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欢决》 第1章 起时,风起云涌 我叫蓝川,好巧不巧的是个猪妖。 儿时在山间因为一时贪嘴吃了毒蘑菇,后来被山下的一位老妇给救下的,才得以苟活到今天。 因祸得福的故事说来话长。 我那时迷迷糊糊的睁眼睛,看着身下面有软绵绵的布料,屋子内有带四条腿的大小东西。山野间疯跑惯了的野猪,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处境。 那时的我愚昧痴傻,搞笑的都不知道眼前的就是桌椅板凳。 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是野猪爪子,竟然是一双人手?而且出奇的白皙粉嫩。 刚要哼哼几声猪叫,嘴里面唧唧呱呱的竟然也不是野猪的声音,而是个娇嫩的孩童声音。 内心崩塌,野猪虽算不上什么大妖,但也算是自由自在的逍遥童子。 想过很多的未来日子,山涧里泡澡、林子里打滚、吃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冬天挖坑,夏天滚泥。 不曾想本猪有朝一日也能住进这有屋棚的房子。 猪就是愚笨,起初还有老大的不情愿。 “哇,哇,呜?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在我犹豫疑惑之时,屋外进来一个老妇人,她那时候头发还是未全白。 那温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真切。 “哟?睡醒了?”老妇看我的眼神别提有多温柔。 我?是说我吗?我醒了。 宕机的大脑高速运转。 “嗯,嗯?嗯!我,我醒了。” 心里盘算,总该说些什么吧。想破了猪脑子,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喉咙里放出闷闷的猪叫声。 在老妇看来,我不是会猪叫的妖怪,而是在床上委屈哭泣的女孩。 是的,我是野猪,也是个女孩子。 人有男女,野猪当然也是有女孩子。难道,猪妖就只能是男孩子吗?(不要有性别歧视哦) “好孩子,别哭。”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家?野猪我眼睛瞪的又大又圆。我有家了?就是这个有屋顶的小房子? 老猪我可不稀罕。这冬天没有土坑睡的舒服,夏天没有泥浆里滚的自在。 我疯狂摇头,想变回野猪的模样跑回山里去。内心发出杀猪一般的悲鸣。 只听到“咣当”一声。 没错,是我。没有华丽的变身,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桥段,一屁股摔在了四条腿的木桌底下。 当时,我只认为那四条腿的木桌是和我一样的妖怪。 现在想来,我当时傻的也很不简单。 老妇能收留想我这样傻的野猪,实在是大功德一件。 我不记得老妇主动说过她的名字,但街坊邻居的都叫她十七娘。 我刚学说话的时候说不清话,总是叫她七娘、七娘。 远远的听就跟我在叫她亲娘亲娘,娘亲娘亲一样。 老妇也最疼我,晚上会给我倒水盖被子,白天会给我准备可口的饭菜。想到这处心里就是美滋滋的。 猪妖的世界很简单,吃饱喝足啥都不愁。 以前的日子有多美好,现在的日子就有多糟糕。 老妇死了,我的十七娘死了,我的亲娘亲娘、娘亲娘亲死了。再也没有能给我倒水盛饭的人啦。再也没有哄我睡觉的人啦。 老妇走了,我却没流多少泪。 或许流了很多的泪水,但我觉得不够。 猪虽然笨,虽然愚钝。但和狗一样,心里如果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就算是水淹火烧也除不了根。 只记得老妇走的那天,后山上的猪叫撕心裂肺,一直叫了一天一夜。 我恨我的无能,也恨这世间毫无定数的章法。 我的老妇怎么能离开?!为什么让我变成人?为什么要让我尝尽世间美好之后又变成一个人? 是什么因缘巧合下让我遇到老妇?让我本应该是个永远不能开悟的野猪,此时此刻因为老妇的离开而心声悲鸣。 我在后山哭红了眼,变成野猪的模样疯狂的咬着树木、刨着石头。 我奔溃的在泥泞中翻滚,踩碎山野间的野果。 我想找到那种粗野的快乐让我忘却现在的痛苦。 但是,当我的短毛粘满泥水,蹄子染满果汁,累软在一片混乱糟糕之中。 我并无快乐!莫名的悲凉生了又生,孤独的让我没办法闭上眼睛睡去。 如果我一直是只野猪,一直就在混沌之中该多好。 可,老妇让我尝到这世间真情美味,让我再也不能再像山野那样毫无章法的活着。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野猪自然也想着要进步。 越进步也就越痛苦,我的脑子变聪明了,情感变丰富了。 后来我知道我可以去赵都城拜师学艺。 在那里总有好办法,能让我再见到老妇,到时候我又可以在老妇的怀里睡觉。 夏天里吃西瓜、冬天里烤红薯。 想到这处,我又笑了。 看着自己发红发紫的膝盖也就没那么疼了。 “蓝川,你莫不是傻了?” 说话的是我师兄,派新华。 说他坏吧,他还会在我受罚的时候给我送饭。 说他好吧,我每回受罚也都是拜他所赐。 我没理他,依旧傻笑。 “你跪的是膝盖,脑子怎么也能跪傻啦?不好用了?!” 派新华手里拿着馒头在蓝川的眼前晃了晃。 我天,拿的竟然是香喷喷的大馒头。 说实话,我是很倔强的。就是那种愚昧的死犟,可能猪骨头也是硬的。 毒蘑菇的缘故,我现在从本质上来讲,不算是妖。但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馒头,吃点吧,还生气呢?” 我点头又摇头。 面对吃的,我是毫无抵抗之力的。但关于罚跪,与其说原谅不了师父和师兄,我更不能原谅自己。 师门的大事,我因为一时贪嘴,差点毁于一旦。 其实,并不生气他们,而是生气自己。 第2章 吃喝玩乐第一关 吃喝玩乐,第一关。 我看着馒头,又看看师兄,再看看自己发红的膝盖。 我又是低头又是摇头的很是纠结。 师兄派新华举着馒头,那馒头又大又圆,香气扑鼻。 我口水吞了又吞,心里委屈的泪水生了又生。 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派新华被我突如其来的哭声吓的手足无措。 “蓝川,蓝川!你怎么啦,怎么哭鼻子啦?!” 我低头,摇头。 不是馋哭的,是我想我的十七娘了。 “快吃馒头,是饿坏啦吗?”派新华蹲在一边给我递馒头。 我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下来,打在石砖地上溅起来小小的泪花。 “呜……” 我一把抢过馒头开始狂吞啦起来。 泪水、唾液,搅拌着口中嚼碎的馒头。 馒头啊、馒头。嚼在口腔里的馒头麦香浓郁满口。心里更是委屈,自己的口欲如此之大,想着想着心中就更是愧疚。 派新华在一旁拍着肩膀安慰我。 “上次的事不怪你。” 我点头,又摇头。 派新华接着说:“那阵法是有人捣乱才引来的幻妖的。换谁遇到这事都会忍不住的。” 这次罚跪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 几天前,师父受邀帮着一户人家清理宅院,阵法都已经弄好啦,师父让我在外面看着法阵,师兄和师父则是要进入法阵施法祛除那些捣乱的污秽。 我起初还很认真,天上的星星亮亮的,晚上的风也暖暖的。 突然,我闻到奇香。那香味迷人,是我日思夜想的味道。我仿佛看到了一口大锅,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汤饭。 是十七娘做的饭,我最喜欢的汤饭。 我一时间忘记我还要看守法阵,随即就放下手中的掐诀,昏昏沉沉。 梦境中的我说不明白,但那汤饭好香好香。我吃的开心极了,泪水和唾液不知道何时又交杂在一起。 我知道,是我想我的十七娘了。即便是梦,我也想一直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我笑的有多甜。 但眼前的大锅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我视若珍宝的汤饭流淌而出。 我急了,眼神漏出杀意。 我失去过的东西太多,我能守护的东西太少。 懦夫都是又倔强又可笑的。 但现在,对于一口锅饭,我疯狂的用着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一口汤饭,我现在自然也有能力去守护。 赵都城的师父教过我身法和心觉。“猪”虽用不惯刀剑,但体力的爆发,棍棒的使用和脑袋的撞击还行。 我知道是有人在破坏我的美味。我试图在梦境中寻找敌人。 杀意蒙蔽了我的双眼,头脑充血的使我横冲直撞。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是我把师兄推开,又撞到了师父。 更为可笑的是,师兄和师父困在法阵中看到我是因为一口汤饭就沉沦之后,对我是又气又笑。 师父恨不得要用柳条鞭打我,师兄也气不过的要踹我几脚。 梦境中,他们看我在抱着饭碗舔的干净。他们不明白那饭菜到底有什么神奇力量,竟能让我癫狂的流泪,也能为之疯狂。 师父是厉害的,他破阵而出。打跑了幻妖却也把阵法中的污秽放了出来。 我拼命护着眼前的锅饭,眼神的怒光流转,活脱像一只护食的疯狗。 后来,师父让我罚跪反省,要断我**。 吃喝玩乐,吃是我的第一关。 我不知道饿了多久,饥肠辘辘的感觉不好受。我越发想念梦中的那口汤饭,也因此,我生了一个贪念。 若是能找到幻妖,我是否又能沉沦? 即便虚假皆空,对我而言也无非是天大幸事。 我还有机会,师父因为我的失职放走了污秽。谁惹的麻烦谁来解决,因我放走了污秽,自然也要让我去解决。 但师兄会陪着我。 还有三天我就罚跪了七日。到时候,我便要去这千山万水中寻觅那一缕污秽。 我心中的贪念默生,我更要寻的是幻妖为我造梦。 猪的思绪愚笨,,想要空性入梦,难之又难。只能求来幻妖为我织梦。 我吞下最后一口馒头。 “师兄。” “嗯?吃好了?”派新华笑着看我,他一直把我当作小妹,处处照顾。 “吃好了,谢谢师兄啊。”我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而我这般乖巧有礼的模样,派新华十分少见。 “喂!说什么呢,给师兄客气起来了?”派新华说罢将一手搭在我的额头上。 “莫不是病了?” 我摇头,“师兄,那污秽好寻来吗?” “我们好好寻找,一定不会出错的。到时候师兄用金光决,必然能解决!”派新华胸有成竹笑着看我。 我的心思又转:“那幻妖为什么要去救污秽。到时候会不会阻碍到我们的行动?” 我倒是希望能碰到幻妖,幻妖能前来捣乱。 师兄派新华思索了片刻安慰我到:“师妹,这不有师兄我的嘛。我会帮你的,你不必如此忧心忡忡。会好的。到时候咱们把擒来的污秽给师父看看,他一定会为我们骄傲的。” 派新华笑的得意,我心却不知为何又沉重了起来。 这世上我只想让一人为我骄傲,那就是我的十七娘。 我抬头看着派新华。 “好的,师兄。” 我身上是师父下的禁固,这七天我离不开这个法阵,我的腿也直不起来,只能盘缩着跪在地上。 师兄看我可怜又狼狈的样子,留下给我送饭的话便又离开了。 可能猪就是猪,妖就是妖。我心中的正念太渺茫。 我并不想快点找到那缕污秽,而是想找到那个幻妖。 转念一想,幻妖是谁,给法阵捣乱的又是谁? 第3章 寻找污秽 罚跪的七日已满,我终于可以走出禁固。 看着自己的双腿肿的像是猪蹄,裙摆在我肉上摩擦的更疼。 我心中烦闷着急。 但懦夫心中要是有了**,行动力也开始变的快些。 我想要去找到幻妖,最起码能给我造个美梦。 走出法阵的时候,师兄派新华已经拿着吃的在等我。 我左右看着派新华,又看看远山近水,却没能寻到我的师父燕秋生。 燕秋生对我并不好,我也知道。但十七娘曾教过我,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我对燕秋生应该就是感恩之心。感谢他能在赵都城内收留我,给我饭吃、让我有衣穿。 他鞭策我,我不认为是在打压我,我是觉得他是在恨铁不成钢。 况且,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有时候我也想,我可能不是真正的猪妖。这任劳任怨的架势更像是在农田里耕种的老牛。 但现在,我看不到燕秋生,心里还是莫名的悲伤失落,口说不明白,心里想的更不清明。 “蓝川,蓝川,你还好吧。” 派新华朝我招手,看着我磨磨蹭蹭的样子。 “蓝川,你还好吧?”派新华问我。 我点头笑着:“还好,还好,就是健步如飞还要几日。” “你都这样了还笑?”派新华看着蓝川,心中全是同情之感。 蓝川拍拍裙摆:“师兄,你忘了嘛,我可是蓝川,咱们师门内的小强,恢复能力快,这点小伤,全当我平时磕磕碰碰的了。” 蓝川从来不怕身上的苦,但心里的苦也从来没让别人知道。 师兄笑着,:“那你去换个衣服,收拾下行李,我们就准备下山去了。” “嗯嗯。”蓝川点头,心中狂喜。 师兄派新华是燕秋生的关门弟子,也是亲传中的亲传。 蓝川被燕秋生收留的时候,派新华就已经是门派中的首席大弟子。散修们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记得那时,蓝川刚离开十七娘的村子,来到这赵都城。天地之大却没有蓝川的一处栖身之地。 那时候饥寒交迫,拳脚也毫无章法。 人来人往的闹市中有个馒头铺子刚蒸好一锅馒头。 当时蓝川饿的眼晕,一头就撞了上去。 “不会出人命了吧!” “快来人啊,这里有个女子寻短见啊!” “寻短见?头撞馒头铺?!” “快救人!快救人!” 蓝川被摇摇晃晃的扶起来,只看到馒头铺的砖墙倾倒了一半,自己的额角沾着白色的面粉。 “你没事吧。” 一个高大的男子将两次扶起来,那声音仿佛是再问自己身下护着的女子。 蓝川下意识的点头。 心想:我只是饿了,又不是疯了。我没事寻什么短见。 后来,燕秋生给蓝川买了馒头,让她拜他为师。 说蓝川根骨极佳,若是能跟他修行,有朝一日必能有所突破。 蓝川没什么远大抱负,她就想见到她的十七娘。 燕秋生说:“缘起缘灭,周而复始。” 那时的蓝川虽然听不懂缘起缘灭究竟何意,但明白周而复始这个词,眼神亮亮。 只听这一处,她就坚信。缘起缘灭,周而复始,她想要的只是寻来一个开始。 燕秋生给她了希望,她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从此蓝川踏踏实实的跟着他,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蓝川还有自己的心思,那是因为她的初心未变。 畜生也好,牲口也罢。都会认主,蓝川认燕秋生为师父,但主人就只能是她的十七娘。 初心不变,任凭刀砍火炼。 师兄派新华笑着看蓝川磨磨蹭蹭的走,:“怎么?又傻了?想什么呢?” 蓝川笑着掩饰心中莫名的迷茫。 “师兄,你山下等我,我去去就来。” 收拾好了衣服,远远拜辞了师父,蓝川和派新华二人便准备离开。 城市繁华,灯红酒绿,对蓝川这个猪妖来说莫名的有难说的吸引力。 派新华拿着罗盘指向赵都城内的一处客栈。 “在这里,有污秽的痕迹。”派新华眉眼如箭,一身正气。 蓝川点头跟在他的后边。 “师父给污秽留了跟踪符?!”蓝川又惊又喜,这下好了。能找到污秽,那离幻妖岂不是更近了。只是不知道幻妖和污秽的关系。若是杀了污秽,幻妖会不会仇视自己,而不给自己造梦。 派新华点头:“我们先入住进去,这污秽不知道已经赋于何处,不能轻举妄动。” 这客栈看起来还行,上下三层,每层各五间,一共十五个房间。 这不免让蓝川心声感慨,这赵都城真是繁华的难以想象。 客栈内的人都是为一副名画而来。 花开富贵。 “老板,我们要住宿。” 派新华在前面,蓝川跟在后面打量着房间。 “客官,是要住店?”店家穿着棕色的粗布衣服,头上也顶着一顶棕色的帽子。 “是的,要两间房。” 店家面露难色:“不是我们不想赚钱,是客栈今天已经满员,若不嫌弃,能否屈尊柴房?” “柴房?”派新华犹豫片刻,眼神却递给了蓝川。 他怕蓝川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住不得柴房。 蓝川看着派新华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没事,柴房就柴房。” 派新华得了肯定也就放下心来,对店家说到:“柴房就柴房,只不过这城中也无大事发生,为何咱们这客栈能满员如此?” “客官你有所不知,赵钱孙有一副名画,名为花开富贵,近日要展出于此。表面是在寻有缘人,实则是在暗中拍卖。” “只是一副画而已,为何有这么多人前来追抢?” 店家笑着上下打量派新华和蓝川二人。“二位莫不是传说中的土老帽?竟不知道花开富贵的神奇之处。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幅画。那画能开四季花,能生八方财。花开富贵由此而来。” “如此厉害?!”虽说金钱是俗物,但派新华和蓝川也都是俗人,眼神不由的也生出**。 “据我所知,这画已经拍卖到十桶金了。” “十桶?!” 听了店家的话,派新华和蓝川二人面面相觑。 第4章 花开富贵 派新华在柴房摆弄着床板,柴房分内外两间,外面的房间还算可以,里面的房间放着的杂物更多。 “蓝川,你就住在外面的这间房吧,还算干净些。” 蓝川在旁边看来看去,内屋外屋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对于一只猪来讲,能有个栖身睡觉的地方就行。 这一点,派新华不得不佩服他师妹蓝川随遇而安的性格。 蓝川:“我住哪都行。” “你一个女孩子的,住在外屋我不放心,晚上我会在房门上施禁固咒。”派新华在内屋弄的乌烟瘴气的尘土飞扬。 蓝川在柴房摆弄着师兄的罗盘。 “师兄,罗盘在动!” “什么?!” 师兄派新华忙着停下手里的活,急忙跑到外屋看罗盘。 只见罗盘上的指针动了又动。 蓝川:“什么情况?” “是污秽在施法,真是难缠。” 随即派新华走出柴房,观察着周遭一切。蓝川心如小鹿澎湃,她激动着看着周遭的一切。 “师兄,为何不用法术追踪?” “现在我们二人属明,污秽幻妖属暗。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好!” 客栈内,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清衣男子护着身后浅粉色衣裙的女孩。 客栈角落处是一位男子正玩弄着手中的串珠,小声嘀咕:“有意思,有意思。” 客栈白日里还好,夜里却变的有些不似寻常。 酒肉浓郁,对于派新华这样的修行人来说,这是极大考验,对蓝川这样心性不稳的更是难说。 鬼使神差的就让蓝川出了房门,客栈内的桌子上已然放着饭菜,白瓷酒壶内也满是温热的酒水。 蓝川是野猪,贪嗔痴念样样有。 她端着酒杯就开始饮酒,面对客栈中形形色色的人,粉嫩小裙子的女孩却显得十分扎眼。 “小妹妹,一个人吗?”一个蓝袍粉花的男子有意搭讪,身上全是难闻的酒气。 “两个人。”蓝川愚钝的性格让她很难拐弯抹角。她和她师兄,确实是两个人。 蓝袍男子狐疑的朝着周围看去。 “两个人?在哪?在哪?”他的视线已经不能聚焦,仍有着贪色的习性在。 蓝川没理会他,接着喝酒。 “酒就那么好喝吗?”男子谄媚的看着蓝川。 蓝川容貌清甜美好,像山间的清泉,也像树上结出的美果。 蓝川看着男子心烦,欲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她离不开桌子,手也停不下来。 一杯一杯的倒酒,一杯一杯的饮下。 而身边的男子谄媚更甚,甚至朝着蓝川贴的更近。 千钧一发之际,客栈中响起了一人掌声。众人的目光皆为所动,展出的正是传说中的“花开富贵”。 “花开富贵?”蓝川看着话,才发觉那一人的掌声竟能把她唤醒,手终于不用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好戏开始了。”画旁的男子声音有些邪魅的不友好,就像是在玩世不恭。又像是看破了红尘,在挥金如土。 “这就是赵钱孙?”蓝川上下打量远处的男子,心中嘀咕。 又想着自己的师兄为何还不出现。 赵钱孙远远的站着,他穿的明晃晃的。华贵的更不用说。 由于酒迷,蓝川也看不真切。 只觉得那人个子不算低,皮肤不算黑,衣品不算差。 店小二谄媚在赵钱孙的身边。 “花开富贵,今日就要送于有缘人了!底价十桶金。” “有没有加的?” “有没有加的!” “我加,我加!” “十一桶金!” “我加我加!” “十二桶金!” 全场都在沸腾,不正常又诡异的沸腾。 蓝川坐在其中,莫名的也跟着沸腾起来,蠢蠢欲动。 她是个猪啊,墨水少的可怜。对笔墨纸砚并不感兴趣,为何也要争抢其中? 蓝川正欲疑惑,口中却鬼使神差的喊了出来:“十三桶金!” 呜呜呜,我莫不是疯了! 蓝川被自己的话震在原地。谁能救救自己,就算是把蓝川当妖猪拆分的买,也不值十三桶金啊。就算是师门上下的凑钱,也没有这十三桶金啊。 更何况,十三桶金只为了这一副画!不能吃也不能睡。 远处:“十四桶金。” 蓝川给远处加价的男子透去同情又佩服的目光。 心中的赞赏莫名而生:“英雄,这真的是英雄。喷不了一点,散尽家财为一副画作。这真是神人!绝对是神人!为艺术献身的神人。” 就当蓝川莫名的开始迷恋上远处男子的时候,派新华终于出现了。 “蓝川,你怎么了?”派新华站在蓝川身边,顺着蓝川的视线也往人群中望去。 蓝川正淌着口水,满目迷恋的痴说: “是个发光的男子。” “谁?”派新华寻觅:“发光的男子在哪?污秽之物怎可发光?” “污秽?!”听到污秽一词,蓝川的神识才稍稍有些清明。 “师兄,这里不对劲。” “是不对劲,你喝酒了?” “喝了。” 派新华眼神中流露责备之意,面对蓝川他又不好说什么狠话。 “以后出来办事不要喝酒了。” “师兄,这里很奇怪,我刚刚忍不住的要喝。喝了之后又停不下来。就刚刚给画作加价,我也是忍不住的加价。还有刚刚的男子很多普通,我却忍不住的迷恋起来。” “是幻妖,她把人的**放到最大了。” “幻妖?!师兄,这都是幻妖所为?” 派新华点头又补充道:“也不全然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上次让污秽逃走,除了幻妖在,一定还有背后操控的人。” “嗯。”蓝川狠狠点头,污秽要抓,幻妖要寻,背后之人也一定要揪出来。 第5章 赵钱孙 派新华手里拿着罗盘让蓝川看。 “罗盘在动,他们都在附近。” “都在附近?”蓝川眼睛转了又转,打量着客栈内自己能看到的所有人。 污秽在哪?幻妖何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十四桶金,还有没有加的啊!”客栈之中仍旧沸腾的像一锅开水。 “还加不加?!加不加了啊!” 店小二的声音就像一只狂吠的疯狗。 赵钱孙就站在远处谦谦的笑。 赵钱孙给店小二了一个眼神,店小二便高喊了起来。 “感谢这位有钱的有缘人。十四桶金,成交。恭喜恭喜啊。” 蓝川看着那远处的男子,穿的很普通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拿出来十四桶金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财不外露?低调低调? “师兄,这十四桶金到底是多少钱啊。” “十四桶金?等有机会了,我让你见见。” “真的?师兄,你不老实。”蓝川微微坏笑。 “不老实?何意啊?”派新华一脸疑惑。 蓝川笑了起来:“你说大话,师门上下都凑不出来一桶金来。你怎么能有机会让我见见十四桶金?难道在梦里吗?” “就算在梦里吧。”派新华笑了笑,只是笑了笑而已。 “蓝川,放心吧,师兄一定能帮你抓住逃掉的污秽的。” 客栈内的热浪渐渐退去,沸腾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客栈中的人来来往往也恢复到了正常。 闹剧结束,却也是新剧的开始。 客栈外的一个胡同,好空中的月光只能照进来一半。 “你怎么敢的?”赵钱孙微微蹙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敢?什么怎么敢?” 胡同内正是在客栈中搭讪蓝川的蓝袍粉花的男子。 男子一头雾水,不知那里惹到了赵钱孙。 “怎么?不能去吃花酒了?老子有的是钱,你算老几?即便没有你的花开富贵,老子也有钱花,有钱花,你懂不懂!” 那男子确实没有礼数,而且还十分嚣张。 “真是腌臢。” “什么?你说什么?”男子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影之下,赵钱孙只是笑笑。 “若是让你死了,是不是太简单了?” “什么?”蓝袍的男子追问。 赵钱孙只是轻笑的摇头。 看着眼前烂醉的男子不知天高地厚。 赵钱孙的心里不免升起难平的激荡,眼前的普通男子他竟然敢伤害蓝川?让蓝川感到恶心?若是天理允许,他必将让他加倍偿还。 夜里,蓝川睡的正酣。 “蓝川,蓝川。” “嗯?” 派新华摇晃着睡梦的蓝川。 “醒醒,我们有正事要办。” “正事?”蓝川睁开睡眼,看着派新华手中的罗盘在东。 蓝川擦去口角处的口水:“走,现在行动。” 月影下,胡同内。稀稀疏疏的声音,风声、虫鸣、鼠语。 蓝川小声跟派新华说。 “师兄~我们要去哪啊?” 夜里光线不好,蓝川的小碎步紧跟着派新华。 “这!” 派新华的脚步突然停下。 嗙— — 蓝川的脸结结实实撞在了派新华的后背上。 “哎呦!”蓝川被撞的眼冒金星,:“怎么了?师兄。” 透过派新华的背影,她看到了白花花的一个人影,月光照射下,那皮肤白到透明。是**的人趴在地上。 “啊!”蓝川被吓了一条,急忙拿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辣眼睛,辣眼睛啊! 派新华也是愣在原地,怎么会有**的男子趴在地上,而且好像只是喝醉了,那么他的衣服为何会消失? 派新华捡过身边的一卷破旧草席随即盖在男子山上。 “这样一来免于受凉。” 有草席蔽体之后,蓝川才小心翼翼的看清男子的容颜,正是在客栈对自己不怀好意的花花公子。 “啊?他啊,活该在这躺着吹冷风!”蓝川恨不得朝他的身子补上两脚。 “他,谁啊?”派新华问了起来。 蓝川回答:“就是他在客栈搭讪我,一身的酒臭,不怀好意。” “啊?!衣冠禽兽,等着,让师兄好好教训他!” 师兄立马给他下了呕吐符,这几日他吃什么都会吐,而且身上会瘙痒难耐。 “蓝川,别气了,我给他个教训,若是他仍旧恶习不改,到时候让这符咒跟他一辈子。” 蓝川看着师兄,狠狠的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在师门下,派新华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 月影下,两小无猜。 暗处的某人醋意横生,似乎能听到咬碎牙齿的声音。 赵钱孙轻轻扭动脖子,脸上的光忽明忽暗。 “我们也有正事要忙。” 派新华拿着罗盘找啊找,蓝川就稳稳的跟在后面。 月影被薄云遮挡,迷雾从脚下升起。 “在这边!”派新华拿着罗盘就冲了出去。 还不等蓝川反应过来,派新华就消失在迷雾之中。 “师兄?师兄?”蓝川在迷雾中试探,那香味又生了起来。 蓝川的眼神突亮。 “这味道?十七娘的饭!” “是幻妖,是幻妖!”蓝川喜出望外,她几乎毫不挣扎。蓝川甚至在欢呼雀跃,她不就是在苦寻幻妖,不就是为了这来之不易的美梦? 梦境之中的蓝川早就忘了什么捉拿污秽的事,更是忘了跑在迷雾中的师兄。 “小蓝川,吃饭了。” “十七娘。” 蓝川哭着鼻子看着十七娘,泪水控制不住的流,又看看端在手里的饭碗,全是自己爱吃的饭菜。 “怎么哭了?”十七娘轻轻的拨弄着小蓝川细软的头发。 “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蓝川了?” 蓝川摇头:“没人,没人欺负我,是蓝川自己没本事,甘愿让他们欺负。” 十七娘愣了一下,笑的温柔又隐忍:“我们的小蓝川最乖了,是不惹事的好孩子。但也别被欺负了啊。” 蓝川狠狠的点头:“十七娘,你放心,我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 十七娘,你能陪着我吗?” 十七娘只是轻轻的抱着蓝川,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是受委屈了是吗?” “没有,没有。”蓝川的脸埋在十七娘的怀里。 十七娘的身子香香的,肚子上的肉软软的。 第6章 幻妖 “十七娘,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活着啊。” “十七娘,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啊。”蓝川忍着悲痛牙咬的说。 十七娘轻轻的用手捂弄着蓝川的后背。 “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蓝川只是委屈的撇嘴。 “你以后可不能丢下我。” “嗯。”十七娘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永远那么亲切。 永远都能让蓝川沉沦。 “可是,可是。”蓝川在十七娘的怀里默默的蹭了又蹭,大口大口吸着十七娘身上的香气,独有十七娘的味道。 幻妖轻笑着在梦境之外搓着指腹。 “就这?” 赵钱孙看着幻妖说:“怎么?让你失望了吗?” 幻妖笑着,她腰身很好,比蓝川的姿色还要惊艳几分。 幻妖就是幻妖,会幻化出人们内心中最想见到的事物。 对于男子,幻妖会幻化出他们心中所期盼的爱人模样。若是遇到女子,幻妖会幻化出女子心中**的根源。 幻妖本以为蓝川就是个贪恋美色之辈,不曾想她的**根源会是一个白发皑皑的老妇,不免有些失望。 幻妖看着赵钱孙,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脸颊,又看看昏睡在路上的蓝川,似乎察觉到他们二人特殊纠缠的情绪。 幻妖故意挑逗又十分谄媚的笑说:“公子,你喜欢地上这个女孩吗?我看我的脸庞和她有几分相似啊。” 赵钱孙看着眼前的女子不为所动,眼神却很复杂的看着蓝川。 “你不是她,永远都不是。” “可,她有什么好的?”幻妖透过梦境,窥探着蓝川在为一碗饭沉迷,在为一个死掉的人沦陷。 “你不懂,幻妖,你僭越了。” “好吧,公子。”幻妖不再说话,小手一挥消失在夜色之中。 派新华还拿着罗盘在迷雾里奔跑。 “等等,别跑。” “你神经吧,都要被你抓了,不跑就是龟儿子。” 迷雾之中,派新华正追着一团黑影跑着。 他太想为蓝川抓住污秽,他太想帮着蓝川做些事情。 幻妖~ 能幻化出你心中所想。 派新华跑着跑着,身子略过一阵清凉。 “蓝川?”派新华看着蓝川心中疑惑,蓝川应该跟在自己身后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没等派新华发出疑惑,蓝川先说了起来: “师兄,污秽是朝这边跑过去的吗?”蓝川指着前面的一团黑气。 派新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好,蓝川,等着哦,师兄这就收拾了这污秽,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山门。” 派新华安慰着蓝川,黑雾之中只见一个身影闪烁着淡淡光芒,金光闪闪。 “蓝川儿,这就是金光决。” 法阵上下三层,能让一切污秽钝化无形。 “哦?这就是金光决?”幻妖幻化的蓝川更加娇羞。 金光决对污秽之物更是有效。只不过这是在幻妖的梦境之中,而且也没有所谓要祛除的污秽之物。 派新华做的再好,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师兄,你做的真好。” “蓝川,谢谢你。”师兄派新华的眼神亮亮的,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幻妖噗嗤的笑,却失了几分蓝川独有的可爱。 “师兄,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派新华看着眼前的蓝川儿,她眉眼弯弯,生的娇小可爱。 他忘不了这个小师妹的可爱,也忘不了这个小师妹动人的时刻。 心意暗中生长,摸索到这一刻已经纠缠已久。 说不出口的,便只能永久隐藏。 梦境中的二人只是静静的坐着,天上时不时有流星划过。河道上有缓缓飘过的河灯。一切的安静美好,皆是派新华心之向往。 幻妖跳脱在梦境之外,得意洋洋又好似在挑衅炫耀的看向赵钱孙说到。 “公子,你似乎要有情敌了。” 赵钱孙眉头微蹙,眼神中生起阵阵寒意。 幻妖坏笑起来,转身又回到了派新华的梦境之中。 “师兄?”幻妖用蓝川的模样在派新华的身边。眉眼弯弯,笑意流转。 “怎么了?师妹?”派新华摆弄着手中的一株水草。 幻妖笑的如蜜,声音更甜。 “师兄,为何对我这么好?” 幻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派新华的脑海里回荡。 派新华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膛内狂跳。 “我。”派新华迟疑的说不出话。甚至不敢再去看身边的蓝川一眼。 幻妖便笑的更欢,主动的靠近过去。 娇羞的如同荷叶下的小鱼,慌张的有像是水面上的蜻蜓。 “难道师兄不喜欢我吗?”幻妖主动出击。 派新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响着,声音巨大。 汗水不知何时从身体内冒了出来,染湿了自己的领口。 蓝川儿笑了起来,声音像是银铃一般。 派新华并不是什么超凡脱俗之辈,他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之徒。他也会心生喜爱好感。 他猛然回头,看相蓝川的双目,他眼神坚定,随即口角处的肌肉松懈了一毫,唇弯带着浅浅的笑。 “蓝川儿,我喜欢你呀!” 幻境中的幻妖看着派新华心中生魅。 幻境外的赵钱孙气着要捏碎了自己的手骨。 “真的?”幻妖乘胜追击,显然是有一场绝对好戏。 水面的涟漪波动,虫鸣更胜。 “师兄,我也喜欢你。人们管这个叫爱。” 二人正甜蜜交融之时,突然金光从二人相拥的怀抱中闪漏而出。 “爱?”师兄派新华心中不知为何迟疑,但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瞬。 他信他和蓝川的同门手足之情,他也信他自己对蓝川的心思特殊,但“爱”,蓝川不会轻易说出口,更不会对他自己讲这些。 明知道是梦境,派新华也远沉沦片刻与师妹相拥。 夜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突然!天空的星辰有变,耳边的少女急唤。 蓝川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腹部插入的利刃。 “师兄?!为何着我对我?” 派新华手中掐诀,点在利刃的刀背之上。 “因为你不是蓝川,蓝川从不会这般行事。” 那利刃短刀有掐诀之后,源源不断的涌出力量。 “我起初还想,除去污秽,但为何寻不到与它同行的幻妖。 原谅幻妖就在此处。” 幻妖急忙逃走,派新华在梦境中醒来,他顾不上疲惫的往回跑。 他远远就看到睡在地上的蓝川,睡着正香。 第7章 幻境破灭 派新华的梦境碎了之后,幻妖忙不迭的逃了出去。 所幸,派新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追过来。 深夜的城市,一切都是静的,虫鸣鼠语也渐渐安静下来。 蓝川睡的正酣,唇弯浅浅的笑,眉眼之中舒展的都是美丽的轻松。 派新华怀臂抱剑立在蓝川身侧,他知道他的师妹正在美妙的幻境中沉沦。 他不忍叫醒,却也不敢去轻易试探师妹的梦境。 夜风阵阵的吹。 派新华的心思隐隐的动。 不由的让派新华回忆着自己的梦境,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他是真的想帮师妹抓回污秽,也真的想得到师妹的喜欢。 他不由的回忆梦境中的暖风、师妹的低语、河湾处闪闪的河灯、和那个如梦幻泡影的相拥。 耳边的风有些急剧,派新华也不为所动,他看着自己的师妹看着出神。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默默守护自己的师妹。 好梦易醒,琉璃易碎。 幻妖逃的远些,蓝川儿的美梦也终于要醒啦。 梦境之中,蓝川儿看着十七娘。 十七娘如同往常一样,会给她讲故事,会陪着她晚上看天上的星星。 “家”的院子里有丝瓜藤,藤下面是她们二人在看星星。 手边是放了冰糖的绿豆水,一把蒲扇摇啊摇。 蓝川儿趴在十七娘的怀里,脑袋就枕在她的腿上。 抬头看去,能看到十七娘的下巴,嘴唇,也能看到她黑漆漆的两个鼻孔。 “十七娘,你能到我梦里来吗?” “梦?”十七娘有些疑惑,但声音依旧是那么的亲切无比。 蓝川儿的泪无声的流,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梦,但梦也好,她愿意就如此虚度。 猪妖的本性就是目光短浅,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梦境之中,十七娘的容貌慢慢淡去,一点一点的消散,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十七娘?”蓝川眉头皱紧,急忙起身定神观看。 她知道,她一点也不傻,这样的美梦要结束了。 但不行!她愿意沉沦之路,谁也不可阻挡。 虚假也好,不真也罢。她愿意沉沦虚度,是她自己选的无果法门。 蓝川气急怒斥:“停下来,不许走!” 她倔强,她委屈,她无奈,她所有的情绪全都交织在一起,纠缠腾生。 她苦苦哀求,力量也在拼命的强撑,她只想留下这一刻。 苦撑无果,幻妖已经远逃。 梦醒之后,蓝川儿还在爆哭。师兄派新华就站在一旁。 “怎么了?!”派新华心中是醋意和恨意翻滚,他看不得蓝川儿的爆哭,甚至看不了她掉眼泪。 蓝川哭的委屈又心碎,就像是十七娘再次离她而去一般。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后山的森林,她痛苦又迷茫,撕咬着自己的过往,难平被丢下的迷惘。 “蓝川儿!”师兄派新华跪在地上,匍匐着用双臂环抱着蓝川儿。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就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他小声在蓝川儿的耳边询问:“怎么了?蓝川,梦境中到底是什么?” 师兄派新华的声音轻轻软软,就像是一只蜻蜓轻点在平静的水面之上。 耳边的风阵阵拂过。 声音极尽温柔:“蓝川儿,你到底怎么了?” 声音就像是从浩瀚宇宙中飘来远处的呼唤。蓝川儿终于有了一丝一毫的理智。 “师兄。”蓝川唤着一声师兄,却似说尽了心中的委屈。 派新华只是默默心碎,紧紧抱着怀中的蓝川儿。 “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的师妹啊,那个成天傻笑的师妹啊,那个不争不抢的师妹啊,那个会偷偷跑下山帮助村民的师妹啊。那个几乎永远快乐永远阳光的师妹啊。 如今,此时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怀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到底是怎么了?”派新华犹豫,明知道自己的询问会伤害到此刻的蓝川,但他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他不能放任不管,他更不能不闻不问。 蓝川看着派新华,楚楚可怜的盯看着眼前的派新华。 派新华的衣袖随风在飘,身上时淡淡的香气。眉目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如星辰一般。 “师兄。” “嗯。” “我没事的。”蓝川鼻头是红红的,眼尾也哭的红红的,眼神中是银河一样流淌的无助。 “真的没事?”派新华的话无波无澜,他心知蓝川的梦境绝不简单,但他又不忍探索,只好作罢。 “那我们回去吧?”派新华的声音交缠在风里,轻轻的飘进蓝川的耳朵。 蓝川还不想回去,她甚至不想离开这片灰尘弥漫的街道。她还在回忆着刚刚的梦境,似乎十七娘还在自己身边,仍像梦境之中跟她看着头顶的星空。 “污秽和幻妖呢?”蓝川左右寻找,她不死心,她还想要那个美梦。 “幻妖逃走了,现在也寻觅不到污秽的踪迹了。” “那该怎么办啊!” “我们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嗯。”蓝川只是轻轻回应。 二人便回到了客栈的柴房之中,蓝川在外屋,派新华在内屋。 柴房的床板很硬,空气中也是尘土潮湿的味道。 蓝川鼻音很重问着派新华。 “师兄,你说周而复始和生死轮回,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 她又在想她的十七娘。 派新华躺在木床上,月光照不进来,一片黑暗。 “师父说,万法是从无到有,又灭而后生。一切的结束也就是开始。看似开始的事情也都有定好的结局。” “好吧,师兄。” 难道相遇就是为了离别?离别是为了再次相遇! 客栈天字号房,赵钱孙正盘转着手中的串珠,回想着蓝川儿的梦境。 “她就一点也记不起我吗?” 是恨,也是爱。 是执着不得,是暗中操纵。 第8章 人的贪念难消 “难道?真的把我忘了?” 赵钱孙想到这处,怒意汹涌。 “怎么能?怎么敢?” “公子?你说什么?”幻妖从黑色的暗影中缓缓显化出来。 在赵钱孙的眼里,幻妖所幻化的百千模样皆和蓝川儿的样貌无疑。 但他知道,眼前是蓝川儿再怎么美好也只不过是幻妖。 “你怎么样了?在幻境中,派新华曾打伤你。现在如何了?” 赵钱孙放下手中的珠串,看着幻妖,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幻妖从暗影中走出来,妩媚妖娆。 “公子,是在关心奴家吗?” 赵钱孙眉头微皱,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等毁掉了花开富贵,你我也就再无瓜葛。” 幻妖如蛇似猫的在赵钱孙的身旁攀索摩擦。 “公子,舍得?”声音魅惑却也夹杂着无尽黑暗。 赵钱孙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赵钱孙心里明白,幻妖只不过是他心中**的幻影。如今真正的蓝川儿就在自己眼前,他又怎么会顾得上如镜花水月般的幻妖。 关于“花开富贵”,也是因为“花开富贵”这幅画,幻妖才肯跟着赵钱孙。 那画能无限放大心中的**。也正因为这一点,足以吸引幻妖。 幻妖、幻妖就是为人的**而生。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是幻妖和赵钱孙第一次相遇。 外面的雪很厚,映着枝头的梅花艳红无比。 一个落魄的女子叩响了一扇朱红大门。 在广义京,人们没有**,那里生活的人几乎是在最高位的,天尖尖上的人。对于权利、金钱,包括美色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幻妖是来错了地方,她在广义京得不到任何好处。或者可以说,幻妖她还太弱,不足以满足广义京内人们心中的**。 天上星,海中龙。小小一个幻妖就算天大的本事也满足不了这些人的心中之欲。 广义京是纸醉金迷的地方,肉林酒池处处可见。但幻妖来错了地方,她满足不了任何人。 幻妖她无奈的的扣着门,为的就是能有个机会。她还不想放弃。 朱红的大门开了,她首先见到的是一副惊愕的面孔。 语静、身后的雪沙沙的下着。 “公子,外面雪太大了,能否收留奴家。” 男子迟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幻想过许多次和蓝川相遇,但不曾想会是今天、会是这样。 “你。”男子语塞,他激动的内心狂喜。 后来,幻妖知道男子把自己当作了他的故人。 男子也明白眼前的女子只不过是幻妖幻化而来的幻影。 再后来,男子离开了广义京,带着“花开富贵”之副画去收集人的**。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幻妖。 离开广义京,世界在慢慢的变,人心开始有无限多的**,吃、喝,穿、用,权利、金钱、地位,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比较。 人心开始混乱,世界也跟着**横生。 赵钱孙不在意这些,他从广义京而来。除了蓝川,他内心几乎没有**。 人们为了金钱地位开始谋财害命,开始争抢“花开富贵”,不计后果。 幻妖慢慢的爱上一个人,是个瞎子会弹琴。 无论幻妖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那个瞎子都能认出她。 或许,感动就因此而生。 戏院、酒楼,**更盛之地。 那个瞎子死了,死于幻妖,也死于名为“花开富贵”的那幅画。 权利者的争抢,金钱上沾满了人血。 人血夹杂在酒水里的味道让人胆战心惊的害怕。 舞女们的欢快之曲腾生。 幻妖抱着瞎子却觉得一切都没了什么**。连幻妖自己都觉得这世界开始变的无趣了。 她给赵钱孙说她想毁掉“花开富贵”。 赵钱孙同意了。 这世间唯一能毁掉“花开富贵”的只能是那邪念横生的污秽。 “公子,我恨这个世界,这世界一点也不好玩!” 赵钱孙默默点头,看着血泊之中,眼前貌似“蓝川儿”的女人正抱着一个瞎了眼的男人。 时光流转。 赵都城客栈天字号内,赵钱孙正独自坐着,幻妖站在他身旁。 “公子,我不明白。”幻妖发问。 “不明白什么?” “既然我们要毁掉花开富贵,为何还要高价买点它?” “为了好玩,你不是很恨那些为了金钱什么都无所顾忌的人吗?” “那?公子的意思是什么?” “好戏会开始,我们尽管其变。” 幻妖默默点头,但她已经不太想看了。为**折断自己翅膀的戏码她看的太多太多了。 “公子,若是可以,我想亲自毁掉那幅画!” 赵钱孙点头,却没有说话。 在客栈用十四桶金买走“花开富贵”的人叫王康,是王家十六庄上的独子。 王家公子买走画之后,已经大摆了三天的宴席。 那“花开富贵”的神画,确实也十分给力。 画就放在大厅中央,牡丹花开,四季争艳。 引来的蝴蝶蜜蜂撞在画布上,落地之后却变成钱来,有的是金片,有的是银锭。 赵钱孙作为画的前主人,特意来看看王康家的情况。 今日的王康,喝的酒红的眼睛摇摇晃晃,身穿着金丝枣色礼装,脚踩着玉底璎珞宝鞋正在招呼着来往的宾客。 酒让人失去理智,也放大了人们的**。 王康拿着酒壶,一副天下不服人的架势。 “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事做不来呢?” “王公子真是风流倜傥,英姿飒爽。” 王康周身的女众就像是菜园中的粉蝶,前拥后继的凑到王康的身边。 “公子真帅,公子,奴家~” 王康看着女子娇羞,更是欲罢不能。 只见男子浓情流露,女子含情娇羞。 派新华和蓝川二人也在酒宴之中。 派新华的表情严肃看着二人。:“要出事了!” 蓝川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开富贵”。 “怎么了?师兄。” 派新华的罗盘狂转。:“幻妖、污秽,都在这里!” “真的?”蓝川左右寻找,酒宴之中人们的利益熏心,看不到的魂魄纠缠在一起,臭气熏天。 派新华默默点头,用心法稳住自己也稳住蓝川。 这一次,他一定要帮蓝川抓住污秽。 第9章 好戏开始 欢闹的酒宴,人头攒动,推杯换盏中欢笑横生。 角落之中,热闹之外。赵钱孙一个人静静的给自己倒茶,却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的无欲无求。 媚笑从嘴角一直升到眼尾。邪魅、恐怖。 一个响指又响,“好戏开始!”声音充满玩世不恭又好似夹杂着一层难说的悲凉。 明明是他一手造就的“好戏”。而如今的他却又激动、又抗拒。 只见王家独子不顾寻常伦理,竟在大宴之中松衣解带。 所作所为不像是个人,而像一头失了理智的妖兽。 王家独子坦露着肌肤被酒水浸润的粉红。他笑的癫狂,得意的就像是一只刚偷吃仙丹的猴子。 人们的**来自外。渴望、寻求、比较、恐失、难守,求不得、放不下、分别心。 哪一个拿出来不是把人们折磨的死去活来? 王家独子是可气人,也是可怜人,十六家唯一的男丁,多少盼红了眼的期望。 多少的人盼着他能飞华腾达、能娶贵女、能功成名就。 在赵都城内,像王家独子这样的人如夏河中拥挤的鲫鱼,他没鱼跃龙门的本事,他也没天河锦鲤的好运气。 唯一的好运还是被人算计好的“花开富贵”。 人在癫狂的时候,最怕是就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意识。 王家独子在庭院中追赶的是马夫的女儿。身边的歌女像是菜粉蝶一样跟着追逐。荒唐至极,奇妙无比。 他上过私塾,是知晓做人最根本的礼数。 但这一刻,他却战胜不了自己心中的**。 女子身上的芬香,金钱利益的耀眼,酒色迷情的放纵,他都想要。!如今的他可呼风唤雨富甲一方。在那之前他只不过是个在客栈内摩拳擦掌瞧目以盼求画的普通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拼命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出丑。 那马夫之女穿着粉蓝色的长裙,前面跑着。 王家独子**着半身血肉,后面追着。 女子的拒绝就像是给热油锅浇冰水一般。 王公子的热情似火、惊涛骇浪,女子越是逃离,他就越难守住自己的理智。 独子王康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剑。 那剑出鞘时就锋利无比,吓坏了周遭宾客。 热闹的宴会彼时间更是嘈杂起来。有家中老辈的训斥,宴请宾客的叫嚷,四散而逃的埋怨,还有酒后失态的妄言。 “要闹出人命了?” “王康,不能放肆!” “快放下剑,不能伤人啊,不能伤人啊!” “疯了!快跑。” “好戏,好戏。” “快看,快看!” “都说酒壮怂人胆,钱迷小人心。看来说的一点不错。” “猪胖了会喘,人胖了会飘。王家独子这是又喘又飘!” 独子王康举着剑,他已疯魔。 那长剑不知沾上了何人的鲜血,正顺着剑锋一点一点延到剑柄。明明是握毛笔的书生手,如今却举剑沾了血。 慌乱之中,赵钱孙不为所动,视线却远远的落在了蓝川和派新华二人。 派新华口中默念法咒追踪。 蓝川也同样感受到了幻妖所在,心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若可以,蓝川想抓住幻妖,她唯一的贪念就是幻妖。 与其说她的贪念是幻妖,还不如说她的贪念是十七娘。 慌作一团,蓝川儿却冲在了最前面。 马夫之女,粉蓝色衣裙。前额的秀发染着汗水有点细软。 “她就是幻妖?”蓝川儿不确定的低语,又看了看大厅上的“花开富贵”,又看向自己的师兄派新华。 派新华默默点头默许了她的想法。 蓝川儿急忙追了出去,在慌乱的局面中,她也像是追逐王家独子的菜粉蝶一般。 只不过,她追的不是王家公子,而是那个被支配的马夫之女,那个幻妖。 “为什么会是她?一个马夫之女?” 王康举剑的手发抖,他的刀剑不忍落下,但心中的贪念**又让他不得不挥剑而去。 “马夫之女,你们永远是不可能的!” “你要功成名就,你要迎娶的是名门贵女!” “你是我们王家十六门户的希望啊!王康!” “你要听家族的话,你不是你一个人的,王家上下几百口子都盼着你啊!” “你不能太自私!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了!” 老辈们的话不断的在王康的耳畔响起,如同魔咒一般。 即便他想哭想逃,礼仪教条早就禁锢了他的灵魂。 王康他自己知道,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家族贵子,无论是吃喝用度,他都是整个家族最好的。 而整个家族就像是被诅咒的一般,就只有他这一个男丁,唯一的血脉是保护着他的契机,也挟制着他。 他后来不再吃珍馐美味,不再穿玲珑绸缎。他想过的普通一些,普通到和家族内的其他人一样,他想活自在一些。 也是那时,他喜欢上了马夫之女。 那是一个夏日烦闷的午后,他正背着书包回来,口袋里装着冰糖,水壶里有乌梅汤。 马夫之女在王家的宅院外面坐着,天闷热的厉害。 额头上细软的头发沾着汗水,眼神可爱的盯着他。 “你在等谁?” 女孩没有理他。 “给你冰糖吃。” 王家独子就像往常一样,把冰糖分给自己的小伙伴一样。 后来,王康时常能在自家宅院里见到马夫和他的女儿。 他孤独的心绪又多了一层情绪。他时常去关照马夫,也同样关照他的女儿。 那爱意一直都深藏在他的心底。 “王康,你累了吗?” “王康,这是你要的马。” “王康,我们不能在一起。” “王康,你干嘛要送我这些?” 女子的话就在他的耳畔,最温柔也最无助。 王家的独子,该拿他怎么般?大日头照着他的身子汗水和泪水交杂,那刀剑逼近了女子的脖子。 他斩断的是耻辱,是他不能控制的情意。他砍断的并非是名利贪念。 他爱她,却可以让她死掉。 他的家族不让他们相爱,他会义不容辞的选择让她死。 贪,就是自私,爱可不值一提。 他得到过的太多了,他一面抗拒家族,一面又贪婪的享受这份富贵。 第10章 若是可选,斩断贪念 蓝川儿几乎傻愣在一边,她第一次这样真切的看到这样的景象。 她不相信人的贪念会到如此境界,竟然会手起刀落,斩向自己心爱之人。 蓝川儿知道,派新华也知道。 那幻妖幻化出来的就是王康心中的执念,是他的心爱之人。 但,为何会去杀掉她? 蓝川儿愣在原地,她战惊惊的望向自己的师兄。 她想不明白,她还是太傻了,一个愚钝的野猪妖,只会坦途眼前的短利,又如何能看得清人心,如何能真切体会到那汹涌的贪念。 狂风扭转,宾客们四散离去,酒桌上星星点点的几位醉客未走。 彼时欢腾的宅院,此事件却破败凄凉。彩旗风中摇曳更显凄凉。 王家独子看着身前的女子倒下。 他语塞心痛,也都是活该。是他自己亲手杀掉他的爱人。 车夫之女口中的鲜血还涌,汗水未干,粉香阵阵。 “咣当”一声,是重剑坠地的声响。 “王朗。”女子口中冒着鲜血含糊不清。 只有王家独子一人知道他为何会追求她,又毁掉她。 那时他心中的伤,心中的白月光。也是他无法直面的现实,跨越不了的鸿沟。 他的高贵让他摒弃女子的身份,他的自私让他不忍回首那尘封的记忆。 爱,却不承认爱。 贪,却仍要假清廉。 王康跪在地上,他抱着女子,是抗拒又是心疼。女子的血液黏敷在他的肌肤上,他一面是嫌弃,一面又是贪婪的享受女子最后的温存。 还没等蓝川儿缓神,赵钱孙就将手中的一团黑雾抛出,直达“花开富贵”处。 那团污秽入了画,画上的朵朵牡丹渐渐褪去艳丽。香气、炫彩也渐渐暗了下来。 流传至今多少人争抢的“花开富贵”,最终还是止步于此,变为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画作。 幻妖看着那画褪去了最后的一点魔力,也终于放下了执念。 仿佛间,那个瞎了眼的琴师就站在幻妖的面前。 “世间万物那么多,我终于能放下了。”幻妖也会流眼泪,她也会贪恋某种东西。 “花开富贵毁掉了,让我贪恋可笑的**,终于不用再折磨你我了。” 因贪婪而生,也因贪恋而亡。幻妖只不过是在印证人们心中的美好是否可信。 阳光透过幻妖的身体,执念像是化在水中的宣纸。 幻妖脸颊处的微笑散于半空之中,只留下淡淡清香,就好似她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幻妖?!”蓝川察觉到了幻妖,但还是晚了一步。幻妖在一点一点的消散,无论是蓝川儿掐诀还是念法,都无事于补。 她的心痛了一下,这一次,她仍是无能为力。 王家独子看着庭院的画被毁,又看着怀里的女子在沉睡。 “啊!”王家独子铺天喊地的悲鸣。 世上安得两全法?! 王家公子他的心太贪、太黑。以至于他什么也护不住,什么也得不到。 他被利益教条蒙蔽了眼也封住了心。 他的剑斩向心爱人,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怕人言可畏的指指点点,却将剑指向旁人。 王家公子看着“花开富贵”被毁,看着怀中女子躯体慢慢变凉。 他的心也跟着凉了。 他想要的,可能就是功成名就、花开富贵。 如今的他似乎全都失去了,心爱的人停止了心跳,“花开富贵”的画也被毁掉了。 突然,悲凉的声音响彻宅院。低吼的王公子像是疯了一般拿起地上的剑。 那剑不知何时已经断成两半。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断剑没了锋利,顶破了肌肤,鲜血开始顺着身体的破口漏出来,顺着剑柄滴在地上。 王公子脸色苍白,家中的族人们看到这一幕脸色比王公子的还白。 没人知道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 “王康!” 血滴落在地上,顺着不平的路面延伸到女子的身旁,两股热血交融。 女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也不明白王康为什么会自杀。 外面只会把王家公子包装成为爱殉情的真男人,却不会讲他只言片语的坏话。 不会说他是利益熏心,不会说他是自私自利。 女子的灵魂此刻间又成了男子的附属品,成了歌颂男子的颂词。 蓝川看着烈日下的男女,不知为何流泪。 她明明看不懂,为何还会哭泣? 派新华赶到“花开富贵”的时候,污秽已经毁掉了画,他只好把污秽抓了起来。 这世界真脏,很多表明干净的东西却蕴藏不美好,又有许多尘埃之中却又隐约带着星星烛火。 蓝川只觉得有炙热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觉得不自在。 当她找寻的时候,却看到赵钱孙正在远处盯着自己。 “花开富贵是你的画。幻妖也是你的,就连污秽也是你的?” 蓝川问着赵钱孙。 赵钱孙点头。 “是的。” “为什么杀掉幻妖?毁掉花开富贵?” “因为好玩。”赵钱孙看着眼前的蓝川,明明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却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对立的站着。 “因为好玩?你就让她们死掉?” 赵钱孙只是默默点头。 “当然。” 派新华警惕的朝她们走过来,赵钱孙下意识撇嘴笑着对蓝川说:“看来,你很在意幻妖?” 蓝川的心颤了一下,她当然在意,急忙追们。 “你的幻妖,那里寻来的?” 赵钱孙依旧笑的玩世不恭。 “寻?哈哈哈,我用去寻吗?” 我要寻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你。赵钱孙笑着有些得意忘形的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和蓝川儿说话,如今争吵也好、诋毁也罢,他都激动万分,痴情也好、执着也罢,蓝川儿的声音早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 “你是个疯子!”蓝川看着赵钱孙,她看不明白。 派新华牵着蓝川儿的手,准备让她离开。 “蓝川儿,我们走!” “嗯。”蓝川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赵钱孙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无尽的荒唐。 王家十六家唯一的男丁死了,简直十四桶金的“花开富贵”毁了。 整个家族就像是夺去命脉一般,没了胜算也失了生机。 赵钱孙看着灰暗暗的花开富贵。 “幻妖,这就是你想要的?毁掉王家,毁掉花开富贵?” 第11章 新河县 山河浪漫时,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王家的一切是悲剧,何尝不是一场早已注定好的因果。 赵钱孙之所以选定了王家独子,那是因为王家十六户没有一人可以独善其身,都是造了孽的。 能给到他们警戒的便是断子绝孙! 赵钱孙笑着玩弄着手中的珠串,来时还有幻妖为伴,此时自己便成了孤家寡人。 多少是有些没落,但那又何妨? 他自叹的笑着,如此,如此,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这样吧。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派新华和蓝川叩着山门,他们把污秽捉了回去,一切也就结束了。 自然第一时间就回了山门。 “师父,我们回来!”派新华笑到得意。 蓝川儿跟在后面,幻妖死了,她一路都在难过。 是幻妖让蓝川儿一时又看到了希望,可这希望转瞬即逝,就像一场闹剧,转瞬即逝。 师父燕秋生在门内正在打坐,脸色并不好看,忧心忡忡的样子。 “师父?” 派新华和蓝川都觉得疑惑,很少见到这样的师父。 还在二人疑惑之际,燕秋生便主动开口说道:“我就不该让你们下山去!” 下山?有什么错吗? “怎么了吗?”派新华疑惑,一来一往确实没发生什么事,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他们下山也只不过去抓回了污秽,没有多生其他旁枝。 燕秋生说到:“从前,有神魔,有妖怪。但现在只有人族,并不是它们消失了,而是它们都躲起来了。” 蓝川儿听着师父的话,不敢出声。她不知道自己算是妖还是人。 蓝川想到这处,更不敢说话。 先前她入山门是因为师父看中她力大惊人,许是修行奇才。这么多年有没有透露出猪妖身份,这未可知。 燕秋生又说了起来。 “东方之巅,最接近天的地界似乎出现了异样,为师要让你们再去看看。” “什么异常?” “你们出去这趟,难道就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蓝川不敢说话,她们确实遇到了。 “师父说的是幻妖?!”派新华眼神亮亮,回忆起幻妖给自己造的梦境,眼神又暗了下来。 妖怪确实会扰乱人心,破坏秩序。 燕秋生摸着自己灰白的胡须,点头又摇头。 “看来,是有很多妖怪都冒出来了。” “很多?”派新华急忙追问!“照师父这么说,难道那些被镇压的妖族要出现,那些神族身份的人也会在显世吗?” 燕秋生点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未来。眼神隐约中带着悔意的看着蓝川。 “你们二人下山去,看看东巅之境是否还算安宁。若有人问起你们的身份,你们可以说是天元山的弟子,师承虚养天尊一脉,或许也能护你们一时的安稳。” 师父说完,将眼神留在蓝川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蓝川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弄不明白师父的眼神中到底藏着什么意思。 蓝川只是心里泛着嘀咕,莫非是师父知道自己猪妖的身份?可自己入山门前一直都是人的样子啊。 还在蓝川犹豫之际,燕秋生却收回了犀利眼神,将几张保命符咒交给了派新华。 “你们去东巅之境的时候,若有其他仙家弟子遇难,你们要帮助他们脱险。天下万法皆出一道,所以,天涯之客皆是远亲,所遇之人皆有因果。” 派新华默默点头,蓝川儿也跟着点头。 燕秋生的眼神有些浑浊,似乎已经预测到有什么大事发生。 初秋的日子,暑意刚刚褪去。 蓝川儿穿着轻装走在前面,派新华就跟在后面,手里塞满了路边采摘的野果子。 “蓝川,你慢点啊!”派新华手中的果子因为加快的脚步,险些滚落了几个。 蓝川儿走在前面,:“师兄,你说,咱们说来也有几个月了,东巅之境到底在哪啊,而且,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遇见,你不觉得奇怪吗?” 派新华点头,“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蓝川应着。 一颗巨大槐树的下面有个地界石碑,上面写着新河县。 派新华看着石碑,嘴角微不可闻的笑着生弯。 新河县的民风淳朴,蓝川走在其中,莫名的就像是回家一般。 “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风餐露宿太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的,咱们找个客栈先住下来。看看有没有同修,集结一下再出发。” 派新华做计划的口气一如既往的面面俱到,蓝川儿听着十分安心,一口答应“好。”的跟在后面。 “新河县?这是要到了师兄的家乡了啊。”蓝川儿想到派新华之前曾说过几次他还未入山门的俗家,“派师兄,你为何不回自己的俗世的家去看看?” “不看也罢。”派新华说的飘飘然,就好似一块冰冷无情的石头,又似乎是一叶无处可依的水上浮叶。 “啊?那好吧。”蓝川儿和派新华走着。 这新河县确实不错,总算是碰见了几个修行的人士在茶楼里喝茶歇脚。 走近询问,才得知也算是同修此道的朋友。 天地万物,终寻一道。 “我们是从天元山来的,虚养天尊门下的。”蓝川到是乖巧了许多,报着自己的来历。 两位青白衣的道友给蓝川儿和派新华添着茶水。 “天元山?听说那地方可远着呢,你们是怎么来的?” 派新华接过递过来的茶碗,稳放下后言说道:“师门曾有过交代,荒芜之地可用法术,一旦有人烟的地方便可动用法术,以免扰了百姓平和。所以这一路上,我和师妹走走停停,并不算快。” “敢问二位,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派新华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一来他不确定,二来他也有点不自信。 天元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道门,师尊让他们去的东巅之境也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的地方。 虽说是师命,但也没有缘由。他甚至都不确定真的会有一个叫做东巅之境的地方。 茶馆内的两个道友却很自信:“新河县最近不太平,我们二人是来查明此事的。”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派新华接着追问,蓝川儿的眼神看着派新华。 那两个道友也相看了一眼说了起来:“妖物横行,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物,我们也是领了师命来此查看的,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处已经逗留了几日,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所在。” “原来是这样啊。”派新华点头后,便想着告辞。 “我与师妹赶路的这几日属实是累坏了,我们先去休息。既然此处有妖物横行,那我们就多留下几日,解决了再行离开。” 蓝川儿点头,刚要离开,便见到了赵钱孙,那个曾拥有幻影的人。 “师兄,你看。”蓝川儿轻轻的拽着派新华的衣角。 派新华顺着蓝川儿的视线跟过去,看到了那个赵钱孙,小声嘀咕起来:“都来这新河县?不会这么巧吧。” 第12章 救人 蓝川儿和派新华看着远处准备进来的赵钱孙,心中不免有些敌意。 “都来新河县,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赵钱孙笑着进来,虽孤身一人,但孤寂的情绪似乎从来都不曾沾染过他的衣角。 他看到屋内的蓝川儿,眼神中的激动一扫而过,仍是笑盈盈的拿出一份一份的白信封进来。 “这是城内最新的消息,十两黄金一封,数量有限。” 蓝川儿看着赵钱孙拿着信封挥舞的手,心里就觉的奇怪。 “赵钱孙,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买卖情报。”赵钱孙自顾自的手里的信封,身边的修士像是蜜蜂一样的争相出来。 说也奇怪,刚刚这客栈之中没有的修士们竟然都出现在房间内,瞬时间变的拥堵起来。 “这县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蓝川儿追问,她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紧张,也说不明白她见到赵钱孙为何就会充满敌意,明明他们都不认识也不了解。 赵钱孙依旧是刚刚的那副模样。 “十两黄金,你有吗?” “我有,我有。”人群中的一个白衣修士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子就要交换信封。 “这个给你。”赵钱孙像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商人一般买卖着手里的情报。 没一会,手里的白信封就只剩下最后一份。 “你要不要?”赵钱孙有意将手中的信封握紧,在蓝川儿的面前晃了一晃。 蓝川儿看着信封一脸不屑。 “我不要,我可没有十两黄金。”要知道有这十两黄金,蓝川儿足以买下一个山头独自修行,干嘛要用十两黄金去换取一个须臾缥缈的情报。况且她刚来新河县,这新河县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不可知的。 赵钱孙笑了笑:“真不要?我可以送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蓝川儿说完就想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逃离,总归是她不明白。 “师兄,我们走!”蓝川儿拉着派新华就想离开。 赵钱孙脸色阴沉了一下便转瞬即逝。 “这信封你们还是拿着,不要白不要,要是我就拿到手里翻看翻看,总有用处,以免初来乍到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赵钱孙说的轻松,一脸玩世不恭。就跟初见他那时一般,文静书生态,皮囊下不知是怎样的洪水猛兽。 “那!我们要了。” 蓝川儿说罢就把白信封拿到手里。 赵钱孙看着蓝川儿的脸,突然笑了,立马说:“这是我送你的。” 闹剧稍安,黄昏时分,派新华正在屋内擦拭着佩剑。 蓝川儿看着桌子上的白信封也是好奇。 对着师兄派新华说道:“就这一份信,竟然价值十两黄金?” 派新华没看蓝川儿,他许是在吃醋赌气。 “那你还不看看什么什么内容,价值十两黄金?” “那我打开?”蓝川儿试做乖巧,看着派新华。 “打开啊。” 蓝川儿看着白信封自说自话,拿起来就要拆开。 “就算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那么争抢。小小信封就算是写满内容,也不过是几十行文字,到底能有多么重要。” 蓝川儿还没说完,信封就被打开。一团灰色烟雾腾起,绝非尘世之物。 “这?”蓝川儿又惊又喜。 派新华急忙的拿着佩剑挡在蓝川儿的身前。 “师妹,小心!!!” 等灰色烟雾散去,派新华才慢慢醒来,自己躺在地上,师妹也就躺在自己身边,周遭一切未变,却染着厚厚尘埃。 “师妹。师妹。” 蓝川儿被派新华摇醒,第一时间就是看周遭变化。 她只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明白,就像是见到十七娘一般,又像是幻妖在给自己造梦的感觉一样。 “师妹,你怎么了?” 派新华只觉得这一刻的师妹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玉兔,纯洁的不沾染任何杂草,透亮的又要破碎一般。 “师兄?这是那?是梦境吗?” 派新华听了蓝川的话才醒悟一方,准备掐诀。 手指上的金光闪动,明暗交替。 派新华说到:“不是梦境,我们现在就在新河县。” “不是梦境?”蓝川儿有些失落,看着周围的灰尘。 “是那封信把我们迷倒的吗?真不知道自己是沉睡了多久。” 派新华拿着佩剑,推开布满蛛网的门窗。 “我们出去看看。” 屋外陈设如旧,路上的人都行色慌张,急匆匆的要出城去。 “这是怎么了?”派新华拿着佩剑追问,一个老汉才愿意停留下来说上半句。 “县主下令,限我们十日离开,要与那邪祟对抗到底,别管那么多了,看你们是刚到此地不久,还是快些离开吧。” 老汉说罢就朝着县城外的方向跑去。 派新华看着蓝川儿,就似乎在询问自己的师妹何去何从。 蓝川儿自然也明白自己师兄心中所想。 “师父叫我们就是来守护一方安宁的,既然让我们遇到了,那就有必要管上一管。” “好,那咱们就留下来看看是什么邪祟!” 派新华和蓝川儿在此地停留了几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虽然能见到一些修士,但都各忙各的没有太多交集。 “奇怪的很,县长都说有邪祟,但是咱们几日以来都万事太平。”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派新华疑惑的看着蓝川,他心里有想法,但却不想去执行。 “你说,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为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是师父交代的?”派新华看着蓝川儿又说:“我们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蓝川儿点头,然后又摇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在二人疑惑之时,屋外的街道火光闪闪。 “何事?”蓝川儿贴在木窗往外看。 街道上是两队长长的火把,队伍前面走着五六个壮汉,后面还跟着几个修士。这一队人马都在押解这一对母子,孩童看似**岁的样子。 “烧了他们,他们是邪祟,是灾星!” 火把上的火焰跳动,就好似人心一样的浮乱。 “烧死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 蓝川儿趴在窗缝往外看,心中莫名的着急。 “师兄,你来看啊。” 派新华看着蓝川儿,他了解他的师妹。也知道她是个多管闲事的直爽性子,但如今敌暗我明,实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你想做什么?”派新华询问。 蓝川儿笑着说:“师兄,你看,他们二人绝对不是邪祟,虽然我不算是修士界的奇才,但我能看出来。他母亲是妖而已,绝对不是邪祟。” 派新华知道她的师妹又想着多管闲事,平平淡淡的语气劝解。“妖有好坏之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在这新河县,除了人可以活命之外,另外一切外族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诛杀。” 蓝川儿默不作声,派新华知道自己的劝解太过平常无用,又言道:“你想怎么帮?” 蓝川儿听着派新华的话,眼睛又亮了起来:“我都听师兄的。” “我们大可一试,但那个女子可是妖啊。” 蓝川看着师兄:“好师兄,要救,都一起救了吧。” “那也好,咱们把他们用阵法转移到后山去,就这一回,以后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好,听你的。” 法阵异常顺利,熊熊大火竟没有伤到小男孩分毫。 但救回来的却只有小男孩。 “师兄,不是说好了,要救他们母子的吗?” 派新华没有说话,他明明是将法阵放在了火焰中母子二人的身上,为何只救回来一个男孩。 派新华无语沉默的立在一旁,他自知会遭受师妹蓝川儿的埋怨,他又怎么会不久那个女子。 他明明可以救,只不过是将阵法开大一点,但自己为何救不下来? “我不知道。” 不怕你不救,就怕你有能力却见死不救。派新华是修行之人,自然有慈悲之心,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没能救下那个男孩的母亲,难道是自己的心念动了,觉得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蓝川儿在后山的阵法中将男孩拽了出来。 男孩的样貌极好,乖巧的厉害。 蓝川儿问:“你母亲是妖,你知道吗?” 男孩点头,水光盈盈的眼睛看着蓝川儿。 “你知道?他们今天要用火烧死你和你的娘亲。” 男孩的脖子就像是注了铅一般却突然抬头,眼神凶狠的看着蓝川。 “那,她死了吗?” “你母亲?”蓝川儿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妖族死掉之后会有一个空掉的内丹。” 蓝川儿把派新华给自己的一个蓝色的冰锥一般的内丹给了男孩。 男孩竟然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