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杀我的死敌在末世当新农人后》 第1章 你叫巫予寒? 末世爆发第七年,地球已然变成一块巨大的废土。随着人类数量的急剧下降,本应愈发茂盛的绿植森林,却是再也无法从土壤中生长出来。 没了植物,空气也不会好到哪去,P城此刻正被浓厚的雾霾笼罩着。 这雾呛人,但城中街道上只有最普通的末世怪物,也就是由动物畸变而来的,联邦将其统称为异变类。异变类又按照破坏性和威胁性等分为了A、B、C几等。 怪物不怕雾霾,应该说它们怕的东西很少,有些时候枪支弹药都不一定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可人不行,人闻到雾霾会咳嗽,会引来怪物,会死。 好在联邦提早发布了消息,通知异变类马上会侵占城市,让P城民众尽快存储好水源和食物,将家中的所有宠物遗弃,杜绝离开居处,出现在街道等直接与外界接触的地方。 总有些不信邪的人,不把末世当一回事,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同样绝望的还有那些流浪者,他们眼睁睁看着与自己一同流浪的小动物,变成了一只剖开自己胸膛的怪物。 不过总有例外,出现在P城东、西两侧的监狱中。 “联邦说异变类来了,快把这些狗解决了吧。”监狱长将手中的狗绳递给了自己的手下。 往日战友的呜咽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挽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狗迟早会变成怪物。 巫予寒坐在监狱食堂的饭桌上,他拿起筷子,三两口解决掉素菜和米饭后,起身离开。 他已经在这所监狱里待了七年了,这里黑暗的环境让他很明白餐盘里的荤菜究竟是什么做的。 不是他矫情,不是他装圣父,只是就这么堂而皇之把杀掉的狗做成一道菜,让他无法下咽。 有几个看不上他的囚犯,大快朵颐着,看到巫予寒离开,嘲笑着开口:“怪物都杀到家门了,马上就要出去干活,他现在在这还装上清高了!” 就在刚才,监狱收到了来自联邦的命令,要求调用监狱所有犯人,寻找P城废土上可以种植出植物的地方。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废土之所以称为废土是,那就代表着这块土地上不会允许有生灵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这么些年什么招都用了,硬是一个字没问出来?” 巫予寒听了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七年了,什么脏话恶心话没听过。 约莫过了十分钟,监狱长点头哈腰地带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的领头是一个女人,监狱长大喊一声让所有犯人集合,巫予寒没凑上前,站在了最外围不拥挤的地方。 “这位是联邦A级军队指挥官廖英,从现在开始,大家全权听从廖指挥官安排!” 犯人们皆是欢呼表示欢迎联邦政府的到来。 巫予寒抱臂听着廖英讲那些像训狗一样的规矩,直到对方结束自我介绍和讲话,绕过众人像自己走来。 “巫队长,好久不见。”廖英笑着说。 巫予寒没回她,这一声巫队长,他也担不起。 廖英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漠而翻脸,只是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枪,上膛开枪,一气呵成,正中离得不远桌上的一个玻璃瓶上,霎时清凌的破碎声,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惧怕和不安。 “回话,否则,下一枪碎的会是骨头。”廖英依旧上膛,这次他讲枪口对准了一个犯人的头。 犯人周围立刻清空,他自己也因为恐慌而失禁,整个人不敢动,只能啜诺着流眼泪。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但不同的是,联邦的人震惊他们平时温柔善良的指挥官,现在却拿着枪威胁……一个犯人? 监狱里的人则是在吃惊巫予寒的冷静,哪怕是遇到了真枪实弹也丝毫不见畏惧,怕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巫予寒确实不怕,但那也是在枪口只对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不想有人再因为自己死去了。 巫予寒皱起眉头,“廖副官,有事吗?” 廖英笑了一声,将枪收回腰间,那名犯人立刻腿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已经是指挥官了。”廖英伸手炫耀般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七年了,只混出个指挥官,你希望我说什么?”巫予寒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男女不平等这一说,七年内只升了一级,太慢了。 廖英收起笑容,转过头对其他人说:“希望大家今后能好好做事,今天就当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了。” “所有人分成四队,分别向四个方向推进,一会儿我会让人发铲子、种子和工具,你们只需要分配好自己的工作,谁找种植地,谁种植,天黑之前我会让人去检查。如果有什么不对,碎的会是头骨。” 她的话像一把铡刀一样,悬在所有人的脑袋上。毕竟囚犯,本就是一些社会蛀虫罢了。 巫予寒第一个拿到了种子和工具,倒不是他多积极,只是他太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了。 他被廖英强硬的分到了去往西面的队伍里,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有诈。 但巫予寒并不怕,他不怕死,但此时也不能死。他要找出末世的证据,这是他和队员们约定好的。 队里还有几个人巫予寒很熟悉,就是那些个经常瞧不上他的人。 有时候巫予寒也会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偷偷想,这些人难到是喜欢自己?不然干嘛总是执着他的过去,还总是针对他? 种子大多数都是些普通的植物,花草树木,还有几颗瓜子,巫予寒拿出来吃了两个,剩下一个。 四支队伍浩浩汤汤地前往四个方向,为了防止有人中途跑掉,联邦特意安排了几个下士看着他们。 说是看着,他们也挺摸鱼的,毕竟想在这片废土上种植出什么,还真是难如登天。 监考的不严,就会有几个刺头学生会捣乱不安分。 巫予寒蹲在地上用铲子挖着土,一般会长出植物的土,会湿润新鲜一些,说不定深挖一些能发现曾经未长出的树根。 突然,他的背被人拿石头砸了一下,巫予寒都不用看,肯定是那几个“暗恋”他的人。 不出所料,他们几个中打头的人叫王浩,也就是他最看不惯巫予寒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还真挖啊?笑死我了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巫予寒动作不停,引来了更多人的非议。 “刚才就是他吧?把廖指挥官惹生气了,发那么大脾气,差点儿就出人命了呢!” “自己心高气傲不合群,还得让我们这些人给他背锅,要是我啊,可真是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 巫予寒将一粒种子放在挖好的土坑里,土不是正常的黝黑色,而是泛着血一般的红色,昭示着这里已经毫无任何疑问,是片无法种植的土地。 王浩见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心头邪火直冒,他嗤笑一声,抬高了音量:“你是聋子吗?你可别连累了这群弟兄啊?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关系,你想死自己死,可别带上我们!” 顿时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皆是在指责巫予寒的冷血和自私。 巫予寒突然想到了七年前的那天,也就是他所带领的志愿队全部牺牲的那天,他作为唯一幸存者归来,当时却也如现在一般,没人为他的队员收尸,没人称赞志愿队为英雄,反而被说成是导致末世扩散的罪人。 兄弟尸骨无全,自己锒铛入狱,此刻支撑着巫予寒活下去的,就是替兄弟们洗清冤屈,哪怕他死了。 算了,王浩也只是因为自己在监狱里不认他当大哥而已。 巫予寒拍了拍沾着土的手,依旧想用无视来解决。 “啊──” 王浩杀猪般嚎叫几声,巫予寒看过去,一个身穿囚服的金发男人将王浩一脚踢倒在地。 男人的囚服与巫予寒所穿的并不是一个样子,他推测对方是P城西边监狱的囚犯。 因为不知道名字,男人身上的囚服后面写着12,巫予寒索性就叫先他十二。 十二单手插兜,没管脚底痛哭流涕求饶的人,反而冲着巫予寒说道:“你是包子吗谁都能捏两下?倒是说两句反驳一嘴啊。” 巫予寒走过去,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但还是要道声谢。 凑近了他巫予寒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浅蓝色的,深邃的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谢谢。不过你还是抬脚吧,他已经要被你踩扁了。” 巫予寒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王浩。王浩此时也没心思去管巫予寒到底说了些啥,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是真的要扁了啊!! “疼疼疼!快抬脚吧疼死了!!”王浩全然没有刚开始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周围的小弟早就跟着吃瓜群众一哄而散了,生怕吃瓜吃到自己受伤。 十二抬起脚,“在社会上是个渣宰就算了,进了监狱手脚也不老实。怎么,你抢着当烂人中的烂人吗?” 王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他总是会下意识崇拜能将他制服的人,换句话说,他也需要大哥。 “我、我不敢了大哥!” 巫予寒道谢也道完了,此时还在这也没啥意思,于是转头往自己的小土坑那边要走。 不过没有成功,十二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揽着他的肩膀往王浩面前带。 “叫这个大哥。”十二哥俩好的拍了拍巫予寒的肩膀,颇有种“这人我罩着”的意思。 巫予寒有些嫌弃,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大哥小弟的,他没掩饰自己的表情,十二也看在眼里。 更想玩玩了。 王浩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他可是看不上巫予寒的,现在却要叫人家大哥…… “快点叫。”十二催促着。 “ 大哥!” 然后王浩身后的小弟们又喊:“大哥!” 巫予寒无言,这个金发蓝眼的怪物,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宙垣!异变类B级出现!请求帮助!” 不远处传来了尖叫声,十二,哦不,应该是宙垣,他胸口口袋里的传呼机发出了声响,是需要帮助的信号。 宙垣放开了手,脸上本来的玩味消失,取代的是冷漠和麻木,似乎很厌恶这种情况。 也是,没人会喜欢这些恶心的怪物。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巫予寒思考片刻,拿起自己的铲子和种子,往宙垣的方向走去。 他不是担心宙垣,对方是死是活和他也没关系。 巫予寒需要了解现在的怪物究竟进化到哪个阶段,这对他以后行动也有不少帮助。 没错,巫予寒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系列计划,毕竟不可能只靠着种植物就能发现末世的秘密。 首先他需要离开监狱,然后前往当年志愿队救助的城市,那里是一切的起点,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巫予寒知道这一路不会平坦,但他只能走这一条,也只有这一条路。 王浩几个人跟在巫予寒后面,被他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如果一个异变类B级怪物就已经很强大,那么他们还是不要跟来比较好。 然而巫予寒来晚了,等他到了怪物出现的地方时,宙垣已经将它解决掉了。 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擦着刀,巫予寒皱眉看着这一幕。 不得不承认宙垣的皮囊是顶尖的,冷脸擦刀也很帅气,但此时巫予寒却是在思考他杀掉怪物所用的武器。 只是一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刀,要知道当年志愿队手里的武器几乎都是枪,那些怪物也并没有被打到立刻死掉。 难道说异变类怪物能力一般? 宙垣注意到他,起身将小刀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你怎么在这儿?不跑?”宙垣手里也有铲子,他的任务和巫予寒是一样的。 “你杀的?”巫予寒走近那只异变类怪物,已经死翘翘了,不过能看出来身上有不少枪伤。 宙垣无所谓地点点头,“是。所以你为什么在这儿,跟着我来的?” 见面前这人还不回话,宙垣耐心告罄,但巫予寒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手心里护着什么东西,还让宙垣蹲下和他一起看。 宙垣突然想起来了小时看的动画片,觉得这人可能是想一拳打过来。 但他眼尖瞥到了那白皙的双手之间出现的那一抹绿色,宙垣露出疑惑表情蹲下,看着那预示着生机的颜色。 那是一株向日葵的嫩芽,淡绿色、有些发白的茎,甚至还在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生长着! 至于为什么是向日葵,因为巫予寒在地上看到了葵花籽。 要知道,在末世废土之上,能种出植物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偏偏让他发现了。巫予寒突然将目光放在宙垣身上,眼神凌厉。 宙垣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巫予寒的杀意,他从口袋里又将那把小刀拿了出来。 既然对方想灭口,那就看看谁先死在对方手里! 两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巫予寒没有趁手的武器,但好歹有一把小铲子,用着也算趁手。 宙垣就不一样了,他显然已经和那把小刀共同作战多次,下手快准狠,有好几次刀刃就快要划破了巫予寒的喉咙,被巫予寒硬生生挡了下来。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两个人的武器都被对方打掉,叠在一起在地上打滚肉搏。 巫予寒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宙垣也丝毫不让,但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在对方的脸上动手。 地上的嫩芽,以他们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着,飞速地生长起来,甚至开出了花。 巫予寒的衣服被扯坏了大半,宙垣的裤子也很惨得变成了破洞裤,巫予寒心想自己还是很仁慈的,没有直接给这人裤子都扒掉。 宙垣则是在翻滚的过程中,被生长出来的玫瑰花划破了手指,这时他才稍微将注意从巫予寒身上移开,见到了这一番无法解释的奇景。 “……别打了,看看周围。”宙垣喘着气,他的腹部被巫予寒捶得疼,此时收手了,又白白挨了巫予寒一拳。 巫予寒也累的很,他感觉自己的侧腰现在一定乌青一片,听了宙垣的话也朝四周看去。 “这是……什么?”巫予寒压在宙垣身上,向来冷静的他,此刻却是又累又凌乱。 他们的周围长满了红玫瑰,上面甚至还挂着露水,鲜艳夺目。 再扭头去看,那具异变类B级怪物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被这片土地所吸引,所以才生长出来的玫瑰花?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玫瑰花,巫予寒和宙垣都无法解释明白。 “45号!”远处传来了高声呼唤。 45是巫予寒的编号,他知道这是队伍里的联邦下士发现他离队,出来找他了。 巫予寒与宙垣拉开了距离,廖英在发布任务时就说过,擅自离队的人,需要受到惩罚。 打架也会,甚至还是和别的监狱的人起了冲突。巫予寒尽量伪装成两个人没动过手的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是这满地玫瑰花的秘密,估计也不会只有他会知道了。 但是,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玫瑰花在巫予寒和宙垣分开的那一刻,瞬间枯萎败落,重新被废土吸收,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45号,为什么擅自离队?”联邦下士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却对准了站在巫予寒身边的宙垣。 这是上级指示的,不能动巫予寒,但可以给他适当的教训。 宙垣被他嚷嚷的耳朵疼,巫予寒也没有理他的意思。 宙垣这辈子都没有几次让人拿着枪口指着的时候,他一个跨步上前制伏联邦下士,轻而易举将他手里的枪夺过来丢在地上。 “他刚才跟我一起杀掉了一只异变类B级怪物,擅自离队不是你能教训他的理由。” 或许是宙垣长得太有压迫性,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联邦下士本来就胆子小,总之没人反驳宙垣的话。 “巫予寒,回到队伍里。”下士见宙垣松开他才敢说话。 巫予寒知道此时没办法离开,于是点点头,想要跟在联邦下士身后回去。 然而宙垣这次没有直接触碰他,只是扯住了他破烂的衣角:“你叫巫予寒?” 巫予寒听出来了这句话的不对劲。 宙垣将重点放在了“你”上面,他问的不是你叫巫予寒,而是你就是巫予寒? 这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似乎带着某种目的。 然而巫予寒并不是吃素的,没有几个人能在他身上捞到好处。 他将宙垣扯住的衣服整个撕开丢在地上,颇有种金蝉脱壳的感觉。 巫予寒**着劲瘦有力的上半身,哪怕是常年待在监狱里,他也没有放任自己的身材走样。 “抱歉12号,你可以叫我45号。”说完便离开了这片不属于他所在监狱活动的范围。至于那些怪异生长出来的花,他打算慢慢探究。 宙垣颇感兴趣地蹲下捡起了那件碎掉的破布,这时他终于确定,对方就是联邦让他刺杀的对象。 第2章 我们合作吧 “为什么只种了这些?”下士指着地上的小土坑给巫予寒看。 “有人捣乱。”巫予寒将铲子等放在了地上,此时他还打着赤膊。 “你是说刚才那个金发蓝眼怪?” 巫予寒斜他一眼,“不是。” 随后他去队伍的后勤人员那里又取了一件衣服,这次的45号囚服大小不合适,巫予寒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圈,但也勉强能穿。 现在正是发放午饭的时间,监狱似乎是把囚犯们当成廉价的劳动力来对待了,今天的午饭竟然只有白粥。 平常在监狱里待着吃的也不错了,出来干活还要敷衍他们,有几个胆大的人直接不干了。 “拿粥糊弄谁呢?我们累死累活挖土种树的干了一上午,就给喝粥啊?” “是啊,这粥还这么稀,丧不丧良心……” “砰──”一声枪响震彻天空,下士扫了一眼发牢骚的几人,冷冷开口:“没人亏待你们,队伍里上上下下都吃这个。” 巫予寒喝粥也能喝的津津有味,甚至更喜欢了。 他一边吃一边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关于宙垣,以及那些怪异生长的植物。 想了半天不如动手实践,巫予寒端着粥碗走到自己曾种下种子的地方,那里与往常无异,并没有要长出来的趋势。 难道是土的问题?可那片土看着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巫予寒又挖坑种下了一颗种子,依旧是毫无反应。 看来需要再去一趟那片土地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喊叫声,巫予寒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漆黑、背部有白色的长刺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一名囚犯的头。 霎时间血液横飞,人群混乱。面对怪异物种的下意识恐慌和惊惧,其实谁都怕死,谁都不想死。 可谁又能想到,这只怪物吃掉的,是对它大发善心的爱狗人士。 “躲到车后面去!”下士一枪接着一枪,后坐力震得他手心发麻。 见巫予寒还在那端着碗傻站着,下士怒吼:“45号!快走!” 异怪上蹿下跳,踩踏了不少他们挖过把种子种下去的坑,听见了下士的声音,转过身朝下士嘶吼着奔了过去。 廖英的命令不容违抗,她既然说了要保护巫予寒,那么即便是自己死了,巫予寒也绝不能有危险。 手中的枪最后一发已经射出,异怪却毫发无伤,下士瞳孔震惊,绝望地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没有落在他身上,他睁开眼,巫予寒正拿着一块碎掉的瓷片挡在他身前,在异怪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痕。 怪物立刻转移目标到巫予寒身上,巫予寒将其引到远处。 瓷片是巫予寒喝完粥摔碎了之后,临时拿来用的武器。他刚才在宙垣杀掉的那只异变类B级身上仔细观察了,枪没办法对这类怪物造成伤害,它们需要的,是最简单的封喉方式。 这只似乎也是异变类B级,或许也不是,巫予寒不知道,他不懂这些分级。 但不得不说这只怪物确实不难杀,巫予寒的武器不好,如果他现在手里拿着宙垣的那把小刀,怪物早就死掉了。 要什么来什么,下士喊了一嘴:“45号,接着!” 巫予寒接过他抛来的匕首,蹬墙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异怪身后,在异怪脊柱处开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异怪痛苦的呜咽着、嚎叫着,巫予寒甚至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小狗叫。 可是没用了,末世里几乎没有动物能幸存,它们不是小狗,是怪物。 怪物死了,巫予寒没有感觉出他的等级,只能说和他当年杀的说得上是天差地别,弱了一大截。 这是否能说明,末世在慢慢停止? 不,他们只是把目标定成了要量不要质上。只有量多了,就能够弥漫下去,杀戮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巫予寒和宙垣这样,哪怕是遇到了异怪也能自己杀掉,普通人几乎只有死的份。 巫予寒身上有些血迹,面积不大但他穿着感觉不舒服,扭头想去后勤车上再换一件。 所以犯人都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不止恐惧,还有羡慕、厌恶、嫉妒。那个叫王浩的更是如此。 下士走到他身旁,“45号,谢谢你。” 巫予寒随口应下,将匕首还回去,“队里就你一个?” 他问的是联邦人员,下士点头,估计联邦也没想到这么一群人没办法联手解决一只异变类B级。 无所谓,巫予寒不在乎,爱怎么看怎么看,他现在要换衣服。 下士伸出胳膊拦在他面前,他面带歉意,眼神坚定:“抱歉45号,刚收到上级命令,由于你在任务中表现出色,能力不凡,廖指挥官命你和其他队伍中能力者再组建一支队伍,前往其他地方探索废土。车已经在等待了。” 巫予寒把手里的瓷片“啪唧”往地上一丢,皱着眉看起来不太好惹:“去可以,但是能不能先让我换套衣服?” “好,那么麻烦你快一点。” 巫予寒又上了后勤部那辆车上,这次运气好,他一摸就摸到了45号,还是正合适的尺码。 换好衣服,巫予寒依旧拿着小铲子和种子,准备离开这里,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大、大哥……” 身后传来了很小声的呼唤,巫予寒转头看过去,王浩站的很远,表情犹豫又紧张。 他再次对上巫予寒的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巫予寒又扭头,“这只是一只攻击力十分薄弱的异变类怪物,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你等着我我等着你,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人群没人说话,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复杂。巫予寒说的对,他们这么多人,就算一个叠一个叠罗汉,也能给怪物压死了。 可是他们谁都怪不了,人就是这样。 巫予寒坐上了负责运送他们的车上,他此刻就像一个突然被发掘出价值的东西。 车上还有两个人,巫予寒简单跟他们聊了两句,发现是东边和北边的那两支队伍的人。 “我靠了,我本来就害怕这些玩意儿,该不会是要让我们去打怪吧?”这是边嘉羽,他说他是因为在队伍里受到了突然变异的动物的袭击,嫉妒害怕和恐惧之下,直接用铲子封喉了。 “不能,上头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去远点的地方种地。但是路上肯定会遇到异怪就是了。”这是陆淮,纯属因为个人战斗力太强而被选上的。 巫予寒将手里的种子给他们看,“我没种多少,一会儿到了地方他们应该还会发。” 边嘉羽凑过头来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这还少,你们队里人是卷王吗?我只种了五个已经算得上最多了。话说,一会能不能再发一把铲子?我铲子上血糊糊的恶心死了。” “我没种,光打怪了。” 他引来了两道目光,边嘉羽觉得这人忒有个性,巫予寒则是在想着能不能把他的种子弄到自己这儿来。 反正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特别想种。 三个人氛围还算不错,主要是边嘉羽和陆淮都算得上好相处的人,这样就算以后真的一起共事,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啊?”边嘉羽问道。 司机师傅单手把着方向盘,嘴里还叼着根烟,“去西边接人。” “西边?”巫予寒心里想,他不就是西边队伍的吗? 巫予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在车子再次停下时得到了验证。 “这么多人啊?” 金发蓝眼的人上车后,眼神立马锁定了坐在单人座的巫予寒,他坐到了巫予寒身边。 宙垣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他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你也在呀45号,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巫予寒看到他就觉得侧腰隐隐作痛,他挤出一个微笑:“好巧呀12号。” 巧个屁,这人绝对对他有想法。 不是那方面的想法,而是刺杀或者调查自己的想法。 边嘉羽眼睛亮亮的凑过来:“你是明星吗?还是模特?长这么帅!” 其实巫予寒上车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没办法,谁叫在他眼里,颜值即正义。 陆淮则是一脸吃瓜的看着巫予寒和宙垣,这俩人氛围怪怪的,不是粉红泡泡,而是笑里藏刀。 宙垣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宙垣,西边监狱东支队的,今年二十一岁。不是明星也不是模特,因为打官司让人冤枉进的监狱。头发眼睛都是天生的,是混血。” 原来是混血,怪不得长相是东方长相,眼睛头发偏西方。 这回变成四个人闲聊了,宙垣上车之后巫予寒安静了不少,他不想给这人能够了解到自己的机会。 宙垣说自己的种子都种完了,三人皆是吃惊。 这人全种完了?巫予寒掂了掂手里的种子袋。 如果一会不给重新发种子,那他们岂不是还得匀给宙垣。 不是他小气,他需要种子去帮助他验证他的想法。 说到这个,巫予寒侧目观察宙垣,他知不知道那些怪异生长的植物的真相? 又或者说,能让废土长出植物的,其实是宙垣? 宙垣察觉到这道带着探究和寒意的眼神,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了小寒?” 巫予寒嫌弃地移开视线,这人装熟的方式太恶心了。 “你们很熟吗?”边嘉羽问出了致命问题。 巫予寒:“不熟。” 宙垣:“熟啊。” 他一把捞过巫予寒肩膀,“我们可是杀过一只怪的战友关系,铁的很呢。” 他在笑,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察觉到自己被威胁的巫予寒,哥俩好的也搂着宙垣的肩膀,“是的呢。” 双方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都在暗自用力。边嘉羽一脸八卦:“你们是gay吗?” 这回宙垣撒手比谁都快,“别别别,你在这儿拉郎配呢?我是直男直男。” 给巫予寒都气笑了,他还嫌弃上自己了,让他非要装熟,那他还就非犯这个贱不可了。 巫予寒“亲昵”地搂住宙垣的胳膊,“哥哥怎么这样说?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 巫予寒没什么性取向方面的想法,他蹲橘子都蹲七年了,哪来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想法了。 胳膊发麻,宙垣一时无言,巫予寒扳回一城。 边嘉羽和陆淮吃瓜吃爽了,他俩也就是开玩笑,况且人家是不是情侣都无所谓啦,反正大家任务都是种地打怪。 “到了。种子在副驾驶,自己拿,拿完快走。”司机停下车子催促。 四人下车拿了新的种子,边嘉羽又新拿了一把铲子。 “西边监狱就你一个?”巫予寒打开了种子袋,漫不经心地问着。 那边边嘉羽和陆淮两个人自觉组成小队,已经找地方挖土种植了。 宙垣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袋子,“我不够吗?”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了,得瑟什么? 巫予寒没再聊这个事,往边嘉羽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并在原地立了一根长树枝。 “你这风一吹就倒了,埋深点儿。”宙垣在一旁看热闹指挥。 巫予寒埋深后站起来在他小腿侧踢了一脚,“少指挥多做事。” 宙垣笑了一声,“巫予寒,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没等他问出来,宙垣蹲下指着给他看:“这似乎,和我们有关。” 地上新长出了一小块麦田。巫予寒思考了一下,抬脚对着宙垣又是一脚,果然面积又变大了。 宙垣:“……不用踢吧,我们握手试试。” 巫予寒虽然不太乐意,但是总踢人家的确不太好。他蹲下来和宙垣面对面,侧头看了一眼边嘉羽他们,很好,离得很远。 他将手搭在宙垣手上,虚握着,周围的麦田迅速扩散。怕面积过于大了会引起注意,巫予寒抽回了手,宙垣捻了捻指尖。 “所以,我们接触……就能让植物长出来?”这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宙垣点头,“虽然我也很不想,但现在我们好像只能合作了。” 合作什么?种地? 车上,司机收回了手里的望远镜,他拿出传呼机:“报告指挥官,他们的确能种出来,通过肢体接触。” 当巫予寒和宙垣被一群穿着联邦制服的人包围时,他是有怀疑宙垣的。 对方刚和自己发现了这个能力,就有人过来抓他们,这简直太巧合了。 但不得不承认,还真不是宙垣,因为联邦人员打起来真是下了死手。 二人最后浑身伤痕,各自都被枪抵住了头。 “去附近找,把剩下两个人也带走。”廖英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两个人被分开关在了紧挨着的两个大型铁牢笼中。 牢笼里只有一个能够坐着的地方能够活动,其余地方皆摆满了花盆,里面装满了土。 巫予寒几乎是瞬间久明白了联邦的意图。 他的手上有一副手铐,另一端则拷着宙垣。对方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爆发的节奏。 这些花盆里肯定有种子,联邦想试探他们的能力,通过逼迫他们进行接触和方式。 “你们现在最好如实展示自己的价值,否则可不是被关在这里一辈子这么简单。” 那是监控传来的声音,廖英在看着这一切。 宙垣用空下来的那只手拿起一个花盆砸过去。 “哦,放心,废土和花盆我们有的是。但是你们如果不做的话,是真的会死在这里哦。” “宙垣。” 巫予寒叫住了还要接着砸过去的宙垣,“我们合作吧。” 宙垣愣住,直到手上覆上了一片冰凉,他犹豫着回握。 二人背对背依靠着,双手相握,宙垣手心的温度传到了巫予寒手上,让他不再那么冰冷。 周围的花盆瞬间长出了各种植物,宙垣盯着一盆玫瑰看。 巫予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些植物。或许从此以后,自己要为联邦效命,如果是的话,希望不要重蹈七年前的覆辙。 他紧了紧手,宙垣岔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握。 直到他们的视线布满了绿色。 第3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巫予寒放开了手,花盆里的植物,只有宙垣面前的那盆玫瑰败了。 “很好,现在联邦需要你们的帮忙。因为你们的能力,也许绿化会有救。”廖英的声音传来。 废弃仓库门口站着的两个联邦士兵走进来将他们的笼子打开。 巫予寒抬起了和宙垣拷在一起的那只手,“我们有选择吗?” “你知道联邦的手段,所以请不要妄想挑战联邦的权威。” 宙垣又是一个花盆砸过去,他揉了揉刚被解开手铐的手腕,“帮你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总指挥官。对总指挥官要有起码的尊重。” 廖英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士兵手里拿着滋滋作响的电击棍向宙垣冲过来。 “我说了,好处是什么?”宙垣将人踩在脚底,另一个士兵也已经被巫予寒打晕。 “……对于一个囚犯来说,最大的好处莫不过是让他重获自由,我说的对吗,巫队长?” 巫予寒紧皱眉头,廖英在阴阳他,因为他是“末世制造者”。 宙垣看了一眼巫予寒,对方心情不太好,没了之前那种跟他互相耍皮的表情。 他莫名其妙也不是特别爽了,“不够,再说点儿。” 廖英坐在监控室,也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搞崩溃了。 “你们是囚犯!联邦命令囚犯做事,你们应该无条件配合!” 巫予寒往外面走,“我需要地图。” “P城地图?”宙垣跟在他身边,“P城我挺熟的,去哪我带你?” “国内地图。”巫予寒此刻手里已经没有种子和小铲子了。 他依旧是抬脚在宙垣的小腿上轻踢,地上平地而起一朵玫瑰。 “去里面把花盆里的种子都挖出来。” 宙垣抱臂笑着看他,“你不是说少指挥多做事吗?怎么现在还命令起我来了?” “我看你咬牙切齿的,像是快气死了,让你找点事做转移转移注意力。”巫予寒蹲下将那朵已经败了的玫瑰花瓣拿在手中端详。 “你还挺会找理由的。再说,现在手里连个铲子也没有,你让我用手挖啊?”宙垣摊手,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巫予寒觉得他像一只金毛。 巫予寒将花瓣丢在宙垣身上,“你不是会砸吗?” 宙垣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他把沾在身上的花瓣又丢回了巫予寒身上,然后转身又进了废弃仓库。 “我知道巫予寒要往A城走,但是联邦规定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A城,他这样是在违抗联邦!” 宙垣挑眉烦躁地看着监控摄像头,“关你屁事。” 随后地上的花盆被他尽数丢在了摄像头上。再怎么好的摄像头,也禁不住百八十个花盆的攻击。 廖英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听不清了,宙垣蹲下身子将满地狼藉中的种子收起来。 仓库外的巫予寒蹲在地上,将自己的掌心划破,滚烫的血液滴在了土地上。 “干嘛呢?”宙垣抬脚轻踢他屁股。 地上玫瑰突然长出来,又败了。 巫予寒起身踩了一下宙垣的脚,“先别碰我。” 他又找了一下片空地,血液滴在地上,毫无反应。 “跟我的血没关系。” 宙垣想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丢过去,巫予寒背对他,被砸了下头。 “嘶,这什么?”巫予寒捡起来那个黑色的小方块。 “你要的地图。”宙垣拿起小刀也在手上划了一刀,血滴在地上依旧没反应。 巫予寒研究了一会儿所谓的地图,原来是科技产物,一打开开关直接蹦出来个科技板。 确认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巫予寒将地图收了起来。 “不是血,我的血也没用。前两次长出来植物的时候我们也没出血。”宙垣甩甩手,他划的口子不深但长。 巫予寒将自己的手凑过去,两个人划的刀口正好能连成一条线。 果不其然,只要他们的手相碰,地上就会生出玫瑰花。 玫瑰花甚至都不需要种子。 不过,一碰就长红玫瑰什么的,这也太gay了吧? 巫予寒收回手,玫瑰枯萎,“你有头绪吗?” 宙垣:“你问握手开花还是什么?” 巫予寒:“所有。” “不清楚,之前跟别人也没这种情况。”宙垣摸着腰后的两把枪,并不打算给巫予寒一把。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吗?”巫予寒背对着他说道。 宙垣眯起眼,蓝色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格外危险,“你什么意思?” 巫予寒转过身,丝毫不惧地对上宙垣的眼神,“你不是对我有目的吗?” 空气静默一瞬,宙垣掏出枪抵着巫予寒的头,“你很聪明。” 两个人又变成了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巫予寒即使被枪威胁,也能保持冷静。 “你有点笨。” 宙垣:“……跟我合作,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吗?”巫予寒张开手。 他手里拿着一朵**的玫瑰,花瓣因为他手心的血液又被染成红色,看起来糜烂又迷人。 “你要当救世主?”巫予寒问。 宙垣缓慢收回手枪,“并不。” 他直接受命于联邦最高权力人,目的是来杀掉西部东部监狱一个叫巫予寒的人。 但如果这个人能够让绿植重新长出,那么他不介意多留他一些时日,直到不再需要他为止。 宙垣:“你呢?去A城干什么?” 巫予寒叹了口气,看着泛白的天,“不知道,可能是带你去喂怪物吧。” 宙垣笑了笑没说话,他们之间有太多猜疑和不信任。 二人决定从西边走,那里离A城还算近。 因为没有车子,他们只能走着去。他们会找到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种植。 其实有车,只不过早就被怪物踩成一摊废铁了。 “进去看看?”宙垣指着一家服装潮牌店。 巫予寒注意到里面有一只异变类怪物,他虽能够打得过,但并不想冒这个险,万一里面是个陷阱呢? 他犹豫的表情很好看,宙垣欣赏了一会,“不用担心,那只只是异变类C级,和A级B级玩不到一起去。” 宙垣抬脚走进去,脚步声引来了那只怪物的注意,它张着血盆大口奔过来。 然而C级智力和战斗力都比B级差了一大截,宙垣匕首直插它的喉咙,血液迸发而出,怪物诡异嚎叫着咽气。 见巫予寒依旧不进来,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丢丢耐心,把服装店内翻了个遍。 “这下可以了吧,大少爷?请吧?” 巫予寒其实想说的是,宙垣刚刚杀怪物的时候,几乎店面里所有摆着的衣服都溅上血了…… 但也没办法了,总之比身上这套监狱小套装好吧。 最终二人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两套衣服,白衬衫黑裤子,还有一条很复杂的绑带。 巫予寒想了一下,感觉有点像保安服,他还有点不会穿那个绑带。 “过来我帮你。” 宙垣似乎是经常穿这种衣服,最终绑带也是他给巫予寒弄好的。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挺帅啊。”宙垣拍拍他的肩膀。 巫予寒一笑而过。 “为什么现在接触没有花了?”宙垣问。 巫予寒还给自己找了一双舒适的鞋子穿,他用脚尖点了两下地面,“这儿又不是土。” 二人换好衣服,人模人样的走到了大街上,几乎前脚刚迈出去,巫予寒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一条黑色的怪物缠在了他的身上。 真的是一条,巫予寒觉得他应该是蛇变得。 眼见那带着尖牙的嘴就要咬在他脖子上,巫予寒手拿匕首直接捅在了怪物身上。 那条蛇怪从他身上褪去,在地上扭来扭去十分痛苦。 “练过?”宙垣上前将怪物身上的匕首拔下来,还给巫予寒。 巫予寒接过后擦了一把,“打蛇打七寸,蛇的心脏在三分之一左右,那个地方还有脊柱,捅下去必死。” “怎么就不能是泥鳅或者蚯蚓蜈蚣了?” 巫予寒气笑了,“越说越恶心了。”他讨厌这种软囊囊的东西。 宙垣看了两圈周围,“这儿也没有植物、要不要种?” 他十分怀疑宙垣的智商点都加在了武力值上,不然怎么会这么笨? “猪队友,这里是水泥地。”巫予寒起身接着走,宙垣自觉理亏,乖乖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了很久,日落之时才决定要找地方过夜。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最简单方便的方法就是去便利店买泡面和其他顶饿的东西吃,巫予寒决定去看看。 宙垣说不行,然后强行带着巫予寒来到了一家面馆。 “我都说了,这儿不可能有人了,你还非要来。”巫予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都末世了还想着吃好的,这下好了吧,吃面也没人给你做。 宙垣将袖子挽到肘处,还讲究得带上了厨房里的粉色小围裙,“等着吃就行了哪儿那么多话。” 气的巫予寒抓起桌上的醋瓶就丢,宙垣稳稳接住后晃了晃,“谢了,厨房正好没有。” 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一会儿如果宙垣做出来的东西好吃,他会说难吃,做出来的难吃,他就直接吐宙垣身上就行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焦虑,巫予寒莫名有种产房外等待新生儿降生的感觉,直到宙垣端出来两碗香气扑鼻的面。 “吃吧。”宙垣今天也没少折腾,早就饿了,说完开始狼吞虎咽,也没管巫予寒。 “……”巫予寒犹豫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仅没办法说难吃,还没办法吐在宙垣身上,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两个人很和平的吃完了晚餐。 吃完后,宙垣不知道从哪弄了个花盆出来,放在了桌上。 他们面对面坐着,宙垣说:“我们来试试。” 巫予寒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和宙垣握住。 花盆里长出玫瑰,一朵两朵三朵,直到被长满。 宙垣试着十指相扣,玫瑰的花瓣变的更加鲜艳。 巫予寒捏了捏宙垣的指尖,玫瑰的花茎更加粗壮。 随后他们松开手,玫瑰凋零。 “好奇怪,为什么要长玫瑰花?”巫予寒疑惑地拨弄着泥土。 宙垣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巫予寒:? “你喜欢我,所以才会长玫瑰,而不是别的花。” 他的表情不太像开玩笑,巫予寒差点信了。 “……你在倒打一耙吗?为什么不是你喜欢我?” 宙垣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胸口,“当然是因为我是直男啊。” “谁告诉你我不是?”巫予寒看着他。 宙垣的表情写满了“怎么可能我不信”,“那你在车上为什么叫我哥哥?” 巫予寒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他无语叹气,摆摆手说道:“还是上楼睡觉吧。” 宙垣走在他前头上去,巫予寒再怎么厉害,也只解决过几个异变类B级和C级,万一上面有个什么A级或者其他的变异种,那就不好办了。 果不其然,宙垣停在二楼房间门口,整个二楼里几乎有十个A级怪物,地上还有很多的捕兽夹和细鱼线组装成的陷阱。 这就是A级和再往上的怪物的区别,他们有自己的猎杀方式,还会群体聚集进行活动。 巫予寒皱起眉头,掏出了匕首,“什么级别?” “A级,小心地上的陷阱。” 二人动作极快,巫予寒仔细避开脚下的捕兽夹,怪物想跟他拼智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被巫予寒利用,反过来用在了异怪身上,他三两下解决掉三只。 宙垣依旧是云淡风轻、轻轻松松解决掉剩下的,他的衣服甚至都没有脏一个角,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让两个人都不太好受。 巫予寒打开了卧室门,好在卧室里干干净净,二人进屋将门锁上后,进了卫生间洗手。 “将近10只A级,还都在这一个地方。” 宙垣点头,“A级确实会组团行动,这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不知道它们是本来就在这儿,还是后聚过来的。” “它们都是猫狗,可能是这家人养的。”巫予寒从镜子中与宙垣对视。 宙垣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十只?” 二人从洗手间出来,卧室只有一张大床,谁都不可能睡地上,只好一起睡一张床。 巫予寒有些累,躺在床上天马行空,宙垣则是在看这家主人的日记本。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好行为,但这是必要的。 “巫予寒。”宙垣出声叫他。 巫予寒看过去,宙垣指着日记的一页给他看:“这些猫狗是主人家的儿子带来的。” 哦,这不挺正常的? “他儿子在联邦工作,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第4章 猪也会咬人呢 “七年前?” 巫予寒下意识对这个时间敏感,七年前他十七岁,也是他入狱那年。 宙垣点头:“上面只写了因为工作出了意外去世的,没写具体到底因为什么。” 如果是联邦工作,七年前也应该零人伤亡,因为死的都是他队伍里的人。 “算了,没什么用,联邦出了名的吃人,说不定是被关起来搞什么秘密研究了呢。” 宙垣将日记本放回去,把自己整个人扔在床上,巫予寒弹了两下,决定晚上睡觉把宙垣的被子抢走。 房间十分安静,巫予寒却睡不着,可能是突然换了地方不太适应。 “你睡了吗小寒?” 巫予寒一把将被子抽走,“不认识小寒。” 耳边传来轻笑声,宙垣双手交叉枕在头下,心情还算不错,“你不怕我吗?我可是随时会杀掉你的耶。” 他突然发什么嗲,巫予寒翻了个白眼,侧身只留给宙垣一个背影,“怕死了垣垣哥哥。” “说真的,你真不喜欢我?” 又来了,这个人是有什么被喜欢妄想症吗? 巫予寒翻过来,伸出了左手食指摆在他们中间。 宙垣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侧过身同样伸出右手食指,与巫予寒的对上。 这算什么?指尖传情吗? 巫予寒觉得莫名其妙,他拍掉了宙垣的手,“没有看明白吗?” 宙垣确实不懂,他蓝色的眼眸露出了疑惑,“……你是1?” “……意思是我是直的。” 明明宙垣才是真gay吧?什么1啊0的比谁都明白。 巫予寒没话讲了,收回手,“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你?” “因为玫瑰花。”宙垣盯着巫予寒的脸看。 只是因为这个啊? “还有呢?” “还有你,你叫我哥哥。” 宙垣自己把自己说的脸红了,巫予寒撇嘴嫌弃,“纯情小伙火辣辣。” “纯情怎么了?现在这个社会哪有像我这么守男德的人啊?很可贵的好不好?噢我知道了,你老是嘲笑我,肯定是羡慕嫉妒了吧?” “没事儿,我也能拉你一把,想当年有人掉进坑里,我都是抓着他喊快跑快跑……快跑!” 巫予寒猛的睁开眼,整个人向左翻滚,他稳住脚步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手拿巨型砍刀、身穿皮质围裙的人,将整个屋子自床中间劈成了两半。 或许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它几乎有三米高,面色僵青,眼眶空洞,里面已经没有眼球了,动作僵硬但举刀落刀十分流畅。 宙垣站在他的对面,首先跳下了一楼,巫予寒紧随其后。 他们将那个庞然大物引到了大街上,虽说在街上可能还会遇到其他怪物,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在房子里,迟早会被压在废墟之下。 “他不流血!”宙垣丢掉手里已经变形的匕首,利落蹲下躲避大怪挥来的砍刀。 巫予寒一跃而起,迅速解决了向这边跑来的几只异变类怪物。 他在废弃的车里一顿搜刮,想找些顺手的武器,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几个油桶。 “宙垣!把它引到这边来!”巫予寒喊着,“你有没有打火机?” “我不抽烟!”宙垣向这边跑来,边跑还要边为自己正名。 谁问你了?! 宙垣丢过来了一把手枪,巫予寒迅速捡起,自己退到远处。 当宙垣跑到油桶处,巫予寒一句“让它砍”,他停在原地做诱饵,直到那只怪物的砍刀举起落下,巫予寒大喊:“跑!” 宙垣迅速跑开,怪物的砍刀将油桶砍碎,巫予寒一枪命中刀锋,瞬间猛烈的大火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而起,宙垣横过身子挡在巫予寒身前。 巨型怪物浑身着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焦味,它的声音低沉悲鸣,在巨大的火焰烧灼之下,它举起砍刀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头砍下。 “砰──”怪物的身体和头颅落在地上,巫予寒喘着粗气,斜睨一眼宙垣,“这是几级?” 宙垣等到火势稍微缓和一点后,走近看了看,“不是异变类。” “它的声音更像人。”巫予寒看着手中的枪,宙垣可没告诉他还有这种好东西。 他挑眉将枪递给宙垣,对方没接,“你收着吧,我这儿还有一把,从那两个联邦小兵身上搜到的。” 这种好东西巫予寒不会拒绝,虽说怪物用枪是打不死的,但谁知道用不用得上呢?就像今天晚上,谁又能想到会有这么个怪物出现了。 “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巫予寒将枪口对准宙垣。 “你也需要我。”宙垣伸出手顺着枪身摸着,“咔嚓”一声,替这把枪上膛。 巫予寒摊手收回枪,的确如此,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和他触发这样的能力了。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巫予寒指着地上的异怪尸体。 宙垣皱眉摇头,“不清楚,联邦政府的分类就只有异变类动物,从来没出现过这类。” “我觉得是人变异来的。”巫予寒眼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是人,那应该就是真正的末世了。” 人会变成怪物,攻击同类,这应该是末世最绝望的事情了。因为没人会知道,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会不会再下一瞬间就变成了嗜血怪物。 两个人可能会是第一个遇到这种怪的人,他俩也研究不出个一二三来。 宙垣踢了一脚那把大砍刀,“你要不要?” “你觉得顺手吗?用了是我甩飞它,还是它甩飞我?”都快比他还大了,这东西能当武器? 既然巫予寒不要,那他也不要了。上面都是血迹和锈渍,脏得很,万一一个不小心划破了,破伤风可能都是小事儿了。 “这么一看,他有点像屠夫?”宙垣指着这把刀和怪物身上穿着的皮质围裙。 巫予寒也有同样想法,他扭头问宙垣:“你困了没?” 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人,怎么可能会困,宙垣表示自己现在精神得很。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们去再找一个安全的房子睡一觉;二,找附近的屠宰场,去看看这个怪物到底怎么回事。” 宙垣双手比耶,“二二二!一定要选二死也要选二!” 他俩能走到一起去不是没有理由的,都属于行动派。 巫予寒从口袋里掏出了地图,附近只有一个屠宰场,距离他们只有一公里。 “你真不要这把刀?”宙垣还想挣扎一下,如果巫予寒拿着,他就不拿了嘻嘻。 巫予寒不耐烦白他一眼,“你想要你自己拿不行吗?” “没想要,我匕首刚才不是划坏了吗,现在没有武器用了。” 巫予寒往屠宰场的方向走,“别拿了那东西能用吗?一会儿找个五金店进进货。” 宙垣开心了,跟在巫予寒后面唐僧一样念叨个不停。 “对了我们刚才还没聊完呢。我之前就拯救了好多失足青年,狠狠告诫他们一定要守好男德,起码不能乱搞。” 吧啦吧啦说一大堆,整体意思就是他是个守身如玉的黄花小伙。 这一场仗打完之后,宙垣似乎对自己放下了些许芥蒂。 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巫予寒心里想,如果宙垣到最后还是要对他下手,那他也绝不心软。 “我靠,这什么味儿?”宙垣捂住鼻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污染了。 巫予寒抬脚往屠宰场里走,这股味道不属于任何一种动物,也不是屠宰场会有的那种独特腥味。 只见屠宰场内的屠宰加工区处,三只浑身脏粉的猪正围在一起吭哧吭哧地啃着什么,宙垣在案板上拿了一个易拉罐丢了过去。 三只猪停下动作,一齐扭头看向巫予寒的方向,它们的脸上布满鲜血,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人体组织,其中一只嘴里还有半个疑似鼻子的东西。巫予寒看到了它们在笑。 同时这三只猪一直在啃食的东西也显现真容,是一个小男孩,他的脸已经被啃的稀巴烂,看不出样貌,身子从脖颈处被斜着砍了一刀,并未砍断。 满地鲜血和破碎的血肉,三只猪红着眼向巫予寒和宙垣奔来。 “早知道先去五金店好了。”宙垣实在是不想碰这几只猪,一个是属实有点脏兮兮,另一个是它们和平常见到的异怪不太一样,起码在颜色上就不一样。 异变类怪物都会变成黑色,而这三只猪还是那种脏粉色。 巫予寒一脚踹开其中一只,他将手里的匕首丢给宙垣,“娇气,五金店离这儿多远你没看到吗?你晚上不睡别人还要休息的。” 他拿起案板上的砍刀,敏捷躲开蛮横地冲撞,举起刀用力剁下去,霎时间猪嚎充斥于耳,它的头被巫予寒砍掉了。 “砍头,砍掉才行。” 宙垣一个匕首对付两只猪还是很简单的,奈何这位少爷实在难以下手,最终还是巫予寒砍的。 “我去,这也太难闻了,我快吐出来了。” 巫予寒嫌弃地看他一眼。 “小心!”宙垣右手探到后腰抽出枪,两一只手抓住巫予寒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砰──”一声枪响,后坐力震的巫予寒耳边扑通响。 “这又是什么东西……” 巫予寒转身看去,刚才还死尸一般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此时正歪扭着身子向他们攻击。 只不过他的腿早就被那些猪啃碎了,行动极为缓慢,上半个身子要掉不掉的挂在那里,面目全非被啃的看不见五官。 宙垣刚才那一枪打中了他的头,很显然那并没有用,于是他用砍刀将其头颅砍断。 “这都是什么啊?都被啃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动?”宙垣将砍刀放回案板。 巫予寒确定这孩子刚才肯定是死了,死人活过来,并且对他们表现出攻击性,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然后扭头问:“宙垣,你有没有受伤?” 他眼中的担忧不像假的,宙垣还有点小感动。 “好像是划破皮了,你快给我呼……” 期待的呼呼没来,反倒是迎面来了一把枪。 “我怀疑这种异怪会传染,所以……” 宙垣摆手:“逗你的逗你的,我怎么可能受伤,几只猪而已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知道对方嘴皮子贱,巫予寒也是逗逗他,他收回枪,“几只猪都是我杀的。”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是传染?” 巫予寒蹲下看着地上已经不能用人形来形容的小男孩,“这道伤,是那个屠夫砍的。” 宙垣看着那道巨大的砍伤痕迹,的确和屠夫的砍刀对得上,“所以孩子被砍之后本来应该死掉,但是却因为被猪啃了,所以被传染?” “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屠夫,还是因为猪。” 宙垣起身,“那去看看猪呗,猪身上有伤口就是屠夫,没有就是猪了。” 结果是猪的身上除了脏一点,还有他俩砍断头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伤痕。 巫予寒:“屠夫是猪感染的。” 宙垣:“这怎么感染?猪咬人?” “你小时候没听过家里人说,猪是杂食动物,离猪圈远点,会吃小孩子的。” 宙垣诚实摇头,“我家不养猪。” 巫予寒:……好吧,是个家境很好的大少爷。 不过他倒是好奇了,宙垣又是混血,看样子家庭条件也很好,为什么会听别人的命令来杀他?难道是给的太多了?但是他真的缺钱吗?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座城市真的还是安全的吗?”宙垣站在屠宰场门口向外看去。 在这个地方还能看到远方那场大火冒出的浓烟。他们不怕火势蔓延,因为并没有植物。 巫予寒和他背对着,“我说不好,感染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又传到哪了。” “还要睡吗?”宙垣问他。 “别了,趁着天黑不明显,赶紧离开吧。” 宙垣走在他身后,罕见地安静。 他知道宙垣现在的心情,因为他七年前也是这样,带着内疚失去了队友,带着痛苦进了监狱。 “废墟里的野花,有的时候可能要等到春天才能开。它不是好东西,不会看到谁的善良就绕道了。别再想着那些子虚乌有的本可以,跟我一起走吧。” 宙垣愣了愣,眼睛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他祈盼末世消失,希望自己可以阻止灾难蔓延,可他好像也是这场游戏里的一颗棋子。 此时他能做的,只有跳出这盘棋,找出谁才是执棋者。 “我俩在一块,别说野花,玫瑰花也立马开。” 宙垣又变回了那副话痨模样,巫予寒笑笑不说话。 也许等到真正完成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那天,他可能真的会心甘情愿被宙垣杀掉吧。 第5章 靠,好多猪 五金店内,几只异变类怪物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它们的目光呆滞,巫予寒确认了为C级异怪。 “你去解决一下吧。”巫予寒抱臂斜靠在店门上。 宙垣抽出匕首,“你困了?” 他们赶了一夜路,怎么可能不困。 “不困。” 宙垣抬脚往店内走,“累了说就行了,嘴硬什么。” 几声刀划破皮肤的声音过后,宙垣喊他进去:“来躺会儿吧。” 巫予寒愣住,宙垣先坐在地上,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放心,给你铺了件衣服,不脏。” 他不是嫌脏,巫予寒走过去坐下。 “这家五金店东西还挺全的。”宙垣伸手摸了一把身后柜子上的登山包。 巫予寒伸直腿拉伸,“特意找的,离屠宰场最近的那个太小了,没什么东西能拿。” 这家店里甚至还有电锯之类的工具。 宙垣挑眉拿下登山包,起身说道:“你先睡会儿?我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带。” 巫予寒与那双蓝色的眼睛对视,“……别让我发现你的小动作。” 他属实是困,心脏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他蜷缩着身子侧着躺下,这一觉不会睡的很熟,但起码能暂时休息一下。 宙垣看了一眼睡的不安稳的巫予寒,笑了笑放轻了动作。 等到巫予寒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宙垣正拿着个本子在写什么东西。 他凑过去看,宙垣合上本子。 “偷看不是好习惯。” 巫予寒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看不出来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只是记录一下发生过的事,还有记录心情。”宙垣将本子装回了自己的包里。 巫予寒起身拿包,走向店内的斧头区域,“哦,少男心事。” 宙垣气笑了,起身跟在他身后,“你不就比我大三岁吗?” “大三天三分钟也是大。”巫予寒拿起一把斧子,放在手里比划两下,挑挑选选拿了一些顺手的。 他看见了一捆登山绳,“你拿了没?” 这边平原多,但也不一定就用不上。 “换着拿,绳子我拿了。”一个一个问太费劲,宙垣直接把包给巫予寒了。 把工具都收拾好之后,宙垣神秘地从收银台那里拿出来了两个小盒子。 “好东西,揣着吧。” 巫予寒一开始没注意看,但是这种熟悉的话术让他下意识警惕:“你如果碰了这东西,就赶紧滚。” 这人怎么老是误会他,宙垣拿起盒子晃晃,“你想哪去了,我都说了我是守法公民,这里面是子弹而已。” 他把两盒子弹装进巫予寒背包里,“没想到五金店还有卖子弹的?这该不会是什么武器库吧?” 巫予寒在柜子上抽了两条绑带,将地图穿起来戴在手腕上。 “我觉得如果要从这里徒步到A城,大概就是脚会断掉的程度吧。”巫予寒点开了地图。 两个人现在甚至还没有走出P城,就已经有些累了。 “要不,先找辆车?”宙垣用手扒拉着地图,指着一处地点给他看。 “加油站附近一般都有车,去碰碰运气吧,万一真有能开的呢?” 巫予寒同意,二人一拍即合前往附近加油站。 “饿不饿?”路上宙垣关心他。 巫予寒感动之余又有点好笑,“你天天就是问饿不饿困不困,自己想干什么就去干不就好了?” 的确是宙垣饿了,他捂着肚子,表情委屈:“可能我体力活干太多了,比较消耗能量。” “有吗?你好像也没出什么大力吧?我怎么不饿?” 宙垣站直了身子,用手在巫予寒的头顶比划,然后水平到自己眉骨处,“我长得比你高,体格比你壮,吃得多不是应该的吗?” 巫予寒瞥他一眼,“傻大个在这个社会上是中看不中用的。” 武力值的确强的要命,笨也是真的有点笨。 加油站挺干净的,起码没有怪,两个人打了好几波终于能歇一歇了。 “这后面应该有车。”宙垣伸手指旁边那扇卷帘门。 巫予寒试着按闸门,“断电了,砸吧。” 宙垣拿出斧子三两下砍出个大洞,随后又在巫予寒的背包里掏出大铁钳将门整个破开。 卷帘门后面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虽然只有一辆,但对他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挺酷的。”宙垣上手摸了一把,车身上落了些灰,他进屋打了盆水打算擦车。 巫予寒让他先擦车把手,“擦一把我开火试试有没有油。” 火没打着,宙垣将车子移到加油的地方,巫予寒帮他把水盆端过来。 这辆摩托车轮子有点缺气,巫予寒加完油之后又打气,直到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停下。 巫予寒:“你绣花呢?” 宙垣依旧埋头苦擦,“不擦干净你愿意坐吗?” 也对,他俩的裤子都挺来之不易的。 耐心的等他擦完,巫予寒长腿一跨坐上了摩托车,“上来。” “你载我?” “不坐?那我走了。”说完他打火就要走。 宙垣把巫予寒背着的包扯下来放在身后,整个人跳上车贴着他,“带我。” 小学生一样,巫予寒调整了一下坐姿,开车往P城外围走。 路上不乏遇到各种怪物,以猫猫狗狗异变成的B级和C级为主,还有一些随时准备抠人眼球的异变鸟。 “感觉得弄两个头盔了。”宙垣两手岔开掐着前面人的腰。 巫予寒眯着眼又偏头躲开一只异变鸟,他空出一只手拍拍宙垣,“别掐我。” 宙垣掐着还比量了一下,“这么细,我两只手马上就能掐满了。” 车子一个大刹车,宙垣高挺的鼻梁撞在了巫予寒背上。 “背肌如何?”巫予寒将宙垣的手抓起来丢下去。 宙垣双手向后支着车后座上,仰头故作思考状:“嗯……和我差了点。” 巫予寒敷衍点头,指着前边的一小圈凌乱,“那你去收拾收拾吧。” 他探头看去,是几只脏粉色的猪。 宙垣:“……靠,怎么又是猪?” 他是真的不太想碰,特别是知道他会传染人之后。 巫予寒看热闹般地看着他天人交战,“说不定这种猪都算可爱干净的了,万一以后又遇到了更糟的怎么办?” “你说的轻巧,你去杀两条蚯蚓试试?” 巫予寒横他一眼:“你去不去?” 宙垣:“……去。”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听巫予寒的话? 宙垣抓了抓头发,从包里拿了一把大斧子,打算作为专门砍这种不是异变类动物的怪,省的用沾上它们血的斧子再去砍别的怪,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变异。 犹豫没多久,手起斧落,猪头框框落地,血流满地。 “每次看见它们不是在吃就是在吃。”宙垣用布将斧子包好,挂在包的外侧,又回到了巫予寒后面坐着。 巫予寒开车绕过那一大摊感染类猪的尸体,他笑了一声:“和你有点像啊。” “你拿我和猪比?!我长这么帅,居然要和猪一起比?” 巫予寒假装没听见,任由他自己崩溃。 宙垣让他停车,巫予寒看了一眼位置,又是饭店。 巫予寒:……他说的果然没错。 “这都几点了,辟谷的人都要饿死了。”宙垣依旧掌勺。 巫予寒对做饭一窍不通,他也没有什么忌口,宙垣做饭也确实好吃,做什么吃什么吧。 “这儿没食材啊。”宙垣打开冰箱。 其实本来就没有食材,哪来的蔬菜能吃,监狱有存货,联邦有外挂,老百姓啥都没有,不吃土就不错了。 他拉过巫予寒,“来帮忙。” “我不会做饭。”巫予寒试图拒绝。 宙垣把他带到了外面,找了一块不大的土地,“咱俩牵手就行,不用你做饭。” 他握着巫予寒等待,巫予寒叹了一口气,“你要种菜得放种子,不放长出来的不是玫瑰吗?” 宙垣一点就透,蹲下放进了西红柿和包菜的种子,厨房里有一些干面条,他打算做热汤面。 这种流离失所的情况下,能吃上这种非速食就不错了。 幸亏他俩有特殊能力,不然上哪吃到蔬菜去? 两个人都在心里把对方感谢了一通。 “一会儿去哪?”宙垣将吃完的垃圾放好,虽然末世来了,但他依旧是个爱干净的人。 对此巫予寒表示理解但不评价。 “周边有个村庄,去那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有的话给点菜,没有就随便种点。” 宙垣和他开玩笑:“很有爱心嘛。” “不过没人的话,种菜多浪费种子。” 巫予寒看着地图,心里盘算着最近的路线,“并不,万一哪天我们又来这儿躲灾了怎么办?” 他说的有道理,但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宙垣心里想,他杀掉了巫予寒之后就会回去,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和巫予寒并肩作战的日子很不错,至少比给联邦那群傻子办事好,两个人性格很合得来,也都互相不拖后腿,如果是在早些年,他会很乐意跟巫予寒一起,逃命也好打怪也好。只可惜,他此行的任务就是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儿。 “别发呆了,走了。”巫予寒单脚支地,潇洒甩头,露出了好看饱满的额头。 宙垣“哦”了一声坐上车,看着巫予寒的宽肩窄腰,依旧贴上去。 巫予寒已经懒得喷了。 村庄离的并不远,等他们到的时候,才刚刚逼近中午。 “荒无人烟啊。”宙垣拿着望远镜,目光投向村庄。 巫予寒手里也有一个,这是为数不多他俩都拿了的东西,因为巫予寒怕宙垣非要跟他抢一个用。 “这不有猫有狗还有人,热闹得很。” 宙垣又看了一眼,表情一言难尽,“你是说那两个怪物,还有地上的干尸?” 巫予寒驱动车子在村庄的篱笆角落停下,然后拿出他的斧子,宙垣也拿了,是那把没杀异变类的。 两人很默契,一人解决一个,这里没那么干净,所以他们并不打算久留。 “这什么鬼?扭来扭去的。”宙垣抬头点了点院子里的篱笆。 只见里面有一条巨大的异怪,扭动着漆黑的身子前行,通过它的身体构造,宙垣判断这是一条蚯蚓。 他忽然想到什么,坏笑着转头看巫予寒。 巫予寒都让他去杀猪了,这次他杀一条蚯蚓不过分吧? 可对方早就躲得远远的,表情还有要吐出来的趋势。 “我靠,至于吗小少爷,得得得,你别看了,我去解决掉。” 蚯蚓怪级别很低,甚至爬不出篱笆范围,宙垣轻松解决,走回去查看巫予寒情况。 对方冒着虚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看样子是怕极了。 宙垣皱眉问他:“能动吗?” 巫予寒不说话,像是被魇住了。 情况有些复杂,宙垣也问不出他什么,只好将他抱起来放在摩托车上,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遮阳,“好点了吗?” 他们走过的地方遍地玫瑰,宙垣从包里拿出水,“喝点吧。” 他似乎对蚯蚓有什么巨大的阴影,不然向来能打的他,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巫予寒就着宙垣的手喝了些水,他们触碰的指尖生出了一朵小花。 宙垣心中一软,心情有些奇怪,他低声说道:“这朵花长在指尖上了。” 巫予寒有所动作,岔开手与他十指相扣,玫瑰立马从相握的手心处生长,尖刺将二人的手心刺破流血。 他这才缓过来一些,宙垣倒是没感觉疼,只是手心和心里都痒痒的。 “你很怕吗?”宙垣问。 巫予寒松开手,抿嘴没回答。 这算得上是他没办法克制的一个弱点,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还不能告诉一直想要杀掉他的宙垣。 宙垣也没逼他,他也明白,他和巫予寒是对立面,只是暂时走到了一条战线。 “没事儿,怕也没必要非得面对,以后碰见了我替你解决就行了。” 巫予寒闻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神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宙垣:“怎么说我俩现在也算是队友了,照顾队友不是正常吗?” 巫予寒笑得十分残忍:“你照顾我,我也会让你去杀猪的。” 对方心情好了不少,宙垣允许他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他故作哀嚎:“啊?不要哇,我怕猪呜呜呜……” 巫予寒笑着抬脚在他小腿侧轻踢。 作为交换,猪以后他杀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