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虚伪的白月光》 第1章 第 1 章 你好,我叫陆梦,接下来,请让我说出我的故事。 …… 我再一次冷汗淋漓,从床上坐起, 我讨厌镜子和体重秤,因为这会再一次提示我糟糕至极的身体状态,我像是一个脱了水的人,头发蓬乱,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眼下青黑,还带着红血丝。更要命的是我的大脑乱作一团,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几欲干呕。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被过往的黑暗裹挟,苦痛如潮水般在每一个挣扎难眠的黑夜中将我反复溺毙,我无法彻底被淹没,因为理智的细线在不断的勒着我的脖子将我上提,“我得活下去。”我每天都对着镜子这样告诉自己。 可我也无法彻底浮上来,因为无论我如何躲避,水总会从四面八方钻入鼻腔咽喉,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吐着口腔仅剩的空气,像是被海水淹死的河鱼。 我这幅糟糕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呢,恐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又像是一张快被扯碎的纸 周涵被我的这幅状态吓了个半死:“你的脸色太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做了个噩梦而已,你半夜发视频总不会是为了这个吧?”我白了他一眼, “其实也不是,看来辗转难眠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不同往常,他絮絮叨叨。 我逐渐不耐,他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可能是感觉我要挂电话,他连忙出声:“额诶诶我说我说,我其实只是想问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老爷子要死了,你好歹也是个女儿,哪怕在病床前装上一装,毕竟到手的遗产才是实打实的” 他闭口不谈私生二字,虽说可能有几分私心,但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我打算,但我还是拒绝了他, “没必要,你知道的,我不缺钱,而且这浑水已经够脏了,我实在不想下去再淌一次了” 况且我打心里也不认这个和我从生物意义上有亲缘关系的老东西,一想到认祖归宗后我得冠上他的姓氏我就觉得恶心,周梦,光是听着就已经让我的胃又翻腾起来。 我无意再这方面深聊,随口问起他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着呢,我已经彻底把那鬼东西戒掉了,公司最近打理的也不错,前一阵子投资的地皮开发了房地产,又大赚了一笔,回想起来啊,那段日子还真是灰暗,不过还是谢谢你们把我押进戒毒所,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困在毒品里出不来了……”他感慨万千。 “其他人怎么样?” ——“那个赵大小姐啊,她前一阵子结婚了。” “结婚了?”我一时难以置信。 “对啊,我以为她这辈子都没法从那个人渣的阴影里走出来呢,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他们的婚礼现场我也去了,可以看出来,那男的很爱她,她笑的很幸福,一对壁人啊啧啧啧...” “..你羡慕了?”我挑眉, “我哪能急啊,有几个女孩能接受进过戒毒所的?反正家里也没必要传承香火,我就走一步算一步吧,爱情这种东西啊,毕竟不能强求…”可能是感到挫败,周涵的声音听起来蔫了吧唧。 人真是很奇怪,明明三年前那个斯文败类死的时候,赵的脸色比谁都白,我甚至以为她会一辈子困在名为曹风栾的暗影中,如同被蛛丝系住的蝴蝶,徒劳的振翅却难以飞起,又像是白纸上蘸水写下的字,哪怕笔触清晰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可...她居然放下了?。 她都已经放下了,我更应当放下。理智无数次的将自己从身体中剥离,冷漠的盯着我这些年的一举一动。 我的麻木,我的混沌,我的挣扎…他们都像是见不得光的蛆虫,在理性的大探照灯下被刺穿皮肉,鲜血模糊。可贪嗔痴缠,若是能说放下就放下,世界上又为什么会有将希望寄托神灵的所谓痴男怨女呢? 于我而言,那人早已不单单是范一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我的眼里逐渐变成了一团斑驳的色块,金黄与暗棕交织,宛如画布上被揉碎的向阳花,而我竟对此毫不意外,好像本该如此。他成为了我的执念本身,他揪着我的心,他扯着我的魂。 周涵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沉默,他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出来后的所见所闻,从赵雪燕和他自己,再说到庞华与许迎,唯独对范一声只字未提。直到说无可说,一阵死寂在听筒中漫延,我放下发酸的手臂打算结束这场糟糕的通话,却听到他没头没尾的突然问了一句: “..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我摩擦着左手无名指上有些泛黄的订婚戒指,无意识的重复着,既是回答,又是在问那个用长袖遮掩伤痕的自己,可结果显而易见,早已结痂的伤口不会回答我,过去的自己亦然: “太晚了,我想睡了,我们下次再聊吧。”我几乎落荒而逃。 第2章 第 2 章 这觉是睡不成了,我心里乱糟糟的,之前有人跟我说过,事物的发展是前进的,上升的,赵雪雁也好,周涵也罢,好像所有人都在既定的道路上继续前进。 可唯独我,唯独我被困在了这里,这不合理。 就好比最开始你只是想给一条绳子打个结,结果绳子太长,层层堆叠在一起。你的暴力拆解只会使绳的结构更加致密难分,最终它成了一团乱麻。斩不断,理又乱。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侵袭着我,我拉开冰箱门,试图在酒精里寻找答案。哪怕只有短短一瞬的欢愉也好,人总不该一直被苦痛所埋没。 意料之外,冰箱里空的快能照出我的影子,只有那盘不能被称为茴香炒牛肉的茴香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大概食谱这东西是刻在DNA里的,失忆了也没改变他的不吃回香,挑肥拣瘦的狗脾气。 “龟毛又神经质…啧啧”我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楼下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但这改变不了接待的小职员哈欠连天,困得欲坠的事实。我随手拿了几瓶酒后离开,找了个台阶坐下, 天黑的像一团墨,月亮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只有路灯撒着颤颤巍巍的光。 我就着灯光喝闷酒,感受着气泡裹挟着小麦果汁在口腔里炸开的那一瞬口感 。啤酒很快就见了底。正当我打算开瓶新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叫,走进了一看,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吃食,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生活垃圾,它注定一无所获。 我盯了他半晌,去刚刚的商店里买了个火腿肠。只在它面前晃了一下,它就飞快跳下垃圾堆,被我拐走了。 我再次坐在刚刚那个台阶上,离开的时间有点儿长,好不容易捂热的石阶,这会儿又凉透了。脏兮兮的流浪猫,小口小口的啃着香肠,我突然就觉得我与这猫没什么不同: 流浪猫上能拥有饱食一顿的快乐,而我呢?我还在呼吸,这是我活着的证明,你瞧啊,我甚至还有执念。 可当执念被消解的概率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时,执念也就成了妄念。 他是我的美神,也是我的忘念。 我仰头咽下新的一口酒液。 好辣!像是生吞了一团火,灼意从咽喉直接烧到了肺管。我咳的撕心裂肺,逼出了泪花,朦胧的醉意,一下了几分清醒,天太黑了。我眯着眼睛才看清上面的标签: 五粮液——酒精含量45%。 我沉默了一下,啤酒还好,白酒的东西发明出来可能是折磨人的。舌根被辣的发麻,先前的几分清醒被风吹散了,脸上就开始蒸腾起来。大脑混混僵僵的,不住的胡思乱想: “怎么办?买错酒了要把它扔掉吗?” 怎么办?遇见错的人了,要离开吗? 袖子不知道怎么划上去了一小块,露出了病白的手臂以及…上面纵横交错的疤,我怔怔的看这些“杰作”。 “噗嗤”黑夜中响起的笑声十分突兀。我笑的浑身发抖,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我瘫倒在后方冰凉的石阶上,任由寒气侵蚀着我的身体,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悬崖勒马,明哲保身,那无疑是正确的,理智的,有条理的。 可我如此杂乱,又如此彷徨。 我是扑火的飞蛾,我是朝圣途中的殉道者。我……做不到。 旁边的小猫吃饱喝足,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我的手,我这才有机会看清他。凌乱打结的毛,缺了一条的腿,微弱到像是在呜咽的叫声。可它偏生有一双水蓝色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擦洗后干净澄澈的天。和它对视的那一刻,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止键,只能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 …… 酒喝的足够多了,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打算朝着回家的路走去,后面却穿来了喵喵的叫声: “你是想跟我回家吗?小东西”它轻声的喵喵叫,用尾巴蹭着我的小腿 “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拿什么来照顾你?” 我无视了身后戚戚的哀叫和被压到发麻的腿,迈着大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第3章 第 3 章 思维会被酒精钝化,所以直到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 镜子里面容俏丽的女人冷着一张脸凝视着我,她面色病白,瞳孔却很黑很沉,透不进一丝的光,我对她的面无表情表示不解,歪头看向她,她也歪着头盯着我, 三分钟后…… 唔,脖子酸了,我揉了揉,打了个哈欠,“你好像很疲惫,你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我近乎笃定的对镜子里的人说。镜子里的人没有回答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这可怎么办呢?酒精让我的世界几乎天旋地转,我在不小心趔趄了几下后终于翻出了一只口红, 我并不喜欢红色,它太明艳,攻击性又太强,并不适合我,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比如范一声偏爱素净寡淡的颜色,比如我那为了爱情涂上鲜艳的口红却成为小三拼死生下我后抑郁症自杀的姐姐,啊对她是妈妈,怪不得我总是那般爱她,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手中的殷红为镜子里女人苍白的唇点上血色,趁着朦胧的醉意为难掩哀戚的她上妆, “你需要笑笑,把嘴角向上扬”我说。 恍惚间我以为我在用工笔描一副精妙的画,只可惜结果不尽人意,镜子里的女人照旧死气沉沉,苍白的面孔配上猩红的唇让她看上去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这可真让人挫败,我感到一阵烦躁,用手随意一抹,镜子糊上了鲜红,像是被抹开的一滩血,而它恰好遮住了里面这讨厌的充满冷意的眼睛。我的郁气消散了些许,舒了一口气 我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打算离开,转了个身,结果因为被酒精浸透而昏沉的脑子,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四肢向大脑发出疼痛的信号,我强支起手臂,刚打算爬起来,头上却突然一暗,塞满东西的收纳架直挺挺的朝着我倒了下来———— 我的心脏几乎骤停, 我奋力朝边上扑去,并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掌心膝盖手肘无处不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头上的冷汗粘着碎发遮住我的视线,手掌大概率破了皮,衣服肯定也沾了灰,我现在的状况一定相当狼狈,收纳架终于倒了下来,在地板上砸起一阵浮灰。 我漠视身上各处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想着拍拍身上的灰,结果灰尘与血迹融合在一起,白色的裙子反倒更加脏兮兮。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又落回地上,我再一次与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对视,而这一次我看见了不同的东西: 盥洗室一片狼藉,而作画者满手猩红。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反倒诡异的愉悦了一些,我绕过满地的狼藉,轻轻的打开门,好久没找以生了,不知道今天的他乖不乖呢? 第4章 这章范一声出现 范的房间被我上了锁。 其实也没有什么上锁的必要 ,对于他而言,水,食物,画板,纸笔,这些东西只要具备了,他压根就不会想着出去,而我从不会在物质条件上苛待于他,我甚至在他房间的边边角角包了软条。 换而言之,除了自由,他应有尽有。 我尽量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圆月高悬于天上,窗缝里漏进来几绺冷白的光。 他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平静而淡漠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腹部,三年了,他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我俯下身子,隔着一层空气描摹他的眉眼,他向来眠浅,似有所感般睁开了眼睛,眼里浸透了半醒的茫然,紧绷坐起的身体看清面前人的身影后放松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睛: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刚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白擦擦的月光撒在他揉的发红的眼尾上,白衬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一小片春光,头发睡得翘起了一根,我凑的更近,把那一绺头发挽到他耳后,那句我想你了刚要说出口,他突然皱着眉: “..你喝酒了?”眼里肉眼可见的嫌恶与不满。 我觉得好笑:“是又如何?” “很呛”他侧过身子不再理我。 可这由不得你,我扯过他的手,在他细白的手腕上落下一吻,接着向下延展,用亲吻濡湿他的指缝,用舌尖勾勒他的掌纹,用犬齿研磨他的指尖,留下一条条**粘稠的湿痕…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他怕痒,被舔舐的地方染上淡粉,他终于受不住,轻哼出了声,“..别闹了。” 他哑着嗓子转过身来,我如愿以偿的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深处,近乎贪婪的窃取那软玉温香,我近乎邪恶的想着,他不是讨厌我一身酒气吗?我偏要用这酒气要把他里里外外都浸个通透。 他从不用香水,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像是吸饱水分的木质香,清冽,干净 ,搭配着发酵后微苦的小麦气息,像是神明跌入了世俗,教人不敢亵渎,又忍不住心生妄念。 骨子里开始泛起痒意,全身都变得酥软,只想懒懒的覆在他身上,哪也不去。 逼塞的空间,两个紧密贴合的身体,慢慢升温的空气,他眼睛一向尖的很,还是看见了我藏在身后的那只受伤的手,摸索着打开灯,完整的伤势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伤口处密密麻麻扎满了玻璃碎片,半干的血迹糊在伤口周围,还在滴滴答答往外渗血。 而我本人呢,嘴角扯着笑,好像这伤跟我半点关系没有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看见伤口时的瞳孔一缩,下床找药箱的急急忙忙,一点一点用镊子把细碎的玻璃挑出来的认真劲儿,最后用酒精细细的消毒,掏出纱布轻轻裹上,尾端还打了个小巧的结。 好像在他眼里,我是什么珍贵的易碎物品。 我对此很受用,直到——他掀开了我的长袖,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就那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些像黑色线虫一样恶心的伤疤如跗骨之疽般缠绕在我的胳膊上。 晚饭忘记吃了,刚喝下去的酒液在空荡荡的胃里开始翻涌,嘴里也冒出酸水,浑身上下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凄厉的惨叫:恶心,好恶心,恶心透了!!我忍不住的干呕,想飞速逃离,但是身体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任凭冷汗肆意流淌,疤痕处传来痒意,是他的指腹在抚着那个疤,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而担忧,他的力道是那么的轻柔,带着丝隐晦的颤抖。 他的嘴好像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他说了什么呢?他问我怎么受过这么重的伤。早已结痂愈合的伤口被轻轻吹着气,试图散去旧日的痛楚,和那个赐予我一身伤痕的范一声毫无关联,他像八岁那年给我包扎受伤额头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他浅笑着, 他告诉我: “痛痛飞走啦。” 人在陷入极度崩溃的时候,是静默无声的。 大脑空白一片,但身体好像能动了,我僵硬的迈着步子,近乎无意识的上前,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上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5章 第 5 章 原来生命是那么的脆弱,他因窒息涨红着脸,不断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却无端让我想起了被扭断脖子的鸟,一个生命就是那样凋零的,鸟也是,苏西也是,面前的男人可能也将会是, 假如我死后,我的心脏被阿努比克斯放在天平上称量,它又将会与几根金羽毛等重呢?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会下地狱的。 我感到意兴阑珊,卸了手上的劲,任由他摔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着,他似乎清减了许多,腰腹处的线条更加清晰,皮肤因为长时间不见光而泛着冷白,头发早就垂到了腰际。 不知道是刚刚太用力还是手上口红的颜色太重,修长的脖颈上附着红痕,几滴泪水欲落不落的挂在眼睫上,脸颊泛着因充血产生的薄红。 我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他跪坐在地上来不及起身,仓惶的向后挪着,冷不丁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我笑他的自投罗网,却又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又虔诚的吻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你不需要知道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陆梦,而我爱你,这就够了。” 我几乎挂在他的身上,揽着他的脖颈,舔吻着他的耳垂,他闭着眼睛蹙着秀气的眉头往旁边躲去: “不要..痒..” 我毫不理会,变本加厉的用牙齿磨着他的耳垂,甚至朝着那敏感的耳朵吹热气,莹白的耳朵染上淡粉,那是**被挑起的颜色。推拒无果,像以往的许多次一样,他乖顺的解开了自己白衬衫的扣子,露出了一片精致的锁骨,白到几乎晃了我的眼: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粘连的水汽,我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脸,一切都像被裹上一层迷蒙的雾, 而隐藏在寡淡白雾之下的, 是鲜明的原始冲动和**。 第6章 第 6 章 一片朦胧间,两人的衣服被剥了一地,我几乎无意识的与他抵死缠绵,他好像知道怎么取悦我,予取予求, 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呢?我疼的眼前发黑,死死的抓着他的衬衫,在他的肩膀处留下了几道红色的抓痕,为白皙的瓷器增添了凌虐的美感。 正当我继续重复这个动作时,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我的唇。 …是他给了我一个吻,一个不带任何**,只有疼惜与爱怜的吻。 ..Will you love me in the next second ? (..你会在下一秒爱上我吗?) 如果是,你将得到我毫无保留的爱,这份爱会一直追随着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沾着不知名的液体,在范一声的心口处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 “陆..梦”结果被突如其来的一顶没收住最后一划,端端正正的名字毁了大半。 ..你会在下一秒爱上我吗? 哈哈,算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把手指上的液体随便抹在他的白衬衫上,继续投身于这场激烈的战斗。 第7章 第 7 章 或许,我做错了?... 他静默于窗前,用手虚虚抓握着阳光。 我站在他身后,同样没发出一丝声响。 …… 这是带回他的第四年零三个月,这期间,我们像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的恋人,我们和别的情侣一样,□□,拥吻,轻抚对方被汗液打湿的身体。 不同的是,我们疯狂而贪婪,不惜一切代价想在对方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连同性命都献祭出去。同时又吝啬的要命,连一句轻飘飘的爱意都不愿去宣之于口。 后来我才明白,我们都是欺骗之神阿帕忒的孩子,所以这既是充斥着血腥的温存,亦是可悲的自欺欺人。 正如鸟儿不会喜欢被困在笼子里,一个爱上囚禁他的人更是绝无可能,哈,除非他得了斯德哥尔摩,这我心知肚明。可每次看见他的脸时,叫嚣的理智总是会默默躲到最里面,徒留死一般的寂静和发苦发酸的嗓子眼。 我于心上高高铸起一道冰墙,把脆弱的自己藏于墙后,喜怒哀乐连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一齐封印在其中。 可不知什么时候,冰墙融化了, 成了一滩苦涩的水。 对于一个已经冻僵的人来说,连一杯热水都是凌迟。理智,感情,客观现实,这三种奇妙的力量撕扯着我的身体。直到我想起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那个不带**,只有疼惜与爱怜的吻。 感性艰难的占了上风。 “我今天..要去超市,一起去吧。有什么想买的一并买回来”我照常趴卧在他怀里,目光漫无目的在窗台的一株向日葵上游走,随手卷着他的一绺头发玩。 因为我的自私,以及一些不便提及的事情,这是四年来我第一次允许他出门。 他好像兴致很高,连平日里堆了满地的画稿都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春寒料峭,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凉意。 虽然他自己说没问题,但我还是坚持在白衬衫外面给他加了件外套,随手把他的长发系到了一边,松松垮垮的垂在肩上。他本来眉目就清秀,浅绿的外套和低扎的发辫让他看起来更加温软无害,像一块剔透的玉。 阳光对现在的他来讲,实在是有些刺眼了,我真该给他准备个墨镜的,我吻去他因刺眼留下的泪水时想到。 那大概是失忆后的他从未体验过的人间:看不清脸的人群,滞涩难行的车流,纷繁杂乱的鸣笛声,片片的窗玻璃上闪着流动的金辉。连他的瞳孔都被浸染成了琥珀色,足足五六分钟,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 他的眼中,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是惊艳,迷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到的…哀伤? 我自八岁开始,日日与他朝夕相对,可头一次,我发觉我看不懂他。 ……或许,我从未看懂过。 秋天的风吹下残破的落叶,它们在空中轻盈的打了个旋,叹息一声落到了地上,踩在脚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又是一年新的秋天。 第8章 第 8 章 他在水果摊前挑挑拣拣,最后只买了个红艳艳的苹果。我看了他手里的苹果一眼,没说什么。不过我不太爱吃苹果。 回到家,他第一句便是:“刀在哪,我去把它切一下,”他温柔的对着我笑,朝我展示着手里红的快要滴血的苹果。 我被他的笑晃了眼,嘴倒是比脑子快了一步:“..刀在厨房的柜子里。” 我看着他破天荒的把苹果洗了洗,笨手笨脚的削了皮,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块。他甚至用牙签扎起了一块,打算亲自喂给我。 我盯了那苹果块半晌,连它的表面都有点要氧化的迹象,最终还是张口叼走了那块苹果。这苹果大概是催熟的,看着红艳魅熟,却徒留人满嘴的清苦酸涩,偏他今日兴致极好,一块接一块的投喂,我不忍拒绝,只能强咽下小半个苹果。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失眠,我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我刚起身,打算回去强制补眠。 而下一秒,刀尖就抵上了我的脖子。只这一下,我就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 “身家性命都受制于别人的手中,这种不受控的感觉熟悉吗?”他从后面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亲昵的耳语,耳边的气息滚烫,脖子上的刀尖却冰凉。 以死亡为威胁吗?呵,不过真是可惜,我早就不怕死了。我干脆向后懒懒的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真是可爱又好笑,我轻佻的想在他脸上摸一把。果不其然,手啪的一声被拍开了。 “你就不怕死吗?”他面上阴云密布,刀又贴近了皮肤一寸,我感到了刺痛,哦,原来是流血了。 “咯咯咯,难道你一直以为…我想活着吗?”我笑着看他,他蹙着眉看着我。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我们都盯着对方,没有人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我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第一次主动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疤痕,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碎裂神情下的无措。 这么说不太好,但我此刻确实像一个已经得胜的战士,我耀武扬威般,仰头笑着问他: “你还想再给我添几道疤吗?” 他拿刀的手一颤,最终脱力般沉了下来。 看吧,无论过程如何,他总是拿我没办法。 所以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刀尖最准了自己,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扎了下去。 四溅的鲜血崩到了我的鼻尖,泛起一阵淡淡的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他的嘴一张一合,可我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时间好像被放慢了几十倍,与之相反,我的心脏跳如擂鼓,几乎蹦出我的胸腔,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伤口迸溅出的血珠,它们随着刀的拔出慢慢划过一道血红的轨迹。 而我眼睁睁看着那染血的刀要再次扎进他的身体,而这一次,瞄准的是他自己的心脏。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他推到在地上,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又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他蠢的要命。 “就这么想离开我和我撇清关系?!连去死也可以??!”愤怒焚烧着我的理智,大脑像被沸水滚过一样滋滋作响,我看他失血过多发白的脸和脸上红红的印子,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他恨我,恨不得自己去死。 我笑了,我高高扬起手里滴血的刀,深深的刺向自己的腹部。 既然这样,那我死了,他是不是就满意了? 第9章 第 9 章 终于要解脱了吗? 这样也好,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他仓惶的接住我,温润谦和的表皮头一次出现了裂痕,愤怒也好,焦急也罢,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独属于我的情绪波动 ,起码在这一刻,我为之感到幸福。 腹部的伤口涌出大量的鲜血,范一声往日的从容好像顷刻间碎了个彻底,他一把撕下我的一片裙角,用力勒住我的伤口试图止血, “唔..疼”我被勒的闷哼一声, “知道疼你还往自己身上戳?!”他毫不客气的苛责着我,但是面色惨白,看起来摇摇欲坠。 …冷汗好像把衣服浸透了,阴冷,湿凉,我打了个寒颤寻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窝进他怀里,静待生命的流逝。 他近在咫尺的脸,蹙起的眉头,浸水的眸子,发红的眼眶,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半张的唇…… 可只有我知道,他天生凉薄,就像是一个浮于表面的春日,以万物复苏的虚幻掩盖庭阶寂寂的真实,又像是连绵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脉,漫山的薰衣草后面总是藏着万年不化的皑皑冰雪……即使这样 ,也没有人反驳那是美的,我是凡人,不能免俗。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想摸摸他的脸,天知道我以前有多想摸摸他的脸,可每次都被他侧身避开,然后回我一个温和又不失礼节的微笑,而这次他却没有躲开,我确确实实的触到了那一方白软,手感和我想的一样,细腻柔软中不知为何带着一丝颤抖, 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手指泄了几分力从脸颊滑到脖颈,最后停留在喉结,这感觉很特别,我又捏了捏,他抖的好像更厉害了: “..范一声,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当然,现在也是哦,” 鬼使神差般,我凑上去吻了他的唇,我舔舐着他的唇缝,撬开了他的牙关,他推拒失败,反着缠上来,我们像是一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怨偶,又像是暴风雨中伤痕累累的狮子和白兔,舌根被吮的发麻,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破了,加重了这个吻的血腥味,没有温情,只余掠夺,互相缠斗,至死方休。 …… 新鲜的氧气终于大量涌入肺部,脑子好像被人用开水滚过一样,伤口早就流不出来什么血了,素净的地毯上开出大朵荼靡的红艳,意识和力气似乎都随着血液一起流出去了,与蒸腾的大脑比,身体好像被塞进了冰窖,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头一次真切的意识到我即将迎来死亡,哦,原来我真的要死了。 可我又觉得很委屈,好像怎么把自己这些年的苦闷发泄出来都不够似的,我躺在爱人怀里,却想放声大哭,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爱你....”我徒劳的想伸出手去抓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张口才发现沙哑的要命: 但是啊,如果有下辈子,”我几乎被泪水噎住,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 “如果有下辈子, 我真的不要...” 再喜欢你了…… 话还没说完,就散落在风里。 ——她死在了最爱的人的怀里。 没有人能想到,冷漠如范一声,也会为了人落下眼泪,可惜,陆梦终是无缘得见了。 第10章 范视角番外[番外]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她扎了两个羊角辫,穿着条碎花裙,看到我的那一刻朝我做了个鬼脸,我没理她,看她过了一会自顾自的爬上高高的画架,晃晃悠悠的甩着两条小短腿向上爬,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在地上哭的嗷嗷叫。 看她捂着脑袋哭的满脸通红,我意外的觉得挺可爱。我效仿着电视里大夫的样子给她简单抹了点碘伏缠了一圈纱布,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大人都这么干。 肯定是有用的,毕竟纱布缠好之后她就不哭了,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跟我说谢谢,然后她来自哪里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扒拉扒拉说了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像树梢上的鸟。 “你叫什么?”说了这么多她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我的名字,滴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我。 “我吗?我叫范一声。” “那范一声,我叫陆梦,很高兴认识你” 八岁的她煞有介事朝我伸出手。 …… 过往的记忆不知何时被一层层解封。 我不喜欢红色,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和她去超市我还是买了个红苹果。暗红的颜色颓靡却不失艳丽,像是一颗温热跳动的心脏。 …我手里拿的,又是谁的心脏呢? 心口有点闷,我看着手里的苹果,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货架旁的陆梦,在她的目光过来的时候又匆匆低头。 我好像,没那么讨厌红色了。 …… 你会爱上一个囚禁你的人吗? 但凡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否定。我也不例外。 可当我搂着那具渐渐失温的躯体瘫坐在地上时,居然想不到一个借口来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理化。没有合理,只有失常。明明内脏都被掏空可是连五脏六腑依然在抽搐疼痛的失常。 她颤抖着手抚摸我脸的那一刻,我好像一直在反反复复说什么,我记不太清了我不愿成为仰人鼻息的笼中困兽,蓬勃的野心让我不甘被他人所囚,骨子里的高傲亦让我不堪被亵玩折辱。 于是我自作聪明的选择了一个最错误的表达方式。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以互相欺瞒骗取半刻温存, 我们都在自欺欺人。” 我抱着爱人的尸体从楼上跳下去, 和她一同坠落在风里。 直到身体在空中极速下坠,脸颊被风割的生疼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在陆梦面前反反复复说的不仅有“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不过好在,我们不会分开了。 本篇为范一声视角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范视角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