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 第1章 错酿仙劫 自盘古开天辟地后,混沌之气分化出三重世界——人界、仙界和魔域。魔域原先是被仙族拔去仙骨,十恶不赦的罪仙不愿消失于世间的集聚之地。起初,并没有人在意,可时间一长,罪仙的怨念竟繁衍出了一代活灵活现,赋有高强法术的人。他们以恶念为食,所到之处更是寸草不生。 直致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天地间风云变色,三界局势骤变,魔族战败,整个魔族被封印在东海海底深处,由一条黑龙镇守阵眼。曾带天兵出征的浮光仙君也随着那场大战中销声匿迹。自那以后仙界无人敢提及当年那场大战。 云霞蒸蔚处,十里桃林翻涌成绯色雪浪。她斜倚千年蟠桃树身,手握玉壶春瓶,仰头饮时,三千墨发垂落如瀑。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襟,在锁骨处绽开一朵晶莹的梨花。 她名唤温酒,她还有个哥哥名唤温控,他们是一对龙凤胎,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孔,三百年前两人有幸得到机缘一起飞升成仙,成为仙界流传的佳话。温酒被酒仙收作关门弟子,整日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而哥哥温控先天不足,灵力低微,导致修习仙力有限,被安排成看护天门的守卫,虽是辛苦,倒也还算过去。此时的温酒正逃课学着师父的样子在桃花林里偷懒。突然一只大手用力地拽着她的耳朵,温酒疼得转头大喊:“疼,疼,疼,快撒手啊师父。” 慕容景卿撒开手指着温酒大吼道:“你个小兔崽子,又逃课背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偷偷在这喝酒。” 温酒也不惯着他说:“明日就是休沐的日子,我怕放学人太多太拥挤了我这不是提前了这么一点点离开而已吗,您老人家至于追到这里兴师问罪吗?况且那小仙教的课业还不如你呢。” “哎哟哟,你个小兔崽子你逃课你还有理了…” 温酒打断慕容景卿的话道:“您看您看,又要讲大道理了,明天休沐我要去见哥哥了,没空听您唠叨,我走了,拜拜了您咧。”话罢,温酒纵身从树上一跃,消失在蟠桃林中。慕容景卿不语地看着她消失地背影。 画面一转,在人间的一片竹林中央,一名白发男子手持长剑,沉浸于练武当中。他的面孔冷峻,轮廓线条刚毅,双牟深邃幽远,宛如寒夜中的神潭,藏着无尽的故事与锋芒。而九天之上却有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时刻盯着他。 第二天,温酒兴高采烈地来到天门处,藏在哥哥后面,蒙着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温控也很配合地回答道:“是刚刚端供奉的花仙子还是刚刚送丹药的童子呢?好难猜啊?” 旁边的守卫笑而不语。 温酒故作生气地道:“不对不对都不对,哥哥你怎么能把我这个可爱又美丽的妹妹忘记了真是过分。”话罢,她跳到哥哥温控面前。 温控用他修长的手指勾了勾温酒的鼻子:“这个仙界就属你最淘气。” 旁边的守卫看到此情景,自觉地摆摆手说去附近走走,一会再回来。 温酒看到哥哥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直接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因为不能在菁华仙子下凡前再见她一面不开心啊?” 温酒一语道到温控的心坎“就你知道的多。” 温酒脑袋里突然蹦出个主意:“我替你值班,反正我俩长的一模一样不会发现的,你和菁岚仙子情投意合,你不去送送她,她会非常非常的伤心的。” “那怎么行?且不说仙界戒律严明神仙之间不可谈情说爱,而且你如果被认出来可是会被罚的,我怎么让你为了我冒如此风险。”温控连连摇头拒绝。 温酒不给给他拒绝的机会:“你还是不是我哥,怎可如此胆小怕事,妹妹我可是酒仙最得意的弟子没人敢罚我,哥哥,你快去吧,不然真的赶不及了。”话罢,温酒挥手就让两人换了衣裳,连声音都变了,温酒推了推哥哥,示意让他快走。 温控拗不过温酒,只好答应表示自己尽早回来。 这边的菁华仙子准备被安排下界历练,她时不时回头看,似乎在等什么人,“他不会来的”菁华失落地低声言语道。 “等等,等等……各位小仙我是替我师父来交代菁华仙子一些事的,请各位通融一下。”温控急急忙忙地赶到。 旁边记录的小仙毕恭毕敬地回答到:“原来是酒仙的弟子,可以给你们交谈一刻钟的时间交谈。” 旁边的小仙扒拉着表示不符合规矩。温控急忙把妹妹刚刚给的酒递上,狐假虎威的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旁边的小仙接过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摆手消失。 “菁华,是我,温控!!!”温控激动地拉着菁华的双手。 “温控,你怎么来了?”菁华诧异的看向他。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就是来给你送别的。”温控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放心吧,控,你曾经许我的诺言我不会忘记的。等我回来再与你去看我们曾刚结识时的花海”。 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好,我等你回来。” 话音刚落,刚刚负责记录的小仙突然出现,身后还带了两个小将。小仙挥手将温控变回原形。 “遭人举报这两人违反天条戒律,还伪造身份,带回去给天帝决断。” 而另一边的温酒也被天兵带到天帝的大殿,她看见一堆神仙对自己的哥哥和菁华仙子指指点点,她知道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把事情的经过从实招来,若敢欺瞒即可丢入化仙池。”天帝怒拍宝座,一阵阵威严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却在看到温酒和温控的样貌一时愣住,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事到如今的三人知道什么都瞒不了,只好一五一十地道出。 “帝君,此事皆是小仙一人之过,是小仙一人痴心妄想,跟菁华没有关系的,我妹妹也是受小仙蛊惑才会去帮小仙,求帝君开恩,饶恕她们,小仙愿一人承担所有过失。”温控极力的辩解道。而温酒连连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天帝拿出同心石要温控和菁华两人相互滴一滴血,若有情便会出现一条红线,若是无情便相安无事。 不知为何菁华仙子竟突然开口承认自己与温控两人是两情相悦。 “放肆!菁华你作为执宪星君的弟子知法犯法,来人将温控扔进化仙池,菁华待执宪仙君回来再处理。” “还有温酒,且看你是酒仙的弟子让你关禁闭一年,望你能悔过。” 温酒连连磕头:“帝君,求求你从轻发落,我哥哥若是入了化仙池就再也没有机会成仙了。”温酒的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她想从众多神仙当中想找寻师父的帮助,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心里暗自吐槽到一到紧要关头,那个糟老头子就不见人影。仍在桃花林喝酒的酒仙打了两个喷嚏,自言自语道“哪个小兔崽子又惦念老夫?” 围观的神仙个个滔滔不绝,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姗姗来迟的太上老君气喘吁吁地说道:“天…天帝老儿留情啊,你看温酒仙子和温控是难得一遇的龙凤胎,且不说他们这么些年的苦劳,就说这天上哪能有一起飞升的家人?可见他们与天界机缘有多深啊。” “难得今日老君亲临我大殿,那你说说怎么罚?” “老夫记得我之前下凡历练的时候曾研制出一颗长生不老的药,不记得什么缘由被人吃下了,那人到现在可谓是刀枪不入,已经违反了正常的天道轮回了,老夫曾多次派小童下去取丹,仍却无济于事。我昨日日观天象 ,发现温酒就是那个能杀掉他的人,所以天地老儿,你就给温酒一次机会让她替她哥哥戴罪立功。” “帝君,我愿意,只要能救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饶我哥哥一命。”温酒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天帝退一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菁华仙子照常下凡历劫,温控受一百到天雷便关进锁仙狱,待温酒顺利回来再发落。” “谢帝君开恩,我定顺利完成任务。”温酒信誓旦旦的应下来。 待众神仙离去,殿内只剩天帝和太上老君。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夜观天象?”天帝向他投向质疑的目光。 “那个天帝老儿,突然我想起我殿里的丹炉没关,先走一步啊。”太上老君赶紧溜走。 受完一百道天雷的哥哥踉踉跄跄地被扶出来,门外的天兵在门口等候。 温控将温酒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将手心那道法术印在温酒额头上“阿酒,这是菁华让我在你额头上留下的法印,若下界后你若是有难,她这道法印可保你一时无忧。” 温酒拍了拍温控的肩膀“你就放心吧哥哥,等着我回来救你。” “万事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未叮嘱完的温控被天兵押走,温酒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暗自发誓定要早日回来酒回哥哥。 温酒现在准备下界了,左顾右望地看不到师父的身影。殊不知,慕容景卿和太上老君正边饮酒边用窥视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慕容景卿若有所思看着镜中的温酒:“希望她能平安渡过此劫。” “慕容老头,原本老夫以为你只是年纪大些,没想到你的胆子竟有如此之大。”太上老君将拂尘摆到身后,用法术把酒杯推回慕容景和面前“你这杯酒,老夫可不敢饮。” 慕容景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 第2章 魂落凡尘 男子端坐鎏金大轿,轿身以朱漆为底,雕饰缠枝纹鎏金铜边,四角悬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晕。八名身着藏青劲装的轿夫腰杆笔直,肩扛轿杆迈着整齐方步,鞋底厚毡踏在青石板上,只余轻闷的‘沙沙’声。 轿帘半卷,露出男主子半幅月白锦袍,腰间羊脂玉坠随轿身轻晃。他垂眸拨弄袖口金丝暗纹,指节修长如玉,忽而抬眼时,墨色瞳孔映着街边摊贩的烟火气——左侧糖葫芦串儿在草垛上招摇,右侧绣娘踮脚收幌子,风卷着胭脂香掠过轿沿。 “他就是替大皇子去伽蓝佛国为质的摄政王舟随渊。” “听说他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可以长生不死。” “确有此事,我还听说喝了他的心头血可延年益寿呢。” 七嘴八舌的声音导致许多人围观。 ‘让开’‘让开’ 轿前两名侍卫腰佩横刀,铁哨声划破市井喧嚣,百姓们攥着菜篮子退至屋檐下,交头接耳声混着骡马嘶鸣。舟随渊指尖敲了敲轿壁,轿夫会意停步,他掀帘递出一锭碎银,掷入街角乞儿破碗中,银锭落碗时清脆一响,惊飞了檐角几只麻雀。 远处钟鼓楼传来暮鼓晨钟,他倚着轿中软枕闭目养神,轿杆压得吱呀轻响,惊起满街浮尘,又在暮色里缓缓落下。 突然一头猪发狂似的直奔轿子。好巧不巧的是那头野猪就是温酒,她投胎成一头带有记忆的猪。刚穿到它身上,屠夫正拿着刀准备开宰。温酒疯狂地往外跑,正好跑至大街上,她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让出了一条路来,刚好与迎面而来的队伍准备相撞在一起,众人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惊呆了双眼。 温酒似乎跑太快了,根本无法一时之间停下来,眼看就要撞上去了,温酒心里萌生一个主意打算跨过去。“3.2.1”起跳,全部人被眼前一番场面惊呆了,一头花斑猪竟腾空起跃,众人仰头看往上空。可最坏的事情发生了,轿中人还没来得及闪躲,“怦”一声巨响,猪身已然重重砸下,轿子“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重重摔落的温酒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不可置信的往地下一看,发现有个英俊的男子快被自己压成肉饼了,此时正与他四目相对。 周围的人群发出哄笑,卖糖葫芦的老头笑得颤巍巍,轿夫和两旁的侍卫呆立如木桩。 “还不快给本王把这头死肥猪赶下去”被压的喘不过气的舟随渊怒吼。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的侍卫纷纷搭把手把温酒这头猪给绑住。突然后面传来了一声喊声。 “大人手下留情啊”原来是刚刚追猪的屠夫“这是俺家养了好久的猪本来想打算今天宰了吃炖大的,结果我一个没留神,它就跑出来了。” 舟随渊用手指指了指旁边侍卫“给他钱,今天本王要吃猪肉。” “呐,这钱够买你家几头猪了,今日你家的猪冒犯了我家王爷,王爷没治你罪还不快滚!” “好咧,好咧,多谢王爷”。话罢,屠夫便靠边站去。 “把这头畜牲给我带回王府,交给后厨,告诉他本王今晚要吃猪肉。”从未如此丢脸的舟随渊气得火冒三丈。 温酒就这么水灵灵的被五花大绑地送去后厨,最后屠刀下来的那一刻温酒拼命地发出猪叫声,也无济于事。 当天夜里,舟随渊的饭桌上全是猪肉弄成的菜系,有糖醋排骨、鱼香肉丝、粉蒸肉……舟随渊刚夹起来猪肉慢慢观赏,突然白日里的画面涌入脑海,越想越气。他随即放下筷子,吩咐手下去把这些菜倒掉。 温酒被杀掉也就重新回到了天庭,她质问着那个负责转生的仙官,为什么她会穿成一头猪。 仙官嘲讽道:“仙子,现在说得难听一点,你是一介戴罪立功的罪仙,本仙官让你带着记忆下凡已经是尽力了,至于转生成什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温酒为了尽早救哥哥出来,摇手一变出一壶好酒,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仙官大人,你看我早日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务,你就能早日不用看到我这个麻烦了,帝君那边也好交代,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就给我安排一个呼风唤雨的身份吧。” “说的也有道理,那您是想呼风还是唤雨呢?本仙官这就为你安排。”仙官装模作样地接过那壶好酒。 “唤雨吧,还能看我心情下不下。”温酒想着这次包稳了。 等温酒跳入转生池后,一旁的看守天兵疑惑地问:“仙官,真给她安排这么好啊?” 仙官暴露本性:“她一介罪仙,她受罚到现在她师父都没来看她一眼,说明她根本就不重要,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本仙官没必要为了她去犯傻。” 一般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温酒化成了一朵乌云,而且还是专门只在他头顶下雨的云。 那天的人间,日轮当午凝不去,满街尽着葛麻衣。挑夫汗透青衫,扁担在肩头压出深痕,竹笠下渗出的汗珠砸在青石板上,瞬间洇开细小的焦痕。茶棚里铜壶滋滋冒气,茶博士摇着破蒲扇,吆喝声混着蝉鸣,在暑气里凝成黏腻的一团。 摄政王舟随渊难得今日休沐想上街逛逛,在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头顶就忽然出现了一朵乌云,随即就王府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周翊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上那片乌云,摸了摸自己瞬间湿漉漉的衣裳,立刻把脚往回迈了一步,乌云瞬间就不见了,雨也停了。 一旁的侍卫大福顿时也看开了眼“那个王爷啊,要不今日就别去上街了吧,你这一出去肯定被当成怪人,而且这老天爷不太想让你出门”。 舟随渊不可置信的再试了几遍,发现今天这门是真的出不去了。 “不是阿福我这几天怎么回事,不是被猪撞就是雨神跟着我跑,不行不行,你到时候有空给我去寺庙烧一下香,不对,你现在就去。”舟随渊无可奈何的回书房看会书解闷。 重新回到天庭的温酒火冒三丈地来到仙官面前。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我要的唤雨是这样的吗?而且我要的是变成人,人懂不懂?你难道想让我下场雨然后把他淋死吗?”此时的温酒气打一处来。 “那跟本仙官何干啊?”仙官不知为何一直背着温酒说话。 温酒瞥见仙官脸上有些青肿的痕迹,温酒往前一步想一探究竟,仙官也往前一步,始终用肩膀背对着温酒,就这样她追他躲,仙官忍不了了,突然转头,惊呆住了温酒一瞬间,旁边的天兵努力在憋笑。 “笑笑笑,很好笑吗?”仙官顶着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指着旁边的天兵示意让他们转过去。 温酒看到他这副模样瞬间气消了一半,笑着问他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仙官忍着疼痛向温酒道歉:“仙子对不起,先前是小仙我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耽误了仙子的大事。我现在就可以让仙子下凡转生成人。” 温酒被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蒙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师父暗中协助,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那我转生为人后没有记忆怎么办?况且我不确定那个混蛋是不是太上老君说的人?” “待到仙子18岁诞辰时我便会托梦给仙子,至于仙子说的那个混蛋是不是满头白发,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温酒回想起他的样子,脸上泛过一丝红晕,小声嘀咕道:“确实长得挺帅的,我都不舍得下手。” 慕容景和用窥视镜看着傻傻犯花痴的徒弟,不忍向一旁的太上老君吐槽道:“你下界的师弟真长得这么好看?让我徒儿都犯花痴。” “那肯定,老夫和他当时可是万千少女的梦呢,也不知道这几年他过得可否安好?” 这一番话让慕容景和把刚喝进去的酒全吐出来,大骂道:“不是,就你这个糟老头子迷倒万千少女呢,一把年纪还这么不要脸。” “也好过你这个缩头乌龟强,明明是挂念徒弟的却不敢出面。” 太上老君看他无心饮酒,“罢了罢了,多看几眼吧,下界就看不到咯。”太上老君起身回房炼丹。 仙官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大喊一声:“仙子,你有在听小仙说话吗?” 回过神的温酒连忙摇摇头,心里暗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仙子,是时候出发了。”仙官弯着腰行礼“愿仙子早日归来。” “好”温酒看向锁仙牢的方向,屹然跳入转生池。 仙官在池边等了一段时间后,确认不会再出问题后,用袖子擦一把额头的汗,自言自语:“总算把这位祖宗送走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待仙官走后,一股黑色力量避过看守的天兵,混进了往生池。 第3章 初见暗藏刀锋寒 这一次温酒如愿来到青舟帝朝,人界分为四大帝国,青舟帝朝位列北方,文人墨客辈出,疆域辽阔,商贸繁荣,与周边诸国皆有往来。 西方明珠——伽蓝佛国,那里的人信奉佛法,其城邦中珍藏的奇珍异宝与独特的文化,都让人心生向往。 而南疆的万毒幽都,是一片神秘又危险的存在。雨林中弥漫着致命的瘴气,蛊虫横行,令人闻风丧胆。那里的巫蛊之术,诡异莫测,是青舟百姓避之不及的禁忌之地。 至于东海的鳞光群岛,鲛人神秘而美丽,他们没有男女之分,只有遇到可托付终生的人才会化形。传闻中那令人迷失心智的歌声与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又给这个岛国蒙上了一层奇幻的面纱。 温酒成了青舟帝朝里最神秘的组织双面阁的得力杀手,名唤夜霜迟。双面阁,是五年前江湖突然兴起的神秘组织,据传里面高手如云,上面曾多次派人寻找他们的踪迹,却依旧一无所获,还导致不少官员相继被杀,还有一些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也惨遭毒手。 温酒也就是夜霜迟是阁主从小培养阁内最顶尖的杀手,也是最锋利的刀,她从小接受的便是非比常人的训练,阁内所有人都是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而她却是例外,她的名字是由阁主亲自起的,也是阁主最信任的人。阁主更是神秘莫测,关于他的流言在民间更是千奇百怪。 此时的夜霜迟站在阁顶,月光透过阁楼缝隙洒下,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鸦青长发未束,任由月光在发梢织就银线,垂落在黑色劲装外的绦带被风掀起,那抹流动的银白恰似划破夜幕的剑刃,外面漫天大雪,灌进她单薄的衣裳,她似浑然不觉。 “阿迟,你在上面做什么?上面冷。”夜霜迟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原来是阁主在呼唤她。 只见夜霜迟众身一跃,来到阁主面前,单膝下跪,声音清冷:“义父,可是有什么吩咐?” 一位中年人倚坐在雕花轮椅上,他暗乌黑的发间,几缕银丝悄然攀爬,如墨色宣纸上晕开的白霜,藏着时光轻吻的痕迹。他带着吓人的面具,身穿灰蓝色长袍,宽袖垂落时露出腕间褪色的青玉镯。他脊背微弓,手指交叠轻搭在膝头的素色毯上,指节因岁月凸起如老跟。他便是双面阁的阁主。 “地上凉。”阁主的声音多了比平日没有的温雅,“阿迟不是和你说过吗,四下无人的时候你大可不必做这些虚礼。”他抬手去扶。 夜霜迟垂眸看着眼前与平日不同的义父,哪里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谢义父。”她接力起身。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即将归朝的摄政王舟随渊…”还没等阁主说完,夜霜迟打断了他的话。 “义父,可您从建阁起就下令只杀十恶不赦的坏人,严禁动朝廷中人。” “不,这次任务很棘手,若你杀不了他,就把他身上的虎符弄到手。” “可是…”她突然瞥见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顿时将话停住,立刻改口:“是,义父。” “这是线人整理关于他的资料,你打开看看。”阁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素绢,递到她面前。 夜霜迟发现素绢边角已经卷起干枯的褶皱,墨迹也被岁月浸成了暗褐色,并不是这一天两天可以整理出来的。 舟随渊的生辰八字旁画着血红叉号,批注“太上皇捡于乞丐堆”。九岁替大皇子去伽蓝佛为质五年,回朝后被封摄政王。夜霜迟手尖轻轻抚过“摄政王”三字下的朱砂印记,恍惚间看到一个小孩在漆黑的角落里苦苦挣扎。十六岁时,误食南疆丹药幸的不老不死之身,传闻只要喝了他的心头血可延年益寿。 她将指尖移到十七年前那几个字时,字迹越来越模糊,夜霜迟忍不住询问:“义父,十七年前宫里发生了什么,为何这部分的字看不清?” “为父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上面只写着从那件事后舟随渊便去伽蓝佛国和青舟帝朝的交界处虞县镇守,宫里那位多次有意与伽蓝佛国建立关系,可舟随渊却每次将伽蓝佛国派来的来使所杀,就连前几年来和亲的公主都被他赶了回去,连当今陛下都动不了他。” 夜霜迟听出了义父似乎有所隐瞒,也不好再问,将任务应下,便消失在夜幕中。 突然一位老者突然出现在阁主面前,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布料在阴暗中泛着冷硬的光,褶皱里似藏着无数晦涩的秘密。满头白发如未化的残雪,根根竖起,在额角与耳后肆意蜷曲,几缕垂落至蜡黄的面颊,更衬得那双眼睛阴鸷如深渊——瞳孔里翻涌着暗红的浑浊,像是淬了毒的蛇信,扫过之处仿佛能冻结空气。鹰钩鼻下,薄唇抿成一道残忍的弧,活像噬人血肉的恶兽。袍角拖过地面时发出沙沙轻响,恍若死神的镰刀在割裂光阴。 “看来你这养女似乎也不是完全听你的话。”老者缓缓开口。 “放心吧,她会办好我交代的事的,况且阁中之人谁不服用您的噬心丹,月圆之日的万虫噬心之痛还没有人能活着忍过去呢。” “是啊,月圆之日又快来了”老者仰望皎皎明月感叹道。 夜幕垂落,墨色浸染苍穹,碎钻般的星子缀满天河。 夜霜迟蒙着青纱,身姿如狸猫般掠过客栈瓦面,指尖匕首泛着冷光。窗纸映出摇曳烛影,她屏息贴向二楼东侧厢房——据目前线报,受命归朝的摄政王舟随渊露宿此间,这是她下手的最好机会,不然等到他回到了京城想靠近就难了。 “吱呀——” 夜霜迟已然混进舟随渊的房间,周随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起来也就酣然入睡。夜霜迟蹑手蹑脚地将他的房间翻找了个遍,却并未找到虎符。她一转头,便把目标落在已鼾睡的摄政王身上,眼前的这位男子长得是那般的好看——他仰躺在雕花大床上,一头银发如月光织就的锦缎般铺散在枕间,发尾几缕垂落床沿,随着呼吸轻颤出细碎的银光。他的长睫如蝶翼垂落,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眉心微蹙又似藏着未展的心事,唇角轻抿成柔和的弧,像雪地里遗落的半朵白梅,清冽中透着易碎的美感。夜霜迟一时竟看失了魂,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间,心里嘀咕道:世上竟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理智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直接上手在摄政王身上来回摸索,当她想往下面更深的地方去找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 “三更半夜姑娘私闯男子卧房,是想主动投怀送抱,还是在找什么东西呢?”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夜霜迟顿了一下,立即挣脱开了他那强有力的手,没有回应,只将小刀从腰间掏出,毫不犹豫地向舟随渊刺去,舟随渊身形一闪轻轻松松地避开了刀刃。 “美人你生得如此好看何不让我一睹芳容?” 这种调戏般的语气让夜霜迟感得不安, 匕首第二次递来时带了风声,夜霜迟眉梢凝霜,腕子翻转如惊鸿掠水。舟随渊侧身避过咽喉要害,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还不还手?”她喘息着将匕首压向他喉结,却见他忽然笑了,眼底翻涌的暗红竟比血光更灼人。下一刻,他竟以掌心直抵刀刃,指缝间渗出的血顺着匕首弧度,滴答落在她手背上,夜霜迟手中的匕首硬生生地被他夺到手,扔在了一旁。 他用另一只干静而又强有力的大手掐着夜霜迟的脖子,眼神近乎疯魔,夜霜迟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恐慌,她拼命的拍打在那只手,却是无济于事。 眼看着夜霜迟快要晕厥过去,听见动静的侍卫匆匆赶来,门外繁重的脚步声让舟随渊分神了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夜霜迟挣脱了他那只大手,跳窗离开了。 “王爷,可是有贼人闯入?您没事吧?”门口的侍卫若离敲门等待回应。 清醒过后的舟随渊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无事,就一个小毛贼,被我吓跑了,你去帮我拿些纱布和药酒来。” 铜盆里的热水蒸腾着白雾,青釉瓶中倒出的金疮药混着龙脑香,在案头散成浅褐色粉末。若离单膝跪地,指尖捏着镊子的手微微发颤。 “嘶,轻些。”他突然开口,喉结音隐忍而滚动。“侍卫若离这才惊觉自家主子掌心的伤更可怖: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横亘在虎口处,此刻仍在渗出浆液,混着未净的铁锈色,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主子你说那个刺客会是谁派来的?”若离不解地问。 “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今天这一个明天那一个,何必这么较真是谁派的。”舟随渊垂眸望着案头灯头,似乎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第4章 十七年岁月长,摄政王重返帝都 未能顺利完成任务的夜霜迟返回阁中,单膝下跪向阁主情罪:“义父,你交给我的任务搞砸了。” “你没有暴露吧?”阁主明显有些激动。 夜霜迟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义父,我当时带着面纱而且房间没点灯他应该认不出来。” 阁主的语气慢慢缓和,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起来:“刚刚是义父着急了些,我给你安排了个身份,你到时候俺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半夜熟睡的夜霜迟被一场噩梦惊醒:梦里她的颈间骤然缠上的力道让她无法呼吸——那是只染着血的手,指腹的薄茧擦过她脉搏,掌心的伤痕正渗出铁锈色的汁液,沿着她锁骨蜿蜒成溪,任她怎么呼喊和求救都无所事事,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恐惧,导致她一整晚没睡好。 城门守军依律检查一切入来人员,却在看清他玄色披风上的狼首刺绣时猛地跪下。他身后三百暗卫皆着斗篷,兜帽下露出的眼瞳如夜枭般冷锐,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泥点混着未化的残雪。 十七年了,他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跪在地上的领头道:“王爷,陛下已候你多时了。” 舟随渊下令让暗卫在城门驻扎,夺过若离的马,让他在宫门口等他,自己先走一步,没想到刚进城门一大堆百姓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舟随渊似乎将这些流言蜚语已经当成日常便饭,也不解释,直奔宫门口。 刚好赶上下朝时间,陛下急忙宣他进殿,殿内的布置一丝未变,“苍渊殿”三个大字悬挂上方,殿中央的九龙御道以整块墨玉雕刻,龙鳞处嵌着碎钻,步过时折射冷光,恍若龙御九天。御座扶手上缠绕的鎏金螭纹栩栩如生,双目嵌着祖母绿,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凝视着殿内的动静。 御座下第三阶的白玉阶处还有一个已经蒙了灰的座位——璇玑座。座身呈北斗七星布局,靠背中央嵌着青玉圆盘,浮雕北斗七星运行轨迹,边缘刻篆文“璇玑玉衡,以齐七政”。座面铺着玄色锦缎,绣着流动的星芒暗纹,仿佛将宇宙星河凝于一隅,象征摄政者如北斗般掌控局势的地位。皇帝舟宇斜倚在鎏金九龙榻上,明黄缎面绣着的十二章纹随呼吸轻颤。他指尖夹着半片西域进贡的葡萄,丹蔻染得比案头朱砂更艳,抬眸时,眼睑下那颗泪痣便浸在烛光里,像落了片被火灼过的桃花瓣。 “参见陛下。”舟随渊弯着腰,拱着手毕恭毕敬地请安。 “皇叔,朕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回来了。”皇帝舟宇慢步来到舟随渊面前,拍了拍他拱起的手。“皇叔,竟然你回来了,就好好辅佐朕吧。” 舟随渊缓缓抬头,两人眼神对视之间充满了故事和敌意,皇帝舟宇看到他迟迟不开口,为了缓解尴尬“也对,皇叔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是朕考虑不周全,你的府邸我已叫人打扫好,你直接回去住就行了,还有就是两日后朕会在宫里设接风宴昭告众人,朕的皇叔,青舟帝朝的摄政王回来了,你到时候可是主角,一定要记得来参加。” “好,陛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告退了。”舟宇摇摇手,示意他离开。 待舟随渊走后,舟宇身边的李公公低声问:“陛下,你召摄政王回来这么多次,为何摄政王真回来了,陛下看起来脸色更差了?” “整整十七年了,朕给往虞县下了十几道圣旨,可无一被退,他这次回来也并非是朕授意,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要不要奴才去打探打探?” “先不急,正好你把近几年来双面阁的资料整理好给他送过去,让他帮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舟宇转动这手指上的玉扳指,心里有着一丝不安。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而这一边的夜霜迟在一个破庙里练功,烛火将她汗湿的侧脸劈成明暗两半。忽闻檐角瓦片轻响,她垂眸避过颈后拂来的风,指尖翻转间已将剑压在来人喉间——剑锋映出女子面带青纱,她玄色广袖还沾着晨露的凉。 “阿九,你怎么来了?”夜霜迟立刻把剑收了回去。 来人名唤阿九,是夜霜迟在阁中唯一的朋友,阿九摘下面纱,情绪激动的紧紧抱住夜霜迟:“迟姐姐,你带我离开双面阁好不好?我们去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过着寻常人的生活。” 夜霜迟知道这是认识阿九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是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她感到不安,她轻轻地拍拍阿九的后背:“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姐姐好不好?我知你不喜欢终日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你再等等,等我完成义父这次吩咐的任务我就可以让他给你解药放你走了。” “不,不是这样的…”阿九连连摇摇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住。她强忍住眼泪,突然改口:“好啊迟姐姐,到时候我就离开阁中,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我要住在一间漂漂亮亮的房子里,最重要的是喝着迟姐姐你亲自酿的百花酒。”这一番话让阿九陷入了无限的憧憬。 “迟姐姐,我把这个月的解药放在你这可好,我怕到时候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落下了。”阿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 夜霜迟没有多想,接过木盒,摸了摸阿九的脑袋“好,姐姐答应你。”此时的阿九多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乘坐马车回到府邸门口的舟随渊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非常陌生。“摄政王府”这四个大字早已沾买了灰尘,模糊到快看不清了,周边的小贩早已不是从前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条巷子似乎没了以前的热闹,变得冷冷清清了。 “主子,到了”若离一句话将舟随渊拉回现实,他不禁感叹道:“是啊,哪有什么东西不会变啊。” “皇叔,等等我”后面传来一声陌生而又清脆的声音。原来是二皇子舟明尘殿下。 二皇子探出车帘的瞬间 ,晨露搬的目光仙溅出来了,他生着双极清透的杏眼,瞳仁如浸在春水里的墨玉,睫毛又密又翘,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偏眼角微微上挑,添了三分灵动。他穿一袭月白锦袍,领口绣着碎金竹叶,乌发用羊脂玉冠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畔,随马车颠簸轻轻晃动。他鼻尖还沾着点未褪的婴儿肥,下颌线却已初显清隽,像新抽的竹枝,既带稚拙又藏锋芒。 他急忙跳下车,闪现到舟随渊的马车上,自来熟地扒拉着舟随渊的衣角。 “皇叔,几十年不见,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此时的回忆拉出从前,那时候的舟随渊因十几年前宫里的变故,被发配去边关,临别时舟明尘还是个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与现在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看来当初那个小哭包长大了啊。” 舟随渊拿起随身的佩刀将他推了推。“我不喜别人靠我这么近,二皇子殿下。” 舟明尘略显尴尬,但他的厚脸皮没让他放弃,他依旧拽着舟随渊的衣角询问道:“哎呀,皇叔,毕竟你在边关十几年没回来了,我今日做东,带你体验一把人间快乐。” 舟随渊用不情愿的眼神看向他。侍卫弱了插嘴道:“明明是二皇子殿下您想借机推脱宫里那位给你布置的课业吧,还非要拉着我家主子当挡箭牌。” “哎呀,皇叔,别听他瞎说,我就是就是想和皇叔聚聚,父皇布置的课业晚点…晚点也不迟。”舟明尘心虚祈求的眼神看着舟随渊。 “罢了罢了,待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去。”舟随渊终究是拗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