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上位》 第1章 第一章：清言哥 季清言当''寡夫''已经三年了。 季清言，今年25岁，是个流行乐创作家，也是个Omega。 三年前，他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执意和信息素匹配度只有60%的沈清秋结婚。 “放着100%匹配度的顾家少爷不处，和一个劣等的司机的儿子结婚，你图什么？” 季清言的二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不过不是为了季清言，或者说，季清言这种Omega对他来说干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到底还是季家人，代表着季家的脸面，这么荒谬的婚姻让他又气愤又匪夷所思。 “匹配度100%那也得人顾钊喜欢Omega才行啊。” 季清言冷哼一声，心里只觉得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悲哀又可笑。 “不过你放心。” “只要我一天和顾钊没掰，你们就永远都有和顾家做生意的可能。” “我和顾钊好朋友这么多年了。” “婚前是这样，婚后，也依然会照旧。” .......... “干嘛呢，是不是被我帅晕了？叫半天没反应。” 意识渐渐回归，那个叫顾钊的Alpha靠近， 他笑着拿着一杯摩卡星冰乐在季清言面前晃了晃，放上桌面，再大摇大摆地往身后的椅子里一倒。 他的鬓角依旧剃得很干净，一向乖顺地碎盖刘海罕见地染上了点发胶，很有精神地竖起。 他穿了一身西装，本身就高挑强壮的Alpha身材在西装的剪裁下更加突出； 好像有点不那么弟弟了 ——虽然顾钊也就比季清言小个半岁。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要有你一半的自信就好了。” 好半天，季清言才白了顾钊一眼，忍不住盯着他的刘海看了会。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后面经常哭鼻子的顾钊吗？ 心中一阵感概，又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是不是很帅！” 对面那个人终于忍不住了，褪去成熟的外皮，露出熟悉的笑容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跟你说我今天靠着这身行头谈成了一笔投资呢！” “哦，果然还是得人靠衣装。” 季清言淡淡地点头，夸。 “所以我这不就马不停蹄地找你来了。” 顾钊像是没听出季清言语气中的‘嘲讽’，非常自信地全盘接收，然后朝季清言抛出了个橄榄枝。 “我在想——” “可别！” 季清言在顾钊出声前立刻先发声打断。 倒不是不信任顾钊，顾钊办事周全稳妥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他心底再怎么把顾钊当弟弟，也必须得承认人家的能力确实比自己要强很多。 只是他已经放任季南（二哥）因为自己和顾钊之间的关系不断增多和顾家的业务往来； 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人家了，不能再把这段关系搞得更复杂。 “怎么，怕我没办法给你结/kuan？” 虽然知道季清言不是这个意思，但顾钊对他太了解，总喜欢故意激他。 “..........” “我差你这几个字儿？？？” “就咱俩这交情，就算不给钱我也能干。” 果然，季清言被他激得上头。 顾钊：“嘿！那就这么说定了。” 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时季清言发现自己又被这小兔崽子带沟里去了。 顾钊：“总之你答应了。” 顾钊：“下周我就把策划案带到你工作室。” 季清言：“.........” 顾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钊：“清言哥哥，不带反悔的噢......” .......得，这时候记起来叫哥了。 季清言无奈。 只是这哥哥俩字叠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种撒娇的意味？ 就算对于gay蜜来说，也稍微有点过了。 季清言正想开口提醒， 但顾钊或许是兴奋得有些控制不住， 像雪一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气味直直涌入鼻腔，让季清言顿时全身泛红，脖颈后面的腺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胀痛了。 顾钊：“你........” 季清言忽然起身，晕晕乎乎地抓起椅子上的包就要往外走。 “沈清秋还没标记你。”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捉住，不管季清言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三年了。” 那个声音低了下去， 少年感不再，反而有种陌生成熟Alpha的危险。 “......季清言，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CP：季清言（受）X 顾钊（攻） 前夫就只是前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清言哥 第2章 第二章 2/ 顾钊问季清言到底在坚持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季清言喜欢沈清秋——那个比季清言大三岁，看上去儒雅斯文、清清冷冷的......司机家的儿子。 不过沈清秋是个高阶Alpha。 尽管父亲不够聪明，等级也和他的社会地位一样平平无奇， 但不知道当初生下他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沈清秋去除了他父亲身上所有的糟粕，逆生长一般又帅又聪明，从小就是学校里男神一般的存在。 季清言喜欢沈清秋。 喜欢得轰轰烈烈，事情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但沈清秋对季清言比较冷淡。 倒不是一直， 季清言觉得婚前他追沈清秋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有在变好， 只是一结了婚，沈清秋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变， 虽没有明面上的冷言冷语，但心底拉开的距离感季清言完全能察觉得到。 季清言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问，但沈清秋不答。 每次问的时候沈清秋都兴致缺缺，周围的气压突降，让季清言也不好拉下来脸继续追问。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季清言喘着气抵在门口， 沈清秋果然不在。 家里整齐得仿佛没有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就连放在桌子上的汤都没有移动分毫， 早就冷了，不能再喝。 季清言有些失落， 或许是Omega信息素的作用，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明明平常他都特别擅长忍受孤独， 忍受它，自我说服，自虐般地让自己享受。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有些酸涩、泛红， 胸口闷得慌， 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忽然很想哭。 他强打着精神解锁手机，找到通讯录最顶端的那个名字，拨了出去。 在一阵漫长的等待音后，那边终于接通了， 窸窸窣窣，好像有人在笑，又忽然回归安静。 “喂？宝贝，怎么了？” 是的，沈清秋一直用最温柔的语气亲昵地叫他宝贝， 尽管季清言其实最擅长辨别别人话语中的真真假假，但遇到沈清秋，无论是否听出了话中的距离感，他依旧倔犟地选择相信。 “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名字中都有个‘清’，在细心地察觉都沈清秋不喜欢自己叫他‘老公’后，季清言就自动改口，换了个能满足Alpha自尊心的称呼。 “.......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的窸窣声又响了起来，乱糟糟地通过电话线一下一下骚扰着季清言的耳膜。 “我的发热期到了。” 季清言深吸口气，低低地说了句。 窸窣声停止，电话另一段像是被掐断了一样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在季清言以为这通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的时候， 沈清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喘， 听上去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抱歉啊阿言。” 他没有再喊季清言‘宝贝’。 “我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个项目出了点事需要我紧急过去一趟。” “.......哪里的项目？” 季清言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发出来的， 或许是嗓子，或许是胃，又或许哪里都不是。 “B城，过去两三天。” “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对不起。” “那我.......” “用抑制剂可以吗？” 不等他说完，沈清秋便‘温和’地打断了他。 “乖一点。” “自己用抑制剂。” “等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 第3章 第三章 3/ 沈清秋哄他自己用抑制剂， 蛮好笑的。 明明就算他真的回来也会给自己用抑制剂，竟然还权当安慰的话语说出口了。 沈清秋不碰自己， 季清言已经看清楚这个事实了。 无论他在不在，无论是不是发热期， 结婚这三年，他和沈清秋一次都没有坦诚相见过，最最近的距离也就是婚礼当天晚上接了个吻，那还是因为沈清秋喝醉了，自己强上了一把。 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没有魅力啊？ 季清言时常这么想。 又或者信息素匹配度真的能超越一切：超过真心，超越付出，甚至超越爱。 ——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过低，沈清秋才一点都不愿意碰自己。 季清言忍着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浪潮， 努力呼吸着，想要冲破体外那层闷热到极致的、密不透风的膜。 发热期的Omega好不舒服， 每次混乱的信息素都会让他半失去意识，无法像人类一样用理智控制住最原始的动物性，只是本能的渴求。 他开始流泪， 泪水像开了闸一样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明明一点也不想哭，但还是一滴一滴地将自己地衣服湿个半透。 季清言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的沙发旁， 屁股刚挨到柔软的垫子就浑身脱力地直接滑落到地毯上， 他喘息着，眼冒金星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 抑制剂的盒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只是大部分都空空如也，只好哆哆嗦嗦、疯狂扫平最上面的空盒子，然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最后一支抑制剂。 冰凉的液体进入体内， 缓缓的、一点一点抚平。 视野开始模糊，气味也一点都闻不到了，滚烫的信息素好像被一双冰冷的手控制住命脉； 季清言好像舒服一点了，但意识也在慢慢流逝，无尽的黑暗如约而至。 ——好想知道其他有Alpha的Omega是什么感觉？ ——有人安抚的感觉应该好很多吧？ ——至少不会像他一样这么痛苦。 时间在冷热交替中不断流逝， 滚烫的身体好不容易碰到冒着寒气的冰块就突然被一座雪山压在身下，发红的身体骤然变紫，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泛哆嗦。 世界开始旋转， 其实已经是纯黑色，本不该有什么方向感， 但深渊中的浮沉更加失重和虚无缥缈，季清言挣脱不开，只能喘息着，强忍这种不适给他带来的恶心。 他闭着眼打了个电话给沈清秋。 ——到底是紧急联系人，而且暗恋了那么久，真的是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拨出号码。 但电话那一头一开始还‘滴滴’了两下，到后面直接转了语音信箱，再后来彻底关机。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顾钊下午的话突然耳旁响起，在难捱的发热期显得如此冰冷。 「是啊，我在坚持什么？」 季清言再次很深很深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忍了许久的泪水混合着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可笑，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 顾钊在季清言离开之后就有些不安。 今天不是季清言的发热期，离正常的发热期开始应该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他很清楚。 但季清言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小学的时候经常生病，初中高中因为不想被人欺负拉着他跑了很多步，在健身房里死命练了一身薄肌； 可Omega的体魄终究抵不过Alpha、更抵不过天性， 肌肉可以练大，但身体底子和被信息素扰乱的内分泌依旧比常人要弱很多， 因为身体机能紊乱而导致发热期提前， 好像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顾钊在季清言家周围瞎转。 客厅的灯光亮着，但没有人在走动。 难道已经睡下了吗？ 可这人饭还没吃呢。 不会做饭，又没见到他点外卖，下午点的摩卡星冰乐也只喝了一点，一下午和晚上什么都不吃只会让身体更差。 顾钊对季清言太熟悉了， 会什么、不会什么、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 他忽然有点埋怨起沈清秋。 结婚后季清言就和他们渐渐淡了许多， 除了正常的工作往来，季清言现在已经基本不和之前的朋友约会来往。 不让来往也行啊，但你至少把人照顾好吧！ 然而身体清瘦、面色苍白、凌乱的披肩卷发甚至还没空打理， 再加上信息素紊乱到那个程度沈清秋都还没标记他........ 顾钊越想越气，无法忍受。 他双手一撑，利用Alpha强大的手臂肌肉和巨大的爆发力越过季清言院子后面的栏杆，落地，悄无声息地打开并没有上锁的阳台门。 看一眼，就一眼。 只要季清言没出什么事，他立马就走，绝不久留。 第4章 第四章 4/ “热......好热......” “不对.....好冷........” 顾钊悄悄溜进季清言家，还没喘两口气，就发现季清言痛苦地半卧在客厅地板上，浑身抽搐，野玫瑰味的信息素混合着抑制剂的味道洒满了整座别墅。 季清言看起来很难受，额前的碎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湿答答地黏在白皙的皮肤上，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又惨又可怜。 信息素的味道比季清言的声音先一步溜进了顾钊的脑子，下午本就没怎么压下的火苗再次燃起； 他快速跑进厕所，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一管抑制剂，用牙齿拔开官帽，用上。 鼻子渐渐塞住了， 就像感冒一样，慢慢地闻不到任何气味。 体内的乱流也在他的控制下强行被压制，他激动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吸气、呼吸，慢慢活动着肌肉确保身上的每一处都是自己可控的一部分。 他抬眼，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人眼角红了、犬齿露出， 有点陌生， 充满野性的眼神透着动物本能的捕食的欲求，连顾钊自己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他闭眼呼吸着，靠在淋浴室的玻璃墙边，想等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再出去安抚季清言， 然而这个时候身后厕所的门突然晃动起来，厕所门‘吱哑’地叫了一声， 熟悉的脚步声和半开的门一起挤进厕所—— “小心！” 顾钊没来得及把抑制剂的管身扔掉，就被那个熟悉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秋哥.......秋哥.......” 顾钊下意识回抱的手一愣， 听到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忽然一下就清醒了。 可眼前这个人没准备放过他。 季清言一边喃喃，一边像求偶一般，像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小猫扒拉在他身上不断乱蹭。 “......秋哥，我好难受。” 他说着想要去吻顾钊的唇。 “秋哥，帮我吧......” “求你了。” .......... ----- 顾钊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数了多少头羊麻痹自我，才把这个因发热期而异常不老实的发小抬回卧室。 然而刚放到床上还没两秒，那人忽然脚尖一勾， 世界天旋地转， 等再回过神来，那人又趴到自己的胸前，用滚烫的脸颊来回乱蹭。 顾钊深吸一口气，脑袋像沸水一样咕噜咕噜，甩甩头，竭尽全力想寻得一丝清明。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把身上那人的手拿下， ——真的不敢太用劲， 季清言的皮肤太白，毛细血管又过于脆弱，微微一按就能在他身上留下红通通的印记。 “......你嫌弃我。” 季清言褪去平常穿在外面、又傲娇又高傲的那层武装， 野玫瑰的刺被拔了下来，花芯又软又嫩， 微红的桃花眼睁开，毫无焦距地盯着面前的顾钊看。 “你.....你别.......” 顾钊想警告季清言一下，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可季清言的眼睛实在太好看， 发热时本就琥珀色的瞳色更浅，搭配微红的眼尾，又密又长还沾着水的睫毛， 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眼含秋波，娇媚如画。 顾钊的心脏‘咚咚’两下，又软又麻，心速猛然加快。 他现在虽然闻不到季清言的信息素，可神智却像被信息素影响一样愈发不清楚。 柔软又灼热的唇齿贴了上来， 只轻轻贴住、蹭了一下，顾钊就像渴了很久的野兽，忽然翻身、压下，无意识用信息素施压。 季清言在他雪山一般冷冽的信息素下软得更像一滩水， 顾钊眯眼、露出犬齿越凑越近， 他的鼻尖将将要抵上季清言脖颈后滚烫发热的腺体，就听到季清言轻轻地、有些脱力地扯出一抹满足的笑： “.......你终于......肯标记我了吗？” 声音很小，却一字一句地敲在顾钊心上， “.......沈清秋。” “我爱你。” ............ 第5章 第五章：顾钊萎了 5/ 顾钊萎了。 说不清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 反正就那么一下子，毫无征兆，像个中年不行男一样萎了。 他其实现在还挺庆幸季清言神志不清的， 全国少有的顶级Alpha在一个Omega床上因为一句话脸就转成了菜色， 棍子落下，再怎么晃动也起不来，这事儿说出去他怕是会在Alpha届被嘲笑地毫无立足之地。 不过他本就没准备对季清言怎么样， 或者应该说他应该是在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对季清言怎么样， 但....... ‘萎’， ‘萎’， ‘萎’， ‘了’， ‘了’， ‘了’， 这个词儿对一个25岁成年男Alpha来说还是有点过于冲击， 一抹绝望的黑直冲天灵盖， 他伸手捂住季清言红红的、还在不断开开合合的嘴巴，强忍着把骂人的话压在心底，然后开始无欲无求，像被主人嫌弃却还屁颠屁颠贴过来的小狗一样，认命地释放起安抚信息素。 ........... 说起来季清言自己可能不知道， 但至少在结婚前，在无数个高中和大学间难捱的发热期夜晚，他都是靠着顾钊的安抚信息素撑过来的。 也不是说不能用抑制剂， 抑制剂其实是一般的Omega的不二首选， 而且现在抑制剂研发的很快，安抚凝神、冰冰凉凉地压制体内的燥热，整整一管下去，大多数Omega基本都能无痛睡到天亮。 但季清言底子差。 别看他现在178的身高，全身上下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他的内分泌真的在娇弱的Omega之间也算是出奇的混乱，而且抗药性太高，很多牌子的抑制剂用几次就没用了，到后面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 季清言不肯说，也不看家庭医生，全靠自己硬挨。 但顾钊实在太了解他， 从小学到现在和这人相处了二十几年，再加上他本身又藏不住事儿，季清言只是呼吸顾钊都能知道他眼睛眨巴几下，脑瓜子转了几圈。 ‘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心里骂了季清言多少回， 虽然总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帮他、最后一次帮他， 人家明明喜欢的不是自己，自己干嘛非像一只癞皮狗一样热脸贴冷屁股。 但发热期的季清言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全身上下都是红的，身上和额头都烫到可以煎鸡蛋，但脚底心却冷到人发颤， 而且每当这时季清言就没力气骂顾钊了， ——是的，由于总是把顾钊当弟弟，季清言和他说话的时候多多少少带了点训狗的意味。 顾钊一开始很不舒服，但训着训着渐渐习惯，到后来竟有种不被训就浑身上下不舒坦的感觉。 顾钊见不得季清言这副骂不动他的神情， 就只好挑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溜进季清言的单人宿舍，尽职尽责地给他释放一整晚的安抚信息素。 当然这些都是季清言结婚之前的事了。 结婚是个分水岭，原本拥有的一切自由在碰到这条线后都自动慢慢收紧，变成了规整的方圆。 顾钊好长时间见不到季清言， 频率大概从毕业后的一周一次，到一个月一次，到后来的几个月、或没有正常工作往来就不再约见。 他能理解，并且也充分遵守这条线。 可今天趁着合作，好容易把季清言约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却看到的是信息素过于混乱、面色惨白、结婚三年还没有被标记的‘发小’。 顾钊：“.........” 顾钊：“.........” 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后悔大于心疼， 早知道当初就不装什么喜欢Alpha了， 喜欢个鬼啊！朋友个鬼啊！就该借着命定之番这个由头把对方墙上了！ .......... 信息素渐渐释放满了，卧室内环绕着像雪一样冷冽、但对季清言而言无比温暖柔和的信息素。 发热期的Omega安静下来了， 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扯平，无意识地在顾钊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软绵绵地抱住。 “你为什么喜欢的是沈清秋呢？” 顾钊苦笑一声，强行将记忆从过往中拽回， 他轻手轻脚地将季清言塞进被子，摸摸对方的头，释放出最后一股浓烈的安抚信息素，然后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季清言，如果当初最先遇到你的是我。’ 顾钊走到客厅，将包里多余的抑制剂拆开，放进茶几下那个没被合起来的抽屉里。 ‘你会不会，或者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喜欢上我呢？’ ........... 第6章 第六章：终身标记 6/ 季清言醒来的时候家里依旧空无一人。 他明明记得昨天自己昏倒在客厅，但不知道是梦游了还是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现在的他竟然是从卧室床上爬起来的。 空气中好像留有一丝信息素味， 闻着有些熟悉，但实在太淡，品不出具体味道。 家中的换气装置呼呼作响吵得季清言耳朵疼，他深吸口气，揉着有些发酸的后颈，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手刚伸向换气装置，还没来得及关掉， 门口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接着‘砰’地一声，门被关上，有人换鞋走了进来。 “.......秋哥？” 季清言愣在原地看着那个朝他走来，身材倾长，戴了副金丝眼睛的儒雅男人。 “秋哥！” 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开心，走向沈清秋的脚步也快了许多。 “你怎么回来了？” ........... 实话说，抛开家世和对妻子常年的忽略及不负责任， 单从外形、能力、Alpha等级来评判，沈清秋已经算是顶级Alpha中不可多得的高阶物种了。 185的身高，看着不算突兀但脱衣十分有料的身材， 最吸引季清言的其实是他脸上常年带着的那种笑容： 儒雅、斯文，看上去很学问，像清泉一样可以温和地温暖人心。 季清言记得他在大学的时候再次看到沈清秋的那一刻， 那人朝他走来的时候有种清冷白月光学长走入凡间、谁都没看上，一眼就相中了他幸运。 回想起来还是心怦怦直跳， 大概这就是喜欢吧，总是能记得对方那少到可怜的好。 “事情办完了，就想回来看看你。” 沈清秋没注意到季清言神色的变幻，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到客厅，拉着季清言坐到沙发旁。 “抱歉啊，昨天实在走不开，就没来得及回来。” 沈清秋的目光透过眼镜扫向季清言白皙的后颈， “发热期过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 季清言撇过头不想说话， 没有明确承认也没有否认，不想回忆昨天的痛苦。 他只是喜欢沈清秋，不是傻， 是真的忙还是只是不想回家，这点正常人都能分辨出来，更何况他还这么在意沈清秋。 他有时候真觉得沈清秋其实也真的蛮累的， 明明都不愿意十指相扣只是虚虚地搭着手腕， 明明自己真的靠近他时，沈清秋会下意识地后靠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避免肌肤相亲，和他接触。 沈清秋其实很讨厌自己吧， 就像他的哥哥们和父母一样，因为他是季家的Omega，所以没理由地讨厌他，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麻烦也是个累赘。 但他比季家人还可恶， 讨厌成这样还要笑着安慰，讨厌成这样还要柔着声音哄人。 如果他和自己父母哥哥们一样冷漠，连演都不演一下， 说不定季清言就不至于一直自欺欺人，也不至于得到一点点沈清秋虚假的安慰就无比快乐地兑水喝下，挨过后面一个又一个没人照顾的发热期。 季清言朝沈清秋凑近了一些，一股陌生的Omega信息从对方身上飘了过来。 很淡很淡，应该是专门处理过的， 是很多Alpha喜欢的那种甜美勾人的奶糖味， 和自己这种又冲又叛逆的野玫瑰截然不同。 脖颈后的腺体又开始发疼了， 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一大半。 季清言垂下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沈清秋上下滚动的喉结，下定了决心。 他顺着手腕将自己一点一点送入沈清秋怀中，坐定，抬眸。 沈清秋浑身绷直了， 这种感觉比起僵硬，应该更多是无所适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抗拒和厌恶。 季清言颤抖着抬起手，缓缓抚上沈清秋的脸，在他的喉结上落下一个吻。 “沈清秋........” 他喊着沈清秋的大名，随意束了下脖颈处披散的头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朝他的爱人释放起自己求偶的信息素。 “沈清秋你摸摸我.......” 天知道季清言鼓足了多大勇气，在心里做了多少斗争，才这么颤颤悠悠地、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你终身标记我吧。” “.......老公。” ............ 第7章 第七章：冷暴力 7/ 季清言那天夜里又是一个人睡的。 原因无他， 只因为在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他的先生发出正常的需求邀请时候， 他的先生猛然起身，不顾季清言被他突然举动弄得摔倒在地， 一句话不说，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家。 季清言又开始发热了。 主动求偶的信息素会加速体内荷尔蒙的分泌， 即便昨晚已经打过抑制剂，今早也觉得好了一大半了， 但释放求偶信息素对季清言来说就像是主动将好不容易挨过去的发热期重新来过， 只要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就会冷冷热热的无比痛苦。 他颤颤悠悠地打开抽屉，忽然记起昨天好像用完了最后一管，今天可能连最后救命的稻草都没有； 但眼睛一扫，几根崭新的、泛着金属光熟悉泽圆条出现他在眼前。 “......难道我昨天记错了？” 混乱的信息素又开始侵袭他的大脑， 季清言晕晕乎乎，有些唏嘘他在发热期时混乱的记忆。 “.......唉，再这么下去脑袋会不会坏掉？” 季清言苦笑着，晕晕乎乎地又给自己用了一管。 “........Omega真的好弱。” 他哼笑着，露出自卑又自嘲的神情。 “.......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我。” .......... 季清言迷迷糊糊地半晕了过去。 他在发热期的时候总是会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有时是混乱的碎片，有时是漫长又难捱的完整童年。 他不喜欢回忆起小时候。 上小学前的时光暗淡无比，自从季家花了大价钱鉴定出他有99.99%的概率不可能分化成Alpha后，家族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将那么幼小的他一个人扔在别墅最顶层的阁楼。 没什么人来看他，没什么人关心他，更没有人在意他。 他也曾期待过母亲的出现。 他觉得母亲也是个Omega，应该能理解他的需求和痛苦， 他们是这个家族中为数不多的同类，母亲应该是最理解他的人才对。 然而没有。 母亲虽然也是季家人口中那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办法带来什么价值的Omega， 但她和父亲毕竟是家族联姻，那时背后家族的势力还算强大，也足够应付一些。 更何况她给季清言生了两个Alpha哥哥。 众所周知，在季家这种传统腐朽的大户家族，最最看重的就是母凭子贵。 季家原本说，只要这怀了的三胎都是Alpha，家族以后对母亲就再无限制： ‘可以随意出入’，‘可以不被苛责’。 眼看着这个梦想就要实现了，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季清言出生，结果晴天霹雳从空中落下、Alpha的美梦破裂、近在眼前的自由直接被击了粉碎； 母亲接受不了现实患上产后抑郁，不仅不喜欢，甚至还觉得是季清言，这么个幼小无辜的生命夺走了她生活的全部希望。 于是季清言就被扔给了家族中待遇最差、最没有文化的奶妈，悄悄养在阁楼。 无人理睬、无人问津， 倒也说不上苛责和nue待， ——季家也要脸面，要是真的nue待绯闻传出去，季家光是压新闻就要花不少钱。 但除了金钱，他们不会分给季清言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和爱护。 冷暴力吧。 后来季清言在大学时被顾钊推着去见了个心理医生后新学到了个词儿， 或许他在季家的生活，就是由无数冷暴力的瞬间组成的。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纱帘， 汽车轰鸣， 黑暗的阁楼上终于闪过了一丝光亮。 季清言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穿过无数梦境碎片，‘吱哑’的木门被推开， 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地板上，呆呆的、不怎么言语的，5岁时的自己。 保姆不在， 不受宠的小孩连获得保姆的爱都成为一种奢望。 然而这时小季清言透过窗户，和别墅的后花园里一个不认识的8、9岁小男孩忽然对上视线。 那个男孩朝他笑了。 第一次，有个人，毫无目的地对季清言传达了善意。 好奇怪，竟然有人会对他笑， 小季清言黑白的世界慢慢地出现了裂痕， 接着轻轻‘咔嚓’一声，微弱的阳光透过十分细小的缝隙钻进他的视野。 “你好呀，我叫沈清秋。” 后来那个男孩子趁着自家父亲面试的时候悄悄走上阁楼，隔着门缝弯腰和充满戒备的季清言对视。 “我可以和你待一会嘛？” 他努努嘴，有些无奈地示意他现在也是个没人想起的可怜虫。 “就待一会好不好？” “你要是不喜欢我。” “就当我不存在。” ............. 第8章 第八章：反差捷克狼 8/ 所以为什么会喜欢。 季清言后来想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眼，和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笑容吧。 在那之后，沈清秋就进了他的房间，陪他坐在地上搭积木。 8岁的小孩还没到分化的年纪， 但沈清秋身高腿长，五官虽然柔和，气场却不弱。 小时候的他也没戴眼镜， 浓密地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季清言搭一块，他也搭一块， 眼角旁边的小痣随着扑扇的眼睫一会出现，一会藏起，像是在捉迷藏。 季清言渐渐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对方的眼睛，发愣。 沈清秋浅笑一声，主动凑到季清言身边，大大方方地让他仔细观察。 后来，那天晚上有个饭局， 沈清秋的父亲才应聘上，就被季父拉着即刻开工，无奈只能把沈清秋留在季宅。 沈清秋把饭端上来，和季清言一起吃。 吃完过了好久，父亲他们也没回来， 季清言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于是沈清秋便在季清言的应允下，坐在床头，拿着一本童话书，慢慢念。 故事很老套，都是季清言自己看过无数遍到能背出来的童话。 但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睡前故事， 也是第一次，在清冷的月光和温柔的嗓音中，不必理会其他，没有一点负担和压力地慢慢入睡。 醒来后那个小哥哥不见了，但所有东西都被归到了原位， 新一天的阳光透了进来， 但从那一刻起季清言的世界不再只是黑白，而渐渐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其他色彩。 “沈清秋是不一样的。” ——即便后面的许多年季清言都没再见过沈清秋。 “.......好想和沈清秋永远在一起。” ——那时小小的他便永远埋下了一个梦想。 ............ 季清言睁开眼， 清晨的微光透过客厅的窗帘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回到卧室，整个人蜷缩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慢慢苏醒的时候还泛起丝丝酸疼。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脖颈后的腺体酸胀， 发热期的信息素被压抑搞得他整个人愈发疲惫，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他冲进厕所吐了一阵， 可自从前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到底也吐不出什么，只能痛苦地不断泛着酸水。 季清言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凌乱、面黄肌瘦， 明明是个顶好的漂亮又带着英气的美人胚子，现在只能从镜子中看到疲惫和无力。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清言深吸一口气，昨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手却抓空的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心底钝钝地、钻心地疼，艰难平缓下来的胃又开始翻滚。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第一次让他世界充满色彩的人，也要抛弃他了。 再后来的几天沈清秋没有回家，季清言也没主动给他打电话。 发热期渐渐过去，身体各项机能都在缓缓恢复， 季清言现在可以去人多的地方了，思维也逐渐变得条理清晰，可以开始好好工作了。 他贴好抑制贴，拿好所有材料后，一个人慢慢从别墅晃荡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不远，虽然别墅荬在了山顶，但由于他们做音乐的恰好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当初选工作室地址的时候，看到半山腰有个合适的地皮，就租下了。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用哪几张卡交工作室下个月的租金， 有几张卡目前还有返利，虽然不多，但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最近又签下了几个项目， 算上发热期之前和顾钊的那个口头协定，目前档期应该能排到明年上半年， 也就是说，只要甲方们都按时交款，合作过程中不出什么意外，工作室目前再撑个几年应该没问题。 他打开门，走进大厅。 前台已经到了，看到季清言很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合伙人老白也在办公室里和他挥了挥手， 看到他精神还好的样子，浅浅地舒了口气。 季清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开窗帘，感受久违的阳光洒落在眼睫。 还没等他彻底在椅子上坐下，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惊呼，熟悉的信息素飘入鼻腔，接着，‘叩叩’两声， 有人用指尖敲了敲季清言的玻璃门，没等季清言回应就走了进来。 “顾钊。” 季清言无奈地揉着眉心，扬起一抹笑， 或许是从小到大顾钊和他这么没规没矩惯了，他倒也没太生气，只是用眼神示意，让顾钊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我说你来之前还是最好和我说一声。” “不然万一我今天没来工作室，你一个大忙人跑空了多不好。” “忙是忙，但来找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顾钊一点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比起之前的循规蹈矩，今天的顾钊倒是多了些大学时期的可爱和耍赖，季清言看到虽然觉得不妥，但也莫名舒心，挺怀念的，好像回到了结婚之前的状态。 “好好好，所以小顾同学，你今天到底来干嘛呢？” 季清言起身，让助理给顾钊泡杯咖啡，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打开电脑里的音乐软件：——上次甲方说有几个鼓点要改，也不是什么太难改的东西，他可以一边听顾钊说话，一边点两下。 “.......季清言，你怎么这样？！！” 没想到今天的顾钊还挺强势， 季清言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顾钊被季清言探寻的目光盯得有些害臊，气势一下弱了下去，连脸颊都有些泛红， “那那那........我们之前二十几年的情谊到底算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冷血无情！！”（夸张版） 季清言：“..........” 助理开门送咖啡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只188的巨型Alpha，嘟着脸、抿着唇， 明明长得还挺帅的，那是那种刺儿头式的，有攻击性的帅， 现在却在他老板的办公室将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嘟嘟囔囔的，就好像季清言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这人........’ 助理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现在人都喜欢搞这种强反差吗？’ 他有点想笑，——好像一只可爱的捷克狼， 但考虑到对方是老板的客人，还是尽力压下了上扬的嘴角，放下拿铁就准备退出去。 “你笑什么！” 没想到那只气鼓鼓的捷克狼Alpha看到了他没压下去的笑意， 双手叉腰，‘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有气没处撒，指指点点，但自己委屈得要命的样子。 季清言都快要笑晕过去了， 他赶紧招招手，解放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助理， 接着他将手边的废纸团成纸团，‘咻’地一声朝顾钊飞了过去。 “行了吧你。” “闹够了没？” 纸团砸到顾钊的脑门，顾钊夸张地‘啊’了一声，作势要倒在后面的沙发上。 季清言撑着下巴，挑眉， 一点都没有要起来接人的意思，反而还有种：我看你倒不倒，你要敢把我沙发砸坏，我铁定让你赔的挑衅。 顾钊咳嗽两声，摸摸后脑勺，自己又站直了回去。 季清言笑，摇头： “赶紧把咖啡喝了。” 他用眼睛扫了下刚刚助理放下的，已经凉到正好的拿铁。 “喝完了我们就谈正事儿。” ............... 第9章 第九章：男大十八变 9/ 顾钊果然是来找季清言详细聊那个OST的合作项目。 季清言发热期刚过，顾钊见人状态不好，就欠欠地先开了个玩笑。 不过这个玩笑他开的也算有私心。 确实。 季清言结婚了，之前为了避嫌，他几次想打电话、想发短信，都被自己按捺了下来。 可偏生沈清秋是个不知足的， 不仅家里有这么好的老婆不重视，经常冷落也就算了，还竟然在外面—— 那天回去后，顾钊因为释放大量安抚信息素，腺体有些痛，原本准备睡了。 可他找的调查员好巧不巧在这时给他发了封邮件，邮件打开，不仅铁证如山，里面的照片还不堪入目。 沈清秋真是一点都不带掩饰啊。 婚内干这种事也就算了，竟然还干得还挺明目张胆，连监控都不知道避一避。 顾钊原本想借着这次谈合作的机会顺带就把这件事告诉季清言。 可季清言状态实在很不好， 照理说被100%契合的信息素滋养了一整晚，就算没有被标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可不知道是不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或者季清言的身体比之前差了太多， 顾钊在工作室见到季清言的第一眼就觉得，要是现在好巧不巧地来一阵风，说不定季清言几下就要被吹走了。 季清言走了过来， 顾钊想了半天，还是在拿出合作文件之前，把带着证据的U盘又塞了回去。 “行了，来说说吧，是上次和我说的那个游戏项目吗？” 季清言看他咖啡喝得差不多了，终于驻足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 ——那是他从小到大养下的习惯， 比起用电脑敲，他更喜欢用笔勾勾画画地记录，说是这样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灵感和思路。 “行，你等我把文件全调出来。” 顾钊一边说一边把纸质文件放到季清言前面， 他又开了个平板，投屏。 空中出现极具他个人风格的，简约又凌厉的PPT， 季清言拿着笔记本的手一顿，意识到顾钊这次是来真的，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合伙人老白也一起叫进来，以示尊重。 “我和我的团队商量了很久，决定这次尝试开发一个独游项目。” 不过顾钊倒是完全没在意，一切准备就绪，他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 “我们想以科幻和星际为创作背景，打造一个强剧情向的动作游戏。” PPT翻了一页，顾钊打开激光笔，将红点投了上去， 季清言做笔记的手一顿，下意识扬起唇角，忽然有种回到大学时陪顾钊参加商赛的感觉。 “怎么说呢。” 顾钊继续道。 “目前专属于咱们国家科幻方向的独立游戏还是太少，而且许多厂商认真开发的意愿都不太强。” “在做这个决定前我也看了很多Demo。有些是技术上去了，但内容很潦草，有些明显资金不够，内容故事中上，但整体技术渲染有点像草台班子。” “我其实一直有开发独游的想法，而且之前做手游的经验和资源也都是为了这个项目在攒，目前这个游戏的初步研发团队已经拓展到了50人，等资金到位，正式启动的时候我们会——” .......... 顾钊工作起来的时候很认真，条理清晰，一丝不苟。 同样身为公司的老板，顾钊和沈清秋不一样，倒是很少穿西装。 可他的气场更像是与身俱来的， 大概和他的家世和从小到大的底气有关吧， 就算没有这些虚的，也依旧非常强大，让人忍不住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季清言是知道顾钊有魅力的。 小学到大学同校十几年，季清言见过的给顾钊的情书，应该比他真正和沈清秋待在一起的天数还多（包括婚后）。 可真正见到顾钊工作时正经的另一面，还是忍不住从头到脚多打量了几遍：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老惹他生气，还时不时哭鼻子的小弟弟顾钊吗？ 他在心中默默给顾钊点了个赞。 不容易啊，男大十八变，倒是越变越有魅力了。 “所以，你怎么想呢？” 出神间，顾钊已经完成了简单的讲述。 他又变成了季清言熟悉的那副小狗狗模样，膝盖一下又一下地碰着季清言的大腿，眼睛亮晶晶的， 他把资料往季清言面前再推了推，神情期待，很想被表扬。 “挺好的。” 季清言点头，真心实意。 “只是.......” 他有些犹豫， “这虽然和我一个音乐工作室的关系不大.......但作为朋友，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开发独立游戏，特别是科幻题材的独立游戏，成本和收益可能会非常不成正比。” “难度大、资金高，但受众市场没有被开发完全，发行后的购买量可能.......” 季清言不太经常和朋友合作，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给顾钊提醒，这样会不会显得这个合作方话很多，惹人厌烦。 朋友之间谈正事儿真的挺麻烦的， 季清言头有点疼， 早知道还是应该把老白也一起拉进来，有些东西由他说明显更合适。 “哎呀，钱不是问题。” 不过顾钊又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他好像很开心季清言愿意和他多说几句，但同时又把资料转回到第10页：这个游戏的内容大纲和角色设计那一栏。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顾钊的眼睛又闪过一丝期待，连Alpha信息素都有些控制不住。 “什么.....怎么样？” 季清言有点懵。 “是你喜欢的剧情吗？”顾钊穷追不舍。 “.......是吧。”季清言点头。 顾钊：“那你感觉熟不熟悉？” 季清言：“.........” 季清言这回是彻底懵了， 嘴巴开开合合，根本就不知道顾钊提这个到底是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算了。” 顾钊丧下气来，连蓬松的发顶都看上去扁了一块。 “你就当我没问吧。” 季清言：“.........” “唉～有些人啊～～” “冷血无情～～让人寒心～～” 顾钊叹着气吟唱，神情幽怨，却又不肯把话完全说清楚。 季清言：“..........” 季清言：“..........” ——他之前是在心里夸了顾钊成熟吗？是吗？？ 来人，快把他刚刚说的话赶紧撤回去！ ............. 第10章 第十章：我结婚了，别越界 10/ 季清言和顾钊在办公室里聊了好一会， 整个项目的详细内容顾钊全都整理成文档发给了季清言，也给了他一叠纸质的备份。 项目肯定是没问题的， 季清言原本想着要不不签合同了吧，就当帮老朋友一个忙，也别搞得这么正式， 没想到顾钊在这一块倒是很坚持： “公是公，私是私。” “我来找你也只是因为你们工作室适合，不是出于交情。” “该走的流程肯定要走。” “如果在合作的过程中你还把我当弟弟，我就要生气了。” 后来快中午，季清言和顾钊终于把该谈的全部谈完，准备叫上老白请顾钊吃个饭。 刚起身，顾钊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看样子是手下另一家公司出了点状况，需要他紧急去处理一下。 对方说得很急，嗓音大到连隔着一米远的季清言都能听见， 可顾钊一点没慌，他沉稳地‘嗯嗯’两声，安抚了下助理的情绪，又很快告诉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我回来前你就照我刚才的说。” 顾钊又重复了几遍说辞，很耐心，一字一句。 “不着急，也别害怕。那群人只是想闹一闹而已，那就让他们闹。” “别给他们留下把柄就行。” 在挂掉电话抬头的瞬间，顾钊就发现季清言好像在看他。 坦荡的目光和偷摸着的余光相碰， 季清言见偷着打量被发现，一晃神，赶紧把视线撤离，落到了顾钊脚旁边的地板上。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 顾钊笑了，很是开心。 “再说你从小到大看我看的也不少，分化前一起洗澡也是常事，怎么那时不见你害羞？” 还好意思说！ 不说还好，一说季清言气就不打一出来。 什么叫一起洗澡？？ 难道不是因为那时在寄宿学校顾钊经常动不动就想家， 泪腺过于发达的他经常哭到不能自理， 季清言看他快喘不上气了，怕这么大人就这么猝/si在他身边，才勉为其难帮的忙。 再说了，其实他也没比顾钊大多少。 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 非要按生日也最最多就比顾钊大了半岁而已。 可顾钊天天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哥哥哥哥哥哥——’，搞到后面几乎所有人，包括老师都以为自己和顾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属关系。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季清言实在懒得和他分辨了，皮笑肉不笑，抡起拳头想直接砸过去。 “言哥——” 可这时助理打开门，从他的角度看，特别像季清言扑在顾钊怀里被顾钊握住了拳头， 脑海中的‘八卦警报’响起，拿着文件的手一顿。 空气一片寂静。 三， 二， 一。 文件被丢了进来，助理90度鞠躬，边喊边往后退： “........原来这位就是老板娘！” “没有眼力见地打扰了老板和老板娘在打情骂俏，非常抱歉！” 季清言：“........” 顾钊：（暗爽，心里给这个助理比了个大拇指） “你们继续！继续！” 助理的声音很大，大概是在给全工作室的人作提醒， “就当我没来过！！” “祝老板和老板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季清言：“............” 脑袋生疼。 顾钊观察着季清言的脸色，倒是率先笑出了声： “你看，他叫我老板娘，还祝我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呢。” 顾钊说，试探。 “那是小孩子不懂，胡说八道的。” 季清言揉揉眉心。 “可我如果不想他是胡说八道呢？” ——更何况如果沈清秋真的来过季清言工作室，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真正的‘老板娘’是谁？ 顾钊一步一步靠近，把季清言圈在自己和办公桌之间。 也不知道季清言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收起了之前玩笑的神色，眉眼一压，显得整个人特别严肃： “你应该知道，我结婚了。” 他轻声说，将一盆最冷最冷的水泼下。 顾钊：“可沈清秋对你不好.......” 季清言：“顾钊，我结婚了，别越界。” 季清言重复， 他眉眼动了动，似是有火气上来，好像带着一股哀伤，但最终还是被缓缓压了下去。 无声的寂静在两人之间来回拉锯， 顾钊离季清言很近，挺俏的鼻尖还差一点就能碰到季清言的额头，最终还是没落下去。 最后还是顾钊率先退后一步，忽然笑出声，揉了揉自己的发顶： “跟你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啊清言哥哥～” 他敛下眸，把自己最深、最不能为人知的心思悄悄藏起来。 “你知道的，我喜欢Alpha～” “要真喜欢Omega，按我们俩这契合度，当初也轮不到沈清秋了。” “你说对吧。” ............. 第11章 第十一章：虚假的温柔 11/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时候，除了音乐带给他的快乐，其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夕阳很快垂暮，黑夜来袭。 办公室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老白给季清言留下的一盏灯。 季清言其实有点累，但他不敢停。 一空闲的时候顾钊的话总是在耳旁回响：开玩笑的语气，故作轻松的表情， 不过顾钊大概是不知道他撒谎的技术其实相当烂， 只要盯着他的眼睛看一会，看到他眼底的那抹愤怒和哀伤，就能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顾钊好像喜欢自己， 可季清言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就好像他知道沈清秋其实不喜欢自己，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大约也只有自欺欺人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季清言盯着眼前被他视若珍宝的电子琴，标着各种符号的谱曲纸被涂涂画画； 他喝了口水，忍下身体的难受，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尽力投入工作。 ——只要专注工作就好了。 ——音乐的世界没有这些纷纷扰扰，音乐会让他变得快乐。 .......... ---- 说起来，其实当年季家并不允许季清言学流行乐。 作为非常传统且古老的家族，季家不仅是全国有名的房地产商，更是出了名的音乐世家。 音乐是他们家族的代表，也是他们在游走在上层圈子谈资。 季家人的音乐细胞被从小熏陶、培养，学音乐是被允许、更会被鼓励； ——不过这也仅限于古典乐。 也就是说成为一个像大哥季城一样的著名高音歌唱家可以给家族带来荣光，值得表扬。 可如果像季清言一样，作为一个Omega，不仅不好好低调上学等着以后嫁人，还大张旗鼓地糟蹋音乐，利用音乐赚钱，把音乐商业化，践踏家族的脸面—— 这简直丢人到不能再丢人， 如果不是季清言长大的这些年，手里也握着一些不能被外界知道的季家丑闻可以用来博弈作为筹码， 倘若他什么都没有，极有可能当下就被父母勒令退学，像毫无人权的小动物一样关在家中圈养。 不过还好，在季清言生命的最初十年他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要肖想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比起亲情和爱这种虚无缥缈的，在这个家族中尽力保全自己才更加重要。 当初特意关注这些流言蜚语并收集证据并不是想主动陷自己的家族于不义。 他只是害怕，万一有一天这些所谓‘最亲近’的人要对付自己， 万一他们要先斩断本就所剩无几的情谊， 如果真的发生，他不想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时针走过10点，工作室外面的路灯都忽然暗了一个度，变成了省电模式。 季清言伸了一个懒腰，起身； 他将草稿纸好好保存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慢慢悠悠地晃到工作室外，锁门。 半山的夜路有些危险，特别是越往山顶的路越黑。 季清言在口袋里掏掏掏了半天，终于想起今早为了锻炼身体自己没有开车过来。 不是不可以走回去，但他莫名不想。 他在工作室门口顿了许久，看着通讯录中那个被他置顶的，却鲜少打过的号码， 犹豫了许久还是终于按了下去， ‘嘟嘟嘟’几声忙音后通讯被接通，熟悉的温和传来，只是伴随着刺耳的嘈杂。 “......喂，宝贝，怎么了？” 沈清秋还叫季清言宝贝， 真讽刺，仿佛那天晚上把季清言一个人丢在家，从此也没再回来过的人不是沈清秋一样。 “秋哥，你还在公司吗？” 不过季清言也没好到哪去， 咽下所有委屈，挂上一抹微笑，对那晚的事缄口不言。 “......嗯，还在公司。” 沈清秋犹豫了一瞬，捂住话筒，嘈杂声减弱。 “我忘开车了今天”，季清言语气温柔，“从工作室爬坡上山的路不太方便，就想问问你到没到家，还没回来的话能不能待会捎我一程，我在工作室门口等你。” “.......可我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 沈清秋顿了下。 “你先回去吧，乖一点。” “对了，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还没等季清言拒绝，沈清秋先发制人地用关切地语气询问季清言的身体状况。 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在季清言耳旁环绕， 明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虚假的婚姻，虚假的温柔。 ——真实的冷落，演戏一般的生活。 但喜欢和怯懦就是会使人蒙蔽心智，变得愚钝， 季清言觉得自己很没救，面对沈清秋总是一次又一次退缩。 “好点了。” 他咽下本应脱口而出的拒绝和质问，再次扮演起了好妻子的角色。 “你那还是很忙吗？” “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不回来了。” 熟悉的小甜嗓在那边漏出来了一瞬，又很快被遮住，沈清秋咳嗽两声。 “公司最近刚接了一个项目，会忙一点。” “等忙完这阵我一定多回来陪陪你。” “带你出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