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hould Have Been》 第1章 (上) 使用时间转换器这回事比赫敏想象中要复杂。她必须记住许多细节,比如去上古代魔文课时走的是前门还是后门,然后离开教室时无论有多拥挤,她都得从另一个门走,以免迎头撞上一小时前的自己。当然,她一小时前和一小时后都知道自己在用时间转换器,真撞上倒不至于惊慌失措把另一个自己干掉,但被同学目睹两个她同时出现也会闹出大乱子。 罗恩和哈利可不管那么多(公平点儿说,是她没告诉他们),尤其是下课的时候,他们通常只顾着赶紧去吃饭,赫敏不得不时常想办法从他们身边溜走,站到离一小时前的自己更远的位置使用时间转换器,上完第二堂课再挤进人群跟他们会合。这才半个学期,赫敏就有些精疲力竭了,她简直没法想象自己今后还要这样度过五年。 “赫敏!”罗恩突然从后方拍了一下她肩膀,“你要去哪儿?” 糟糕! 时间转换器往前划出一道弧线,万幸因为链子挂在她脖子上而没掉落,然而那个用来转动时间转换器指针的零件还留在她手里。赫敏整个人冻在原地——正在启动的时间转换器损坏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双脚正离开地面,就像每次她完成指针转动后那样……哦不,天啊,救命,她刚才转动了多少?她会被送到哪儿去? “你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 她扭头对上了罗恩惊慌的脸,以及刚挤到罗恩身边的哈利诧异的表情。去找麦格教授!她试着这么说,但不知道他们听到了没有。那个瞬间就像是下楼时一脚踩空,赫敏猛地踉跄,拼命捏紧手中的零件。勉强稳住自己那刻,她就确定自己不在原本的时间线了——四周一片漆黑,走廊和教室空空荡荡,灯都关着,明显已经入夜。 没关系,赫敏安慰自己,这是好消息,也许她有机会不撞见任何人就把这个意外解决。她屏息张望了一会儿,听见远处隐约传来音乐和欢笑声,不过她还在古代魔文课的教室附近,周围没人。开灯太显眼了,而且可能将费尔奇招来(假如她还在有费尔奇的时空),于是赫敏就近溜进教室,点亮魔杖。 教室的装饰和桌椅摆放明显与方才课上所见不同,赫敏心理咯噔一下,然后尽快锁上教室门,将所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命令自己不准多看。那个零件已经被她指间的汗水弄得滑溜溜的,赫敏找了张桌子坐下,将魔杖放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零件包在手帕里擦拭,然后摸索口袋内侧,确认没有破洞,将零件先安置进去。 时间转换器的主体部分似乎没有其他损坏,只是指针停在转动了大概三分之二圈的位置,赫敏观察了几分钟,它没像正常使用时那样朝12点方向移动。现在该怎么办?照理说她不该尝试自己修理,可她身处的时空跟正常状态偏离不会少于几个月,考虑到霍格沃茨漫长的历史,甚至有可能是上百年。如果她被送到了时间转换器发明前,那根本就找不到能处理这种情况的人。 赫敏下定决心,拿出那个零件,将它插回时间转换器顶端的缺口,慢慢转动。过了一会儿,内部零件似乎扣上了,指针也开始随她的动作转动,赫敏赶忙将它复原至等待位。 什么都没发生。 冷汗一下子爬满赫敏的后背:失败了?还是它真的坏了?难道她回不去了?不不不,冷静点儿,格兰杰,再检查一下—— 门被敲了两下。 赫敏登时发出一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可笑声响,她肯定锁了门,但来者站在敞开的门边,见她注意到了自己,便不紧不慢地走来。她的手刚一动,桌面上的魔杖便就嗖地飞进那人手中,赫敏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是无声咒!赫敏的心脏怦怦直跳,她魔杖的光还没熄灭,自下而上将来者年轻的面容照得可怖异常。那是个深肤色的高个子女生,穿着银白和翡翠绿相间的礼服长袍,分辨不出学院和年级,不过她肯定比赫敏年长,而且珀西说过,无声咒是六年级以上课程的内容。她走到赫敏面前,半是好奇半是戏弄地将赫敏的魔杖伸到赫敏脸边,打量赫敏的长相。光源的移动淡化了她脸上惊悚的影子,赫敏惊奇地发现对方十分俊美,但比起美丽,那张脸上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种懒洋洋的蔑视。 结合在教室外听到的欢庆声,赫敏推测城堡里在举办舞会一类的活动。或许是对方满身银色和绿色的缘故,她下意识地认定这是个斯莱特林,而且立刻记起了马尔福那伙人。马尔福离不了观众,是那种需要成群结队、从他人的追捧中汲取满足的胆小鬼,这个女生却截然相反。她离开热闹的舞会,对出风头没半分兴趣,对独处也没有任何不安。她完全可能在这里击倒(或杀掉?赫敏不愿想得那么可怕)赫敏,然后转身离开,继续去做发现赫敏之前打算做的事,仿佛刚才仅仅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马尔福的表演令人生厌,但不痛不痒,而这个女生……令赫敏害怕。 “瞧瞧,时间转换器。” 就是这个,赫敏暗暗称之为“巫师腔”的口音。长期封闭在巫师社会、不跟麻瓜交流的巫师说英语的方式有着微妙的共通之处,就像是某种方言,罗恩和哈利似乎都没注意过。但既然这女生能立刻认出它,表明赫敏没跑到十九世纪,至少还有一个好消息。 “你从哪儿弄到的?”那女生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显然享受着赫敏的紧张,“老实回答,格兰芬多三年级的,说不定我会放听话的孩子一马呢。” “跟院长申请的。”赫敏小声回答,“我选修了十三门课,时间表冲突了。” “十三门?”那女生挑起眉毛,“包括麻瓜研究?” 她说出课程名称时,毫不掩饰的轻蔑像海浪一样淹没赫敏。赫敏咬了咬牙,她没有胜算,必须配合。 “是的。” “哈,平时我会觉得你是喜欢麻瓜的家伙之一,不过十三门课……也许你只是个书呆子。”那女生随意地在赫敏桌子前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魔杖的银光映在她乌黑的双眼中,赫敏无端想起电影里瞄准镜上的反光。“我倒考虑过申请一个时间转换器,但霍格沃茨根本没那么多门值得学的课程,纯粹是浪费时间。” 妙极了,她面对的不单单是个“纯血统”,而且是个可能比跟马尔福还激进的反麻瓜分子,她的魔杖还在对方手里。除了再遇上一次蛇怪,赫敏简直想象不出比这更恶劣的情况。 “申请时间转换器的要求很高,你的成绩肯定特别好。”赫敏奉承道,但愿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看来你的确是个书呆子。”那女生眉毛上扬,显得有些意外——因为赫敏本该认识她吗?“我猜猜,整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图书馆,最大的目标是年级第一,足不出户,对这世界真实的样子没有任何兴趣?我还以为这种人都是拉文克劳呢。” 赫敏不由一阵愤慨:为什么她总是听到别人用这种方式谈论年级第一? “分院帽考虑过,但它最终还是决定格兰芬多更适合我。” “也许吧。”那女生笑了,晃晃手里的两根魔杖,“毕竟你好像也不是特别循规蹈矩——你的时间转换器怎么了?” 如果直接回答它出故障了,赫敏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要晚上跑到空教室,这个女生也绝非坦白真实身份的好对象。而且,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对“书呆子”的论断作出点儿反击。 “我想偷偷把它拆开,搞清楚它是怎么运作的。”赫敏回答,“我刚开始动手,你就出现了。” “哦?”那女生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伸出一只手,“这听起来确实比老鼻涕虫的晚会有意思点儿。” 倒不是她天真地以为赫敏不会拒绝——提要求的同时,她另一只手里的魔杖杖尖下滑了一点儿,指向赫敏。这一连串动作全都理所当然,她决定拿到赫敏的时间转换器,所以她发出威胁,赫敏可以乖乖给她,也可以被她打倒、让她从自己身上捡走时间转换器。都行,她的表情和动作在说,没区别,你只是个小孩儿罢了。她甚至没兴趣先问问赫敏的名字。 屈辱涌上赫敏的面颊,这个人实打实地没把她放在眼里。如果对方像典型的反派那样恶狠狠地将魔杖戳在她脸上,命令她交出时间转换器,她反而不会感到如此被轻视。 “先把我的魔杖还给我。”赫敏设法镇定地说。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资格谈判?”那女生饶有兴致地问,如同在逗弄一只被捕获的鸽子。 “即使我拿着魔杖,对你也没有威胁,不是吗?”赫敏直视那双眼睛,不允许自己退缩,“如果你把魔杖给我,你研究时间转换器的时候我就能帮你照明了,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嗯……有道理。”那女生戏谑地微笑,用中指和无名指将她的魔杖弹向她,都没象征性地警告赫敏别耍花招,“那就当一盏好灯吧,书呆子小姐。” 赫敏依约摘下时间转换器递了过去,然后举着魔杖给对方照明。这已经是能争取的最好情况了,她给自己打气,原本发生的会是对方拿到时间转换器而她两手空空,甚至被打伤。她的策略是对的,趁着对方还没有攻击意图,接下来她得试着跟这个女生进一步沟通,看看能不能搞清楚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时空。 最好是过去,赫敏恼火地想,如果未来巫师界还是这帮血统论的家伙横行霸道,她不如放弃魔法去考大学算了。 “你肯定不是纯血统,否则我会认识你的。”那女生翻转时间转换器,端详它金色外壳上的纹饰,“纯血统而且不是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可不常见。” “我的确不是。”赫敏说着,飞快地在脑中编织谎言——也许她可以说自己是韦斯莱家的远亲,罗恩的亲戚非常多,而且他们是最大的“纯血统叛徒”家族,这个女生没理由对他们有多熟悉…… “但你也不会是泥巴种,否则见到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要逃得远远的。” 她从时间转换器上抬起双眼,赫敏的思路中断了,脊柱陡然升上一股寒意:她是如此确定——她到底对麻瓜出身者做过什么? “看看这张脸,你果然是个喜欢麻瓜的家伙——毕竟你家里肯定有喜欢麻瓜的败类。”那女生耸耸肩,接着忽然放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尝试从顶部拆开时间转换器,“而且没人邀请你去舞会,对吧?” “对。”赫敏提心吊胆地盯着她的手,“我又不漂亮,而且是个书呆子。” 那女生忽然发出一串笑声,放下外壳被撬开了一半的时间转换器。 “去跟我跳支舞。” “呃,什么?”赫敏瞪着她。 “你连跳舞都不会吗?” “我当然会。”其实赫敏一点儿也不会,“但为什么?” “我订婚了。”那女生皱起眉毛,以嫌恶而烦躁的口吻说,“纯血统,受祝福的正确结合,但无聊至极。” “你必须接受吗?”赫敏忍不住说,她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好印象,但想到这样的女人被困在一个无趣的男人身边,她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惋惜之情,“没有其他纯血统对象,或者,你不能不结婚吗?” 那女生给了她一个奇异的眼神,大有“你竟敢这么想”的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年代啊,纯血统可以随意伤害他人并逍遥法外,却不能不结婚,更不能与麻瓜相爱? “你不喜欢他,不是吗?”赫敏的音量提高了一瞬,又赶忙压低,“为什么要接受一份你自己都不期待的婚姻呢?你怎么知道你将来不会遇见让你心动的人?十几岁就订婚太早了,更别说是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哪怕纯种巫师都这么做——你难道是循规蹈矩的人吗?” 一瞬间,怒容从那女生脸上闪过,随即她收起了所有表情,语气也变得十分冷淡。 “因为这样最简单,我结了婚,他们就再也不会管我做什么了。”她说,“他们……他,希望我接受,这是纯血统间强有力的结合。他的忠诚和我一样,至少这点还算合格。” 赫敏不认为第一个“他”指的也是她的未婚夫。她决定服从一个男人的愿望,去和另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这简直比狭隘的歧视还令人无法理解。 “至于心动的男人,我可没兴趣做那种没意义的事,我的灵魂和生命只属于伟大的事业。相比之下,婚姻算得了什么?”骄傲点燃了那女生的面庞,她神情狂热,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把赫敏给灼伤了,“你这种平庸之辈无法理解……” “那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去舞会?”赫敏生硬地问,顾不上是否会激怒对方,“你不该跟你的未婚夫跳舞吗?” “不!”那女生断然道,“他们都认为我有这个义务,但我只需要和他结婚就够了。他没资格要求我做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但她还是换上了礼服,而且是非常适合她的礼服,浓烈的翡翠绿被她穿出了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的艳丽,而银白的金属色泽衬出她身上冰冷的贵气。或许她原本出于省事或顺应某人希望之类的原因,想体面地跟未婚夫跳支舞,彰显这桩婚姻有多么值得祝福,所以她挑选了礼服,梳妆打扮。可当她盛装出席、她的舞伴迎面走来——她突然看清了,她体内的某一部分活过来了,她不是件工具,不是某种伟大(多半还邪恶)事业的垫脚石,她是个人。她不想嫁给这个男人,无论这件事有多正确。所以她离开了舞会,心烦意乱地在城堡里闲逛,碰巧发现了赫敏。 好吧,这个故事完全源自赫敏的臆想,但它确实很像真的——反正,不情愿的婚姻这部分应该假不了。见鬼,赫敏连这个舞会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她入学后霍格沃茨从未举办过舞会,而且她也没法询问“老鼻涕虫”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真的鼻涕虫吧)——说到底,她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会跳舞呢? “所以你打算带个跟他相反的舞伴?”赫敏举棋不定,她不能被太多人看到,其中说不定会有认识她的人,但如果有一丝可能,她能动摇这个女生改变为某项事业放弃自我的想法……“女生,相貌平平,血统不纯,书呆子——” “但是有一双聪明的眼睛和可爱的门牙。” 赫敏的心脏忽然踉跄了一下——那双眼眨了眨,迸发出生动、鲜活的神采,就好像她真的想跟赫敏跳舞。她会挂着一抹挑衅的笑容,拉着赫敏在舞池里旋转,人们在她们周围窃窃私语,议论那个穿着校服的低年级女生究竟是谁……赫敏呢?她也会笑吗?大概会的,这是个穿越时空的恶作剧。不过她有很大概率踩到舞伴的脚……要是她会跳舞就好了。 “我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几个备选的假名全都从赫敏嘴里飞走了,她张开嘴,真相呼之欲出—— 时间转换器升到两人之间,它的外壳合拢了,指针飞速旋转。是麦格教授提到过的纠误机制,它终于发现了自己处在错误的时空。 “怎么——” “除你武器!”赫敏趁那女生愣神的功夫将她的魔杖远远扔到教室另一头,左手一把抢下时间转换器。那女生转瞬便看清了局面变化,毫不犹豫地朝后跃去,同时掀翻课桌,蹲身隐蔽。 她是个战士,远比赫敏优秀,可她无疑不会跟赫敏站在同一方。赫敏的双脚正离开地面,一股热血冲进她的四肢百骸,她放开声音,比起谁会听见,她此刻只在意该听的人能否一字不落地听清楚。 “嘿,告诉你件事!”她继续用魔杖指着那女生,“我是个泥巴种!听见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的舞伴!” 又是一脚踏空,下一秒,摩肩接踵的人群回来了。赫敏摔倒在罗恩身上,罗恩扶住她肩膀,焦急地不断提问。 “什么去找麦格教授?你怎么了?我只是拍了一下你肩膀!” “那是什么?”哈利问,指着她指缝漏出的时间转换器的链子。 “没事,我,呃,想起有个作业……” 赫敏的大脑似乎还定格在那邀舞之人的双眼中,她三心二意地敷衍着两位朋友,慢慢反应过来她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点,侥幸没受伤也没出别的事…… “太棒了。”她差点儿像个疯子那样在人群中间大笑出声,两个男生交换了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眼神。 “作业这么棒吗?”罗恩问。 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里掺杂了难以忽视的遗憾。赫敏想,是因为她没能看清那个女生得知真相时的表情,也没能问出对方的名字。 第2章 (中) 赫敏跌在冰冷的石质地面上,还没来得及呼痛,她的脑袋又撞上了某种金属物体,发出一阵咣当当的噪音。一些砂砾之类的东西像下雨一样落在她身上,把她的脑子搅得更加混乱。赫敏胡乱朝各个方向挥舞魔杖,施放铁甲咒。胸口的剧痛像只插进她肺里的烧红的铁钳,她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攻击袭来,周围安静得诡异。她不是在神秘事务司吗?他们踏进了一个陷阱,陷入混战,多洛霍夫的咒语穿过她胸口……赫敏猛一哆嗦,抱住胸口瑟瑟发抖。好容易等到恐慌和剧痛的浪潮暂且平息,赫敏慢慢睁开双眼。这地方简直伸手不见五指,但她无疑不在神秘事务司,至少,肯定不在多洛霍夫打伤她的那个房间。 其他人呢?战斗结束了吗?她的朋友们都怎么样了?如果周围有敌人的话,刚才就该发现她了。想到这里,赫敏轻声念咒,在杖尖的微光中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仅仅是支起上半身,她胸口被击中的地方就尖声抗议,赫敏不得不贴墙坐倒,只能尽量举起魔杖,照亮尽可能远的地方。 看样子她在一间石砌牢房里,地面脏兮兮的,空气冰冷而腐臭。她左手边是方才她脑袋撞到的铁门,铁门旁边还有一扇最多一英尺见方的栅栏小窗,粗略一看,目之所及的墙面遍布划痕和赫敏不愿细想的污渍。难道她受伤后被食死徒俘虏了——不对,他们怎么可能留着她的魔杖?难道在被她射了好几发咒语之后,他们还相信泥巴种不会魔法那套? 正困惑着,一丝反光吸引了赫敏的注意。她低头看去,发觉方才自己以为是碎石的东西其实是一些小金属片。任何快速动作都会让赫敏的胸口仿佛要当场裂开,她捂着伤处,咬紧牙关俯身,发现那些金属片是某种东西的碎片,而且有些眼熟。赫敏苦苦思索着,一枚黑色的小东西忽然从她发间掉到了她面前,赫敏拾起来一看,是枚指针。 时间转换器!她醒悟过来,神秘事务司是时间转换器的存放点,她与多洛霍夫对战时,时间转换器被其他人打碎了,所以——赫敏一把拉开胸前的衣服,疼得眼泪直流,但她看到了,就在那儿,被咒语击中的地方,赫然呈现出一个紫色的火焰形标记。 她可能已经死了。这个现实如同一块巨石轰然坠落,她被击中的那刻,时间转换器的爆炸将她传送到了其他时空,咒语在她身上的效果也由此被冻结。要么这些成了碎片的时间转换器的纠误机制已经失效,她只能永远在这个不明时空活下去,要么她仍能回到正确的时空,然后在那儿立刻断气。 一阵刺骨的寒冷穿透赫敏的身体,她几乎拿不住魔杖了。她被击中胸口,相当接近心脏,对大部分黑魔法而言这足以致命。天啊,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哈利会自责得发疯的。小天狼星根本没被抓,那么明显的陷阱,她为什么不阻止哈利呢?还有爸爸妈妈,赫敏都想象不出来,巫师界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赫敏的死因?死于非法入侵魔法部的途中?她O.W.Ls前刚给爸妈写了信,他们怎么能接受—— 砰! 赫敏本能地一跃而起,然后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找回对身体的掌控,她朝声源处望去,短短三尺外站着一个——女鬼?如果赫敏叫得出来,半个街区都会被她惊醒。那个人形物体披散着一头脏兮兮的长发,囚服也同样破烂肮脏,戴着脚镣。她明显是从魔杖照不到的那个黑暗角落冒出来的,在靠近赫敏的过程中不知怎的居然没弄响镣铐间的铁链,若非被赫敏早些时候发射的铁甲咒挡住,她肯定已经成功扑过来把赫敏制服了。 不过,铁甲咒可挡不住幽灵。 “谁……”她发出微弱的气声,“你是……” 等等,她认得那张脸。它被阿兹卡班折磨得苍白、瘦削,颧骨愈加高耸,眼窝深陷,嵌在其中的眸子却似乎烧得更加热烈。这个人她在正确的时间线见过,剪报上,还有神秘事务司……尽管曾经的俊美已经被阿兹卡班消磨殆尽,但或许是那股极具感染力的狂热和傲慢使然,看到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的新闻时,赫敏一眼就认出了两年前(或者说三十年前)曾邀自己跳舞的人。 “所以,你不是幻觉。”贝拉特里克斯趴在铁甲咒上,歪着脑袋,像恐怖片角色一样盯着赫敏,“晚上好啊,泥巴种,你好像长大了点儿嘛,还修理了你的门牙。” “莱斯特兰奇夫人。”气流在赫敏齿间迸出嘶嘶声,“如果莱斯特兰奇就是那个无趣的男人,我对你们的结合深表遗憾。” 贝拉特里克斯的嗓音不再饱满性感,而是伴随着一种赫敏从小天狼星口中听到过的嘶哑、拖泥带水的噪音,也许它意味着声音的主人曾长时间地尖叫。但当贝拉特里克斯为赫敏的挑衅勾起唇角,有一瞬间她几乎就像是那个逃离未婚夫、在空教室里戏弄赫敏的六年级女生……但她已经不是了。她是“莱斯特兰奇夫妇”称号的享有者之一,最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残害了数十名麻瓜、麻瓜出身者和凤凰社成员,将纳威的父母折磨致疯。在圣芒戈偶遇隆巴顿夫妇的场景此刻历历在目,他们恐惧的神情与赫敏正注视着的面孔相重叠。 但平心而论,认出她那刻,赫敏真的惊讶吗?贝拉特里克斯对麻瓜的厌恶,对秩序的轻蔑,以及对伏地魔的绝对忠诚,那晚其实全都展露无遗。赫敏仅仅是怀抱着一点儿无谓的希望,告诉自己说不定对方没那么糟,或者在那之后(因为她?)改变了。她可真会犯傻。 “你的时间转换器又怎么了?”贝拉特里克斯继续拖拽着嘶哑的尾音问道,“我看它这回完蛋了。” 她们在阿兹卡班,这是赫敏领悟的下一个事实,包围她的寒意是非自然的,她又回到了过去……她宁愿是食死徒们重新伏法的未来,但既然贝拉特里克斯仍把她当作上次见面时的那个人,就说明神秘事务司的战斗在这个时点之后。所以,她处于贝拉特里克斯尚未越狱的那十四年间的某个夜晚,可能是因为上次时间转换器故障时她遇到过贝拉特里克斯,当时空错乱再度发生在她身上,贝拉特里克斯被魔法识别成了锚点。若非如此,她说不定会被抛到原始社会——那真的比阿兹卡班更糟吗? “别瞎操心了。”赫敏咕哝,气恼一时间盖过了恐惧,“接下来你得跟泥巴种困在同一间牢房里,高兴吗?” “当然……我可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乐子。” **裸的恶意令赫敏牙关打颤,她不再能像三年级时那样轻松地将它推到一边不去想了。她已经切实见过战争——也许不是全貌,但至少是一角。魁地奇世界杯场地附近被吊在空中戏弄的麻瓜,穆迪(小巴蒂?克劳奇)面前抽搐的蜘蛛,伤痕累累、精神崩溃的哈利,死去的塞德里克,肮脏的权利斗争,还有神秘事务司的陷阱……这些不是智斗游戏,不是没解出来可以去睡一觉从头来过的算数占卜题。她的朋友们生死未卜,而她一只脚恐怕已经踏入彼岸,处在与所爱之人天人永隔的边缘。 这一切都是拜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所赐,他们永远不会放弃权力,放弃一丝凌驾他人的机会…… “有进步了,我们的小书呆子。”贝拉特里克斯以一种酷似马尔福的方式拖着长腔,但精神崩溃蛰伏在她颤抖的尾音边缘——不是害怕赫敏,是因为这个地方,“终于明白你该干什么了,对不对?” 赫敏想说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实际上,赫敏一清二楚。这里只有一个人拿着魔杖,如果那人是贝拉特里克斯,赫敏能期待的最好结局就是速死。 贝拉特里克斯已经证明过了,不是吗?即使认出了她、怀疑她的出现是幻觉,贝拉特里克斯仍在第一时间悄悄做好了袭击赫敏抢夺魔杖的准备。多亏铁甲咒,她才没能拿着赫敏的魔杖提前逃出去开展杀戮和折磨。 “你很想死吗?受不了阿兹卡班了?” 赫敏攥紧了魔杖。万一贝拉特里克斯能使用不需要魔杖的黑魔法呢?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贝拉特里克斯拿到她的魔杖,如果时间恢复流动时比起把她送回未来,击中她的黑魔法更先发作——她必须在死前把魔杖掰断。 冷酷的决意掌控了赫敏的身体,疼痛和恐惧都减弱了,她不再发抖,头脑变得无比清晰。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底线,决不能以如此糟糕的方式扰动时间线——未来发生的事表明她的到来并没有导致贝拉特里克斯在这个时间点越狱,但代价是什么呢?也许一具时空穿越者的尸骨静静在贝拉特里克斯的牢房里躺了好几年,直至越狱事件才被发现;或者,也许贝拉特里克斯拿到她的魔杖后没有选择越狱,而是静待指令的到来……那么赫敏就会变成越狱发生的原因。 她决不允许。 “我的生命完完全全属于黑魔王的伟大事业,我不会为其他任何理由而死。”贝拉特里克斯如唱歌般说道,在铁甲咒的另一侧坐下,挂上一脸无趣的表情旁观赫敏加固周围的防护咒。 “但阿兹卡班毕竟太无聊了,我不介意调教调教新来的。”食死徒又说,“这就是你的选择?我都不知道对你这种人还能期待什么。” “我这种泥巴种?”赫敏生起一堆风铃草色的火苗,尽管它对摄魂怪造成的寒冷没什么用, “也许你想否认这是魔法,但现在谁是我们中没法取暖的那个?” “魔力窃取者。”贝拉特里克斯脸上闪过鄙夷和憎恨,“你们比麻瓜更肮脏。” “我甚至不想跟你争辩魔力是天生的。”赫敏冷笑,她不像片刻前那么害怕自己的死亡了,但在摄魂怪的影响下,她能一丝不差地记起贝拉特里克斯全部的恶行,自己正跟那名凶手共处一室的事实令她作呕,“你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麻瓜的知识,对吗?我真可怜你,你这种人,对麻瓜的能力一无所知,对力量的认知只有魔法。” “我需要知道什么?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让发电厂爆炸,或者截断电力线路,至于枪或其他什么武器,你以为那些拙劣的泥巴种没试过?你该看看子弹调头飞进他们脑袋时,他们脸上的表情。”贝拉特里克斯越说越兴奋,显而易见地享受着自己的回忆和赫敏的震惊,“多么美妙的回忆……我好久都没想起来过了,真该好好感谢你。” “你把麻瓜想得太简单了。”赫敏咬牙,魔杖迸射出火星。如果食死徒实际上会为了杀戮而学习麻瓜的知识,那么她就不该给出更多提示,她绝对不希望看到伏地魔控制掌握核按钮的人。 “胆小鬼。”贝拉特里克斯诅咒般抛出这个词,“你这样的软蛋整天鼓吹麻瓜那些狗屁零碎,只因为他们人更多,因为你们害怕斗争和流血!你们把软弱包装成正义,逃避现实。黑魔王是唯一的变革者,只有他能带领巫师走向无需东躲西藏、遭受麻瓜欺压的道路。” “巫师对麻瓜唯一真正的优势就是麻瓜不知道巫师的存在!”赫敏厉声说,“巫师社会是怎么走向用保密法来保护自己的,你不知道吗?魔法史对杀人没用,所以你从来没学过?” “因为巫师中有太多懦夫和喜欢麻瓜的可怜虫!这些败类一直控制着巫师社会!”贝拉特里克斯嘶声嚷道,些许疯狂的迹象曾是她魅力的一部分,但现在疯狂已经扭曲了她的整副面孔,挤走了她所有的人性,“他们必须被肃清!” 亲眼目睹伏地魔在她身上的影响,赫敏的怒气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和深切的悲哀。此前她还没将自己的死亡作为具体事项考虑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非她想要在死前进行的对话。 “那你应该很高兴吧。”她靠回墙壁上,抚摸胸口,加大了身边无济于事的火焰,“我马上就要死了。” “噢,我可以保证,有远比这更值得我高兴的。”贝拉特里克斯柔和、恶毒地说,“谁对你做了这个?” 不。 赫敏毛骨悚然,意识到自己从穿越的那一刻就做了最糟糕的事:给了贝拉特里克斯希望。贝拉特里克斯原本生活在一个伏地魔已经完蛋了的世界里,但她负伤掉进贝拉特里克斯的囚室,提醒了这个绝望的囚徒,战争将在未来某日重新开始。 “黑魔王会回来的,他说过没有人可以杀死他,哦,我从未有过一刻怀疑。”贝拉特里克斯狂喜地轻轻摇晃脑袋,“为了重归他麾下那一日,我能忍受任何苦难。但提前得知报偿来临,这太棒了,我得多谢你。” 赫敏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几乎没法呼吸了,浓稠、有毒的憎恨冲刷着她的血管。她就要死了,她差不多已经认定了这点,可贝拉特里克斯会活下去,活到重新成为伏地魔的爪牙谋杀她的朋友的时候,活到她死之后。或许此刻,正确的时间点,贝拉特里克斯正踢着她的尸体发出嘲笑呢。 在神秘事务司,女食死徒没显露丝毫认出了赫敏的迹象。是啊,认识一个泥巴种对贝拉特里克斯有什么好处呢?就像赫敏也不愿跟同伴解释自己可能认识某个食死徒,她们的相遇就是彻底的错误,结束后就不再有任何意义。然而现在,这里,如何结束由她决定。 “来吧。”随着赫敏举起魔杖,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容消失了,她半蹲起身,蓄势待发,全神贯注地于赫敏的动向,“没错……你来到这儿之后就该做的第一件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泥巴种,赶在我把你们杀光之前下手。” “你只是在引诱我解除铁甲咒。”赫敏听见自己吐出单调平缓的语句,“你想靠近我,抢走我的魔杖。” “谁知道呢?”贝拉特里克斯比赫敏抵达后的任何一刻都要冷静清醒,她张开双臂,露出胸口,发出放肆的邀请,“你敢说你不想杀了我吗,嗯?你恨透了我,而且你就要死了,那些虚伪的道德对你还有什么意义?去掉这些妨碍你我的东西,让我们好好打一场。” 她能做到吗?站立对赫敏来说还是相当吃力,一旦解除铁甲咒后的第一个魔咒没能命中,她就将陷入极端不利的局面,难以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这也正是贝拉特里克斯打算赌的。可是诱惑太强烈了,面对杀她的凶手之一,一个刽子手,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禽兽…… ……即使如此,她真能做到吗?这不是自卫,只要保持防护咒,贝拉特里克斯就碰不到她,对于自我保护而言足够了。解除防护咒,对贝拉特里克斯下手,这是纯粹的谋杀。即便面对的是贝拉特里克斯,她真想这么做吗? “你还需要点儿小帮助吗,嗯?更多细节?关于你的同类是怎么跪在我脚边求饶——” “不。我拒绝。”赫敏断言,“你这种人不值得我杀——不值得我以杀人犯的身份死去。我死也不会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她缓缓垂下手臂,她的魔杖似乎在反抗她,不愿离开那张丑恶的面孔。两人对峙的每分每秒都如此漫长,终于,贝拉特里克斯翻个白眼,冲她啐了一口。 “那就这样下地狱去吧,贱人。” “地狱可是麻瓜创造的词汇,就像圣诞节。”赫敏虚脱地靠回粗糙肮脏的墙面,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她不知道哈利决定留虫尾巴一命时是否是这种感觉,更不敢问哈利有没有后悔过。 “等待你和伏地魔的只有失败。我也许会死,但人性和正义终将获胜。” 贝拉特里克斯嗤之以鼻,不过在她发表任何尖锐评论之前,牢房的地面就冒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两人同时低头,发现那些时间转换器的碎片正像油锅里的水珠一样蹦跳,紧接着,赫敏的胸膛肯定是炸开了,她栽倒在地,缩成一团。 “好消息:你也许不会死,这个咒语就杀人来说太低效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传来,“坏消息:我们会再见面的。” 赫敏就像被一朵云托起,上升、上升,她的意识消失了。 第3章 (下) 比起那具尸体,贝拉特里克斯先看见的是站在旁边的德拉科。这小子一副吓破了胆的蠢相,在来之不易的好日子里真煞风景。 “看见熟人了?” 听见她的话,德拉科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惊跳了一下,随后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贝拉姨妈”,原地摇晃,跟拔腿就跑的冲动斗争着。 什么泥巴种似的反应!也罢,她知道西茜生了个怂包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贝拉特里克斯真心认为留着这样没用的后代跟玷污血统也差不多,但没办法,西茜对这小子宝贝得要命呢。 “让我看看,谁是你心爱的——” 赫敏?格兰杰躺在跟她一样的败类中间,空洞的棕色眼睛半睁,毫无生机地静止着。死者蓬头垢面,脸上和手上满是擦伤,显然死得并不安宁。不过比起眼下黑魔王手里的几个俘虏,她算是幸运儿了。 “她不是我朋友!”德拉科急忙撇清,“我跟她同一年级,我认识她的脸,停下来看一眼,就这样!” 真可惜,贝拉特里克斯都没来得叙叙旧呢。波特的头挂在霍格沃茨城墙上,反叛者死的死逃的逃,即便难称大获全胜,食死徒也战果卓著,黑魔王大概不会介意赏她一个玩具。那样的话,她们就能不被时间转换器或者战斗打断,好好聊聊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有死人的地方,你从来都躲得远远的。”贝拉特里克斯头也不抬地戳穿他苍白的谎言,“但今天你特地下来找人——就是这个泥巴种,不是吗?” “我……我想来辨认,我是说,我认得一些叛逆分子……我想确保他们再也不会妨碍黑魔王的——” “当心你说的话,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懒得再听这些结结巴巴的拙劣辩解,“你是在暗示,这些虫子有能力妨碍到黑魔王吗?”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从来没有。” 贝拉特里克斯将视线从那张脸上挪开,“人性和正义,看来挡不住咒语啊。” “什么……”她抓住了德拉科偷瞟格兰杰遗体的瞬间,德拉科立即慌乱地避开她的视线,“没错!他们从来都不是黑魔王的对手。” “我可没说我在说他们。”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声,“你是在说,你认为他们才代表正义吗?” “不!”德拉科忙道,“我对黑魔王绝对忠诚,这你是知道的!我帮黑魔王杀死了邓布利多!” 哈,他居然敢提那件事,贝拉特里克斯可没忘记他在那老头儿面前快要尿裤子的样子。就算不自己动手,作为策划者,他也比格兰杰差远了……望着面前满脸惊恐和乞求的年轻人,这个念头从贝拉特里克斯脑中滑过。格兰杰为波特出谋划策,着实给制造了些麻烦,而他们这边,德拉科不仅软弱,而且跟他父亲一样只会投机取巧,克拉布和高尔的蠢儿子除忠诚外也乏善可陈。真恶心,年轻的纯血者安于享乐太久了,他们对这场战争没有一丝贡献。 “你用了她的方法跟霍格莫得联系——魔法硬币,巧妙的招数。”贝拉特里克斯慢悠悠地说,“如果你靠自己也能想出这种办法就更好了。” “我修好了消失柜,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德拉科争辩道,“有没有魔法硬币无关紧要,我没特别注意过那个泥巴种,只是顺手而已!” “你知道你还在观察期,黑魔王早晚要问你半途逃走的事——” “我没有逃走!我是去抓波特了!虽然他逃走了——” “再像这样打断我一次,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抬起一根手指,德拉科哑巴了,面色惨白,手指在长袍前襟滑动。 “西茜肯定告诉过你老实待着吧?然后你躲开所有人,就为了对着她的尸体发呆?”贝拉特里克斯厌倦了兜圈子,“难道你喜欢她吗?” 德拉科嘴唇蠕动了几下,又瞥了格兰杰的尸体一眼。“……不。我不可能喜欢一个泥巴种。我也是个食死徒,你不能这样侮辱我!这是诽谤!” 他的音量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了嘶吼,甚至,居然还敢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贝拉。这可是个难得的惊喜,西茜会为自己儿子这副难得的男子汉模样哭上一鼻子的。 “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了,你到现在都没玩过麻瓜是吧?也对,连个快死的老头都能吓住你,没人想带你出外勤。”贝拉特里克斯冷笑,“拉巴斯坦和特拉维斯最常对着雌麻瓜发情,吹嘘自己让她们叫得多响,真是些肮脏的公狗。不过只要事后处理干净,没人把这些放在心上。早说你想干这个泥巴种不就行了?说不定我们能留她一命,让你玩够了再杀。” 德拉科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吐或是晕倒了,他嗫嚅着:“不……不。” “难不成你还想娶她?” “不……”德拉科吞咽了一下,然后崩溃了。贝拉特里克斯厌恶地盯着他抽搐的肩膀和滑下那张尖脸的眼泪,软蛋们倒是会苟且偷生。格兰杰应该够她玩一阵子,易地而处,德拉科估计被俘虏的那一刻就把能出卖的人全都出卖了。 “你要……要告诉黑魔王吗,贝拉姨妈?” “把脸擦干净,德拉科!看你这副样子!”贝拉特里克斯不耐烦地呵斥道,“喜欢泥巴种又怎么样?无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黑魔王一声令下,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这才是忠诚的含义!越是你喜欢的,越应当以奉献给黑魔王为荣!你喜欢的泥巴种死了,你错过了在黑魔王面前上她并杀了她的机会,某人从你手里抢了这份荣誉,你该到黑魔王面前发誓找他算账!” “我……”德拉科目瞪口呆,“我不……” “你当然不行。但哪怕作个表态,也不算你完全没出息。”贝拉特里克斯翻了个白眼,“小孩子总把喜不喜欢看得这么重,不过是些浅薄的**罢了。知道么,你的另一个姨妈当年居然想给自己喜欢的泥巴种争取赦免,我告诉她我宁愿亲手杀了她,也绝不提出这种有辱门楣的请求,她就逃走了。哈,现在那个泥巴种和他们的混血小崽子都躺在那边,她能回到正确一方的最后机会也没了。” 贝拉特里克斯非常乐意带头搜捕安多米达,那叛徒断气的瞬间一定会像是挖掉一块腐烂已久的脓疮,德拉科永远体验不到那种与疼痛相伴的极致快乐,马尔福们远远看见疼痛就往反方向逃走了。她已经失去了从格兰杰身上体验这种快感的机会,那就—— …… “遇到讨人喜欢的泥巴种,就觉得黑魔王的事业可以存在例外?放屁,讨人喜欢的垃圾更应该被优先清扫,没人会被丑陋的白痴迷惑。” 她没太注意自己是否将声音放轻了些,而是思索着,安多米达曾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但格兰杰算什么?作为敌人,她们都没正面跟对方决斗过,作为其他的……也不过两次见面罢了。光是这样,她就在贝拉特里克斯身上留下了能称得上需要割舍的东西吗?难道附上那双聪明的眼睛,那些道义凛然的胡话由她说出来就有什么不同吗? “你在说服你自己吗?”德拉科脱口而出,随即马上后悔了,“我是说你也许认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最后瞥了死去的格兰杰一眼,草草找了个离开的借口,贝拉特里克斯摆手放他走了。她上前一步,轻踢格兰杰的腿,那块肉晃了晃,仅此而已。当然不会有其他反应,那双眼再也不会为下一个坏主意乱转,那张嘴也再不会吐出任何慷慨陈词了。 喜欢?毫无意义。 贝拉特里克斯跨过满地尸体,转身离去。还有残余的叛徒等着她去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