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受文背景板觉醒后》 第1章 冰水 当那杯冰水泼过来的时候,林修竹在想什么? 乡村夏日蝉鸣雨水泥泞摔跤城镇失事赔偿车祸崩塌哭泣颤抖接济挣钱表白暴雨垃圾桶。 脏污、卑微、腐臭、锈蚀、蛀空、阵痛绵延千里。 冷眼偏见羞辱折断倨傲玩弄讥诮。 ——凭什么? 直到冰水从发梢淌过额角淌过面颊流至脖颈,所有神经末梢的疼痛共唱哀歌,他仍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陶初可以倚靠他的爱意为所欲为,站在感情的主导地位颐指气使? 凭什么这些社会渣滓出生就能够以权压人,带着金钱的铜臭味游戏人间? 凭什么他铆足了劲、焚膏继晷的努力甚至换不来他人的尊重? 陶初在看到那杯水直往林修竹脸上泼的时候,酒就已经醒了一大半,他心中一片惊悸。 可他没有指责始作俑者宋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林修竹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 毕竟,他那么爱陶初。 沉默无声蔓延。 少年呆滞良久没有动作,半晌终于开口,嗓音清冽,似凌凌冰花,凝着无尽冷意:“陶初,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的。” “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林修竹身形高挑,眉眼清俊,往那一站如同一幅笔触分明、温隽灵秀的写意画,只是那一杯水,泼得他发丝耷拉下来略显狼狈,泼得他白净校服被浸湿一大片,隐隐透出白皙的肉色。 他冷白的皮肤在冰水的接触下染上微红,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滑过凹陷的锁骨,滑过瘦而挺拔的脊背。 他说话不卑不亢,腰背挺直形成一条流畅悦目的曲线。 不该是这样的,陶初想。 因为显赫的家室,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对自己阿谀奉承,鞍前马后。 林修竹,他那么穷,他受人资助上学,为了给陶初每一部新出的水果手机要连着打好几个月的工,他清清贫贫照顾自己和妹妹,他不该是例外。 可偏偏,少年一字一句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仿佛覆上了一层霜。 不该的,这句话,不该由你来说。 陶初摆出不屑的神情:“啧,什么叫到此为止?你以为我们有什么实质性关系吗?朋友,还是恋人?” 所以,都是你在自作多情啊。 最后一句话,陶初没敢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林修竹的神色,想从中看出一丝狼狈,或是愤怒。 可是,没有。 林修竹神色不变,平静得就像一片寒潭清水,他只是绷直了嘴角,随机拿上书包,背身离去。 他的教养似乎刻在骨子里,没有“砰”地一声带上门,而是缓缓打开,缓缓闭上。 酒吧的灯光依旧五彩缤纷,杂乱狂舞,到处是纸醉金迷的奢靡和醉生梦死的颓废,林修竹穿着一身素净的校服,挺直的背影在铺天盖地的酒味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背影从此失焦。 陶初的手下意识挽留又缩回,久久没有回过神。 “装什么呢,甩我们脸色?先前还不是你一个电话就像条狗一样舔过来了?”宋锴撇了撇嘴角。 “闭嘴。” “陶初你维护他干嘛?我才是你发小!” “我说,”陶初突然暴起,拾起脚边的酒瓶,一把挥向宋锴的脑袋,“闭嘴。” 酒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中格外刺耳,陶初平日那些狐朋狗友再不敢乱动了。 “你们还不配对他指指点点。” 虽然,伤林修竹最狠的,是他才对。 夜色暗沉,路灯昏黄,细小飞虫形成一个又一个转圜。 林修竹回到家时,发现卧室的灯光亮着,林馥兰趴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一抬头,果然看见了哥哥。 于是还没等林修竹走到门前。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过去为哥哥开门。 “哥哥——你被欺负了?” 林馥兰看到哥哥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连忙跑去浴室拿了块干毛巾,踮起脚递给了林修竹。 “没有的事,”林修竹原本面无表情的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点雨,没带伞被淋湿了。” 骗人,你的书包里明明放了伞。 骗人,你刚走我就醒了,外面一直在下雨,一滴雨都没有。 哥哥,你说过的,骗人是小狗。 哥哥是小狗。 林馥兰忽然攥紧了小拳头,低着头说:“哥哥,你……去他那里了吗?” 她一直都知道。 林修竹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蹲下身,看到林馥兰快眼中的水光,将其抱在怀中温声安抚,无奈道:“哭什么?哥哥真的没有什么事……我确实去了那里,兰兰放心,他们没有欺负我。” 林馥兰感觉鼻子酸酸的,她好伤心,因为哥哥不开心,哥哥很难过。 “你、你以后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哥哥,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笑,你不快乐。”她的声音带上哭腔。 林修竹拿过帕子,轻轻拂去妹妹的眼泪:“好,我不会再跟他有交集了,也不会去找他了。” “他对哥哥不好,他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林馥兰没再哭了,赶紧抓住时间说陶初的坏话,“他的朋友还看不起哥哥,他们都是坏人。” “嗯嗯,兰兰说得对。”林修竹眉眼漾着温润笑意。 “哥哥,你要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然后……然后,哥哥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一大堆人上赶着追你的,他们不会再让你吃苦,而且很听你话,你说什么他们干什么!” 林修竹没忍住笑出声:“什么叫‘他们’?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哥控妹妹点了点头,笃信不疑。 “哥哥,你那么好。” “你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林修竹抱着妹妹的力道加重了,又尽力避免让自己的手臂把妹妹箍得难受。 “妹妹幸福就好。” “你幸福,我也会幸福。” 女孩儿那么纯真,那么懂事,轻轻地,悄悄地,为少年织出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梦。 其实写这段的时候给我自己整哭了,但拿给我朋友看她们都心理平静[裂开]我写文这么没有感染力吗,光感动我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冰水 第2章 转学生 升高三的暑假,天然地比其他年级要多一个月,林修竹上了半个月的课,学校才正式开学。 主席台上,少年身形高挑,脊背挺直,如同林中劲竹,任尔东西南北风,又如山间孤松,任由春寒料峭,自是挺拔独立。 “老师们,同学们,又是一年金秋,又是天地苍茫,你我迎来新的学期……” 少年声线清越,吐字清晰,有腔有调,清冷温和的声音在操场上空悠悠回荡。 “这是学生代表吗?长得这么权威,声音还那么好听……” 有知道林修竹的同学在一旁科普:“抱歉刚才又在想学长了……什么,你是说林修竹?还是说连续两届学生代表、近两年A中奖学金唯一包揽者、众望所归的学生会主席、全国奥数金奖获得者、省级物理竞赛第一名,A中近十年来唯一真神——林修竹?请尊称他一句学长!谢谢。” “……姐妹这个梗已经不好笑了。” 林修竹致辞结束后,又是几个学校领导冗长又莫名激情的讲话,每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左右无非是对新生的鼓励,并对这届高三寄予厚望。 开幕式结束后,学生会干事又来了个短会,准备招募一些高一新生,升高三的干事,也要准备退休了。 林修竹整理好策划表时,上午半个小时的大课间也快结束了,在外面活动的学生纷纷回到教室。 “我们谈一下,”陶初和林修竹一个班,看见他回到教室连忙喊道,“林修竹。” 林修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走到课桌边,放下文件。 “我记得我说过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况且,我认为,我没有义务和你进行不必要的谈话。” 他望向陶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路人,冷淡,疏离。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陶初想。 以往的林修竹虽然待人疏离,面对他却是热情迫切的,尽管总是热脸贴冷屁股,他却很少泄气,放下天之骄子的高自尊,去讨好一个从不正眼看他的人。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陶初哪根神经,他几乎咬牙切齿——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陶初与人讲话时,总是下颌微抬,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你费尽心思得来的奖学金,甚至比不上我一天的生活费。” 我和你,本就有云泥之别啊。 所以,你应该继续讨好我,你没有资格拒绝我,没有资格单方面划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修竹那一刻的神色很复杂,陶初记得,有疑惑,有无奈,可能也有愤怒。 “恕我无法奉陪。” “既然你我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那么,陶少又何必惦记我呢?” 陶少。 一个称呼,就撇清了以往的一切。 陶初是娇养着长大的,屡次碰壁后,自尊难免受损,他恼羞成怒:“林修竹,你别给脸……” “陶初,你够了,仗势欺人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一旁的江清月实在看不下去,她家境也不错,但最看不惯陶初这种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还要瞧不起他人甚至胁迫他人的人。 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哪有这种道理。 “闭嘴,我和他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傲慢的,狂妄自大的,卑鄙无耻的—— “烂人。” 陶初瞬间僵硬下来,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从没有在林修竹口中听到过骂人的话,还是用这种充满嫌恶和不耐烦的语气。 林修竹,开始讨厌他了吗? 不该是这样的,他之前明明那么喜欢我。 ……我真的很过分吗? “陶初,看来你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林修竹神色冰冷,“你是个极度自我中心、从来不会顾及他人的,烂人。”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修竹语毕,上课铃声正好响起,他收回目光,没有再管陶初惊愕而羞愤的神色,以及他紧握的发颤的拳头,自顾自坐了下来。 他坐姿笔直,神情淡漠,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乌发上,仿佛落了一抷碎金。 沈嘉言跟随班主任走进教室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人清润的眉眼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失真,平静冷淡的眼神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就那样坐在座位上,如松如柏,风骨亭亭,和光同尘,不获滋垢。 班主任周老师拍了拍掌,示意班上的同学安静下来:“同学们,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他刚从英国回来,对我们这儿还不太熟悉,大家要多多担待,沈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沈嘉言有着不同于东亚人的深邃五官,墨绿色的眼眸幽暗深沉,含笑时却显得痞里痞气。 他走上讲台,洋洋洒洒写下“沈嘉言”三个大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同学们好,我叫沈嘉言。”他言简意赅,说话时墨绿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窗边的那人。 林修竹抬眸,笔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书本,他淡淡看了一眼所谓的新同学。 好吧,又是个他惹不起的小少爷。 沈嘉言穿着低调,却都是些大牌子,上面的logo林修竹在陶初身上见过的。 ……最好还是离这个人远点。 下一秒,却见沈嘉言长腿一跨,三两步走到他身后,悠哉悠哉坐上他身后的那个空位。 林修竹:…… 他倒忘了,全班只有那么一个空位。 林修竹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左右不过一个座位,代表不了什么, 正牌受出场后基本上都是虐渣了,也会穿插原书情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转学生 第3章 修竹 高三,无非就是书山题海。 所以,林修竹搞不懂,他们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来闹的? “我们换个位。”说话的是陶初。 “同学,哪里来的道理,我才刚来这个班你就针对我,”沈嘉言像是故意放慢了语速,却并不妨碍他说话夹枪带棒,“这、不、对、吧?” 沈嘉言依然笑着,绿眸却染上阴鸷。 ——垃圾,你也配? 陶初平日横行霸道惯了,除了林修竹那次,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壁。 他心里越发不甘心,狠狠瞪了沈嘉言一眼,得到对方无所谓的耸肩。 缓过来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嘉言:“你等着。” 他陶初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林修竹,他也要。 他要定了。 眼看陶初离开教室,沈嘉言转过身,带着歉意对林修竹说:“抱歉,刚才吵到你了吧?” 林修竹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果然,把我忘掉了。 毕竟,过去了那么久。 沈嘉言神色不变:“对了,你叫林修竹?我看到你在开学典礼的致辞了,真的很厉害。” 林修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课桌,从沈嘉言这个角度,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他。 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沈嘉言也不泄气,开始创造话题。 “有人说过吗?你的名字好可爱。修竹修竹,听起来就像‘小猪’一样。” 林修竹终于放下笔,看神经病似的扫了他一眼。 旁人对自己的名字的解释一直都是“修长的竹子”,他倒第一次发觉这两个字和“小猪”发音那么像。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刚好望进沈嘉言墨绿色的眼睛:“没必要这么刻意的接近我。” “我们应当不属于一个世界。” 少年音调平缓,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 沈嘉言没再说话,却是笑意渐深。 防备心变得那么大。 这是好事。 夜幕来临,晚上十点,学校放学。 林修竹有一道今天没能解出来的题,在教室多待了二十分钟。 深夜的教室空荡寂静,他正打算起身离开,冷不防看见身后人的身影。 “还不回去?” 林修竹第一次主动和沈嘉言说话,倒不是他有多关心对方,只是由着他总是班上最晚离开教室的人,锁门的任务自然也就交给了他。 沈嘉言闻言绽出笑容,又佯作苦恼的样子说:“哎,没办法,我语文太差了,还需要留下来多补补。” 林修竹微微蹙眉,想了想对方在国外长大,语文差确实情有可原。 他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二十五,薄唇轻启:“不早了,先回去,有不懂的以后可以问我。” “是吗?那谢谢你了,林老师。”沈嘉言笑着调侃,正说着,收拾好书包,也走了出去。 林修竹没有管他的称呼,在他的注视下锁上门。 而沈嘉言望着他修长匀亭的手,上面布有薄茧,他敛下眸子,绿眸越发幽深。 晚风温柔,轻轻拂过面颊,连带着一天的躁郁也被拂去。 可是,林修竹走了一路,终于忍不住转身。 “你跟着我干什么?” “抱歉……顺路、顺路。” 沈嘉言一脸无辜样,林修竹心头一梗,却又始终无法忽视那道凝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所幸他离家不远,不久便看到自家窗户透出的熟悉的灯光,心头不由一软,清透的眼眸带上温和的暖意。 “我到家了,”林修竹瞟了身后那人一眼,却见他没有离开的迹象,“……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住在这里。” 沈嘉言连忙举起双手赔笑:“哈哈,真巧。” 林修竹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几不可查叹了口气。 “我到没想过,你这样的人还会住在这里。” 沈嘉言环视周围简陋破败的景象,经年不修的墙壁显出腐坏的迹象,纷杂繁乱的广告如同血管一样横亘其间,他面色不改:“这儿环境不是挺好的吗?” 林修竹:…… 难为你昧着良心说这话了。 “况且,我是什么样的人?” 沈嘉言幽暗的眸子透出兴味。 “一个古怪的、没有分寸感和距离好的人。” 林修竹神色淡然,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上走,却见沈嘉言跟着他一直走到他对门。 林修竹:? 他记得对门那户人家昨天才搬出去。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林修竹难免狐疑,却不曾记得自己与对方有过交际,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对方不可能真的为了接近自己而专门打探消息吧? “哥哥!” 熟悉稚然的声音打断的他的思绪,下一秒,林馥兰一如既往扑进他怀里。 林馥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目光在看到多出的人时变得异样。 “他是谁啊?” 她见对面的陌生人笑着给自己挥手,满脸戒备。 林修竹很少和别人一起回家,唯一的一次,陶初突然心血来潮一同过来,看到这里简陋的幻境却突然拉下脸,一脸嫌恶。林修竹做完饭正解开围裙,陶初却一句话不说直接起身离去,头都不回一次,仿佛在这里多待上一秒都会沾染上可恶的贫穷的气息。 她永远记得哥哥当时瞬间僵硬的嘴脸和落寞的眉眼。 天杀的陶初…… 林馥兰当时气得要死,只恨不得把陶初拽回来让他给哥哥道歉,可林修竹沉默着摇摇头,把她的一腔怒火给浇了个透。 “住在对门的……同学。” 林修竹知道她在多想,连忙给她宽心:“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今天才转过来,答应我,不要想太多好吗?” 可是……他一直在看你诶。 果然又是个对哥哥心怀不轨的坏人。 林馥兰对着沈嘉言做了个威吓性的鬼脸,随即把哥哥拉进屋,气鼓鼓地关上门。 坏人,还想泡我哥,做梦去吧! 门关上后,沈嘉言敛去笑容,转过身打开门。一股腐烂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完全不想是昨天还住过人的样子。 ……他住的就是这种地方吗? 沈嘉言捻了捻指尖,搓去因接触门把手而沾染上的灰尘。 不会了。 他想到那个干瘦却满眼倔强的男孩,就像风中的芨芨草,坚韧、挺拔。 他看着男孩蹲在墙角,对着一丛矮小得不能再矮小的野草说:“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学习,让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不再吃苦,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小草啊,我希望你坚强地活下来,我希望长大后回来还能再看到你。” 男孩的话消散在风中。 他和小草说了多久话,沈嘉言就看了他多久。 怎么可能呢,他想。 一丛毫不费力就能拧掉的野草,一阵风、一阵雨、一把火就能摧毁的野草,在十几年后,在男孩长大后,怎么可能还待在原地茁壮成长呢? 他不无恶意地否定男孩的愿望,却在内心深处的一角,留有一份期许。 直到倔强矮小的野草出落成一株亭亭而立的青竹,直到一个单纯倔强的小孩蜕变为一位足以称羡众人的天之骄子,他才真正相信—— 真的有人能坚强到这种地步,真的有人能够从泥泞走到高台。 ——他不会再让他承受苦难了。 至于他人予他的疼痛,他也会替他尽数奉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修竹 第4章 霸凌 早上七点半,身后的座位仍然空着。 开学第二天就迟到,果然是个任性妄为的少爷。 “抱歉,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来人五官立体深邃,虽然迟到却不显慌乱,站在教室门前,依旧一副笑得痞气的样子。 “回到座位上去吧,看在你第一次迟到的份上,就不罚站了。” 今天守早自习的是班主任,平日管理班级恩威并施,尽管语气温和,脸上却带着明显的不悦。 林修竹分神淡淡瞥了他一眼,看见对方嘴角的青紫色痕迹。 他眯了眯眼,又敛去视线。 算了,无他无关。 看到沈嘉言完好地出现在教室的那一瞬,陶初脸色顿时一僵。 那群废物干什么吃的?! 十个人打一个人都打不过? 打不过就算了,连人都拦不住? 废物废物废物…… 陶初的眸子淬着入骨的怨毒,他无能狂怒,恨恨地瞪了沈嘉言一眼,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墨绿色的眸子幽深暗沉,带着深不见底的阴毒。 就像密林毒蟒,蕴着阴凉刺骨的恶意。 陶初心下一悚,立马收回目光。 等等……沈嘉言沈嘉言……沈?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沈”吧? 在A市商界,沈氏以权势显赫和手段毒辣出名,如果说陶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的业界新星,沈氏就是一个根部早已蔓延至整个A氏的庞然大物。 回想起沈嘉言和沈氏家主沈承煦如出一辙的阴鸷眼神,陶初越发心悸,脊背发凉。 他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班长、班长,我问一下这道题。” “让开,我先问,明明是我先来的!” 一下课,好几个同学立刻互相挤着冲到林修竹身边,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无他,班长又聪明又有耐心,还可以一睹那张俊脸,就算没有要问的问题也要故意制造问题。 林修竹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开口:“挨个挨个来,不要争。” 完全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只能乖乖排在六个人身后的沈嘉言:…… 喜欢的人太优秀了,原来也是一种烦恼。 怎么办,他有点嫉妒前面那六个人了。 于是上课后,六位跟林修竹说上话的同学纷纷感受到身后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如有实质的强烈怨气。 大课间足够长,同学大部分都跑出教室自由活动了,沈嘉言终于逮住机会。 “修竹,”沈嘉言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教教我这道题吧。” 林修竹抬眸,清淡疏冷的眸子望向对方优越的五官,他语气难得温和:“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在关心我,沈嘉言福至心灵。 “来学校的路上被几个人拦住了,凶神恶煞的,话都没说就挥起拳头往我脸上招呼,”沈嘉言没忘记添油加醋,“不过还是我比较厉害,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几个人?” “十个。” 林修竹:…… 你确实厉害。 他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不知为何,他认为对方不至于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来欺骗自己,毕竟,也没什么好处。 “注意听,不要一直看着我。” 林修竹两指叩了叩桌面,眉眼带上愠怒,语气也变得冷硬。 沈嘉言正看得出神,察觉到他的情绪,连忙用拳头捂住嘴,咳了两声以掩饰心虚。 “好、好,你别生气。” 林修竹讲话很有条理,深入浅出,对设问和答题逻辑都分析得十分到位,再配上他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想听不进去也难。 “听懂了?”林修竹放下手中黑笔,微微颔首。 “听懂了,”沈嘉言笑盈盈的,不忘称赞,“修竹你讲得真好。” 这样故作亲昵的称呼让林修竹无语一瞬,随即他淡淡“嗯”了一声,起身说:“学生会还有事,我先离开一下。” 今天开始学生会进行为期三天的招新活动,他作为会长,还有一大堆需要管理的事务。 沈嘉言斟酌着语气:“那就byebye?” 林修竹没搭理他,长腿一跨离开教室。 在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沈嘉言眼睛瞬间黯淡下来,他嗅着刚才那人残留的柑橘清香,是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够了。 水流哗哗作响。 陶初和同伴打完球,汗水洇湿衬衫,他现在洗手台边,用手接住水,正往脸上洒过去。 突然—— 后颈出传来剧烈的拉扯力,下一秒,他毫无准备地被身后那人掼倒在地。 “谁他爹的——” 疼痛感顿时侵袭全身,陶初忍不住爆粗口,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来人的面孔吓得一惊。 独有的异国面庞,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还有那对幽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吸进去的,墨绿色眼眸。 “同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分明是一张笑脸,却总让人无端生出寒意。 胸口那只脚力度逐渐加重,像是把他当做垃圾一样踩踏,强烈的挤压感和窒息感席卷而来,陶初痛得声音都在发颤。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第一次向一个同龄人求饶,狼狈不堪—— “不、不要……沈嘉言,你放过我……我、我不知道你是沈家——” “废话真多。” 沈嘉言神情不耐,他松开脚,团了一大坨纸塞进陶初嘴里:“声音也很难听,你还是做个哑巴的好。” “本来你要只针对我一个,那可能还有一条活路,”阴鸷到发沉的绿眸让陶初止不住惊恐,“可是啊,你让我未来男朋友伤了心,我很生气。” 未来男朋友? 伤了心? 谁? 陶初懵了。 “他已经吃过不少苦了,到头来还要被你这种垃圾糟践,凭、什、么?” “他脾气好,不计较,那我就来替他计较一下好了。” 沈嘉言一把抓住陶初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把他提溜起来,硬生生将他拖进了一旁的厕所。 谢谢给我宣传的宝宝,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霸凌 第5章 国庆 可恶……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陶初怎么也挣脱不来,几乎是任人宰割。 他想呼救,可是外面看不到一个人,手机也早已被沈嘉言趁机扔掉。 沈嘉言愉悦地笑了两声,拳头毫不留情,实打实地挥到陶初的细皮嫩肉上,他另 一只手狠狠揪住陶初的头发,没有犹豫地带着他的脑袋往厕所墙壁上撞。 “你这是校园欺凌,你会遭报应的!” 深深的恐惧和怨恨占据了陶初的心神。 沈嘉言充耳不闻,他看着陶初身上的青紫色伤痕,悠悠说道—— “疼吗?” 疼,太疼了。 “这就受不了了?” “你说,他当初该多疼啊。” 他向上生长仍受尽你们冷眼的时候,他该多疼啊。 只因你一句玩笑话,他拼了命地打工挣钱,为你买来一部他自己都从来不舍得买的新版水果手机,结果被你弃如敝履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他该多疼啊。 因为没钱买药,他受尽胃痛折磨、冷汗淋漓的时候,他该多疼啊。 你这就受不了了? 还不够呢。 借着水流,沈嘉言慢悠悠洗去校服上溅到的血渍,看着镜子中阴沉沉的自己,他对着镜子笑了笑。 要上课了,他还等着我呢。 “下次见。” 沈嘉言语气轻快,尾音上挑,短短四个字,却凝着无比森然的寒意,宛若撒旦蛊惑般的低语。 学生会招新结束后,林修竹卸去了会长的职务,终于难得清闲下来。 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陶初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上学了,对外只说住院了,也没说明具体原因。 班主任倒也高兴,陶初平日心思根本没放在学习上,甚至经常作妖影响其他同学,倒不是她不关心学生,少了这颗老鼠屎,班上整锅粥都干净多了,看起来也舒心。 林修竹的心思却不觉飘远,许多时日不见,他感觉对方的面目似乎都模糊了许多,有关他的苟且龃龉的记忆,也不再清晰。 好像自从那天后,他们就在渐行渐远,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这段关系分崩离析。 无论是何动机,他可以肯定的是,那股力量正在帮助他。 还有另一个变数。 坐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不知如何住到对门的别人,有着墨绿色眼瞳的那个神秘的人,正在强势地侵入他的生活。 他试图以冷漠和疏离拒绝对方的靠近,可沈嘉言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仿佛看不到他疏冷的目光,也听不到他冷硬的腔调,自顾自地一个劲儿往他身边凑。 比如,像是存心要跟他一起回家,每天都和他一同在教室待到很晚,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沐浴在阳光下,听着风吹树叶婆娑作响。 林修竹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他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利可图。 当他向对方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嘉言笑眯眯说:“我认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修竹,我喜欢你。” ……喜欢? 林修竹执笔的手一顿。 “没必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现在高三了,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那……高考之后呢?” 林修竹:? “高考之后,可以追求你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修竹轻轻叹口气,“无所谓,随便你。” 沈嘉言闻言怔愣了一瞬,随即心软得一塌糊涂,浸了蜜一样甜。 “修竹,你怎么这么好。” 这么……心软。 就连他这样的怪物,也有了追求他的资格。 天气逐渐转凉,国庆假期也随之而来。 高三假期少,国庆假只能放三天。 林修竹为了补贴家用,放假时会接委托给中学生或者小学生辅导功课,他收费不高,一个小时只要50,再加上他名声大,经常有家长争相加价请求他给自家孩子补课。 国庆假第一天,整片天空雾蒙蒙,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空气闷热而潮湿。 林馥兰待在屋里看电视,她最近迷上了看电影,还总抓着一些恐怖电影看,偏生她胆子小得很,经常被惊悚镜头吓得尖叫,幸亏这栋楼隔音还不错,不至于惊扰到其他住户,否则林修竹可能要带着妹妹一户一户上门道歉。 林修竹跟妹妹交代了一些事,随后撑开伞走进雨幕,去往雇主家的方向。 今天的户主是个刚上初三备战中考的女孩儿,而且……林修竹记得,貌似是江清月的妹妹。 江清雪打开门,看见来人似乎愣了一瞬,眼中难掩惊艳之色,她垂眸抿了下唇,语气有些不情愿:“林老师?进来吧。” 林修竹留意着对方的神情,心里有了点数。 江清雪父母都去工作了,屋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这里宽敞又亮堂,屋内布置整体上呈暖色调,看起来温馨又宜居。 林修竹被引着坐到了沙发上,过了将近十分钟,他看着江清雪一会儿拿起手机和别人聊天,一会儿走去厨房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啃,迟迟没有要开始补课的意思。 “老师,你自己玩儿,不用管我。”语气懒散又随意。 林修竹:…… 到底谁是谁老师? 他捏了捏鼻梁,无奈开口:“既然我今天是你的老师,那么我就应该履行自己的义务。” 他的嗓音温和悦耳,如同一线细流缓缓淌过。 江清雪啃苹果的动作一顿,她低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我大概知道你目前的困难所在了,不过,我更希望你能主动和我说出来,我相信我会是一位合格的倾听者,合格的老师。” 清透的眼睛极尽温柔,视线也轻轻地落在江清雪的身上,并未带给人压迫感。 就好像,已然经历过世事变迁,在遥远的岁月里慢慢沉淀下来的,长者。 pgjj我喜欢你们[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国庆 第6章 系统 屋内一片寂静。 半晌,江清雪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明白,就因为我姐姐学习成绩好,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会和她一样。” “他们把过多的期望压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很累。” “累就休息一下吧。” 林修竹的眸子闪烁一下,继续道:“很简单的道理,饿就吃饭,渴就喝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江清雪不置可否:“可老师,你也不是这样的吧?我听姐姐说,你几乎每天都要学习到很晚。” “那是因为,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我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不得不始终不停地向上走,”林修竹眼尾微弯,“当我因为无法到达预期而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时候,我就会想,我妹妹还小,我应该继续坚持,给她一个平坦无忧的未来。” “我妹妹,她是我的精神支柱,坦白说,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他的神情温柔且坚定。 “但是呢,你不一样,你可以活出一个更加快乐、更加自由的人生,你可以从心所欲,不必活在他人的期待中。” “所以,不妨休息一下吧。” 江清雪内心有所触动,她抿了抿唇:“你说得容易,可是我爸妈怎么可能允许……” 林修竹轻轻叹口气:“其实,你的父母远比你认为的要爱你,他们今天委托我过来,并不单单是为了你的功课,据他们所说,你最近情绪一直很低落,做什么事都没有干劲,和以前的你截然不同。” “换句话说,我来到这里,可能还承担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身份?” “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每个人都有意志消沉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区别只是能否从阴霾中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江清雪:“我本以为你不会喜欢听这些大道理的,不过似乎你的接受度还不错。” “……好,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爸妈沟通的。”手中的苹果只剩下一两口,不慎滑落在地,江清雪将其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那么……明天再见?” 林修竹语调不疾不徐,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窗外天空恢复晴朗,金色细缕穿透云层,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 [“陶初,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对方的声音带着狡黠和玩世不恭的轻浮。 陶初醉眼朦胧:“赌……赌什么?” “你不是一直和那什么……林修竹?对,林修竹,你不是一直跟他合不来吗?他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不好接近,你假意跟他表白,我们就赌他会不会同意和你在一起。” 陶初想到那人疏冷清俊的眉眼,不觉心里一沉:“你这不是存心坑我?他怎么可能……” “是吗?那可不一定,依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们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这样吧,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把我那辆限量版超跑送给你,怎么样?” 陶初心动了,那辆跑车漂亮又时髦,对外宣传是那个牌子里速度最快的,他当初盼了好久,结果真到了售货那天又被一抢而空,他只能吃个车尾气。 “……行,”陶初终于松口,“说好的,别反悔。” —— “快看!又有人向班长表白了——” “等等,陶初?他来祸害班长干嘛?” “等着看陶初笑话吧,指望林修竹因为他铁树开花?” “对,我就不信班长这样优秀的人会同意……” 林修竹淡淡地看着身前的人。 陶初无疑是长得漂亮的,这也是他从小到大讨同辈喜欢的原因,他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皮肤更是白得发光,站在人群里总是最抢眼的那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林修竹想。 是在看见他从窗口跃进来,脸上带着放肆的笑时,还是在看到他迟到半个小时仍无所谓地笑,视规矩为无物时? 这个人身上,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 “……好。” 陶初瞳孔微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确认:“你说真的?” “真的。”林修竹的笑似春水融化。 陶初心中一阵狂喜,太好了,他的跑车——] “你的意思是,”沈嘉言眼眸淬着寒芒,“这就是所谓的‘原书情节’?” 看到心上人被玩弄真情,他几乎挂不住脸上的笑,指甲紧抓手心,手背青筋暴起。 “对的宿主,”系统211的本体是一个白色小团子,“不过早在一个多月前系统出现bug,主角攻们都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时候,情节就没有按照原文故事线开展了。” “这说明原小说的世界线根本经不起推敲,主角攻一旦觉醒,就不可能再被主角受吸引了。” 沈嘉言:“那么,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今天一早,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那道声音自称[拯救攻具人系统],声称林修竹是一本大热纯爱校园文里的舔狗攻具人,由于主神实在看不惯如今纯爱文里普遍攻单方面付出的情节,专门成立了[拯救攻具人分部],负责救赎那些原本是天之骄子却受到世界意识操纵沦为宠受工具人、原本光明的人生也变得一片灰暗的悲惨主角攻,让主角攻的人生再度步入正轨,迎来一个真正的happy end。 “是这样的,这个bug后面又被世界意识发现并进行了修补,现在情节又有按照原故事线进行的趋势,我们被主神派遣过来,是为了与世界意识对抗,保持主角攻的精神独立性。” “在观察了林修竹的人生轨迹后,我发现了你。” “你拥有足够显赫的权势,并且愿意为了他付出比他付出在你身上的多得多的精力和情感,并且,你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取得了他的一小部分信任,你是开展拯救任务的最佳人选。” “为了完成任务,你有两种方式,一、竭力阻止主角攻受见面,二、和主角攻开启一段新的感情,让他完全忘掉主角受。” 沈嘉言轻笑两声,语气带着露骨的恶意:“其实我认为,还可以有第三种方式——” “把陶初杀了不就行了吗?” “警告、警告——” “主角的死亡会导致小世界崩坏,主角攻也会随之死亡,奉劝宿主不要有这样危险的念头。” “哦,好吧。”沈嘉言无所谓地耸肩。 “为了让任务更为顺利的进行,我会在剧情节点给宿主提示,”系统的声音已经十分接近人声,“但更多的,还需要宿主自行发挥。” “我知道了,还得谢谢你,但是——你们是不是把他看得太弱小了?我不认为他会需要他人的所谓‘拯救’。” “与其说是‘拯救’,不如说是‘帮助’,这些主角攻内心往往都很强大,他们都是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才成长起来的,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相比主角受,他们很少会引起读者的怜爱和关注,再加上市面上多为主受文,长此以往,便形成了如今纯爱市场普遍攻宠受的现象。” “好,最后一个问题,”沈嘉言笑眯眯的,“我可以给修竹下c药吗?” 一想到林修竹和陶初那个贱人有旧情复燃的可能,他就嫉妒得发疯。 只要下了c药,和修竹生米煮成熟饭,就能把那点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对方可能会恨他。 他也舍不得。 系统:“这是拯救系统,不是攻略系统!” “希望宿主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那双墨绿色眼眸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对渣受的外貌描写是设定需要,很多原单受应该都长这样吧[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系统 第7章 手机 国庆假第二天,江清雪就像变了个样。 她不再刻意压抑内心的负面情绪,主动和林修竹倾诉心事,也会在遇到难题事摆出苦恼的表情,向林修竹求助。 倚着书桌,少年薄秀的肩线柔和精致,嗓音清浅温润,似乎他光是存在,就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油画。 “……今天先到这里。”林修竹看了一眼时间,他得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做饭。 虽然林修竹也会做饭,但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日常做饭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林修竹身上。 “好,老师明天见!”江清雪脸上洋溢着纯真的期待。 经过这两天,她大概明白林修竹为什么那么抢手了。 他不仅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更是独立坚韧的逆行者,他身上始终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吸引力,蓬勃向上,同时有着一份经历岁月沉淀下来的温和。 这样难得的特质,在他身上却表现得如此自然,就像他生来该是这样。 可谁又能生来坚韧? 十三岁的少年怀抱五岁的妹妹,还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几近哽咽:“兰兰,我们……没有家了。” 女孩年岁尚浅,还并不能理解“死亡”这两个字眼背后的沉重含义。 她生疏地为少年拭去眼泪,稚嫩的声音轻轻叩击少年心扉:“哥哥在,家就在。” 多少次长夜痛哭,多少个与女孩相互舔舐伤口的夜晚,少年凭借着那么一点微不可见的希望,活了下去。 大喜大悲再也无法侵袭他的身体,因此,他表现得淡然、温和。 他像一株孤自挺立的竹,罹寒不惧,风劲不摧,无论何物都无法摧毁他的一腔傲骨。 [“林修竹,你想救他是吗?”含笑的眼透着森森寒意。 沈嘉言执枪的手一动,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穿透陶初的头颅,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洞。 林修竹默然不语,垂眸掩去眼底如潮的痛苦。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照做,我就放过他,怎么样?” 沈嘉言定定地看着背光而来的人,他想在对方身上看到一丝犹疑、退怯。 没有。 “你说,我照做。” 清润的声音被冷意浸透,却是没有半点犹豫。 沈嘉言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你就这么爱他?非他不可?” “哪怕他曾经糟践你的自尊,短视你的感情?” 林修竹,你不该是这样的啊。 你应该像儿时一样,摔倒了再站起来,拍去膝盖上的灰尘,眼中透着不屈。 你应该像少年时一样,每天挑灯夜读,只为自己和妹妹而活。 “那好,你跪——” 下一瞬,沈嘉言瞳孔微缩,几乎没有迟疑,他冲过去抓住了林修竹的身体。 青年的膝盖距离地面只有两厘米,被对方猛的拉起。 沈嘉言发觉自己的膝盖不知何时触碰到地面,他跪在地上,以恳求的态度,嗓音无比艰涩:“不要……不要跪。” “林修竹,你不能跪。” 你是由傲骨铸成的,你本该坚定地挺立。 林修竹,他毁了你,陶初毁了你。 我该拿你怎么办。 “只要他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回到当初了?”沈嘉言的语气染上疯狂,他没有再给林修竹反应的时间,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出。 随之而来的,是陶初瞪大了的、充满惊恐的眼睛。 还有,林修竹被子弹贯穿的后肩。 并未触及要害,可鲜血生生刺痛了持枪人的眼。 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 沈嘉言猛地扒开陶初的身体,让林修竹倒在自己怀里,本该属于正常青年的体重,对方却像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怀里,蝴蝶轻轻扑腾着翅膀,正发出微弱凄婉的哀鸣。 “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快叫医生!” 猩红的伤口正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眼前的场景逐渐褪色变得灰暗。 他看见林修竹清透的双眼蒙上一层灰色,宛如史前大陆空旷寂寥的一片灰。 那个对着野草许愿的男孩,也变成了灰色。 “林修竹,我放过你,也放过他,”沈嘉言一字一句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将记忆中的那个人彻底埋葬,“我祝你和他,长长久久,白首不离。”] “陶初,我现在只恨为什么不能杀了你。” 一把形制漂亮的枪正抵在陶初肩上,顺势而望,沈嘉言不笑的表情比平常更为恐怖,露骨的恶意似乎从紧皱的眉眼中凝作实质。 陶初的嘴被封条封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哼声,他被两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桎梏住,像条野狗一样伏在地上。 “砰!” 随着沈嘉言轻飘飘吐出一个字音,原本完好的左肩瞬间被洞穿,鲜血从伤口迅速涌出。 陶初瞪大眼睛,剧烈的疼痛紧紧抓住每根神经,肩上那处洞口如同被火烧一样,残酷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中枢,他想痛快地喊出声,却只能发出“呜呜”低吟。 这个疯子…… 陶初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个神经病,如果,真的是因为林修竹的话…… 他没做错什么啊,是对方上赶着要舔他的。 虽然,他也享受着天之骄子为自己屈尊降贵的满足感。 陶初想到那人纤白高挑的脖颈,清瘦挺拔的身形,他想到林修竹殷切地向自己递上那款新手机时,静默清透的眼眸,如同盈着一片湖泊,如果换做任何其他人,被那双蓄满深情的眼望着,心口一定会塌陷一角。 那时的陶初,是怎么做的呢? 他带着讥诮不屑,冷冷吐出残忍话语:“抱歉,这款已经过时了,我不喜欢了。” 随即,就像扔垃圾一样,将装着手机的礼品袋扔到地上。 他当然知道这个他弃如敝履的手机对于林修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骨子里的恶劣,让他更想折断少年的傲骨,掰碎少年的脊梁。 那双眼睛黯淡下来,不解、沮丧、落寞、不甘,各种情绪交织。 但林修竹没有发作,他静静望着从礼品袋里摔出来的手机,左膝弯曲蹲下身,将其拾进袋子里,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与其说是扔,不如说是放,放下他的自尊他的骄傲,追求一个让他遍体鳞伤的结果,不撞南墙不回头。 面前深邃俊美的五官骤然放大,阴冷暗沉的眸子令陶初悚然回神。 湿冷的空气含着浓重的血腥味,陶初知道,那股气味来自他自己。 “在想什么?” 沈嘉言脸上骤然乍出一个笑,事实上,她方才借助系统读取了陶初的内心,在看到林修竹单薄落寞的背影时,所有阴暗暴戾的情绪猛然疯长。 在子弹又在陶初身上穿透几个洞后,陶初疼得昏死过去,他甚至想沈嘉言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但沈嘉言专门在一旁配了十几个医生,活怕他死了一样,要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折磨。 第8章 做饭 “修竹,好巧。” 沈嘉言笑盈盈的,只是锋利的五官配上墨绿色眸子,看起来和“无害”两个字怎么也不沾边。 林修竹闻言抬头,见到来人微微颔首,淡淡看他一眼,又低头挑选起商品。 确实挺巧。 林修竹很少出来买菜,这次国庆促销打折,他多囤点东西,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担心柴米油盐的问题。 只是……他看着沈嘉言购物车里堆成山的花花绿绿的零食,无端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眼见沈嘉言亦趋亦步跟上自己并走到家门口的林修竹:…… 果然。 他暂时没开门,捏了捏眉:“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沈嘉言没点大少爷做派,“追求你。” 那就先从我妹妹下手是吧? 林修竹长长吐出一口气,打开门,林馥兰被吓得鬼哭狼嚎的声音裹挟着恐怖电影的音效向门口袭来。 林馥兰向门口一望,惊恐的喊声连忙变调:“哥哥,你回来啦!” 她按下暂停键,跳下沙发,接过哥哥手中的袋子,殷勤地帮忙把几大袋东西提进屋。 “等等,”她看着林修竹身边多出的那个人,“怎么又是你?” 又? 林修竹心底不由泛起疑惑。 林馥兰撇撇嘴,瞟了眼沈嘉言提着的一大袋零食。 呵,还都是些她喜欢吃但平时舍不得买的。 “哥哥,你离他远点,他肯定对你居心叵测。” 林修竹轻笑一声:“长大了,还会用些成语了。” 沈嘉言在一旁装笑,都快把脸笑僵了:“这成语可不是这样用的,该用‘情有独钟’才对。” 林馥兰略略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有句话叫做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还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我哥——” 林修竹一听这话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捂住她的嘴。 “什么话,我这是有事献殷勤,我在追你哥懂吗?”沈嘉言状作无奈地摊手,下一秒趁着还没关门一把将零食提了进去。 哈,还登堂入室了? 林馥兰要气炸了,冲过去就要往沈嘉言身上打,被林修竹拦了下来。 林修竹看着沈嘉言跟一个小他八岁的小孩儿拌嘴无奈,有点头疼。 他摆摆手制止了两人之间的战争,心想着沈嘉言确实送了他们一个人情,看了他一眼,说:“今晚要就在这里吃顿晚饭吗?” 沈嘉言当然举双手同意,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林修竹闻言从厨房拿出围裙,这条围裙很合他的身,修饰得身线匀称,腰部的线条流畅优美。 沈嘉言阖眼遮住眼底氤氲的暗色,她轻咳一声:“修竹,让我来吧,我厨艺也不错的。” 为了将来能抓住林修竹的胃,他可是专门跟知名大厨学了好几年。 林修竹扫他一眼,微微蹙眉,嘴角绷紧,满脸都写着“让客人做饭像什么话”。 “哥,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自己来呗。”林馥兰刻意加重了“客人”两个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哼,她就不信这人真能整出什么花样,看着那么金贵,怕是十指都没沾过阳春水。 沈嘉言心道祖宗你总算办了件好事,眉宇也舒坦了些。 二人一个想着“马上这人出了丑就可以out了”,另一个想着“攻略老婆的任务又进一步”,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林修竹想了想妹妹的话,觉得有理,做主人的也不好拂了客人的意,于是解开围裙递给了沈嘉言:“那就劳烦你了。” “不麻烦,我就乐意做这种事。”沈嘉言忍住自己想把围裙放在鼻子边嗅的冲动,一副要表现自己是个二十四孝好贤夫的架势。 林馥兰在客厅听到这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给你显摆着了。 林修竹淘完米煮上饭,又在一旁帮忙切了些食材,他干这些事很熟练,骨肉匀亭的手指动作间,土豆被切得苗条又均匀。 沈嘉言心想老夫老妻也不过如此了。 他手脚也利索,不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菜香,几道菜端上桌,着实给林馥兰惊得一跳。 看来得意早了,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时林修竹盛完饭,看到几道色泽丰美的菜,心想自己是不是该为先前的刻板印象道个歉。 #只有沈嘉言一个人爽到的世界打成了# 林馥兰心乱如麻,这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林修竹倒是面色平静,还顺道夸了两句好吃。 沈嘉言吃了两口就开始盯着林修竹看,墨绿色眸子盈满了笑意,被林修竹淡淡扫了一眼后,又端起碗飞速把饭吃完了。 几人吃完饭,沈嘉言又抢着把碗洗了。 “抱歉,”林修竹沉吟一声,看着林修竹说,“之前可能对你有些偏见。” 温隽清疏的嗓音让沈嘉言有些耳根发麻。 他轻咳一声,双眼望进面前这人寒潭清水般的眸子,浅透,清凌,波澜不惊,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有点不想伪装了。 沈家的人,都是怪物,虚情冷血刻进了他们骨子里,遇到感兴趣的人,侵略和占有会占据他们的心神。 他曾见过沈承煦把母亲抓回去圈养在金丝笼的模样,疯狂到病态的占有欲、控制欲灼烧了这位沈家家主的理性,让他从一个光鲜亮丽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卑劣的怪物。 但。 沈嘉言舍不得。 畸形的家庭和天生的情感缺失让他缺少了“爱”的启蒙,但林修竹让这颗空洞枯涸的心,长出了新的血肉。 “林修竹,你开始对我满意了吗?” 眸底含着晦涩复杂的情绪。 开始对我这个怪物满意了吗? “不讨厌,”温和的嗓音让人自然联想到主人清俊舒朗的眉眼,“我对你有些改观了。” 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 况且,一开始也并不很讨厌,第一印象确实不好,但林修竹对他人从不妄下定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沈嘉言想, 哪怕历经磨难仍然向上生长,哪怕遭受冷眼依然善意待人。 他舍不得。 比起剥夺他的自由将他占为己有,他更想看到对方站在阳光下,眼尾微弯,嘴角含笑。 一段沉默,一个微笑,就很好。 我是cpj[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做饭 第9章 童年 林修竹很少做梦。 而今天这个梦……很不寻常。 梦的前半段,和他十八岁生日之前的经历基本吻合。 而在后半段,他没有和陶初决裂,仍保持着暧昧纠缠。 他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对着陶初摒弃自尊摇尾乞怜,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丧失了独立的人格,不得自由。 他冷眼看着陶初为自己套上戒指,漫不经心道:“林修竹,我给你这个资格。” 什么资格? 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还是被他回报以爱的资格? 林修竹还梦到了沈嘉言。 他看见墨绿色眼睛晦暗复杂,听见对方说:“林修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什么样? 低顺服从的模样,还是任人操纵的模样? 还有林馥兰,她的五官变得成熟,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始终饱含深爱。 “哥哥,你不要爱他了。” ……爱? 什么是爱? 没有自尊、卑躬屈膝就是爱? “阿竹,”他听见一道空灵的女声,陌生而熟悉,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被爱着。” 林修竹从睡梦中惊醒。 他怔怔地望向自己手心,那里早已汗湿一片。 清明的眸子少见地现出疑惑。 被爱? 林修竹的童年,是清贫但美满的。 几乎没有孩子会不喜欢在田野里疯跑疯闹离婚林修竹身子瘦弱,却也踏遍了村里每个小山丘。 爸爸去了城里打工,很少回家,爷爷奶奶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七岁前那段模糊久远而温馨和融的记忆,由妈妈温柔如春溪的嗓音构成。 七岁的那个春节,爸爸回到了荒芜落后的山村。 当晚,他听到爸爸妈妈压低的声音。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小竹……也多个玩伴。” 多要个孩子,意味着更大的开支,更加拮据的日子。 林修竹七岁的小脑袋瓜却没考虑那么多。 我想要个妹妹,他想。 听邻居小明说,弟弟都很调皮,总是淘气捣乱,如果是妹妹的话,妈妈就可以少操一点心了。 林修竹于是每天都盼着妹妹的到来。 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圆,妹妹就从这里出生,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一样。 “妹妹妹妹,妈妈说你的名字就叫做馥兰,芳香的馥,兰花的兰。” “真好,你是兰花,我是竹子,我们都是山里的小草。” 林修竹好喜欢山里的各种植物,兰花香香的,但是很少见,竹子呢,长得又高又直,看起来可神气了。 过了几个月,林修竹上了村里唯一的小学。 村子教学设施落后,生源也少得可怜,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个班只有十几个人,如果是课少的老师,可以同时教一个学校。 林修竹喜欢学习,妈妈说,学习好的话,幸福就会到来。 他拿着刚发的新书,小小的一本,因为是上个年级传下来的,封面也皱皱的破破的,林修竹把书拿到妈妈面前,放在自己短短的腿上,一遍又一遍念着老师新教的拼音字母。 妈妈会摸摸他软软的头发,微笑着鼓励他:“小竹好厉害,只教过一遍就说得这么熟练了。” 林修竹笑得眉毛弯弯。 后来他听到同学说,找到学校东边山头上一棵绿油油的草,对着它许愿,愿望就可以成真。 林修竹觉得这是真的。 于是他趁着有天放学后,跑到小山上,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说—— “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学习,让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不再吃苦。” “小草啊,我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我希望长大后回来还能看到你。” 语毕,他看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儿,那个孩子和他还有村里的人长得都不像,还一直坐在那里望着他不说话。 “你是谁呀?”林修竹说话还带点奶音,满脸好奇地问。 他走上前,才发现这个小孩儿有着一对墨绿色眼睛,跟林修竹害怕的毒蛇花色很像。 但他没有害怕,他觉得对方也就是个小孩,不会伤害他。 不知名小孩儿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然后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林修竹转头望去,几个月前村里来了个奇怪的漂亮的大姐姐,还建了一座漂亮的小别墅,男孩指的,正是小别墅的方向。 “哇,”林修竹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我说怎么没见过你,你们住在那里的话,是不是很有钱啊。” 他的话里没有半点谄媚,只有对新奇事物的好奇。 “那你幸福吗?” 小孩儿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干巴生硬:“不幸福。” 哦,原来有钱人也不一定幸福呀。 那什么样的,才能叫做幸福呢? 林修竹刚学拼音的小脑袋瓜又转不动了,他笨拙地拉起不知名小孩儿的手,圆溜溜的黑色眼珠透着真诚恳切:“那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哦。” 后来,他和小孩儿做了朋友,他去到小孩儿家里,指着小孩儿作业本的封皮说:“原来你叫沉加言啊?” 小孩儿摇了摇头,指着姓名那一栏,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嘉、言。” 林修竹呵呵笑了:“我叫林修竹,你叫我小竹就好啦!” 小孩儿眼神有点奇怪:“小猪?为什么会有人的名字叫做小猪?” “是小竹、小竹啦!就是山里面的竹子,竹子的竹,才不是猪圈里养的猪!” 林修竹作势要掐沈嘉言的脸,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避开,现在那儿放任他掐。 当然,林修竹单纯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很恼火,根本没怎么用力。 小孩儿却深深地望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我这里好疼,你要负责。” 林修竹被小孩儿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内心愧疚又自责,凑过去对着小孩脸上的红印呼气:“不疼不疼,我会负责的。” “妈妈说过,她是爸爸的童养媳,所以才嫁给爸爸的,”小孩儿眼珠子暗沉沉的,“我要你也给我做童养媳。” 林修竹听到这话却恼了:“你这话不对,你以为她们都是自愿做童养媳的吗?有些女生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却被强行做对方的妻子,她们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幸福……” 这些话,是妈妈跟自己说的。 妈妈不是童养媳,但妈妈的妈妈是。 她们都是受苦很深的人啊。 沈嘉言自觉话说得不对,轻轻嗯了一声:“那你也要做我的妻子。” 林修竹羞红了脸:“我是男孩子!” “哦,那我做你的丈夫。” 小孩儿面无表情,将“没脸没皮”表现到极致。 林修竹生气了,但只生气了一小会儿,因为小孩儿给了他一颗亮晶晶的糖果。 糖果用粉红色糖纸包住,跟林修竹的眼睛一样透亮。 林修竹在小孩儿的注视下把糖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又甜又腻的香气充盈了口腔。 “小猪,你喜欢吃这个吗?” 望着七岁小孩满足的神情,沈嘉言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意。 林修竹也没有管这个称呼了,他点了点头,口齿含糊:“喜、帆……” “那你以后做我的妻子,我给你吃不完的糖。” 林修竹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吃糖吃多了牙齿会坏的!还有些人就是因为吃糖,所以牙齿掉光光了,那就是想让我变成那样的丑八怪!” 但是,真的好喜欢。 糖果甜甜的,放在嘴里,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后来的后来,小孩儿和漂亮大姐姐走了。 听村里人说,小孩儿是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大姐姐是一个很有钱的人的妻子,他们逃到这里来,又被抓回去了,可能永远不会再来这里了。 好坏,林修竹想。 为什么要因为一己私欲而剥夺别人的自由? 再后来,妹妹出生了。 小小的,软软的。 林修竹把手撑在床边,对襁褓中的妹妹说:“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哥哥会永远保护妹妹的。” 泪水洇透纸张,记忆逐渐模糊。 几年后,林修竹被迫变得成熟。 那个慢慢被他遗忘的小孩儿,也学会了伪装。 林修竹恍然回过神,那份见到对方第一面时产生的奇怪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答案。 可是,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让他回想起了这些? 小猪萌[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