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霸总文里刺猹吃瓜》 第1章 下辈子就是救世主 寒冬腊月的,这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 褚嘉树含着湿软的烟失神盯着上方,墙壁安静的,漆黑的。 窗外的风漏灌进来,吹散空间里黏腻的气息,禁闭室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的体温灼热地烫着他,他们贴着墙壁在监控死角站着。 “通知你了吗,你什么时候的事?”褚嘉树咬着烟蒂问了句。 “下个月。” 这里关的都是死刑犯,褚嘉树点了下头,拢了拢敞开的衣裳,面无表情地遮住了暧昧的痕迹。 伸来的手臂截走了他嘴里剩下的半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你呢?” 褚嘉树没说话,只是侧头看向旁边的人的时候,透过微薄的光亮看到了对方没有随烟雾散开的眉头。 他伸手揉开了对方的眉头,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进来?”对方把烟掐了换了个问题问。 “死刑犯,坏事做尽,罪有应得。”褚嘉树说,“我是坏种。” “我看你不像。” 褚嘉树思索了片刻后,眉眼弯起晃晃脑袋:“对啊,我也觉得。” 可是死刑犯诶,坏事干尽,罪有应得。 褚嘉树闭着眼回看自己的一生,但又的确是这样的。 他轻颤着呼出一口白气。 他从进来监狱的第一天就开始做梦,他一开始想这是不是走马灯,回忆完他的一生就该走了。 梦里什么监狱,吵吵嚷嚷的声音,拥挤的画面,爆炸的大楼,他前半生中邪了一样的围着一个人转,为了得到那个人,从中作梗,离间替代什么坏事儿他全干了。 烧了金陵楼,断了前程路。 梦醒了,他半夜惊起,躺在床上无声地笑,他看完了那本以梦呈现的小说。 万人迷文里的反派,原来这是他既定的一生,他嘲讽地想,这就是他的一生。 一本小说里推动剧情的炮灰。 他和翟铭祺不是在监狱里第一次见,同一个圈子,多多少少听过对方的名讳。 著名的小提琴家,来这儿冠着非法囚禁,恶意损毁他人财产,恶意伤人等等的罪名啊。 褚嘉树想,人不可相貌啊,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罪名摞得跟自己有得一拼啊。 他们在监狱是同一间宿舍,戴着脚镣走走停停,这里规矩严,他们说不上几回话。 第一次交谈,是在周日的一次放风间当。操场外边儿种了片向日葵,金灿灿,站那儿一堆堆的老好看了,就像是光明前途。 他们不远不近地隔着铁栏杆看着那片向日葵。 可能将死之人都大言不惭,也可能气场太合,氛围太好,他们说话没什么顾忌,梦到哪句说哪句地把实话一吐为快。 寥寥几句,褚嘉树在听到对方和缓嗓音下熟悉的名字后,心中生了几分讶异后随即而来的是无边的讽刺。 哦,原来他也是啊。 那看来他们这些当炮灰下场都不咋的,主角经历磨难幸福在一起,轮到他们轮上了恶有恶报。 褚嘉树开始想,那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哦,管他什么事,他都要死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保守着对方的秘密,从不点破,如此几年。 思绪被一个贴上来的吻打断,他睁眼看着面前的人。 褚嘉树其实不热衷于做这种事,以前的时候觉得奇怪,觉得两个人浑身赤/裸的面对面无趣又尴尬,后面撞见厕所里那群人后,他开始觉得这种事情又恶心又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比起更深入的接触,他更喜欢牵手,亲吻,拥抱这样类的安抚,那些在床上用脏污的文字释放恶劣只会让他觉得厌恶,兴致全无。 可是站在这个紧闭的小房间前,看着翟铭祺,他忽然又觉得也许不全坏事,好像也可以接受。 翟铭祺在他耳边哑声吐出一些夸赞地轻哄,灼烫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他在褚嘉树耳边低语。 “那怎么不来找我,”褚嘉树贴上去问,“说不定我就答应了,毕竟你这么对我胃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知道那个偏离航线的东西,褚嘉树笑骂了句狗老天。 最后的温存,他们抱着对方,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鼻尖下是相似的肥皂味。 褚嘉树眨了眨眼睛,水痕从眼角滑落。 他这一辈子,过得坏透了。 他们搞到一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怎么搞到一起的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几年的监狱生活太寂寞,可能他俩太臭气相投;可能每周向日葵前的会谈实在独特,他们相见恨晚,可能同为炮灰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们同病相怜。这谁说得清楚。 不明不白的,褚嘉树想,都最后关头了,好不容易有点属于自己人生了,自己的事儿还是不明不白的。 于是某一个节日的晚上,在监控的死角,他扯着喋喋不休跟他孔雀开屏的人拉拢,亲了上去。 那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这地方不是个谈恋爱的地儿。就周年的时候,两人藏了个火腿肠分着吃了。 结果就被不知道哪个狗/日的举报了,两个人被关进这破禁闭室里。 “等我们出去,去想去的地方,我们去滑雪。”翟铭祺把燃尽的烟摁灭,唯一微弱的亮意被吹散。 他们在狭小的监禁室,对着一片黑暗规划未来。 他们没几个活着的日头了,他们的人生早就垮了。 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埋骨地。 “想什么呢,我们会一起下地狱。”褚嘉树笑起来,伸手敲了一下翟铭祺的手背。 “如果有下辈子呢。” “那太好了,那我们早点儿认识,”褚嘉树闭着眼睛和翟铭祺相互靠着,想着监狱外面的向日葵,“下辈子我们互相拴着,都不干犯法的勾当,再把这有的破剧情全给改了。” “我可不拿反派剧本了,这辈子算是给我恶心透了,下辈子咱俩当救世主去。” 翟铭祺笑着回了句:“好。” “那我们约下辈子一起滑雪去。” — 烧肉的烟熏味儿顺着破面包车摇下来的窗缝钻进来,四仰八叉躺在后座的人鼻尖动了动,然后从睡梦里打了个喷嚏。 褚嘉树恍若隔世地睁开眼睛,窗缝挤涌进来灿然的光色,落在心口的位置,微微发烫。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人睡得五迷三道的,眼皮子还没睁开就先抠了抠脑袋。 他梦见啥了,梦里有什么监狱,反派,带球跑,小说,听不懂。 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后一骨碌坐起来,捡着半拉糊涂梦,心想坏了,谁要害我。 “妈,着火了。”褚嘉树确定,扭头发现这空面包车除了他这么个明事理的六岁孩子,哪里还有别人。 完蛋了,指定是被拐了,肯定是他爸瞒着他妈干的。 褚嘉树扒拉扒拉车窗,车被锁了,只留了了个用来呼吸的小缝。 他在车里来回翻了几个滚儿,从后座到了后备箱,外头在下大雪,鼻子贴着后窗户就呼出了一口白气。 褚嘉树新奇地看着这个,故意哈了口气,后车窗又蒙上了雾气,他想了想,写了一个幼儿园学的新单词。 H-e-l-p 几分钟后,车窗上从外面多了一个黑笔画上去的向日葵。 他擦了擦,对上了窗户外面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始作俑者手上正拿着一支记号笔。 “……你干啥?” 是个小孩。 褚嘉树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小孩好啊,他就不怕小孩,翻身一滚又爬回了后座上啪啪啪地敲那个留缝的窗户。 “你过来,”褚嘉树冲外头喊,“你过来!” 听到从高处跳下来的闷响声,应该是那小孩儿下来了,然后几秒后那抹身影就到了窗下仰着脑袋跟褚嘉树大眼瞪小眼。 “你干啥?”外头的那孩子又问。 “我被拐了,你放我出去,有法子没?”褚嘉树悄声对下面人说,两片嘴巴遛在窗户外边儿。 外头的小孩愣了下,听到被拐两个字眼睛都瞪大了。 过了会他环顾了一周后扭头对褚嘉树说:“我有办法,你等着。” 褚嘉树乖乖坐在车里面等。 “你让开些,去后面。”外头的人回来了说。 褚嘉树听话地又翻滚去了后备箱。 一声震响在车里爆开,褚嘉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等没动静了才探头看了一眼,后座上还摇摆着一个石头,带着玻璃碎片。 这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破面包车窗户很脆,玻璃全落地上了,窗口也设计得很宽敞,一个六岁小孩翻出来绰绰有余。 “你出来吧,跳这里,扎实。” 那外头的小孩去而复返,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干草垫巴垫巴,堆了一个看着安全的距离。 褚嘉树对他连竖大拇指,并且表示这么点高度他不在话下。 “兄弟,等我出去了,我认你当大哥。”褚嘉树冒出头说。 这点距离确实不算高,何况小孩身子轻,褚嘉树毫发无伤地就落在了那堆干草上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褚嘉树对救命恩人态度严肃。 “翟铭祺。” 嘶……这名字打哪儿听过吗,咋这么耳熟哇。 褚嘉树扯着脖子想老半天。 算了,不管了。 “我叫褚嘉树,你也被拐了吗,你瞧见有大人没,外头是不是着火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给翟銘祺砸了个懵,思考了几秒后,没明白褚嘉树意思摇了摇头。 “你闻!”褚嘉树啧了一声,一把抓住翟铭祺的手,“大哥你闻呀!着火了!” 翟铭祺闻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皱眉告诉说:“是我外婆在做熏肉。”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给褚嘉树冻得上下牙直哆嗦。 厨房里面冒出腊肉的香气,烟气噗噗地钻院子里,桌上还摆着碗等晾凉的肉碗呼呼喷刚烧出来的热气。 院子另一边一个低挽着头发的女人伏在桌案上埋头写着什么。 褚嘉树不知道来这儿是干什么的,鼻尖下总有一股香灰的味道。 褚嘉树只好扯了扯跟他并排坐着的翟铭祺说悄悄话:“那是你妈妈?我好像在梦里见过她。” 小小年纪说出这么流氓的话,坐在旁边的林见初拍了拍儿子后脑勺:“说什么呢!” 褚嘉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挨打,转头就跟亲妈对峙:“我说我好像见过我义母,你打我干嘛?” “你小子怂恿人砸人家家里车窗户的账我还没和你算,现在又乱喊什么义母……给我坐好!” 他们来这山里奔波一天,看孩子累睡着了就让他在车里睡,没想到一转头就忽悠人家孩子联合把人车砸了。 林见初按了按褚嘉树脑袋,另一边从房间里面拿棉袄出来的褚绥刚好看到这一幕。 褚嘉树就这么对上他爹那双幽幽的眼睛,嘴巴一张又合拢,那句“大哥的妈妈就是我义母”的屁话被怂唧唧地吞进了肚子里。 翟铭祺坐在一边两手都是油,拿着一块腊排骨啃。 褚嘉树多看了一眼,这人就大方地从中撕了一大半分了过来。 他试探着咬了一口,辣得吐舌头眼泪瞬间哗啦啦流下来。 把旁边的翟铭祺看得目瞪口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排骨,又看着褚嘉树,又看自己,怀疑地咬上一口。 褚嘉树眨着眼泪面目狰狞地问:“咋的?” 翟铭祺懵了回他:“不咬人啊。” 堂屋里供的小神怒目圆睁,三柱香刚燃上去正安静地烧着。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趿着自己织的棉拖鞋出来,面不改色地路过地上躺的两瓣牛角卦,带来腊肉的香气和堂屋的檀香夹杂着。 她手上捧着搪瓷碗盛了满满一碗过来递到了林见初手上:“天冷,吃点腊味,自己家做的别嫌弃。” 没等林见初说些什么客套话,褚嘉树刚认的“义母”,那个写字的女人手上拿捏着什么也朝他们走过来了。 那人的面色很淡,眼睛柔和,眉毛微蹙,像是从烟雨朦胧中走出来。 然后她来到了褚嘉树跟前,冰凉的手抚摸着褚嘉树的额头。 “妈,帮我杀只公鸡来。” 然后又把手上的东西塞进了林见初的手心:“把这个给孩子随身带上,应该暂时不会做那些梦了。” 褚嘉树根本不知道自己来是干嘛的,只是浑浑噩噩地听话,然后起身走到院子中间,他们都让他闭眼睛他就闭了。 模糊间,他听到女人声音,似乎是在说让他忘吧忘吧。 “孩子年纪太小了,只能让他暂时不做这些梦,他还接受不了。” “这个符可以保到初中,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梦,但是……” 他听到周围杂乱的脚步声,腊肉排骨和血腥气,有人在他耳边地上念叨什么,有时候是年轻的声音有时候是老人的声音。 然后一切都停留在扑扇翅膀和公鸡打鸣之后,冰冷的指尖蘸了什么更冷的东西点在他的额心—— “啪!”一声,如梦初醒一般,褚嘉树睁开了眼。 中午的时候,留了他们吃饭。 桌上赫然有一只刚刚烧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桌上就坐了三个小孩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褚嘉树的爸妈都还在外面跟年轻女人说着什么。 他们就在刚刚的堂屋吃饭,褚嘉树一抬眼就和顶上的那座小神对上眼睛。 涂得花花绿绿的彩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柱香烛摇曳的幽光,这房子实在小,走两圈转不开腿,饭油香要混着香灰气下肚。 褚嘉树总觉得在梦里见过这个地方,一个老人抱着两个孩子哭,刚见过的那个漂亮阿姨和另一个高大男人在吵架,梦里很吵,他听不清楚。 有声音在贴着他脑子说: 【娇妻带球跑,嘿嘿终于看到男主找到他们了,快接回去吧】 【来了来了,我最爱的追妻火葬场,我要看男主痛哭流涕,女主别心软】 【我就知道那期综艺会把女主播出去,这下让男主找到了吧】 【如果不是女配要出风头,男主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坟呢】 梦里有一辆车停在这里,下来一个满眼通红的男人,指着那两个几岁大的孩子拦在神色淡漠的女人面前,咬着牙问:“谁的?” 对面的人轻扫了男人一眼,眉眼疏离:“与你无关。” “翟砚秋,我找了你六年,整整六年,你——” 一声清脆的响声,男人的脸主动扇进了女人抬起来的巴掌里。 “啪——!” 褚嘉树抬手一拍自己额头。 这又是一个新的梦,梦里的主角成了他刚认识的人。 额头的那抹冰凉还在刺激着褚嘉树,这些稀里糊涂的人声又退潮般的消失,他伸手揉了揉耳朵,缩下去想去找林见初。 翟铭祺伸筷子给他夹了块鸡蛋过去:“大人说,吃饭不可以乱跑。” 褚嘉树有些害怕,翟铭祺放下筷子望过去:“你耳朵不舒服吗?” 他摇头,还没习惯和这刚认的小孩版大哥说,继续望向林见初的方向盯着。 褚绥注意到过来了,摸了把褚嘉树带着鸡血红彤彤的额头把孩子抱起来又走了出去。 褚嘉树就这么趴在爸爸肩膀上睡了一觉,耳朵里的声音在梦里更大,要吞掉他,梦里就挤了两颗眼泪出来,模糊间感受到有人在拍他的背,梦外面是包着耳朵的诵经声,梦里面全是他听不懂的话和乱七八糟的人。 这一觉醒来,他精神还是不好,人恹恹地坐在烧着炭火的房间里面,南方的冬天向来把窗户开得敞亮,呼呼的风灌进来把热乎气儿全吹走了,褚嘉树的脸冻得通红。 外头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房间里就剩翟铭祺一个小孩儿。 “你醒了?我妈说你今晚跟我睡。”翟铭祺探过头来,他其实对这个小孩儿很好奇,他还从来没跟除了妹妹以外的同龄小孩儿过过夜。 家里倒是总是会来一些大人,他们有时候也会过夜,不过都不会跟他一块儿睡。 褚嘉树睡得难受醒了就带些脾气,没有搭理他。 翟铭祺也不在意,有个新鲜小孩他瞧着挺高兴的,自顾自地说:“你爸爸在外头烤火,取了两床被子都给你妈妈披着,我都瞧见了,你爸爸真好。” 山里面呼呼的风,褚嘉树发觉自己脖子上多了东西,豁着肉痒痒的的,他从衣服里面掏出来看,发现是穿着线的符纸。 外头有人在说话,细细碎碎地被掩盖在火烧下,翟铭祺正把裤脚放下来,他刚洗完脚,然后就往床上爬,问褚嘉树:“你想看电视吗?” 褚嘉树显然被吸引了,点了下头。 “那你跟我来。” 电视机在隔壁房间,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在放激光战斗的动画片,床上的老人借着台灯用一把红色剪刀剪脚趾甲。 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褚嘉树也坐在小板凳上,他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皂香气,是这个叫作翟铭祺的同龄人身上的。 动画片放完了现在是真人节目,几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大人拿着魔法棒在演得哭来喊去,褚嘉树不爱看这个,于是一双眼睛胡乱地瞅。 他这一觉睡挺长,错过了晚饭的点,现在有些饿了。 翟铭祺看了他好几眼。 然后他一声不吭地突然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端着铁盆儿回来,里头是油炸的酥饼,他端回来了也没说话,褚嘉树不好意思要,只见小孩儿端着往火上烤。 过了会儿应该是觉得盆儿烫手了,他挪开了些,又用手试了试油酥饼的温度,觉得有了一丝热乎气之后就递给了褚嘉树说:“热的,吃吧。” “你专门给我烤的哇?”褚嘉树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翟铭祺没多说:“快吃吧。” “谢谢大哥!” 褚嘉树觉得大哥真是好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走上歧途呢。 后头的老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趿着拖鞋沙沙地出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三个各式各样的杯子和热水壶,埋头又在床头柜的纸箱子里翻了半天。 找出来了三袋豆粉,用热水冲泡了,给三个小孩脚边凉着一人一杯。 翟铭祺这时候就过来摸摸他的脑袋,褚嘉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动作,可能是家里大人总这样对翟铭祺这么干。 他走来时带着一股皂角香,烤过火温热的手落在褚嘉树的头上,是很温暖的味道。 这是褚嘉树对这里最深的印象。 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就并排坐在这个窄小的卧室里围着一个巴掌大的电视机看,伴着陈婆婆来回走动捣鼓一些小玩意儿的声音和属于那股微香的皂角味道。 开文啦,欢迎各位进来走一走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虽然过了这村儿后面还有店。感谢阅读,祝进来的宝贝们阅读愉快[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下辈子就是救世主 第2章 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你爸爸 院里烧着火,一大早的厨房就开始冒烟气,桌上摆的是糖水蛋花和白馒头,褚嘉树正搁院子一手捧着碗吃得香,问褚绥是不是准备把他卖这儿。 褚绥没说话,一巴掌拍屁股上回应过去了。 翟研秋昨天给小孩做了一天的法事,说最好让孩子再在山里呆个把月除除秽气再回去。 总是做一些不着调的梦,精神科医生也找来看了,那些专家泰斗谁也说不出名堂来,林见初借用了不少关系,专找止小儿梦魇的才找到这儿来,求神拜佛虽然不信,但都说管用。 最后还是在山里面住下了。 褚嘉树不是没自己住过,先前林见初公司忙的时候经常海内外地跑顾不上孩子,褚绥又一向离不开林见初,这种时候褚嘉树就自己寄宿在幼儿园里面。 这还是他头一次寄宿在山里面。 林见初把褚绥私人手机拴绳子挂褚嘉树身上:“有事就打电话。” 褚嘉树抱了抱妈妈,没说什么,蹭了一会儿问:“你真的赔钱了吗?” 那双大眼睛退开了几厘米怀疑地看了两眼。 温情的离别氛围顿时破裂,他想起来打碎车窗户的事情。 陈婆婆在山下开了一家小卖部,一家人的口粮都来自这家小小蜗壳里的收入。 褚嘉树被带下来坐在终于可以体验无限次循环的摇摇车上,翟铭祺搬了小板凳坐在旁边致力于要给人投币。 投完一盒从下方把装硬币的小盒子又取出来再投。 他已经在“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的循环中摇了一上午了,摇得头脑发晕,双眼发木,口吐白沫,恨不得喊一声翟爷爷别摇了。 翟语堂换了条裙子从山坡上下来,带着一个竹筐子喊了声:“吃饭了。” 褚嘉树如听天籁,流着假想的泪颤颤巍巍地从摇摇车上下来,想着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爷爷的爷爷是谁了。 山里的住户都稀稀拉拉的,小卖部开在山下的一片空地上,周围住了几家李姓的村民,这几天来来回回的都有车来,还有仪器运过来。 三个小孩围在院坝的桌上都看过去,来的人也到小卖部来了,一边跟陈婆婆说什么,一边又进来一群人提着黑大块进来,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翟语堂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红烧肉:“我听他们说要在这里拍电视。” 翟铭祺不语,只是一味地给两个人夹菜。 褚嘉树光顾着看热闹了,回过头一发现自己碗里肉和菜都堆到冒尖儿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罪魁祸首。 “拍啥电视,有明星来哇?”门口进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裹着红袄子黑棉裤毛拖鞋进来,看到三小孩围着桌上这么多菜哟呵了一声开逗:“吃这么好,给我也来夹点好不好?” 陈婆婆从里面探出头看了眼。 褚嘉树正热情地把自己没动过的菜给来人夹了一大半过去。 大功告成后回头一看,拿着筷子正夹了块红烧肉的翟铭祺正盯着他。 这娃头小小年纪就已经把目光幽幽炼得炉火纯青,把人看得心头突突的。 甚至再次夹给褚嘉树的红烧肉在半空扭了一个拐,挪回了他自己的碗里,然后埋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完了。 褚嘉树咬着筷子头,试探地推了自己的碗过去。 没理他。 他又侧头去找老大姐,她正端着满当当的碗,已经满脸笑容地嗦筷子进小卖部里跟那群陌生大人扯着嗓子胡吹了。 “大哥吃豆腐。”褚嘉树伸手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到翟铭祺碗里。 大哥把嘴一抿,脑袋cos气球,扭头不看他。 “……我错了,大哥我下次再也不把大哥给我的菜分别人了。” “再也不得了。” 小孩儿说话眼睛眨得大大的,小脸儿墩墩的白里透粉,头发乌黑服帖地搭在耳边,连一旁英姿豪迈的翟语堂时不时地盯过来两眼,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 翟铭祺看了一眼后,真就上手捏了一把,滑嫩嫩的,翟语堂见状也戳了一把,一侧脸蛋儿给这兄妹俩一人一下地留了个红印子。 看着更好欺负了。 不知道是豆腐还是这声大哥,总之新的一块红烧肉还是如愿地再次回到了褚嘉树的碗里。 还多了一份翟语堂友情赞助的一大柱菜叶子。 喜孃说,村子里要来大明星,拍什么综艺。 喜孃就是上次来家里分到了褚嘉树一捧肉菜的女人,儿子儿媳在城里打工,老头前年得病死了,每个月有孩子们寄回来的钱用,至此成了村里面最闲的人。 每天往哪家门口一坐就开始谈天说地,消息属她最灵通,近两年爱上了跟人说媒的差事。 村子里黑块头肉眼可见的多起来了,那个叫做摄像机。村里还多来了很多陌生人,这都是翟铭祺给他说的,因为村里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看谁都陌生。 喜孃连天儿地都换新衣裳穿,今天红的明天粉的,说起要上电视很是激动,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地要请导演组的人入驻她家里头。 “那个拍综艺我看也不是拍啥好东西,我呸——!” 结果转眼喜孃又蹲在田坎上大声骂着,听她嚷嚷说导演组不去她家,因着前两年翻修建了小别墅,房子太漂亮不符合要求。 “看上了李田屋的破房子,啥意思,还要烂房子,李田屋头那雨天漏水的烂砖烂瓦哪里比得上我们屋小洋楼?!这是拍啥子综艺嘛!” 褚嘉树耳朵一动,一听综艺他来劲儿了,这熟啊,梦里天天听。 “啥是综艺啊,喜孃?”褚嘉树蹲她旁边问。 喜孃也说不上来,旁边听热闹的小孩哥就解释了句:“就是真人,明星,在电视上玩游戏。” “这有啥好看的啊?!”喜孃改口实在是快,又觉得答不上来没面子,“还有你小娃头家家的懂啥嘞!” 褚嘉树得了答案后悄咪咪地溜开了,不吃喜孃的气。 说起来,自从戴着符在山里住了这么些天,他真的不怎么做那些吵人的梦了,偶尔来个一两次,他就记得有什么综艺。 那吵人的声音挤在脑海里说: 【女配要到女主呆的山里拍综艺了,坐等娇娇小姐打脸】 【求求别找了吧,人女主在这里过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不需要男人哈】 【男主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对龙凤胎儿女,现在还抱着女主骨灰盒睡觉呢】 【一般这个时候,不该是女主智商六百六十六的儿子出场了吗】 啥啊啥啊都啥啊,褚嘉树听不明白,找了个小本本拼音夹汉字想把梦里的旁白写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翟砚秋只不过是沈漠养的情人,跟了人三年,也不过是在他心情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她在沈家的地位,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比不过沈漠白月光夸过的一朵花。」 「直到沈漠的白月光回来了,翟砚秋自觉地留下了一张流产诊断说明书放在桌上,安安静静地带走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沈宅,不打算打扰任何人。」 「沈漠得到消息连夜回国赶回来后,只拿到了一个车祸后的骨灰盒。而他与翟砚秋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忙,别烦,挂了。”」 褚嘉树揉了揉眼睛,抬起的手又知趣地放下了根本就没几个字会写的笔。 算了,好累,忘了吧。 然后他越过破口大骂的喜孃看到了梦里新的女主角——抱着画框下来的翟砚秋。 削薄的身影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头发挽着,然后停在了一片空地上支起了画架,画风看得让人觉得又冷又悲情,像是悬崖上迎风生长的坚韧小白花。 后一秒,这画面就被跟着跑来的小东西打破了。 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小身影跑下来,是那个据梦里说智商六百六十六的儿子,也就是翟铭祺。他抱着个白色羽绒服跟后边儿,着急要给人披上。 翟语堂跟褚嘉树一起蹲田坎上,眼珠子盯着那件羽绒服被推来搡去的,最后把翟铭祺包成了一个团子,一个不稳两人都坐地上了,翟研秋在一旁忍笑。 “……” 褚嘉树:“……”干啥呢这是。 翟语堂:“……”好蠢,幸好我没过去。 后一步下来的陈婆婆:“……哎呀砚秋你个瞎爱漂亮的,咋又不穿秋裤就出来。” 临近过年,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只有山上地上铺点,树梢挂点,一夜突然的来,又一夜悄然地走。 冷得不行了,风嚎嚎的,家里小孩都给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裹得圆滚滚的,远看去就像是走动的胖雪人,脸也红扑扑。 褚嘉树跟翟铭祺一起趴在窗户上望着,不远处还亮着灯,从佝偻的倒影能猜出来是陈婆婆在走动。 他伸手接了点雪花,亲吻到他暖乎乎的手心一瞬间就化成水滴了,他侧头问翟铭祺:“我们冬天能堆雪人吗?” 翟铭祺想了会说:“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 “陈婆婆在干什么?” “外婆在糊纸花,等过年的时候就黏窗户和门上,还可以拿到山下的集市去卖,你赶过集吗?好玩儿,有卖冰糖葫芦和小鸭子的。” 褚嘉树没听说这个,但是他捕捉到话里面的一点:“我过年还不能回家吗?” 说完这句后,整张脸都丧下来,摊成了一张忧郁的小饼。 “我可以陪你啊,你想你爸爸妈妈了吗?”翟铭祺探过脑袋去看褚嘉树的脸。 翟铭祺跟褚嘉树完全是相反的情绪,他总在这山上,没别的朋友来,第一次有这么一个晚上一起睡白天一起玩的,很舍不得他走。 于是翟铭祺准备对症下药,不就想家了么,他让褚嘉树把这儿也当成自己家不就是了。 “你把我妈妈就当作你妈妈吧……虽然我没见过我爸爸,但你可以把我当你爸爸,下雪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披被子。” “可是,可是我觉得你跟我爸爸长得不太像啊。”褚嘉树忧郁。 “你就假装我是啊。”翟铭祺较劲,“会越看越像的。” 褚嘉树想家的心思迫切,被翟铭祺越这么安慰就越想哭,想着想着一边接雪花的水喝想象自己是被抛弃在街头的小可怜,一边又觉得翟铭祺的话很有道理。 转头一把抱住了翟铭祺呜呜地吸了吸鼻子:“好吧,那你就当我爸爸吧。” “爸爸,你记得只是假装是我爸爸,不是真的爸爸哦。”褚嘉树强调。 翟铭祺点头:“行,我还分好吃的给你。” 爸爸是不能白当爸爸的,褚嘉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还很不好意思,觉得翟铭祺自己也小小一个还要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 山里的人口音都重,这些天褚嘉树没事的时候就和翟铭祺学土话,一天一两句的,喜孃见了都夸说的地道。 陈婆婆的卧室正在放电视剧,里面演得吹锣打鼓得很是热闹,翟语堂跟着外婆吃着花生瓜子看得聚精会神。 褚嘉树和翟铭祺都不爱看这些,主要是也看不大懂,于是就伴着里面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拉着娇娇小姐掀盖头的声儿比赛谁剥花生的速度快。 玩了几轮后他又觉得这也很无聊,于是胡思乱想地又想到了认翟铭祺当爸爸的事,他一脸严肃觉得这事儿还不能这么草率了。 转头褚嘉树就把人拉到了后院子,也就是他们初见的小面包车前,煞有介事地说:“我认真考虑了,我觉得我们父子关系不能你我说了算,而是要天地认证的。” 翟铭祺虚心求学:“怎么认证?” 他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来一本小连环画,蹲在地上翻到了写着《桃园三结义》这一章,扯着翟铭祺跟他一起蹲下来,指了指上面的小人说:“要这样的才算。” 翟铭祺读过三国演义,他提出异议:“可他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都要天地见证,那爸爸和儿子就更要了啊!” 翟铭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同意了褚嘉树的说法,还自告奋勇地从后院子里找了两根树枝过来跟褚嘉树分了。 “那你当张飞,我当关羽。”褚嘉树说。 “那刘备呢?”翟铭祺问。 “你傻啊,我们就俩人啊。”褚嘉树说。 “那应该是拜两个人的仪式。”翟铭祺严谨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褚嘉树砸吧嘴。 后院子和侧卧是通的,两扇窗对着开着,里面慢悠悠地传出电视机咿咿呀呀地唱词。 他们趴在窗户上头盯着电视剧里面两个人的仪式,红盖头,交杯酒,礼成成了一家人。 兴起的拜把子短暂地中道崩殂,两人小脑袋靠在一起趴窗户上,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对着电视又认真研究了会儿,给他们最后还真敲定了一个完美的仪式。 感谢看到第二章的宝贝呀,祝心情愉快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你爸爸 第3章 我又做梦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父子对拜——” 褚嘉树头上包了片自己红色的小围巾,和翟铭祺两个人跪在雪地里面,一人念一句地给对方结结实实、诚心诚意地磕了一个。 随即又拿起地上准备好的树枝并肩跪在一起。 “我褚嘉树。”褚嘉树闭上眼睛喊得无比虔诚。 “我翟铭祺。”翟铭祺有点忘动作又偷看了褚嘉树一眼。 两人齐声说:“今天在天地见证下结为异姓父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句话说完后,天地都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呢?”翟铭祺侧头贴过去问,“然后要干什么?” “然后就,送入洞房吧。”褚嘉树也不太确定,他记得那天陈婆婆放的电视就是那么演的。 “洞房是干嘛的?”翟铭祺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那天纯纯一点儿没看,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剥花生赢比赛了。 但这个要让褚嘉树说,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毕竟电视里也没讲。 “可能是找个房间吃饭吧,他们一直都没吃东西该饿了。”褚嘉树扯着小围巾迷惑地眨巴眼睛猜测到。 他还是记得一点的,桌上他们喝了个交杯酒,还放了花生瓜子桂圆的,都是吃的。 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假装是了,转头跑到厨房摸了几把干花生,又从堂屋里面找了一堆小零食全放褚嘉树的小书包里,两小孩在翻找途中整个院子里东窜西窜的看得陈婆婆都觉得稀奇。 两人蹭蹭地跑回到卧室里面还神秘兮兮地把门锁上了。 翟语堂溜达过去拍门问他俩玩什么怎么不带她,结果这俩小子说非说要洞房不能有三个人。 而小小年纪已经不局限于动画片,和外婆进阶到了八点档的翟语堂懂得比两小子多了点,她心想,洞房不是结婚干的吗,这两傻小子到底在干嘛?然后莫名其妙地走了。 翟砚秋在堂屋刚上完香,净手的时候她问陈婆婆:“那俩孩子静悄悄地搁屋里干什么呢?” 看完全程的陈婆婆笑眯眯,回头跟翟砚秋道:“俩孩子闹着玩演电视剧呢,真好玩哈哈。” 说完她举着扫帚去后院把俩孩子跪出来的两个小巧可爱的雪窝窝扫平了。 【《摘星计》是某网站上线的大型综艺,结合了历年热点和大火综艺的特点,连搬带抄地揣着还没冷掉的热度,请了某二流的黑红小生,突然火起来一网剧里的十八线艺人,过气童星等看起来又扑又迷的明星阵容以及各种网红小孩们来到大山沟进行“亲子”交换农村生活。】 【女配楚橙听说沈漠在这边投资了一个关于讲解当地传统习俗的公益片,还会亲自去体验一段时间,为此她自降咖位地来到这个小综艺,准备好了要在这里偶遇沈漠并擦出爱情的火花。】 翟铭祺跟听故事一样地听褚嘉树做的梦,他们盖着被子并排躺着。 但其实听不太懂。 褚嘉树没和他讲关于两人长大后的梦,但是又觉得两人既然结拜成了父子就不再是一般的交情,所以把现在这个梦讲了。 长大后的梦不太好,他不想说,也不想让翟铭祺知道。 褚嘉树在床上蹭蹭地贴到翟铭祺身上,两个肉呼呼的小孩互相传递着身上暖和的体温和晚上固定一杯牛奶后残留的奶膻味。 “翟铭祺,我又做梦了。”他嘴巴糊上翟铭祺的耳朵悄悄地说。 翟铭祺知道褚嘉树是因为做了害怕恐怖的梦才来这儿的,这些天夜里褚嘉树养成了一做梦就来找他的习惯。 褚嘉树睁着眼睛,翟铭祺被摇醒了,带着还没睡醒的脑子两人一人一嘴地开始讨论起这个梦来,翟铭祺觉得这个梦很不一样,因为里面有自己,妹妹,妈妈和外婆。 今天梦里发生的事情好像明天白天真的会就做出一样的来。 翟铭祺觉得这很神奇,但当务之急是眼前眨着眼泪的褚嘉树。 他翻了个身,和褚嘉树面对面的,伸手抱了抱他说:“褚嘉树你别怕,我抱抱你吧。” “做噩梦不害怕,我抱抱你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当了褚嘉树的“爸爸”就要负责任,学着大人的样子摸摸褚嘉树的额发又亲了亲他的脸颊,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含糊地唱着外婆唱过的童谣。 “月儿弯,风儿摇,幺儿乖乖上困床……困啊困,摇啊摇,梦里去见金明堂……” “老爷问我要点啥……我要棉花又要糖……梦里去见……金明堂……” 小小孩子说着老一辈改不过来的南方口音,语调奇怪又押韵,含糊的话牵着人就要往梦里拽。 褚嘉树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跟打油诗一样,跟着学舌,两人最后一人说一句地要哄着对方睡了,越说越困。 褚嘉树也听得困了,脑袋也靠在一起,他心里觉得翟铭祺可真好啊,再也遇不得这么好的人了,褚绥都不会给他唱童谣。 他也迷迷糊糊地抱回去了,贴在同样半梦半醒说话都含糊起来的翟铭祺耳边说:“翟铭祺你真好……我以后……我以后也孝顺你……”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话,晕晕乎乎的童谣跟月亮往梦里掺迷药了一样,两个小孩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又睡着了。 山下的机器都安好了,据喜孃的意思是,那些人就是这两天来。 翟砚秋这两天都不怎么下山,先前有后勤组的人来问家里能不能装摄像机租给嘉宾住,被陈婆婆好声好气地赶出去了。 听陈婆婆说,翟砚秋年轻时候靠画画的手艺很出名,后面得罪了人就退圈了。人也淡了出来,除了改头换面地重新接点稿子,基本不出面了。 褚嘉树经常看见她坐在屋檐下借着光看厚厚一大摞的书,空闲的时候就会画些可爱的连环画给三个小孩分着看。 可有意思了,他以前都没见过,能和翟铭祺与翟语堂抢着看一整下午。 冬天难得出个太阳,下午晒进院子里了,地板照得金灿灿的,陈婆婆看着日头好就回屋里把被子枕头都拿出来晒,霸占了三个小孩儿活动的矮桌和小凳子。 翟语堂坐阶坎上看连环画,时不时地瞄一眼趴在地上的褚嘉树和翟铭祺。 那两小子又背着她拿着笔在写画着嘀嘀咕咕,太幼稚了。 “也就是说,等那群拍综艺的人来了之后,我就会多一个爸爸?” 褚嘉树叹了口气,他说:“那我也不知道啊。” 本子上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懂的拼音,图画和汉字,两人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理顺了这个梦的故事。 “什么爸爸?”翟语堂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 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就见翟语堂往那个全是鬼画符的本子上看了一眼,嗯,完全看不懂画的什么。 “嘘!嘘!”翟铭祺拉着翟语堂一起蹲下来,望了望笑眯眯晒太阳的外婆,又看了眼看书的翟砚秋,确定没人注意过来后才低声说,“你别说出去,褚嘉树会做预知梦!” 这个翟语堂在动画片里看到过,说是超能力,但她有点不信。 “真的假的?”她也压低声音问,“那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两个小脑袋堆在一起变成了三个小脑袋嘀嘀咕咕,然后为了一探这预知梦的真假,他们打算下山试探一番。 首先是李天天家,也就是李田他儿子,他们家是被选中的幸运家之一。 李天天在镇上上初中,寒假也不常在家,要升高中了天天留在老师家里补习,今天他恰好在,领着熟悉的弟弟妹妹进门。 他说这些天没有摄像机的村里人都跑去过他家里头看热闹,喜孃跑得最勤快,他们下去的时候,喜孃正捧着盆南瓜子在人家院子里唠嗑。 褚嘉树之前跟两人交代了,这个院子里住的就是一个叫作楚橙的阿姨,后面就是因为她老往山上跑,跟着她的摄像机才拍到了翟砚秋。 喜孃的唠嗑对象正是后勤组的人,三个小孩搁屋门里冒出脑袋偷看了会儿,退回去在堂屋里推搡几下,然后石头剪刀布分了个输赢,最终险败的翟语堂站到了那陌生年轻人面前。 她先发制人地打招呼问好后,才磨磨蹭蹭地歪头发问:“叔叔,我们这儿是不是要来一个叫楚橙的阿姨住啊?” 其实这两天综艺都已经官宣了,导演为了蹭热度把参加的嘉宾公布在网上到处都是,也就是他们三个小孩不玩电脑网络不知道这些。 那年轻人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小孩在哪里听到了消息,点点头笑着说:“她来啊,她明天就来啦,你们这么小也知道她啊?” “哟,这么小还会追星了。”喜孃这两天学了几个新词,现在很喜欢用。 得到答案的三个小孩风一样地又跑走了,没人在意这些,小孩子嘛,东一下西一下的,很正常但又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翟语堂承认道:“你太神了褚嘉树!” 他们找了个大石头围坐上去,证实了“预知梦”这么一个超能力,翟语堂没想别的,就问了句:“你说,我们爸爸要来了?” 褚嘉树点头。 然后翟语堂和翟铭祺都安静下来了,他们坐在石头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和翟铭祺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去山下上幼儿园的时候,大多数小孩都有爸爸妈妈,有的可能不在家一年两年的见不着,但也都是见过的。 他俩连爸爸几个眼睛几张嘴都没处知道。 翟砚秋说,爸爸追月亮去了。 南方的冬天太冷了,褚嘉树蹲在窗边跟林见初打电话,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 桌上是热气腾腾的汤圆,煮了满满一大锅。白色的蒸气腾腾地氤氲在暖黄色灯影照亮的夜里,翟砚秋给每个人都舀了满满一大碗。 “小宝啊,”温柔的女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有些失真,但是褚嘉树一听就想到了妈妈的味道,“还在做梦吗,怕不怕啊?” 褚嘉树一听熟悉的声音就想哭,嘟了嘟嘴,还是忍着没哭:“没做梦啦。” 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褚嘉树没问这个。 翟铭祺蹲在他旁边,给他端了碗满满当当的汤圆过来,雾气蒸在他们之间,汤圆有他们拳头大一个,透过白白的糯米皮已经把香甜的馅儿香传出来了。 另一边暖风轰轰地响,厕所里面溢出暖黄色的光,紧闭着门正提前开着暖气,翟砚秋正在说今晚要给三个小孩洗澡。 “多穿一点衣服,不要贪凉,还有啊记得不可以挑食要多吃一点。” “听翟阿姨和陈婆婆的话,也和两个小朋友好好相处,有什么事都可以给妈妈打电话,知道没。” 电话里头还在说,过了一会儿那头换了一个人,褚绥被迫贴上了听筒,无奈地没话找话也跟褚嘉树说了两句。 对面应该开着免提,褚嘉树听着妈妈絮絮叨叨地挂了电话。 翟铭祺就在这个时候凑上来,吹了吹已经不太烫的汤圆皮抵到了褚嘉树的嘴边:“啊——” 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被这热汽冲散了,褚嘉树笑开,接过碗但也凑过去咬了一口说:“我三岁就不让人喂了。” “我也不让人喂了,”翟铭祺端起自己小碗也吃起来说,小声说,“但刚刚妈妈也这么喂我和妹妹。” 他们都埋头在比脸大的碗里,熬汤圆的汤还放了醪糟和蛋花,甜滋滋的。 褚嘉树喝着喝着,抬起头来小声地跟翟铭祺说:“等梦完你爸爸回来,我就不想做梦了。” 感谢宝贝们阅读,祝大家生活愉快[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又做梦了 第4章 我不想坐牢啊怎么办啊 山下面拍综艺没怎么影响到家里,导演组估计也是听说了这家人是干什么的,没多加打扰,还特意进堂屋上了一柱香。 不过三个小孩儿都不在意这些,他们第一次看到拍电视的,很新奇。经常排排坐田坎看着被摄像机围住的一群人,那些人都穿得花里胡哨的,大人小孩总在做游戏闹得很吵。 住在李田家的果然是梦里那个叫作楚橙的人,她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个人在乱糟糟的厨房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怎么做饭吗?” 褚嘉树他们三个超绝不经意路过李田家后院的时候就听到了二十来岁大的楚橙蹲下来问鼻嘎大的小寸头胖胖。 “我会做,”翟语堂小声说,并且恶意揣测,“我猜他不会。” 这不用猜,因为翟语堂已经看到了胖胖正在摇头又摆手了。 三个人脸贴脸猫着腰钻挤进李田家鸡圈里面,透过栅栏的缝观看胖胖摆手现场直播。 李田家的厨房就在鸡圈旁边,盖了个草棚顶就当是个屋子了,杂七杂八地堆了什么梯子柜子的,周围鸡在咯咯哒,后头养的猪和牛也在乱七八糟地制造吵闹。 以至于一时谁也没发现里面的鸡圈还躲了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 “你会做啥?你才六岁!”褚嘉树惊奇。 翟铭祺抢答:“蛋炒饭,我也会。”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蹲鸡圈里面啊?!”翟语堂没理他俩,忙着对无法理喻的观影位提出抗议。 “呜呜呜,我不会啊,我好饿——”那边的小胖子嘴巴一撇就哭起来了。 而从来没带过孩子的楚橙慌忙地找纸,但动作更快想捂他嘴:“不会就不会,哎呀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咯咯哒咯咯哒——被三个小孩占领地盘的母鸡惊起下了一个蛋砸到褚嘉树脚边,然后飞出栅栏,扑打着翅膀在厨房乱蹦哒。 各处安装的移动跟踪摄像头跟着四面八方传来动静三百六十度无意义旋转半天,收集了0个有效镜头,都忙碌极了。 另一头的楚橙和小胖看到出圈的鸡顿时都吓得乱跑起来,眼看着就往鸡圈这边来了。 “蹲!蹲下去点!”翟铭祺扯旁边人衣服。 “他们怎么过来了?!头埋下去!”不知道谁的手按在了褚嘉树头上。 “别扒拉我,要倒了我!”翟语堂慌忙抓了把栅栏。 推来搡去,褚嘉树不知道被谁一拉一扯地往后一仰,倒霉催的给踩碎了那个鸡蛋。 小胖与三个孩子外加一个呆掉的楚橙围着碎掉的鸡蛋默哀。 褚嘉树偷摸摸地缩在旁边打个电话求助。他盯着手机想,离得远,大概率揍不到他,很安全的距离。 他手上捏着块被踩烂的蛋壳,心中慌得悲凉,感觉自己明天可能就要进监狱。 给林见初打通了电话,他不知道接的人却是褚绥,张口就是沧桑:“我给人鸡蛋踩死了。” “我会不会被警察阿姨叔叔们抓起来啊。” “我不想坐牢啊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还情深意切地挤了两滴眼泪。 一句话还没张口的褚绥:“……” 他不是很懂褚嘉树在干什么,想挂掉电话又觉得对面说得可怜巴巴的。 以前林见初给褚绥见缝插针打的预防起了作用,他已经学会了第一步,如果孩子的想法他实在理解不了就暂时不尝试去理解。 “喂?”褚嘉树还带着哭腔,“咋没人说话啊,喂?喂?” 褚绥赶在孩子思维二次发散之前应了了一声。 “原来是我爸爸啊,”褚嘉树呜咽地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是贼呢。” 褚绥感觉这小子好像在故意内涵他,但又实在觉得此时的褚嘉树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没事,别怕。”褚绥显然也处理惯了儿子时不时莫名的情绪,雷打不动地先安慰一句,“这样,你先看看你踩的那个蛋的亲妈在旁边没,在的话躲远点。” 他虽然不理解人是怎么跑去鸡圈玩的,但是褚嘉树自从出生以来,做出那些让他理解不了的事情的速度已经让他开始麻木。 褚嘉树确实觉得是天大的事情,不仅偷跑进别人家里面还踩碎了别人家的鸡蛋,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独身一人还身无分文。 那是别人家的东西,自己私闯民宅还给别人东西弄坏了。 褚嘉树觉得天塌了。 他用小胖掏给他的袋子装好鸡孩子的尸体,问电话里的人:“我要去自首吗?” 褚绥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去派出所自首吗?” 孩子虽然人蠢了点,但好歹心地善良甚至懂点法,当然看起来懂得也不太多。 而褚绥哄孩子的耐心即将告罄。 他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后说:“要不你还是先去找主人家认错把人鸡蛋赔了吧,钱转你了褚嘉树,挂了。” 褚嘉树吸了吸鼻子说好,敢在最后加了一句:“哦对了爸爸,等你们接我回去了也教我做蛋炒饭吧。” 翟铭祺他们都会了,就他不会的话将来某一天也一定会跟小胖一样饿肚子的。 另一头的褚绥:“?” 翟铭祺在旁边欲言又止。 直到褚嘉树看过来后,他歪过去认真说:“其实我可以教你做的。” 楚橙蹲在一群小孩中间闭了闭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三个陌生小孩出现在在她崭新陌生的家里,不知道为什么鸡圈的鸡会飞出来现在还捉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免费的鸡蛋食材还碎了一个。 翟语堂瞄了一眼,感觉这个姐姐好像快碎了。 李田租借房子的时候,家里的食材都是准备齐全地留给导演组他们,所以现在鸡蛋的主人正是面前的楚橙。 她不在意地原谅了三个小孩,但是她希望有点赔偿。 她眼巴巴地看着三个陌生小孩。 楚橙不忘初心:“你们会做饭吗?” 【这个综艺的形式就是把请来的明星妈妈或者爸爸带着自己的网红小孩组建家庭,真实地体验为时两周的农村生活。】 【导演组要求每组家庭需要还原百分之八十原家庭的生活轨迹。】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天褚嘉树重复的那段梦里的情节,楚橙由于和因为“吃货”标签大火的网红小胖磨合失败,在吵闹的哭声和点不起的灶膛且熏了自己一身灰后,无法忍受地罢演了。 【“你明知道我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沈漠的,”楚橙和经纪人打电话吵架,“那个小孩儿老哭着找妈妈我能怎么办,我裙子都被扯坏了——!这让我怎么演?!”“沈漠是不是就在这座山里?我不录了我去找他。”】 褚嘉树现在的梦都是断断续续的,内容很多他还太小没办法全都梳理出来,只能和翟铭祺他们跑到这里走一步看一步。 梦里的楚橙阿姨就是因为做饭的事情和小胖发生分歧,才自己跑上山去想去找公益片拍摄现场,结果无意中却闯进了他们家,跟着的摄影把正在家中拜神的翟研秋拍了进去。 照片里橘黄色的阳光微微倾泻进院子里,远方是火烧云灼烧着连绵起伏的青山。 而翟研秋正立在这光影之中,手举高香敬神明,青烟微缭起。 她拜完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而那双清透淡漠的眼睛正好对上了镜头。 梦里的世界摇摇晃晃,像在大海的船上,晕晕乎乎的褚嘉树被搅在五颜六色的画面里,在某一刻他似乎在一个烧得满是火红的混乱里看到了一双眼睛,清凌凌。 导演组和摄影师把这张照片当作宣传村庄和综艺的名义放在了网上,其实这张照片大部分都是景色,翟研秋只是很小的一个点,但还是被眼尖的网友特意地截了出来。 一时之间转发量暴增,许多人都对这个清冷漂亮得充满了神性的女人充满了好奇,被人肉,比对,甚至把翟研秋早些年在画展和学校的照片都找了出来。 这下完犊子。 她原本早些年就小有名气后突然消失,这下算是引起轩然大波了。 翟研秋就这么被暴露在了大众视野之下,也自然而然地也被疯狂找人的沈漠看到了,速度快得第二天就骚扰上门。 “……我会!”回忆完毕的翟语堂深吸一口气,坚定道。 昨天他们就商量好了,可以不要爸爸,但是不能让楚橙找到家里去打扰翟砚秋。 楚橙坚定的目光对上了翟语堂,一把抓住了小胖:“能把这小孩喂饱就好!” 小胖眼睛一直停留在翟语堂身上,看了看自己胖墩儿的肚腩和手臂,满脑子都是这妹妹可真瘦啊,都吃不饱饭的。 翟铭祺脱离话题,托腮忧愁地问了句:“那飞出去的鸡妈妈怎么办,她还回家吗?” 空气短暂地停顿了下。 楚橙愣了下,又问:“你们谁会捉鸡吗?” 众人齐齐陷入寂静,小胖看向了翟语堂,翟语堂看向了褚嘉树,褚嘉树看向了翟铭祺,翟铭祺和楚橙眼瞪眼。 哦豁。 “屋里有人没人哇?” 喜孃提着飞腾的鸡声音先传了进来:“小姑娘在屋头搞啥子嘞,鸡咋飞出来了,嬢嬢给你抓进来了啊!” 这位热衷于看热闹的喜孃可算找到机会进来看一眼,穿着红色大花的新棉袄展示出超绝战斗力,母鸡在她手上发出即将入锅的嚎叫。 进来一看,一头雾水地问:“嗨哟——!你们这么多娃娃都蹲鸡圈里头干啥子,臭得嘞快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打光灯一样地聚集到她身上,喜孃莫名地把背挺笔直了,提着鸡气势雄赳赳气昂昂。 “咋的了孩儿们都看我,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褚嘉树发誓,从那一刻起,他眼中的喜孃就像光一样的出现,是世界上最能干的人。 最后还是入室抢劫般闯入家中的喜孃手把手地教楚橙做饭。终于能心满意足地站在跟进来那位摄影师的镜头里,喜嬢整个人容光焕发得恨不得教楚橙学会满汉全席。 小胖和翟语堂都先后被喜孃分了碗鸡汤喝上了。 褚嘉树则是蹲在咕嘟咕嘟温着的锅前,蹭着火烤手跟里头散发着香味的鸡妈妈对话。 “对不起啊我不小心坐碎了你儿子。”褚嘉树忧郁着,那记得那蛋一开始摸着还热乎呢,“但是我已经给翟铭祺当儿子了就不能给你当儿子了,要不你和翟铭祺结拜成兄弟嘛?” “我以后叫你鸡姨。” “虽然你被喜孃炖了,但是我们可以给你立个碑。” 翟铭祺也不想喝据说是自己兄弟的汤,和褚嘉树一起忧郁地蹲在锅前。 他犹豫了下还是和褚嘉树说:“我不想和一只鸡结拜。” 褚嘉树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翟铭祺心里发出的一声为难的“啧”。 “好吧那就算了,”褚嘉树从善如流地改变策略,“我给你和你孩子都立个碑,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好好过日子。” 葬鸡固然悲伤。 但是多亏了这只鸡肉的肥美,让小胖吃得满嘴流油,楚橙成功度过了艰难的第一天拍摄。 感谢阅读宝贝们[让我康康]让我看看有人在吗,好像没人,在线坐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不想坐牢啊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