔芸自然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在她看来,只要她坐上了聂二少夫人的位置,不就是银子吗,多的是能给吕怀白。 何况吕怀白还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她也不会知道沈桃言以及试毒试药的消息了。 既然要晚些回洪都,沈桃言就好好去黎乡四处走了走。 下一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没有带着人,是悄悄出来的,打算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黎乡变得不大,很多地方都和她印象中的一样,包括她爬上去躲野狗的那棵树。 她就是在这棵树下遇到了小时候的聂珩。 说实话,她有点儿不太记得聂珩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他很像学堂的夫子,小小年纪就一副端正持重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咳。 她偏头看去,聂珩正站在一边。 这一刻,沈桃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时光。 沈桃言:“兄长怎会到这来?” 聂珩一本正经:“故地重游,你呢?” 沈桃言:“这儿是我的故乡,四处走走回忆回忆罢了。” 聂珩:“介意我同行么?” 沈桃言:“请。” 聂珩抬头望了望树梢:“可惜这树的花儿谢得早。” 沈桃言:“是啊,盛夏时候开的是最盛的,盛夏过了就开始谢了。” 聂珩:“嗯。” 说要重游,总不能一直站在树下,两人沿着青石路街慢慢走。 踩在自己从小走到大的路,沈桃言很兴奋:“我记得前面有个小摊。” 聂珩:“卖花糕的。” 沈桃言惊讶地问:“兄长也知道?” 那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最重要的是很便宜。 聂珩:“买过,味道不错。” 两人走过去,小摊还在,但曾经的花糕婆婆变成了花糕小姑娘。 黎乡虽不如洪都,但人也挺多,大街小巷都是人,挺热闹的。 青石路街的两旁都是叫卖的小摊贩。 聂珩掏出了铜板放下,小姑娘瞧了一眼聂珩,好俊的公子,她高兴地问:“公子想要哪个?” 聂珩看向了沈桃言,小姑娘跟着看了过去,然后笑吟吟地来回望着两人。 沈桃言伸手指了指:“就要这两个吧。” 花糕的模样没有变化,应当是传承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小姑娘利落包好递给两人:“二位慢走,吃好了再来啊。” 沈桃言咬了一口,跟小时候一样,很甜,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旁边的聂珩。 “兄长…” 聂珩已经吃了,跟她一样嘴里含着一口,不解地抬眸:“嗯?” 沈桃言鼓着腮帮子:“花糕很甜的。” 聂珩将嘴里的那一口咽下去后:“知道。” 沈桃言慢慢道:“你不是…” 她记得守竹说过,聂珩不太爱吃甜的呀,这花糕可是甜得很。 聂珩明白她的意思:“我并非吃不了甜的。” 要是聂珩不喜欢,没人逼得了他。 沈桃言:“兄长那时候也吃过这花糕么?” 聂珩:“吃过。” 沈桃言:“怪不得兄长知道。” 单吃花糕有些噎,两人去了小茶楼,要了一壶稍涩的茶,正好压一压花糕的甜。 可能是在自己熟悉的故乡,沈桃言话也多,时不时就要聂珩说一说记忆里小时候的地方。 聂珩很认真地听她说,嘴边带着浅笑,眼里揉着碎碎的浅光。 两人一直到傍晚才回去,吴妈妈和叠珠候在门口,见到两人一起回来,放心了。 吴妈妈迎上来:“我的大姑娘哟,怎么不带上人一起出去?” 叠珠重重点头,二少夫人出门怎么能不带上她。 沈桃言:“一时兴起,就想一个人走走,我还在路上遇到了兄长。” 吴妈妈拍着她哄,把她当成小时的小姑娘:“我的好姑娘,那也得带着人才是。” 沈桃言:“好好好,我下回定带着叠珠一起去。” 吴妈妈:“那可说好了,不然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准教训你。” 这话一说出来,几人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桃言垂着眼,神情落寞。 瞧着她这副样子,聂珩嘴唇翕动,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吴妈妈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瞧瞧老奴这嘴,净说胡话。” 沈桃言扯出一抹笑:“不怪吴妈妈,大家都还记得祖母,我很高兴。” 她承认她是有些想祖母了。 回到了黎乡和祖宅,这份思念更是疯狂滋长。 只不过这些天她一直在压抑。 叠珠轻手轻脚进来:“二少夫人,大公子在外头。” 沈桃言抹了抹眼角的泪:“兄长找我有什么事?” 叠珠摇头:“大公子没说。” 沈桃言收拾了一下情绪,出去见了人。 尽管她极力掩饰了,但她嫣红的眼圈,还是叫聂珩看到了。 聂珩心中一涩,她果然还是因此哭了。 第132章 好好躲着 沈桃言眼里满是思念祖母的黯然,声音也微微的发哑:“兄长找我有什么事?” 聂珩:“随我来。” 沈桃言跟着他一块去了。 许是天色暗了,周围已经掌上灯了,只是沈桃言没有留意,一味地跟着聂珩往前走。 直到她发现眼前越来越亮,她才发觉周遭点了好多灯笼,亮堂堂的,整个祖宅都照亮了。 她的脚步缓缓慢下来,看向了四周,聂珩停了脚步等她。 沈桃言:“兄长,这是?” 聂珩:“还未到地方。” 沈桃言抬了脚,继续跟着他走。 然后,他们就走进了一处十分亮堂的院子,四处都挂着灯笼,就连院子里的树枝上也挂了灯笼。 沈桃言眼里的黯然被这一盏盏小灯笼给破开,慢慢的有了光彩。 看到了吴妈妈和老仆人们都站在院子里,沈桃言很是疑惑。 “大家在这儿做什么?” 吴妈妈拿出了一盏天灯:“大姑娘要是想念老夫人,不若将这思念寄于天灯中,送上去,老夫人定会看到的。” 沈桃言笑了笑道:“好。” 她和吴妈妈等人折腾的时候,聂珩站在一边。 月色如水,天灯缓缓从沈桃言的手中离开,升起,带着浓烈的思念远去。 聂珩慢慢走近,在她身边停下,一同凝视着那渐渐远去的天灯。 沈桃言:“多谢兄长。” 聂珩张了张嘴:“他们都很担心你。” 沈桃言:“我知道,我已经好多了。” 她不是骗人的,就像是找到了一个能将心口积压的思念和情绪流出去的口子。 聂珩带了点儿笑:“那便好。” 在黎乡待了些日子,叠玉好全了,也该启程回洪都了。 沈桃言很是不舍,但也得走了。 吴妈妈:“要是哪日有了闲,大姑娘可要再回来看看。” 沈桃言点头:“嗯,下回我会带着祖母一块回来。” 祖母以前总说落叶归根,但为了她,祖母到离世都没有回黎乡。 等尘埃落定,她一定要带着祖母的牌位回黎乡。 沈桃言和聂珩等人在回程路上时,药材也送回到了聂府。 赵卿容和聂渊激动万分,却没迎到沈桃言和聂珩,两人脸色一变。 赵卿容先叫人将药材给吕怀白送去,然后才问。 “大公子和二少夫人呢?怎么没有一同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护送药材的侍从:“二少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侍从为了采药材受伤了,大公子便吩咐我们等先将药材护送回来。” 聂渊:“那大公子和二少夫人可有事儿?” “大公子和二少夫人无事。” 赵卿容和聂渊安了心。 赵卿容:“这样也好,等桃言他们回来,宵儿的毒估计也解了。” 到时候就用不上乔芸了,正好让她离去,不会被沈桃言发现。 沈桃言等人在途中,又遇上了大雨。 偏偏还是在林子里,雨势大,路难走,聂珩下令慢行。 因此,他们耽搁了好些时间,天黑了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只得继续行进。 沈桃言和叠珠叠玉两个丫鬟在马车里倒还好些,没有被淋到分毫。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叠珠立马问马夫:“怎么停了?” 马夫:“回二少夫人,前边有一队人马,大公子吩咐我们等下来的。” 沈桃言信手拨开一点儿车帘,往前看去。 聂珩不知怎么就看到了,策着马往她这边来。 等他来到近前,沈桃言仰着头:“兄长,前边的人马是?” 对面的人马还挺多,看起来身份不一般。 马车里掌了灯,暖融融的,雨点儿打在了沈桃言的脸上,沾湿了她干干净净的小脸。 沈桃言没有在意,因此没有用帕子擦。 聂珩瞧着她沾着雨的脸,手指轻拢,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外边风雨大,好好躲着。” 沈桃言嘴唇翕动,正要说些什么。 被派去打听消息的侍从回来报:“公子,对面的马车陷在泥坑里了,陷得很深,出不来,正在想法子呢。” 沈桃言:“可打听到是什么人啊?” 侍从摇头:“他们不让旁人靠得太近,公子,我们可要去帮忙?” 要是平常遇到这种事情,聂珩会叫人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的。 但现在,聂珩看了一眼沈桃言,他正想说绕开他们走。 沈桃言:“兄长,去问一问吧,要是马车里的是女子,这样困在林子里太危险了。” 聂珩话在舌尖咽了下去,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好。” 对面还挺谨慎的,直到聂珩前去,对面才缓和态度。 聂珩跟着人去查看马车陷入的情况, 许是听到动静,马车缓缓地拨起了一点帘子。 车厢中还真是女子,那女娘看见聂珩愣住。 聂珩着黑竹金丝袍,身披黑色油衣斗篷,外又有蓑衣,头上带着斗笠,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唯有一张玉面,在雨中甚是惊艳。 盯他看的目光太过明显了,聂珩抬眼回看了一瞬。 那女娘触及他的眼神后,匆匆地放下了帘子。 聂珩命人来帮忙,车厢里的女娘偷偷掀了帘子看他。 “嬷嬷,他是谁来着?” “他方才说他是洪都的,回黎乡探亲,路经此地。” 女娘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知道,我是想知道他是何人?” 嬷嬷笑道:“好姑娘,这老奴哪知道啊?待会儿问问他吧。” 不得不说,应付这一方面的事情,聂珩和他的人很有经验。 没一会马车就从泥坑里出来了。 老嬷嬷问道:“敢问公子是?我们等日后也好答谢一番。” 聂珩淡淡回道:“举手之劳,不必。” 车厢中的女娘一下有些急了,她朝外望去。 聂珩已经骑着马,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人马中。 他还特意去到了马车那儿,马车透出的光,能看到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似乎和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们一行人马就往这边过来了。 女娘不由得皱了皱眉细想,那马车里的是什么人呢? 两方人马擦身而过的时候,聂珩目不斜视,一方玉面更是绝尘。 第133章 雨夜 对面的马车和他们方向是反着的,既然已经帮了,沈桃言就没再管什么了。 入秋了,秋雨多也正常,但下得那么大,就不太正常了,莫不是天上的银河漏了。 幸运的是,没一会儿,他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小村庄。 还有好心的村民,愿意接纳他们进屋去。 大娘:“这样的天,怎么还在赶路?” 沈桃言:“我们是被大雨给耽搁了。” 大娘:“原来是这样,进来喝点热茶吧。” 大娘的茶很苦很涩,但很暖和。 沈桃言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抿着,聂珩坐在她的身边,也浅啜了一口。 不一会儿,大娘过来道:“有热水了,二位可去洗一洗身上的寒气。” 沈桃言:“多谢。” 聂珩:“劳烦。” 就一个沐浴的地方,沈桃言先去沐浴了,叠珠和叠玉在里头伺候梳洗,聂珩远远站在门边守着。 沈桃言是被叠珠和叠玉拥着出来的,聂珩隔着雨幕,看着她们进了屋,才进去沐浴。 叠玉给沈桃言斟了热茶。 叠珠翻看了一下沈桃言换下来的衣物:“咦?二少夫人的帕子呢?” 叠玉过去帮忙找:“没有夹在衣裙里面吗?” 两人好一番找都没找到。 沈桃言:“是不是落下了?” 平时在自己院子里落下倒是没什么,但在外头,还是要小心些的。 叠珠:“奴婢这就去找找看。” 聂珩刚除去外袍,正想搭在一边,便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帕子。 方才是沈桃言在这儿梳洗,这应当是她的。 他捡了起来,帕子落进他手心,很柔软,他手上抓取的力度都放轻了些。 他将帕子放在了自己的外袍上,想着一会儿送回去给她。 不想这时叠珠来敲了门:“里边有人吗?” 聂珩:“何事?” 叠珠:“是大公子啊,我们家二少夫人落下个帕子,有没有在里边?” 聂珩:“有。” 他垂眼,眼神落在了那方帕子上:“一会儿我送去给你们。” 叠珠:“是。” 沈桃言看到叠珠空着手回来:“没找到吗?” 叠珠:“二少夫人先别急,找到了,大公子说一会儿给我们送来。” 沈桃言点了点头,聂珩这会儿应当正在沐浴,不太方便。 雷声轰轰隆隆,雨幕中,一队人马越来越近,很快来到村庄。 “那是…我们刚才遇到的公子吗?” 嬷嬷:“看马车,是的。” 雨势太大了,根本就走不了,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个小村庄,于是折返了回来躲雨。 没想到会这么巧,两方人马刚好又遇上。 这样的天,又不用睡马车上,沈桃言有些犯困了。 合着的门被轻轻敲响,聂珩站在外边,叠珠问了一声后,打开了门。 沈桃言就在屋里,没必要躲着不见人,她干脆自己走到了门口。 聂珩将帕子递了过来,沈桃言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帕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他是怎么用这一张脸,去认认真真叠帕子的。 她努力克制着嘴角的笑:“多谢兄长。” 聂珩:“没什么。” 沈桃言:“兄长早些歇息。” 聂珩:“好。” 叠珠正欲关门,侍从冒着雨来。 “公子,方才我们遇到的人马也来了这儿躲雨,并遣了人来问公子的身份要作答谢。” 聂珩:“回绝了便是。” 侍从:“是。” 聂珩走了之后,沈桃言着实是乏了,一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给了昨夜留宿的那户人家一些银两以作答谢,沈桃言等人便离开了。 此时聂府,每天试药,试得乔芸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吕怀白给乔芸试了最后一次药后,便将药汤喂给了聂宵喝。 喂了一天的汤药后,聂宵的情况好转了,起码气息和脉象平稳了。 第二日,聂宵嘴巴的乌紫散了很多。 到了第三日,聂宵说话了,可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不停地在说胡话。 “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赵卿容夹着眉心:“吕大夫,我儿他这是怎么了?” 吕怀白探了探他的脉:“哦,没什么,这是梦魇了。” 聂渊:“是因为毒素?” 吕怀白:“嗯,不过二公子的毒素快清干净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赵卿容和聂渊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乔芸想守在聂宵床边,等他醒来的,但赵卿容不准。 要是从前,乔芸哭上一哭,赵卿容可能会动容。 但现在经过了那么多事后,赵卿容对乔芸一点也动容不了。 吕怀白看着乔芸仿佛随时都能撅过去的样子,道:“乔姑娘,要不我还是给你开一个调理的方子吧。” 乔芸倔强地摇头:“不成,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前功尽弃。” 吕怀白笑了笑:“乔姑娘,果然是能干大事的。” 这也正是他的主意,只要不喝调理的汤药,乔芸就会一直是这副样子。 估摸着日子,沈桃言也快回来了,赵卿容叫人将乔芸送了回去。 乔永贵和韦素看到乔芸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芸儿,你,你这是?” 韦素挡住了聂府的下人:“我们好好一个姑娘,被你们弄成这样!你们这就走了?” 下人:“是乔姑娘说,什么也不要,自愿来试毒试药的。” 乔芸咬着嘴唇:“没错,是我自己愿意的,娘,让他们走。” 韦素瞪着眼:“不是,芸儿,你糊涂啊,好歹叫他们赔些银两啊。” 乔芸:“我是故意的,我要叫二公子看到我这副样子。” 这要是让聂宵看见了,指不定心疼成怎么样? 乔永贵:“没错,总不能叫芸儿白白去试毒试药,对了,二老爷和二夫人有没有对你改观?” 乔芸摇了摇头:“估计还是前些那些事情,叫他们对我的不满很大。” 韦素不高兴:“你都为二公子试毒试药了,他们还想如何,那个沈桃言,不就是摘了一株药回来么。” “这些天吊着二公子命的,可是你的功劳,不然沈桃言寻来的那药材,二公子哪有命用得上。” 第134章 怎么是你? 韦素的话,让乔芸的表情不是很好:“等二公子醒来再说吧。” 原本以为聂宵会很快就醒过来,可他似乎一直困在梦魇里了。 赵卿容:“吕大夫,宵儿的毒不是解了吗?怎么还没醒过来?” 吕怀白也纳闷:“按理说,二公子是应当要醒过来了。” 赵卿容:“那你快想想办法呀。” 吕怀白:“二公子这些天一直在说一样的胡话,可是有什么原因?还一直念叨着要找什么人。” 赵卿容:“是陈年往事了,当年他被贼人掳了去,被救回来之后,发了一场高热,然后就记不清了。” “我们担心他再被吓着,就没告诉他当年的事情。” 吕怀白:“二公子刚解了毒,身子还太弱了,等再养几日,要是还不醒,我再给他行针。” 三日后,沈桃言和聂珩回来了,赵卿容和聂渊忙去迎接。 聂渊:“你们辛苦了。” 沈桃言:“夫君呢?毒可解了?” 赵卿容:“毒是已经解了,也没什么大碍了,但就是还未醒。” 沈桃言顿时蹙了眉:“怎么会这样?” 赵卿容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你们刚回来,先去歇着吧。” 沈桃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挂云和挂露高兴迎了上来。 “二少夫人,你回来了!” 沈桃言笑着点了点头:“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沐浴完收拾妥当,她便去了聂宵那儿,吕怀白刚给聂宵行完针。 沈桃言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赵卿容:“寻不出原因,只说是魇着了。” “不,别走,别把她带走。” 听到动静,沈桃言和赵卿容双双连忙来到他的床边。 聂宵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不停地开始乱动。 赵卿容焦急不已:“聂儿,宵儿,你别吓娘。” 沈桃言跟着喊了一声:“夫君。” 聂宵梦到了小时的事儿,他拼命去抓那小姑娘的手,但怎么也抓不住。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是谁? 他的眼睫不停地抖动,似乎要醒,屋子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但没有用,聂宵并没有醒来。 吕怀白:“二公子方才明明要醒了,二夫人,二少夫人,你们再喊他一声。” 赵卿容:“宵儿,娘在这里,你快醒醒。” 沈桃言可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喊了一声夫君,没想到聂宵还真有反应。 赵卿容一喜:“桃言,你再喊他一声试试。” 沈桃言:“…” 她的话还有这本事? 她只好道:“夫君,你醒一醒。” 耳边的声音跟他脑海里一直听到的声音重合了,聂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一直要找的人,他伸了伸手。 眼前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看到是沈桃言的那一刻,聂宵的手僵在原地。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堵了一口沙子:“怎么是你?” 说完,他就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了起来。 厮儿赶紧倒了茶来喂给他。 沈桃言狐疑地看着他,他到底梦见什么了? 吕怀白笑道:“醒了就没事了,原来是要二少夫人回来才成。” 赵卿容喜极而泣:“是啊是啊。” 聂宵将一杯茶喝光了:“娘,你们在说什么?” 赵卿容:“没说什么,先躺着吧。” 聂宵刚醒,定是不能太过费神的,赵卿容便让人都出去了。 赵卿容拉着沈桃言来到外间。 “好孩子,这回真是又多得你了,要不是你呀,宵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沈桃言摇了摇头:“说不定夫君只是恰好醒了罢了。” 吕怀白:“二少夫人,如何,药材可是很难取得?” 沈桃言瞧他一眼:“是很难取,那药材生在不见光的林子里,时常起雾,还长在狼窝里。” “这一回是多得了叠玉,她啊,硬生生给取回来了。” 叠玉立马老实巴交道:“这是奴婢应当做的事情,万不敢居功。” 赵卿容对着沈桃言:“你的这些丫鬟也是好的。” 沈桃言笑了笑。 这等救命之恩,赵卿容自然要重谢,当即赏了好些银子和东西给叠玉。 其他人也是要赏的,他们这一趟,虽然谈不上多凶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叠玉:“二少夫人,我们不在的时候,乔芸来了府中,来给二公子试毒试药。” 沈桃言:“嗯。” 叠玉:“不过她这一番呢,估计只能感动二公子。” 沈桃言淡淡垂眼:“接下来说不定有的闹呢。” 聂宵从下人那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赵卿容让人隐瞒了乔芸的事儿。 赵卿容:“你这回真该谢谢桃言了,两次都是她从鬼门关将你拉回来。” “她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聂宵垂着眼,神情不明。 赵卿容继续道:“宵儿,桃言对你的真心,你还不懂吗?” 聂宵沉默不语。 赵卿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好好养好伤吧。” 沈桃言去看了聂宵一回。 聂宵看着沈桃言的目光,很是复杂,他几次想说话,但又默默咽了回去。 沈桃言忽然觉得很讽刺,从前三年她为聂宵做了那么多,也救了聂宵几百回。 都没见他和他们如此动容过,如今倒是感动上了。 就好像她一腔真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被看到了。 可如果是真正在乎她的人,难道不应该从一开始就会把她的真心捧在心上吗? 怎么还会舍得她历经千辛万苦,将自己剖得鲜血淋漓。 赵卿容:“老爷,经此一事儿,我看宵儿似是松动了些。” 聂渊:“望他这一次能醒悟,别再为了那豆花女执迷不悟了,好好去参加秋闱。” 没几日,聂宵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直想着梦魇中的事儿,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乔芸,于是,就问起了乔芸。 下人们支支吾吾,聂宵很快逼问出了乔芸的事儿,立马就要赶去见乔芸。 赵卿容叫人拦了他,聂宵拧着眉,一脸凝重:“娘,怎么能让芸儿来给我试毒试药?” 赵卿容:“为何不能让她来试?她是自己愿意过来的,可没有人逼着她。” 第135章 无足轻重 聂宵:“可芸儿的身子弱,府里不是有的人吗?” 赵卿容:“桃言冒着危险去给你寻药,她只是给你试毒试药,怎么不见你紧张紧张桃言?” 聂宵急着去见乔芸:“娘,你先别拦我,我去看看芸儿。” 赵卿容:“不成,你给我老实待着。” “整天就是惦记那个豆花女,桃言那么好的妻子,你不珍惜。” 这时,下人进来了,可见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他没敢开口。 强行走,走不了,说话,聂宵又说不过自己亲娘。 他恼怒得口不择言:“我没让沈桃言救我,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院子里一瞬间鸦雀无声。 沈桃言出现在院子门口,直直地望着聂宵和赵卿容。 聂宵和赵卿容也看到了她。 沈桃言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聂宵看着她,与她对上目光时,他有点儿不敢看她的眼睛。 刚移开眼,他又忍不住去看她的表情。 赵卿容急忙往前走了两步,缓和道:“桃言啊,你别听这孽障胡说八道,他是气我呢。” 沈桃言扯了扯唇角:“那我是来的不是时候了,我先走了。” 赵卿容张了张嘴,最后是叹气。 聂宵望着沈桃言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赵卿容回头看了他一眼:“罢了,你要去就去吧。” 回到屋,叠珠愤愤不平:“二公子,真没良心,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沈桃言倒是很平静:“他不是常说这些话吗?” 恶言恶语最是伤人,也最能叫人记住。 她也没指望,做这些事儿能唤起聂宵的良心。 叠玉:“是啊,这三年,二公子什么时候有良心了?” 沈桃言闻言,笑了。 叠珠惊愕:“二少夫人,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伤心吗?” 沈桃言抿了一口茶:“对他还有期许,才会被他的话伤到。” 没有任何期许,他说的话,无足轻重。 聂宵还是去看了乔芸。 乔芸面容消瘦,扑扑簌簌流着眼泪:“宵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聂宵看着她的模样,心疼不已,他上去抱住她,叹了一声:“你怎么那么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无端想起了他娘跟他说起的话,沈桃言的脸也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乔芸回抱着他:“只要二公子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然后,她就咳了几声。 聂宵紧张地扶着她:“怎么了?” 乔芸摇了摇头,韦素进来插嘴:“还不是为了给二公子你试毒试药,伤了身子。” 乔芸:“娘!不是说了,让你别说么?” 聂宵拥着她坐下:“我会叫吕大夫来给你调理身子的。” “对了,飞白呢?” 乔芸咬住嘴唇,不愿意说。 韦素:“飞白叫二老爷抓回去挨罚了。” 聂宵稍稍皱眉。 乔芸拉住了他的手臂:“宵郎,飞白他会不会?飞白他平时在我们这儿很勤快的。” 聂宵:“放心,我爹不会随意打杀奴才的,最多不过是挨几下棍子。” 乔芸:“那飞白他还能…” 聂宵:“这事我会解决的,你现在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只需养好身体。” 乔芸娇声:“嗯。” 回了府,聂宵一问,就知道了他爹惩治他院子里的下人的事儿。 他吩咐了人去找飞白,而后,他闭着眼睛,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扬青:“二公子,歇一歇吧。” 聂宵缓缓睁开了双眼,犹豫地问出了口:“沈桃言…” 他的心绪有些乱。 他停顿了好久:“怎么样了?” 明明以前没少对她说各种难听的重话,怎么这一次他会觉得有些难安。 扬青:“奴才这就派人去打听一下。” 聂宵:“不用了。” 他自言自语:“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聂渊得知聂宵又去找了乔芸,心头一阵阵的疼,他捂住了心口。 “这个、这个不省心的…” 赵卿容慌了:“老爷,你别吓我,老爷,快,快去请吕大夫。” 下人急着禀告:“不好了,二公子,二老爷出事了。” 聂宵立马赶过去了。 沈桃言也听闻了这个消息:“走吧,去看一看。” 她过去时,吕怀白已经给聂渊诊完脉了。 聂宵在她进来的第一时刻,便抬眼看了过去。 沈桃言也看了他一眼,不过,是匆匆的一眼,之后,她随意点了个人问。 “二老爷怎么了?” “吕大夫说,二老爷是气急攻心。” 她点了点头,能叫聂渊气急的,估计就只有聂宵的事了。 聂宵应当是又为了乔芸忤逆他们了吧。 不过被气成这样,沈桃言是没有想到的。 聂宵还在看沈桃言,可她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不一会儿,赵卿容出来了:“老爷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沈桃言和聂宵一起离去。 也不知怎么了,聂宵走的很慢,沈桃言不得不一直与他同行。 沈桃言不说话,一路上安静得很。 下人都注意到了她和聂宵之间的古怪气氛。 聂宵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桃言,她的脸好像…好像瘦了一圈。 沈桃言能觉察到聂宵的目光,但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以静制动了。 到底住在不同的地方,到了要分开走了,聂宵没忍住喊了一声。 “沈桃言。” 沈桃言停了脚步,瞧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聂宵:“你,你,你明日来陪我用膳。” 这下,她应该高兴了吧。 沈桃言抿了抿嘴:“不了。” 听到她亲口拒绝,聂宵愣了愣,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拒绝。 好一会儿,他张了张嘴,问:“为什么?” 沈桃言垂着眼:“夫君应当也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去讨夫君的嫌了。” 她在自己院子里用膳不知多舒心,才不去他的院子里,糟心。 聂宵凝了凝眉:“我…” 沈桃言打断他的话:“天黑了,路不好走,夫君小心些,我也回去了。” 聂宵抿紧嘴,神情不太好地目送沈桃言离开。 直到沈桃言的身影完全消失,他也没收回目光。 扬青:“二公子?” 聂宵:“走吧。” 第136章 想要,得到 亲爹病了,聂宵是要时常去候着的。 聂渊:“你看看你兄长阿珩,他如今已是江南西路的转运使。” “若是三年前你就参加了秋闱,你何尝不是如此。” 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儿子与旁人相比,可他这个儿子实在是让他心堵。 聂宵:“爹,你就因为这些事气急攻心?” 聂渊瞪眼:“这些事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那点儿女情长吗?” 聂宵:“爹,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我已经与你说过了,想让我参加秋闱可以,只要你们…” 赵卿容立马道:“你闭嘴,你还想气你爹不成?” 聂渊:“你为了那个豆花女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聂宵:“是。” 赵卿容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出了个痴情种,但偏偏痴情在不对的人身上。 聂渊扶着胸口:“好,好得很。” 他们父子如今是各执己见,互不退让。 赵卿容担心聂渊又被气着,就让聂宵走了。 赵卿容实在是担心自己儿子的前程,抚着聂渊的后背:“老爷,要不算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有些认了。 想想他们也因这些事折腾了三年了。 前段时间,他们又撮合了那么久,原以为宵儿已经对桃言有感觉了。 可一碰着乔芸,宵儿哪还想得起沈桃言啊。 而且这些事下来,最后遭罪的都是聂宵,她有些怕了。 赵卿容:“要是那豆花女愿意做妾,抬进来算了。” 聂渊:“你没听见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休妻再娶。” “你别劝我了,妇人之仁,他如今被那豆花女牵动成这样,迟早会害了他自己。” “更要紧的是,沈桃言并未做错什么,还痴情美名在外,公主和宋老爷宋夫人都知道赞赏。” “加之,沈桃言救了宵儿多少回,洪都,山寺,黎乡,到处都是人证,他岂能说休妻就休妻。” “先不说沈桃言会如何,若是日后有人参他一本,就够他喝一壶的。” 聂渊可以说是将形势看得很清楚了。 赵卿容抿了嘴,这倒是。 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准不准宵儿和离了。 聂渊默了默:“我们也不必劝他了,趁着那豆花女身边没有宵儿的人,你想个法子,叫他或是那豆花女死心。” 聂渊为官做人一直光明磊落,做事不愿意用下作的手段。 加上他们又太过于迁就聂宵。 要不然,其实处理那豆花女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赵卿容:“好,只是,要是宵儿日后知晓,怕是要恨我们。” 聂渊:“先前也是顾及这些,才闹到至今这个地步。” 他看着赵卿容:“夫人,去做吧。” 赵卿容:“我知道了。” 聂宵如今好了,还得去谢聂珩。 他每次来,聂珩都在伏案疾书,忙得不可开交。 他爹说的话,隐隐在耳边响起,他眼神黯了黯。 聂珩见聂宵进来之后,久久没有说话,主动开口:“好全了?” 聂宵回了神:“是,说起来,药材之事,多谢大哥。” 聂珩没抬头:“不用,救你的药材是弟妹的丫鬟寻回来的。” 聂宵想了想,问:“大哥百忙之中,还要为此奔波,沈桃言没给大哥添麻烦吧?” 聂珩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没有。” 聂宵显然是有心事,聂珩没有管他。 不想,李雯君和聂晏难得叫了聂宵过去见面。 聂宵规规矩矩地叫人:“伯叔,伯婶。” 李雯君打量着他,笑道:“看样子你已经好全了。” 聂宵:“是。” 聂晏欣慰:“好了就好,远涵这些日子怕是担心坏了。” 远涵是聂渊的字,聂宵知道伯叔说的是自己的爹。 李雯君和聂晏只是关心了一下聂宵,别的话,他们也不好多说,想着聂宵可能听不懂。 在他们面前,聂宵是很乖巧的。 李雯君和聂晏也就只留他喝了茶,吃了些糕点。 沈桃言身边的丫鬟得了重赏,连跟着去寻药的人也都得了赏。 乔芸只得到了聂宵的疼惜,还得喝苦药,调理自己的身体。 多好,乔芸想要,沈桃言就让她得到。 沈桃言舒服地窝在榻上,懒散地眯起眼睛:“也不知道乔芸这会儿会不会在沾沾自喜?” 叠珠坏坏的:“那不是在戳她心窝子嘛?这个可一定得叫乔芸知道。” 沈桃言却道:“别,先别叫她知道,且让她甘之如饴吧。” 不然怎么能消她这么多年替乔芸买玉蓉酥的恨。 她不把乔芸当对手,不代表她不找乔芸算账。 “对了,乔英的事儿还没着落吗?” 叠珠摇头:“没有。” 沈桃言:“继续查。” 她不信冯塞飞仅仅是因为心悦乔芸,就自请当乔英的夫子。 她觉得,乔英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 沈桃言:“哎,叫人从冯塞飞那儿入手试试,看看能不能挖出些什么来?” 叠珠:“是。” 出去远远走了一圈后,回来还没几日,沈桃言竟有些闷了。 “唉,奔波的那个把月,虽说有些辛苦,但却有趣。” 叠玉笑着应道:“谁说不是呢,小时二少夫人可是常常坐不住的。” 可自从来到洪都,沈桃言才慢慢磨了性子。 尤其是嫁入聂府,学着为人妻,沈桃言更是几乎将性子磨平了。 这回了一趟黎乡,才让沈桃言又活了一些。 沈桃言想出去了:“去捎个信给阿杳吧,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叠珠:“哎。” 瞿杳没什么要事,应得很快。 两人依旧是在遇仙楼见面。 瞿杳一高兴完,就撇了撇嘴,找她算账:“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沈桃言:“这不是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黎乡嘛。” 瞿杳:“你回那儿干什么?哦,对了,二傻子,他没事吧?” 自从那日之后,再没有其他消息出来,她也打听不到关于聂二傻的消息。 沈桃言如实道:“他那日的马车出了事,还中了毒。” 瞿杳立即皱了眉:“中毒?是有备而来的?” 沈桃言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 瞿杳:“那…是谁?跟二傻子有关吗?” 不然怎么偏偏要二傻子去遭罪这一次罪。 第137章 动作 沈桃言:“嗯。” 瞿杳看得出来她不想多说,可她实在是担心,忍不住多问。 “他们是冲着阿桃你来的,还是二傻子来的?” 沈桃言:“我。” 瞿杳一下子就急了,噌的站起来:“谁呀?你又没得罪什么人?是沈明珠吗?” 沈桃言:“不是她。” 瞿杳小嘴叭叭:“那是谁?如果知道的话,赶紧报官把他抓起来啊,不然他要是下次再对你出手怎么办?”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下一次,你着了他的道怎么办?” 沈桃言无奈:“你先坐下。” 瞿杳听话地乖乖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桃言。 沈桃言:“我知道是谁。” 瞿杳又想站起来叭叭了,沈桃言拉住她的手,把她按回凳子上。 “你先听我说完。” 瞿杳憋着一口气:“你说。” 沈桃言:“那人想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着,她要是继续对我出手,我也有法子应付。” 瞿杳:“什么法子,让二傻子去挡?” 她一下子察出不对来,这个人跟二傻子有关,但又冲着阿桃来的? 瞿杳定定看着沈桃言,眼神里闪烁着惊疑。 沈桃言知道要是再说下去,瞿杳大概很快就能猜出来了。 谁知,瞿杳忽然耷拉着表情,“阿桃,你不信我。” 沈桃言叹气:“我是不想让你掺和太多进来。” 瞿杳:“这一次,我不是已经掺和了吗?” 沈桃言反问:“那你说我信不信你?” 瞿杳噎住:“你知道我说不过你,那你回黎乡是?” 沈桃言:“去替聂宵寻解毒的药。” 瞿杳不懂了,既然让二傻子遭了罪,为什么又要去帮他? 沈桃言:“那件事不是我下的手,我那么在乎他,怎么能不为他寻来解药呢?” 明明是那么深情的话,但她的神情和眼神一点儿深情的情愫也没有。 瞿杳注视着沈桃言,呐呐道:“阿桃,你看起来好坏呀,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沈桃言:“嗯?知道我这样,害怕我?” 瞿杳忽然娇羞:“不是,我是有点喜欢你这样子。” 沈桃言忍俊不禁:“为什么?” 瞿杳:“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沈桃言:“可我让聂宵为我挡祸,你不觉得我的做法不对吗?” 瞿杳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对?那才好呢,你这三年为二傻子做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罪。” “他替你挡一挡灾怎么了?” 她嘟嘟囔囔:“再说了,这事还有他的缘故在呢,而且他这不是没事吗?又没死。” “你还去给他寻解药,他偷着乐吧他。” 沈桃言轻快地笑出声,瞿杳总是站在她这边,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一辈子有这样一位闺友,是她最大的幸事之一。 沈桃言:“谢谢你,阿杳。” 瞿杳很自信:“我相信我认识的阿桃。” 沈桃言笑道:“不会辜负你的眼光。” 瞿杳抱住了她的胳膊:“哎呀,怎么办,要是阿桃是男子该多好,方才坏坏的样子,好叫人喜欢的。” 沈桃言忍不住扶额:“你可不能找这样的郎君啊,小心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瞿杳:“如果是阿桃,我才不怕呢,你又不会伤我。” 沈桃言:“是是是,可惜我已是女儿身了。” 两人闹了一小会儿。 瞿杳:“我差点忘了,我还要给你说一个消息呢。” 沈桃言:“什么消息?” 瞿杳:“就是你那个妹妹,沈明珠啊。” 沈桃言:“她怎么了,搭上许知骞了?” 瞿杳点头:“你别说,还真让她做成了,果然还是得阿桃你的扇子。” 她自顾自给自己添了茶。 沈桃言等了好久,没听见下文:“这就没了?” 瞿杳:“对啊,她与许知骞搭上话又如何,大公子可不只是聂府大公子,又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不对,她好像见了挺多次的吧,跟阿桃来遇仙楼,就遇见了好几次。 “还有一事呢,我爹娘说要谢谢你。” 沈桃言疑惑:“平白无故谢我作甚?” 瞿杳:“赚了那么多银子,还不能谢你啊?” 沈桃言:“可这里边也是你的功劳啊。” 瞿杳指着自己的嘴巴:“我也就动动嘴皮子,靠的还是你的手艺。” 沈桃言沉吟:“嗯…要不是你的嘴皮子,我可挣不了那么多银子,只能说你与我缺一不可。” 瞿杳瞬间乐滋滋:“最后这一句话我爱听。” 接着,她又道:“其实我娘,还要谢谢你送她的礼。” 沈桃言:“瞿夫人喜欢,我就高兴了。” 两人顾着说话,没发觉时候不早了。 沈桃言:“该回去了。” 瞿杳:“好。” 她好不容易解了闷,心情好了许多,就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冯塞飞和乔英。 沈桃言没有多看,不过乔英在冯塞飞的教导下,好像是有几分样子。 她一回去,正好是用膳的时候,她在自己的院子用了膳。 自从她上次拒绝了聂宵之后,聂宵没让人来请过她,也没来她的院子。 通常这个时候,赵卿容应当会出来牵和了才是。 可现在却静悄悄的…… 一定是在作妖。 果然,沈桃言并没能高兴上几日,叠珠就带消息回来了。 叠珠:“二少夫人,二夫人好像要有动作了。” 沈桃言凝了凝眉:“什么动作?” 叠珠:“似乎是针对乔芸的。” 沈桃言:“什么意思?她要对乔芸出手?” 之前赵卿容但凡有动作,都会与她说上一声,这一回竟然什么也不透露。 看来这一次不太简单。 叠珠:“是。” 沈桃言:“能打探到她要对乔芸做什么吗?” 叠珠:“不知道,她做得很隐晦,我们的人也不敢贸然去打听的太清楚,免得被发现。” 沈桃言点了点头,赵卿容的人跟乔芸的人可不同。 乔芸的人,都是临时收买的。 但赵卿容的人可是训练过的。 沈桃言:“先盯着吧。” 她没想到赵卿容会对乔芸动手,难道不怕被聂宵发现吗? 如果被会发现了,他们母子岂不是会反目成仇? 叠珠:“是。” 第138章 互相防备 赵卿容:“交代下去的事情做好了吗?” “是,二夫人请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赵卿容:“好,既然要动手,那就一了百了。” 沈桃言正在屋子里捻丝线,挂云进来禀告。 “二少夫人,二夫人派了人来请你,说是今晚要你过去用晚膳。” 沈桃言捻丝线的手一顿:“知道了。” 应该是来替她和聂宵说和的。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她将丝线收了起来。 等沈桃言去到那儿,不出所料看到了聂宵。 聂宵见到她,也不意外。 沈桃言没有如往常一样,见到了聂宵就叫夫君。 赵卿容:“好啦,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要是我今日不叫你们二人过来,你们还不知道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她对着沈桃言:“还生气呢?” 沈桃言:“没有。” 赵卿容看了一眼聂宵:“他那日说的话,别说你了,我现在都还气着呢。” 沈桃言扯了扯嘴角,不像以往一样大度地说着没事。 聂宵用余光看了沈桃言一眼。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一次跟以往不太一样,沈桃言应该是真的被那句话给伤到了。 赵卿容:“一会儿就让他给你道个歉,现在先坐下用膳吧,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她吩咐丫鬟给沈桃言盛了一碗汤:“快尝尝,这汤可是补身体的。” 沈桃言:“好。” 赵卿容:“给二公子也盛一碗。” 沈桃言慢条斯理地用着膳。 赵卿容见她光吃菜:“多喝些汤。” “宵儿,你也要多喝,前些日子身子亏空的厉害,多补补。” 聂宵:“是。” 沈桃言有半分饱时,有下人过来道。 “二夫人,二老爷有事要找你。” 赵卿容:“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她还特意叮嘱:“可不许闹别扭啊,有什么话,一会儿好好说。” 这是要给沈桃言和聂宵独处的机会。 离开前她更是让伺候的丫鬟都退下了,只留了沈桃言和聂宵俩人在屋里。 最后她还特地拍了拍沈桃言的手,对沈桃言笑了笑。 沈桃言面上不显,但心里有些奇怪。 没过多久,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身体好像隐隐有些发热。 她连忙去看聂宵,聂宵此时也很不对劲,他皱着眉,捂着胸口。 沈桃言哪里还不明白,赵卿容这是给他们俩下药。 刚才她拍她的手,应当是想要她抓住机会。 这是什么馊主意! 幸好她刚刚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汤给完全喝进去,而是小心地吐在了帕子上。 但聂宵是实打实的喝了好几碗,现在面上已经有一点点红温了。 沈桃言前去叫人,没有人应,去开门,也开不了。 外边的叠珠和叠玉担心不已,二夫人以不让她们打扰二少夫人和二公子为由,让她们远远地等在这儿。 而且院子里还有二夫人的人把守。 屋里,聂宵眼神有些发烫地看向沈桃言,吐出了一口热息:“沈桃言。” 沈桃言警惕回头:“什么?” 他有些不舒服地扶了扶额头:“沈桃言,我好热!” 他看起来还有人性,还认得她是谁,兽性还没上来。 沈桃言目前还算冷静:“不,那是你的错觉。” 聂宵眼神有点发散了,他难受地咬了咬舌尖。 “沈桃言,你在干嘛?” 沈桃言在屋子里挑选起了趁手的武器:“没什么,就是找一找一会儿哄你入睡的东西。” 聂宵皱着眉,慢慢站起身:“什么?” 哄他入睡,他神色倏然有些不太自然,她是什么意思? 沈桃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神有点儿乱,他控制不住地朝她走去。 沈桃言回头瞪他:“站住!” 聂宵不高兴:“凭什么?你让我站住我就要站住吗?” 他已经清醒了一点,有些懊悔,他刚才在想什么?! 已经找好武器的沈桃言,试着跟聂宵打商量:“你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赵卿容应当不会对他们用太凶的药。 这三年,沈桃言其实也摸清了聂宵的性子,如果聂宵不想跟她圆房的话,肯定是可以克制的。 聂宵当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只是他还得装傻子,假装不知道。 沈桃言:“这屋里太热了,叫人打开门吧,我的声音小,他们听不见,你去叫。” 聂宵灼灼看她一眼:“好。” 他还以为她… 趁着聂宵去叫人的时候,沈桃言转身拿起一边台子上放着的小花瓶。 以防万一。 她掂了掂花瓶,还挺重,很趁手,她拿着放在背后,袖子正好帮她挡一挡。 她悄悄站在聂宵正后方,盯着聂宵的后脑勺。 聂宵也没叫来人,他试着开门也没开着。 他手撑着门板:“沈桃言,有水吗?我要喝水,要冷的。” 沈桃言眼里只有他的后脑勺:“没有,只有温茶。” 聂宵隐忍地闭了闭眼睛:“我也打不开门。” 沈桃言:“那可能是门卡住了,夫君不如用多点儿力气?” 如果实在出不去,先让他耗费一些体力。 聂宵看起来真挺迫切出去的,还真用上了蛮力,门被拉得哐哐响。 “来人!” 这么大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过来。 聂宵气喘吁吁,但喘的是热气。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时候,察觉到了脑后灼热的目光,他一下子转过了身,盯着沈桃言。 “沈桃言,你想干什么!” 沈桃言藏了藏花瓶:“没什么啊。” 聂宵忽然戒备了起来:“你离我远点。” 他怎么忘了,沈桃言也是喝了汤的。 反被防备的沈桃言:“…好。” 两人就这么站得远远的,互相干瞪着对方。 没一会儿,聂宵有些不太自然道:“你转过去。” 沈桃言脱口而出:“那不成。” 背对着他,她很没安全感。 聂宵咬起牙关,侧着身,动作看起来有些遮掩:“那你过去那边。” 沈桃言:“哦。” “夫君,别忘了,继续开门。” 聂宵怔了一下,脸色难看:“别喊我。” 不喊就不喊,沈桃言保证离聂宵远远的,聂宵要是敢靠近,就吃她一花瓶。 肯定倒头就睡,睡得香香的。 第139章 双管齐下 砰! 屋子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沈桃言偷偷探身子去看,看到聂宵正在砸屋子里的各种东西。 聂宵显然已经快忍到极限了,他红着眼:“我告诉你,我…” 心悦的可是芸儿! 东西砸到了地上,发出了十分大的声音。 沈桃言暗暗高兴,这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一点上,聂宵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挺为他的心上人守身如玉的。 如果不是将她扯进来磋磨,她说不定会为他们的痴情道上一声好。 他们的痴情,凭什么要欺骗折磨她。 难道就一定要用她三年的傻和苦来衬托,才会显得高贵吗? 这种响声很不对劲,院子外守着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二公子,二少夫人没事吧?” 聂宵:“开门!” “屋里是怎么了?” 聂宵:“要是再不把门打开,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门外的人有些犹豫。 沈桃言忽然高声道:“快开门!夫君晕倒了!他要是出事了,你们一个也逃脱不开。” 聂宵配合着没有再出声。 屋外的人,果然很快就开了门,然后就被聂宵一脚踹倒了。 他喘着粗气:“混账东西。” 然后他就急匆匆走了。 叠珠和叠玉连忙进来:“二少夫人!” 沈桃言将花瓶放回原处:“我没事。” 吕怀白急急忙忙去了聂宵那儿。 叠珠皱着眉:“二少夫人,你真的没事吗?” 沈桃言:“没事,我没有喝进多少。” 叠玉:“那也得叫大夫瞧瞧啊,谁知会不会伤身呢?” “奴婢这就去二公子那里看看,要是吕大夫替二公子看完了,奴婢就将人请来。” 吕怀白一听沈桃言也中了药,给聂宵施针解了一点儿,又开了药方后,连忙就赶过来了。 吕怀白:“还好,二少夫人中的药量不多,再等一会儿,药效就会散了。” 沈桃言:“嗯,辛苦吕大夫了。” 吕怀白:“没事。” 谁叫他如今是聂府的府医呢。 要怪只能怪聂府实在给得太多。 吕怀白走了之后,叠珠实在是忍不了:“二夫人怎么能这样啊!” 叠玉:“二夫人之前不是一直打这个主意吗?只不过这一次怎么用上了这样的手段?” 沈桃言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叠珠,你之前不是说二夫人有动作吗?” 叠珠:“是啊。” 她忽然抬了眼:“难道?” 沈桃言:“估计明天就知道了。” 这件事是赵卿容谋划的,断不会叫事情闹得太大。 第二日,府里风平浪静,昨天夜里的事情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聂宵正在赵卿容那儿,非常不满:“娘!你怎么能!” 赵卿容:“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聂宵:“为我好?那娘你怎么能不顾我的意愿呢?” 赵卿容:“意愿?我们这些年顾得还不够多吗?宵儿,你什么时候也能听听我和你爹的话。” 聂宵:“娘,你别再用那样的手段了,我是不会跟沈桃言圆房的。” 这时,他院子的下人急急来了。 聂宵听了下人的话,脸色大变,立马就出府,赶去了乔芸的家中。 赵卿容淡淡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聂宵急得不行:“芸儿!” 乔芸趴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见到聂宵,哭着投进他怀里。 聂宵阴沉着脸:“冯塞飞,我断不会放过他。” 乔芸哭着摇头:“那事儿跟冯公子无关,他也是被算计了的。” “要不是他,我,我恐怕…”她抓紧聂宵的手臂,“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如此对待我!” 她怀疑是沈桃言,可沈桃言不应该知道他们的事儿才对。 但除了沈桃言,她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她眸光一闪,不对,还有那个月姑娘。 聂宵眯了眯眼睛:“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乔芸靠在聂宵怀里:“宵郎,你信我,我好高兴。” 聂宵眼神柔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当然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乔芸甜蜜地笑了笑:“我自然不会骗你,那宵郎呢?宵郎会骗我吗?” 聂宵郑重道:“不会。” 乔芸:“嗯,我也相信宵郎。” 与此同时,沈桃言也得到了消息。 她微微冷着脸,哼了一声:“原来二夫人是双管齐下啊。” 算计乔芸就罢了,怎么还拖她下水。 不过,让沈桃言疑惑的是:“冯塞飞竟然守住了,没有碰乔芸?” “他不是心悦乔芸吗?这可是好机会,怎么会把持得住?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叠珠:“冯公子会认得出二公子的身形吗?” 沈桃言:“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轻声喃喃:“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让他不得不守住的理由。” “先前不是让人从他那下手吗?没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叠珠:“还没有消息传来。” 沈桃言:“最重要是查一查他不在洪都的时候去哪了?” 叠珠:“是。” 聂宵心里已经隐隐知道是谁在对乔芸下手了,他去找了自己亲娘。 “娘,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你派人对芸儿下手的,对吗?” 他的神色很冷,要不是面对的是他的亲娘,他只怕会更冷。 赵卿容:“是我。” 聂宵怒了:“娘!” 赵卿容:“冯公子容貌才学家世都不错,配她绰绰有余了,我已经对她足够宽容了。” 聂宵怒视道:“那很可惜,娘你失算了,他们什么也没发生,正如我和沈桃言。” 赵卿容:“不可能!” 聂宵:“你不信,大可叫人去查,昨夜冯塞飞一早就离开了,还叫了大夫去。” 赵卿容闭了闭眼睛。 聂宵:“娘,别再做多此一举的事情。” 他忍耐了一下,还是狠心道:“别叫我恨你和爹。” 赵卿容睁开双眼,又是气又是急又有些悲:“宵儿,你为了那个豆花女,连爹娘也不要了?” 聂宵:“这也是你和爹逼我的,芸儿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因为我想要她,你就那么对她。” 赵卿容捶了捶胸口:“是你在逼我们,你为了那豆花女顶撞了我和你爹多少次?” “连自己的前程也不顾了,我和你爹为你费了多少心,你却要恨我们?” 第140章 装神弄鬼 聂宵站在原地,以沉默应对。 赵卿容心头甚累:“你走罢。” 聂宵犹豫了一番,还是走了。 叠玉:“二公子和二夫人闹上了。” 沈桃言:“二夫人做这事的时候,应该也想过会有这种结果。” 赵卿容这次算计虽然没有成功,但对沈桃言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沈桃言绣着药包:“叠珠,是时候了,帮他们一把。” 叠珠:“奴婢明白。” 一边是心爱的人,一边是亲娘,聂宵是肯定不会告诉乔芸真相的。 沈桃言就偏要乔芸知道。 聂宵回到自己的屋子,十分烦躁地坐于茶桌边。 扬青:“二公子,飞白在二夫人那边,二夫人不放人。” 聂宵:“知道了,方才那事儿不要告诉芸儿。” 扬青:“乔姑娘要是问起呢?” 聂宵:“就说…” 他眼神暗了暗:“是月姑娘干的。” 能知道乔芸和冯塞飞,并且有动机算计他们二人的人,月瑛是其中一个。 聂宵:“飞白暂时回不来,那就先派个其他人过去吧。” 扬青支支吾吾:“这个恐怕有些难。” 聂宵:“难?难在何处?” 扬青:“上回二老爷为了杀鸡敬猴,重罚了飞白,底下的奴才们都挺害怕的。” 他们虽然在聂宵的院子里伺候,但他们的身契可都在二夫人的手里。 聂宵:“怕什么,有我在,他们死不了。” 随后,他道:“传我的话,谁愿意去,我就重赏他。” 晚些时候,聂渊从衙里回了府中,看见赵卿容脸色不好,便问。 “夫人,怎么了?” 赵卿容不想聂渊跟着忧心:“没什么,还不是因为宵儿和桃言那事儿。” 聂渊哼了一声:“他倒是有节气,罢了,过几日再想别的方法就是了。” 赵卿容扯出一个笑:“嗯。” 身为奴才,到底是违抗不了主子的命令,最后,点墨被派了过去乔家。 乔芸:“飞白呢?” 点墨:“飞白在二夫人手里,暂时出不来,二公子这才派了奴才来。” 乔芸关切道:“那飞白他没事吧?” “飞白与我们相处了甚久,我们从未将他当成奴才,这回是连累他了。” 她露出点点笑容:“你来坐吧。” 点墨:“那可不敢,乔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乔芸:“这有什么不敢的?飞白平时与我们也是这样。” 点墨沉默了一瞬,缓缓坐下。 乔芸自然而然就问起了她和冯塞飞那件事。 点墨按照聂宵吩咐过的话作答。 乔芸暗中愤恨,居然真的是那个月姑娘。 一个该死的烟花之地的女子,险些坏了她的好事。 但随后她又得出了另外一个消息,让乔芸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韦素喃喃道:“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二夫人动的手!” “而且二公子和沈桃言还差点儿成了,更要紧的是二公子还瞒着我们!” 乔芸攥着手指,沉着脸。 乔永贵:“幸好二夫人的如意算盘没打成,不然,我们真就白瞎了这三四年了。” 韦素:“可我们差点就信了,还真以为是那个青楼女子做的。” 她瞧了一眼乔芸:“我说一个青楼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看来二公子啊,我们以后不能全信了。” 乔芸眼里也阴沉沉的:“一计不成,二夫人定还会有后手。” 韦素:“二夫人先前就百般地撮合沈桃言和二公子,这回下药,下回可不知还会使什么手段。” “万一,沈桃言真的跟二公子圆了房,那该怎么办?” 乔永贵:“能怎么办?他们在聂府里的事儿,我们又管不着。” 韦素:“芸儿,你该不是还想从沈桃言那儿下手吧,已经两次了,都没成。” “要是我们再动手,只怕会被发现的,上回聂二老爷不就怀疑我们了吗?说不准还派人盯着我们呢。” 乔永贵一听:“芸儿,你娘说得有道理,我们可不能再动手了。” 乔芸:“我知晓,这回我们从二公子那里下手。” 乔永贵和韦素相视。 韦素:“你这是想要与二公子?” 乔芸:“嗯,我总得抢在沈桃言的前面。” 何况他们见聂宵容易多了,不用耗费太大的力气。 “不过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下沈桃言,让二公子更厌恶她。” 叠珠告诉沈桃言,消息已经送到了,沈桃言点了点头。 接下来只需要等着乔芸的动作即可。 聂宵和赵卿容那日吵过之后,再无别的动静。 沈桃言去看了赵卿容,发现赵卿容眉心藏着愁绪,看来聂宵那日可能说了难听的话。 赵卿容:“你怎么来了?” 沈桃言:“来看望看望母亲,母亲看起来像是有烦心事?” 赵卿容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夜的事儿…你可怪我?” 沈桃言:“母亲说什么呢,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和夫君。” “只是夫君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迫于他,还是等夫君好了之后再说吧。” 赵卿容拉了她的手拍了拍,叹气道:“还是你最懂事了。” 沈桃言:“母亲不用着急的,说不准夫君就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赵卿容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勉强笑着吐出一个好字。 没过几天。 叠珠:“二夫人,有人送了这信来给你。” 沈桃言拆开看了看,信上说,能替沈桃言实现她的心愿。 沈桃言嗤笑了一声:“装神弄鬼。” 叠珠:“我们一直叫人盯着乔芸,这信是他们叫人偷偷送来的。” 叠玉:“那肯定是陷阱,二少夫人,我们还是不要去为好。” 沈桃言微微抬手:“不,我们要去,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叠玉:“可是万一…” 沈桃言:“不怕,叫多些人候着就是了。”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沈桃言拿着信,如约去了信上给的位置。 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不过是一处茶楼。 “聂二少夫人来了,请坐。” 隔着帘子,沈桃言看不到人:“敢问阁下是哪位?” “当然是替聂二夫人分忧的人。” 第141章 一箭三雕 沈桃言从容不迫:“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忧愁?” “聂二公子是个傻儿,聂二少夫人嫁入聂府,也三年了,还未有所出,聂二少夫人难道不急?” 沈桃言:“你既说到聂二公子是个傻儿,也应知道问题不在我这儿。” “所以我才来为二少夫人解忧。” 沈桃言呵了一声:“笑话,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我为何要信你?” “二少夫人不必信我,不过二少夫人还是很在意吧,不然又怎会在今日来呢?” 沈桃言像是被戳破了一样,不自在地皱了皱眉:“那你说说,你要怎么为我解忧?” “我手头有一些神奇的香,在闺房之乐中,能叫傻子都能变好的。” 沈桃言:“在何处?” “那些香我可不会随意拿出来卖,二少夫人若是想要,就得按我说的做,银子嘛,也少不得。” 沈桃言:“多少银子?” “一百两。” 沈桃言笑了笑:“要这么多银子,我怎知你的香是不是真有用,会不会对我夫君的身子有危害。” “二少夫人,我敢要这么多银子,那便是有绝对的把握。” 沈桃言沉吟片刻:“你叫我好好想一想。” “行,若是二少夫人想好了,就叫人送信到这儿吧。” 沈桃言走了,回去路上,叠珠忍不住问:“二少夫人,我们要按他们说的做吗?” 沈桃言:“要。” 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你先等两日再来答复她。” 答应得太快,反倒会叫他们起疑。 叠珠:“是。” 估计是那天晚上的事叫聂宵有了阴影,沈桃言和聂宵再没一起用过晚膳。 如此,正合了沈桃言的心意。 两日后。 乔永贵大喜:“这个沈桃言还真的信了?” 乔芸胸有成竹:“她会信的。” 沈桃言对二公子可是很痴情的。 二夫人都下药撮合她和二公子了,她都没能留下二公子。 这对她而言,如何不丢脸,她在二夫人面前也未必抬得起头。 而且正如他们所说的,已经三年了,沈桃言还未有所出。 如今二夫人都急了,沈桃言不可能不急。 韦素:“这一招还真不错,又能赚银子,又能给沈桃言下套。” 乔芸:“这叫一箭三雕,新的消息送去给她了吗?” 乔永贵喜滋滋:“送去了,就等着她回复了,并且收定金了。” 沈桃言看着信上写着的东西,忍不住笑了。 信上说要她带着聂宵去酒楼,他们会在那给她安排上一柱香。 她还得先给五十两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 叠珠有些惊讶:“他们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沈桃言:“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说不准在他们算计中,情急之下真的会信。” 叠珠和叠玉微微沉默。 也是,在此之前,她们从未怀疑过二公子的傻症是装的。 更没怀疑过二夫人和二老爷会跟着一起瞒着蒙骗二少夫人。 叠玉:“那我们要如何做?” 沈桃言:“当然是带上二公子去了。” 她说过的,她会成全他们的。 做了那么多,就等着为了今天这一步。 不过,她可不能傻乎乎地入瓮。 其实想要破这个局也很简单。 沈桃言轻声道:“只是又要对不起兄长了。” 她对着叠玉:“你去问问大公子什么时候能腾出些时间来。” 聂珩偶尔会到知府衙里去做事儿,叠玉去问的时候,聂珩正好不在。 不过守竹记下了,待到聂珩从衙里回来,他连忙告知聂珩。 “大公子,刚才二少夫人派人来了。” 聂珩净了手,拿着绢布擦拭手上的水珠:“怎么了?” “二少夫人说要和二公子一块,请大公子去遇仙楼一趟,说是要多谢大公子,问大公子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来?” 与聂宵一块么,聂珩胸口起伏了一下:“明日就可以。” 守竹:“那奴才这就去告知二少夫人?” 聂珩:“嗯,去吧。” 得到了聂珩的回复,沈桃言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至于银子,她没有给。 她可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乔芸肯定会继续做这笔买卖的。 正如她所料,乔家人拿到了信后,很不高兴。 乔永贵:“她这一点定金也不给呀!” 韦素:“那我们还继续吗?” 乔芸:“当然了,不给就不给吧,我们本来的目的又不只是要银子。” “只要做成这件事,以后有的是银子,沈桃言还会身败名裂。” 这边,沈桃言主动找上了聂宵。 扬青:“二公子,二少夫人来了。” 聂宵顿了顿:“她来…做什么?” 之前让她来用膳,她不是还拒绝的么,这是终于气消了? 聂宵:“让她进来吧。” 那晚之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 沈桃言提着裙摆,慢慢走进去。 聂宵侧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就与慢慢抬起头看他的沈桃言对上目光。 沈桃言眼神柔柔的,抬着眼看他的神情,莫名的叫聂宵心头一动。 聂宵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眼。 沈桃言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以为他跟从前一样,不太乐意见她。 她对着聂宵,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聂宵倒也没有不搭理她:“你来做什么?” 哦,还算有些良心,没有将那晚的事情,怪罪到她的头上。 沈桃言:“来看看夫君,夫君还好吗?” 聂宵哼了一声:“当然了,但你现在才来问,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沈桃言:“怎么会呢,我是担心夫君还生气着,所以不敢来。” 她不自觉地扫向聂宵的下半身。 聂宵一下子羞恼了起来:“你在看哪里呢!” 他的耳根也瞬间变得通红,愤愤地瞪着沈桃言。 沈桃言抿了嘴:“我没看哪里。” 聂宵:“骗人!你刚刚分明就有在乱看!” 沈桃言:“我是在担心夫君,那天的汤,药性那么猛。” 又忍了那么久,应该不会伤到吧,毕竟明日可是要用的。 聂宵胸口大大的起伏着:“你!你简直不知羞耻!不许再提那天了。” 沈桃言:“好吧。” 聂宵拧眉:“你什么意思,你还不乐意吗?” 沈桃言茫然无辜:“我没有,我不是按夫君说的做了吗?” 聂宵:“你到底来干什么?” 沈桃言:“夫君明日与我一起遇去仙楼如何?” 第142章 不会再有 聂宵:“去那做什么?” 沈桃言:“我给夫君买玉蓉酥。” 聂宵不想与她去:“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沈桃言劝道:“夫君与我一起去吧,也好叫母亲知道我们二人和好了,免得她再操心。” 聂宵想起自己前两日顶撞自己亲娘,这几日去请晨昏安,娘都不怎么搭理他。 他点了头:“知道了。” 聂宵答应了,沈桃言也就没有继续久留,几句话之后就走了。 翌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桃言和聂宵先从府里出发了。 沈桃言:“玉蓉酥还要等上一会儿,夫君,我们先上三楼雅间等吧。” “正好,好久没来了,看看遇仙楼有没有新的花样。” 聂宵倒是出乎意料地很配合,正好省了沈桃言劝说的功夫。 午后来遇仙楼的人很多,沈桃言和聂宵在伙计的引路下,避开熙熙攘攘的人,上了三楼。 躲在暗处的乔家人看到了,纷纷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小人嘴脸。 三楼雅间可比二楼的雅间要舒适宽敞得多。 伙计来上了茶之后,有一个人进来了,在香炉里点上了一抹香。 沈桃言当看不见,聂宵则是完全没有注意。 香味慢慢地在屋子里散开,隐隐能闻到一丝甜腻。 聂宵这才察觉出来,他不是很喜欢:“这是什么香?” 沈桃言:“不知道,许是遇仙楼新出的花样吧。” 她给聂宵倒了一杯茶,转移聂宵的注意力:“夫君,喝杯茶吧。” 看着聂宵喝了,她笑着也跟着喝了一杯。 没一会儿,聂宵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上次才中过药,他这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扶着额头:“沈桃言,你!” 沈桃言看着他摇摇晃晃,想要起身,有些不解:“夫君,你怎么了?” 聂宵刚站起来,就倒在了地上。 沈桃言看着他摔倒了,立马起身,想去扶他,结果自己也有些站不住。 地上的聂宵慢慢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前,他还有些无力地喊着:“沈桃言…” 一杯茶,使得沈桃言和聂宵同时晕了过去。 等屋子里没了动静,有三个人悄悄摸摸地进来了。 至于沈桃言和聂宵身边伺候的人,都被人沈桃言按照信上说的给支走了。 乔芸扶起聂宵,对着乔永贵和韦素:“这药效持续不久,快点把她搬到别的屋子。” 乔永贵和韦素一左一右架起沈桃言就往外面走。 将沈桃言放到了屋子的榻上,韦素:“我来点香,你快点去把人带过来。” 乔永贵:“行。” 然后没多久,乔永贵就带着一个满脸麻子,神情猥琐的人过来了。 乔永贵:“我告诉你,里边的可是个大美人,便宜你小子了。” 那长着满脸麻子的人,堆笑地搓了搓手:“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一边邪笑着,一边往屋子里面钻:“大美人,我来了。” 一会儿过后,聂二少夫人的位置可需要易主了,乔永贵笑着准备关上门。 结果,被人从后面一脚给踹了进去,并且门结结实实地从外面关上了。 乔永贵趴在地上回头:“不是,谁呀?!” 屋子里满是催情香的味道,乔永贵心道不好,急忙想去开门,但门关的很严实。 他急得拍门:“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赶紧给老子开门!” 很可惜,并没有人听到,这还多亏了,他们特地交代过,不许别人随便过来打扰的。 没一会儿功夫,拍门的动静就小了,里面似乎鏖战了起来。 叠珠一副做了坏事的样子,偷偷摸摸回来:“二少夫人,都搞定了。” 沈桃言扶着胸口:“差点就真的中招了,幸好有这小药包。” 人怎么能不吃一堑长一智呢? 自从她被赵卿容算计之后,她就给自己绣了个小药包,装着一些能让人清醒的药材。 要是中的药力太猛,还可以把药包中的药材拿出来含在口中,这样效果更好。 叠玉替沈桃言按着额心:“乔芸和二公子那边呢?” 叠珠撇了撇嘴,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嫌弃:“实在是不堪入耳。” 聂宵与自己心上人在一块,果然是不一样的,这么快就沦陷了。 叠玉:“没想到乔芸这么快就放下了架子。” 叠珠:“二夫人那么卖力撮合二少夫人和二公子,她能不急吗?” 沈桃言面无表情起身:“走吧,大公子应该也到了,我们该去迎他了。” 叠珠和叠玉看着她的背影,二少夫人都主动地叫二公子和乔芸在一起了。 而且听到他们在一起也很平静,看来二少夫人是真的已经放下了二公子了。 二公子啊,是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了。 聂珩应当是刚从何处办完事回来,身边还带着人。 那人,沈桃言也见过,上次回黎乡的时候,他就在随行人马中。 能跟在聂珩身边左右护卫的,应当实力不弱。 沈桃言笑着迎人:“兄长。” 聂珩:“怎么在这等着?等久了?” 沈桃言:“没有,就是想迎一迎兄长。” 聂珩:“聂宵呢?” 沈桃言:“在楼上呢,兄长随我上去吧。” 聂珩:“好。” 两人慢慢走到二楼时,沈桃言的脚突然崴到了,她痛嘶了一声。 聂珩反应得很快,他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整个人护在沈桃言身后,免得她往后倒,摔下去。 “怎么了?” 沈桃言蹲下扶着自己的脚腕:“没注意看,崴了一下。” 聂珩:“很疼?” 沈桃言嘴角扯着笑:“没事儿,我们先上去吧,别让夫君等久了,叠珠,叠玉,来扶我一下。” 叠珠和叠玉前去扶着沈桃言,她神情痛苦,显然是崴得不轻。 聂珩皱眉:“别逞强,先顾着你的伤,执风,你去,请个大夫来。” 执风:“是。” 聂珩:“先到二楼坐一会儿吧。” 沈桃言被叠珠和叠玉扶进了二楼雅间里坐着。 聂珩看着她蹙着眉,轻咬着嘴唇,自己的眉宇也跟着深了深。 但是沈桃言此刻还有心思,担心着聂宵:“叠珠,你去跟二公子说一说,别叫他等急了。” 第143章 互相隐瞒 聂珩眼神微黯,他正想开口。 执风:“公子,大夫来了。” 聂珩看向沈桃言:“不急在这一时,先看一下伤处吧。” 正好叠珠也不想去看那对正翻云覆雨的男女,叠珠就留下来和叠玉一块陪着沈桃言了。 因为沈桃言伤的是脚,不便给旁人看,聂珩和执风得去到外边。 沈桃言叫住了聂珩:“兄长可不能先上去,我是瞒着夫君的,夫君还不知兄长会来呢。” “等会儿我们一起上去,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很高兴。” 瞧着她高兴雀跃的神情,聂珩感觉胸口涩涩的:“好。” 明明自己伤了,还要担心聂宵,聂珩往后扫了一眼虚虚掩着的门。 “你上去看看。” 执风:“是。” 屋里的大夫还没出来,执风已经回来了,他凑到了聂珩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聂珩向来从容不迫的脸色骤然一变,眼底似乎有风暴欲来:“当真?” 执风:“是,属下不敢虚言。” 执风有一项本领,那就是过耳不忘,但凡是他听过的声音,他都不会忘记。 而他是听过聂宵的声音的,所以他上了三楼,只需仔细听一听,就能找出聂宵在哪儿了。 心口有怒气,聂珩的呼吸稍微重了重,他眼底的风暴似乎卷红了他的眼尾。 执风安静地待在一边,好奇怪,无论什么时候,公子都是冷静从容的,从没见过公子泄露过那么大的情绪。 莫非是因为二公子是公子的亲手足? 二公子也真是荒唐,二少夫人还在这里,怎么就? 他原本还以为二公子是被人强迫了,但后来一听,并不是强迫的,幸好他没有冒然冲进去救人。 身后的门被打开,大夫从里面出来了,聂珩将情绪通通敛下。 “如何?” 大夫:“只是扭伤了,用个两三天药便好了。” 聂珩:“好,多谢。” 沈桃言看到他进来:“兄长怎么了?” 聂珩:“什么?” 沈桃言:“兄长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聂珩没想到她会看出来:“没什么,你的脚…” 沈桃言误会了:“这跟兄长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这样。” 聂珩将错就错:“你这样…今日就算了,先回府吧,改日等你好了再说。” 沈桃言:“可是兄长你好不容易才腾出了空闲。” 聂珩:“没事儿,过个几天就没那么忙了,有很多空闲。” 沈桃言:“真的?” 聂珩:“嗯。” 沈桃言:“那我叫人去与夫君说一声。” 聂珩眼里泛起一丝紧张,羽睫飞快眨了眨:“你行动不便,身边少不了人,我让执风去吧。” 沈桃言:“不!” 要是让执风去了,那岂不是会被聂珩知道。 要是聂珩知道了,按照他那一本正经,一丝不苟,一秉至公的性子,那这件事就会麻烦起来了。 而且,这件事可能会很伤他的心,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沈桃言:“呃…夫君未必认得执风,还是让叠玉去吧。” 要是让沈桃言身边的人去了,那沈桃言就会知道这件事。 她要是知道,还不知会…聂珩紧紧绷着脸,沈桃言此时的脸因为疼痛微微有些泛白。 聂珩:“那我去吧。” 沈桃言:“嗯?” 沈桃言:! 她不想让执风去,就是不想让聂珩知道那事儿,而不是要聂珩亲自去。 聂珩要是亲自去了,那更完蛋。 眼看着聂珩就要去,沈桃言急得脱口而出:“兄长!你别走!” 聂珩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起来稍稍有些讶异,怔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桃言:“嗯?” 沈桃言:“呃,要不让扬青去吧,他就在楼下候着呢。” 她头上隐隐冒出了一些细汗,因为她刚才一着急站起来,忘了自己崴了的脚了。 这会儿可太疼了! 聂珩朝她走回了两步,很想朝她伸手,但克制住了:“好,你慢些来,别急。” 扬青是聂宵的人,他自然会为聂宵遮掩。 沈桃言磕磕绊绊解释:“我,我方才是不想再麻烦兄长,兄长为我和夫君已经做了太多了。” 生怕解释晚了,聂珩会多想。 聂珩心里涩缩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而后,他声音低哑地吩咐执风:“去叫扬青上来。” 沈桃言听着他的嗓音,有几分疑惑,聂珩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好像淋了雨一样。 扬青得了吩咐,很快就跑上三楼去了。 聂珩走在前面,一步步护着沈桃言下来,如果她们不小心摔了,好歹有他在前方。 执风则是跟在后面,他挑着眉看着叠珠,这小丫鬟力气还挺大。 几乎是完全搂着二少夫人的腰,将二少夫人一步步抱下去。 不过看二少夫人的腰身那么细,应当也不重。 他正这么想着,就被回过眸来的叠玉狠狠瞪了一眼。 叠玉伸着手挡住了沈桃言的腰身,小兔崽子,竟敢偷看她们家二少夫人。 执风赶紧移开目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刚才光顾着想了,忘了自己还盯着二少夫人的腰身看。 与力气大的小丫鬟不同,这个小丫鬟倒是心细锐利得很。 但他是真没别的意思。 终于是下来了,一个伙计迎面走了过来,恭敬道:“聂二少夫人,这是你要的玉蓉酥。” 聂珩:“给我吧。” 伙计如数地递给聂珩。 聂珩忽然就想起了他第一回替沈桃言拿回了玉蓉酥的场景。 大名鼎鼎的江南西路转运使,此时一脸严肃地捧着好几包糕点,那姿势像捧着几卷卷宗一样。 莫名有几分喜感。 沈桃言看着他不由得浅笑。 聂珩回眸,触及了她的笑颜,一愣过后,声线有点儿不稳:“走吧。” 沈桃言:“好。” 这时,三楼偏生变故,一下子吵吵嚷嚷了起来。 沈桃言知道肯定是乔永贵那屋子出了乱子,她望向旁边轻轻皱了眉的聂珩。 不行,得赶紧让聂珩回去才行。 聂珩闻声望去,那是三楼,三楼的话,莫非是… “兄长。” “沈桃言。”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聂珩:“你先说吧。” 第144章 有伤风化 沈桃言面色痛苦:“我的脚突然好痛,好想快些回去。” 聂珩:“好,那我们就先走吧,一会儿再让人来接聂宵,有扬青在,他不会出事的。” 沈桃言:“嗯。” 她上马车前,回头晦暗地看了一眼骚乱的三楼。 聂珩也是如此。 聂宵和乔芸这边的催情香还未散,但三楼的吵闹,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他们。 聂宵微微有些不悦,乔芸暗自发笑。 虽然她很想出去看沈桃言身败名裂,沦为荡妇,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在她身上的聂宵。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敲门,听声音像是扬青。 聂宵被打扰了兴致,语气不愉:“谁?” 扬青:“二公子,奴才是扬青,奴才是来问二公子…” 聂宵:“滚。” 扬青:“…” 他也不敢违抗聂宵的命令,只是听着屋子里边古怪的动静,扬青脸色有些不妥。 二公子该不会是在? 屋子里响起了女子小声嘤咛的声音,扬青神情一变。 二公子竟然真是在…那二少夫人和大公子知不知道? 正在扬青乱想时,弄出骚乱的那一个屋子的动静更大了,有哭泣声,叫骂声,还是各种打砸的声音。 那些声音可太大了,聂宵其实已经恢复了一点理智,察出了一丝不对。 聂宵:“我出去看看。” 乔芸跟着要起身,聂宵捞起衣裙盖在她的身上。 “你这个样子…” 他脸红地咳了咳:“你先在这歇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就成。” 乔芸顺从地拢紧衣服:“好吧。” 罢了,只要聂宵看见沈桃言那副样子,就足够了聂宵恶心沈桃言的了。 聂宵打开了门,里面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扬青立马让开身子,低下头,不敢乱看。 聂宵出来后,顺势将屋子的门关上了,不让任何人窥探里面。 “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吵?” 扬青:“奴才不知,奴才也刚才上来。” 他原本想说,二少夫人和大公子吩咐他上来禀告二公子的。 但聂宵却道:“去看看。” 扬青只好咽下嘴里的话:“是。” 不多时,扬青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聂宵:“怎么了?说。” 扬青:“呃…” 事情有点猎奇,他这怎么说得明白呀? 扬青满脸为难:“好像是乔老爷和乔夫人,二公子要不亲自去看看吧。” 屋子里的乔芸听到了扬青的话,不禁皱眉,什么意思? 不应该是沈桃言吗? 难道她爹娘掺和进去了? 她穿好衣服,见左右没人,便悄悄出来了。 为了防止将事情闹得太大,遇仙楼的掌柜已经吩咐伙计将三楼给围起来了。 除了一开始跑上来看热闹的人,其他人都被拦在了二楼。 跑上来的人都聚集在那吵闹的屋子前,没空留心其他的屋子。 聂宵跟着扬青循声走去,那屋子前已经围了好些人。 聂宵:“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热闹的人也没看清是谁问的,随便就答了。 “不知道,说是三个人在屋子里边鏖战,结果闹起来了。” 聂宵稍稍皱眉,他正要去细看,发现了身后的乔芸。 他压低了声音:“芸儿,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子…” 乔芸红了红脸:“我没事,里面怎么了?” 她一边羞涩,一边偷摸着往屋子看,也不知沈桃言满不满意他们替她找的人。 扬青看着满身旖旎气息的聂宵和乔芸,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了。 里面的人终于要露出了真面目,乔芸暗自兴奋地攥紧手指。 先跑出来的是满脸麻子的人。 乔芸唇角勾着笑,来了,就让聂宵和大家伙好好看一看沈桃言的荡妇模样。 然后是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乔永贵追了出来,逮满脸麻子的人打。 乔芸嘴边的笑猛然僵住,瞪大眼睛看着乔永贵,她爹怎么会在里面? 乔老爷?聂宵眉宇之间拢得更紧了些,联想起方才有人说的三个人鏖战,他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 乔老爷和乔夫人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乔永贵已经急眼了,整个人癫狂不已,宛如疯子。 “死麻子,敢碰老子的女人,还敢对老子…老子今天弄死你!” 麻子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带了我来,跟我说这里面有个大美人的,结果竟是蒙骗我!” 里面还有个哭泣的人,听声音有点像韦素。 而听着乔永贵和麻子脸的人对话,在场的人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实在是太炸裂了。 聂宵的表情变得僵硬,他不太相信,可现实就在面前。 这实在是有伤风化,但倘若先不管炸裂的事儿,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沈桃言变成了她爹娘,乔芸伸手扶上胸口,狠狠吸了一口气,险些直接就晕了过去。 聂宵顾不得其他,连忙扶住乔芸:“扬青,这儿交给你。” “芸儿,我们先回去吧。” 扬青:? 交给他,那他要怎么处理? 聂宵先带着乔芸回了他们的屋子。 乔芸急得落了泪:“怎么会?” 里面的人明明应该是沈桃言才是,怎么会变成了她的爹娘?! 明明是给沈桃言设的局,最后怎么变成了乔永贵和韦素?! 是沈桃言,一定是沈桃言干的! 聂宵轻声哄她:“你别急,我会叫人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乔芸眼底一闪,抓住了聂宵哭诉:“我爹娘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们!” 事已至此,她只能如此勉强补救了。 聂宵面色微沉:“也是她干的吗?” 他被沈桃言带到这里来,又被她下了药迷晕,幸好最后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的是乔芸。 不然沈桃言可就得逞了。 可是沈桃言针对乔老爷和乔夫人做什么,她与他们无仇无怨,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沈桃言已经发现了? 聂宵:“我会查清楚的,如果是她干的,我不会放过她的。” 乔芸抽泣:“除了她,还有谁?就连我和宵郎你…” 提到这个,聂宵神情软了软,深情地注视着乔芸,并郑重地起誓保证。 “芸儿,你放心,今日是我中了计,要了你,我不会弃你不顾的,我一定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乔芸含泪点头:“好,我等着宵郎。” 第145章 问罪 扬青做事情还挺利索,叫人先将王麻子捆了,然后就是将乔永贵和韦素先送回乔家。 但他可不能轻易出面,要是叫人将他认出来就完了。 热闹没了,但围观的众人个个都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去到外面告诉别人。 扬青又吩咐了人打点众人,让众人不要将今日的事宣扬出去。 但那么多张嘴,哪能全堵得住啊。 聂宵将乔芸送回乔家之后,就回了府,然后直奔沈桃言那儿问罪。 沈桃言脚伤着,这会儿正歪在榻上,吃着新鲜的水果。 聂宵气恼得直接闯了进来,沈桃言鼓着腮帮子,愣愣地看着聂宵。 她倒好,还这么逍遥自在的。 聂宵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气,气得更狠了,像只恼怒发狂的禽兽。 他上来就掐着沈桃言的脖子,将她按在了榻上。 他恶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沈桃言!” 沈桃言后背砸在了榻上,有点儿疼,她蹙着眉,一脸迷茫无措:“夫君?” 叠珠和叠玉赶紧去帮忙,想要拉开聂宵。 “二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快放开二少夫人!” 两个小丫鬟拼命去掰聂宵的手臂。 聂宵收紧了掐着沈桃言脖子的手,呵斥道:“滚开。” 沈桃言看了一眼叠珠和叠玉,两人立马跑去报信了。 沈桃言有些呼吸不畅,双手抓着聂宵的手:“夫君为何生那么大的气?” 聂宵贴紧沈桃言的脸,脸上眼里满是怒气:“你敢给我下药!” 两人的脸几乎要贴上了,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贴的这么近。 近得聂宵能清楚地闻到她唇上口脂的味道,她的脸上没有用脂粉,但看起来像是敷了一层薄薄的的脂粉一样。 聂宵掐着沈桃言脖子的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上了她的脸颊。 眼神更是不由自主地描过她的唇,鼻子,落到了她眉眼上,最后又扫了一眼她的嘴唇。 沈桃言被他禁锢在身下动弹不得:“什么?夫君在说什么?” 她扭动着腿和身体,挣扎了一下。 聂宵空着的手按住了她的一条腿,一边膝盖跪到了榻上,顶开了她的另一条腿。 他眼神狠戾:“你还装?” 说着,他又贴近了几分。 隐隐的,他本该被怒气填满的心里有点松动了。 看着沈桃言近在咫尺的慌张的小脸,以及她眼里的不解和委屈,聂宵的呼吸重了重。 他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但他自己和沈桃言都没有察觉。 靠得太近了,沈桃言往旁边撇了撇头:“我根本不知道夫君你在说什么?” “我何时给你下药了?如果我真的给夫君下药,那我怎么会自己先回府里呢?” 聂宵虽然在气头上,但听进去了。 聂宵将她的脸掰了回来:“那你说说,我怎么会在遇仙楼晕倒?” 沈桃言:“什么晕倒?夫君不是睡过去了吗?” 聂宵手上用力:“你还说谎!” 沈桃言不舒服地哼了哼:“我没有。” 聂宵听着她这声音,莫名的有些爽快,心里横生出了想要掌控更多的念头。 就在他的腰腹往下沉,快要贴上沈桃言的腰腹时,聂宵忽然被一脚踢开了。 聂宵回头,看到了浑身煞气,阎罗似的聂珩,他犯了怵:“大哥?” 聂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拿着刀要行刑的刽子手。 沈桃言得了自由,支起身子,扶着喉咙咳了咳。 她没想到聂珩会比赵卿容来得快。 要知道,从大房到她这来还挺远的。 聂珩暗沉沉的目光,将沈桃言从上到下,一寸寸打量了两遍:“你怎么样?” 这其实已经算是越矩了。 但聂珩这会儿有些失控了。 即便他很清楚聂宵和沈桃言是夫妻,可看到方才那一幕── 戾气宛如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的藤蔓,瞬间从四面八方爬满他的心,汹涌地往里钻。 沈桃言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聂珩这才有空搭理聂宵:“你在做什么混账事。” 甚至不是在问聂宵,而是在呵斥。 聂宵大声辩驳:“大哥,是她要害我!” 聂珩面无表情,眼神阴冷:“你在说疯话?” 聂宵愣住:“大哥,你不信我?” 这时,赵卿容急匆匆赶到:“怎么了?怎么又闹起来了?” 聂宵:“这件事你们应该去问她。” 沈桃言看着赵卿容和聂珩:“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夫君说我给他下药了。” 赵卿容拢起眉:“下什么药?” 沈桃言急道:“我要是真下药了,我才知道是下什么药呀?” 聂宵:“你让我跟你一起去遇仙楼,我喝了一杯茶之后就晕倒了,然后…” 然后还点了催情香,妄图与他有夫妻之实。 但后面的,事关乔芸,他暂时不能说。 沈桃言:“不是我,那茶里面好像有安神助眠的,我以为夫君你是忽然睡着了。” “如果真是我,我下药之后,我怎么什么事也不干呢?” 聂宵:“谁说你什么事也没干,你明明就是!” 他欲言又止,那些事儿他没法宣之于口。 岂料,聂珩忽然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聂宵急得不行:“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 聂珩:“她来接我了,你要我明白什么?” 聂宵表情呆滞了一下:“什么?” 沈桃言咬了嘴唇:“我实话与夫君说吧,我原本是想着和夫君一块儿在遇仙楼设上一席,多谢兄长先前为我们多番奔波的。” “看着夫君睡着之后,就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下去迎了兄长上来,给夫君一个惊喜。” “然后我与兄长一起上到二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请了大夫去看。” “我想叫人去跟夫君你说一声的,但这个时候大夫来了,暂时就没有去。” 聂珩:“之后是我劝弟妹回府的,我和她还是一起回府的。” “走之前,我们吩咐了扬青上去找你,扬青没与你说吗?” 聂宵懵了,扬青现在也不在,他还在收拾遇仙楼乔永贵和韦素的残局。 第146章 要名分 沈桃言:“要是我要下药害夫君,我又怎会叫上兄长呢?” “何况我本来就是为了感谢兄长,才在遇仙楼设了席。” 聂宵:“不,不可能,你明明…” 聂珩声线又沉又冷:“你信不过她,还信不过我说的话?” 赵卿容大概听明白了:“宵儿,你是不是在遇仙楼遇到了什么事情?” 聂宵:“我…” 聂珩按住聂宵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聂宵脸色变了变,有点儿难看。 但他好歹没有再胡乱继续攀咬沈桃言了。 沈桃言:“夫君刚才样子,看起来好像恢复正常的神志了,夫君是不是已经好了?” 屋子的赵卿容,聂珩,聂宵顿时愣住。 赵卿容佯装惊喜:“真的吗?宵儿,你看看我,这要是真的那就好了。” 聂宵却突然变得胡搅蛮缠:“我不管其他了,谁叫你们丢下我先走的!” “还有你一开始为什么瞒着我?” 那股子小傻子的神态又回来了。 赵卿容露出了空欢喜一场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聂珩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聂宵装单纯的傻子信手拈来:“沈桃言,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以后不跟你说话了。” 沈桃言:“夫君先别气,是因为我脚疼得实在厉害,我们才先一步回来的。” 这么一看,她好像一直没有下榻。 沈桃言:“而瞒着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赵卿容:“好了好了,看来是一场误会,解释完了,闹也闹够了,赶紧回去吧。” 沈桃言:“可是夫君刚才气势汹汹回来掐我脖子,质问我,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妥的事。” 赵卿容:“嗐,你还不懂他那混世魔王的脾气么,稍有不顺心就这样。” “肯定是知道你们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叫他白等了一番,他给气的。” 沈桃言:“是吗?” 聂宵不说话,像是在默认。 沈桃言也不揪着不放:“要是这样倒还好,我还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赵卿容:“一会儿回去,我教训他去,竟然对着你犯起了浑。” 随后,她又道:“你不是脚崴了吗,好好歇着吧。” 沈桃言:“好。” 请聂珩来,本来是想要他来作证的,不想还被聂珩先给救了。 沈桃言想跟聂珩道谢,但如今时机不对,她只好先按下不表。 最后,聂宵,聂珩,赵卿容三人一块离开了。 叠珠和叠玉立马来仔细查看沈桃言的脖子。 叠玉:“二少夫人,你可有伤着?” 沈桃言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子:“没有。” 叠珠:“二公子太过分了,自己也不先查一查,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就过来欺负二少夫人。” 沈桃言疑惑地问:“你们跟大公子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叠珠:“没说什么,奴婢就是情急之下,直接跟大公子说二公子要掐死二少夫人。” 沈桃言:“…” 难怪聂珩来得那么快,敢情是怕搞出人命。 聂宵对着聂珩欲言又止。 赵卿容干脆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好说话的地方。 赵卿容:“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聂珩身上的戾气已然收敛了许多,没有一开始踢聂宵的时候那么重了。 “说说吧,你在遇仙楼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 可他的语气和腔调,还是叫聂宵心虚和犯怵。 聂宵:“大哥,我也是被算计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去质问沈桃言。” 赵卿容越听越糊涂:“你们二人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聂宵不是不想说,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他答应过要给乔芸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他咬了咬牙,和赵卿容道出了实情。 只听啪的一声,茶杯被赵卿容失手打碎了:“你说你在遇仙楼和乔芸有了肌肤之亲?” 赵卿容好像被气狠了,一脸难受地扶住胸口。 聂宵赶紧给赵卿容顺气:“娘,我和芸儿那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那会儿都失控了。” 赵卿容:“你闭嘴,那个小贱人,我就说她心思不简单,你看看,现在爬上你的床了吧!” 大哥还在呢,聂宵脸色难看:“娘!这不是芸儿的错,我,是我没有把持住。” 聂珩:“所以你觉得是沈桃言?” 聂宵:“是她要我去的遇仙楼,而且之前娘也…” 他们先前还对沈桃言使了这样的手段? 聂珩闻言,神情猛地一沉,眼里的暗色重了重,心头有一处死死地揪了起来,仿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他不由得看向旁处,握紧拳心,闭了闭眼,才叫自己有了喘息的缝隙。 聂宵:“除了沈桃言,我想不出还有谁?” 赵卿容算是将事情串起来了:“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会是桃言。” 聂宵:“那是谁?” 聂珩:“那个豆花女。” 聂宵当即反驳:“不可能是芸儿,她要是真的想,那三年她早就这么做了。” “而且就算她真的想,她也没必要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赵卿容:“那就去查,去给我好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家那边,除了乔芸是一脸春色,乔永贵和韦素是面如锅底,漆黑一片。 乔永贵:“该死的麻子,老子一定杀了他。” 乔芸有些崩溃:“沈桃言呢?为什么会变成你们二人?” 乔永贵怒指韦素:“你还不赶紧说。” 韦素:“我,我在点完香之后,被人打晕了。” 乔芸脸上乌云密布:“沈桃言她没晕。” 乔永贵:“没错,一定是那小贱蹄子搞的鬼,老子是想锁门,然后被人给踹进屋子去的。” 韦素为了叫沈桃言变成荡妇,在屋子催情香的用量上可是下了重手的。 没想到最后,居然叫他们自己吸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在催情香的作用下,迷迷糊糊跟麻子厮混在一起了。 一想起那事儿,韦素又想哭了,乔永贵扬手就要打她。 “死娘们儿,你个没用的东西,放跑了人,害惨了老子,还好意思哭!” 韦素哭着求饶:“我,我也遭了罪了呀。” 亲娘被打,乔芸冷眼看着。 第147章 外室的嘴脸 等到实在看不下去,乔芸才出声制止。 乔永贵猩红着眼,气喘如牛,十分狰狞。 乔芸:“这件事还按原来那样。” 乔永贵和韦素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乔芸:“等以后你们成了大老爷和夫人,那些都不是事儿。”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处理麻子这个人,不能叫他把我们的计划再透露出去了。” 乔永贵:“好啊,老子就想着弄死他呢。” 乔芸:“那爹,你去做吧,做的干净些,别留下什么痕迹。” 执风已经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了。 “所以一开始在那个屋子的原本是沈桃言?” 说着,聂珩眼里完全没有了情绪,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黑。 他的面容也褪去了原有的情绪,整个人像尊没有感情的冰冷玉像。 “是。”执风莫名有些胆寒。 他跟在公子身边办事也有三年了,他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公子。 “真是该死。” 聂珩的声音很淡,但落进了执风的耳里,令他禁不住遍体生寒。 执风:“公子,可要属下去将他们抓拿来?” 胆敢算计二少夫人和二公子,还是用那么恶毒的计策,这必须要抓起来严惩不怠。 聂珩却道:“先等等。” 凡事有一就有二,已经做过的事情,再做起来会顺手很多。 聂珩已经不像第一回那么有心理负担了。 执风听了令后,虽有疑惑,但也不敢质疑,只好默默退下,前去按照吩咐做事。 聂渊回来得知了聂宵和乔芸在一块后的噩耗,眼前一黑,尤其聂宵还求到了他们跟前。 “爹,娘,我已经和芸儿有了肌肤之亲,我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分。” 赵卿容:“事情还没查出来,你着什么急?若是那豆花女算计的你,你还要上赶着?” 聂宵坚信:“娘,我不是说了吗?不可能是芸儿。” 赵卿容:“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聂宵:“爹。” 聂渊心梗得厉害,正闭着眼睛给自己顺气呢。 他可能真的上辈子作孽了吧,才生出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这件事还是比较容易查的,毕竟乔永贵三人鏖战的事儿,已经被当成笑话传开了。 可惜赵卿容的人手慢了一点儿,唯一在其中能套出话的麻子死了。 剩下的乔家人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 在遇仙楼的痕迹也被扫得很干净,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线索。 赵卿容恼怒地拍了桌子:“我倒是不知道他们卖豆花的还有这样的本事!” 聂宵:“娘,我说了,不可能是芸儿。” 赵卿容已经认准了就是乔芸干的:“这里边她获利最多,怎么不是她?” 聂宵无奈:“娘,你在胡说什么,芸儿哪有获什么利,反而是我亏待了她。” 赵卿容目光灼灼:“是你自己被那豆花女蒙蔽了看不清。” “那麻子怎么说死就死了,显然是被灭口了。” “我可还记得外面都在说的乔家夫妇二人与那麻子的事儿。” 聂宵怎么也不相信:“他们也是被算计了的,不然怎么好端端跟人厮混,还是三人一起。” 赵卿容:“好问!这就要问他们自己了!何况别人算计他们做什么?” “一个卖豆花的,有什么值得算计的,怕不是自己心黑算计别人,结果弄巧成拙,自食恶果。” 聂宵也有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沈桃言发现了?” 赵卿容想都不想,就道:“不可能!” 她要是发现了,还能这样对你?她也不会这么安静,早与你对峙来了。” 聂宵:“可能她发现的还没那么多,只是发现的芸儿和乔家人的存在。” 赵卿容:“宵儿,你不懂女子,不懂桃言,她那样热忱认真的性子,若是发现了,绝不会无声无息的。” 聂宵:“娘,你会不会把沈桃言想得太好了?” 赵卿容:“我见到的沈桃言就是那个样子的,你爹眼里也一样,就你眼里容不下她,总是对她百般挑剔。” 聂宵垂了垂眼:“先不说她了。” “反正我和芸儿之间已经是事实了,不管查不查得出来,我都会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分。” 不提还好,一提赵卿容就一腔怒火。 赵卿容忍着怒气:“那你说说,你想给她个什么名分?” 聂宵:“我要娶她进府。” 是娶,不是纳。 也就说他要给乔芸的名分是妻,不是妾。 聂渊气急败坏进来:“你休想。” “你难不成还真想与沈桃言和离,我看你是和那豆花女厮混得脑子都傻了!” 聂宵:“我不能叫芸儿无名无份地跟着我,我已经委屈她三年了。” 赵卿容:“那就把她纳进来做妾,正妻的位置,想都不要想。” 都算计到他们脸上来了,要是真让乔芸做了正妻,以后还不得作威作福。 聂宵犟道:“我不会让芸儿做妾的,我许她的是正妻之位。” 赵卿容强硬道:“不愿意,那就让她在外面当个外室吧,他们如此不要脸,不正正好是外室的嘴脸。” 聂宵像是不敢相信,他娘会说出这种话:“娘!” 聂渊:“乔家人的那些事儿,外头都传遍了,谁不在笑话,你还想跟他们做亲家!”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成器的,先前顶撞我们也就罢了,你还想拉着整个聂府陪你一起丢人?” 他指着聂宵的鼻子骂:“你是不是想你祖父和列祖列宗在底下不安生啊。” “还是想将你祖母和你娘,还有我一起气死,那样聂府二房就是你做主了。” 聂宵紧紧皱眉:“爹,我没那个意思。” 聂渊:“滚出去!” 聂宵想找他娘求情,可平时最疼他,事事都为着他的赵卿容,现在也不想看见他。 聂宵垂头丧气地走了,他不过就是想跟芸儿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门当户对真有什么重要吗? 不对,门当户对并不重要,不然沈桃言也不会进得了聂家的门。 他不明白,如果当时进了门的是芸儿,是不是就会跟现在的沈桃言一样得到爹娘的喜欢。 第148章 极乐世界 赵卿容和聂渊态度坚决,聂宵给乔芸要名分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但他对沈桃言的怀疑并没有打消,暗中让人去查沈桃言了。 乔永贵处理了麻子,但心里一点儿也不爽快。 一想起那天的事儿,他就跟吃了屎一样恶心,而且外面所有人都在奚落嘲笑他们。 然后他就把气撒到了韦素身上,乔芸和乔英对此视而不见。 点墨有些皱眉,怎么这乔家人跟飞白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飞白老说,乔姑娘纯善,英哥儿懂事机灵,乔老爷和乔夫人和睦。 怎么看眼前这一家子都跟那些词搭不上。 不过在点墨面前,乔芸偶尔还是会劝一下的。 劝不动,家里鸡飞狗跳,乔芸就会一个躲起来哭。 要是飞白在的话,肯定就第一时刻上去安慰乔芸了。 可惜点墨不是飞白,他在乔家的每一天都战战兢兢的,总是怕被二老爷发现,落得跟飞白一个下场。 所以他哪有心思去关心乔芸在做什么,他只想二公子快点儿让飞白来换他。 乔芸来到点墨身边,柔柔弱弱地抹着泪:“让你见笑了。” 点墨低下头:“乔姑娘言重了,奴才不敢。” 乔芸:“我爹娘他们还因那事困扰,以后怕是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点墨一声不吭。 乔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二公子有没有查出那事儿的真相。” 点墨依旧一声不吭。 乔芸微微拧眉,只好道:“你能不能帮我去问一问?” 点墨:“是。” 正好他可以回去打听一下飞白被二公子弄出来没有。 聂宵:“让芸儿再在等等。” 点墨带着聂宵的话回来了,乔芸现在也就只能等着了。 韦素实在忍不下去了,来到张府,对着张夫人哭哭啼啼。 张夫人并没有嘲笑讥讽韦素,反而给了韦素一方帕子擦泪:“好了,不就是闹出了点儿烦心事么。” 韦素:“张夫人,你真是个好人。” 张夫人:“是吗?” 她笑了笑:“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这件事我想其中一定有误会。” 韦素很想对张夫人一吐为快,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 张夫人拉着韦素的手:“走吧,我带你去高兴高兴,保准让你忘掉所有的烦恼。” 张夫人将韦素带到了一小室,窗牖焕明,器皆金饰,纸光莹白,金彩夺目。 还有丫鬟前来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丫鬟们嘴还甜,净会说些好听的话。 在此室暂憩,令人金迷纸醉,的确很容易叫人忘记烦恼。 韦素沉醉了,到点要离开了还依依不舍。 回到了自己破落的家中,又要遭受乔永贵的辱骂和拳脚,这让韦素更想回到张府那间小室里了。 此后两天,韦素都往张府跑。 乔永贵:“你个臭娘们儿,老子天天心里不好,你倒好,跑去张府享受去了。” 韦素哭着:“还不是你天天打我。” 乔永贵抓着她的头发:“你个失了清白的臭娘们,老子没休了你就不错了。” 最后,还是韦素答应带着乔永贵一块去张府享受,乔永贵才放了她一马。 富贵生活迷人眼,能叫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儿,乔永贵很快也沈湎在其中。 尤其那些伺候的小丫鬟,个个都长得貌美如花,这对于乔永贵而言,简直是极乐世界。 张夫人勾着不明的笑,看着两人。 这样的享乐,倒是让乔永贵和韦素和睦了些。 查了多日,聂宵也没能查出什么蹊跷来。 沈桃言在自己院子岁月静好呢。 有人自食恶果,方方面面都顺利着,她的心情格外的好,见着个人都能露出笑。 聂宵找了过来,沈桃言看到他就笑了笑,然后弯着眼,柔柔软软地喊他夫君。 聂宵顿了顿,心里缓缓跃动着。 沈桃言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之前那样对她。 一如那三年,无论他怎么恶劣,沈桃言总会原谅他。 聂宵张了张嘴:“沈桃言,我想出府。” 这么些天,沈桃言的脚也好了。 沈桃言:“夫君想去哪里?” 街市上人来人往,沈桃言懒洋洋地靠坐着。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 沈桃言:“到了吗?”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夫君怎么带着我来这儿?” 聂宵盯着她的脸:“我想吃豆花。” 沈桃言不解:“那怎么来这呀?其他地方也有豆花,这儿的豆花味道不怎么好,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吃吧。” 聂宵:“我就想吃这儿的豆花。” 沈桃言回头看他:“夫君以前来吃过吗?” 聂宵:“你不是也来吃过吗?” 沈桃言神情自然,目露怀念:“是啊,我小时候也喜欢吃豆花,有阵子想得慌。” “偶然得知了这儿有个豆花摊,以为是巷深酒香,所以来尝尝味道。” “夫君竟然想在这里吃,那就下去吧。” 聂宵坐着不动:“你去买来。” 沈桃言:“这儿人杂,我叫小厮去买吧。” 聂宵没有异议,小厮很快就去买了一碗来。 沈桃言:“夫君快吃吧,若是一碗不够,一会儿我还叫人去买。” 聂宵吃了一口:“够了。” 沈桃言笑着看着他吃。 有些人啊,就是吃不惯山珍海味,喜欢吃些粗食,还将之捧为珍馐。 她这个人有成人之美的美德,她会让他们如愿的。 至于山珍海味,放着让她来吧。 沈桃言眼里的笑意渐渐大了,聂宵被她这么看着,有些不太自然。 聂宵:“你…” 沈桃言:“嗯?” 在将聂宵彻底推给乔芸的那一刻,她就完完全全放下了眼前的这个人。 没完全放下前,她不愿意多见他,也不愿意与他共处,见到他就会涌起一股窒息难受的感觉。 不过,那股疼痛也拉扯着她,让她越来越清醒。 现在,即便是笑着直视他,也完全无所谓了,心里很平静,掀不起一点儿涟漪。 聂宵放下勺子:“她是不是打碎过你的镯子。” 沈桃言:“夫君记性越来越好了,是她没错,不过她的郎君替她赔了银子,这事儿就作罢了。” 第149章 僵局 沈桃言的一切表现都太自然了,聂宵没有看出什么。 聂宵:“你今天很高兴?” 其实他想问她刚才为什么那样看他的,但他几乎料到沈桃言会说什么了。 这让他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好了起来。 沈桃言:“是啊,难得和夫君一起出门。” 果然,聂宵像是不在意地回了一声,可声调却是上扬的。 沈桃言古怪地看他,一碗豆花高兴成这样,那以后天天吃豆花,想必会更高兴的。 沈桃言和聂宵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有没眼力见的厮儿凑上来:“二公子心情好多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聂宵愣了下:“我看起来心情很好?” 厮儿:“是啊。” 聂宵一下子拉下了脸,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因为沈桃言心情好? 厮儿看到他变脸,赶紧住了嘴,不敢吱声了。 聂宵绷着脸进了屋,他怎么会因为沈桃言心情好? 他今天是去试探沈桃言的,他不应该这样子的。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就是因为沈桃言,他和芸儿才没法在一起的,他答应过芸儿,要给她名分。 可只要沈桃言在,那就会永远是一个僵局。 如果除掉了沈桃言… 聂宵伸手握紧了桌角,应该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乔永贵和韦素在富贵乡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但不过仅仅过了两天,乔永贵和韦素就得从富贵乡出来了。 张夫人:“我也没有办法,我这回得跟着我们老爷出一趟远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乔永贵倒是敢开口:“要不我们替你照看这府里吧。” 张夫人笑笑:“不用了,里面也没什么要特别照料的,何况还有下人在呢。” 韦素:“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张夫人:“过几天,这几天府里就不见客了,要收拾行李,等我回来之后,你们再来府上做客吧。” 忘却烦恼,逃避现实的富贵乡没有了,光是一天,就让乔永贵和韦素难受得不行。 乔永贵:“臭娘们,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不然我打死你。” 韦素急着问乔芸:“二公子怎么还没有信儿?他到底要我们等到何时?” “你可是把自己身子都给了他呀,要不,我们上门去?” “他们堂堂一个聂府,我不信他们还不要脸了。” 乔芸其实自己也有点儿坐不住了,可听到韦素的话,她的思绪回笼。 “不行,要是我们现在闹上门,最多只能捞个妾室的位置,二公子可能还会对我们失望。” 韦素:“那总不能白白的让他占了你便宜,好歹,好歹给你些银子傍身吧。” 乔芸:“娘!你说这话当我是什么?!” 乔永贵:“我看你娘说的挺对,人家哪个公子哥养人不是真金白银的养。”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装清高,要不然我们这三年吃好喝好,日子不知过得多顺心。” 乔芸:“爹,你也糊涂了,我们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那个主母的位置。” 乔永贵:“沈桃言就是毛坑里的臭石头,三年了,都还占在那个位置上。” “当了妾好歹是进了聂府享富贵,到时候只要弄死了沈桃言,那你不就上位了。” 乔芸闭了闭眼睛,不想与他们多争论。 或许她骨子里就不想输给沈桃言,既然已经抢走了聂宵,那她一定可以把沈桃言的一切都抢走。 韦素:“你不去,我们去。” 乔芸睁开眼睛:“不行,你们是想功亏一篑,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 她不松口,乔永贵和韦素也不敢真的去。 因着遇仙楼那事儿,乔永贵和韦素都不怎么敢出门见人,就怕指指点点。 本来两人打击就很大,还要遭受流言蜚语,他们只想逃回到富贵乡里。 韦素狠了狠心,找上了张夫人。 张夫人:“借银子?” 韦素:“是啊,我知道不该开这个口的,但我们实在也不知道找谁去借。” 她说的倒是真的,要是找钱庄借,他们又没那么快还得上,而且还得要收利银子。 何况钱庄借银子也是要看人的,也不一定会借给他们。 韦素还是有些脑子的,不敢去其他地方铤而走险,想来想去,还是找张夫人借最安全。 张夫人:“我也想借给你们啊,可是之前那几笔银子,叫我家老爷知道了。” “他骂我,要是以后你们还不上可怎么办?我劝了他好久,才没叫他上门找你们要去,这怕是不好借啊。” 韦素:“我们以后一定能还得上的。” 张夫人:“我是相信的,可我家老爷不相信啊。” 韦素:“我实话与张夫人你说吧,不过张夫人,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张夫人:“你还信不过我吗?” 韦素:“当然是信得过的,才会跟张夫人你说,我家芸儿以后会是聂府的夫人。” 张夫人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乔夫人你先前说的好郎君是聂府的老爷?那是大房,还是二房啊?” 韦素压低声音:“哎呀,不是,是聂府的二公子。” 张夫人惊得捂住了嘴:“二公子?他不是个傻儿吗?何况他已经娶了夫人了,不是有个二少夫人吗?” 韦素:“那个二少夫人,并不得二公子的心,二公子的心啊,在我们家芸儿的身上。” 张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乔夫人,傻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韦素:“二公子不是傻子。” 张夫人噗呲一声笑了:“乔夫人,你就别逗我玩了,整个洪都,都知道二公子是个傻子,一傻还傻了三年。” 韦素:“那是二公子装的。” 张夫人:“哦?怎么说?” 韦素:“三年前,我们家芸儿和二公子两情相悦,但聂府看不起我们家芸儿,还给二公子定了亲事。” “于是,二公子就装了傻,想叫如今的聂二少夫人主动退亲,谁知她竟为了聂府的富贵,死皮赖脸嫁了。” “三年了,无论二公子使什么招,她就是不和离,死赖在聂家。” 第150章 你差远了 张夫人不太相信,端起了茶杯:“就为了这个,值得装傻三年?” 韦素得意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芸儿把二公子的心拴得牢牢的。” “还有啊,我们芸儿对二公子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张夫人掀开茶盖的动作一顿:“什么救命之恩?” 韦素:“小时候,我们芸儿救过他的命。” 点到为止,多的她不愿意说了。 张夫人微微沉思:“既然这样,那成吧,我去跟我们家老爷说说,明日你们再来一趟。” 韦素面上大喜:“好,那我就先多谢张夫人了。” 然后,她不放心道:“不过张夫人,我方才与你说的事儿,可千万不能声张出去啊!” 张夫人笑了笑:“安心,我不是那种长舌妇,何况我正愁没法结识聂家呢,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牵牵线呐。” 有了这句话,韦素就放心了。 “那是自然的,我们绝对不会忘记夫人对我们家的帮助。” 聂府,有人给沈桃言送了东西。 沈桃言认得那是聂宵随身带着的东西,还让她明日去茶楼相见。 沈桃言微微皱眉:“这是谁送的?” 叠珠:“不知。” 叠玉思索道:“能拿到二公子随身携带的东西没几个人啊。” 叠珠:“但如果是乔芸的话,我们不会得不到消息。” 沈桃言将那东西随意地扔在桌子上,不清不楚的,她当然不会去了。 接着,第二天的时候,沈桃言就收到了一首诗,是聂宵没傻之前作出来的。 上面的笔迹也是聂宵的,最要紧的是墨迹未干,明显是刚写的。 沈桃言将纸张搁在茶桌上,断言道:“是聂宵。” 叠玉不解:“二公子做这一出想要做什么?” 沈桃言:“那就要去见见他了。” 叠珠:“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安排。” 沈桃言:“嗯。” 翌日,沈桃言依言到了地方,进到了相应的雅间里,就看到了负着手,背对着她,长身而立的男子。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戴着一方面具。 沈桃言有些诧异:“是你。” 她的语气和神态先是讶异,然后是很不待见,并且略带嫌弃。 戴着面具的聂宵,被气得暗笑了一声:“二少夫人不想见着我吗?那二少夫人,以为会是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来,明明他可以找个其他男子。 肯定是因为他不放心其他人,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就能迷惑沈桃言。 沈桃言拿出了送过来的两样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与我夫君认识吗?” 聂宵走到了书案边,提笔写了两个字,然后,拿了起来,给沈桃言看。 沈桃言微微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面具:“你到底是谁?” 聂宵卸下了声音的伪装:“二少夫人觉得我是谁?” 沈桃言眼里浮现出不敢相信的情绪:“你,你的声音!” 她忐忑地一步步地往他身边去,聂宵没有动,任由她靠近。 沈桃言在他面前站定,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她幅度很小地抬了抬手,但又有些瑟缩。 聂宵垂着眼,看着她踌躇犹豫的动作,他知道她心里定是在挣扎。 在沈桃言终于抬起手要取聂宵的面具时,聂宵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桃言惊得颤了颤,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见她吓到了,聂宵拉着她的手腕,恶劣地逼近她:“二少夫人,这面具可不是你想取就能取的。” 叠珠和叠玉见状,赶紧要来帮忙。 聂宵偏头,冷冷看过去:“二少夫人,你的两个丫鬟很不懂规矩。” 沈桃言呛他:“公子抓着我的手,好像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看着她这副与平常不一样的样子,就像长了刺一样,聂宵哼笑一声。 “那也是二少夫人先来招惹我的。” 语气带了一丝挑逗抓弄的意思。 临放手之际,他还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惹得沈桃厌不由得怒瞪了他一眼。 “公子这般孟浪,也不知乔姑娘见没见过公子这番嘴脸。” 聂宵:“你大可以去告诉她。” 而后,他伸手点了点自己脸上的面具:“不过那之后,二少夫人就别想知道我是谁了。” 沈桃言当着他的面,拿出了帕子,用力擦了擦被他碰过的手腕。 聂宵眯了眯眼睛,垂着的手,摩挲过她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捏了捏。 “二少夫人,也不至于如此嫌弃我吧。” 他盯着她微微泛红的手腕:“都擦红了。” 沈桃言放下了袖子遮掩:“你想做什么?” 聂宵:“你不必如此警惕,我没想做什么。” 沈桃言直视他的眼睛:“那要如何,公子才会取下自己面具?” 聂宵懒散又随意:“我想取下的时候,自然就会取下了。” 沈桃言转身就走,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聂宵叫住她:“二少夫人不好奇了吗?” 沈桃言:“不过是学了我夫君的字和我夫君的声音,比起我夫君,你差远了。” 聂宵愣了愣,眼底翻起了一抹未知的情绪,他压下了这抹情绪,嗤笑道。 “你夫君是个傻子…” 他话还没说完,沈桃言就严声反驳:“我夫君不是傻子。” 聂宵沉默了。 这句话,沈桃言说了很多遍,只要有人骂他是傻子,她总会冲出来反驳。 沈桃言走了,聂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沈桃言急着要赶回府,偏偏路要跟她作对。 马夫:“二少夫人,前面好像有人在对骂,堵住了。” 沈桃言拉开了帘子,前面的路完全走不通了。 “走别的道儿。” 马夫:“不行啊,周围都是人,我们的马车动不了。” 沈桃言拧眉:“叫他们借一下道儿吧。” 马夫:“是。” 但这借道也是借了好久,沈桃言就是急也没有办法。 而她一回到府中就去了聂宵那儿,聂宵就在自己屋子里呢。 沈桃言:“夫君?” 聂宵偏头看她。 沈桃言也在细细看他:“夫君今日有出去吗?” 聂宵:“你管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扬青:“二公子今天在二夫人那儿呢。” 第151章 你在学他? 聂宵望着沈桃言的背影,她不相信,但还是来求证了。 他走这步棋很险,但的确叫沈桃言对他上心了,她下一次一定还会来见他的。 沈桃言回到自己的屋子,悠然地坐下。 叠珠有点儿想不明白:“二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叠玉:“二公子方才的行为,好像是有意在撩拨二少夫人。” 沈桃言:“对。” 叠珠:“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桃言笑着引导她慢慢想:“他和乔芸之间有了事实,乔芸又是他的心头肉,你觉得他应该做什么?” 叠珠:“给乔芸名分?” 叠玉点了点头。 沈桃言:“那你觉得他会叫乔芸做妾吗?” 叠珠:“如果二公子舍得叫乔芸做妾,就不会汲汲钻营三年了。” 她想通了:“但是只要二少夫人在的话,那乔芸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二公子的正妻。” 所以二公子一定会想法子除掉二少夫人这个挡路的。 而照二公子今日的做法,就是想让二少夫人与他纠缠起来。 到时候,无非是两条路。 要么是揭发二少夫人与外男有染,要么是想要借机让二少夫人真的喜欢上他,甘愿和离。 无论哪条路,他都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叠珠重重哼了一声:“坏人!太可恶了!就应该让他多吃苦头!只有不醒着的时候才是最老实的!” 沈桃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瓜:“聪明的小脑袋瓜终于想明白啦?” 叠珠是有心眼子的,但心眼子还是不够多。 叠珠:“那我们要怎么办?不搭理他么?” 沈桃言微微摇头:“不,你忘了我们之前派过月瑛去做什么?” 叠玉笑了笑:“这要是让乔芸知道,可不得急死。” 沈桃言眼眸深了深:“暂且就按他的意思来吧,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之后,聂宵要沈桃言去见他,沈桃言也真的去了。 聂宵看到她赴约,暗自勾了笑,他就知道她会来。 沈桃言瞥他一眼,语气不善:“公子看起来很得意啊?” 聂宵不在意:“二少夫人能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沈桃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聂宵扬了扬眉:“怎么?” 沈桃言:“你的身形…” 聂宵走近,微微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也很像你夫君吗?” 他与她对视:“那你会把我看作是他?” 沈桃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冷声:“你不是他。” 聂宵:“我倒不是很介意,照顾一个傻子这么多年,二少夫人应该也很辛苦吧。” 沈桃言直言不讳:“是很辛苦,但我甘之如饴,他是我的夫君,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舍弃他。” 聂宵心头猛然跳了跳,稍微错开眼,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好像对他多么情深一样。 “是吗?” “这儿又没有别人,二少夫人没必要骗自己。” 沈桃言别开话题:“你找我来做什么?” 没得到答案,也不要紧,聂宵顺着她的话。 “二少夫人不是想看我的样子么,只要叫我高兴了,我就让你看如何?” 沈桃言蹙了眉:“叫你高兴?” 聂宵:“没错,如何哄人高兴,二少夫人应当很有经验才是,二少夫人不是经常哄二公子高兴么?” 沈桃言淡淡道:“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聂宵:“玉蓉酥。” 沈桃言有些不高兴:“你在学他?” 聂宵:“难道只准他喜欢玉蓉酥?” 沈桃言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在平缓自己的不高兴情绪。 聂宵暗自敛神,有必要气成这样? 他,在她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连碰瓷一下都不成? 聂宵:“下一回,二少夫人陪我去游湖吧,记得带上我喜欢吃的东西。” 沈桃言没应,一言不发地走了。 但聂宵知道她记下了。 沈桃言又被堵路上了,明明已经换了道儿了。 同样的招数用两遍,是很容易叫人起疑的,不过聂宵想要的就是这样。 只有沈桃言心里怀疑越深,那他的计划就会越顺利。 沈桃言心不在焉地去了聂宵那儿,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聂宵看。 聂宵不满:“你看着我做什么?” 沈桃言坦言:“我遇到一个跟夫君很像的人。” 聂宵:“谁?” 沈桃言有了主意:“改日我带夫君一起去看他吧。” 聂宵:“…” 她怎么如此…说好听点是实诚,说难听点是死心眼。 这是能带去看的吗? 难道她就对他正常的样子没有一点儿私心? 聂宵佯装不感兴趣:“我才不去呢,我还要和冯塞飞一起去玩。” 沈桃言不死心:“有好吃的也不去吗?夫君最喜欢的玉蓉酥哦。” 语气完完全全是在哄傻子。 聂宵噌地站起身:“你烦不烦,都说了不去。” 沈桃言:“好吧。” 她有些失落地走了。 而聂宵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他还不如他傻子的时候有魅力? 他才不信沈桃言对他情深意切,何况是对一个傻子,沈桃言肯定是为了聂府的富贵。 沈桃言主仆三人在屋子里偷笑。 叠玉:“奴婢看,二公子方才险些就绷不住了,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二少夫人会那么说。” 沈桃言:“不能叫他太得意了,总得要打击他一下。” 原来看着人在自己手底下被玩弄,是这样的感觉。 她那三年,在他们眼里,也是这样吗? 沈桃言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叠珠和叠玉也不笑了。 叠玉:“二少夫人?” 沈桃言:“没事,就是想起我们被这样蒙骗逗弄的三年。” 叠珠咬了咬唇:“所以二少夫人才更应该报复回去,叫他们自己也尝尝那个滋味。” “二少夫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一心对他们好,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 说着,叠珠都替沈桃言委屈地红了眼。 沈桃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这不是正讨债呢嘛。” 她可不是只会口头说说的人,她要讨债,那就实实在在的在他们身上讨回来。 叠珠点了点头:“嗯。” 第152章 于礼不合 游湖当天,沈桃言去买了玉蓉酥,叫叠珠送了过去。 一同游湖,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才不去呢。 聂宵没见着沈桃言,只见着叠珠,不悦地敛着神色:“什么意思?” 叠珠:“一同游湖,那是有情人才做的事情,我们家二少夫人没法陪公子,所以吩咐奴婢将玉蓉酥送来。” 聂宵目光冷冷:“她在哪儿?” 沈桃言真是好样的,临了了,才与他说不来了。 叠珠正欲走:“恕奴婢不能告诉公子。” 聂宵拦了她:“你要是不告诉我她在哪,那你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叠珠:“我家二少夫人在府里。” 聂宵:“呵,是吗?” 叠珠:“公子不信就罢了,就算你今天将奴婢留在这里一整天,二少夫人也不会出现的。” 聂宵:“那就要看她在不在意你这个小丫鬟了。” 他抬了抬手,立马就有人出来将叠珠扣下了。 他还吩咐道:“去,给二少夫人传个口信,要是她不来,我就把这个小丫鬟带走了。” 叠珠:“你这是…唔!” 二公子这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还绑了她来,想换二少夫人。 沈桃言此刻的确在府里,收到口信后,她不得不前去。 她没想到聂宵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她当然不会如聂宵所愿,去到游船边,而是约了聂宵在附近的茶楼见面。 “公子,二少夫人说请你去那儿的茶楼相见,要是公子不带着她的丫鬟来,那她就报官了。” “二少夫人还说,反正你与乔姑娘是相识的,到时候她直接就让官兵去找乔姑娘。” 聂宵简直都要气笑了,她还真会威胁他。 他看了一眼叠珠:“带上她,走吧。” 沈桃言已经在雅间等着他了,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来。 谁叫乔芸是他的软肋呢。 聂宵一见到沈桃言,就不高兴地控诉道:“二少夫人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沈桃言佯装不解:“我如何不厚道?公子不是想吃玉蓉酥吗?我不是叫人给公子送去了吗?” 聂宵呵了一声:“我记得,我跟二少夫人说的是,二少夫人陪我去游湖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喜欢吃的东西。” 沈桃言:“可我并没有答应你。” 聂宵沈默半晌,堵了沈桃言的话:“要是没有答应,二少夫人又怎么送玉蓉酥来?” 沈桃言:“又不冲突,像游湖这种事情,公子不应该跟乔姑娘一起去吗?” 聂宵扬眉:“你在吃醋?” 沈桃言:“…” 他是从何处看出来她吃醋的? 眼神这么差,难怪啊。 沈桃言:“我的丫鬟呢?” 聂宵:“在外边。” 沈桃言瞥他:“哪里外边?” 聂宵:“自然是茶楼外边。” 沈桃言听罢,便要出去寻人。 聂宵抬手拦了拦她:“一个丫鬟值得二少夫人如此上心吗?” 他还记得沈桃言以前就是因为外面那个小丫鬟打了他一巴掌。 今天又因为这个小丫鬟,才过来见他。 聂宵心里不快。 沈桃言对他的语气不善:“让开。” 聂宵挂脸了:“二少夫人这是打算惹我生气?” 沈桃言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聂宵:“夫人,真打算就这么走了?走了可就没机会了。” 沈桃言一点犹豫也没有:“那就作罢吧。” 一个丫鬟,她真那么在乎? 聂宵心里头很不爽快,但又不想那么快放沈桃言走,毕竟他是费了心机才跟她见上面。 “我叫人把她带上来就是了。” 沈桃言的神情这才回暖了一些。 叠珠被两个人带了上来,她不高兴地挣了挣。 扣着她的两个人呵斥道:“老实点。” 旁边不远处有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待见到叠珠没什么事儿,沈桃言的脸色好了许多。 “没事吧?” 叠珠摇头:“我没事,二少夫人。” 沈桃言笑了笑:“那就好。” 聂宵看着沈桃言的表情变化,绷起了下颌。 他幽幽道:“二少夫人对下人当真好得很。” 这回轮到沈桃言微微扬眉了:“公子说这话没头没脑的,好没意思。” 她那副学他的样子,竟叫聂宵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这可比她每日在他面前生动有趣多了。 聂宵看着她:“二少夫人当真不能给几分薄面吗?” 沈桃言变脸变得也很快,冷淡地吐出四个字:“于礼不合。” 聂宵惋惜:“我可是为了这次游湖准备了很多东西,可惜了。” 他转念一问:“要是二公子邀二少夫人去游湖,二少夫人可愿意去?” 沈桃言毫不犹豫:“我的夫君相邀,我自然要去。” 聂宵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这谁看得不得称赞二少夫人一句情深啊。” 沈桃言睇他:“你不必阴阳怪气的。” 聂宵:“二少夫人今日叫我不高兴,今日的面具取不了。” “原本我还想着今日就叫二少夫人见见我的样貌来着。” 沈桃言一个字也不信,他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脱下面具的。 故意说这话,不过是在点她。 聂宵问:“二少夫人不喜欢游湖,那喜欢什么?” 沈桃言:“你把面具摘下来。” 聂宵:“这个恐怕不能如二少夫人所愿,二少夫人不如好好想一想其他的。” 他坐了下来,拆开了玉蓉酥,当着沈桃言的面吃了。 聂宵:“很好吃,这玉蓉酥可不容易得到,辛苦二少夫人了,二少夫人也尝一尝?” 要知道聂宵可从没跟沈桃言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的对比,是很分明的。 沈桃言:“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公子慢用。” 她远远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聂宵露出无奈的样子道:“二少夫人有必要离我那么远吗?” 沈桃言:“我不是很明白,公子已然有了乔姑娘,为何还要来纠缠我?” 聂宵勾着笑:“一个巴掌拍不响,二少夫人要是没有意,我又怎么会纠缠得了你呢?” 沈桃言:“公子恐怕误会了,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是谁?为何与我夫君如此相像?” “说到底,我也是因我夫君才如此。” 第153章 听话 这样不留情的话,聂宵原本应该不高兴才是,可他嘴边的笑却没下来。 聂宵垂着头,将一整块玉蓉酥吃完了,今天的玉蓉酥好像有不一样的味道,格外香甜。 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在雀跃。 聂宵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饮着:“二少夫人想好了吗?” 沈桃言端坐:“没有。” 聂宵放下茶杯:“不可能,人怎么会没有自己喜欢的事儿?” 看着她的表情,聂宵明白了:“二少夫人是不打算与我说?” 他不太正经道:“这是打算让我自己去发现么?” 沈桃言不得不告诉他:“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与我夫君在一起。” 聂宵一瞬间愣了愣:“什么?” 沈桃言:“只要和我夫君在一起,不论做什么,我都喜欢。” 她的神态很认真,眼神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聂宵抿了抿嘴,他撇开头,垂着眼,眉头轻微皱起,目光涌动着很多复杂的暗芒。 沈桃言淡淡看着他,任由他慢慢地琢磨。 聂宵:“二少夫人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吗?整天跟二公子在一起,不觉得累吗?” 沈桃言:“没有,不觉得。” 聂宵的视线忽然锐利起来:“二少夫人是指望我相信这些话?” 沈桃言:“我说了你又不相信,公子又何必问我?” 她太坦荡了。 聂宵很想说服自己继续怀疑:“那要是有一天没有了二公子,二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认真。 沈桃言:“公子怕不是在开玩笑?” 聂宵:“凡事都有万一。” 沈桃言态度一下子冷了:“那最好跟公子无关,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桃言将他的话当成了威胁,聂宵无奈地一笑:“二少夫人未免太多心了。” “剩下的玉蓉酥,我就带走了,游船那边还等着我去收拾呢。” 沈桃言微微颔首。 聂宵先走一步,沈桃言才从雅间出来。 她正想走,便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沈桃言。” 这声音…… 沈桃言顿住,回头看去,不禁有些慌乱:“兄,兄长?” 聂宵还未走远,聂珩不会看见了吧? 沈桃言:“兄长怎会在这里?” “来见一个人。”聂珩望向了聂宵离开的背影。 沈桃言忐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他看见了。 沈桃言犹豫:“兄长,我…” 聂珩淡淡启唇:“那人,之前见过,戴着面具。” 他垂眼瞧她:“你出来见他?” 沈桃言不知道如何解释。 在聂珩眼里,戴着面具的聂宵应当是外男,而她一个人跑出来与外男相见,实属是不应该。 像聂珩这样一板一眼,十足克己复礼的人,只怕对她的行为很不耻。 沈桃言垂了头和眼,有些不敢看聂珩,因而没看到聂珩的眼。 聂珩移了移眼,等眼里的情绪淡了些,他才回了眼,继续看沈桃言:“他不是与一个姑娘在一起吗?” 沈桃言闭着嘴,不说话。 聂珩抿了抿唇:“沈桃言,不许再与他见面了。” 沈桃言抬了头:“我…” 聂珩声音沉了沉:“沈桃言。”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了,他软了一点声音:“听话。” 但沈桃言方才还是一时间被震住了,这样的气势,才是混迹官场的人。 平时的聂珩还真看不出来是个正三品的大官老爷。 可听到他软了声音,沈桃言胆子大了一点儿,竟然敢跟他叫板:“兄长凭什么教训我。” 聂珩没恼,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唤我为兄长。” 沈桃言语塞,咬了咬下唇,的确,他是有资格教训她的。 毕竟他完全不知情,他的眼里,她的行为就是很不合乎于礼。 坏就坏在,她现在什么也解释不了。 她不由得撇了嘴,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小模样看起来挺委屈的。 聂珩叹了口气,语气更放柔了些:“沈桃言,他…” 他措了一会儿辞:“他只是身形像聂宵,他…” 他眨了眨眼睛,极快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说不下去。 那人是谁,他怎么会不清楚。 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沈桃言理解着聂珩的话。 聂珩莫不是误会她将戴着面具的聂宵当成了聂宵的替身? 她眉头松了松,这倒是个解释的好借口。 她小声道:“我知道,可他真的很像夫君,他的身形,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字,都很像夫君。” 她越说越小声,看起来已经是知错了:“所以我才想来见见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聂珩敛眉:“是他邀你相见的?” 沈桃言:“嗯。” 聂珩眉眼深了深:“他为何邀你相见?” 沈桃言:“不知道,但他太像夫君了,我才……” 她也不算是说谎,可以说,她说的其实就是事实。 聂宵就是利用这些点,在引起她的注意,让她不得不来见他,好打探清楚他是谁。 而且,他们的每次见面也都是聂宵先邀她的。 聂珩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那你觉得他…” 沈桃言:“他像没得傻症的夫君。” 闻言,聂珩的手指抖了抖,深远的眉眼低垂了下来。 是啊,如果聂宵没有得傻症,那她… 好一会儿,聂珩轻声道:“别、别再见他了,好不好?” 他的尾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好像是在紧张。 沈桃言瞧着他这样子,后知后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可他不应该训斥她吗?为何会是这个样子?好似在乞求她一样。 难道是因为痛心? 痛心自己的弟弟是个傻儿,而弟妹竟然还从别人身上找弟弟的影子? 沈桃言:“好。” 既然被聂珩发现了,那她肯定不能再继续跟聂宵见面。 起码在这一点上,她不想欺骗聂珩。 聂珩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真的?” 沈桃言郑重地点头:“嗯,我答应兄长,以后都不与他见面了。” 聂珩眼神温柔下来:“好。” 沈桃言:“我们回去吧。” 聂珩:“嗯。” 第154章 歉礼 沈桃言答应了聂珩,不再去见聂宵,之后,不管聂宵怎么找她,她都当看不见。 聂宵怎么也想不明白,沈桃言怎么突然就不愿意见他了。 那他前面做的那些岂不是前功尽弃? 过了几日,沈明珠来找沈桃言出府相见,左右没什么事,沈桃言去见了她。 却没想到见到了聂宵。 “二少夫人,好久不见。” 沈明珠:“这位公子,可是一直在找姐姐你呢。” 沈桃言皱眉,眼神厉了厉:“沈明珠,你带外男来见我,你是什么居心?” 她紧紧地盯着沈明珠:“如果此行被别人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明珠咬了咬嘴唇,她当然知道,她就是有点不想让沈桃言好。 可她也知道现在不能让沈桃言真的出事,起码也得等到她高嫁到好人家之后。 沈桃言:“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娘,怎么敢跟外男在一块儿的?” “别忘了,你还要议亲呢,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坏的是谁的名声?” 沈明珠被一连串说得哑口无言:“我…” 聂宵暗暗挑事:“沈二姑娘不过是引荐我与二少夫人见面罢了。” 沈明珠:“没错,我又不是跟人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姐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与这位公子?” 沈桃言一言不发,目光泛冷地看着她,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害她就是在害自己吗? 沈明珠当然知道:“好吧,是我一时生气口无遮拦,我知道姐姐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跟这位公子肯定是清清白白的,这位公子一直想见姐姐,肯定是有什么事想说。” “姐姐不如跟这位公子说清楚,我在外面等姐姐。” 言罢,她就暂且离开了。 聂宵见人走了,往沈桃言这边靠近了一步:“二少夫人,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了?” 沈桃言:“因为茶楼那天被聂大公子看到了。” 聂宵错愕:“什么?” 沈桃言:“我实话与大公子说了,并且答应他,不会在与你见面。” “但你竟然利用了我妹妹引我出来相见,实在是下作。” “公子以后也不用再白费功夫了,不管你是谁,都不重要了。” 聂宵深深凝了眉,大哥是知道他是谁的,他要是再按计划进行下去,恐怕会被他大哥揭穿的。 也就是说他这个计划,必须要放弃了。 聂宵:“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既然不能再进行计划,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了。 见着人出来了,沈明珠凑过去问沈桃言:“姐姐和那位公子说了什么?” 沈桃言看着她,幽幽一笑:“那位公子似乎对妹妹你有意思。” 沈明珠顿时惊了惊:“什么?” 随后,她立马道:“不可能,他要见的是姐姐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桃言面不改色:“是他不好意思,寻的借口,方才他同我问了你的各种喜好。” 沈明珠:“当真?那他怎么就走了?” 沈桃言:“因为我跟他说,妹妹你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他估计是放弃了吧。” 沈明珠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桃言微微敛目:“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妹妹,你不是一直在打…” 她压低了一点声音:“聂大公子的主意?” 沈明珠:“那不是还没成功吗?” 她怀疑道:“你该不是在嫉妒旁人多喜欢我吧?” 沈桃言:“……” 她怎么会这么愚蠢? 沈桃言都有些怜爱她了。 不过也是,沈明珠一直都被沈云岳和殷盈爱着护着。 怎么会像沈桃言早早就要靠自己谋生。 “他一直带着面具,你怎知他是不是个相貌丑陋的?我这难道不算帮你?” 沈明珠:“万一他相貌不丑陋呢?” 沈桃言:“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已经走了。” 沈明珠哼了一声,似乎是向着聂宵离去的方向追过去了。 沈桃言知道,沈明珠和她的那对偏心爹娘一样无利不起早。 聂宵一定是给了沈明珠好处,那个好处一定是入了沈明珠的眼的,沈明珠才会带他来见她。 这足以让沈明珠知道聂宵是个不缺银子的人。 沈桃言暗暗一笑,就让他们斗去吧。 沈明珠虽然笨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有时候恶毒的小心思还挺多的,说不定能叫聂宵喝上一壶。 从外边回来,遇到了聂珩,沈桃言莫名地心虚。 虽然她又不是故意去见聂宵的,但说到底还是见面了。 沈桃言抿了嘴:“我出去见自家妹妹了。”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和疑惑了,她为什么要犯糊涂主动说啊?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聂珩太可靠了,每次一见聂珩,沈桃言都有种真的见到了长兄的感觉。 在做错事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难道瞿杳也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有点理解瞿杳了。 沈桃言主动对着他交代自己去了哪里,使聂珩怔了一下。 聂珩轻轻应了:“嗯。”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挺高兴的。 接着,他问:“怎么不多待一会儿,这么快回来?” 平时,她出去见瞿杳,都是要到傍晚才会来。 沈桃言:“呃…她有事儿先走了。” 聂珩忽然正了语气:“沈桃言。” 沈桃言:“嗯?” “很抱歉,那日对你说了重话。” 沈桃言抬眼,重话? 她回想了一下,有吗? 沈桃言:“没事,兄长教训的是,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兄长无需道歉。” 聂珩:“要的。” 他斟酌着语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桃言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他。 聂珩一本正经地点着头:“歉礼。” 沈桃言赶紧轻轻摇头:“不用了,兄长。” “这样么。”聂珩稍稍垂眼。 他的声音略微有一点儿潮意,沈桃言闻言看去,他整个人莫名有种被雨打湿了感觉。 明明眼前的人好大一只,能完完全全笼罩沈桃言的身形。 可看他这样子,沈桃言忽然很不忍,不就是个歉礼嘛,收就收嘛。 大不了她日后再以别的名头,回礼给他。 第155章 枫叶 沈桃言:“我现在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兄长,可以吗?” 聂珩:“好。” 湿漉漉的感觉一下子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沈桃言笑了笑。 在外人眼里,分明是她做错,聂珩不过是说她几句。 哪有人因此还要送歉礼的。 沈桃言回到自己屋子,仔细思索起自己想要的东西。 聂珩那样性子的人,还那样认真,她不太想敷衍聂珩。 叠玉:“二少夫人,前几日不才说想吃黎乡的鹅黄流心酥吗?” 沈桃言:“那得费多少功夫,再说了,大公子平日里忙成什么样了。” 叠珠:“洪都也有鹅黄流心酥呀,只不过可能味儿不一样。” 沈桃言点了点头:“没关系,那就要这个吧,一会儿你去大公子那儿一趟。” 她之前就是想着味儿不一样,才没叫人去买来。 如今提起来,倒也想吃一吃了。 叠玉:“哎。” 聂珩:“鹅黄流心酥?” 守竹:“是的,叠玉是这么说的。” 聂珩垂着眼,深思了半晌:“知道了。” 自从自己做的事儿被聂珩撞见后,聂宵见到聂珩就有些不自然。 但点墨带回来的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乔永贵和韦素知道了他和乔芸有了事实,而乔芸因此在家中哭泣呢。 聂宵立即赶去,乔芸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轻声安慰了一番,并且当着乔永贵和韦素的面,对着乔芸承诺。 “芸儿,你再给我些时日,我定不会再叫你受这样无名无分的委屈了。” 乔永贵和韦素对视一眼,暗中欣喜。 一朝有了银子,乔永贵和韦素根本不懂得克制。 从张夫人那儿借的银子,两人大手大脚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果然有了银子之后,他们去哪都有人奉承着,不过这些他们都是瞒着乔芸做的。 过上了有银子挥霍的日子,他们哪还想着过清贫日子。 可一直借银子也不是法子,只有乔芸当上了聂府堂堂正正的二少夫人,他们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因此,他们必须要想法子逼迫聂宵赶紧给乔芸一个名分。 何况他们借了那么多银子,还得还呢,用这个作借口,乔芸果然很快同意了。 乔芸也觉得已经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可是二少夫人有二夫人和二老爷护着,哪有那么轻易?” 聂宵狠了心:“不怕,我自有法子。” 来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聂宵琢磨着要怎么解决沈桃言。 正巧,瞿杳下了邀帖给沈桃言,邀她一起去小山林赏枫叶。 如今快深秋了,满山的枫叶都红了,近来可多人去了。 同行的还有几个和瞿杳关系好的女娘。 聂宵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你要是不带我去,你也别想去。” 沈桃言:“可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欣赏美景这种事,她真不想被扰乱。 聂宵:“沈桃言,你是个骗子,你说话不算数,你是不是嫌弃我?” 沈桃言:“怎么会呢?” 聂宵:“我不是傻子,你也相信的。” 沈桃言稍微敛了目:“嗯,我相信。” 聂宵:“那你带我一起去。” 沈桃言无奈妥协:“知道了,那就一起去吧。” 本来瞿杳要与沈桃言同乘一辆马车的,但如今沈桃言得跟聂宵在一辆马车。 出游当天。 瞿杳很不高兴瞪着聂宵:“二傻子,你要不要脸,天天缠着阿桃干什么!” 聂宵:“我娘说,她是我的娘子,我当然要跟我娘子在一起了。” 瞿杳站在马车上,扶着马车。 “我呸,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娘子了,那你犯错,让她帮你顶罪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你作为一个男子,都不懂得心疼自己娘子,还有脸说这个!” 聂宵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瞿杳气得对着空气挥了挥小拳。 沈桃言笑着用眼神安抚她:“好了,我们走吧,别让其他人等急了。” 远远的就看到了小山林漫山遍野,映入眼帘的火色。 仿佛整个小山林都着了火一样,特别的绚烂,那样热烈的场面,叫人不自觉盯着看。 叠珠和叠玉也在跟着沈桃言一块探着小脑袋去看。 沈桃言呼吸深了深,满眼都被满山的红枫叶染亮了,透着不一样的光彩。 怪不得有些美好的话本子里总说,深闺里女子会被出格的男子吸引,而一些身居高位的男子会为出格的女子动心。 原来人都是会被浓烈的东西给吸引的,浓烈的景,浓烈的人,浓烈的情愫。 就这样浓烈地闯进心里,留下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会舍得不动心呢? 聂宵本来对此不屑一顾,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景。 可瞧着沈桃言的神情,他不由得也往外张望了一下。 不得不说,的确很红很美,红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失神。 聂宵不知怎么微微侧目,目光紧紧落在沈桃言的身上。 他好像有一瞬间的心软了。 但一想到乔芸,他又冷下了心。 芸儿在等着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他答应过不能辜负她的。 而且此行,他并不想取沈桃言的性命,他也从未想过要取沈桃言的性命。 他要的就是沈桃言与他和离,并从聂府离开,交还聂二少夫人的位置。 沈桃言知道聂宵在看她,可她的眼睛离不开外面极美的景色。 糟心事先放一放吧,她也暂时没有功夫去考虑聂宵。 其他马车里的女娘们也掀了帘子。 相好的女娘们,挤在一辆马车内,兴奋地互相说着话。 瞿杳也顾不上生闷气了,高兴地赏着景。 往枫叶林深处走,得走一段山道,众人兴致盎然。 只是,这时,沈桃言和聂宵所在的马车忽然就疾速跑了起来。 在这样的山道,得慢慢走,疾速跑起来很容易会翻下山道的。 马车很明显失控了,沈桃言听到了后面瞿杳和其他女娘们的惊呼声。 叠珠和叠玉扶着沈桃言,紧紧靠着马车厢。 马夫在外面很是急切:“马发疯了,停不下来了,必须要赶紧跳下马车。” 第156章 仁至义尽 沈桃言去看聂宵,他似乎很害怕,一个人缩在旁边。 疾速奔走的马车,已经甩开了同行的其他人。 在急转的一个山道,一个甩尾,马车往山道边滑下。 幸好山道底下有几棵树,暂时卡住了车厢,而马也还被车厢拖着,在刨着蹄卖力地往前拉。 马夫在外头:“二公子,二少夫人,快,趁这个机会跳下去。” 车厢太重了,随时都可能会砸断树枝,掉下山道去。 沈桃言掀开帘子,让叠珠和叠玉先跳下去。 叠珠和叠玉没有多犹豫,一人在车厢边等着接沈桃言,另一人和马夫一起用力拉着马。 沈桃言回去接聂宵:“夫君。” 聂宵更是往里面挪了挪:“我不要,我害怕。” 他这么一动,外面的树枝也被用力往下压了压呀,发出了嘎吱嘎吱断裂的声音。 马车厢也往下坠了坠,被拴着的马儿吃力地嘶鸣着。 沈桃言扶着马车,朝着聂宵伸手:“不怕,有我在。” 她的手往前递了递:“你看着我,抓住我的手就可以了。” 聂宵在她的安抚下,终于是抬起头来了。 他看着站着马车前沿一直朝着他伸手的沈桃言,心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抹挣扎。 他慢慢伸了手过去。 叠玉急道:“二少夫人,快下来!” 沈桃言又往前伸了伸:“夫君,快,抓住我的手。” 聂宵抓上了沈桃言的手,沈桃言的手很小,聂宵的手完全能裹住。 沈桃言拉着他往车沿边带了带。 聂宵眼底晦暗,抓着沈桃言的手正想用力往后拖拽,忽然瞥到了她的右手臂上露出了一点桃色的印记。 聂宵顿时怔了怔,这是? 她的手上怎么会? 就在他愣神耽搁的这段时间里,拦着车厢的树枝陆陆续续被压断了,车厢又往下坠了坠。 沈桃言:“夫君,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要快点跳下去。” 她拉着聂宵往外跳,但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车厢终于坚持不住掉了下去。 在沈桃言和聂宵被带着掉下去的那一刻,叠玉扑了过来,抓住了沈桃言的手。 然后还有一个人,是瞿杳。 沈桃言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赶来的,但她这时候能扑过来,沈桃言心里感动。 她们趴在地上被拖拽得往下滑了滑。 瞿杳咬牙:“阿桃,你抓紧呀!” 叠珠和马夫也来帮忙。 明明是很小的一只手,但抓住聂宵的手很用力。 身底下有被折断的各种树枝,还有凸起的石块,沈桃言的手臂就被划破了。 鲜红的血正顺着她的手下滑,落到了聂宵的手上。 聂宵呼吸一紧,仰头看着沈桃言。 沈桃言没有在看他,而是在看着上方的瞿杳,叠珠和叠玉三人。 可能是沾了血,沈桃言的手滑了滑,原本抓着聂宵的手也有些脱力的松了松。 马夫:“二公子,快抓住奴才的手!” 聂宵伸手去够马夫的手,就在快够到时,沈桃言的手又松了松,聂宵的身体往下滑了一小截。 沈桃言十分吃力:“夫君,我要拉不住你了。” 说完,她彻底脱力地松开了手。 聂宵急了:“不要,沈桃言。” 光凭他一个人抓着沈桃言的手,是抓不了多久的。 就在他终于抓不住地往下滑去,有根绳子抛了下来,正好被他抓住了。 是其他人赶来了。 没了聂宵,沈桃言很快就被合力拉了上去。 她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不仅表情很淡,眼里也淡得吓人,隐隐还有一股寒意。 叠珠叠玉和瞿杳三人连忙抱着她安抚:“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沈桃言瞥了一眼晚一步被拉上来的聂宵,敛了敛目,遮去眼里的冷意。 有位女娘惊呼:“聂二少夫人,你受伤了。” 惊魂未定的瞿杳以及叠珠和叠玉赶紧对着沈桃言查看。 有女娘道:“进我们的马车处理一下吧,我那儿备了一些伤药。” 聂宵听见了,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沈桃言右手臂上的伤很快就包扎好了。 面对着急凑过来的瞿杳,还有旁边的聂宵。 沈桃言只对着瞿杳笑了笑:“我没事了,你呢?” “方才在地上磨了那么久,肯定也伤着了,快去处理处理。” 瞿杳盯着她的手臂:“出了那么多血,你的手真没事了?” 沈桃言拉起她的手:“还说我呢,你看你自己的手,快进来处理了。” 说着,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瞿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着,可不许瞒着我。” 瞿杳老实地摇头。 稍后,沈桃言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叠珠,叠玉,你们也来让我看看。” 叠珠:“二少夫人,奴婢们皮糙肉厚,不打紧的。” 叠玉:“是啊,最要紧的是二少夫人和瞿姑娘没事。” 沈桃言假装生气:“少说这些话,快些的,别叫我担心。” 完全忽略了在旁边的聂宵。 聂宵顷刻之间皱了皱眉,沈桃言怎么不问问他? 他和瞿杳之间,沈桃言先关心问了瞿杳也就罢了。 如今这两个小丫鬟还排在他前边。 明明她以前最在乎要紧的是他,就算自己受伤了,也会关心地先问他。 现在一个瞿杳,甚至一个丫鬟,都比他重要了吗? 关心完瞿杳和叠珠叠玉,沈桃言像是忘了杵在旁边的聂宵,根本不看聂宵一眼。 聂宵心里有点儿气闷,他有些恼怒叫她:“沈桃言。” 沈桃言这才分了他一个眼神。 聂宵:“我刚才跟你一起差点儿掉下去了。” 沈桃言:“是啊,幸好现在没事了。” 聂宵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沈桃言似是不解:“夫君怎么这样看着我?” 聂宵当然不能直接说出去了,他能说他是因为沈桃言忽视了他,所以他才不高兴的吗? 沈桃言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倘若知道了,可能也只是冷笑一声。 笑死,他怎么敢跟瞿杳以及叠珠叠玉相比。 再说了,他也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她可是仁至义尽了。 聂宵想起了沈桃言手臂露出的那一丁点儿桃色的印记:“你的手…” 沈桃言握了握被包扎好的手臂:“已经没事了。” 第157章 不忍心 聂宵:“不是,我是…” 瞿杳出来打断了聂宵的话,并且指着他骂道。 “你个二傻子,真是没用,还得阿桃救你。” “你不是说阿桃是你的娘子吗?你还要你娘子救,还差点拖着阿桃一起掉下去,要你还有什么用?” 聂宵黑了黑脸,但没法反驳瞿杳。 沈桃言几人都伤着了,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沈桃言对着其他女娘:“今日怕是吓着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出来赏景的,结果出了这一遭。” 女娘们虽然被吓着了,但更庆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纷纷道。 “没事没事,意外总是有的。” “是啊,二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桃言和聂宵几人随着瞿杳的马车一同先行回去。 直到回去的那一刻,沈桃言也没多问聂宵一句。 而聂宵一直在看沈桃言,尤其是盯着她受伤的手臂。 瞿杳:“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救你才伤着的。” 聂宵:“闭嘴,你好吵。” 瞿杳当即不乐意了:“你叫什么叫,别忘了我也救了你的命呢。” 要不是瞿杳及时赶来,沈桃言和聂宵可能就带着叠玉一起滚下去了。 沈桃言开口:“夫君,这事儿,你我得谢谢阿杳。” 聂宵:“知道了,我会叫我娘备谢礼的。” 瞿杳嘿了一声:“你娘没教你说过多谢两个字吗?” 聂宵立马瞪了瞿杳,瞿杳不甘示弱瞪回去。 沈桃言:“阿杳,刚才真的是谢谢你了,不顾安危的来救我们。” 瞿杳:“阿桃的话,我肯定要救,要是我出事,我想到你也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来救我的。” 沈桃言笑着轻轻摇头:“我倒是希望你永远平安顺遂,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两人相视一笑,旁边的聂宵非常的多余,还很碍眼。 聂宵还是时不时看沈桃言的手臂一眼,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聂府门前,沈桃言叮嘱道:“回去之后一定叫大夫再看一看。” 瞿杳:“知道了,我们这好歹是擦伤,倒是你,一定要叫吕大夫替你再好好处理一番。” 沈桃言:“好。” 瞧着瞿杳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沈桃言才回头。 沈桃言:“夫君先回去吧,今日的事,我会叫人去给母亲说的。” 毕竟府里可是少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 聂宵张了嘴想叫住她,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她走了。 吕怀白很快被请了过来,替沈桃言重新处理了伤口。 “这些天就不要沾水了。” 沈桃言:“多谢吕大夫,麻烦你替我的两个丫鬟也看一看吧。” 吕怀白:“怎么一伤,还伤了这么多个?” 沈桃言:“马发了疯,差点把我们甩下山道,只受了这么点小伤已经是万幸了。” 她方才让挂云去告知赵卿容,也是这么说的。 吕怀白:“二公子呢,他不是与你们一起去,他没伤到?” 沈桃言:“不知,他要是伤到,自然会叫你过去了。” 挂云回来回禀:“二少夫人,奴婢已经去禀告二夫人了。” 沈桃言:“好。” 此前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处隐隐有些疼,现在经过吕怀白的二次细心处理,伤处已经不怎么疼了。 可叠珠和叠玉看着还是心疼。 沈桃言倒是很看得开,她们只是留了一个心眼,并不知道聂宵想干什么。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极好的。 叠玉很困惑:“不过二公子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 沈桃言沉声:“反正今日的结果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但眼下她必须要快一些了。 乔芸动手脚,她是不惧的。 可聂宵动手,她的人,手伸不到聂宵跟前,很难知道聂宵要做甚。 不过今日这事儿,足够叫赵卿容和聂渊对聂宵的失望更上一层了。 好端端的,府里的马不可能突然发疯,这里边肯定是有门道的。 赵卿容是主母,府里一切有异常的东西,她肯定会去查。 何况,这一回,是沈桃言和聂宵一块差点儿又出事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 如沈桃言所料,赵卿容一边派人来问了她和聂宵的情况,一边派人去查了。 这一查就查到了聂宵身上,赵卿容当即勒令聂宵过去。 聂宵也料到了,可他还在想着沈桃言手臂那事儿,心头有些乱。 赵卿容见着他,就铁青着脸质问:“你想干什么!” “给马喂药,亏你做得出来,你难道想要…想要害人性命?!” 害的还不是别人,而是沈桃言。 “你是为了那个豆花女,才这么做的,是不是!” 聂宵:“我没想害她性命。” 赵卿容看着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宵儿,我看你是得失心疯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聂宵低着头。 赵卿容:“我问了那马夫,他说,在马车掉下去前,沈桃言一直在救你。” “她身上所受的伤也是为了拉住你,宵儿,再冷再硬的心肠,被这么捂着,也该热了软了。” 聂宵一言不发,胸口因为亲娘的话,爬上了一丝难言的滋味。 赵卿容:“她做的那些,那个豆花女未必能做得到。” 聂宵有了点反应:“娘。” 赵卿容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是又想替那豆花女说好话。 她闭了闭眼睛:“这回你真的做的太过了,你去祠堂跪着。” 或许老爷说得对,是她太纵着宵儿了。 “这件事不许告诉二少夫人,谁若声张出去,我定不饶他。” 赵卿容说的不仅是马的事儿,还有聂宵罚跪祠堂的事儿。 如果桃言知道,肯定是要来问上一番的,赵卿容不知道如何与沈桃言说。 骗了沈桃言这么久,说不愧疚是假的,尤其沈桃言还为聂宵做了那么多。 赵卿容真的有点不忍心了。 她喃喃道:“所幸人没事。” 这样的事儿,赵卿容是瞒不了聂渊。 聂渊知晓后,果然又是大怒,当即就要赶去祠堂打儿子。 赵卿容头一回没拦他,只叫他动静小些,莫要惊动沈桃言和其他人。 第158章 真情假意 聂宵咬着牙一声不吭,聂渊不能真打死自己的儿子,丢了棍子就骂他。 “你这个孽障,谁叫你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 聂宵满头冷汗:“爹和娘不也使了手段么?” 聂渊抖着嘴皮子:“你!” 他显然是被气狠了:“还不是因为你执迷不悟!” “看来你还是没有得到教训,还在这里跟我顶嘴,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聂宵咬着牙一一受下,直到忍受不住才闷哼出声。 赵卿容不想叫沈桃言知道,沈桃言自然就不知道。 聂宵被打伤了,跪不得祠堂,回自己屋子养伤去了。 扬青端了药进来:“二公子,喝药吧。” 聂宵端过喝了一口,感觉每次吕怀白开的药都特别苦呢,简直是难以下咽。 扬青:“二公子这是何必呢,要是跟老爷和夫人服一句软,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聂宵:“多嘴,滚下去。” 扬青闭了嘴下去了。 可没一会儿,聂宵又把他叫了过来:“去请二少夫人过来。” 扬青:“二公子,二夫人吩咐过了,不能告诉二少夫人。” 聂宵:“娘不是一直想让我跟沈桃言多相处些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扬青:“奴才不知,大概是二少夫人还伤着吧,二夫人不想二少夫人再因二公子你的事担心。” 聂宵趴着闭了闭眼睛:“算了,那你去打听打听,二少夫人的右手臂是不是有一个桃色的印记?” 他叮嘱:“小心这些打听,别叫别人知道了。” 扬青:“哎。” 扬青走了之后,聂宵就把头埋在枕头上。 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了,他记得他之前生辰的时候,与沈桃言出去,也看到了。 但两次都没有看得特别真切。 沈桃言手臂伤着也不能做些什么,就懒洋洋地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养伤。 反正天也不好,阴沉沉的,好像快要发生了什么一样。 叠玉:“二少夫人,刚才二公子身边的扬青过来打听了一些事情。” 沈桃言不紧不慢地吃着温温的红枣百合羹:“打听了什么?” 叠玉凑近她的耳边:“打听的是二少夫人右手臂上的桃花瓣胎记的事儿。” 沈桃言将羹碗放下,捻起帕子抹了抹唇边:“打听这个做什么?” 叠玉:“不知道,不过奴婢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 沈桃言垂眼看了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右手臂,抿了抿唇。 她没来得及深想,下人就说二夫人来了。 赵卿容:“坐着,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她身后还跟着丫鬟,拿着许多补品来。 赵卿容看到了沈桃言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都是那个孽障害得你又伤着了。” 沈桃言善解人意:“母亲别这么说,怎么能怪夫君呢,任谁那时候都会害怕的。” 赵卿容看着她,眼里很是愧疚。 聂宵是想叫沈桃言自己滚下山道儿去,他要确保是沈桃言一个人滚下去,所以才跟着去的。 山道儿底下有他安排的男子。 到时候,那男子会捡到沈桃言,将她带过去,替她宽衣治伤。 这样一来,沈桃言就不清白了,那他就可以如愿提和离了。 沈桃言明白赵卿容肯定是知道了聂宵的计划和目的。 她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神情:“夫君他没有事儿吧?” 赵卿容:“他能有什么事,没事。” 沈桃言笑着宽慰道:“母亲,你别这样,夫君他有傻症,他也不是自己想那样的。” “他以后一定会成长起来的,到时候,恐怕就到夫君来保护我了。” 赵卿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辛苦你了。” 沈桃言眼神诚挚:“不辛苦,父亲母亲对我都好。” 赵卿容喉咙干涩了一下,有些不敢面对沈桃言的眼睛。 沈桃言瞧着她这样子,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那三年,她是多么真心,他们一点儿也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多了算计,他们倒是睁开了眼睛,终于看见了,也上心了。 沈桃言很想知道,他们真的分得清真心和假意吗? 不过,也可能是沈桃言自己做戏做得太好了。 扬青铩羽而归:“奴才打听过了,没有人知道,就连挂云挂露也不知道。” 聂宵不虞地皱眉:“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知道?” 扬青:“这……” 哪有人经常关注主子手臂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啊? 聂宵:“她的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呢,她们经常贴身服侍,难道也不知道?” 扬青:“奴才也问了,但那两个丫鬟没说,还一直问奴才打听来做什么?” 聂宵不快地半阖起眼睛,那就只能等沈桃言手臂好了之后,他亲自去看了。 沈桃言的手臂伤得不深,没两日就可以拆了纱布,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阴了两天的天空,也终于是下起了绵绵的雨。 这雨与春日滋润的甘露,夏日酣畅的雷雨是不同的。 深秋的雨,每一滴都沁着凉,打到人的手心里,是深入骨髓的凉意。 沈桃言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凉雨,总感觉心里也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气,不怎么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她刚知道聂宵在装傻骗自己那一日淋的雨。 又像聂宵扔了她祖母的遗物的那场雨,叫沈桃言不大喜欢。 叠玉拿了一件外袍来,披到沈桃言的身上:“下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也快冷了。” “二少夫人,还是别坐在床边了,免得受了凉。” 沈桃言拢了拢外袍:“叠玉,我心里不太舒服,叠珠还没回来吗?她可有带伞?” 叠玉正想回答,在一道惊雷中,叠珠进来了。 沈桃言惊了惊,看向了站在门口拍打裙摆的叠珠。 叠珠停了动作:“可是奴婢吓着二少夫人了?” 沈桃言睨了睨她,轻轻抚了抚胸口:“没事儿,衣裳湿了,就赶紧去换了,别着凉了。” 叠珠:“哎,不过,奴婢这儿有一封信要给二少夫人。” 沈桃言歪在榻上,叠玉接过,拿来给她,沈桃言姿态随意地拆开看了看。 第159章 是不舍得吗? 但看完之后,沈桃言忽然笑了。 叠珠和叠玉对视一眼。 在又一道惊雷中,沈桃言渐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叠珠和叠玉慌了,连忙上去询问。 “二少夫人,你怎么了?” “二少夫人,信上写了什么?” 沈桃言将信给她们二人看,叠珠和叠玉看完之后,面上透出了一股荒唐感。 叠珠犹豫了一会儿:“这信的意思,是不是说,乔芸冒认了别人的救命之恩,与二公子相认?” 叠玉看了一眼沈桃言:“乔芸冒认的,怕是二少夫人对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外面又是一道惊雷,绵绵的细雨一下子变大了许多。 信上说,韦素说乔芸小时候对聂宵有过救命之恩,可经过他们的人的各种追查。 乔芸一家小时候根本没与聂宵相遇过,而聂宵小时候唯一一次遇险,是在黎乡。 那时候,黎乡根本没有乔芸这号人,所以救聂宵的绝对不会是乔芸。 但乔芸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让聂宵误认为她是小时候救过他的救命恩人。 叠珠也恍然大悟地看向沈桃言:“那,那我们必须要二公子知道才成。” 这个乔芸真是太不要脸了。 沈桃言已经停了笑,眼尾含着泪,她摸着沉甸甸,快要透不过气来的胸口:“不。” 乔芸代替了她,聂宵就这么相信了,还因此欺骗欺负了她三年。 她闭了闭双眼,隐忍地咬了咬牙。 叠珠拿着信疑惑:“可是乔芸是怎么办到的呢?” 沈桃言忽然想起自己初次见乔芸的场景。 那会儿,她还疑惑乔芸怎么会与自己一样,手臂上也有枚桃花瓣的胎记。 沈桃言:“是胎记,我手臂上的桃花瓣胎记,乔芸也有。” 叠玉也恍然大悟:“那二公子前两日来问二少夫人手臂上桃色印记,是不是?” 叠珠:“二公子肯定是看到了二少夫人手臂上也有。” 沈桃言记得乔芸那会儿还遮遮掩掩来着。 她声音泛着寒气:“去查,查一查乔芸知不知道我才是聂宵真正要找的人。” 叠珠坚声:“是!” 叠玉心疼地给唇色咬得苍白的沈桃言倒了杯热茶。 “二少夫人,喝口热茶吧,暖暖身子。” 沈桃言捧上了杯子,被烫得手往后缩了缩。 叠玉连忙放下茶杯,去看她的手。 沈桃言的指尖在微微泛冷,叠玉拢了拢她的指尖,想替她搓热。 沈桃言轻轻启唇:“叠玉,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叠玉有些纠结:“是。”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沈桃言深吸了一口气,怪不得她觉得今日的雨生厌。 果然是有令她生厌的事儿发生。 结果,没一会儿,叠玉又跑了回来:“二少夫人,大公子,在外头。” 沈桃言神情恹恹:“兄长?他来做甚?” 叠玉摇了头:“大公子一个人在外面。” 沈桃言:“雨这么大,请他进来避避吧。” 叠玉:“是。” 沈桃言强打起精神去见了聂珩,他身上的靛蓝色衣袍有些被打湿了。 沈桃言:“雨这么大,兄长来找我做甚?” 聂珩将放在茶桌上的一个食盒推到她面前。 沈桃言:“这是什么?” 她打开看了看,是鹅黄流心酥。 聂珩:“是黎乡的,味道应当没有变。” 沈桃言错愕地抬头,她分明没有与他说,她想吃的是黎乡的鹅黄流心酥,他怎么会知道? 抬头这一下,沈桃言含过泪水的眼睛,一下子便暴露在聂珩面前。 聂珩心头被蓦然扼了一下,他凝了神色:“怎么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 沈桃言撇过了头:“没有,兄长看错了,我没有哭。” 聂珩:“是聂宵又欺负你了?” 他走近了一步,去看沈桃言撇开的脸。 沈桃言躲不开,无法抑制委屈地回头看着他。 就是聂宵这个混蛋! 聂珩面容暗沉:“我去教训他。” 沈桃言哽着嗓子,瓮声瓮气:“别。” 聂珩身形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为什么?” 是不舍得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里含着水气,沈桃言好像看见聂珩的眼里也起了雾色。 沈桃言胡诌了个借口:“是伤口疼。” 那日他们遇险,有那么多女娘看着,肯定是会传出去的。 而聂珩经常在外头办事,对外头发生的一些事儿,消息肯定也很灵通。 所以,聂珩肯定知道这件事。 聂珩松了松用力得有些发麻的手指:“我今日本来也想问这件事的,我叫人去请吕大夫过来。” 沈桃言叫住他:“不用了,只是有一点疼而已,不碍事。” 聂珩凝视着她:“可你哭了。” 沈桃言:“我…” 她看到了食盒里的鹅黄流心酥:“我那是一时想念黎乡和祖母了。” 聂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食盒,低声:“抱歉。” 沈桃言:“兄长为何要说抱歉?” “你给我带来了黎乡的鹅黄流心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聂珩紧紧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吃了,能不能别哭了?” 沈桃言闻言,眼睛的眼泪又多了些,她咬了咬嘴唇:“兄长,你坐下,别说话了。” 一说话,她就想哭。 聂珩老老实实坐下,双手也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坐得十分端正:“好。” 意识到自己说了话,他赶紧闭上了嘴,生怕再惹哭她。 沈桃言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点儿笑,在他对面坐下。 聂珩悄悄拿余光看她,见她在抹眼泪,他的手指蜷了蜷。 沈桃言发现了聂珩在看她,她回看过去。 聂珩连忙看向前方,长长的羽睫眨呀眨,看起来心虚又慌张。 沈桃言将食盒移到自己面前,拿起一块鹅黄流心酥放进了嘴里。 鹅黄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口腔,聂珩说的没错,味道没有变。 还是她小时候吃的那个味道。 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沈桃言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不过,她很好奇,聂珩是怎么知道她想吃的是黎乡的鹅黄流心酥呢? “兄长。” 聂珩扭头看她。 沈桃言:“兄长怎么知道我想吃黎乡味儿的鹅黄流心酥呢?” 聂珩嘴唇翕动,但始终没说出话。 沈桃言:“兄长可以说话了。” 第160章 用心 聂珩:“你小时候吃的是黎乡的,我想你应该也会想吃黎乡的。” 沈桃言:“我的确是想吃黎乡的,只是又恐误了兄长的时间,所以才没叫她们与兄长你说。” 聂珩:“误不了什么,不过是叫友人带上一盒罢了。” 他还记得他之前刚回府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沈桃言哭着撞到了他。 他那会儿并不知道沈桃言遭遇了什么。 从沈桃言嫁给聂宵后,他就一直在外边奔波,极少回府。 一年到头,能回个一两回就不错了。 沈桃言心里已经好了很多了:“多谢兄长,不止是这盒流心酥,还劳烦兄长冒雨送来了。” 聂珩迟疑了一下,道:“要吃新鲜的好。” 这么说此盒流心酥刚好是今日送来的,所以聂珩才会冒着雨送来。 这歉礼实在是太用心了。 聂珩看向门口:“这雨怕是下个不停了,我不便多打扰,先走了。” 沈桃言:“好。” 她也不便多留聂珩。 不过她吩咐了人,跟着聂珩一起走,好替他挡一挡雨。 叠玉能看出来沈桃言比刚才好多了,她在心里感谢大公子。 大公子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这小酥点送得也很及时。 晚些时候,守竹抱着聂珩换下来的湿漉漉的衣袍。 “奴才就说奴才去给二少夫人送,你瞧瞧,外边的雨下成这样。” “这衣袍湿成什么样了,这万一受风着凉了,可如何好。” 聂珩:“一点小雨,我的歉礼自然要自己去送。” 守竹瞅着外边噼里啪啦的雨声,这叫一点小雨吗? 按着大公子的性子,怎么会要给二少夫人歉礼。 也不知道大公子和二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聂珩想起了沈桃言刚才眼中含泪的样子:“守竹。” 守竹才刚踏出房门,赶紧转身回来:“奴才在。” 聂珩:“最近府里二房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沈桃言不愿意说,但定是与聂宵有关。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 聂珩胸口止不住的酸涩。 守竹仔细回想了一下,正想说没有,然后又想起:“哦,二公子好像又被罚去祠堂了。” 祠堂就在大房和二房正中间,有个什么动静,两房是很快就能察觉的。 所以在聂宵被带去祠堂的时候,守竹听到了动静。 聂珩:“知道理由吗?” 守竹摇头:“二夫人有心瞒着,都不让下人们说出去,因此奴才听到了,也不敢往外头说。” 聂珩凝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守竹:“唔…就前几日,哦,正是外头说的,似乎是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马车出事的那一日。” 聂珩一瞬间便抓到了关键之处,他微微颔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桃言虽说心里好受了许多,可一想起那放在桌子的信,她的精神又蔫了蔫。 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能看出来沈桃言的情绪不太好,她们伺候得也尽量轻手轻脚的。 沈桃言还是需要自己一个人消化一番:“今晚早些歇吧。” 叠玉:“是。” 叠珠和叠玉伺候沈桃言躺下后,就出去了。 沈桃言躺在安静的床上,听着窗外稀稀疏疏的雨声。 她的思绪恍恍惚惚,似乎回到小时候的那一夜。 漆黑的山林中,只有两个小人急速的呼吸声,以及踩到树枝的声音。 两只温热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沈桃言拉着聂宵从贼窝里逃出来了。 林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动静,尤其是野兽的嚎叫声。 沈桃言很害怕,可她还是领着聂宵一直往前跑。 所幸他们运气好,碰上了来寻人的官兵和聂沈两家的人马。 既然已经找到了人,自然是各领着自家的孩子回家去。 何况那会儿聂宵身上有伤,还得了高热,情况很是危急。 沈桃言自己小小的身体上也满是伤,全是逃出来时磕磕碰碰弄出来的伤。 尤其她还跑在前面,跟在后面的聂宵挡开了很多树枝草丛的剐蹭。 两人都必须快些送医才行。 可聂宵拉着沈桃言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还一直哼哼着要跟小桃子在一起。 沈桃言的祖母想让两个孩子一起送医,聂家的人想也不想的直接扯开了聂宵拉着沈桃言的手。 聂宵哭着让沈桃言别走,等他,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沈桃言当时年纪小,又是个小女娃娃,逃出来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趴在祖母的肩头,昏昏沉沉的,没办法回应聂宵。 聂宵让她等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因聂宵一次次受尽各种罚。 还有就是聂宵驱着马车,朝她冲过来,想要杀了她。 沈桃言猛地睁开了眼睛,惊坐起来。 在外间小榻上守夜的留香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了:“二少夫人?” 沈桃言坐在床上,轻轻喘着气儿。 留香掀了床帘子,来到沈桃言面前,见到她额头上的细汗。 留香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二少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沈桃言接过了帕子:“嗯。” 留香抚了抚沈桃言的后背:“那都是假的,二少夫人,不要怕,奴婢在这里呢。” 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哄,沈桃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 “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留香的年纪还小,沈桃言不想叫她受夜来着,但这小丫头是个相当固执的。 沈桃言想叫她体会一下守夜的辛苦。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喜欢上了,说她喜欢守着二少夫人睡觉,会叫她很安心。 沈桃言只好由着她去了。 留香:“二少夫人可要润润唇喉?我给二少夫人倒杯茶吧。” 沈桃言点了点头,托着留香端着茶杯的手,抿了一口。 “好了,快回去睡。” “是。”留香放下茶杯,替沈桃言掖好被子,又放下床帘才出去。 后半夜,沈桃言依稀还是做梦了,也不是什么好梦,只不过没有再被吓得惊醒。 雨下了一天一夜,在第二日放晴了。 叠玉:“二少夫人,真的要再缠起来吗?” 沈桃言伸了伸自己的右手臂:“嗯,缠吧。” 第161章 她知道 聂宵养了几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他满脑子里都是沈桃言手臂上的桃色印记,弄得他心乱如麻,烦躁不堪。 他等不及了,想着沈桃言的手臂应当也好了,能走动之后就直接去了沈桃言那儿。 然而,等到了沈桃言那儿,看到沈桃言依旧缠着纱布的右手臂,聂宵顿时深深拢了眉。 沈桃言当做什么也不知:“夫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宵盯着她的手臂:“你的手还没好吗?” 沈桃言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没有,本来伤口不深的。” “可是混了沙石,那天又没有及时处理,所以还得养上几天。” 聂宵:“不能拆开看看伤口吗?我想看。” 沈桃言不解:“夫君为什么想看,伤口很吓人的,还是等好了之后再看吧。” 聂宵装作别扭地关心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桃言:“恢复得好的话两三天,慢一点儿就四五天吧。” 聂宵:“好吧。” 沈桃言握着手臂,目送他离开。 叠玉:“二少夫人这是猜到二公子会来?” 所以才叫她将右手臂又缠了起来。 沈桃言:“他没从你们嘴里得到答案,他肯定会来一探究竟。” 聂宵等了一天,心乱得实在等不住,他出府去了乔芸那儿。 乔芸自然也听到了聂府马车甩下山道的事儿,她知道这是聂宵动的手。 她欢欢喜喜扑进聂宵怀里:“宵郎,你来看我了。” 聂宵:“嗯。” 他慢慢握上了乔芸的手臂。 他其实记不太清是哪只手臂了,只记得是一个桃色的像桃花瓣的印记。 不过,很巧的是,乔芸的印记也在右手臂。 他知道他不该因为沈桃言和一个猜测,对乔芸起疑的。 可他真的需要印证一下。 聂宵仔细看乔芸手臂上的桃瓣印记,并且上手摸了一下。 乔芸心尖一紧,收回了手,红着脸娇嗔道:“宵郎,这是做什么?” 聂宵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深情地望着她:“抱歉,芸儿。” 他不该怀疑她的,这个印记又不是谁都有,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沈桃言的那个,说不定只不过是他看错了,或者是别的印记呢。 乔芸微红着脸,心头跳动着,这样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怎么会一点儿也不动心呢? 聂宵心头引起乱麻的石子落了地,他放心地回了府。 他望了一眼沈桃言的院子,其实也不用着急去验证了沈桃言的手臂了。 他大步流星往自己的院子走。 而叠珠也总算是将打探好的消息带回来了。 “二少夫人,乔芸的桃花瓣胎记是假的,她的手臂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只有一道难看的疤痕。” 叠玉:“那她那个胎记是?” 叠珠:“这个还不知道,至于乔芸知不知道二少夫人你就是二公子要找的人。” 她的声音很失落,还有点子挫败:“我们也还没查出来。” 沈桃言却道:“她知道。” 不然乔芸见她就不会遮遮掩掩了。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在正主的面前才会那么不自然。 叠玉:“我也觉得她肯定知道,她定是见过了二少夫人手臂上的胎记,才能仿个假的出来。” “再说了,就算她手臂上的胎记是巧合仿上去的,可二公子因胎记与她相认。” “她但凡见过二少夫人手臂上真正的胎记,肯定也能认出来二少夫人才是二公子要找的人。” 沈桃言身子丝丝发冷:“那就说得通了,她为什么要隐忍三年之久?” “因为她不仅仅是想要聂宵休了我,她还想要我死在聂宵的欺骗之下。” “只有这样,她才会成为唯一拥有那个印记的人。” 叠玉生气:“这个乔芸真是好算计呀,这样一来,她自己的手也是清白的。” “幸好,现在她的手上可不清白了,山寺,山庄,中毒,桩桩件件拿出来,就能定她的罪。” 叠珠:“二少夫人,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二公子,揭露乔芸?” 沈桃言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不是说了不么?” 她的嗓子很轻:“这一次,就让他蒙在鼓里。” 叠珠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沈桃言深吸了一口气:“去透露给乔芸吧,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叠珠:“明白。” 乔芸是个聪明人,只要透露一点点,比如聂宵特别关注沈桃言伤了的右手臂,一直想快些拆开纱布看一看,她就意识到了。 乔芸脸色发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怪不得那日聂宵突然摸了她手臂上的印记。 原来是因为起疑了吗? 乔永贵:“好端端怎么会起疑呢,难道二公子已经看到了?” 乔芸:“应当是看到了,但是还不确定。” 韦素:“那怎么办,万一二公子真真切切看到了沈桃言的手臂,那不是完了嘛!” 乔永贵:“你嚷嚷什么,现在要么就是杀了沈桃言,要么就…” 乔芸:“杀沈桃言谈何容易?” 乔永贵:“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三人凑在一起,一番耳语。 韦素:“沈桃言如今的手臂伤着了,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必须赶在她的手臂好之前,做好这件事儿。” 乔芸:“嗯。” 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会攀上富贵人家,可现在高枝已经在眼前了,他们绝对不能叫它溜走。 乔永贵:“那我现在就去抓药,你们在家等着吧。” 他们的速度还挺快,准备了一切后,就在第三日让点墨回去禀告,乔芸有急事要找聂宵。 乔芸一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桃言的眼皮子底下,她自然也知道了乔芸想干什么。 正正好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原本是用另外的法子刺激乔芸这么做的。 但既然胎记一事儿送上门了,她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了。 不然,岂不浪费了如此好的机会。 事实证明,胎记这件事的确叫乔芸更心急如焚一些。 那一日,聂宵一整夜也没有回来。 沈桃言知道乔芸动手了。 第162章 无媒苟合 沈桃言是没想到乔芸他们会下手那么快,才将消息透露出去不到两日。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担心等的久了,聂宵会再对她动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聂宵在外头过夜,还是在乔家,这种事情怎么瞒得过赵卿容和聂渊。 赵卿容冷着脸:“当真是外室的做派,勾得宵儿都不回家来了。” 聂渊吹胡子瞪眼:“混账玩意儿,做事越来越没分寸了!” “来人,去把那个混账找来!” 聂宵一看到自己爹娘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气得够呛。 赵卿容厉声:“宵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聂宵沉默了一会儿:“知道。” 聂渊拍着桌子:“沉溺情色,我看你是真的把自己毁了才高兴。” 聂宵:“不是的,我是…” 他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把持住? 按乔永贵和韦素打趣的意思是,年轻气盛,免不了冲动。 可聂宵很清楚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今天在乔芸身边醒来的时候也很懊恼。 他这样做跟逛青楼的那些人有何异,他又将乔芸置于何地。 他不该这样做的,他想与乔芸好,应当要将她娶作妻子后,再行那事儿。 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他怎么能一错再错呢? 最后他只能归结于是心上人在怀,加之四年的心愿成真了,他才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乔芸,聂宵答应了赵卿容和聂渊暂时不去见她。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让沈桃言腾出位置来,这也是他眼下最应该做的事。 前几日的秋雨,真的将寒气带来了,沈桃言穿上了较厚的衣裳。 她吩咐道:“叠玉,你将这个月的香给大公子送去。” 然后叠玉从守竹那儿得知快到大公子的生辰了。 沈桃言笑道:“那倒巧了。”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还礼给他呢。 而且聂珩之前还在恶狼口中救下了她。 她要回个什么礼给他呢? 叠珠:“二少夫人,这是瞿姑娘叫人送来的,估摸着是这个月要做扇子的客人的要求。” 如今虽然天冷了,但想要沈桃言的扇子的人还是很多。 沈桃言有主意了,她瞧聂珩一直在用她之前做的扇子,不如给他做一把新扇子吧。 虽然现在天冷了用不上,但可以先送着,等夏日的时候,他再用。 要送给聂珩的,既是生辰礼,也是回礼和谢礼,沈桃言自然看重得很。 她得亲自去挑上好的紫檀竹。 看着看着,她又看上了一块紫檀木,正好可以用来做木珠,作为扇坠儿。 这些东西自然价格不菲,可现在沈桃言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当然还有人马,和各种各样的关系。 先前那么缺银子,不仅仅是要开铺子,还因为她都拿来疏通各种关系了。 有这三样东西,她就不只是困在笼子里,只知天黑天亮的囚鸟了。 沈桃言顾着做扇子,但也有留意聂宵和乔芸二人的情况。 聂宵不去看乔芸,慌的反而是乔芸,于是她便想方设法要聂宵出去见她。 聂宵会去见她,只是不再在她那儿过夜,一到傍晚就要回聂府。 这可把乔芸急坏了,难道聂宵得到之后就开始厌弃她了吗? 可在她看来,聂宵不是那样的人啊,好歹是三四年的情谊了。 因此,她在聂宵面前哭了一场,将聂宵哭得不知所措。 聂宵:“芸儿,出了什么事,你倒是直话与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乔芸哭哭啼啼:“宵郎莫不是厌弃了我?” 聂宵:“这是哪的话儿,是谁与你说什么吗?” 他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乔芸含着泪摇头:“那宵郎怎么都不愿来见我。” 聂宵笑着给她擦眼泪:“我怎会不愿见你呢?我巴不得天天都能见上你。” 乔芸:“可是…” 聂宵明白了,她果然还是因为那两次没有安全感,也怪他迟迟没有履行承诺。 他不得已解释道:“我不来见你,是不想再与你无名无份行那种事儿。” 那叫无媒苟合,聂宵从小也是学尽各种君子礼仪,晓得廉耻。 “等我们成亲之后,才会更顺理成章。” 乔芸:“嗯,可是我将自己交付与你,是我相信你。” 聂宵:“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伤害你。” 他的心意已决,乔芸也不好强留于他,否则次数多了,恐引起怀疑。 韦素唉声叹气:“这到底成没成啊?” 乔永贵:“这哪知道,坐胎药也喝了,还留了二公子一个晚上。” 韦素啧了一声:“二公子是不是不行啊,想当初芸儿只…” 乔芸尖声打断她:“娘!” 她的表情也很吓人。 韦素连忙:“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乔永贵骂她:“你个臭娘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乔芸阴沉着脸。 为了叫乔芸安心一些,聂宵寻着空就去她那儿陪她,两人正蜜里调油。 想着反正聂宵不会来了,应当也不会再在意她手臂上的印记了。 沈桃言让叠玉解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纱布。 而且穿的衣服厚了,也不会轻易看得见。 聂宵出去的次数多了,难免碰着熟人,好巧不巧就碰到了沈明珠。 沈明珠还惦记着沈桃言上回跟她说的话,结果看到了聂宵和乔芸在一块,还很亲密的样子。 她一下子怒上心头,走过去就对着聂宵道:“好啊,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聂宵看到沈明珠稍惊了一下,又听到她的话,他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 难道沈明珠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沈桃言都没认出来,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而乔芸则是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往聂宵身边躲了躲。 这时,沈明珠嫌弃地扫视乔芸:“还是看上了这种货色。” “你会不会太侮辱人了,这种货色怎么能跟我比?” 聂宵才起的念头瞬间按下去了,疑惑地看她。 沈明珠也看他:“怎么不说话?我是有心上人不错,可能你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吧。” 聂宵听懂了一些,嗤了嗤:“沈二姑娘,你在说什么疯话?” 第163章 一视同仁 沈明珠:“你不必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聂宵又听糊涂了,微微绷起下颌:“你知道了什么?” 沈明珠:“你心悦我的事儿。” 聂宵刹那间愣住:“什么?” 沈明珠高高扬起下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没必要拿这种货色来刺激我。” 她明明与乔芸天壤之别,这人的眼睛到底有多瞎呀? 乔芸咬了唇:“沈二姑娘是什么意思?” 沈明珠:“什么意思,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出来勾引人。” 乔芸更是害怕地躲到聂宵身后。 听到心上人被骂,还被吓着了,聂宵哪忍得了。 “够了,沈二姑娘,你要是再发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明珠冷哼一声,拔下了头上价值不菲的金簪子。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怎么,敢送不敢认?” 聂宵眉心抽搐,那是因为他想要带她带他去见沈桃言的。 可在乔芸的面前,他不好直说,不然芸儿知道了肯定会误会。 乔芸看着那金簪,不自觉咬了嘴唇,聂宵怎么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沈桃言的妹妹? 沈明珠:“我姐…” 聂宵咬牙打断:“好了!沈二姑娘请自重!” 他拉着乔芸就要走,可是沈明珠可没那么容易被摆脱。 沈明珠伸手拦了他们:“站住,我还没让你们走呢。” 她抬头望向聂宵:“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我看看。” 要是长得丑,那她肯定是不要的。 但要是长得俊美,她或许可以叫他和其他人一样,允许他接近,讨她的欢心。 聂宵眯起了眼睛:“让开。” 沈明珠狐疑:“怎么,难不成你的样貌真的见不得人?” 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缠,隐隐引起的周围人的注意。 聂宵暗道不好,拉着乔芸强硬要走。 沈明珠还要拦,直接让聂宵叫人给推开了。 沈明珠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他走了之后,她还不知道去哪找他呢。 现在她知道了,去乔芸那里就肯定能堵到人。 聂宵看着心情很不好,乔芸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可她一直拿着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聂宵。 聂宵叹了一口气:“芸儿,你相信我,我跟沈二姑娘真的没有什么瓜葛。” 乔芸犹豫地问:“那簪子…” 聂宵:“那件事,我之后再与你解释。” 可从那之后,沈明珠好像缠上了戴着面具的聂宵。 沈桃言听到叠珠打探来的这些消息,人有些懵懵的。 她张了张嘴:“沈明珠她…” 就她这样的脑子,还想当聂大少夫人?是谁给她的勇气? 叠珠笑个不停:“还是二少夫人你忽悠的。” 沈桃言拿着刻刀,甚是无辜:“我哪能想到她会真信成那样啊?” 而且还跑去纠缠聂宵。 要是她以后知道了,那人就是聂宵,也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 不用想,肯定是很精彩的表情。 叠玉露出了很难评的表情:“沈二姑娘,说她缺心眼吧,她心眼子也挺多的。” “要说她不缺心眼吧,她也太相信二少夫人你了,每来一回都能上一次当,当当还不一样。” 沈桃言笑了笑:“让她去折腾折腾他们两个也好,免得他们闲的,又生出别的法子来对付我。” 叠珠和叠玉双双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沈桃言一边看沈明珠和聂宵还有乔芸的热闹,一边卖力做扇子。 她这个月要做两把扇子呢,可不能偷闲了。 当然,她先做的是给聂珩的那一把,因为聂珩的生辰快近了,她必须快些赶制出来。 聂珩对于自己生辰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先前在外头奔波,他都只当寻常日子过的。 所以他也没特别吩咐下人准备些什么,无非是与爹娘吃顿饭。 而记得他生辰的人,自然会送礼来。 像许知骞这些友人,每一年都会送礼来,但都由大夫人代收了。 要是恰巧碰到聂珩,兴许还能亲自送到他手上。 只是,聂珩不觉得有什么,可其他人倒是很在意了起来。 因为,聂珩荣升了转运使,目前又身在聂府。 所以,今年聂珩的生辰可谓是热闹非凡,过来送礼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厮儿挡都挡不回去。 聂珩自然是一个也没有收,甚至闭门谢绝了任何拜访,断了那些人的心思。 想借机来见聂珩的沈明珠,沈云岳和殷盈自是找上了沈桃言。 沈桃言:“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大公子谢绝见客。” 沈云岳:“我们又不是普通的客人。” 殷盈:“就是,我们是亲家,论起来,我们还是他长辈呢。” 沈明珠:“姐姐,你该不是不想让我们见到大公子吧?” 沈桃言:“那我叫下人去通报一声。” 不多时,叠玉回来了:“回二少夫人,大公子不见客。” 和沈桃言想的一样,聂珩没有一点通融,一视同仁。 沈云岳:“这大公子怎么…” 毕竟还在聂府呢,沈云岳也不敢争数落聂珩,只好急急住了口。 沈明珠:“那──难道大公子连你和二公子都不见吗?” 听她的意思,她是想跟着沈桃言和聂宵一起去见聂珩了。 沈桃言:“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也是要去通报的,何况,你的身份也不合适和我与二公子一起去。” 沈明珠:“我是你妹妹,我的身份怎么就不合适了?” 殷盈对着沈桃言:“你带上你妹妹又不碍事,大公子不会计较的。” 沈桃言没有理两人,而是看向沈云岳:“别人或许不知,爹难道还不知道大公子最是重礼数了?” 沈云岳沉着眉,在思索。 沈明珠抱住沈云岳的胳膊撒娇:“爹!这可是好不容易能见到大公子的机会!” “沈桃言,我看你就是不想带我去,才百般找借口。” 沈桃言淡淡道:“我是不想叫大公子觉得我们沈家失了礼数。” 殷盈:“到时候你遮掩一番不就好了,就说,是你想带着你妹妹去见一见大公子。” 沈桃言闻言,不禁在心中冷笑,她娘打的真是好算盘,想让她一个人背下失礼数的锅。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贴心 沈桃言原本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后,答应了下来:“好啊。” “如此,妹妹就留下来吧,一会儿随我和夫君一同去给大公子贺生辰。” 沈明珠大喜,一改刚才的嘴脸,甜甜地对着沈桃言道:“多谢好姐姐。” 沈桃言只带沈明珠一个人比较好说,于是殷盈和沈云岳先回府去了。 叠玉将殷盈和沈云岳送出府,就顺道去了聂宵那儿一趟。 她将沈明珠硬要留下来的事儿,添油加醋地对着聂宵禀告了一番。 沈明珠急不可耐:“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见大公子啊?” 沈桃言淡淡喝茶:“等二公子准备好了,便可以去了。” 没一会儿,有下人来报说二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沈桃言起身:“走吧。” 沈明珠欣喜跟上,满心期待着一会儿与聂珩见面。 沈桃言但笑不语,因为沈明珠见不上聂珩的。 到了聂宵那会儿,聂宵收拾得人模狗样的,走出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傻子的影子。 聂宵盯着沈桃言:“你怎么穿成这样,丑死了。” 其实沈桃言穿得很中规中矩。 聂宵:“你回去换了它。” 沈明珠不愿多耽搁:“我瞧着姐姐穿着挺好的。” 聂宵闹起来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快点回去把它换了。” 沈桃言顺着他:“好好好,我回去换了就是了。” 沈明珠不乐意:“姐姐!去大公子那儿要来不及了。” 沈桃言:“不怕,我会尽快的,妹妹,夫君,你们且在这儿等我。” 聂宵既然要将沈桃言支走,沈桃言怎能不顺他的意。 前些天,沈明珠总是去纠缠聂宵,聂宵估计早就烦透了她。 沈桃言慢悠悠地回了院子,换了一身同样中规中矩挑不出错的衣裳。 希望她的妹妹和夫君能好好相处。 才这么想完,她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聂宵和沈明珠不知怎么闹起来了,聂宵泼了沈明珠一身的墨。 沈桃言换好了衣裳,急急赶了过去,沈明珠此时正顶着一身的墨,站在聂宵院子里又气又急,还哭了。 只不过她脸上全是墨汁,哭起来怪滑稽的。 沈桃言暗暗咬了咬嘴唇,强行压住嘴角,露出急切的表情:“妹妹,你怎么成这样了?” 沈明珠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告状道:“姐姐,是姐夫,他拿墨泼我!” 聂宵则盯着沈桃言道:“沈桃言,我不是傻子。” 沈桃言一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你是不是对二公子出言不逊了?” 沈明珠显然有些心虚,可要不是二傻子来烦她,她又怎么会情急之下骂他。 聂宵:“我不要看见她,把她赶出去,以后都不许她来了。” 沈桃言:“夫君你冷静点。” 聂宵:“快点,人呢,我要她走,把她给我轰出去!” 一想到沈明珠像鬼一样,缠了他好多天,他就恨不得立马把沈明珠丢出去。 沈明珠:“我不要,我不走,姐姐救我!” 沈桃言一边叫喊夫君冷静,一边要喊妹妹,也是分身乏术,爱莫能助啊。 沈桃言:“夫君,我妹妹这样,你叫她如何出去见人啊,叠玉,快去拿帷帽来。” 叠玉:“哎。” 二少夫人也太贴心了。 沈明珠:“什么?姐姐,我不…” 她还以为沈桃言会帮着让她留下来呢。 沈桃言:“你放心,你和爹娘的礼,我会一同带去给大公子的。” 沈明珠:“不是,我…” 叠珠凑到她耳边:“二姑娘,二公子的话,二少夫人也不敢违抗啊。” “你还是快走吧,免得二公子,一会儿再发起狠来,到时二少夫人也拦不住啊。” 沈明珠不免抖了抖,二傻子发起狠来的确是有些恐怖的。 她还记得他将她推入水中的那回呢。 沈明珠就这么被丫鬟们架着给送到了府外。 耳边和眼前清净了下来,沈桃言看向聂宵:“夫君消气了吗?我那妹妹口无遮拦,日后我会叫爹娘管教她的。” 聂宵哼了一声,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这沈明珠缠着他们,害得芸儿猜忌不安也就罢了,还打上了大哥的主意。 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沈桃言叹气:“走吧,还得去给兄长送生辰礼呢。” 这点小插曲跟闹着玩儿似的,根本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 自家人,聂珩还是见的。 今日的聂珩穿了一身金丝描领的绛紫色锦袍,整个人内敛沉稳,但又格外显得矜贵。 与平时比,少了些古板清冷。 沈桃言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在心里暗道,真是巧了。 她没发觉聂珩也看了她一眼。 聂宵还是很敬重聂珩这个大哥的,备了好大一份礼。 沈桃言也送上了沈云岳和殷盈,还有沈明珠的礼,最后才是自己的。 她的礼在一个小匣子里面。 聂珩声线柔和:“多谢。” 沈桃言抿出一个浅笑。 聂宵看着那小小的匣子:“沈桃言,你送了什么?” 沈桃言:“没什么,不及夫君的贵重。” 聂宵却是更好奇了,可到底是送给大哥的,他也不好催着大哥打开来看看。 那小匣子,莫非是字画墨宝? 两人来得晚,也不好打扰聂珩太久,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守竹要将那些礼拿下去,聂珩伸出了手摁在了沈桃言送来的匣子上。 “这个不必。” “其他的,拿下去吧。” 守竹:“是。” 等到屋子里仅剩他一个人,聂珩手指轻动,慢慢打开了匣子。 他已经做好了心里预备,沈桃言送的礼从来都是充满了客气和疏离的,一点儿也不会逾越。 唯有薰香那一回,微微有些不同。 匣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把低调又奢华的紫檀竹紫面扇。 聂珩不由得愣住了,目光在那扇子上停驻了好久,他有些不敢相信地伸着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扇子。 手指慢慢抚摸过扇骨,他眼底一点点聚起了浮动的光,面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雀跃。 他拿起了扇子,动作很轻地拿在手心里,像是在拿着什么极其珍贵的稀宝。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开窍? 聂珩打开了扇子,无论是扇面,还是扇骨都能看出来沈桃言用了十成的心思。 他满眼都染上了笑意,翘起了嘴角,而且这扇子正好衬他这身衣服。 他很慢,几乎是一寸一寸很细地打量着扇子,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看到最后,他注意到了扇坠上垂吊着的小木珠子。 他托起了扇坠上的珠子,发现上面还刻着‘平安’两个小字。 聂珩心里翻涌起压制不住的汹涌情绪,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小字。 这样精细的活,怕是费了不少精力和功夫,还很伤眼睛。 他握着珠子缓缓贴近自己的心口。 李雯君刚要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拉住了要往里进的聂晏。 聂晏不明所以:“夫人,这是要做甚?” 李雯君看起来有些激动:“你瞧我们儿子像不像开窍了?” 聂晏往里看了看:“嗯…” 李雯君:“你看他那笑容,从前何曾见过。” 又见聂珩格外珍重他手里的扇子。 她拉了聂晏:“走,我们悄摸找守竹问一问那扇子是谁送的?” 聂晏闷咳了一声,笑吟吟跟着她胡闹:“好。” 自己家的夫人,自己不宠,还有谁宠? 李雯君和聂晏将一脸疑惑茫然的守竹带到了小角落。 李雯君和聂晏都是性情极好的人,平时待下人也好。 守竹自己也没干亏心事儿,因此一点儿也不怕,只有满脸的不解。 李雯君左右看了看,嘘了一声,守竹立马懂了,跟着嘘了一声。 然后,三人做贼似的蹲在了角落里,李雯君压低声音,偷偷地问起扇子一事儿。 守竹也偷摸地回答:“扇子?回老爷夫人,奴才不知。” 李雯君兴奋的情绪啪的一下没了:“你不是跟在珩儿身边吗?” “怎么谁送了什么礼,你都不知道?” 守竹实话实说:“奴才方才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送来的礼拿下去了,没看到啊。” 聂晏:“那刚才珩儿可留下了谁的礼?” 守竹:“唔,好像是留下了二少夫人的。” 李雯君追问:“没了?” 守竹啊了一声,送礼,他一个奴才哪能仔细看啊,他可是非常自觉的。 当时还是二公子特意问了,他才看了一眼,注意到那小匣子是二少夫人送的。 聂晏微微皱眉。 夫妻这么多年,李雯君哪能不懂。 她开口:“别多想了,那扇子又不一定是沈桃言送的,也说不定是我们误会了呢。” 聂晏手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嗯。” 守竹回到了聂珩身边伺候,看到了大夫人和大老爷口中说的扇子。 只是这样的天,怕是用不上扇子,得等到来年夏日,才能用得上。 可大公子看起来很喜欢那扇子,一直握在手里,都不舍得放下。 偏偏那扇子和大公子还特别的相衬。 守竹:“大公子,这扇子可是二少夫人送的?” 聂珩勾着唇,没回应。 守竹没敢问第二遍,只是默默地看向书房的一个小匣子里。 那里面还放着一把大公子很喜欢但不舍得用的扇子。 如今这把新得的紫扇子似乎更得大公子的心。 大公子将那紫扇子随手拿着,几乎是走哪带到哪儿。 李雯君和聂晏见了,忍不住又隐晦地问起了。 “瞧你这么喜欢这把扇子,这到底是谁送的呀,莫不是许知骞?记得他前几年好像就送了你一把扇子。” 聂珩手指捻着小木珠子,轻轻捏着,眼带笑意:“不是他,这是生辰礼。” 说了跟没说一样。 可看着他身上荡漾的笑意,李雯君和聂晏更想知道了。 聂晏:“珩儿啊,我瞧着也不错,倒也想得一把了。” 聂珩:“爹喜欢?那改日我去给您寻一把来。” 聂珩要是不想说,没人撬得开他的嘴。 他们的亲儿子,他们还是最了解的,李雯君和聂晏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将扇子送给聂珩之后,沈桃言就轻松了一些,接下来只需要再做好一把扇子就成。 她还写了一封信送回了沈家,解释了沈明珠那日被泼墨的事儿。 这件事是聂宵的功劳,沈桃言当然是费了好多笔墨利用聂宵好好回击了一下。 沈明珠几人以后应当没那么容易再到聂府来了。 乔芸被沈明珠刺激得猜忌不安,聂宵便经常到乔芸那儿,然后,发现了冯塞飞成了乔英的夫子。 他皱着眉宇问乔芸:“应该不是在学堂上学么,怎么还叫冯塞飞当他夫子?” 乔芸:“冯公子是自愿成为英哥的夫子的,分文不取,英哥儿也很喜欢他。” “而且那学堂,英哥儿不喜欢去,这样正好两全其美。” 聂宵:“那学堂的夫子远近闻名,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去了呢?”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英哥儿塞进去。 他不高兴:“而且冯塞飞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也知道。” 乔芸眼神有些哀伤:“宵郎,你难道信不过我吗?” 聂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冯塞飞。” 乔芸有几分羞恼:“冯公子每回来都只找英哥儿,并不会找我,我爹娘可以作证,再不济,点墨也可以作证。” 聂宵妥协:“好了好了,我信你,既然他想做,那就让他做吧。” 可他心里对冯塞飞是有怀疑的,于是他去找了聂珩,想从大哥那里,得到冯塞飞的消息。 他一去到那儿,就将消息先告知了聂珩。 岂料,聂珩道:“我知道。” 聂宵:“什么?大哥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聂珩看向他:“你不是常去那儿?我以为你知道。” 聂宵:“我…” 他语塞,他的确是经常去找乔芸不错,可又不是每一回都能遇到冯塞飞。 正当他憋气的四处看时,他看到了聂珩的手边,有一把紫色的扇子。 聂宵一下子便认出了那是桃夭山人做的扇子。 然后他还看到了沈桃言送给聂珩的匣子,难道说? 聂宵:“大哥,那是沈桃言送你的生辰礼吗?是一把扇子?” 聂珩不想答的,却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嗯。 聂宵顿时老大不高兴了,凭什么沈桃言送兄长的是扇子,送他的只是文房四宝。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身孕 请桃夭山人做扇子,可不容易,那扇子应该砸了不少银子。 送这样一份厚礼,沈桃言这也是敬重大哥的意思,但聂宵心里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也不是说沈桃言送他的文房四宝不好。 可比起往年花费心思的生辰礼来说,今年的文房四宝就显得有一些随意和不上心。 尤其如今跟大哥的一对比,就更显现出来了。 聂宵来找聂珩的目的都差点忘记了,只想快些去问一问沈桃言。 沈桃言属实是没想到聂宵会来找她,毕竟聂宵最近都忙着将心思放在乔芸身上。 聂宵一进来便道:“沈桃言,你送了大哥扇子。” 沈桃言:“是啊。” 她有一些不解,他来说这个做什么? 聂宵:“为什么?” 沈桃言:“兄长并不缺什么,只一把扇子用了好些年,所以我才想到要送扇子,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 聂宵直直注视她:“你送我的是文房四宝。” 沈桃言无奈笑了笑:“夫君从前不是不喜欢那些小玩意吗?” “夫君不喜欢,我何必再送去碍夫君眼,因此就送了些夫君以后也能用得上的。” 她的话和做法都挑不出错,聂宵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快。 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而按他的心思,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承认的。 叠珠一脸古怪:“二公子怎么回事,就因为送的生辰礼不一样,跑来问二少夫人?” 沈桃言:“管他呢,很快就有他烦心的事儿了,到时候就不会来烦我们了。” 她说的事,就是乔芸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 乔家人大喜过望,仿佛已经能看到乔芸母凭子贵,嫁入聂府,成为聂府的聂二少夫人了。 他们自然也迫不及待地告知了聂宵,聂宵当场就怔住了。 乔芸见他反应不对,立马露出了一双朦胧泪眼:“宵郎,来的不巧,怕是与我们无缘。” 韦素急着接话:“那怎么成呢!” 乔芸泪凄凄地喊了一声娘。 韦素反应过来了:“大夫说你身子弱,万万不可乱来,一定要好好安身保胎。” 乔芸:“不,我不想叫宵郎为难。” 聂宵总算是有反应了,他来到了乔芸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 “芸儿,你在瞎想什么,你说他与我们无缘了?” “你只管听大夫的话,好好的安身保胎,生下我们的孩子。” 乔芸仍是摇头:“我不想他出生时,无名无份,就连见自己的亲爹也日日都要遮遮掩掩的。” 韦素跟着道:“二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家芸儿一个名分啊?” “不是我们等不起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啊,怀胎十月,说快也快,眨眼可就过去了。” 聂宵稍稍敛目:“我知道,我会尽快去解决的。” 韦素:“二公子,这回可要说到做到才行啊。” 他们也不是不信聂宵,主要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聂宵说的话都还没实现过。 乔芸:“娘,你不要逼宵郎了,他也是有诸多顾虑,迫不得已的。” 聂宵看了一眼她:“这回是真的,因为这回可是有两个人在等着我呢。” 乔芸羞涩一笑:“嗯。” 聂宵心事重重地从乔家回来,他想了一路,决定跟爹娘坦白。 正好今天聂渊没有上值。 亲子哪有隔夜仇,上回的事儿,赵卿容和聂渊到底是原谅了聂宵。 在他们看来,聂宵也受了惩治。 聂宵神色端正严肃:“爹,娘,儿子来与你们说一事儿。” 聂渊抱着一丝希望:“你愿意参加来年秋闱了?” 聂宵:“不是。” 聂渊冷哼一声:“那你要说什么?要是还说那个豆花女的事,就免谈了。” 聂宵:“爹,娘,这回不能不谈了,芸儿她…” “她有了身孕。” 赵卿容和聂渊同时大惊:“什么?!” 聂宵直视他们二人的眼睛:“是我的。” 聂渊声音颤抖:“你、你!” 他和赵卿容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赵卿容扶上了胸口:“难怪,她那日缠了你一夜,原来怀的是这种心思!” 聂宵辩驳:“娘,我说了,芸儿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赵卿容:“府里正儿八经的聂二少夫人还未曾有子嗣,她倒是先怀上了,她的心思还不够昭然若揭吗?” 聂宵:“那也是…爹,娘,那是你们的孙子,你们真的要他流落在外吗?” 聂渊脸色铁青:“闭嘴!你别指望如此来威胁我们,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 “外头来的人和野孩子,别妄想踏进聂府一步,你想和离,更是没门!” 聂宵:“爹!” 没想到他爹会这么狠心! 芸儿都有了身孕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松口,为了这个都闹了多少年了。 赵卿容多问了一嘴:“那真是你的孩子?” 聂渊:“夫人!” 赵卿容:“老爷,先听我们说完。” 聂宵回:“千真万确。” 赵卿容:“宵儿,你可以叫她生下来,到时候寻个借口,抱到沈桃言的名下去养。” 聂宵错愕:“娘你说什么?” 赵卿容:“既是聂家的后,当然不能流落在外,这已经是对她极大的恩泽了。” 聂宵咬了牙:“那是我和芸儿的孩子。” 赵卿容:“宵儿,你不愿乔芸为妾,她就只能一辈子是外室。” “像她这种挤破头要往聂府里边钻的,想做正妻,痴心妄想。” 聂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爹亲娘。 赵卿容被闹的也累了:“宵儿,我们一直都在迁就你,你闹了三年,我们替你瞒了三年。” “我们也为你做了不少让步,从未拦着你与那豆花女私下见面,后又愿意叫那豆花女入府为妾。” 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但你太固执了,你自己下去想想吧。” 聂宵眼神阴鸷:“若是芸儿怀了我的孩子的事儿捅出去呢?” 赵卿容和聂渊一同厉眼望向他。 赵卿容:“你真要做到那个地步?” 聂渊心底悲痛:“宵儿,你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万全之策 为了一个豆花女,什么都不顾了。 聂渊:“你要是想毁了自己,你就去吧。” 赵卿容张了张嘴,可看到聂宵为了乔芸,竟然要拿自己前程做搏,她闭上了嘴。 聂宵微微瞪大了双眼:“爹,你…” 聂渊咳了一声,经常被聂宵气,他这身子骨都大不如前了。 “夫人,扶我回内室。” 赵卿容:“好。” 不过她还是有很担忧的:“老爷,宵儿不会真的会干出糊涂事来吧?” 聂渊:“他干的糊涂事还少吗?” 赵卿容:“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毁了自己?” 聂渊头疼不已:“他如今做的事,不仅仅是在毁了自己,也是在毁灭我们聂家啊。” 赵卿容心下暗自决定要去见一见乔芸了。 乔芸一家对于赵卿容能来见他们,非常的高兴。 只有乔芸一直垂着头,她觉得二夫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赵卿容开门见山:“你们的事,宵儿已经跟我说了,包括你腹中的孩子。” 乔永贵和韦素揣着手,笑着点头。 “我来也不是来为难你们,我只是来问乔姑娘一句,对宵儿可是真心的?” 乔芸抬起头:“我对二公子的心日月可鉴。” 赵卿容从容:“既如此,那就好办了,我们会寻个合适的时机,抬你入府,为妾。” 乔芸三人顿住,乔芸悄然捏紧了手心,做妾? 她等了三年之久,要的可不是这个,要不然她何苦呢。 赵卿容:“怎么,不愿意吗?难道说你刚才说的话是假的?” 乔芸:“…不是。” 赵卿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乔姑娘,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你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外室了。” “至于你的孩子,聂府也不是养不起,如果你真的爱宵儿,应该不会在意这些虚份吧?” 乔芸手心掐得紧:“我一切都听二公子的。” 赵卿容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抱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我也不怕实话与你说,即便没有沈桃言,你也入不了聂府,聂二少夫人的位置,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乔芸:“不是的,我是…” 赵卿容:“乔姑娘不必吞吞吐吐,做聂府的妾,可是一点也不委屈你的。” “你若想得清楚,就自己去跟宵儿说,到时时机成熟,自然会抬你入府。” “倘若你想不清楚,便时不再来了,到时后悔的可是你们自己。” 乔永贵和韦素动摇了。 乔芸目送赵卿容施施然离去,像是想到了什么,掐着的手心松了松。 韦素:“芸儿。” 乔芸:“我不会做妾的,二夫人今日来说的这番话,怕是无可奈何之举。” “这说明宵郎叫他们急了,所以二夫人才会来,想从我这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永贵:“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乔芸老神在在:“等。” 叠珠:“二少夫人算得真准,二夫人去见乔家人了。” 沈桃言:“嗯,那便进行下一步吧。” 她知道聂宵在谋划,估计是又要对她下手了。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当真天真,即便除去沈桃言,赵卿容也不会叫乔芸坐上正妻的位置的。 沈桃言是不会给他们再对她下手的机会的,她已经替他们想好了万全之策了。 这日,乔芸在出门的时候,险些摔倒了,幸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框。 她低头看去,发现门口有一滩不知是什么东西,很滑。 从前门口都没有的,她留了个心眼。 之后,乔芸身边经常出现意外的事儿,要不是她提前留了心眼,恐怕早就着了道了。 乔芸对着乔永贵和韦素道:“爹娘,有人要害我和腹中的孩子。” 乔永贵大怒:“岂有此理,是谁?” 是谁想要折了他的富贵登云枝! 乔芸心有余悸:“不知道。” 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但今日她差点儿被人捅了肚子,而那人还死活说不小心的。 韦素:“会不会是二夫人?” 乔永贵:“可她不是前两日才找我们说了那些话。” 韦素:“我们不是没应吗?说不准,她就是想除掉芸儿和她腹中的孩子。” “到时候在蒙骗是意外,这样就没了威胁了,别忘了,她当初还算计了芸儿和冯公子呢。” 因为除了赵卿容,也没别人了。 沈桃言那个蠢货还一无所知。 正好赵卿容又知道了乔芸有了身孕一事儿。 乔永贵呸了一声:“什么贵妇人,也是下作玩意儿,老子去告诉二公子去。” 乔芸:“告诉宵郎是没有用的。” 韦素:“那是二公子亲娘,别忘了先前那回,二公子还替二夫人瞒过我们呢。” “二夫人我们哪惹得起啊,我们还是能躲就躲吧,芸儿,你暂时别出门了。” 乔芸:“不,我要引蛇出洞,爹,娘,你们明日悄悄跟着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乔永贵:“成,要是抓住了人,二夫人就赖不掉了。” 第二日,乔芸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了一整日,也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反而是乔永贵大呼小叫回来:“我有主意了!我有主意了!” 乔芸:“爹,你在说什么?” 乔永贵:“我说我有主意,能叫聂府风风光光地请我们家芸儿入府做聂二少夫人。” 乔芸:“什么主意?” 乔永贵兴致勃勃:“我刚才在街上听到了有人说了一桩事儿。” “南边有一富商,那富商的独子爱上一青楼女子。” “但家中死活不同意,还要给独子定亲,你们猜怎么着?” 乔芸:“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乔永贵:“那富商的独子就来了一出假死,与那青楼女子私奔了。” “富商一大家子悲痛了两年,那独子领着青楼女子以及生下的孩子回来了。” “富商一家子失而复得,对他们是有求必应,更是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了那青楼女子入府。” “就连那青楼女子的孩子,都成了府里的宝贝疙瘩,往后的家产全是他的。” 乔芸:“爹,你的意思是?” 乔永贵兴奋:“我们可以像他们一样做啊!”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说服 乔芸稍稍皱眉沉思。 韦素附和:“芸儿,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挺好,我们也无需离开太久。” “只需等到你的孩儿平安出生即可,左右不过一年。” 乔永贵接茬:“没错,聂家二房就二公子一个独子,叫二老爷和二夫人悲痛一场,他们就没今日这么嚣张了。” “再有,那沈桃言不是个痴情的吗?二公子假死,沈桃言说不定太过伤心,就跟着去殉情了呢。” “到时候,所有碍手碍脚的人都没有了,我们再风风光光地回来,那时,你又有孩子和二公子傍身,谁还能跟你抢?” 乔芸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们说得对,只是这件事还得说服二公子。” 韦素笃定:“这件事靠芸儿你就成了。” 另一边,叠珠步履轻快地回来,掀开帘子,带进来一抹冷风。 “二少夫人,乔永贵将话都给听进去了。” 沈桃言搓了搓有些冷的手:“知道了,外头冷,赶紧去喝杯热茶。” 叠珠:“哎。” 叠玉将自己的手烘暖,去捂沈桃言的手:“天越发的冷了,二少夫人去暖暖手吧。” 沈桃言:“不打紧,一会儿忙活起来就热了。” 她今天得把第二把扇子给做完。 隔日,乔芸一家人就吩咐点墨回去传了话给聂宵。 聂宵见乔芸就站在门口等她,赶紧拥了她进去。 “怎么在门口等着?你现在可是有了身孕,万事都该小心些才是。” 乔芸甜蜜一笑:“是,多谢宵郎关心。” 聂宵问:“这么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乔芸嘴唇翕动,支支吾吾:“宵郎,今日叫你来,是要跟你道别的。” 聂宵怔住了一瞬,不解:“道别?你们要去何处?” 乔芸低了低头,神情低落:“不知道,可能会离这儿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聂宵一听哪得了,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你们要离开?为何?” 乔芸瞧他一眼,又低了头,声音苦涩:“我知道配不上你。” “我们在这儿,也讨不了谁的喜欢,不如离了去。” 聂宵立即绞起眉:“芸儿,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乔芸紧紧地咬着唇,不愿作答。 韦素像是看不下去,走进来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前些天二夫人来寻过我们,训了一些话。” 聂宵看了韦素一眼,又看回乔芸:“我娘来找过你们?是她逼你们离开的?” 他重重地握着乔芸的手:“不怕,有我在,你谁也不用离开,我已经想到法子叫沈桃言让出位置了。” 乔芸欲哭:“没用的。” 然后她躲过去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韦素:“二夫人说就算没有沈桃言,我们家芸儿也做不得二公子你的妻子。” 乔芸拉着聂宵的手一起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我们这次离去,不仅仅是如此,还为了我们的孩儿能平安生下来。” 聂宵一点便通:“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儿?” 乔芸点了点头,一脸后怕地跟聂宵说起了这些天的意外。 聂宵越听脸色越阴沉:“是谁做的?” 乔芸和韦素双双不说话。 聂宵看了看她们的表情,洞穿了她们心里的想法,认真道:“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乔芸抿了唇,聂宵的反映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聂宵有些急地起身:“我要回去问问她。” 乔芸立马拉住了他:“别,宵郎,你就让我们走吧,只要我们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聂宵不同意:“别说傻话了,我怎么舍得你和孩儿离开我?” 乔芸殷切地问:“那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聂宵:“可我爹娘那边…” 韦素:“我们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二公子你愿不愿意?” 之后她便将假死离开的主意跟聂宵说了。 聂宵不禁觉得有些荒唐:“这…” 韦素:“二公子,只有这样,你才能陪在芸儿身边,守着她平安生下孩儿。” “到时我们再回来,说不定那时候二老爷和二夫人就愿意承认这个孩儿了。” “还能发发善心,叫我们芸儿能名正言顺跟着二公子你。” 她说的隐晦,但聂宵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里面的关键。 乔芸观察着聂宵的神色,韦素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乔芸微微点头,随后道:“宵郎不愿意就算了,这也只是个下下策。” 她笑得凄楚:“你放心,我会一个人将我们的孩儿养大的。” 聂宵心疼不已,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总得让我想一想。” 乔芸作出害怕的模样:“可我怕来不及了,我怕我们的孩子随时会遭到毒手。” 聂宵连忙安抚她:“这样吧,明日我给你们答复,可以吗?” “我会多派些人来这守着的,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他们去做就好,别再自己出门了。” “我发誓,我绝不会叫我们的孩儿出事。” 乔芸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聂宵回去后,就着假死的法子细细思考了起来。 其实假死这法子好像还真可取! 他那日都那样说了,爹娘也没有松口,可见解决了沈桃言之后,芸儿怕是也不能成为他的正妻。 而且假死的法子很多,不一定能找到尸首。 消失个一年,到时他可以编个话,声称傻症恢复了。 还可以称是芸儿救了他,因此结缘生情,从而顺理成章地给芸儿和孩子一个身份。 只不过,他的假死势必令爹娘万分悲痛,这实在是有些不孝。 可也只是悲痛一年,相比于其他豁出去的法子,这法子算得上了万全之策了。 再者,说不定沈桃言在他死后,也会改嫁。 聂宵忽略了心里的一丝不舒服,越想眼神越亮,越发觉得这个法子甚妙。 于是,第二日,聂宵就去了乔家。 “芸儿,就按你们说的法子去做吧,可细节我们还需细琢磨一番。” 乔永贵和韦素大喜过望,尤其是乔永贵,还有几分得意。 这可是他打听来的法子,这么好的法子,寻常人哪想的出来呀?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撞见 聂宵和乔芸一家人就这件事商量了一整日,接下来便是要做各种准备了。 为了不叫人发现,聂宵派人去做得很小心隐晦,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撞见聂珩。 聂宵惊诧得磕巴了起来:“大、大哥?”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种时候都能碰见大哥。 聂珩淡淡瞥他一眼:“随我过来。” 聂宵:“大哥,我…” 聂珩回头看他一眼,明晃晃地不容置喙,聂宵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 两人去了一家酒楼里边,要了一间上房。 聂宵心下忐忑不安,大哥,他该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聂珩大马金刀地坐下:“你在托人置屋,你想要干什么?” 聂宵悬着的心死了,大哥果然都听到了,他闭着嘴,不知怎么作答。 聂珩给了他一个字的时间和耐心。 其实聂珩前一日早就注意到了他,那会儿聂宵在托人变卖东西。 聂珩觉察出不对劲,一直让人盯着聂宵,今日也不是巧然遇见的。 聂珩是故意叫他撞见的。 一个字后,聂宵什么也没说。 聂珩眼神厉了厉,气势十足:“聂宵,回话,你想干什么?” 聂宵心中一怵,同时天人交战,万分犹豫。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他做这件事有些大逆不道。 聂珩很沉很重地喊了一声:“聂宵。” 这一声可比前两句话有压迫感多了。 聂宵不禁想起了自己刚被撞破装傻一事时,大哥的可怖反应。 要是他再不回话,大哥可能就动手了。 反正他不说,大哥肯定也能查得出来,聂宵咬了牙,索性和盘托出。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瞧聂珩的表情。 直到说完了,他才敢悄悄抬眼去打量聂珩的神色和反应。 聂珩听着,俊容深敛,表情看不出喜怒。 屋子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聂宵:“大哥,我知我做的是混账事,可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芸儿怀了我的孩子,我答应了她要给她名分,大哥,求你再帮我瞒一次吧!” 他不确定大哥那样死板的人会不会答应,可如今他只能豁出去了。 “只要大哥再替我瞒一次,让我做什么都成,大哥也可尽管打我骂我,只是这主意还是不能改。” 他说完,屋子又陷入了一片令人心头发虚的寂静中。 聂宵焦虑不已,十分盼望着大哥快些给个准话。 良久,像是看着聂宵焦急够了,聂珩缓慢启唇:“你可知二叔二婶会有多悲痛?” 沈桃言又会有多痛心和痛苦。 聂珩脑中浮现出沈桃言哭泣流泪的样子。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哭起来很轻易就能叫人的心跟着揪起来。 聂宵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也左右不过一年,一年后我便会回来。” “我已经辜负芸儿三年之久了,这回她怀了我的孩儿,我不能再辜负她。” 他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似乎叫聂珩动容了,聂珩盯着他。 “你想好了?当真要如此?” 聂宵错愕了一下,默默松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 “是,为了芸儿和她腹中的孩儿,我只能这么做。” 聂珩:“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聂宵:“就我和芸儿,以及乔老爷和乔夫人四人知道。” 大哥没有训斥他,还如此问,那就说明大哥是愿意替他隐瞒的。 聂珩:“其他人都没说?” 聂宵:“没有,我想着此事应当越少人知道越好。” 聂珩很轻微地点了头:“此事的确越少人知道越好。” 聂宵万分惊喜:“多谢大哥。” 聂珩没回应,只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聂宵:“等安排好一切,便动身,大约十来日后吧。” 聂珩对此,没有异议。 过了一小会儿,聂宵对着聂珩道。 “大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聂珩:“说。” 聂宵厚着脸:“正如大哥所说,我此去,爹娘必定悲痛,还请大哥替我多多照拂。” 聂珩:“不必你说。” 聂宵对着他庄重地行礼:“多谢大哥,日后我一定会报答大哥的。” 假死一事儿,他最忧心的就是爹娘。 如此一来,叫大哥知道了,其实也是件好事了。 他可以将爹娘托付给大哥,这样他也能更安心的和芸儿他们离开了。 聂宵:“哦,还有一事,要是沈桃言在这一年…” 不知怎么,他有点说不出那个词,就好像他并不希望沈桃言改嫁。 可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怎么会临到头了,还生出了几分不愿意。 他刚才才说不愿辜负芸儿。 聂宵定了定心神:“要是沈桃言在这一年改嫁,还请大哥替我劝劝爹娘,叫她不必替我守丧,她要去就让她去。” 闻言,聂珩眼神稍微有了一些变化:“知道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能注意到,你以为旁人和二叔二婶注意不到?” 聂宵:“是,多谢大哥的提醒,之后我会再谨慎些的。” 实属是没料到大哥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还会提醒他,看来大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起码已经为了他这个弟弟,两次破了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聂宵:“大哥也快些找一位良人,喜结良缘吧,莫叫大伯父他们再心急。” “到时,我可要带着芸儿和孩儿回来喝大哥的喜酒的。” 聂珩眼神的厉色还在,可嘴角露出了一点儿很淡的,不易察觉的笑。 “嗯,我还有事要办,你先走吧。” 聂宵:“是。” 等聂宵走后,聂珩唤了一声守在外边的执风。 执风立马进来回话:“属下在。” 聂珩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替他将尾巴处理得干净一些。” 执风默了默:“是。” 大公子一直是铁面无私的,叫多少做了亏心事的闻风丧胆。 今时今日,怎么为了二公子都干上这样的事儿了。 从前执风都是跟着办案子,清贪佞等等的,如今他感觉自己都有些是做脏事儿的了。 聂宵并不打算将被聂珩撞见这件事告诉乔芸他们,免得他们又生出些猜忌和不安来。 喜欢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请大家收藏:()兄长不语,只是一味兼祧两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