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下狸花猫》 第1章 重逢 他，不，准确的说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向日葵福利院，宁江市一家不起眼的孤儿院。 展颜手握怀中孩童的幼手在炫白的画纸上一笔笔勾勒墙角一朵朵绽放的太阳花。园中好奇怪的设计，壁画上都是一株株向阳的向日葵而脚下绽放的都是一朵朵绚烂多彩的太阳花，开的真艳呀。刚刚重回宁江的她正在一点点熟悉这个她自幼生长的地方，熟悉这新生的向日葵绽放正艳丽的太阳花。 园中好多地方都大变了，没了儿时的熟悉感，可哪怕再陌生的环境能鼓起勇气重新回到这里，展颜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宁静感，踏实的很。可是这份宁静和踏实没有存留多久，她就被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得措手不及。 十年！真是太久了！ 可是，即便这么久，故人音容笑貌风采依旧。她还是能在人群当中一眼找出他，就像当年那样只是写生时随便朝人群多看了一眼就捕画了她人生最绚烂的太阳花。 宁江很大，她期待着重逢，宁江很小，她惶恐着再见。 悔吗？悔又怎样？聚散离合都由不得她，即便重来，遗憾依旧。 展颜默默地看着移动的人群，耳边是春风断断续续传来陈院长感激客套的敬语，待到人群越走越近，声音逐渐清晰完整，流动的人群松松紧紧，直到一双俪影完全清晰地暴露在她的视野内。西装革履身子峻拔的他细致体贴的维护着身侧红裙艳丽女子，女子圆圆高挺的肚子隔空无形中狠狠抽了展颜一耳光。 她，耳廓轰鸣，心口阵阵悸痛，眼角酸涩，偏头收回视线，心下不停自我建设，“意料之中，不是吗？这不是你当年的愿景吗？怎么？输不起？你忘了你回来的初衷了吗？远远地看一眼，就看一眼......现在他们能一起出现在慈善活动，想必很幸福吧，是呀，她的泽安跟谁在一起都会很幸福。” 她的少年，明艳的如春日旭阳，耀眼夺目。 肖泽安、木以墨。 瞧瞧这名字，活脱脱的顶配版偶像剧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那么明艳的公主，英俊的王子殿下怎么会爱上灰姑娘呢？爱上灰姑娘的王子一定误食了女巫的毒苹果。 “我们两家不仅是世交，肖伯父和我父亲还是战场上过命的战友，肖氏和木氏更是长霸宁江市富豪榜的龙头企业，我们两家联姻是我们还未出生就定好的。” “你觉得年少欢喜和余生漫漫对于即将步入社会现实的他将来会怎么选？我不怕他选错，可是展小姐.......你，错的起吗？” “展小姐你很优秀，我非常庆幸你很优秀.......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如此难堪？” 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前一天，展颜第一次见到她丈夫的未婚妻，她那自诩孤儿的丈夫不仅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显赫的家室还有一个海外学成回国明艳夺目的未婚妻。 如木以墨所言，展颜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个现实的聪明人，骨子里的薄情冷血无论是环境的锻造还是基因里的天成，在她眼里爱情和面包从不是一个选择题，甚至不是一个问题。 只是走的时候狼狈了点，用了一条命。 肖泽安——突然想到那日，他往日柔情的眉眼喷射出猩红的恨意，绝望地撕心裂肺，“展颜，你没有心，你没有心。”是吗？她没有心，那胸口传来的刺痛感算什么？她撇头轻笑，满目浓浓的遗憾和迟来十年的宠溺，“连骂人都不会的笨蛋。” 移动的人群越来越近了，她自身的防御预警早早地拉响了，脚尖几乎下意识的转动方向逃避。为什么要逃呢？十年，说不定人早就忘了她。 人群像是特意奔着她来似的，渐渐逼近的压迫感，迫使她心中急躁不安，连脚下也失了方寸竟在慌乱中转向了死角，避无可避。 触目所及是墙壁上那向日葵刺眼的黄色颜料，展颜你到底要干什么？ “喏，画好了。”清脆的孩童声像一株救命稻草，她瞬间反应，抱起脚边仰头笑意满满向自己寻求表扬的孩童抱起身来，将脸埋在孩子的臂弯间只漏出一双眼睛偷偷注视留意着人群。 她展颜什么时候怂成这样？ 下水道厮杀出来的狸花猫啥时候成了这副模样？ 她心里鄙夷极了。 可是想到重新站在他面前，她怂的腿都在打颤。毕竟甭管当年是非缘由，终究是她辜负了他。 人群慢慢的一步步走进，然后.......错身而过。 很戏剧化。 魂牵梦绕多年的音色传入耳中。 “今晚还回家吗？”以墨柔亮的嗓音。 “......明天吧。” 声音好真实呀。十年了，太久了，久到他真实的声音与她脑海里的存档记忆都不匹配了。 心，空落落的。 许是太紧张，太用力。怀中孩童吃痛本能的抗拒，展颜一时不备挣扎间脚下失稳。“砰”地一声，脚下踩空，她与孩童失足跌进了孩子们过家家的泥坑里。好在凭借多年的敏捷身手，孩子在摔倒的瞬间稳稳的落在她的身上不曾伤到，但是也不免受不得惊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展颜顾不得腹部腰胯间传来的阵痛，身上活水的泥巴，在最快的时间站起来哄拍惊吓的孩童。 “天呐，展小姐您没事吧？快去医务室找小徐医生。”年轻人就是眼明手快。一大学生志愿者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人群来到她身边，忙伸手接过哭闹的孩童一边抚慰一边着急询问她的伤情。 呃，好狼狈，好狼狈，好痛、好痛。展颜咬牙止住快宣出口的呻吟，微笑摆手摇头，竭力维持着她一贯清冷的姿态。 可是这么大动静吸引来的注目，犹如火烤。尤其背后那熟悉的灼热视线。她不敢回头，只好硬着头皮从志愿者手中抱来哭闹的孩子，放低声音细细哄着。 动静虽大，但不是人人都是好奇心重的，比如木以墨。只是她对“展”这个姓氏比较敏感。当然对这个姓氏更敏感的是他。木以墨只是转头看向那个嘈杂的事故现场，而原本在她身侧的男人在那声“展小姐”还没落音下就疾步到达了事故现场。 扩散的视线瞬间凝聚。认出她的那一刻肖泽安胸膛一震。 回来了！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那抱着孩子温言细语的人可不正是她吗？人人都道她面冷心硬手段犀利，只有他知道只要她愿意哄起人来腻的人要死。她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肖泽安就是知道她眉眼必是温柔的，甜腻的。她很喜欢小孩子的哪怕神情有多冷淡。他一直知道的，只是她不喜欢他而已更别提他的孩子。 如果当年初见不曾有谎......算了，不曾有谎，他们连开始都不会有。 十年，整整十年.......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回来呢？ 肖泽安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从他进院就热情招待他的陈院长身上，不禁心嘲，她当然会回来，先不说她是从这一方天地走出去的，他也不会忘她大学的每一份收入都有这里的一份去向，更别提抚育她成人的陈院长要退休了。 故地也好，恩人也罢。回来的每一个理由都不会有他，他从未长到过她心里，从未。 肖泽安垂眸那一刻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以墨，我们回家吧。” “啊？”以墨诧异不解，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是明天吗？” 以墨打量着他的神情找不到突然改变计划的原因，就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刚才的事故现场，就在此时展颜恰好转身。 她像是感知到肖泽安的退场，私心地只想看一眼他的背影。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皆是一怔——是她，居然是她！以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摇晃肖泽安的手臂，示意他回头。 “没有意义了。”很淡的语气，肖泽安拒绝了木以墨的好意。 怎么没有？如果没有他们怎么会一年又一年的出现在这里？以墨有些着急，刚想要出口说些什么，就见展颜对她微微一笑，颔首致意，随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脚伐果断干脆看不出一点迟疑。 “喂.......”木以墨看着转角消失的衣角惊愕之余顿感火气，“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回头看着肖泽安难掩的落寞，以墨泄火藏了好多年的愧疚涌上心口，“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是我向来留不住她。”语气很淡，像燃起的香烟，烟丝渺渺很轻却很呛的人难受不已。 或许他早就该释怀了。 第2章 926926我的颜颜 “一百万，离开我的儿子。”好俗套的剧情呀。 可艺术来源于生活，这话展颜扎扎实实听到过 可她当年也算孤勇，非但没拿钱跑路，反而自己给了对方一百万，如今想想天真到蠢的地步。 老李一手拎着拖把一手持着正在通话的手机走进办公室问她，神情很是憔悴，“老大，你说咱们工作室为什么选在宁江？” 老李单名一个白字，实际年龄要小上展颜五六岁，因少白头的生理特质再加上复古的服装设计理念让大家觉得他年岁颇长文化底蕴颇深，所以大家以表尊重亲切地唤她老李。老李自大学毕业就跟着展颜了，如今总部设立直属分部，自然跟着展颜走了。只是临安市长大的他，女朋友恰好是宁江市人，传统的李父李母就觉得儿子要入赘宁江了，这两天真是为难老李了。 展颜接过电话，用十分钟的沟通解决了老李近半个月的苦恼，电话在老李满眼感激的目光中挂断。 “老大，说真的，三个备选地怎么就选宁江了呢。”李父李母暂时糊弄过去了，可老李自己那关还没过去。 是呀，为什么呢？ 展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说服他人容易可说服自己简直睁眼说瞎话。 总部给了三个备选址，她明明可以选其他两个或者三个都拒绝重新选一个，可是她还是在原总的办公桌上拿起了写着宁江的白纸。尽管宁江明显像是后来加上去的一样，她也全当无察觉。 刚才敷衍李父李母冠冕堂皇的理由展颜不想再说，因为她一点都说服不了自己，只有展颜明白，她就是想找一个重新踏足故地的一个正当理由，一个她看起来不是刻意但能够再见故人的一个契机。就像前几天的重逢是个意外可是只要她在这座城市，那种意外可以很多次的。 她真是太想他了，她想过分开后的后劲够大，可没想到这么要命。 “大概是......我熟悉这里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万景。展颜终是吐露出一个让她最信服的理由。 熟悉？老李眼珠打转有些悟了，转了两下拖把惊讶道，“老大莫非你是宁江人？你这是锦衣回乡了呀。” 锦衣回乡？展颜垂眸轻笑，那是老李不知她当年败的有多惨。展颜摆手打发老李赶紧接着打扫其他新的办公室，心绪却更浓重了。 她视线通过落地窗眺望远方。她不该回来，脑海里闪过木以墨高挺的孕肚，展颜有些后悔她鲁莽的决定了。 只是看看而已，他很幸福就好了，目光透过落地窗视野中是整个宁江市的繁荣，她能在这座城市待多久呢？浮萍随波逐流，下次离开她还会回来吗？ 古颜新工作室成立，前期事务很是繁琐。 但展颜依旧抽出时间回到向日葵福利院，给孩子们还有院长工作人员带些生活的必需品之类的。若说这偌大的宁江市哪个地方能让她心安理得落脚安定也就陈院长这里了。 陈院长今年退休，这个三十多年前在福利院门口抱起她的女人，满头华发彰显她奉献地一生。 “阿颜，你来了。” 展颜闻言浅浅一笑，陈院长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树根旁找个板凳挨着陈院长坐了下来。 展颜拿着桌上多余闲置的针线，学着院长的模样在破洞的裤子上用碎布料一针一线勾勒出一朵绽放的太阳花。陈院长扶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笑道，“这群孩子有福气，不知道她展阿姨手上随便一朵花在市面上值多少钱呢。” 哪有那么夸张，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服装设计师而已。她这吃饭的手艺还是跟着陈院长学来的呢，“院长，您年纪大了，眼睛受不的累。现在不比从前，咱们条件好了，衣服破了和我说一声，买这些花不了几个钱，何必如此辛苦......” 陈院长打好最后一个结，“习惯了，再说好日子才过几年？”说着放下手中针线，欠身靠近，一脸神秘骄傲道：“万一这群孩子里再出来一个你呢？我看上回那个就跟你小时候蛮像的.......” 展颜闻言笑笑未接话，不像，那孩子比她小时候有温度得多，最起码痛了会哭会闹。 “下个月，儿子儿媳妇来接我，说是带我去东边大城市旅旅游享享清福，”许是退休的人快离开前都有些伤感吧，陈院长情绪很是低落，喃喃家常两句又欠身凑到展颜耳边，“我呀，就呆两天。圆了儿子儿媳妇孝顺的心，我呀.......还回来呢。” 展颜出手将陈院长散在额前的银发体贴的打理在耳后，这慈祥的老太太终究是要分离了，人生处处不由己，她刚回有人就要走，可谓处处是别离。 展颜自幼在院里长大，离别是她生活的常态，早就见惯了，可即便再司空见惯，也不免心中些许异样不适。 园中景早已变了，园中人一个个离去，当初拼了命留下的意义展颜不知道在哪里。 展颜这次离开没有空着手，被陈院长强行塞了一个精巧的木质盒子，巴掌大小很轻花纹很是别致。 “肖氏集团每年的善款走的都是公司的公户直接打在咱们院的公户上，这里是这十年肖总个人的。一共十张卡，你数数。”陈院长将盒子塞到她手上，抽离时手指抚慰轻轻地拍拍她。 展颜心知陈院长口中的肖氏和肖总分别代表着谁。一时之间内心百感交集很是复杂，这手上的木盒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我们阿颜很有骨气，可早知今日当年再难咱也不欠人家那么大的恩。” 展颜闻言骤然抬眸满目惊诧，她以为她藏得很好，没人发现。 陈院长满目心疼，拍拍展颜的头，眼神环顾四周不落一个角落，“老话说得好缘散缘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人在一处我们何必死板执着于那一草一木......怪我一大把年纪当年没想明白也连累的你........哎，你看阿颜即便我们站在这里你还能看见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模样吗？可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今日都站在这里。换言之，换个地方我们就不是我们了吗？” 陈院长的意思展颜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话，头低低地，眼睛定定地盯着那几张错落的银行卡，脑海空白一片。 沉默半晌涩涩开口道，“可是.......晚了.......我们早就分开了。”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那就更不能再牵扯了。拿去，还给他。福利院不是个聚宝盆，钱多可不是件好事。”陈院长见她还尚有犹豫只好替她强行做了决定，态度很是坚决固执，“搬新家的时候一定要小王告诉我，我得提前回来。” 回去的路上，展颜路过一银行自助机，鬼使神差的停下来走了进去。等机器提醒她输入密码时才猛然清醒，密码？她怎么知道？可是就在屏幕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她还是伸出手指输入了六个数字926926，等屏幕上显示金额的那一刻，眼泪是那么的不争气，展颜你真是越活越不像话了。 第3章 不配 陈院长走了，许是见不得分别，没有告诉她。 展颜在宁江市的生活彻底变成了两点一线，工作室、家、家、工作室。 每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归被展颜亲身示范得淋漓尽致，虽说新工作室成立初期难免加班，但是加成展颜这个程度的依旧令人头皮发麻。 “老大，关导来了。” 展颜刚踏入工作室，就被老李示意办公室有人等。 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这么早，还不到八点。示意老李将自己带来的早餐给同事分分，自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这才两月，老板娘来视察会不会早了点？”展颜将一杯豆浆放到关怀面前，“不知道你今儿来，微糖凑活喝。” 关怀，娱乐圈金牌导演，出身于导演世家。常年一副金属眼眶，斯文败类形象很是深入人心。岁月也是有偏爱的，男人四十一支花，关怀无疑算是开得最艳的那朵。展颜高三暑期兼职时两人相识，当年若不是他一百万她凑不起。还有更幸运的通过关怀她找到了原野，对他现在不叫原野了，他是古颜工作室另一个合伙人——原古。 原古——那个当年在院墙画向日葵的少年，一个告诉她永远不要烂在院里的大哥哥，是资本介入福利院前最后一株野生向日葵。 “什么视察，哥哥我是来送温暖的好不好。”关怀一大早的飞机肚子里空空的，胃早就受不了了，自家妹妹带的豆浆自是不客气。 “新软科技你知道吗？”直入正题，关导总是如此直截了当。 新软？展颜点点头。 “我现在手里正拍的这部剧投资方，新软科技的方总方言他太太快要生了，你也知道你们女孩子怀孕的时候最担心身材.......“关怀两手夸张地比划，“这不为了生产后酒宴上的礼服换了好几个设计师了........巧了人正好在宁江市，我这不给你揽下来了，可别怪哥哥多事呦。” 展颜了然，明白关怀的心意，这是放心不下给自己来送人脉来了。她点头笑着应下了，“一个电话的事，你又这么忙，赶早班飞机，我野哥不心疼呀。” “老婆哪有妹妹招人疼？”关怀背慵懒的靠着背椅，“我再不来瞅瞅，你野哥都担心你加班猝死。” 展颜闻言若有所思歪头朝外扫了一眼，果然外间工作室一草莓发卡丸子头瞬间缩了回去。 “别怪咱大侄女，咱又不缺钱，你这加班跟玩命似的，又不是公司要上市，实在不行回去，本来这新工作室就是让你消遣的。最不济跟我进组玩两天，咱再创老搭档传奇。” 她高中毕业那一年认识关怀，那时关怀已经小有名气但因为和原野的事和家里彻底闹掰了。失去家里的支持，无奈只能重头来过，编导一些小制作影视，剧组资金链紧张，服饰妆造方面请不来大家，偶然间两人认识，青年导演就是胆大，竟然让一个高三刚毕业准大一新生担任整个剧组妆造，也是从那一刻，展颜和关怀搭档之旅正式开启。 小西是关怀合作了好多年忘年交伙伴谭编剧的女儿，这两年刚毕业，学的也是服装设计，目前放在展颜手底下历练，若问为啥放在展颜手底下，那就是人格魅力了。用小西的原话就是，“Cool girls should be together with cool girls!” "知道了。你不在拍戏吗？今儿走不走？我带你领略一下宁江的风光，想不想看看野哥长大的地方？" “我就是想也得你哥领我看......忙死了不逛了，中午的飞机，一会就走，包里我妈亲手做的辣白菜留一份给你带来一份，少吃点，别光吃白菜好好吃饭，按时吃饭。”关怀再三叮嘱。 “知道了。”展颜接过白菜无奈的保证，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两大男人没把她当兄弟也没把她当妹妹反而像是女儿。十几年了，这样发自内心的关怀展颜还是不怎么自然，但是比起最初好多了。 “别多想，我要是有你这女儿，我得原地嗝屁。”谁家女儿倔的跟头驴一样？临走时勾着小西的脑袋出门了，一是怕展颜找人算账，二是关心一下大侄女，三嘛，缺个司机。 翌日，当展颜见到新软科技方总的太太时，她整个人怔住了，反应过来的她满腔怒愤。她不认识方言但是这方太太，为什么会是她？ 木以墨！ 临近产期木以墨的情绪愈发控制不住，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敢照镜子了，甚至最近连衣柜都不敢打开，现在的自己要比怀孕前胖出来两个人，曾经那看着衣服都能看出曼妙身材的她，饶是一贯自持自律的她此刻坐在沙发上竟眼泪巴巴掉。 这是方言找的第几个设计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凶？“我抢你老公了吗？你什么表情？” “木——以——墨——”字从牙缝里蹦出。 “？”木以墨用手抹开眼前的泪雨蒙雾，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惊讶之余又添怯意，“展......展颜？” “怎么不认识我了？”她努力的扯平嘴角，让表情显得不那么狰狞。 草，她还真抢了她老公，木以墨手拖着肚子坐直了，两个月前福利院匆匆一别木以墨本想着寻个机会两人见一面，怎料自己还没动如今人都在眼前了。 “墨墨，你跟展小姐认识？真是太好了”方言明显被自家老婆孕期情绪折腾的不轻，看着木以墨终于止住了眼泪声音不由得雀跃，双手合十心中顿感谢关怀。 木以墨有点不敢看展颜阴沉的脸，当年信誓旦旦抢人口口声声给人幸福的气焰荡然无存，转头面无表情的撵自家老公走，“你不是要去公司吗？还不走？” 方言见老婆开口放他走，心下一松倒是忽略了些异样，不过公司项目组那边催得紧，就简单客套两句就走了。 气氛有些不对，小西站在一侧不敢出气，自家老大虽然一向少言少语神情冷淡但是这样子怒视客户满身敌意还是头一遭。 木以墨面对展颜是自觉理亏，但是若论当年，她就是错在八成也得有两成是展颜的。想到此处，木以墨腰杆子也硬气了起来。 “干站着做什么，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木以墨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天之骄女的姿态。 小西回神见状抬步欲上前。 展颜抬手止步，目光凌冽如量尺扫过去，随即脱口几个数，小西肌肉记忆当即记下，第一步体量就这么过了。 身体的各个参数就这样被曝出，木以墨蹙眉很是不满，但也忍住没发火，真要惹恼了动起手来别说她现在身边没人就是身边带着保镖都未必打得过眼前这疯女人。 展颜拿着本机械的问了木以墨关于礼服的几个要求，转头对记笔记的小西，“就这吧，小西你先在车上等我，我和方太太有话要聊。”她刻意加重了方太太这三个字。 木以墨扶着坠坠的腰，吩咐家中李婶上了两杯茶水，也嘱咐让人避开。 此刻整个客厅就只有展颜与她两个人。 “为什么？”展颜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竭力压抑着情绪，投向对方的目光沉沉带着些明显的恨意。 “我和泽安没在一起，你不应该高兴吗？”木以墨抿着茶水，显然她的神志恢复到展颜记忆中的样子。 高兴？展颜冷笑，要不是她怀着孕，展颜能撕烂她的嘴。 木以墨看出展颜对自己的恨意，原本该慌的心境不知怎的意外平静。也好，这事早该掰扯掰扯，十年了，她也该为当年的事道歉，哪怕为了肖泽安。 “用不用我单独给你介绍一下我先生？”放下茶杯，直视她的恨，“方言，新软科技的总裁，巧了也是我爸战友的儿子。方家不比肖家差，我们这个圈子联姻就是如此。”两手一摊很是随意。 坦荡、直白、无耻。 展颜脸彻底阴沉下来，她怎么会放心将肖泽安交给这样逐利的人会幸福？她僵硬的点点头压着怒火点头起身，转身就走。 “展颜！”身后以墨也跟着起来厉声呵住她的脚步，见人停下来，语调陡然降了不少，“展颜，其实你和泽安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国外听到过你，我远比泽安认识你更早........肖叔叔丁阿姨行事在低调，泽安是他们的独子，也会在他身边安排些人。身为未婚妻的我更是留意自己未婚夫的一举一动。” 木以墨一手扶着腰一手拖着坠坠的肚子，她们今天一定要开诚布公的把话讲清楚，不能再让她当年的自以为是再错上十年。 “美院的才女，金融系的才子。说实话蛮浪漫的.......” 展颜转过身，听着木以墨口中的他们，眼中的寒气如针刺骨。 “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伯父伯母也是。情窦初开的感情固然美好但也脆弱的众所周知。我们想着一个月两个月，多则半年......什么展颜王颜李颜这个颜那个色儿的会一大堆，我们这种家庭这些在我们眼里都不是事，更何况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一个几十块钱的兼职就能让你轻易地放他鸽子.......他是个被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被你这么对待，能坚持多久，玩玩而已，新鲜而已。”木以墨的情绪逐渐高涨，孕妇的泪水受情绪受控，巴巴掉个不停，音调也逐渐失真拔高，“直到我回国得知他动用关系用差两分学分毕业这种拙劣不堪的借口骗你领结婚证，我们才知道失控了.......” “你给我闭嘴。”展颜咬牙切齿，木以墨的话激发了她最原始的凶性，此刻的展颜像炸了毛的杀人凶手一样眼神的狠烈是木以墨没领略过得。 “展颜，你清楚的明白你为什么放手，因为我吗？我的一句承诺，还是你用所有的奖章都遮不住的自卑？你知道不是我还会是张小姐李小姐，总之永远不会是一个孤儿院爬出来的贱种........”哪来的水声？木以墨壮着胆把话讲完双腿一软跪软在了地上。 展颜惊愕身体快速反应，出手接住她。 “现在的你，依旧不配。”木以墨不顾身下抓着展颜的手臂将剩下的话势必说尽,"我没有输给你，只是向他妥协了。" 第4章 还钱 木以墨平安产下一个男婴，产房间一片温馨。 肖木两家的关系是真好呀，一块到的。展颜在洗手间整理被木以墨拽坏的衣服，片刻后悄无声息的退出病房，刚小心关上门，转身就撞见他。 额头撞得有些痛了，不然眼里怎么会有雾气？ 彼此对望，两人就这样在门口站着，周遭流动的空气都慢了下来。 好久，一声“借过。”很平常的语调，却堵得她喉咙发涩。 她不发一言，错身让路，他颔首致谢，抬步入门。 一道门两个世界。 “好久不见。”是电影了才有的桥段，真正遇见“借过”两字也是奢侈。 可是这不是她应得的吗？木以墨说的没错，是的，她不配。 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足够的优秀，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就更大一点，可是那阶级的大山不仅仅是堆如山的金银亦是几代人的峥嵘，就像灰姑娘再不济她也是公爵之女。这样的差距于她而言是弱水，她不是龙女即便粉骨碎身也跨不过去。 他真的变得很多，沉稳了不少，不再是她一个眼神就能凶哭的少年。她也变了很多，变得胆怯了。彼此都变得面目全非找不到曾经的痕迹。 “小安，刚刚是颜颜吗？”丁淑敏轻声问。 “嗯。”肖泽安回答得很干脆，他双眸没离开婴儿床那没睁眼的小娃娃，“眼线长，眼睛一定又大又亮，像以墨姐。” 丁淑敏嘴角附和浅扬，眼底却闪过些什么，瞥向肖泽安的眼神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浓浓伤感自责。 扯坏的衣服被扔进垃圾桶里，展颜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盒子里躺着的十张银行卡，苦恼着怎么悄无声息的不被察觉的还回去？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展颜，我们都低估了泽安。尤其是你......” "你走之后，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乖乖接受肖叔叔的安排进入了肖氏，从肖氏最基层的职员做起，学着打理企业。一干就是三年，他混迹了肖氏各个部门。就在肖伯父想要放权历练他的时候，他却无征兆地离开了。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办法筹集到的资金成立了现在的卓越地产，好几次在我们都以为他干不成的情况下，他咬牙全做到了。" “卓越成立的第五年年会他喝醉了，站在台上大喊他不需要联姻才能站住脚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展颜，我为当年的自以为是向你道歉，希望你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回？怎么回？异想天开的年纪都没有的勇气，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理智的像阎王爷的生死簿般干脆。 他们没在一起，展颜捂着心口，她承认对于这个信息她做不到心如止水甚至有些欢喜雀跃，她终是骗不过自己。 想着今日产房外的一面。那点点雀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烈的刺痛感，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心痛从不是文学的渲染，它是扎扎实实的□□记实录。 算了，这么大笔钱再等等吧。 再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的理由。 “小西，你说老大这件中式云锦绣西服到底做个谁的呀？”临近下班，锁好展柜的门老李和小西蛐蛐起自家老大起来，“自我跟着老大，就没见过这衣服的主人。” “呃.......”小西见展颜头还埋在一堆文件里，回想着来宁江前夕关怀叔叔嘱咐她的事，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鬼机灵地发出致命精髓，“这衣服主人身材不错。” 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其他同事闻见了八卦的味道也凑了过来。 “应该是哪位客户定下的，最后做好了不要了，但是咱们老大又特喜欢就留下了。”很常见的情况。 “有可能，我就遇到过。”有人附和。 "你遇到过屁呀。"老李一掌打在进宝前额上，又看了眼展柜中的西服，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断言，“这西服原主身份必不简单，准确的说与老大关系匪浅。”老李张嘴无声吐露三个字，“前男友。” “？”此言一出没有老李意料中的惊呼，众人面面相觑间不约而同的朝里面办公室看去，每个人脑海都浮现一件往事。 两年前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聘任了两个职业保镖，不仅在展颜面前耍大牌，还手脚不干净，展颜丝毫没惯着表演惊艳的一打二顺手还能削一顿男演员，要不是小西叫来关导和原总搞不好出人命都有可能。 这样的武力值什么样的男人能扛得住？在座的男人突感胆寒。 “老大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女娃，”小西为自家老大在兄弟间的形象打抱不平起来，“我倒觉得老李哥猜的没准.......这件西服的主人曾是老大情窦初开的初恋，然而天妒好姻缘，一场意外.......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众人摸鼻骚头，小西的臆想简直堪比美国大片。 “你们什么意思，就老大这模样，我不说别的，现娱乐圈炒得最火那御姐人设那女明星叫啥来着，都比不上咱老大一指头。”小西算得上展颜铁杆脑残粉了。 “小西你误会了，不是质疑老大，是质疑能降服老大的男人别说出生了，怀都未必怀得上。”关键这衣服尺寸也不是一般人能穿上的。 “......”那倒也是。众人都沉默了，默默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再聊什么呢，下班都不积极了？”展颜拿份文件看着围在一团的还未完全散开的人群。 跟展颜久的人都知道，展颜外表孤傲清冷看似绝情，私底下是个极其护短心软的主。 众人眼珠子八百转，没一个接话的。 论胆大还得是小西，展颜的死毒唯，“老大，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呀？不，男~人~。” 小西重点强调男人二字，她一直认为能降服老大的一定是关导和原总那样的斯文败类似的渣男，或者是粗狂豪迈不失温柔细腻型男。 众人注目定睛，都在期待展颜会怎么回答。 展颜弯下腰，平视小西，突然将手中那份文件抖了抖，“还是太闲了，既然都不想走留下跟我加班，时尚周的参赛规则都下来了，今年能数上数的都给我报名，加班，八点前谁都不许走......今晚都给我一个初始构思，一个都不许漏。” 噗，一片吐血哀鸿声。 展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坐在位上看着一下午未曾翻过一页的财务报告企业策划书，脑海里回荡着小西的问题。 从她和木以墨那场谈话后，展颜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 他，现在应该也是单身吧，那是不是她...... “咚咚。”两声敲门声，展颜抬眸，小西丸子头漏了出来，这小丫头两眼冒星星，声音诺诺嗲嗲道，双手比划着，“老大，有人找，会客厅，好俊俏的小郎君呦。身材超级哇塞。这个样......这个样......” 究竟哪个样儿？展颜辣眼小西的比划。 展颜猜估计又是关怀给她找的一些长相俊俏体态尚可还未出道的科班生当这次时尚周的服装模特。 肖泽安！怎么会是他？ 晚霞的余晖似乎散在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很是激动惊喜。 会客厅背对着她矗立在落地窗前的男子，峻拔的身姿，宽肩窄腰，本是正式场合裁剪合体代表严谨庄肃的西装在他身上尽显一丝欲气，小西的比划蛮写实的，确实凹凸有致。英俊温润的容颜在发型的加持下不经意侧重凌人的气质，曾经眉眼间阳光直率如今镀了层成熟稳重的气晕，浑身散发的不凡气质，若是从前，她早扑过去了吧。 余晖下的最后一缕残阳透过玻璃窗散在肖泽安的脸上平添了一抹神气，展颜指尖微微颤动发痒，她又忍不住将他刻在画纸上。 “西西酱，你觉得这位先生的身材.......”老李摸着下巴眼睛示意小西刚才亲手封住的展柜。 小西闻言转头与老李四目相对，心领神会鬼机灵般竖起大拇指不由钦佩道，“老李酱，我觉得很是哇塞。” “咳。”许是眼神太过直白，或者小西老李的哇塞声飘到了肖泽安耳中，展颜被正主出声提醒。 展颜反手关上门，隔绝杂乱。深呼吸勉强压下心里泛起的激动。伸手比了比距离他两都不远的座椅，她率先出言：“请坐。” 她径直走到咖啡拉花机面前，“见笑了，刚毕业两年的小丫头，咖啡可以吗？” 肖泽安点点头。 不一会，展颜端上两杯咖啡做到了肖泽安对面，将其中一杯拉着卡通小猫的咖啡放到了肖泽安桌前，她记得他喜欢的，“不知肖总亲临......” "肖总？呵~"肖泽安轻笑打断展颜的官话，笑声带着明显的嘲弄讽刺。 “.......”展颜抿唇闭嘴，她排练过无数次好多种开场白，结果用了最烂的一个，低头抿口咖啡，咖啡的苦涩掩盖住了她的心涩。 沉默，沉默。这种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桌对面推过来一张红色的请柬。 “下下月初六，以墨宝宝百日宴邀请你。” “啊？我......我就不去了吧。”下下个月？红红的请柬很是刺眼，这时间太早了吧，有钱人家办事都提前这么多久？展颜满心抗拒。再说到底木以墨早产也是她的不是，再说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呢？宝宝妈妈的朋友？扯淡！肖泽安的前妻？展颜抬眸偷瞄了肖泽安一眼，竟有些期待。 “我只负责顺路送，去不去随你。”他的语气很是疏离陌生。 她捡起桌上红色请柬打开，她的名字是她熟悉的字迹，一如往昔苍劲有力。她怔怔开口，“你写的？” “代笔而已。” “哦。”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原来不是独一份呀，她在期待什么呢？“不是顺路吗？请柬我已经收到了。” 言下之意是逐客。 肖泽安闻言深呼一口气薄唇微颤一时语塞，十年了她还是能这样轻易堵的他气上不来。 他视线撇开尽力不去看那咖啡拉花的小猫图案，咬牙克制叹气，“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她有东西要给他？下下个月的满月酒，他还代收份子钱？看来他娶不娶木以墨他两个都是一家人，真是有被气到，声音平淡带有一丝冷意还有隐隐的酸味，“没有。” “......很好。”他真的很想和她动手，哪怕最后还是挨揍，他此刻真的想揍她两下，“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对哦，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陈院长。”三个字清晰地磨牙声。 展颜恍然大悟，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对，是呀木以墨怎么会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只是陈院长，展颜气馁心叹一口气长辈的良苦用心她何尝不知。 “稍等一下。”展颜起身离开会客厅朝自己办公室走去。那个装满十张银行卡精致的小木盒她一直随身带着。 只是，展颜颠了颠木盒，思索片刻又重新放回到了包里。 第5章 可可 她回来两手空空，“抱歉，记错了，东西不在这里，在我租住......” 展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撒谎的时候不要盯着对方的眼睛，盯着就不要闪躲。 “你住哪？” “明天我给你送去。”这样明天是不是还可以再见一面呢？她满眼期待。 “展颜！”他厉声呵斥，这口气终是出了，“扔掉不要的东西就不要再轻易撩拨。” 不要的东西？指什么？他吗？ 展颜蓦然愕然，半晌再次出言承诺，眼神很是坚定，她从来没有不要的东西，“明天，我会送过去。” “好。”他咬牙目光沉沉，弯腰端起一直未动的咖啡，移步到她面前，停顿五秒，深吸一口气拿着汤匙毫不留情的搅散图案，口气透着彻骨的寒意，“可可半年前老死了，我再也不喜欢猫了。展颜我们之间不止一条命了。我真后悔，遇见你。” 凭什么你先招惹的我，悔不当初的却是我？ 可可？展颜大惊呆滞在原地，连肖泽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会客厅哪还有他的影子。 她下午还脑海幻想着重新来过的可能，如今看来他们之间早就完了。 狸花猫的平均寿命是十五年。 十五年，正好是展颜和肖泽安的相识、相知、相恋、相许、相离...... 可可，一只战斗力极强的狸花猫，最擅长炸毛拳脚，展颜曾戏称它，猫界丧彪。她对它，是又嫌又怜。 展颜在洗手间用冰凉的水拍打脸颊，突然她抄起手边的口红，在面镜上挥舞。不一会镜面上复现一幅画。 少年扬着下巴，勾着唇，细长的眼尾，眼神中透着肆意的笑意，蓬松的短发根根散发朝阳之气，左肩上站立着一只炸毛的狸花猫......那是初上大学的肖泽安和他捡来爱炸毛的野闺女——那也是他们的初遇。 “哈哈哈哈......直击灵魂。” “哈哈哈哈......直击灵魂。” 因为这幅直击灵魂画作，他正式闯进了她的生活。展颜根本没留意只是依稀记得名字的时候，肖泽安被自己摔打的已经有经验了。直到最后一次她实在受不了抓起肖泽安的胳膊不遗余力反手一个过肩摔黑脸最后警告道：“肖泽安，别在跟着我。” 倒地的人疼的吱哇乱叫，触地前两秒弹起的狸花猫浑身炸毛对着展颜哈气。肖泽安挣扎起身，从后背揪出一个海绵垫子，语气甚是委屈，“学姐你终于记得我名字了。”怪不得春风炸暖的天气他穿的严严实实鼓鼓当当的。他拿着垫子春风拂过他眼前的碎发，春日正好打在他身上，眼角弯弯笑得格外灿烂像儿时墙角绽放的太阳花，一人就是五彩的世界，那一幕委实惊艳到了她，害得她怔怔出神半天说不出话，怎么会有男孩子长得跟朵太阳花似的——张扬、明艳。 后来他提到这件事很是气愤，“你用我的画像得了奖，却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这幅画出现在学校论坛我和我家可可遭多少人惦记吗？我好不容易打听到那幅画的作者，费了好大一功夫找到你，挨了那么多顿揍才让你正眼瞧瞧我。我不管，你给我招来的桃花，你得负责给我挡掉。” 展颜看着论坛那一指划不尽颜色楼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连那只狸花猫都有猫惦记配种，心里一阵盗汗。可她又看看当事人，这张脸没有那幅画也遭人惦记吧。不过她还有良知自知理亏，扰他人正常生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来。 她假扮肖泽安的女朋友不到一周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小子不仅招惹女的还有男的，展颜不仅每天要防着某些女生的小心机还要偶尔和一些男生亮亮手腕，更可气的是她还要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在食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刻意秀恩爱。就连带她的导师都暗自提醒她，谈恋爱低调点，真是百口莫辩。 终于忍到所有人都知道肖泽安这朵开的娇艳太阳花有主的时候，展颜已经抽不开身了。那小子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展颜也从刚开始的不适渐渐变成了习惯。她被人扮猪吃老虎栽了个大跟头。至此展颜再也不敢在街头随便提笔，这哪是太阳花呀这分明是她的桃花。 回忆至此结束，镜头上的画风也逐渐改变。 他的脸逐渐扶正，下颚板正的像把刀，嘴角笑意一点点褪去，眼睛渐渐变得大透漏出沉沉的阴郁，发型也变得刻板严正，左肩上炸毛的小猫毛发软了下来，蔫蔫的贴在肉上一副死态。她惊恐地看着镜面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用手毁去镜面，人人都道她的画直击灵魂震撼人心，那么刚才是他们的魂吗？ 口脂的红印在手掌像鲜血一样刺目。 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恐惧让她通体打颤。 第6章 英年早婚 春雷阵阵，春雨滚滚。 肖泽安躺在摇椅上透过落地窗欣赏着这场春雨，许是一会她会来，连一贯厌烦的雨天他都爱了。 雨有点大，但肖泽安丝毫不担心展颜会失约，自律如她，从不失约。只是昨天忘记了约定时间，撇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10点了，难道下午来？ 不管了，反正他一天都在，等了十年了，这点时间算什么呢？ 美玲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摇椅上的肖总前倾着身子，用手指隔着玻璃点着风甩在玻璃上的雨滴，风有点大了，雨滴太多了，有点点不过来。但是肖泽安嘴角嗔着笑意，此情此景竟有些......嗯，天真。天呐，美玲你在想说什么？这种用在小孩子身上的词怎么用在自信从容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的肖总身上？不过，丝毫没有违和感耶。 美玲深感每天工作很有压力的，倒不是工作内容，是怎么不对着肖总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春心荡漾才是她每日的苦恼。 肖泽安听到了关门上，坐直转过身，恢复了三十二岁成功男人的标准模样，看着美玲问，“什么事？” “哦~”美玲缓过神，心中直叹春天到了，本着职业操守，尽职尽责回道，“肖总，长虹地产的王总来了。” “嗯，请他进来吧。”肖泽安站起身，板正了着装，神情变得认真严肃。无论如何也得将南郊那块地拿下来，只要那所福利院还在宁江的地盘上，她展颜就是飞到天涯海角都会飞回来。 王总带来的资料很多却很是关键重要，肖泽安在王总一边讲解一边逐页分析。 “王总，虽说当年这块地出了三家经济纠纷但是这也不是最终倒是并地失败的原因吧？”肖泽安手拿着几张纸质疑。 王富贵闻言一脸狐疑的打量肖泽安，眼神嘲讽不屑很是刺目，半晌察觉肖泽安并非有意，才吐口道，“肖总，这个就问不到我了吧，这三家确实不是问题，可是令尊大人扶持资助的这儿......”王富贵在地表上圈了个圈。 王富贵敛目，这项目十年前可是政府扶持，长虹地产当年为了这片地可砸了不少钱，费了多少心思。可被出现的当地三个家族闹得迟迟动不了工，本以为就是钱多钱少的事，谁承想背后一查竟是肖氏出手。长虹自知斗不过肖氏，忍痛放过这嘴肥肉，谁承想，这肖氏竟然没有下一步动作，好好地一块地皮硬生生的拖到了今日。要是当年给了长虹，说不定现在全市金融商贸中心指不定落哪呢。 王副总的话让肖泽安满腹惊疑。向日葵福利院是他们家援助扶持的？怎么会？他从来没在家里看过任何一条关于扶持资助向日葵福利院的讯息。 王总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肖泽安无心顾及，他面色凝重闭目的靠在椅子上逐一复盘，结论都是不可能，当年展颜走之后，他开始向福利院捐钱，这事他父母是知道的。如果肖氏本就投了钱，肖泽安骤然抬眸，展颜今儿不就是来还钱吗?他的钱陈院长以福利院运转正常为由一分未收。 “嘭——”一只巨掌猛地拍下来，声音刺激的肖泽安一激灵也打断了他往下的猜想，睁眼看着来人很是恼火，咬牙切齿道“江——辉——” 七年前他拒绝了父亲的扶持，南下历练创业，正好碰见了大三为了躲避家里从政安排偷偷参军的上铺舍友，当兵没两年，就被家里逼着退伍了，江辉深知自己不是从政的料，正好南下看看商机，巧了碰见了同样寻找商机的肖泽安。两人发现了房地产未来的宏利，用尽一切人脉资源倒腾了几张地皮，搞到了第一桶金，后来就有了现在的卓越。 “你小子可以呀，白月光、旧情人。”江辉今儿就晚了一会来公司，就看见会客厅里坐着一长发飘飘身姿卓越的大美人，本想上前卖弄一下风骚，谁料竟是熟人，还曾是朋友妻。好狠一过肩摔，感觉五脏内服都换了位置，这学姐真的没什么毛病吗？哪个女人似她般如此暴力。江辉扶着腰坐在肖泽安对面，神情惨惨戚戚，宛若被人揉捏过得海绵。 肖泽安一楞，心下一惊，抬头一看竟然下午两点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 肖泽安起身就要去会议厅，被江辉出脚阻拦下，“说吧，学姐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终究还是吃了回头草呦。”一阵唏嘘怒其不争气。 肖泽安很是捉急，江辉这无理今儿是贴到铁板了。 她虽然守约，但从不等人，这要是放下东西人走了，他真的能呕死。 泽安脸色一沉，他一贯温润不会给人脸色，但今天江辉算是栽头了，“闪开。” "嘿。"江辉也有了点脾气，但也算是一路见证过来的，憋着不满收腿将人放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好兄弟还要一条道走到黑，他能怎么办。 正好美玲进来想问问会客厅的展小姐，肖总见不见。 美玲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总就出门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头一回见到肖总这般着急见客户呢，客户还是个大美女。 美玲抿抿唇脸色有些酸气，看屋内还有江总，讪讪开口道，“我要不要再送两杯咖啡进去？” 江辉倒是淡定一副胸有成竹意料之中的样子，善意的摇摇头，“忙吧，他们呆不了两分钟。” “?”美玲大大的疑惑。 江辉扫了两眼美玲满目同情，他怎么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想的啥，这公司哪个女员工明里暗里没打过肖泽安的主意。也不能怪她们，先不说肖泽安刚他进校门就轰动学校论坛的外在，再加上这宁江肖氏集团肖政独子的身份，就是靠着这十年身上没有一片花花绿绿的艳史，就够这帮女孩子趋之若鹜了。 可惜了，肖泽安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写着心有所属这几个大字。 扶着老腰江辉决定做一回开解人生的大善人。 “里面那个漂亮吗？” 美玲白眼，人不漂亮你能进去被人摔一跤吗？ “不仅漂亮还特有气质。”江辉贱兮兮的感叹补充道，想当年自己也成拜倒在展颜的拳头下。 展颜可是长年霸占A大艺术系美女排行榜榜首的位置，曾一脚踹断学校跆拳道黑带学长一根肋骨，那一脚也彻底奠定了江辉心里白月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真理。 “不仅有气质，还特有才华。”记得当年展颜保研的名额还没下来，院内两个博导为了她都不顾体面呛呛起来了。谁料人压根没想继续深造，转头就扎根社会就业了，别说出她手的衣服，就是一张设计稿图听说都能有个不小的价格。虽说出身福利院，但是展颜不似贫困生手里也算有点小钱，甚至从肖泽安嘴里知道人家还反哺社会呢。 “不仅有才华，还超有能力。”一个旁听生通过老汤课堂上吹牛逼的三言两语就敢炒股，还炒出了点名堂，这女人就不是俗物。 “江总，您要没事，我那还有工作呢。”美玲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会客厅。 “哎哎......”江辉拦下她，一脸不吐不快的神秘，“想知道她和你们肖总什么关系吗？” 美玲成功停下脚步，嘴里的酸气彻底遮不住，“还能什么关系？追求者？爱慕者？最多无非就是女朋友呗。” “呵~女朋友？你知道你们家肖总英年早婚吗？”大学能结婚的在他眼里都是狠人，江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爆出个大秘密。 “早婚？”美玲震惊，“和......木.......那木小姐是二婚？” “什么木小姐？”江辉蹙眉，怎么扯到木以墨上边去了，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有点关系，他手指了指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前~妻~。” 美玲瞪大双眼，一副吃了口大瓜的表情丝毫忘记了自己即将失恋的现实，停顿五秒，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那他们怎么分开的？” “都给你说了，漂亮又有气质还有才华，能力卓著，这不就是你们幻想的女女强人模板吗.....”江辉摆着指头分析，当年他们宿舍就有人断言展颜和肖泽安这一对早晚得掰，倒不是唱衰，而是展颜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功利事业心极强的人，而且肖泽安当年在这段关系中完完全全处于劣势，展颜的种种行为让他们看不见她在意肖泽安一点。 “你是说，肖总被甩了？” “何止，打了孩子火速离婚不辞而别自此杳无音讯，那年泽安大四身心大受打击差点学业没完成，也放弃了学校保研直接领了毕业证回家继承家业了。”当年他入伍一年，等他从同学那知道消息的时候都过去很久了，说实话至此展颜在江辉心里形象不亚于潘金莲。 “离婚？打胎？不会吧........”好炸裂的信息。美玲再看展颜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江辉冷笑，当年那张结婚证扯得有多快。离婚证就只有更快。 会议室的门开了，展颜和肖泽安的身影从出现到消失不多十秒。 第7章 一起吃个午饭吧。 “一起吃个午饭吧。我请客。” 这句话展颜酝酿一晚上了，她之所以十一点卡着时间点来，无非就是趁着中午再约个饭，谁料刚来他正忙，她就在会议室等，这一等竟错过了午饭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距离晚饭又太早，反正他中午也没吃肯定饿的。 没有回音，展颜气卸了大半。或许她该承认，以前的她可能对他真的很不好。她眼里只有功名全然忽略的他的一番心，她对他总是很冷漠，她总是事事将他排在身后，原来笑脸搭讪的话说出口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门开了，没人动。展颜识趣准备的抬脚出门就见肖泽安先一步出手点了关门按键又按了负2层的按钮。 “不是要吃饭吗？车在地下停车场。”她一点点主动他都招架不了。 坐上车，展颜扣紧安全带，低头掩饰自己激动的神色，“听说十里街那里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味道挺不错.......” “你还去了十里街？”肖泽安转动方向盘的手听到十里街这三个字一顿，转头不可思议地嘲讽道。 十里街离A大很近。刚回江宁的那几天，展颜围着A大转了好几圈迟迟不敢进去。 刚进店门展颜就后悔了，她忘记了今天是周末，店内一水的小情侣放眼看几乎全是A大的学生也像曾经的他们。 “要不......”展颜刚想开口换一家，肖泽安就朝里间走去。 她只好默默跟上。 展颜和肖泽安选了一个稍微僻静点的位置，视野不错，抬头能全揽整个厅。菜品很精致，菜量也很是标准，上菜的速度更是经典。 同样一份寿司，展颜都吃完了，左前方的一对小情侣两人都吃不了一个。 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开头呢？这沉闷的气氛，真是味同嚼蜡食之无味呀。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她知道这个开头很烂，但是她确实很想从他口中知道一点他的消息。 “我看起来混的很差劲？”他放下餐具抿了口咖啡牛乳茶，不答反问字字带刀，“是不是在你眼里，没有肖氏支撑没有和木氏联姻的我就站不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很是伤人，但是当年毕竟是她一字未留就走了，是她负他，讷讷的解释，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两句话，餐桌上的氛围再次被沉默占据。 “陈院长为什么不收我的钱？”半晌，肖泽安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很真实的问题。 “应该是.......太多了吧。”都能建好几个向日葵福利院了。 一个福利院嫌善款多？ “你怎么知道多少？”肖泽安好像找到了疑问点。 “啊？”对呀，她怎么会知道具体数额？“额，当然是陈院长告诉我的。”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珠不受控的微微闪动，明明对视却总是恍恍惚惚。 肖泽安这次不打算放过她，“陈院长不知道密码。我给过，她不要。当着我的面将附有密码的纸张撕了。” 展颜表情微怔有些尴尬低头喃喃道，“密码很好记得。” “是吗？有多好好记呢？”他记了十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会记更久吧。 正巧新的菜式上来了，满腹心事，又是吃完了都不知道什么味道。 “看来，你是真饿了。” 新的菜是两个人的，展颜一个人全吃了。 怎么办，她习惯了他的温柔和煦，如今这样的全身带着锋利尖刺的他，她没见过，不知如何相处，委实招架不住。 这顿午餐大多时间在沉默中度过，车子停在了展颜现住的小区门口。 她的手，摩挲着安全带，犹豫了好久问道，“可可走的时候安详吗？” 他看着她，目光沉沉思绪万千，默然半晌后开口满是刀子，刮得她血淋淋的，“躺在你买的猫架子上死去，算不算安详？” “展颜你真的很不喜欢猫吗？”他透过车窗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展颜怔怔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看似寻常却不简单的问题。 她还没想好答复，他的车就消失在巷尾。 她站在原地，慢慢的叹息无力感。不是不喜欢，是太像了。展颜就像那只下水道里几番厮杀闯出来的狸花猫，伤痕遍体却从不低头哈尾。 见它如窥镜自视，怎么谈喜欢？ “如果你信不过古颜的设计师，我们的合同可以终止。”展颜很见不惯脑子揣炮敢在服装上对她的人指手画脚的艺人。 展颜扯过艺人经纪人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花纹豹纹条纹拼拼接接的所谓潮流前沿的碎布料子，不客气的开口道，“你前不凸后不翘，腿短脸扁拿什么撑这些？有什么可漏的？遮就费老鼻子劲了，还漏？破布料自己个穿，解约合同签了，别她妈顶着古颜的名头出洋相。” 将碎布料扔化妆镜桌前，展颜将合同摔在经纪人怀里。 “哎呦，展老师我们家小曲不是这个意思，她不太会讲话，小孩子都有点自我想法。”经纪人还算个明白人，赶紧让助理将那些破料子收起来，哄着着自家艺人换衣服，“婉婉赶紧换衣服，红毯马上就要开始了。” 曲婉仗着一部小制作网剧刚红起来，这家经纪公司为了捧她这次下了本请了老李为她量身打造红毯礼服，前期定稿都很顺利，衣服做出来了倒是满是挑剔。满嘴嫌古风不洋气，也不知道在哪买的碎料步子非要让老李加上，古不古洋不洋的。 老李是个场面人，不想闹的难看，谁料退一步竟让对方觉得好欺负，嚣张气焰压不住，开始口不择言，老李最烦这种当场脸就黑下来，真是剧组给惯坏了以为他们这些都是附小做低的。 老李立在自家老大身后，看着展颜冷脸批判曲婉的身材，全是大实话憋不住得想笑。其实说实话能红证明曲婉还是有料的，这话若是旁人说估计没啥杀伤力，但是展颜这个颜值高她一头身高外加凹凸有致的身材瞬间堵得曲婉哑巴吃黄连。 这种慈善晚宴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有明星有商人有政客，说句不好听的无非就是资本花几个小钱博个名声而已，甚至有些分币不出来蹭镜头的也大有人在。展颜看不惯这种慈善方式，可她知道有总比没有强。 富人手里流出的沙都能养活穷人几辈子。 展颜手里也有几个客户，解决完老李的麻烦，展颜就向她手里的客户化妆间走去。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都合作好几年的，但是她在那些人心里安一点，男客户还好，给他一块破布那与生自来天下我独帅的信念感都强得可怕，就是女客户，不是她们哪里不好，而是无论他们多美，那与生俱来的容貌身材焦虑都存在。 刚刚那个，如果不是她对老李口上太过分，展颜是不想用那些言语刺激她的，但是她既然以容貌攻击别人，那就别怪别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向来睚眦必报。 第8章 年少一诺 “这可怎么办呀，都快开始了。”美玲站在休息室外对着电话那头焦急不已。刚刚后台常务道具没摆好，肖泽安经过西服划了好长一口子，美玲紧急给公司打电话拿一套新西装，但是谁料半路堵车了，眼看就剩半个小时了，这可怎么办呀。 展颜不经意路过，瞥见美玲。她认得这好像是泽安的助理。 房门微开，展颜顺着门缝朝里看。 肖泽安背对着他后背上白色衬衫的口子都那么大，显然外套更不能穿了，也不知道挂在哪里了，身上有没有伤着。 肖泽安正在笔记本处理点合同文件，突感身后一道灼人的视线，下意识的回头，四目相对，倒也不意外，这样的场合她出现也没什么稀奇的。 曾经这样子的场合他也陪她走过两年。 转身挺自然的，应该没伤到，她松了口气。 对上彼此的视线，相□□头致意。没有什么要讲的，打完招呼肖泽安就回头接着处理文件，展颜也迈步离去。 今儿这个会场离工作室挺近的。 走了几步回头看美玲还在打电话急得直跺脚，她掏出手机给留在工作室的进宝打个电话。 不一会进宝提着一套西服出现在会场。展颜在美玲呆愣的表情下将西服递过去，“会不会不太合身呀？” 西服都是定制的，这样能行吗？ 展颜没有解释美玲的质疑，语气淡淡的却给人很是安心的感觉，“去吧。” 美玲忐忑的接过，进了休息室。 展颜苦笑，怎么会不合身呢。 慈善晚宴开了近三个小时，还没结束曲婉的古风的造型就冲上了热搜，甜美古典美人路线真的很适合她。 展颜手里的那几个客户发挥依旧稳定，本来这次热搜他们这次都是为了宣传作品而来的。有实力者靠作品，没实力的靠哗众取宠。 只是很意外，热搜第一竟是肖泽安，终是刺绣西装在这个会场上还是唯一一个，再加上肖泽安本身就很耀眼，这场慈善肖氏出资不小，她翻看着评论楼层，像是当年的校园论坛。 “我去，兄弟，你被这套衣服草上了热搜？”车上江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拨楞着肖泽安的褪下的西装外套，“兄弟，你看看这热搜都在舔屏.......说说看，哪家店我也去做一套去。” 美玲坐在副驾驶不敢发一言，通过后视镜扫了眼后座的肖泽安。太合身了。连左肩那修饰的小细节都没放过。 肖总从看见这套衣服到穿上再到现在五官都没舒展过，当初公司筹备上市都没这么严肃过。 江辉，摸着刺绣还一个劲的感叹，“这是什么花呀，蛮好看的。” “太阳花。”他淡淡的开口，思绪逐渐飘远。 传言那是阳光在人间的分身。 鼻息相抵间，她眼里的情意亮的让他心滚烫，“世界是五彩的，我本不信，直到遇见泽安，我的世界明艳鲜活了起来。” 她说她不善情言蜜语但是偶尔出一两句甜的能让他发疯。 五月二十日，是他骗展颜领结婚证的日子。 为了圆他在展颜那撒的再婚的爸，远嫁的妈的谎言，他专门在几个舍友的摇旗怂恿下去租借西服的店挑了一件面前能上身的西服。因为害怕展颜看出端倪，他有点紧张，本就又小又紧的西服念誓词是崩掉了两个扣子，婚姻登记处见证的工作人员当场笑出了声，他也不知紧张还是窘迫的红了脸。 展颜捡起蹦在地上的口子向工作人员借了针线，半跪在他面前一针一线的缝起来，原本嘲笑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艳羡的惜叹，红的脸带上了点点羞涩的艳。 还衣服的时候不免被扣了钱交了赔偿金，但是肖泽安蛮开心的，因为出门后的展颜拉着他的手说，“给那么多人做了衣服，独独少了我的泽安，我给泽安做件合身的西服好不好？” “你会吗？我可没见过你做西服？”虽然翘起的嘴角很难压但是肖泽安还是问出了疑问，那时的展颜做古装较多，不仅常常扎根剧组还给一些喜欢汉服的女生设计服装。 “试试呗，做的不好就你一个人穿咯。” “好，那就只能给我一个人做西服。”肖泽安总是喜欢在展颜那里获取一些专属特权。 可是直到他们离婚，他都没穿上她亲手做的西服，甚至都没见到设计稿。 “前方路口停车。”肖泽安拿过江辉还在唏嘘的衣服下车。 江辉疑惑，对着他叫到，“喂，你去哪？” 还能去哪？ 他再次出现在古颜工作室是展颜没有想过的，但也不意外。 他身上的衣服很是扎眼，外人不觉得，但是这工作室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套衣服意味着什么，先不提存放在展柜十年的物件有了主人，再说，这衣服前几日他们还背地里蛐蛐过。 老李在慈善晚宴会场就见过了，内心早已平静，小西张了个大嘴，偷偷在肖泽安身后拍了一张照片鬼都知道她要给谁发过去。 展颜提上包，简单交代两句就在众目睽睽下跟着肖泽安走了。 展颜不是不惧他人目光，是她从未在意过，而肖泽安则是自幼在这种目光下长起来的早就习惯了。 他们弃了车在路灯的光影下沿着路边的小道走。一路虽无言但也是惬意。 “蛮合身的。”很合体，展颜落后他两步很满意打量自己的作品。衣服很满意，人也......很欢喜。 “什么时候做的？”肖泽安面对她倒着走任由她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这是曾经他两天一小作三天一大作才能换来的专属关注。 “嗯......”要不要实话实说呢？她对上他的眼睛，思索再三，“一周年。” 她说出答案，瞬间低头没敢看他，低头看着路灯下反映出二人影子，很羡慕影子的距离都比他们近呢。 一周年？恋爱一周年还是结婚一周年呢？答案很明显。 “离婚还送礼呀。”肖泽安面对她的答案神情一滞，盯着她头顶半晌眼睛涩涩的，他戏虐的口气出言伤敌八百，可也自伤一千。 她身体一怔，才发现结婚一周年好想也是他们离婚的日子，不知怎么接话只好，“承诺过你的，总不能失信吧。” “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信用可言。” “......嗯。”她无从反驳，点头承认，显得那样乖巧。 乖巧？真是要命了。 展颜在商店架柜上拿了瓶白的，又伸手给肖泽安拿了瓶啤的。可肖泽安却接过白的给展颜留下了啤的。 展颜没说什么，打开也喝。 白酒润喉，胸腔满是辣意，“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回来？” “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展颜抿一口酒侧目看向他，眼神脉脉无声道，也想你了。 是呀，这里是她的家。 “如果福利院没了，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他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萦绕在心中的难题。 是呀，如果真没了，她确实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回来了，他们对视五秒，“换个问题。” 没有答案，肖泽安放下酒背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放声笑了，笑的很悲伤。 展颜站在他两步之外被这突然的笑声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大笑之后一阵沉默，身旁的经过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好久好久，突然她不知怎的身体大胆朝他走近，动作很慢，像是给机会让他躲一样。 他一动不动就看着她，随着她的靠近鼻尖的香醇的酒香味越来越浓郁. “不躲吗？”她的声音暗哑果然啤酒不太适合她。 “不太想躲。” 她垫起脚，紧接着她的唇附上他的，白酒的味道果然适合她，火辣辣的。从一开始的轻触，她像是在品尝甜品一般，细腻的哄着腻着，似乎说着道歉也似乎说着想念，待到后来胸腔间的火辣感急于出口宣泄，唇齿间渐渐失了力道，撬开牙关，他们轻喘的交换氧气直到彼此间氧气耗尽。 “你醉了吗？”他想确定些什么。 “啤的。” “那是我醉了？”肖泽安笑道好似疑问，眼睛涩的挤出了水来。 展颜将头抵在他胸口，双臂环着他的腰。 她清醒的发现一个真相，她的泽安好悲伤。 十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第9章 接着约饭 “很帅。”原古甩来一张背影照评价很是中肯。 这拍照功底，展颜深吸一口气又记小西一笔。 展颜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将视频打了过去。视频接通，谁也没说话。和比自己大十岁的老男人比耐力，展颜自愧不如，“野哥，我错了。” 她这也算以权谋私了吧。 “没错，宁江这个纸条是你关哥特意加上去的，我们也算钓鱼执法。”原古简单解释一切。其实他从展颜选了宁江市开始就料到有今天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肖泽安的消息原古一早就打听了，如果肖泽安已经结婚了，他是不会同意工作室开设在宁江的。 “到哪一步了？”某人亲大哥关怀端着一杯咖啡从原古身后走过。 “不知道。”展颜看似不经意抿了一下唇。昨晚他说他醉了之后直到他们分开彼此都没说一句话。不知道怎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关怀坐下来汤匙搅拌着咖啡，眼里闪着精光，丫头下意识的动作没逃过他的眼，洋装看不穿，语重心长道，“颜颜，你和他的问题从不是感情的问题。”关怀总是这样一针见血，“电视剧里演的看看就行了，无非就是一群梦女编排上流男士梦想不劳而获，就像古代里的书生编排官家小姐一样不入流且不切实际。但是你这情况不一样。还有报恩要报但是不能这个报法，这是交易，她在欺负你。” “有些事情他也有知情权......有时候你要学会依赖，就像有些事你这里无解但不代表着他那里就没有办法，就像我和你野哥，”关怀以自身为例扭头看着原古笑了笑，凑过视频小声说，“我妈这周末让我带你哥回家吃饺子呢。”关怀一手比个二，一手握个锤，无言道，二十年了。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原古骚头一脸别扭，“这小子你要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我看你也不想不要，那老太太不是欺负你身后无人吗？这回——有我。” “还有我。”关怀笑着敬一杯咖啡。 饶是心硬如石，被火这样烤着也暖乎乎的。她站久了孤立无援的悬崖，如今背靠大山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我明白了。谢谢两位哥哥。”展颜挂掉了视频，靠在座椅上脑袋空空的。道理是道理，可是她还是不想他为难。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想对方仅仅是为了泽安妥协接受她。 那个女人不仅仅是他的母亲，还是她的恩人，她自幼的信念榜样，是她一直想成为的人。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至今觉得丁淑敏是对的。 她没错，无论站在哪个角度，展颜都觉得她没错。 肖泽安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方，垂落的两只手指夹着一张照片，身后的办公桌上铺面了一张张的文件。 这是两个小时前长宏的王总传来的，画质不是很清晰，但是里面的人肖泽安还是认得的——丁淑敏。肖氏集团慈善基金会总经理，他的母亲。 丁淑敏右手边的女孩即便画质很是粗糙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幼时的展颜，何况他们身后“向日葵福利院”这几个字格外清晰明了。 所有萦绕在心中的谜团仿佛都有了答案。 她们早就相识，不是那次他摔断腿住院，也不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回家，而是更早更早之前，二十六年前，照片上的时间是肖氏慈善基金会成立的第一年，也是他们初见的那一年。 那她当初答应和他交往有没有这层原因呢？ 肖泽安不敢在想下去了。指腹轻触薄唇，依稀还能感觉昨晚她的气息。如果不是那件西装还明晃晃的在他左手边，真的恍若做了一场梦一样。 展颜这段感情你究竟有几分真？ 不要乱想，一切真想大白前偶不要妄自断言。 肖泽安精心收回思绪转身给长虹地产的王副总回了电话，用北郊那块原本要打做成水上游乐城的地皮换了城南那片地。电话中王总难言喜悦，可肖泽安神情难掩落寞心里空落落的不茫然感。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留下她。既然当年她能为了这片地离开，那么她也能为了这片地留下。 天黑了，肖泽安将传真照片收拾一下放进落锁的抽屉里，准备下班回家。 刚走出公司大门，肖泽安按动车钥匙的手指一顿，抬眸。在他的车旁，展颜身着一身马面裙脚踩高跟鞋齐腰的卷发炸起高高的马尾飒爽英姿，抬头就是昏黄的路灯，她站在光里。 她这是......在等他？肖泽安脚步踌躇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很是不确定，这算不算第二次等他。 “办事路过，看公司灯还亮着，刚想上去，灯就灭了。”鬼知道她在下面转了多少圈。 原来是路过。我说嘛，心沉沉的，果然她从不等人的。他两个和别的情侣不一样，人家都是女孩子缠着男朋友或者两个人都想要腻在一起，他们之间总是肖泽安围着展颜转，有的时候粘的紧了人家还嫌烦。 除了上课，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因为展颜不是参加各种各样的秀场比赛就是兼职跑组，然而他也不清闲，各种竞赛辩论会轮番上，他真是把一切能空下来的时间都给了她。 “饿了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展颜脑筋短，除了吃饭她想不出别的借口。 “......好。”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没拒绝过她。 “前方好像有家西餐厅.......”她因他的应允欣喜上前，话没讲完就因他的动作而止声。 肖泽安将挂在臂弯的西装外套搭载了展颜的肩上，果然触手一片凉意，心也不经意间瑟缩一下，讷讷道，“有风。” “谢......谢谢。” 这家西餐厅的牛排真不错，环境也挺清雅别致，周到的服务，优美的钢琴曲。当然最主要是他们之间不在沉默，虽然只有简单的三言两句，但是氛围不一样了，是因为昨晚那个吻吗？ 展颜目光停落在他的唇，忽然想到她好像第一次哄他就是此招。 那次他是因为什么生气来着？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之前追过展颜的一个体育院的学长牛帅闻声又追过来了。恰好那天肖泽安老师请假没课他准备悄悄去美院赖着展颜要陪她上课。 那是一场模特写生课，肖泽安刚从教师后门留进课堂，就见展颜身边出了个献殷勤的牛帅，大夏天的大男人穿着紧身背心，鼓鼓囊囊的八块腹肌给谁看呢？花枝招展的跟牛蛙似得。牛蛙没察觉肖泽安的到来在展颜身边搔首弄姿嘘寒问暖的。 好在展颜全程没有扭头一次，眼里只有台上充当模特的女同学。 肖泽安黑着脸过去，将牛蛙挤开。那时肖泽安差三个月十八岁，少年英气藏不住事，那时他还有点婴儿肥和牛蛙比起来稍显稚意，满脸委屈火气全显脸上了，我靠近你就是一顿揍，这小子离这么近毛都没伤一根。 展颜毕竟大他一届年长他两岁自幼看尽人脸，扭头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人脸拉的都快掉地上了。也不知怎得展颜突然凑上去轻轻一吻，刚碰上就撤了回去，肖泽安压根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展颜眼看着气包呆滞了一节课，小脸每隔两分钟自动红一次，牛蛙带来的零食被他卡吃吃全给造了。 她也是头一次谈恋爱，对男朋友心里稀罕的紧只是面上藏得住。 “想什么呢?”肖泽安疑惑，展颜看着牛排笑的格外明眼。 展颜眼眸柔亮看着他，弯弯手掌示意，肖泽安疑惑但也乖乖欠身凑上去。 肖泽安展颜这两人发誓这辈子没这么感到羞耻过。 展颜刚亲含住他的唇，服务员上菜了。 六目相对，原来找地缝感觉是这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