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我福运?暴君的小福宝玄学满级!》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司命镇船!邪祟退散 大家都睡熟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 郑田安排的几个船员在掌舵,夜晚的时候需要航行的很快,只要保证船只的平稳就好。 细密的雪粒被海风卷着,簌簌地拍打在舷窗上。 船身随着渐起的波浪轻轻摇晃,简直让人发困。 那几个船员拍了拍脑袋,其中一人说:“我去外头凉快凉快,清醒一下。” 说罢,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船底深处,海水比墨更黑。 一个庞大的阴影正从深渊中缓缓上浮。 它的轮廓模糊不清,几条发光的深海鱼仓皇逃窜,却在接触到阴影边缘的瞬间僵直,随即化作一团浑浊的血雾! “咚——” 极轻的一声响动从船底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了龙骨。 站在甲板上的船员顿了一下,吐出嘴里的茶叶梗,朝着漆黑无边的海面张望。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黑影继续上浮。 渐渐地,它几乎贴着船底了。 竟比整个船只都要大上不少! “吱呀……” 船底传来木材受压的动静。 船员觉得不对劲,转身走下旋梯,准备去底舱检查一番。 而此时,黑影悬浮在船底三丈处,体表开始渗出粘稠的黑雾。 那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上船体,所过之处,木板表面竟结出细密的冰晶。 突然! 雾气触碰到船底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炸开! 直接将黑雾灼烧得滋滋作响,好似触电般,它的黑雾迅速退缩,回到了海面中。 待退到了安全范围,黑影不甘地绕着船游了一圈。 漆黑的海水下,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随着它的下沉而消失。 海面恢复平静,只有雪花依旧无声飘落。 天亮了。 雪后的阳光格外刺眼,郑田打着哈欠走上甲板,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 船员正在扫雪,想起昨晚的事,他们跟郑田说了一声。 “听到底舱龙骨有动静,就去检查了一番,可什么事也没有。” 郑田说:“可能是有大鱼经过,撞着了,不要紧。” 他习惯性地低头查看罗盘,突然“咦”了一声。 “怪事,罗盘怎么坏了?”他用力拍打铜制的外壳,“昨晚还好好的。” 圆圆正牵着谢云烽走来,闻言瞥了一眼疯狂旋转的指针。 她随手一指东南方:“今天走这个方向。” 郑田惊讶地看着她:“夫人懂航海?这一望无际的海上,连老水手都容易迷路。” “直觉罢了。”圆圆笑了笑,海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阳光在那双黑眸中投下细碎的金芒。 谢云烽突然指着海面:“阿娘快看!有彩虹!”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道彩虹横跨海天。 郑田哈哈大笑:“好兆头!看来今天准能捕到大鱼!” 他转身去调整帆向。 谢云烽仰头,看着司空和圆圆说:“昨晚我做梦,梦到船底下有好多眼睛盯着我们,这么一看,梦都是反的,我们今天又有大鱼可以吃了!” 圆圆轻笑:“是呀。” 这时,郑芸和郑薇跑过来:“云烽,快跟我们去甲板,前头有飞鱼!” 谢云烽得到圆圆许可,立刻像个窜出笼子的小猴子般,兴奋地跑到前面去。 银亮的鱼群跃出海面,在阳光下划出璀璨的弧线。 圆圆眯眸看着,跟司空感慨:“海上的天气真是时好时坏,前一段时间还阴云密布,现在竟能看见太阳。” 司空一笑:“不管天气如何,也没有影响我们船只航行,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就能抵达西周。” 时间不短了。 郑田调整好帆向,哼着小曲走回来。 他对圆圆由衷赞叹:“夫人真是神了,这方向连风力都正好!您要是当水手,准能当上船老大!” 圆圆笑而不语。 郑田看见,这位夫人的耳坠是两枚小巧的金铃,随着船身摇晃,却奇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真不是一般人啊,一对耳环也如此做工精细,肯定很昂贵! 三个孩子正趴在船舷边。 他们看着飞鱼群正掠过蔚蓝的海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谢云烽兴奋地拍手:“快看那条!它跳得好高!” 郑薇突然指向远处:“那边还有!” 这时,郑芸却微微僵住,仿佛听到了什么,到处看。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问。 海浪轻轻拍打船身,海风掠过帆索发出呼声。 谢云烽歪着头听了会儿:“没听到啊。” “有人在叫我。”郑芸的麻花辫被风吹散了几缕,她踮起脚尖往海面倾斜,“我听的很清楚,有人喊我名字!” 郑薇一把拽住她往后拖:“你疯啦!小心掉下去!” 谢云烽连忙扶住摇晃的郑芸,和郑薇一起,把她拉到了甲板上。 “太危险了,你不能那么朝外看。”郑薇说。 郑芸刚刚眼神有点发直,这会儿离开水边,她晃了晃脑袋,也找回了几分理智。 “奇怪,我明明听见有人喊我的,难道是听错了?” 谢云烽笑道:“说不定是风声,不然,怎么会我们都没听到!” 郑薇故意吓唬郑芸,假装惊恐地说:“阿爹说海里有会学人说话的水鬼,从前跟阿爹一起跑船的王叔就是听见有人喊他名字,然后……” 她突然噤声,偷偷看了眼脸色发青的郑芸。 郑薇噗嗤笑出来:“好了,逗你玩的,就是吓唬你,让你下次不敢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姐妹俩斗嘴,郑芸有些生气:“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谢云烽为了打圆场,主动道:“就算有声音喊郑芸,那也应该是飞鱼。” 他挥舞手臂模仿鱼鳍:“比如这样,喊着:郑芸郑芸快下来玩,来~” 郑芸噗嗤笑出声,和郑薇一起笑的前仰后合。 三个小脑袋又凑到一起。 这时,郑廉氏招手喊他们去吃早膳,才结伴一起走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郑芸被海妖抓走了! 冬日的海面泛着铅灰色的冷光,细雪停歇后,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甲板上。 圆圆倚在船舷边,海风拂过她耳畔的金铃。 她望着海面,若有所思。 司空走到她身旁,将披风披在她肩上。 “风大了,回屋去吧,”他说罢,大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很凉。” 圆圆没有抽回手,只是微微侧首,黑眸中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海太安静了,”她轻声说,“安静得不正常。” 司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海面平展如镜,只有船身划开的白色浪花在后方拖出长长的尾迹。 就在刚刚,他们还看见海豚跃出水面。 “我们在船上,更贴了咒,应当不会有事,何况,孩子们很开心。”司空看向不远处。 谢云烽正和郑家姐妹蹲在甲板上,用木棍在融化的雪水上画画。 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时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圆圆的目光落在郑芸身上。 旋即,她的视线越过嬉戏的孩子们,投向远方海天相接处。 那里,一片乌云正在积聚。 难道又要下雪了? 她拢了拢披风,跟司空说:“一会将孩子们叫进屋里吧,就怕前头下雪,甲板会变得很滑,不安全。” “好。” 夜幕降临得很快。 船上的油灯一盏盏亮起,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晚饭是在船舱里吃的。 郑田捕到了一条肥美的鳕鱼,郑廉氏将它炖成了浓汤,配上硬面包和腌菜,在寒冷的夜晚格外暖胃。 谢云烽吃得小脸通红,不停地讲着白天看到的飞鱼。 郑芸却觉得不舒服,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芸儿,再吃点,”郑廉氏担忧地看着女儿,“你这两天吃得越来越少了。” 郑芸摇摇头,麻花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不饿,想早点睡。” 郑廉氏便果断放下汤碗,先把郑芸送回了船厢里。 夜深了,细雪还是飘洒,风也渐渐变大了。 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船辕发出吱呀的声响。 司空正在铺床,圆圆摸了摸谢云烽的小脸。 “再有十几天,我们就能抵达西周了,云儿有没有想过,去了那儿以后,最想做什么?” 谢云烽拖着小脸,认真地想起来:“我,我想……” 不知他想到什么,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圆圆笑道:“别害怕,说出来。” 谢云烽红着眼睛说:“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父皇母后的坟……” 可是说完,他又挠了挠头,有些苦闷。 “算了,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坟,皇叔那么残忍,不会给他们立的。” 圆圆看着他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伸手将谢云烽抱在怀里:“不要紧,有我们在,能帮你找到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司空去开门,看见郑田和郑廉氏慌张的面孔。 他们朝屋内看了看,问:“芸儿不在你们这吗?” 谢云烽坐起来,摇摇头:“她吃完饭就去休息了,我没有和她玩了呀。” 门外,郑廉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芸丫头不见了!” 郑薇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眼睛红红的。 “我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郑廉氏哽咽着说,“以为她去解手,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 他们快步去了船头和船尾的甲板上检查。 细雪中,甲板上也覆盖了一层洁白。 靠近船尾的位置,有一条模糊的拖拽的轨迹,从后甲板一直延伸到船尾栏杆处。 司空蹲下身,手指轻触甲板,一番检查。 “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他沉声道,“有东西把她拖下去了。” 突然,司空拧眉:“有东西靠近了。” 风中有腥臭的味道,圆圆也闻到了。 就在这时,谢云烽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众人低头看去,海面下有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阴影正在缓缓移动。 范围之大,几乎覆盖了整艘船的下方。 “那是什么鬼东西?”郑田声音发颤。 突然! 海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呼吸。 谢云烽小手紧紧抓住圆圆的衣角。 “阿娘,”他小声问,“郑芸姐姐是不是被大鱼带走了?” 圆圆没有回答。 船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整艘船都随之震动,桅杆上的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有人回船舱!”司空厉声喝道,同时抽出了佩剑。 剑身在漆黑雪夜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郑廉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芸儿!” 她挣脱丈夫的手,扑向船尾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芸儿!你在下面吗?回答娘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面突然炸开一团巨大的水花! 一条黏滑的、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破水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郑廉氏! 司空反应极快,剑光一闪,触手应声而断。 断肢掉在甲板上,剧烈抽搐着,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散发着腥臭的蓝色黏液。 剩下的部分迅速缩回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大海就像是沸腾了一样,船只在上面摇摆不定,好几次都差点被大浪掀翻。 “回船舱!现在!”司空再次命令,声音如雷贯耳。 郑田这才如梦初醒,抱起谢云烽,抓着女儿和妻子,跌跌撞撞地向船舱跑去。 “阿娘!”谢云烽惊恐,“要小心!” 海面开始沸腾。 无数气泡从深处涌上来,破裂时发出诡异的咕嘟声。 司空看向圆圆:“这一只你来还是我来?” 圆圆摘下耳畔的金铃,放在掌心。 那对一直静默无声的小铃铛此刻竟自行颤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样的货色,还不值得我们两个都动手。”她说着,眼中金芒大盛。 只听她念念有词,手中的金铃如同附法,被她丢入大海里。 就在这时,船身再次剧烈震动。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甲板上的木桶滚落。 突然! 一道道金光在深黑色的海水里爆发。 圆圆扔下去的两个金铃铛,到了水里突然变大,成为了金光闪闪的法器。 那黑影见状,直接下沉就想要逃。 圆圆大喝一声:“哪里跑,追!” 两道金光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孽障休要猖狂! 海面突然炸开一道惊雷,惨白的电光划破夜空,照亮了翻腾的黑色浪涛。 两个金铃化作的金光如游鱼般钻入深海,穷追不舍地咬在那团黑影身后。 那怪物发出沉闷的嘶吼,搅得海水剧烈翻涌。 船身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滑落。 “小心!”司空为圆圆护持。 圆圆立在船头,黑发在狂风中飞舞,双手掐诀。 她指尖泛着淡淡金光,与深海中的铃铛遥相呼应。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 海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那怪物终于被逼的现出原形。 竟是一只比船只还大的乌贼,通体漆黑如墨,触手上布满狰狞的吸盘。 两个金铃突然从左右两侧夹击,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乌贼痛苦地蜷缩起来,喷出一大团腥臭的墨汁。 墨汁染黑了方圆十几丈的海面,却遮不住金铃的光芒。 “收!”圆圆轻叱一声,右手猛地向上一抬。 一只金铃突然变大,如同铜钟般当头罩下。 乌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三条触手同时炸开。 司空站在圆圆身侧,长剑已出鞘三寸。 他眯眼望着远处战况:“这畜生倒有些道行。” 话音刚落,乌贼突然自断两条触手,借着反冲力猛地向深海扎去。 两个金铃立即追击。 圆圆左手五指突然收拢,远处海面“轰”地腾起一道水墙,硬生生挡住了乌贼的去路。 雪越下越密了。 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像针扎般刺痛。 躲在旁边船舱里的郑田一家,亲眼目睹这一幕,目瞪口呆。 旁边的谢云烽心中更是惊讶。 原来阿娘这么厉害,阿娘真的没有骗他! 谢云烽顿时心生无限勇气,想到即便是皇叔李琰那种恶鬼一样的人,在他阿娘手底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圆圆衣袂翻飞,突然,她双手合十,两枚金铃在空中相撞。 “铛”的一声裂响。 震耳欲聋的声浪在海面炸开,掀起三丈高的浪头。 乌贼浑身抽搐,竟从口中吐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顺着浪花被抛到甲板上,司空立刻挥手,卷去霜雪,洗净过后才看清楚,竟是郑芸。 “芸儿!”躲在舱门后的郑廉氏尖叫着要冲出来,被郑田死死拉住。 此时海面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只剩细雪无声飘落。 两个金铃变回原本大小,“叮当”两声落在圆圆掌心中。 乌贼海妖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渐渐的被落上一层白雪。 司空弯腰抱起郑芸。 郑廉氏终于挣脱丈夫,踉跄着扑到女儿身边。 她颤抖的手刚要碰到郑芸,突然被司空拦住:“别碰,先看看她有没有事。” 海妖的攻击往往带着剧毒,一不小心就会使普通人皮肤溃烂。 他们将郑芸抬回船舱内。 郑芸被平放在简陋的床铺上,脸色青白如纸,嘴唇泛着紫黑色。 郑廉氏痛哭:“芸儿,你醒一醒,不要吓娘……夫人,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我来看看。”圆圆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她俯身检查郑芸的状况,郑田连忙拉着妻子让开。 郑廉氏捂着嘴啜泣,被丈夫紧紧搂在肩头。 “在海底憋了至少半个时辰,”圆圆眉头紧锁,迅速解开郑芸的衣领,“三魂七魄已有离散之象,再晚些就真成死人了。” 她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张黄纸朱砂符箓。 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划,符纸竟忽而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郑芸鼻中! 紧接着,圆圆双手结印。 “还阳诀。”她低声念咒,指尖泛起淡淡金光。 郑田一家瞪大眼睛,只见圆圆将那团金光缓缓按在郑芸心口。 金光如水般渗入少女体内,她青白的皮肤下顿时浮现出淡淡的光芒。 最令人惊异的是,郑芸胸口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呼吸恢复了!”郑田激动地喊道,声音哽咽。 圆圆却没有停下来,她在右手掌心虚空画符,然后重重按在郑芸眉心。 “魂归魄定!”她一声清喝,整个船舱都为之一震。 郑芸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呕出海水。 圆圆早有准备,迅速扶着她,轻拍后背。 郑田连忙拿来盆子接着她的呕吐物,只见海水伴随着海草,逐渐被她呕出来。 渐渐地,郑芸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起来。 她先是抬头,迷茫地看了看周围。 “阿娘,爹,我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围着我?” “芸儿!我的芸儿啊!”郑廉氏再也忍不住,扑到女儿身边,颤抖的手轻抚着郑芸的脸颊。 郑芸微弱地唤了声:“娘,你哭啥?” 这一声呼唤让郑廉氏泪如雨下,她紧紧抱住女儿,生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郑田也跪倒在女儿床边,粗糙的大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老泪纵横。 “芸儿,你被海妖抓走了,差点就没命了!” 说罢,郑田突然转身,对着圆圆“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仙人救命之恩,郑田没齿难忘!我全家愿做牛做马报答仙人!” 郑廉氏也拉着刚苏醒的郑芸和郑薇要下跪,被圆圆拦住。 “我不过是太一观弟子,懂些皮毛法术罢了,哪敢称什么仙人。” 她扶起郑家人,语气温和:“郑姑娘虽然醒了,但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这张安神符贴在床头,可保她夜里不做噩梦。” 说着又取出一张黄色符纸交给郑廉氏。 “太一观?你们竟是太一观的仙人!”郑田敬畏地重复,“虽然我身为西周人,可却听说过大梁太一观,那可是个能呼风唤雨、驱邪降魔的地方。” 圆圆微微一笑:“传言多有夸大,我们不过是修行之人,略通医道法术而已。” 她看了眼窗外渐小的风雪:“倒是这海妖出现得蹊跷。” 尤其是,她在船底贴了符咒,识相的就不该来找死! 真是没想到,海妖无法靠近,竟通过引诱,让郑芸掉下海,从而再吃了她。 若不是圆圆她们发现得早,只怕郑芸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谢云烽一直躲在角落观察这一切,眼中的崇拜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起自己父皇曾经讲过大梁太一观故事。 那些腾云驾雾、斩妖除魔的仙人传说,原来都是真的! 而他的阿娘,竟然就是这样的高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西周的疯批帝王? 与此同时,西周宫廷。 魏妃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夜色如墨,她借着月光穿过曲折的回廊,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的贴身侍女翠梅在前方探路,不时回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娘娘,再转过这个弯就到西偏门了,”翠梅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守卫已经打点好了,子时换岗时有半刻钟的空隙。” 魏妃攥紧了手中的包袱,里面只装了几件素衣和母亲留给她的玉镯。 一阵冷风刮过,魏妃打了个寒战。 她想起三日前那个被抬出寝宫的宫女,惨白的脸上还凝固着惊恐,脖颈处诡异的青紫色指痕触目惊心。 那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快走!娘娘。”翠梅催促道,拉回了魏妃的思绪。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看到了西偏门模糊的轮廓。 魏妃的呼吸急促起来,自由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耳中。 “爱妃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妃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缓缓转身,看到李琰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月光下他的面容半明半暗,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身着常服,却比朝服更显威严,四十岁的面容棱角分明,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陛、陛下……”魏妃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包袱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琰缓步走近,绣着暗纹的靴子停在散落的衣物前。 他弯腰拾起那只玉镯,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上好的和田玉,是爱妃的嫁妆吧?”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这么急着回家,是朕待你不好吗?” 魏妃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臣妾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琰突然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他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魏妃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挣扎。 “臣妾只是想去御花园赏月……”魏妃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李琰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他松开手,轻轻抚摸着魏妃脸上被他捏出的红痕。 “原来如此。是朕误会爱妃了。”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既然如此,朕陪爱妃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不等魏妃回答,李琰已经拽着她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翠梅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拦住。 魏妃回头望去,只看到翠梅惊恐的眼神和侍卫冷漠的面容。 御花园的朱漆大门紧闭,两名侍卫见皇帝驾到,立刻跪地行礼。 李琰挥了挥手,他们迅速退下。 夜风送来一阵奇怪的味道,魏妃皱了皱眉,那气味……实在像铁锈味。 “爱妃不是想赏花吗?”李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看看朕为你准备了什么。”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那气味更加浓烈地扑面而来。 魏妃的瞳孔骤然收缩。 御花园的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月光下他们的面容惨白扭曲,鲜血染红了精心修剪的草坪。 魏妃认出了她的乳娘、贴身宫女、还有她的亲妹妹! 所有她亲近的人都在这里,无一幸免。 “啊!!!”魏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的胃部剧烈抽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她已经足够听话了,为什么还要杀害她最亲近的人? 李琰站在她身后,欣赏着她崩溃的样子。 “爱妃的仆人们不太听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居然帮着主子逃跑,朕不得不教育他们一下。” 魏妃颤抖着爬向最近的尸体。 那是她最亲近的嬷嬷,胸口一个血洞已经凝固,眼睛还睁着。 “奶娘!奶娘呜呜……”魏妃泣不成声,想要伸手合上老人的眼睛,却被李琰一把拽回。 “别碰这些脏东西,”李琰冷冷道,强迫她转向自己,“看着朕。” 魏妃被迫抬头,月光下李琰的面容如同恶鬼。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以为朕不知道?”李琰的声音忽然拔高,在寂静的御花园中回荡,“你以为那些小动作能瞒过朕的眼睛?” 他猛地掐住魏妃的脖子,力道刚好让她窒息却不至于昏厥:“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魏如月。” 魏妃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去时,李琰突然松开了手。 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喉咙火辣辣地疼。 “不过……”李琰的语气忽然又柔和下来,他蹲下身,像对待心爱的宠物般抚摸着魏妃的头发,“朕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魏妃不敢抬头,只能盯着他衣袍上精致的龙纹刺绣,那金色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后宫缺人了,”李琰轻描淡写地说,“明日你以挑选宫女的名义,为朕充盈后宫,要十五六岁的,皮肤白净,气血充足的。” 他的手指划过魏妃的脸颊:“若能找到如你这样,命格为吉的女子,朕更是重重有赏。” 魏妃浑身一颤,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李琰,发现他正用一种饥渴的眼神盯着她,那种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食物。 “臣妾……遵旨。”魏妃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李琰满意地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才是朕的好爱妃。”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记住,你的命是朕给的,朕随时可以收回来。” 李琰癫狂的笑声,在夜色中久久回荡。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血腥味和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尸体和活人身上。 李琰转身离去,黑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魏妃独自跪在尸堆中,泪水无声滑落。 她忽然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作为内应,帮助李琰弑君夺江山。 先皇李谦纵然中庸,纵然不宠她,可至少不会像恶鬼一样折磨身边人。 她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抓贵女,命格贵重为上! 李琰回到自己的寝殿内。 十二盏青铜人形灯静静燃烧,火光将墙壁上扭曲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些铜灯造型诡异,每一尊都是少女跪姿,双手捧灯,面容痛苦而虔诚。 “陛下,药引已备好。”老太监跪在龙榻前,双手呈上一个鎏金盒子。 里面蜷缩着一条通体雪白的活蜈蚣,百足蠕动,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李琰挥手屏退左右,待殿门关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那蜈蚣似有灵性,突然昂首朝他嘶叫,却没有任何声音。 李琰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两指捏起蜈蚣,不顾其挣扎,任由它咬在自己手腕上。 “唔!”李琰仰头闷哼,脖颈青筋暴起。 蜈蚣毒牙刺入肌肤,将凝练的精华注入他体内。 这是他得到仙人指点后,每天都会修炼的法术。 多年前,有个老道鹤发童颜,手持拂尘踏云而来,说他有仙缘,可授长生之术。 “阁下真龙之躯,若佐以玄阴妙法,当可超脱轮回!”老道的声音至今萦绕耳畔。 蜈蚣吸饱了血,躯体膨胀成拇指粗细,突然“啪”地爆裂。 李琰顾不得擦拭,立刻盘坐调息,引导那股阴寒之气在经脉中运行。 按照如常,他的法力会增长,可这一次,竟感觉到了停滞的痛感! “怎么回事?”李琰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强行运气调整,却发现心口闷疼! 难道,他的法术修炼到此,就到了尽头了? 凡人之躯,终究不能练成长寿吗? “不!不可能!”李琰暴怒地掀翻案几,玉器砸在地上粉碎。 他跌跌撞撞冲到铜镜前,镜中人面色青灰,眼窝深陷,哪里还有白日里威严天子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见一缕白发夹杂在鬓角。 他已经四十又三了,却仍能保持二十岁的容颜,这是法术的功劳。 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修到尽时的时候! 铜镜被他一拳击碎,碎片割破指关节,他却丝毫不觉得痛。 “反噬……”李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思索。 当初那点化他的老道也说过,这个修炼的方法,以他凡人之身,很容易气血逆行,容颜衰老之后就是反噬。 但,也不是没有解法。 只需要找到命格大吉、身份贵重之女子,方可突破桎梏。 “命格贵重……”李琰神在殿内来回踱步。 三年来,他吸食过公主、郡主、大臣之女。 甚至先帝留下的几位年幼皇女都被他找借口处死取血。 难道这些金枝玉叶还不够“贵重”? 一阵剧痛突然从丹田炸开,李琰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黑血。 “来人!”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嘶哑如恶鬼。 侍卫冲进来时,只见皇帝披头散发,双眼赤红如血。 “再去大梁买些少女奴仆回来,告诉商人,一个年轻女子,换十斤盐铁!有多少要多少!” 他突然诡异地压低声音:“若有命格贵重者,更是加赏!” 待侍卫连滚带爬地退下。 半个月后。 郑田的船只,终于在西周的渡口靠岸了。 西周阳光明媚,冬日也不怎么寒冷,天空蔚蓝。 郑田笑呵呵地跟圆圆和司空打招呼。 “司掌柜,司夫人,我们在这就要告辞了,把货卸下来以后我们要去东郡,不知您二位准备去哪儿?” 司空道:“我们既然准备做丝绸生意,就想去最为繁华的京城。” 郑田顿了顿:“京城?那儿现在可不太平。” “怎么了?”圆圆问。 郑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听说是那儿频频有女人失踪,小到八岁大到十八岁,闹的人心惶惶的,还有人说是有吃孤女的妖怪呢。” “皇上几次派人彻查都无果,我们只有芸儿和薇儿两个女儿,断然是不敢去京城冒险了,就怕被那妖怪盯上了。” 圆圆跟司空对视一眼。 什么妖怪,就是皇帝李琰自己作怪。 他修炼邪法,当然要用年轻少女的血,还有孩童的纯真魂魄。 真是恶人! 圆圆下定决心要将他铲除。 便主动跟郑田笑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分别吧,前头有驿站,我和夫君去租马车,郑东家,郑夫人,我们再会。” 郑田一家也拱手道别。 临别前,谢云烽和两个小伙伴依依不舍。 圆圆曾送给他两个护身的小珍珠,也被谢云烽转送给郑芸和郑薇。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吧!”谢云烽说。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了。 两家人分别,各自踏上道路。 圆圆和司空牵着谢云烽,带着家仆们进城。 他们先在驿站里租了马车,又找了个客栈暂时留宿,好添一些行囊的必需品。 用膳的时候,谢云烽吃完先去看书了。 司空忽然问圆圆:“你今天白天的时候,对着郑田说过一句话,能不能再重复给我听听?” 圆圆纳闷地抬起头:“什么话?” 她说了太多了,是哪一句? 见圆圆满脸懵懂,司空轻咳一声。 “就是喊夫君的话。” 圆圆闻言,脸色瞬间涨红。 她有些娇嗔的语气:“你……你别误会,出门在外,我这是谨记身份。” 司空含笑,薄眸溢出愉悦:“我知道,所以不是让你再多喊两声,提前适应吗?” “胡说!这种事有什么好适应的。”圆圆瞪他一眼,便红着脸道,“你快点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逛下邳州的夜市呢!” “好。”司空轻笑。 下邳州的夜市灯火如昼,长街两侧挂满红纱灯笼,照得青石板路泛着暖光。 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摊前孩童嬉笑,文人墨客摇着折扇在字画摊前驻足,空气中飘着桂花糕的甜香。 圆圆牵着谢云烽的手,替他拢紧斗篷。 见小家伙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吹糖人的老翁,司空便掏钱买了一只小老虎,糖稀在灯火下晶莹剔透。 司空和圆圆朝前走去,谢云烽为了吃糖慢了一步。 忽然一阵阴风顺着他身后掠过,灯笼猛地摇晃。 谢云烽浑身一冷,回头看去。 大街小巷依旧热闹,仿佛是他的错觉。 前头圆圆回眸:“云儿,我们该走了。” 谢云烽收起心里的异样:“来了阿娘!” 第六百八十七章 掌柜提醒,看好孩子 司空带着圆圆和谢云烽,来到“悦来客栈”门前。 客栈门楣上挂着两盏红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摇晃。 门内店小二眼尖,小跑着迎上来接过缰绳。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司空说着,目光扫过客栈前厅。 厅里摆着六张榆木方桌,角落里坐着几个行商模样的客人。 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男子,正低头拨弄算盘。 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堆起笑容:“贵客里面请!上房一日五十文,包热水和早饭。” 圆圆牵着谢云烽走进来,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柜台后墙上挂着的八卦镜。 司空正要掏钱,忽听内堂传来一声惊呼:“娘!您怎么了?” 掌柜脸色骤变,丢下算盘就往里冲。 圆圆下意识跟上,司空伸手想拦,却见她已经掀开布帘进了内院。 内堂里,一位白发老妇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唇发绀。 一个年轻妇人跪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扶着老人的头。 看那老人的面色,竟是将死之人,马上要一口气背过去了! “让开!”圆圆快步上前,蹲下身探老人脉搏。 指尖下的跳动微弱紊乱,她立即从袖中取出银针包。 掌柜急得直搓手:“这位夫人,我娘有心痛的毛病,这……” “不用多说,我看得出来。”圆圆头也不抬,三根银针已经精准刺入老人的人中。 她手法娴熟,指尖在针尾轻轻捻动。 司空站在门口,看着圆圆专注的侧脸。 烛光映在她睫毛上,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她抿着唇,额角渗出细汗,却浑然不觉。 约莫半刻钟后,老人突然长吸一口气,眼皮颤动。 圆圆这才松了口气,收起银针:“气血淤阻,已经通了,但是老人家需要静养,我开个方子。” 掌柜扑通跪下就要磕头,被司空一把扶住。 “恩人啊!”掌柜语无伦次,转头对呆立的伙计吼道,“愣着干什么!把最好的天字房收拾出来,再备热水和酒菜!” 安顿好老人,掌柜亲自带他们去客房。 天字房在二楼尽头,两间相邻,推开窗能看到院里的老槐树。 “两位恩人尽管住,房钱全免!”掌柜搓着手,“只是……” 他压低声音:“最近城里不太平,有丢孩子的,二位夜里记得栓好门。” 圆圆心头一紧,看向正在研究雕花床柱的谢云烽。 司空顺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孩子身边挪了半步。 “多谢掌柜提醒,我们知道了。” 待掌柜离开,圆圆蹲下给谢云烽整理衣领:“云儿,记住阿娘的话,不管谁叫你都不要单独出去,知道吗?” 谢云烽点头,忽然伸手摸圆圆的脸:“阿娘出汗了。” 他的小手指尖沾了汗珠,在烛光下亮晶晶的。 司空递来帕子,圆圆接过时指尖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帕子落在地上,谢云烽弯腰去捡,没看见两个大人瞬间泛红的耳尖。 晚膳后,圆圆哄谢云烽睡下。 回到自己房间时,发现司空正在检查窗户的插销。 他高大的身影半跪在窗边,月光勾勒出肩背的轮廓。 “都牢靠。”司空起身,差点撞到站在身后的圆圆。 两人距离突然拉近,呼吸交错间,圆圆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松木香。 “我在想,要不要让云儿来我们这边睡?”圆圆说着后退,手肘撞到屏风,发出“咚”的一声。 司空下意识去扶,手掌贴在她肘弯。 隔着衣袖,能感觉到肌肤的温度。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先动。 “阿爹?”隔壁传来谢云烽迷糊的呼唤。 这声叫醒了两人。 司空迅速收回手,大步走向隔壁。 圆圆长舒一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她走过去,听见谢云烽说:“……我做噩梦了,睡不好。” 司空大掌轻轻地抚摸谢云烽的头。 “睡吧,噩梦不用害怕,无人能伤害你。” 圆圆看见金色流光顺着司空的手指下,流淌进谢云烽的眉心。 她心中讶异,司空向来是不问世俗的神。 如今,竟也愿意如此用心照顾一位凡人孩童。 许是司空的安慰起到作用,小家伙蜷缩在被子里渐渐睡着,手里还攥着司空的一截衣袖。 “我来守夜。”司空轻声说,“你去休息。” 圆圆摇头:“我们还是陪着你吧。” 司空还想说什么,圆圆已经坐在窗边的圈椅上,摆出不容拒绝的姿态。 他只好妥协,和衣躺在谢云烽旁边。 夜渐深,客栈外的梆子敲过三更。 圆圆支着下巴,看月光移过窗棂。 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谢云烽翻了个身,踢开被子。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刚要拉被子,一只大手已经先一步动作。 司空不知何时醒了,正弯腰给孩子盖被。 圆圆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抱歉……”她低声道,手抵在他胸前。 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司空喉结滚动,最终只是退开半步:“你去睡吧。” 圆圆没动,借着月光看他紧蹙的眉头:“你也在担心云儿?” “嗯。”司空声音沙哑,“掌柜说的丢孩子不像普通人牙子。” 他顿了顿:“我在想郑田提到的京城传闻。” 圆圆心头一沉。 她早知道李琰的恶行,却没想到已经蔓延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正想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犬吠。 司空立刻按住她肩膀,示意噤声。 两人屏息听着,直到犬吠声远去。 片刻后,圆圆才说:“这下邳城,我们不如多待两日。” 司空挑眉:“你想抓住在这里偷孩子的人牙子?” 圆圆点头,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怀疑这里丢孩子的事,跟李琰有关,既然云儿说他会抓一些少女和童男童女来练功,那么,这些被带走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成为了他的养分。” 司空缓缓颔首:“抓住人牙子,我们或许就多了一丝线索。” “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圆圆说着,与司空相视一笑。 而在睡梦中,谢云烽皱了皱眉,小手抓紧了被角。他梦见一阵阴冷的风,和风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眼睛。 第六百八十八章 鼠妖抓走一缕圆圆的头发?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客栈大堂里已经议论纷纷。 圆圆和司空带着谢云烽下来吃早点。 她刚端起粥碗,听见邻桌商人压低声音议论:“昨晚又丢了一个!东街王铁匠家的闺女,才七岁!” 司空放下筷子,与圆圆交换了个眼神。 谢云烽正专心啃着包子,腮帮子一鼓一鼓。 “掌柜的,东街怎么走?”吃完饭,圆圆走到掌柜跟前去问。 拿到地址后,她跟司空立刻牵着谢云烽出门去了。 早晨的冬雾还没散去,铁匠铺子的炉火早已熄灭,铁锤歪倒在砧板旁。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瘫坐在门槛上,眼睛肿得像核桃。 过路的百姓们看见他,都摇头叹气:“可怜啊!” “我家妞儿最乖,从来不乱跑,怎么会丢了呢?官府也不中用,查都查不到……”汉子苦恼地嘟囔,抬眼看见陌生人,本能地警惕起来,“你们是谁?” 圆圆蹲下身与他平视:“听说孩子丢了,我们想帮忙。” 铁匠将信将疑地领他们进屋。 屋内摆设温馨,虽然家庭不富裕,但能看得出铁匠夫妇对他们女儿妞儿的宠爱。 铁匠在旁边痛苦道:“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妻子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两次,我才将她送回娘家,只怕她受不了做出傻事!人牙子真不是东西,被我抓住,我定要他的命!” 圆圆指尖抚过床褥,突然在枕边拈起一根褐色毛发。 “不是人发。”司空凑近观察,“像是老鼠?” 谢云烽忽然扯了扯圆圆的袖子:“阿娘,床底下有味道。” 他皱着小鼻子:“臭臭的,像……像地窖里的霉味。” 司空单膝跪地,手掌贴在地板上。 一丝金光渗入木板缝隙,片刻后他抬头:“有暗道。” 撬开地板,果然露出个仅容孩童通过的洞口。 圆圆立刻就要下去,被司空一把按住:“我去。” 地道里弥漫着腐臭味。 司空指尖燃起一缕金光照明,墙上满是抓痕,角落里散落着糖纸和碎布头。 金光化作无数光芒,追踪百步后,地道分岔,一条通往城郊乱葬岗,另一条延伸向码头。 “码头。”钻出地面的司空拍去肩上泥土,“今早有艘货船离港。” 圆圆立刻会意:“之前郑田说过,商船会在巳时经过水门查验。” 司空抱起谢云烽,立刻坐马车赶了过去。 铁匠想去帮忙,圆圆却说:“你留下来看着这个家,不然就怕它们从地道里跑回来。” 见马车远去,铁匠才走回屋子里,疑惑地看着床底下挖出来的地道。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从没发现。” 水门处,守兵正懒洋洋地检查一艘篷船。 船主点头哈腰地递上文书,舱里堆满麻袋。 突然,最底下的麻袋动了一下。 “且慢。”司空出现,按住守兵要盖章的手,“这些麻袋装的什么?” 守兵不喜欢别人插手公务,拧眉道:“你是谁啊?敢管公务?” 司空拔出长剑:“我们担心有个孩子在船上,还请让我检查,若是误会,整艘船的物品我赔了!” 只见他一挥手,那些守兵竟然动弹不得,连阻拦都做不到了! 船主脸色骤变,猛地推开守兵就要起锚。 司空纵身跃上船头,剑鞘横扫,三个扑来的船工应声落水。 圆圆趁机掀开麻袋,看见里面蜷缩着三个昏迷的孩子! “是迷香。”圆圆掐住孩子人中,抬头时瞳孔骤缩,“小心背后!” 一根铁钩直刺司空后心,却在半空被金光弹开。 篷布后窜出个精瘦男子,脸上长着颗黄豆大的黑痣。 司空立刻认出对方定是人牙子主谋。 他手中剑尖抵住对方咽喉:“谁指使你?” 黑痣男突然诡笑,袖中甩出把石灰粉。 司空挥袖遮挡的刹那,他竟像泥鳅般滑向船沿。 眼看要入水,脚踝突然被渔网缠住。 圆圆一个简单的法力,就捆着他逃不掉! “可恶!”黑痣男拼命挣扎,掏出小刀割破渔网。 也是这时金光暴起! 司空一掌拍在黑痣男身上,他啊的一声惨叫,撞断船桅,吐血倒地。 圆圆手中银针一甩,顿时封住他几处大穴。 “是鼠穴香。”司空一番检查,从那人口袋摸出个蜡丸,“难怪孩子们闻了就昏。” 司空将剑收回鞘中,气质冰冷如玉,眼底的霜雪渐渐褪去。 黑痣男突然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吱吱”的怪叫。 司空剑光一闪,却见他皮肉裂开,竟从裂缝中钻出只灰毛鼠妖。 那鼠妖尖牙利齿,双目赤红,利爪一挥便扯下圆圆鬓角一缕青丝。 “小心!”圆圆一把推开谢云烽。 鼠妖叼着头发就要逃窜,司空剑锋斩落,却只砍断它半截尾巴。 鼠妖立刻跳入水中。 “孽畜!”司空一掌金光拍过去,水面震荡。 然而,片刻后却只见到浑浊河水中泛起一串气泡。 圆圆蹲下查看,发现河面上飘着几片带血的鼠毛。 守兵们这才敢围上来,却见那黑痣男瘫软在地,脸上黑痣正在慢慢融化。 司空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现出原形,魂魄被抽走了。” 守卫们声音发抖:“死,死人了!你杀了人!” “闭嘴。”司空冷冷道,他一挥袖,这些守卫们的眼神便变得呆滞起来。 一瞬间,他们忘记了刚刚看到的事,只记得一个人牙子被发现拐了孩子以后,跳水逃跑了。 他们大呼小叫:“得赶紧告诉县衙这件事情!” 圆圆与司空带着谢云烽,把刚拐走的三个孩子送去了他们自己家中。 这个时候,圆圆不太相信西周的官府,就怕他们暗中也收到了李琰的命令。 铁匠看见妞儿回来,感激不已。 他抱着女儿喜极而泣:“两位恩人,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啊!” 说罢,他转身进入铺子,从里面拿出两面护心镜。 “这是我刚打造出来的,二位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圆圆看了一眼镜子。 护心镜造型滚圆,周围缠绕着花枝,用青金石镶嵌。 她便收了下来,打算之后做成法器,给谢云烽带在身上把玩。 第六百八十九章 她就是朕要找的女子 断尾的灰毛鼠妖在阴沟里疯狂逃窜,嘴里紧紧叼着那缕带着淡香的青丝。 血珠从它断尾处滴落,在污水中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它穿过城内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河,奔跑了好几日,终于从御花园假山后的鼠洞钻出。 月光下,鼠妖绿豆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 它抖了抖湿漉漉的皮毛,沿着宫墙阴影飞速移动。 直至钻进了李琰的寝宫。 屋内血腥味很重,殿内没有点灯,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里幽幽燃烧。 鼠妖熟练地穿过前厅,在通往内室的猩红帷幔前停下。 它放下口中的青丝,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发出骨头被掰动的咯吱咯吱声。 皮毛褪去,四肢拉长,最终变成一个佝偻着背的瘦小男子。 他捡起地上的头发,跪着爬进内室。 “陛下,小的回来了。”鼠妖的声音尖细,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内室比外间更暗。 李琰斜倚在龙榻上,身上只披了件暗红色寝衣,衣襟大敞,露出苍白的胸膛。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骷髅头,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 “没用的东西,我让你替我寻找孩子,你回来做什么?”李琰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鼠妖双手奉上那缕青丝:“陛下,此次在下邳城,小的发现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女子,她浑身犹如被金光包围,小的差点回不来。” “陛下不是一直在寻找命格奇特的女子吗?这个女子绝对算一个,为此,小人将抢来的她的头发带回来了,请陛下检查。” 李琰突然坐直身体。 他一把夺过头发,放在鼻尖深深吸气。 刹那间,他瞳孔剧烈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这气息……这命格……”李琰的声音开始颤抖,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果真是福泽深厚,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突然狂笑起来,周围卷起淡淡猩风。 鼠妖吓得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他见过主子发狂的样子,上次有个宫女不小心打翻茶盏,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李琰猛地从榻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将那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时不时凑到唇边轻吻。 “她是否还在下邳?叫什么名字?”李琰突然蹲下身,掐住鼠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鼠妖结结巴巴地回答:“小的没能打听到她的姓名,还差点被她杀了……对了,她身边跟着个更为厉害的男人,似乎是修道人,法力高深莫测,能抢来一缕头发,小的已经尽力了。” “真是废物!”李琰突然暴怒,一把将鼠妖甩开。 他转身抓起案上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向墙壁。 烛台嵌入墙中,烛泪顺着壁画上飞天仙女的容颜流下,像血泪一般。 鼠妖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琰背过身去:“来人!” 十二个身着血色劲装的男子从阴影中浮现,单膝跪地。 “饮血卫听令。”李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神狂热,“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女人带回来,要活的。” 为首的暗卫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毫无生气:“遵命。” 李琰将一根头发丝交到他们手上。 只见他割破掌心,自己的献血滴在发丝上以后,凭空从发丝中钻出一条淡淡的黑线。 而那黑线一直飘向外面,指向圆圆所在的方位。 “记住,”他背对着暗卫们,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我要活的。” 十二道血影无声消散,殿内重归寂静。 李琰转身走向龙榻。 他从枕下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缕青丝放进去,又贴身收好。 李琰缓步走向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夜风拂过他散乱的长发,月光为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银辉。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忽然痴痴地笑起来。 “快了,就快了,”他喃喃自语,“有了她,朕就能永世不死,长生不老!” 话音刚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窗棂上。 李琰猛地捂住嘴,却止不住指缝间溢出的黑血。 剧痛使得他踉跄着倒退几步,撞翻了案几上的铜镜。 “该死,又开始反噬了么?”他嘶哑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一低头,看见地上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现在的容颜。 那简直是一张枯槁如树皮的脸! 皱纹纵横交错,眼窝深陷,灰白的头发如枯草般稀疏。 竟成了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啊!!!”李琰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将铜镜狠狠砸向地面。 镜面碎裂的刹那,剧痛也如潮水般袭来。 鼠妖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当李琰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转向它时,它浑身毛发倒竖,转身就逃。 “想走?” 他扑过去,鼠妖顿时被他按住,抓在手里提了起来。 “陛下!饶命啊陛下!小的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帮您抓来了那么多孩童,求陛下饶了小的一命!小的现在就去给您抓童子来!” “晚了,我现在急着平息反噬带来的后果,”李琰舔着嘴角残留的黑血,露出森白牙齿,“养你这么久,你也该报恩了。” 李琰手指收紧。 鼠妖发出凄厉的“吱吱”声,身体突然剧烈膨胀,尖叫声戛然而止。 它的皮毛炸开,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一道幽绿的光从它七窍中被抽出,如烟似雾地流向李琰掌心。 李琰贪婪地吸食着,直至鼠妖干瘪成一张皮囊飘落在地。 他脸上的皱纹渐渐平复,灰发转黑,转眼又恢复了二十岁的俊美模样。 李琰长舒一口气。 他派人将魏妃叫来,一夜欢好,吸食了魏妃足够多的气运。 当魏妃被他掐着脖子的时候,浑身颤颤:“陛下……” 李琰看见了她眼角的皱纹,顿时有些厌恶。 他讨厌一切衰老的东西。 “爱妃,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李琰抚摸她眼角的细纹,语气冷冷。 魏妃吓得浑身发抖:“臣妾每日都在好好保养了,臣妾一定会更注意自个儿身体的……” 李琰收回手,呵呵冷笑。 “别让朕失望啊,马上要选秀了,宫里还得依靠你。” “是!”魏妃不敢不应,连忙答应下来。 所谓选秀,也无非是挑选命格合适的女子,充入后宫做李琰的养分罢了。 魏妃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李琰会杀了她,可是今天李琰的眼神也让她明白一件事。 随着自己被吸食气运,也衰老的很快,李琰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把她杀了。 她必须得给自己想个出路了。 第六百九十章 求你们收留 圆圆跟司空帮助下邳的官府,把被劫持的小孩都送回了各家。 官差倒是对他们例行审问了一番。 “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人不对劲的?” 司空语气冷淡:“他急着撑船要走,行迹鬼祟,故而发现了。” 旁边站着四个官差,是那日在船上亲眼目睹了鼠妖逃走的人。 不过他们已经被司空削去了记忆,这会儿只记得司空和圆圆是忽然出现的,其他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短暂的询问过后,官府就允许司空和圆圆离开了。 两人走到门口,谢云烽小脑瓜从马车上探出来。 “阿爹,娘亲,我们可以走了吗?” 圆圆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今晚连夜赶路去京城,云儿要是累了就在马车上睡一觉可好?” “好哒。”谢云烽软糯回应,小脸上满是高兴。 现在对他而言,圆圆和司空就代表着满满的安全感。 其实圆圆本想停留半日,但司空却觉得鼠妖逃了,必定是会给它身后的李琰报信。 为免不必要的危险,他们最好尽快上路,赶去京城,杀李琰一个措手不及。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考虑到接下来要连续坐马车好多日,圆圆便带着侍卫在下邳城一阵扫荡,买了许多路上需要的东西。 都是为谢云烽准备的。 圆圆先带着谢云烽来到集市,到点心铺买了南瓜糕、芝麻酥和蜜枣。 孩子咬着糖糕,眼睛亮晶晶的。 司空注意到谢云烽的夏衣太薄,又带他们进了成衣铺。 圆圆挑了两套厚实的秋装,又买了件带毛边的斗篷。 让掌柜现场改短了尺寸。 经过货摊时,圆圆顺手买了貂皮护耳和羊绒毯。 司空默默付了钱,把大包小包搬上马车。 回程路上,谢云烽举着新买的糖画,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一家三口登上马车,在黄昏时分离开了下邳城。 马车摇摇晃晃,外面天色已暗。 一路上迎着星月,谢云烽吃多了糕点,倒在圆圆身边不一会就睡熟了。 圆圆摸了摸小家伙的脸。 司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圆圆回眸看去,只听司空低声说:“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吧。” “我还不累,”圆圆含笑,目光里隐约闪过担忧,“我是怕云儿到了京城,想起自己的过往接受不了。” 司空却不这么想。 “孩子可能比你想象的更要勇敢,否则他就不会跟着我们再度回到京城。” 圆圆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她也倦了,靠在司空的肩膀上渐渐睡熟。 不知何时,圆圆忽然感受到马车急促的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刀兵相接以及马匹嘶鸣的动静。 她立刻惊醒,下意识想把谢云烽抱在怀中,没想到司空动作更快,一左一右地将她和孩子抱在怀里,避免他们两个滚出马车外。 “发生什么事了?”圆圆惊呼,挑帘看去,外面竟有一群蒙面歹毒跟侍卫们拼杀。 司空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冷冽:“你跟云儿留在马车上,我下去帮忙。” 司空纵身跃下马车,长剑出鞘带起一道寒光。 他身形如电,第一个照面就刺穿了最近马匪的咽喉。 血花飞溅间,他已旋身斩断另一人的手腕。 剑锋横扫,马匪的脖颈喷出鲜血。 司空脚步不停,反手捅穿从侧面扑来的敌人心窝。 短短几招,地上已倒了四具尸体。 “小心!这人功夫很好。”马匪头目大喊,剩余十几人立刻围成刀圈。 司空冷笑一声,突然矮身突进,剑尖精准挑断两人脚筋。 惨叫声中,他踏着倒下的躯体腾空而起,一剑刺中头目。 残存的马匪终于全数倒地。 血腥味弥漫在夜色中。 司空甩去剑上血珠,突然眼神凌厉地转向路边草丛:“谁在那里?出来!” 草丛簌簌抖动,一个官差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圆圆挑来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官差:“是你,今天我们在官府见过你。” 这个官差脸圆润有光,之前圆圆看到他的面相,便觉得此人福德深厚。 所以才会对他有点印象。 没想到,他竟然跟到了这里来? 司空长剑抵在官差的喉咙位置,声音冷冷:“你跟踪我们?” “不不不,不是!”官差连忙摆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小人是想跟随两位贵人,您二位会法术,一定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小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自幼无父无母,街坊都说我是天煞孤星。好不容易在官府混口饭吃,可那些同僚都嫌我晦气。” 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求求贵人收留!小人愿意当牛做马!”官差砰砰磕头,“跟着仙人老爷,总比在衙门受人白眼强。” 圆圆惊讶地与司空对视一眼。 司空已经用法术将此人的记忆一并消除了,他怎么还会记得他们对付鼠妖的事。 司空眯起眼睛:“你还记得我们在船上的行为?” 胖官差不假思索:“当然记得,您二位抬手就是一道道金光,打的那披着人皮的妖怪窜逃离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官府以后,小人再问自己的同僚,他们竟好像都没见过这件事一样,明明我们都是亲眼所见。” 司空沉吟。 看来,此人竟能对他的法术免疫,真是奇了。 圆圆示意司空收回剑。 她走过去,语气和缓:“我们去京城,是有要事做,不能带着你,不过既然相逢,我可以帮你批命,他们说你是天煞孤星,但我观你面色红润有光,不像是倒霉之人,之后必定有厚福。” 他们去京城是要杀李琰的,而李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岂能再把别人带上? 然而,胖官差似乎也听出了圆圆的意思。 他连忙摇头:“恳请两位贵人一定带着小人,小人可以为您二人指路,而且,而且小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圆圆跟司空对视一眼,就在这时,马车上传来谢云烽软糯的声音。 “阿爹,娘亲,就让他跟着咱们吧!” 第六百九十一章 收获一名跟班 圆圆扭头,看见谢云烽这个小家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谢云烽走过来,抬眼看着胖官差。 “你只要别给我爹爹阿娘惹麻烦,他们会收留你的,不过,你跟着我们想要什么好处?” 谢云烽能问出这种话,倒是让圆圆意想不到。 小家伙看起来那么弱小稚嫩,却因为过往经历,能一眼看透本质。 没错,没有一个陌生人会忽然无缘无故出现,说想要跟随他们。 这个官差定有自己的目的。 司空在旁用冰冷的双目审视观察。 他暗中动用法力,将此人的三生三世都查遍了。 之后,他微微一怔,看官差的眼神也变了。 只听胖官差说:“是我小时候,有个云游道士给我批命,说我如果想化解天煞孤星的命格,就要在我三十岁这年,跟着仙人们去修行。” “本来我对这件事是并不相信的,可是我亲眼看见两位贵人出手不凡,便瞬间想起年幼时那老道说的话,你们就是仙人啊!” 他重重磕头。 “恳请二位仙人留我在身边伺候,我愿化解了命格后为您二位建庙供养。” 圆圆跟司空对视一眼:“容我们想想。” 她拉着司空走到旁边。 “方才你瞧出什么了?” “他确实是孤苦无依的普通人,同时,他已九世修行,今生是他的最后一世,若能历练圆满,在死后会列入仙班。” 圆圆惊讶,再次远远地打量了一眼胖官差。 他脸蛋上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束手束脚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九世善人。 不过,他身上的气运确实很好,如果他不跟着圆圆和司空去京城,要不了三年,他就会忽然升官。 从此以后平步青云,最后更是位极人臣,抚养许多义子,成为青史留名的人物。 圆圆抿唇,垂眸思索片刻。 司空适时在她身旁道:“如果他不跟着我们,他自己一个人恐怕会被李琰的人盯上。” 九世善人的气运,可想而知对那些邪修来说,多么难得。 圆圆这时发现,谢云烽也在眼巴巴地盯着她拿主意。 她蹲下来,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云儿,你也想收留他对不对?是为什么呢?” 谢云烽眨着大眼睛说:“因为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妻儿,跟云儿一样,如果云儿不是遇到阿爹和娘亲,会比他更可怜。” 以己度人,谢云烽才会对这个官差心软。 圆圆顿了顿,她转而走到胖官差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官差连忙回答:“小人万安。” 倒是个被寄予美好期望的名字。 圆圆抿唇看着他:“万安,你确定要跟我们走?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如果你留在下邳城,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碰上一个大机遇,从而升官发财,一路平步青云,直至位极人臣。” “你的苦难只是暂时的,但你如果跟着我们离开,可能就要跟这种机遇擦肩而过了,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 叫万安的官差只是愣了一瞬,马上就做出了选择。 “小人要跟着二位仙人。” “为何?”司空扬眉,“你对即将唾手可得的富贵竟毫不在意?” 万安诚恳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活着,怎么都能赚到,这些年小人没有银钱傍身,生活拮据,不是也好好的吗?” “可小人不想再因为天煞孤星的命格,失去身边亲近的人,活了三十年,都不知道有个亲近的朋友是个什么滋味……” 说着,他微微苦笑摇头:“钱财有什么用,即便位极人臣,拿了高官厚禄,终不过孤家寡人。” 万安说的话,倒是让圆圆对他刮目相看。 这世上人人为利益而追逐。 万安却看得如此透彻。 想想也对,一个人想要有地位有权势,除了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以外,还是想要给家人创造更好的条件。 可万安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格特殊,不管他能做多大的官,他身边始终空无一人。 这样的人生对于他而言,当然没有任何吸引力。 既然他已经同意,圆圆便看向司空,见他微微颔首,圆圆就道:“那好,万安,从今天开始,你便跟着我们吧。” 万安当即喜不自胜。 “多谢仙人!” “你无需再喊我仙人,喊我们老爷夫人便是。” “是!”万安说罢,脱去一身官袍,仿佛摘掉了旧枷锁。 他将官袍整齐叠放,放在林子里的一棵树下。 “我跟同僚说过,若子时我还没回去衙门,就来此处找我,我想如果二位仙人不肯收留我,我也要从这里转道去寺庙里剃度了。” 圆圆看着一地强盗尸首:“既然你的同僚要来,那么这些人就留给他们拿去立功了。” 万安点点头,马上殷勤地坐在马车的车辕上。 他要负责驾车,倒是把原本驾车的侍卫挤到了一边去。 这一路上,万安都像个活地图似的,不管走到哪儿,他总能说的头头是道。 谢云烽好奇询问:“万叔,你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万安笑起来:“都是书里看来的。从小没有人跟我玩儿,也没家人陪,一个人无处去,就经常到镇上的书斋,掌柜人极好,也不会赶我走。” “后来当了官差,也走了不少地方,更觉得古人诚不欺我,书中写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圆圆见万安确实见多识广,所以默认让谢云烽跟他亲近。 每到一个地方,万安就不遗余力地给谢云烽讲述当地习俗。 小小的人儿眼睛里,是对从未了解过的天下产生出的大大的好奇。 圆圆时常看着他的身影在想,如果李琰没有夺走谢云烽的父皇的性命。 那么按照如今,谢云烽应该是一个小太子了。 整个西周都是他的国土才对。 造化弄人! 快到京城的时候,圆圆就发现路上的行人基本越来越少。 即便看到行人,竟也都是男子,没看到任何一个女人。 她疑惑的时候,万安压低声音解释:“夫人可还记得,我们从下邳离开时候遇到的强盗?” “记得。” “其实他们并不是为了抢钱财,而是为了抢女子,听说抢来的女子,要么充入皇宫为宫女,要么成为皇妃。” 月色幽幽,万安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都说当今皇上吃少女的血,再加上好些女子不知所踪,所以各家都把女儿看紧了,不让出门了。” 圆圆和司空对视一眼。 果真跟她们预想的一样。 李琰在西周就快要没有合适的“养分”,所以将手伸到他们的国家里去。 真是欺人太甚! 﨔 第六百九十二章 深山里的山匪? 天色已晚,他们距离京城只有百里路了。 眼下走到了深山老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唯有刚刚路过的一家樵夫的屋子能借住。 考虑到谢云烽想洗个暖呼呼的澡,圆圆便决定让马车调头,回到刚刚那个樵夫家暂住一晚。 没想到,本来刚刚愿意借他们打井水的樵夫,在听到圆圆他们想要落榻家中的时候,变得很是生气。 樵夫攥着斧头,和妻子都是一脸警惕:“我家没空房给你们借住!” 万安立刻跳下车辕,小跑上前作揖:“老哥别怕,我们是正经人家。” 他故意把腰间钱袋晃得哗啦响:“只要两间偏屋,这锭银子就是您的。” 樵夫盯着足有五两的银锭,喉头滚动两下,却还是摇头:“最近丢闺女的人家多,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您看这孩子。”万安突然把谢云烽抱过来。 小家伙刚睡醒,正揉着眼睛。 樵夫一愣,心想哪有拐子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作案? “实不相瞒,”万安压低声音,“我家老爷是带夫人去京城寻亲的,夫人身子弱,小公子又染了风寒,必须得借住一晚。” 他说着掀起谢云烽的斗篷,露出孩子烧得通红的脸颊。 实则是方才在马车里捂热的。 樵夫犹豫时,圆圆适时咳嗽两声。 他的妻子拽了拽他的衣袖。 斧头终于放下了。 “只有一间偏屋给你们住。”樵夫说。 万安马上跟圆圆道:“夫人,小的睡在马车里。” 圆圆只说:“那怎么行,我跟夫君睡在马车中吧,你带着云儿和几个侍卫睡屋内,你们都累了。” 万安急忙要推脱,却被圆圆按住。 深山野岭,她跟司空在外面的马车里守着大家,反而比较安全。 于是,万安只能同意了。 偏屋比想象的干净,稻草铺的床垫上还罩着粗麻布。 樵夫搬来炭盆时,万安正给谢云烽讲山中精怪的故事,小孩咯咯笑着往他怀里躲。 樵夫紧绷的脸松动了些:“灶上烧着水,要用的自取。” 圆圆去厨房舀热水时,忽然听见碗柜后传来细微响动。 一个穿葛布衣裳的少女蜷在柴堆旁,见被发现,慌忙把脸埋进膝盖。 樵夫冲进来挡在女儿面前,脸色发青:“她,她脑子不好,见不得生人……” “我明白。”圆圆解下荷包放在灶台上,“这些钱给姑娘做新衣服吧。” 圆圆从厨房里出去,司空便向她低声道:“那姑娘被锁了脚镣。” 圆圆回头,透过门缝望去,月光下,少女脚踝果然扣着铁环,链条另一头钉死在墙里。 万安端着一个铜盆出来,压低声音说:“上个月这山里丢了三个姑娘,都是半夜被掳走的,樵夫锁女儿,也是没办法的事。” 圆圆轻轻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 侍卫将马车牵去旁边的林子里,适当地掩盖了轮廓,方便圆圆和司空休息。 圆圆上了马车,合衣靠在车壁上。 司空见状,拍了拍肩头:“要不要借你靠一下?” 圆圆杏眼里溢出笑意。 “我若是睡着怎么办?” “那就睡着吧,我来盯着。”司空语气变得和缓。 圆圆闻言,倒也没有跟他客气,而是直接躺下来靠在了他肩膀上。 她险些就这样真的睡着了。 但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旁的司空动了动。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圆圆睁开眼:“什么动静?” 司空已经握住长剑。 “应该是有人去抓樵夫的女儿了,我带侍卫过去看看。” “我也去。” 小院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黑衣人踹开木门的瞬间,樵夫的妻子尖叫着扑向女儿,却被一刀背砸在肩上。 少女脚镣哗啦作响,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往外拖。 她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啊!!!” 樵夫抡起斧头冲上去,却被为首的黑衣人侧身闪过,一脚踹中胸口,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天杀的畜生!”万安从偏屋冲出来,抄起烧火棍就往黑衣人背上抡。 棍子还没落下,后脑勺就挨了一记肘击,他踉跄着栽进柴堆里。 谢云烽光着脚丫追出来,见状吓得大哭:“万叔!” 寒光一闪。 最先碰到少女的黑衣人突然僵住,脖颈喷出一道血线。 司空不知何时立在院中,长剑滴血,月光下像尊杀神。 其余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三人喉间绽开血花。 “抄家伙!”为首的黑衣人刚拔刀,司空的剑尖已刺穿他手腕。 刀还没落地,长剑又横削过他双眼。 惨叫声中,司空旋身踹飞另一个扑来的敌人,反手捅穿对方心口。 万安捂着后脑勺爬起,正好看见司空一剑劈断锁着少女的脚镣。 铁链崩断的脆响里,黑衣人接连倒下。 圆圆这时才提着裙摆跑进院子,见状立刻解下斗篷裹住少女。 樵夫夫妇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少女止不住地发抖,手指紧紧攥着圆圆的衣袖。 万安检查了一遍黑衣人的气息,确认都死了,他才摘掉面罩看了看他们的模样。 那厢,圆圆安慰樵夫一家。 “你们即便躲在深山里住也不安全,那些人已经摸到了附近,下次就还会来。我给你们一些钱,你们往更深的山里走吧。” 樵夫夫妇含泪说谢谢。 就在这时,万安走过来,低声对司空和圆圆道:“老爷,夫人,这些黑衣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辈,应该是打听到这家有女儿,想绑走去跟官府换钱,他们身上还有官府的银票。” 樵夫哭红了眼:“这群天杀的,官府跟贼匪沆瀣一气,叫老百姓怎么活啊!” 圆圆安抚了一阵。 帮着樵夫一家搬去了山里。 临走前,司空让他们等等。 他将三个黑衣人的尸体扔进屋子里,最后一把火点燃。 “造成事故,让别人以为你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去找你们。” 樵夫当即带着妻女跪下来,对司空和圆圆千恩万谢。 发生这样的事,圆圆也不准备再待了,而是决定马上进京城。 再不及时制止李琰,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惨剧发生! 﨔 第六百九十三章 郑芸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刚走后不过半个时辰。 就有一群鬼魅般的黑衣人出现在烧焦的房屋周围。 饮血暗卫走进院子里,在被烧毁的屋舍旁边查找有用的线索。 见一无所获,他们从袖子里放出一只蜈蚣,只见蜈蚣前头的触角左右碰了碰,就马上朝前爬去,钻入了地里。 其中一人声音不似活人,看着蜈蚣远去的方向,说道:“她进京了。” “追。”同伙应和。 马车一路没停,驶向京城。 在盘查身份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 守城门的官员例行检查,圆圆本以为会像之前那样看管松懈。 没想到,守城门的侍卫过来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就说:“女人可以进城,男人必须出示入城文书。” 万安惊讶:“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规定?入城文书得去我们出发的地方官府开具,实在是太远了,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这是朝廷规定,我也没办法,你们回去盖文书去吧!” 万安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悄悄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借着车帘的遮掩往侍卫手里塞。 “官爷行个方便,我们确实有急事进城,这点心意请官爷喝杯茶。” “放肆!”侍卫猛地打掉他手中的银子,厉声喝道,“公然行贿守城官兵,你是要造反吗?” 银两“当啷”一声滚落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城门口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几个侍卫闻声立即围拢过来,手按在刀柄上。 为首的侍卫冷着脸道:“朝廷新令,男子入城必须持原籍官府开具的入城文书,没有文书就滚远点,再敢纠缠,按奸细论处!” 万安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 圆圆在车内听得真切,微微皱眉。 那侍卫看她一眼,又补充道:“不过女子可以入城,车里的姑娘若要进城就快些下来。” 司空眼神一冷,正要动手,被圆圆在袖下按住。 这些官兵固然凶狠可恨,但他们也不过是执行李琰的命令。 恐怕这些人都还不知道,他们的皇帝将各地女子搜刮进京,只为了供给自己修炼邪功。 圆圆说:“那我们不进城了,走。” 她正要让马车调转方向,却在这时,听见城内传来烟花燃放的声音。 圆圆挑帘朝外看去,只见秋天蔚蓝的天空中,绽放出阵阵彩烟。 侍卫看了一眼,就说:“你们真是走运了,碰上魏妃出巡。” “魏妃?”圆圆好奇。 她刚说出口这个名字,身边挨着她坐的谢云烽就抖了抖。 圆圆察觉到他的畏惧,忽然想起来,曾经谢云烽告诉她,他的父皇有一位妃子,跟李琰里应外合,给他下毒。 在谢云烽父皇死后,这个妃子就成为了李琰的后妃之一。 莫非,就是这个魏妃? 侍卫狐疑地盯着圆圆:“连魏妃都没听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西周人?” 万安连忙挡在圆圆跟前,笑道:“官爷,我们好久没回京了,您倒是说清楚,这位魏妃有什么能耐?可帮得上我们?” 他说着,又塞给侍卫一锭银子。 侍卫这次倒是接下来了。 “魏妃那可是我们皇上心尖人,后宫独独她最受宠,每个月她都会坐花车从皇宫中出行,在街上遴选适龄女子,入宫伺候皇上。” “一旦被选入皇宫中的,就会被封为当届秀女,若能被皇上看中,自然会成为尊贵的后妃,就算没被选上,皇上也会将她们送到属于朝廷的大若寺,去侍奉礼佛,三年后便能被封为礼佛女官而归家。” “所以你们如果想进城,可以现在去城墙上站着,如果与你们同行的这位姑娘被魏妃选中,招选入宫也是有可能的,到时,你们就不需要文书了。” 正说着话,圆圆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的喧闹声。 她挑帘看去,停在附近的马车里,下来了好些姑娘,眼看着都是要上城楼上去的。 侍卫说:“瞧,她们就是在这里等了一个月,没法进城,专门等着魏妃遴选秀女的日子。” 司空冷笑:“第一次听说秀女是一个月选一次的。” 听见司空语气里有不尊重李琰的意思,侍卫直接变了脸色。 他凶巴巴地训斥:“你们到底进不进城?不进城就把马车赶去旁边,别挡着城门口,耽误别人进城!” 圆圆给了万安一个眼神,让他好好去打探一番,万安顿时下了马车。 “官爷,来来来,消消火嘛……”万安揽着侍卫去了旁边。 圆圆他们的马车被牵去一旁,停了下来。 司空这才对圆圆说:“还未进城,已经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这整个京城恐怕都成为了李琰的养分。” 圆圆颔首,面色凝重。 “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先进城,我可以去城墙上站着。” 司空立刻握住她的手:“万一你被魏妃看中,岂不是要跟她进宫?” 圆圆眼神凌厉:“进宫最好,这样才有机会贴近李琰,伺机将他杀了。” 司空正想说不同意,旁边趴在窗户上的谢云烽忽然惊讶说:“阿爹,娘亲,你们看那不是郑薇和郑芸吗?” 圆圆和司空立刻朝车窗外看去。 只见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官员模样的人,牵着姐妹俩朝城墙楼梯走去。 圆圆微微惊讶:“还真是她们。” 只不过,郑薇和郑芸的打扮也跟之前不同了。 她们穿着绫罗绸缎,被打扮成了富家小姐的样子,可疑的是,她们的父亲郑田和郑廉氏都不在她们身边。 圆圆跟司空对视一眼。 “我去城墙上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顺便问问她们二人,司空,你看好云儿。” 司空握住她的手腕:“你万事小心。” 说罢,他忽然在她掌心里放了一只极小的海螺。 “这个能听见我的声音,也能让我知道你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圆圆颔首:“你放心。” 说罢,圆圆略略整理衣裙,下了马车朝人群多的地方走去。 谢云烽有些紧张:“阿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不会。”司空回答的很笃定。 因为这是天道的天下,而没有人能在这里赢过天道。 﨔 第六百九十四章 圆圆也要进宫 圆圆随着人流走上城墙。 城楼上早已站满了年轻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翘首以盼。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甜腻香气。 圆圆不动声色地靠近郑薇和郑芸。 姐妹俩正站在城墙边缘,目光紧盯着城下。 郑薇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一看,见是圆圆,顿时瞪大眼睛,刚要出声,圆圆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郑薇会意,压低声音道:“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圆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问:“你们爹娘呢?为何只有你们姐妹二人?” 郑芸眼眶微红,声音发颤:“我爹娘被一位官吏污蔑卖死鱼吃死了人,他们被官府的人强行带走,至今不知下落,我们就被一个户部侍郎带走了,他说只要我们进宫获得皇帝的青睐,就能把我爹娘解救出来。” 圆圆眉头一皱,正欲再问,忽然,城墙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魏妃的花车到了。 主街上,一辆通体雪白的镂空花车缓缓驶来,四周垂落轻纱,随风飘动。 花车四周簇拥着数十名侍卫,手持长戟,神情肃穆。 宫女们手捧花篮,沿途洒下花瓣,香气弥漫整条街道。 花车中央,魏妃一袭艳红华服,金线绣制的凤凰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头戴金冠,珠帘垂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描着朱砂,妖冶而危险。 她慵懒地倚靠在软垫上,指尖轻点,目光在城墙上的女子们身上一一扫过。 街道两旁,百姓们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若有女子被魏妃选中,宫女便会走上前,在她手腕上系一根红绳,随后登记姓名,再递给其家人一锭金子。 圆圆皱眉,感觉这金子像是“买命钱”。 被选中的女子很快被带走,而她们的家人捧着金子,神情却很高兴。 似乎都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进宫享福的。 圆圆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寒意渐生。 忽然,魏妃的目光扫过城墙,在某一处微微一顿。 她看到了圆圆。 不,准确的说,是看见了圆圆身边的郑薇和郑芸。 只见魏妃抬起手,指向她们。 顿时有宫女走来,即将登上城墙。 郑薇有些慌张:“夫人,您如果看见我爹,请告诉他,我和芸儿进宫了!” 话没说完,那两个宫女已经走过来,圆圆正要阻拦,她们却以为圆圆是郑薇和郑芸的家人,将金子交到了她手中。 紧接着,郑芸和郑薇就被带走了。 圆圆的指尖死死攥着那锭金子,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入掌心。 郑薇和郑芸被宫女带走时,郑芸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惶恐和茫然,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圆圆垂眸,目光如刀,直刺向花车上的魏妃。 魏妃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她微微侧首,珠帘轻晃间,那双妖异的凤眼与圆圆四目相对。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魏妃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随即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仿佛圆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花车继续前行,宫女们仍在挑选新的女子,而圆圆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魏妃没选她。 不是因为她不够格,而是她似乎根本不打算选她。 为什么? 圆圆压下心头疑虑,转身走下城墙。 刚回到马车附近,一个身着锦袍、满脸油光的男人便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圆圆回头看去,正是之前带走郑薇姐妹的户部侍郎。 “这位夫人!”他压低声音,眼神贪婪地盯着圆圆手中的金锭,“这钱,该是我的吧?毕竟人是我带来的,你说是不是?” 圆圆冷冷地看着他,忽而一笑:“哦?是吗?”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金锭,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司空。 司空会意,悄无声息地靠近。 户部侍郎还在喋喋不休:“你抢了金锭子,那就是抢了我女儿的卖身钱。” 圆圆呵笑:“你女儿?孩子是抢来的吧。” 户部侍郎脸色骤变。 “你怎可胡说!” 话音未落,司空猛地从后方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入马车里。 马车内,谢云烽乖巧地缩在角落,而户部侍郎被按在他面前,额头渗出冷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 司空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刀尖抵在他的喉咙上:“郑家姐妹的父母在哪?” 户部侍郎浑身发抖:“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刀尖微微下压,一丝鲜血渗出。 “我说!我说!”户部侍郎崩溃地喊道,“我只负责送适龄女子进宫,每送一个,就能得皇上赏识!至于她们的家人,多半是被关进大牢了,或者……或者已经……” 他不敢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圆圆眼神冰冷:“李琰要这么多女子做什么?” 户部侍郎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只有魏妃娘娘和皇上身边的亲信才清楚。” 司空与圆圆对视一眼,手起刀落,直接敲晕了他。 谢云烽小声道:“娘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圆圆握紧手中的金锭,眸中寒芒闪烁。 “我们有必要进宫一趟了,”她冷冷道,“准确的来说,是我自己。” 托户部侍郎的福,圆圆他们终于进城了。 将近黄昏,城内却并不热闹。 户部侍郎的府邸更是朱门紧闭。 圆圆的马车停在门前,户部侍郎被司空推着走了下来。 几个家丁见主子回来,刚要上前迎接,却见自家老爷面色惨白,身后跟着几个陌生面孔,顿时噤若寒蝉。 “都退下!”户部侍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撑着威严道,“这几位是贵客,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谁也不许打扰!”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连忙退下。 穿过几重院落,司空始终紧跟在户部侍郎身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抵在他后心。 圆圆牵着谢云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雕梁画栋的宅院。 处处奢靡,却透着一股阴冷气息。 进了书房,户部侍郎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啊!”他哆嗦着求饶,“下官真的只是奉命行事,除了往宫里送过几个姑娘,别的坏事一件都没做过啊!” 司空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粒乌黑药丸,捏开他的下巴强行塞了进去。 “此毒名为‘断肠散’,”司空声音森寒,“每隔七日需服一次解药,否则肠穿肚烂,痛不欲生。” 户部侍郎面如土色,拼命干呕却吐不出来。 圆圆缓步上前:“大人若想活命,就替我办件事,给我准备一个能进宫的身份。” 﨔 第六百九十五章 魏妃发现圆圆身份了? “这……”户部侍郎冷汗涔涔,“进宫的女子都要经过魏妃娘娘亲自挑选,下官实在难办啊。” 司空指节咔咔作响:“那么,你是不想活了?” “有有有!”户部侍郎慌忙改口,“三日后大若寺要选一批礼佛侍女,下官可以安排夫人以官家小姐的身份参选!” 圆圆眯起眼睛:“礼佛侍女?” “是的,”户部侍郎点头如捣蒜,“大若寺就在皇城西侧,每月初一十五,寺中侍女都要入宫为皇上和娘娘们诵经祈福,这是唯一能不经过魏妃就进宫的路子了。” 司空与圆圆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好。”圆圆轻轻抚平衣袖,“那这三日,就叨扰大人了。” 户部侍郎如蒙大赦,正要退下,忽听司空又道:“若走漏半点风声,你知道自己的下场。” “不敢不敢!”户部侍郎扑通跪下,“下官这就去准备衣裳首饰,保管让夫人体体面面地参选!” 待他仓皇退下,谢云烽仰起小脸:“娘亲,那个大若寺会不会有古怪?” 圆圆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皇城方向的天空竟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当然有古怪。”她轻声道,“所以才非去不可。” 谢云烽有些担心:“娘亲不会有危险吧,我皇叔他……很是残忍,而且,非常厉害,他好像有天眼,能看见大家的行为。” 圆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安抚:“云儿放心,除非我们自己现身,否则,他是找不到我们的。” 司空在他们身边用法力护持,李琰是什么人物?能跟神君抗衡?真是做梦。 李琰恐怕只感受得到他们的气息,却全然感知不到他们在哪里。 此时。 饮血暗卫回到了皇宫内。 阴暗的寝殿内,烛火摇曳,将李琰的身影拉得扭曲而狰狞。 他端坐在龙榻上,面前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女。 宫女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陛下饶命……”宫女终于忍不住,低声哀求。 李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尖泛起诡异的红光,如同一条毒蛇般缠绕上宫女的脖颈。 宫女猛地瞪大眼睛,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全身的精血都被瞬间抽离。 “啊!”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化作一具干尸,重重倒在地上。 李琰深吸一口气,满意地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餍足。 但旋即他看了看指尖,发现了手背上的皱纹,他皱起眉头。 这一点还不够,远远不够! 吸食血肉的速度赶不上他的衰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饮血暗卫跪在门外,额头抵地,声音颤抖:“陛下,属下无能,跟丢了那个女人。” 李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怒:“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朕养你们何用?” 暗卫们浑身发抖,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属下追着她进了京城,可她的气息突然中断,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属下只能感知到她还在城内,却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闭嘴!” 李琰猛地挥手,一道血光闪过。 几名暗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滩血水,溅满了整个殿门。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全都是废物!”李琰勃然大怒,衣襟上沾血,更显得他眉眼暴戾。 恰在此时,殿门被轻轻推开。 魏妃提着华丽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尸首,瞳孔猛地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陛下,”魏妃盈盈下拜,声音柔媚,“臣妾今日为陛下挑选了十二名秀女,都已安排在储秀宫,随时等候陛下享用。” 李琰的目光落在魏妃身上,眼中的暴戾稍稍缓和。 他伸出手,捏住魏妃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魏妃被迫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呵呵,爱妃做得很好,”李琰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朕很满意。” 魏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李琰的手指微微用力,捏得魏妃下巴生疼。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的,朕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 魏妃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躲闪:“臣妾明白。” “帮朕做事,朕才会对你网开一面!”李琰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魏妃的耳朵,“否则,你和那些秀女的下场,不会有什么不同。” 魏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恐惧:“臣妾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劳。” 李琰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很好。” 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夜景,淡淡道:“三日后,大若寺要选一批礼佛侍女,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魏妃连忙应道:“臣妾一定精心挑选,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琰突然回头,眼神冰冷:“记住,朕要的是最好的。若是再像上次那样送来些残次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朕不介意用你来弥补。” 魏妃浑身一颤,连忙跪下:“臣妾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琰挥了挥手:“退下吧。” 魏妃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出殿外。 直到走出很远,她才敢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阴森的寝殿。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李琰手中的一枚棋子。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就在这时,伺候她的宫人仓促跑来。 “娘娘,不好了。” “慌什么慌,小声说话,难道你想被皇上听见?”魏妃训斥。 宫人连忙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娘娘,今天我们带回来的那十二个秀女,其中有一个叫郑薇的姑娘,一直寻死觅活,还说想用金子把自己赎出去。” 魏妃冷笑:“金子?她一个被卖进宫里的女孩,能有多少钱。” 宫人:“可她说,她认识一位从大梁来的夫人,她非常有钱还有能耐,听言,似乎是个修道士。” 魏妃眼神骤然一变:“什么?带本宫去见那个女孩。” 﨔 第六百九十六章 进宫! 三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圆圆便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罗裙。 户部侍郎特意为她准备了全套行头,打扮的像模像样。 上好的丝绸衣裙,精致的绣花鞋,还有一套鎏金头面。 她将长发挽起来,略施粉黛,圆圆本就容貌娇美夺目,如今更是显得端庄秀丽。 司空先推门进来。 他靠在门扉上,从镜子里看见圆圆的打扮。 “你非要自己去吗?”他问。 其实两个人昨晚睡前已经商量好了。 圆圆进宫去杀李琰,而司空在外面用神力荡平妖魔,清扫一切。 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谢云烽。 圆圆含笑:“当然,你还能不相信我?” 司空顿了顿:“我是不相信李琰,不过,你随时跟我联络,之后我安顿好宫外的事务,也会想办法入宫找你。” 圆圆重新看向镜子里,双眸乌黑,闪过冷光。 “但愿我们速战速决。” 两人一同离开屋子,去了正厅,户部侍郎早等着了。 “夫人这般打扮,定能入选!”户部侍郎谄媚地笑着走来,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圆圆淡淡瞥了他一眼:“记住,若有人问起,我便是你远房表侄女,因父母双亡来投奔于你。” “是是是,下官明白,那下官这几天的解药……”户部侍郎搓了搓手。 司空冷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户部侍郎看也不看就囫囵吞下。 他舒了口气,像是悬着的心终于能微微放平了。 大若寺坐落在皇城西侧,朱红的寺门庄严肃穆。 当圆圆到达时,寺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年轻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期待。 “听说被选中的侍女每月能领一百两银子呢!” “我娘说,若是表现好,说不定能被皇上看中,封个才人什么的。” “哎呀,你们看那边那个姑娘,长得真好看!” 圆圆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寺院的围墙异常高大,几个灰袍僧人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打量这些女子,眼神中透着审视。 辰时刚到,沉重的寺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位年长的僧人走出来,手持名册开始点名。 被点到名字的女子依次进入寺院,在庭院中排成整齐的队伍。 “下一位,司圆儿?” 圆圆缓步上前,学着其他女子的样子微微欠身。 那僧人仔细打量她一番,突然问道:“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圆圆随便说了一个,这是专门为进宫准备的纯阴八字。 僧人眼睛一亮,立即在她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司姑娘请到这边来。” 不到一个时辰,筛选就结束了。 包括圆圆在内,一共六名女子被选中。 她们被带到一间禅房休息,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太好了!我们都被选上了!”一个穿粉色襦裙的圆脸姑娘兴奋地拍手,“我叫卫燕舞,我爹是城南开绸缎庄的,姐姐怎么称呼?” “司圆儿。”圆圆浅浅一笑。 “圆儿姐姐长得真好看!”另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少女凑过来,“我叫翠儿,是李员外家的丫鬟,能被选中真是祖上积德了!” 六个姑娘很快熟络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圆圆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她们憧憬着宫里的生活。 “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钗玉镯呢!” “我姑姑说,在宫里当差比在外面强多了,至少不用挨饿受冻。”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见到皇上啊?” 卫燕舞突然拉住圆圆的手:“圆儿姐姐,咱们六个有缘,以后在宫里要互相照应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说宫里规矩多,咱们新人容易受欺负,不过只要我们团结,就不怕了!” 圆圆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轻轻点头:“是啊,要互相照应。” 她目光扫过少女们兴奋的脸庞,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些姑娘根本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翠儿从袖子里掏出几块饴糖分给大家:“这是我偷偷带来的,咱们一起吃,就当是庆祝了!” 姑娘们开心地分食着糖果,笑声在禅房里回荡。 圆圆将糖含在口中,就在这时,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面容肃穆的老僧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小沙弥。 “诸位女施主,”他双手合十,“请随贫僧去沐浴更衣,今夜,你们就要进宫了。” 姑娘们发出一阵惊喜的低呼,连忙整理衣衫跟了上去。 圆圆走在最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寺院的布局。 走廊两侧的佛像表情狰狞,香炉里飘出的烟带着一丝古怪的甜腥味。 沐浴的房间雾气缭绕,六个大木桶里盛满了泛着淡红色的热水。 小沙弥们送来了崭新的白色纱衣,料子轻薄如蝉翼。 “请诸位净身后换上这套衣裳。”老僧人说完便退了出去。 姑娘们羞怯地互相看了看,开始解衣沐浴,幸好每个浴桶中间都有屏风相隔,倒也不用那么尴尬。 圆圆故意磨蹭着,等其他人先入浴。 她蘸了一点浴水闻了闻,隐约嗅到一丝药草的味道。 “这水好香啊!”卫燕舞整个人泡在水里,满足地叹息,“好像有芍药花的味道。” 翠儿撩着水玩:“宫里待遇就是不一样!” 圆圆用手撩起水,假装自己在沐浴,实则耳朵头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隐约听到有僧人低声交谈:“这次的质量不错,特别是那个司小姐,纯阴之体,皇上一定满意。” 圆圆敛眸,冷笑一声。 她悄无声息地挥动指尖,金光瞬间铺满整个屋子,其余人却全然不知晓。 这些光会混淆她自己的气息,即便李琰派人来了也察觉不出。 当六位姑娘换好白色纱衣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老僧人领着她们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大殿。 殿中央摆着六顶精致的轿子,轿帘上绣着莲花图案。 “请诸位上轿,”老僧人躬身道,“轿子会直接送你们入宫。” 姑娘们又惊又喜,互相推让着谁先上轿。 圆圆主动站出来,微微含笑:“既然诸位相让,那就我先吧。” 她果断坐进轿子里。 翠儿的笑容微微僵住,有些不满地嘟囔。 “大家都在推辞,偏偏就她想争宠,这么主动。” 卫燕舞拍了拍翠儿的手:“圆儿姐姐这是不想让皇上等急呢,别多想!” 其余五个姑娘闻言,都纷纷上轿。 司空站在远处的高塔上,冷冷看着轿子朝宫中抬去。 﨔 第六百九十七章 刚进宫就被罚 六顶轿子悄无声息地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停在一座名为“储秀宫”的院落前。 圆圆掀开轿帘,只见眼前金碧辉煌的皇宫,在暗夜里好似蛰伏的猛兽。 “请诸位秀女随奴婢来。”一位年约三十的宫女提着灯笼,早已候在门前。 她面容严肃,眼角有几道细纹:“奴婢姓赵,是储秀宫的管事姑姑。” 六个姑娘排成一列跟着赵姑姑往里走。 圆圆走在最后,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眉头微蹙,环顾四周,只见皇宫上空围绕着浓烈的血雾。 而其他人全然没有发觉。 圆圆心下敛去寒意。 李琰该是吃了多少个人才会这样? 储秀宫内部陈设简单。 正厅摆着几张红木桌椅,两侧是长长的回廊,通向秀女们的住处。 赵姑姑领着她们来到西厢房:“两人一间,自行分配,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会有嬷嬷来教导宫规。” 卫燕舞立刻挽住圆圆的胳膊:“我和圆儿姐姐一间!” 她兴奋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两张简单的木架子床,东西齐全,但是不够奢华。 “这也跟我在宫外住的好像没什么两样……”翠儿小声嘀咕,被赵姑姑冷冷瞪了一眼,立刻噤声。 待赵姑姑离开后,姑娘们立刻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一个叫廖舒筠的秀女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我刚才塞给抬轿太监的,你们猜我打听到什么?” “什么?”几个姑娘立刻围了上去。 廖舒筠压低声音:“皇上今晚会在御花园赏月!”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打算偷偷过去,万一被皇上看中,那可是立刻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疯啦?”卫燕舞惊呼,“被赵姑姑发现会受罚的!” “富贵险中求嘛。”廖舒筠不以为然,开始对着铜镜精心打扮。 她换上一件淡粉色纱衣,往发间插了支金钗,又往手腕上抹了些香粉。 圆圆她假装不经意地问:“廖秀女,那太监还说什么了?” “他说皇上最喜欢在听雨亭附近散步,”廖舒筠涂着口脂,“不过你们可别跟我抢,这是我花银子买的消息。” 圆圆淡淡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廖舒筠的手顿住,回过头来,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 “你不让我去?怎么,你不会是不想我争宠吧!”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首先眼下时间很晚了,其次你怎么知道你买到的消息是真的?再者,刚刚卫秀女说的没错,姑姑不让我们随意出去。” 廖舒筠嗤的一声放下胭脂盒。 “你不敢去就别管我,我还怕你们拿了我的消息,自己偷偷去把我的机会抢走呢!” 说罢,廖舒筠将圆圆等人推出了她的房门。 翠儿还记得圆圆刚刚抢着坐轿子的举动。 她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自己抢着坐轿子,却拦着廖秀女不去见皇上,这到底是什么心思呢?好难猜啊,自己想争宠想露脸,还不想被别人知道,真是好笑!” 说罢,翠儿转头就走。 圆圆和卫燕舞对视一眼,都觉得无奈。 卫燕舞拉住圆圆的手说:“圆儿姐姐,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夜幕完全降临后,储秀宫渐渐安静下来。 圆圆躺在床上假寐,听着隔壁床卫燕舞均匀的呼吸声。 约莫子时,她听见隔壁廖舒筠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溜了出去。 圆圆闭目凝神,耳畔捕捉着廖舒筠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脚步声穿过回廊,却在转角处突然停住。 “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人猛地抓住了什么。 “啊!”廖舒筠短促的惊叫划破夜空。 “深更半夜,秀女不在房中歇息,这是要去哪儿啊?”赵姑姑冰冷的声音像刀子般刺来。 “我,我只是……”廖舒筠的声音发颤。 “只是什么?想去御花园偶遇皇上?”赵姑姑冷笑,“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来人,把其他秀女都叫起来!” 圆圆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四散开来,紧接着是“砰砰”的敲门声。 卫燕舞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怎么了。” “所有秀女立刻到院中集合!”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圆圆披衣起身,借着月光看见卫燕舞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庭院里已点起数盏灯笼,昏黄的光线下,廖舒筠跪在青石板上。 粉色纱衣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金钗歪斜,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花了。 赵姑姑手持戒尺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都站好了!”赵姑姑厉声道,“看看你们的好姐妹做的好事!” 秀女们战战兢兢地排成一列。 圆圆站在最边上,垂眸冷淡听着。 “宫规第三条是什么?”赵姑姑让人把一本宫规交到廖舒筠手上,手里的戒尺“啪”地打在青石板上。 无人应答。 “说!”戒尺突然抽在廖舒筠背上,她疼得浑身一抖。 “秀女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宫。”廖舒筠急忙翻书,一边找答案一边抽噎着回答。 “第七条!” “不得私通太监打探消息。” “第十条!” “不得……”廖舒筠手疼的连书都拿不稳,更是哭得说不下去。 赵姑姑一把抓起她的左手,“啪”的一声,戒尺重重打在掌心。 廖舒筠痛得尖叫,右手死死抓住被打的左手手腕,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第十条,不得擅自接近皇上!”赵姑姑一字一顿地说,戒尺又接连落下三下,“这一下是罚你违反宫规,这一下是罚你连累姐妹,这一下是罚你不知廉耻!” 廖舒筠的掌心已经肿起红痕,她咬着手背不敢再哭出声。 圆圆身边的卫燕舞倒吸一口凉气,站在最边上的秀女甚至开始发抖。 大家都被进宫的美梦冲昏了头,现在似乎才刚刚清醒明白过来,这宫里除了有荣华富贵,还有无尽深渊和条条框框的规矩。 “从今日起,你们六人同吃同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姑姑环视众人,“既然有人不守规矩,那就一起受罚,未来三日,储秀宫断食!” “啊?”翠儿失声叫道,“姑姑,这不公平!” “不公平?”赵姑姑眯起眼睛,“那你要不要陪她去慎刑司走一遭?” 翠儿立刻噤声,脸色惨白。 “廖秀女另罚抄宫规百遍,明日交给我检查。”赵姑姑将戒尺收回袖中,“现在,都给我回房反省!” 秀女们如蒙大赦,匆匆散去。 圆圆走过去,扶起瘫软的廖舒筠,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左手肿得像馒头,指尖冰凉。 回到房中,卫燕舞手忙脚乱地找帕子给廖舒筠擦脸。 翠儿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都怪你,害得大家要饿三天!” “我不是故意的……”廖舒筠抽泣道。 “不是故意?”翠儿尖声道,“你分明就是!” “够了。”圆圆打断她,“现在争吵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熬过这三天。” 翠儿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圆圆平静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寒颤,悻悻地闭了嘴。 “就你喜欢做好人,装货!等到时候大家一起饿肚子,看你还会不会帮她讲话。”翠儿说罢,转身离去。 﨔 第六百九十八章 圆圆,我有点想你了 夜深人静,储秀宫陷入一片死寂。 发生了廖舒筠那样的事,秀女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老老实实地睡下了。 圆圆和卫燕舞安抚了廖舒筠片刻,也回到了屋内躺下。 圆圆侧卧在床上,听着同屋的卫燕舞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悬在血色雾气中,将斑驳的树影投在纸窗上。 确认卫燕舞睡熟后,圆圆轻手轻脚地从颈间取下那枚小巧的海螺挂坠。 海螺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将它贴近唇边,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司空?” 海螺立刻传来一阵轻盈的嗡吟,细微的声音只有圆圆能听见。 司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在,宫里情况如何?” “暂时安全,”圆圆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海螺表面,“李琰还没露面,但整个皇宫都弥漫着血腥气,我还没见到郑芸和郑薇,想来她们已经被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她听见司空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禁军已经开始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女子,李琰应该是被反噬了,不然他不会这么频繁地抓女子入宫。” “必须阻止他们,”圆圆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李琰这是在囤积食物。” “放心,我会处理好。” 圆圆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的血雾上。 “你那边呢?”她低声问,“云儿还好吗?” “小家伙睡得很香,”司空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就是睡前一直念叨着想娘亲。” 圆圆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隔壁床的卫燕舞翻了个身,连忙屏住呼吸。 确认对方没醒后,她才又贴近海螺:“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应付那些宫规,这几日我会找机会靠近寝殿,现在满宫都是血雾,应该是李琰的眼线,不过我用了法力护身,他暂时察觉不到我。” “等等,”司空突然叫住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圆圆,我……” “嗯?” 海螺那头沉默了几秒,最终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照顾好自己。” 圆圆眨了眨眼:“你也是。” 翌日清晨,阴云密布的天空压得极低。 储秀宫内的气氛比天气还要沉闷几分。 赵姑姑一大早就板着脸站在院中,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宫规册子。 六个秀女排成一列,个个眼下都带着青黑,昨夜谁都没能睡好。 “今日教你们伺候皇上的规矩,”赵姑姑翻开册子,声音冷得像冰,“第一条,在皇上面前呼吸要轻,最好屏住呼吸。” 翠儿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算什么规矩。” “啪!”戒尺重重敲在石桌上,吓得翠儿一哆嗦,闭上了嘴。 赵姑姑充耳不闻,继续念道:“皇上不喜脂粉味,侍奉时不得涂抹香粉。” 秀女们面面相觑,这规矩与她们入宫前听说的截然不同。 而且,为什么姑姑只教伺候皇上的规矩,难道她们刚进宫就能去伺候皇上了吗? “第三条,皇上用膳的时候,必须马上退出来……” 整整一个上午,赵姑姑都在宣读这些古怪的规矩。 临近午时,她终于合上册子:“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互相练习。” 姑姑一走,秀女们立刻聚在一起。 廖舒筠揉着红肿的左手,凑到圆圆身边:“我打听过了,皇上最讨厌白天出门,所以晚上才是遇见他的好时机。” 翠儿立刻尖声打断:“你还敢说这个?昨晚害得大家挨饿三天还不够吗?” 廖舒筠涨红了脸:“我是想报答圆儿姐姐和燕舞,感谢昨晚她们安慰我。” “报答?”翠儿冷笑,“你是想拉她们下水吧?” “不爱听就别听!”廖舒筠突然提高了声音,“我又没跟你说话!” 卫燕舞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别吵架了,我都饿了,怎么办,姑姑真的不打算给我们用膳?” 翠儿呵笑:“那还能有假?我们都被廖舒筠连累了!要饿三天。” 圆圆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在御膳房有个熟人,可以偷偷给我们送些包子来。” 几个秀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卫燕舞抓住圆圆的手:“真的吗?” “嘘,”圆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需要你们帮我打掩护,若是赵姑姑问起,就说我在房里休息。” 廖舒筠连连点头:“我发誓绝不说出去!” 翠儿咬着嘴唇,眼神闪烁:“要是被发现下场可惨了!” “你若不愿意,大可不吃。”圆圆淡淡道,“但若有人告密……” 她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那大家就一起饿着吧。” 翠儿脸色变了变,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圆圆离开后,翠儿却悄悄溜向了赵姑姑的住处。 她心跳如鼓,想着若是揭发圆圆,说不定能讨得姑姑欢心,免了这三日禁食。 “姑姑!”翠儿压低声音在门外唤道,“我有要事禀报。” 赵姑姑很快推门而出:“什么事?” “司圆儿私自去了御膳房,说要偷食物回来!”翠儿急切地说,“奴婢觉得这不合规矩。” 赵姑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带路!” 当赵姑姑带着翠儿气势汹汹地回到院子时,卫燕舞和廖舒筠脸色大变。 “司圆儿人呢?”赵姑姑厉声问道。 卫燕舞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在房里休息……” “撒谎!”赵姑姑一把推开她们,进屋检查,果不其然,屋内哪有圆圆身影。 赵姑姑眼神闪过狠辣的光:“都跟我去御膳房!” 一行人匆匆穿过宫道,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翠儿跟在赵姑姑身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幻想着待会圆圆被抓个正着的狼狈模样。 御膳房外飘来阵阵香气,赵姑姑猛地推开门:“司圆儿!你好大的胆子——” 﨔 第六百九十九章 有人告密!侍寝? “这是怎么回事?”翠儿傻了眼,“她明明说要来……” “赵管事,这是做什么?”御膳房总管皱眉问道,“擅闯御膳房可是重罪!” 赵姑姑脸色难看:“我听闻有秀女私自过来贿赂御厨拿走吃的,故而来检查一番。” 御膳房总管大喝一声:“你这不是胡闹吗?哪有秀女来?” “放肆!”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顶华丽的轿辇停在院中,魏妃正冷着脸从轿上下来。 她身着绛紫色宫装,金线绣制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此刻布满寒霜,一双凤眼凌厉地扫过众人。 “参见魏妃娘娘!”赵姑姑慌忙跪下行礼,秀女们也跟着跪下,瑟瑟发抖。 魏妃缓步走近:“本宫路过此地,就看见你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娘娘恕罪!”赵姑姑额头抵地,“下官是来抓一个不守规矩的秀女。” “哦?”魏妃挑眉,“什么秀女值得你带着这么多人擅闯御膳房?” 翠儿突然抬头:“回娘娘,是司圆儿!她私自闯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翠儿的话。 魏妃收回手,冷眼看着翠儿脸上迅速浮现的红印:“本宫问话,何时轮到你一个秀女插嘴?” 翠儿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小女知罪。” 魏妃转向赵姑姑:“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规矩?” 赵姑姑冷汗涔涔:“奴婢管教无方,还请娘娘恕罪啊!” “本宫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魏妃轻抚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上次送来的秀女连三天都没撑过,这次又闹出这等事,你是巴不得本宫被皇上训斥才好,是不是?” 赵姑姑大吃一惊:“奴婢岂敢谋害娘娘!是这个叫翠儿的秀女告诉奴婢,奴婢才来的!娘娘明鉴啊!” 她突然俯身,捏住翠儿的下巴:“是你告的密?” 翠儿抖如筛糠:“小女没有……” “啪!”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另一边脸上。 “小小年纪就学会搬弄是非,”魏妃冷笑道,“来人,好好地掌掴她二十巴掌,让她记好今天的规矩!”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架起翠儿。 “娘娘饶命!姑姑救我!”翠儿哭喊着挣扎,“奴婢知错了!” 赵姑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卫燕舞和廖舒筠紧紧攥着彼此的手,脸色惨白。 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秀女们吓得噤若寒蝉。 起初翠儿还能惨叫,后来竟发不出声音了。 等翠儿昏死过去,魏妃才趾高气昂地离去。 赵姑姑面上无光,对秀女们狠狠说了句:“都记住今日的教训!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说罢,她带着秀女们回到储秀宫。 卫燕舞推开门时,看见圆圆坐在窗边,手边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圆儿姐姐!”卫燕舞惊呼,“你竟然真的把包子带回来了?” 圆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招呼她和廖舒筠进来:“饿了吧?快吃。” 廖舒筠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你真的去御膳房了?可刚才赵姑姑带人去抓你了,我们却没看见你!” “我怎么会去御膳房那么显眼的地方?”圆圆轻笑,将包子分给两人,“我托一位相熟的嬷嬷从偏门送来的。” 卫燕舞小口咬着包子,突然红了眼眶:“翠儿她被掌掴得好惨,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 “活该!”廖舒筠愤愤道,“谁让她告密的!” 圆圆垂眸:“她的脸……伤得重吗?” “怕是毁容了。”卫燕舞低声道,“我听嬷嬷们说,这样的伤势肯定要被送出宫。”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翠儿站在门口,整张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还带着血痕。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见几人手中的包子,死死盯着圆圆:“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卫燕舞一惊:“翠儿,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少假惺惺的!”翠儿声音嘶哑,“我就知道,是你们联手害我!” 她踉跄着走进来,指着圆圆:“你早就知道我会告密是不是?你设局害我!” 圆圆平静地看着她:“我提醒过你不要去告密。” “骗子!”翠儿尖叫起来,随即因扯到伤口而疼得直抽气。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拍在桌上:“谁稀罕你的药!” 那是圆圆之前托人送去给她的伤药。 廖舒筠看不下去了:“翠儿,圆儿姐姐好心给你送药,你怎么不领情啊!” “闭嘴!”翠儿歇斯底里地打断她,“你们都是一伙的!等我得宠了,有你们好看!” 说完,她转身冲出门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她疯了吗?”廖舒筠不可思议道,“都这样了还想着得宠?” 圆圆望着翠儿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那药能暂时掩盖翠儿脸上的伤,让她免于被送去侍寝。 这本是想救她…… 夜幕降临,储秀宫刚点上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圣旨到——” 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 秀女们慌忙跑出房门,只见院中站着几个手持拂尘的太监,身后跟着数名捧着锦盒的宫女。 “秀女翠儿何在?” 所有人都愣住了。 翠儿从房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遮掩伤痕。 “小女参见各位公公。” 太监嗯了一声,嗓音尖细说:“皇上宣了你今晚侍寝,收拾一番,跟杂家走吧!” 整个储秀宫一片死寂。 翠儿呆立当场,随即狂喜地叩头:“小女谢主隆恩!” 赵姑姑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挤出一个笑容:“恭喜翠儿姑娘了,来人,快为姑娘梳妆!” 宫女们立刻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将翠儿拉进房中。 透过敞开的房门,其他秀女看见她们为翠儿换上华丽的宫装,戴上金钗玉镯,脸上的伤也被厚厚的脂粉遮盖。 卫燕舞紧紧抓住圆圆的手:“怎么会这样?她的脸明明毁了,还能去侍奉皇上?” 圆圆目光沉沉,没说话。 李琰选她,恐怕另有原因。 半个时辰后,翠儿盛装而出。 她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脸上的伤被妆容掩盖,只在笑时会露出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各位姐妹,”她故意提高声音,“妹妹我先走一步了。” 没人应声。 翠儿也不在意,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圆圆脸上。 她咬牙切齿,包含着冷笑:“司圆儿,你等着!今晚我会好好在皇上面前提起你做的这些事。” 圆圆平静地与她对视,不发一言。 翠儿冷哼一声,转身坐上轿子跟着太监离去。 圆圆趁着众人不注意,手腕轻轻一挥,从袖子里飞出一道金光,跟上了翠儿的方向。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