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自我成长》 第1章 1长公主 盛夏,炎热无比。 窗外电闪雷鸣。 室内熏香氤氲,鼎瓮中的冰块因融化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咛’,看这鼎的式样和冰块上精心雕刻的花纹就知道所费不靡,更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美丽轻薄的纱衣随意撕烂在地上,一路延伸到卧房,昂贵的熏香和服侍的水暗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房事。 而这场房事的主人就是我。 天边凶恶的闪电照出只盖了一件粉纱玉体的我,当映照出我的容颜时,会发现我此时眉毛上挑、眼神微戾,嘴角满是轻蔑和不耐烦。 每次完事后,我都会对几天前还感兴趣的男性身体瞬间失去兴趣,每当看到他们殷勤而故作亲密地服侍我时,我都感到一阵厌恶。 “长公主,奴服侍您洗水。” 说话的是我的其中一个男宠,几天前我才看上他,甚至连名字我也没有记住,只记得他来自楚地,我随意赐了他一个名——楚奴。 洗水是男女完事后的程序,一般是奴婢服侍,看着这个此前我还觉得英俊无比的男人此刻一脸谄媚的样子,我胃中一阵翻涌,只如看垃圾一般地蔑视了他一眼,只吐出一个字‘滚!’ 很快,他便被拖了出去,我享受着他的尖叫和恐惧,但很快安静之后,我又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空虚和权力的无聊。 我是大兴朝唯一嫡出的长公主!战功赫赫闻名四邻乃至天下的兴武帝是我父皇,他今年45岁,而我今年18岁,是他老来得的第一个女儿,更是嫡女,兴武帝曾为我的出生大赫天下,普惠天下三月之久,因此天下无人不知我这个皇帝心尖尖上的长公主之存在。 由于我的外貌和性情,无人再能出其右,因此兴武帝再未将其他女儿放在过眼里,但也造就了我跋扈奢靡、目中无人甚至□□浮华的作风。 我男宠甚多,已是天下公开的事实,就跟父皇后宫佳丽三千一般。 父皇也纵着我,不仅百依百顺,还让我这个未嫁长公主掌握了后宫生杀大权,就连皇后也要忌惮我三分,另外我还有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职权——大理寺卿。 这是我最爱的工作,因为我生来浮华焦躁,却最爱破案,我崇拜前朝时的女神探黄梓瑕和裴玄静,更崇拜几百年前的神探宗师狄阁老。 正因为我有此爱好,父皇便命我做了大理寺卿,世人都说他宠女无度实为胡来,但实践证明,大理寺越来越离不开我,就如后宫一般,而我作风奢淫,也只有这么一个值得世人称赞的优点了。 自然,我视世人为蝼蚁,查案只是我的兴趣所在,我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甚至只要案件一破,我就对当初那些哭爹喊娘把我拜为活菩萨的人感到厌恶! 我都已经习惯了,就如那个我已经忘了的楚奴一般。 平日里完事后,我总是会登上大兴最高的登仙阁望一望整个大兴城,这种一切尽掌握在脚下的感觉让我痴狂。 但今日不成,今天是大兴二十年九月十八日的卯时,再过一个时辰新娘子就要进宫了。 父皇今年45岁,他在战功卓越的同时也很好女色,因此我也属于遗传,但他也有底线,他本不想纳这个新娘子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三个月之前我认识了一个人,他跟我同岁,他不仅得到父皇的器重、曾杀尽匈奴,威名赫赫,而且三个月前他还得了特旨,可以随意入宫,还跟我成了同窗。 我莫名地讨厌这个人,因为他总是一副油盐不进、冷漠疏离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对我这个长公主视而不见!呵!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为了报复他,收拾他,我命令一批暗卫无孔不入地调查了他。 我发现他并不像表面那般地正人君子,他表面儒雅风度,背地里却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庶妹,呵!男人! 虽然大兴朝格外强盛,社会风气也无比开放,皇室更是如此,但有些事情,作为公主的我可以做,但臣子不可以,他也不可以! 看得出来,他压抑了很久自己的情感,他十分痛苦,因为这件事情有违人伦,因此他身心都无比压抑和折磨。 我笑的开怀,决定送他一个礼物,我跟父皇说,霍家庶二小姐年方十八,淑德貌美身为侯门绣户女,端方有仪,且至今未出嫁,堪可入宫为妃。 父皇开怀,圣旨一下,霍二小姐封为淑昭仪,今日便是新娘子迎入宫的日子。 我掌管后宫大权,一切后宫之事皆在我掌控之下,虽是昭仪,但我还是故意举办了盛大仪式迎淑昭仪入宫。 当我从长公主殿挪步去迎春宫时,我看见霍去卿看向他作为新妃的庶妹时眼光幽怨、满是柔情,而当目光转向我时,我第一次在他冷漠的眼光中找到了变化:他对我从漠视终于变成了恨,他直直地盯着我,好像恨毒了我。 我微笑地走向父皇,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眼光,我裙摆悠扬地拖过他面前,肢体语言都是**裸的得意。 唱仪结束,霍暮雪正式成为淑昭仪。 父皇很是高兴,当场升了霍侯的爵位,又御赐霍去卿为平西大将军,升官二品。 霍去卿眼神黯淡。 父皇得意地看着我发髻上插上的超长步摇,随着我的步伐飘扬飞舞,在那一瞬间,父皇恍神了:“建宁,父皇在这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你母亲。” 此言一出,大臣皆静,因为我的母亲——曾经的祸国妖后,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但即便我母亲被史书永远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架上,也无法阻止我如今的荣光。 因此大臣们谁也不肯得罪我,丝毫不敢议论我的母亲,如今的皇后出来打圆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都是建宁公主的功劳,不知皇上要如何赏她呀!” 父皇显得很是高兴:“当然,建宁是我的命根子,是我大兴朝最重要的长公主,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宠遇,因此今日借着新封昭仪,我便封我心爱的长公主为我朝的第一位固伦嫡公主!” 固伦嫡公主地位很高,就连皇后也不能干涉婚姻大事。 皇后嫉妒而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们无声地达成了默契。 第2章 2淑蠢货 时光转眼流逝,霍家的这位淑昭仪入宫后成了名副其实的美娇娘,备受父皇宠爱,有与六宫争锋之势。 “长公主,这位淑昭仪三月来已招致六宫怨恨无数,可叹她竟犹自不知。” 这是我身边的青鸾,从小便是我的得力助手,她有一身好武艺,是我最忠心的心腹。 此刻,她正在给我梳头,她对着镜子瞧了瞧:“长公主,您瞧,今日梳这半仙髻,再在眼角点上珍珠和靥红可好?” 我随意瞥了一眼,镜中的女子杏眼桃腮,凤目飞挑:“嗯,不错!” 话音未落,一名内侍急急忙忙地进来跪安:“不好了,长公主!” 我不耐地看了青鸾一眼,青鸾立刻命旁的内侍扇了他一耳光:“没规矩!长公主这里也敢放肆!” 那内侍正要开口,青鸾冷冰冰的视线刺向他:“拉出去杀了。” 众人只是一瞬,便执行了命令,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青鸾梳妆完毕后,小心翼翼道:“长公主,那......” “不急。”我桃唇轻启:“先让朱阁去瞧瞧,放心,都是一群蠢货而已!” 朱阁是我的忠犬,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他是我母后留给我的从小守在我身边的护卫,他以前不叫朱阁,但叫什么我忘了,我只知道自打我发现他竟敢觊觎我之后,我就侮辱般地赐了他这个女流名字,与他英勇冷漠的气质很是不符,但是我喜欢,我就是要故意折磨他、恶心他。 青鸾眼中很快略过一阵忧伤,但她不敢质疑我很快便走了。 我慢悠悠地躺在贵妃榻上,夏雨突然又不期而至,我命下人将我挪至听雨阁,雨声跟我翻动书本的沙沙声融为一体。 当我看到狄阁老智斗小人时,内心又是一阵不认可,若狄阁老不那样忠诚,或许不会遭遇三黜三贬,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实在不值。 当我撅起嘴时,朱阁刚好进来,他总是在看我的第一眼,立马把渴望压抑成听从。 他脸上的线条总是崩地很紧,仿佛他来见我就是花了莫大的勇气,但我的一颦一笑似乎都能激起他心中无比的关注。 他跪在我面前。 “你说,这件事情是郭贵妃挑的头?”我居高临下地瞥着他。 “为何?” 朱阁抬起头来,我每次都受不了他的眼眸,就仿佛他要将我整个人融进去,我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卑职查过了,郭贵妃有个哥哥在军中被霍去卿压制,而郭家在经商上又被霍家抓住把柄,而且几月前郭家女进宫,却丝毫没有受到圣上宠眷。” “额?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郭家女当时后宫跟您上报过,但是您没有在意。”朱阁道。 我悠悠想了会:“此事,皇后怎么说?” 朱阁道:“皇后一味地装病,头风又犯了,只是闭门谢客。” 我嗤笑一声:“这皇后的胆子还真是小,虽然这等小事也不配我出马,不过既然有关我亲手送入宫的淑昭仪,我还是去瞧瞧吧。” 朱阁眼锋一紧,看我一眼没再说话。 两仪殿,郭贵妃领衔宫妃端坐两排,如看蝼蚁般地嘲笑着此时正狼狈跪在地上的淑昭仪。 淑昭仪浑身湿透,十指夹红,竟然背上还残忍地被烙印了一朵血红的花。 不过这是我乐见的,我微笑地走了进去,众妃立刻起身相迎,郭贵妃谄媚地虚扶我,被青鸾格身挡开,她悻悻地坐在下首首位。 我打量了众人一眼,众妃皆紧张噤言。 “淑昭仪,好久不见?今日怎落地如此下场?”我毫不忌惮地开口。 淑昭仪疼地浑身微颤,但她依旧倔强地看我一眼,倒是有她哥哥的风范。 我嗤笑道:“你今日不需我为你伸冤?” 淑昭仪依旧倔强,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大概以为父皇或者你哥哥会赶来后宫为你做主吧?”我蔑视道:“人长得挺美,只是脑子不太聪明。” 我饮了一口雪燕,唇角勾起,青鸾知道这是我不愿再开口的动作。 青鸾立刻向前,居高临下道:“众妃听着,大兴后宫,皆由长公主做主,长公主不耐烦跟锯嘴的葫芦问话,淑昭仪,你听清楚了吗?” 众妃诺诺称是,当眼风扫到淑昭仪时,青鸾看到她已溃败,中看不中用。 我随即走出殿外,再未看淑昭仪一眼。 “恭送长公主——” 郭贵妃有些脚步虚浮地看我一眼。 午后,旨意下达。 其一:验尸结果显示,淫夫死于7个时辰之前,即昨晚的子时,其被利器封喉,经过核实,淫夫是皇宫二门外的一名夜班侍卫。 其二:迎春宫没有任何打斗、嬉戏迹象,也没有找到血迹和凶器,淫夫伤口出血量大,但迎春宫无相符血迹,故迎春宫不是犯案现场。 其三:淫夫作为侍卫佩剑,但剑柄上出现凹痕,所镶嵌珠宝被人抠去,而迎春宫的后园内即便因为下雨掩盖了部分痕迹,还是根据草丛脚印以及刮花的衣裳发现了拖拽的痕迹,此外沿着这条路径,还找到了一只耳环,足以证明,淫夫的尸体是凶手沿着此路自外扛入,且凶手不止一个,慌忙中留下了耳环罪证。 其四:昨夜子时,昭淑仪虽未侍寝但暗自去观音阁抄经,虽不符合规制但皆有明证,因此死亡时间对不上,昭淑仪有充分不在场证明与此案无关,直到卯时归时才被打晕污蔑。 因此,淑昭仪与此案无关,通奸一事更是子虚乌有,至于背后阴谋犯罪者,只要根据证据顺藤摸瓜一查便知! 我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傍晚下朝时分,青鸾轻步进来:“长公主,霍去卿得了皇上允准,前来叩谢您对他庶妹的救命之恩。” 我右手支颐,抚了抚指上轻纱:“不见。” 青鸾毫不惊讶:“是,,奴婢去回复。” 我点点头,嗤笑道:“告诉他,他庶妹是个蠢货。” 第3章 3突厥祸 夏,绵延不绝的炎热,总是让人感觉心情浮躁。 青鸾早已走了,说罢了,霍去卿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这只是我喜欢恶作剧的本性。 可临近掌灯时分,我也遇到了一件烦心事,使我不得不心绪起伏。 宰相之子——那个三公世家、出身前朝百年贵族的、遇事总是波澜不惊、温文尔雅的钟御公子被赐婚了。 听说这是钟、王两家百年世交的请旨,而钟御也对王家嫡小姐王若兰倾心认可。 我的心却痛了起来,我紧紧揪着自己心口昂贵的香云纱襟口,将其揉撕地不成样子,即便如此,还是不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一年前,我看上了这个正初出茅庐、高中状元的钟御,在他骑着高头白马例行过状元门时,我第一次朝一个男人扔出我的玉佩,紧接着又是手帕和象牙梳。 可我眼睁睁看着这三样物品一一落地,因为他一个也没有接。 这是我的耻辱,是对我芳心萌动的惩罚。 两年前我第一次见钟御打猎拔得头筹时我就已经暗暗记住了他,我多次试探、走近他,却发现他总是对我避之不及,有如瘟疫。 我从十三岁起就名声不好了,想必他早已将我视作邪祟一般,唯恐沾染一分。 可我仍不死心,求了父皇降旨赐婚,结果得到的是冷冰冰的拒绝。 我没料到御家竟如此胆大包天,为了拒绝我竟不惜与父皇翻脸,堵上一生的仕途。 最终父皇苦口婆心地劝我:“宁儿,钟家不可得罪狠了,他们是三朝世家,钟坤还在守护北境,手握兵权。” 我气地咬牙切齿。 父皇将我搂在怀里:“放心,宁儿,等父皇收回兵权,一定把这个钟御恶狠狠地丢到你床上。” 我看了父皇一眼,他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愧疚,却从此助长了我对权力的纵容和嗜欲。 我有个好父亲,他也不能让我得到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却教会了我残忍。 后来有一次我听说,钟御在御花园与我那些笨蛋兄弟们斗诗,我精心打扮一番不邀而去,我相信他若是真正见识过我的美貌,一定会改变他的心而疯狂爱上我的。 可我错了,当我成为不速之客时,钟御直直地盯着我,我想他早已看全了我的容颜,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冰冷的厌恶。 我不知道他为何厌恶我,总之他就是对我避之不及,甚至连跟我说句话也像被毒蛇触碰一般。 从那时起,我便恨毒了他,我心底升起无言的不甘心。 可他竟然会喜欢那个王家的蠢货!若兰——如此造作庸俗的名字,可那个我得不到的男人钟御就是看上了她。 我感到难言的羞辱,将贵妃榻上一架玉如意枕狠狠扔在地上…… 博古架上父皇为我从天下搜罗的各种奇珍异宝皆被我砸地粉碎…… 可我仍不解气,于是我将怒火发泄到了正在窗外黑暗中值守的那一抹身影上。 听到我愤怒的发脾气,朱阁挺拔着身子进来,默默地收拾。 这种时刻,没有人敢靠近我,包括青鸾,只有他,朱阁似乎天生就为我发泄而生一般,每次我大发脾气了,他就会罔顾生死地进来,然后任我打骂,他似乎很享受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红的伤痕。 今日又是如此,他跪在满地摔碎的瓷片上,**着上身任我鞭打,血痕已遍布他的前胸,但我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不适,每当我对上他的目光时,依然觉得自己要被他包围。 以往,我非常厌恶这样的目光,可今日,我竟然突发奇想,我想要在他身上发泄。 我在他面前脱掉了外衣,露出若隐若现的肚兜。 我不善意的目光看到他的喉咙滚了滚。 我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不怀好意道:“朱阁,今日我要你到我的床榻来,你!敢吗?” 朱阁抬头对上我的目光,他精悍的身子一抖,随即在唇边绽放一抹坏笑。 他站起身,仿佛从未受过方才的鞭刑,他一步一顿地走向我,将我扔在地上的外衣捡起嗅了嗅:“长公主,我敢!” “哼!”我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即便你**一刻后就要被五马分尸,你也敢吗?” 朱阁面无表情,但眼眸将我整个人融了进去:“我敢!即便灭十族又如何!” 他将我拦腰抱起,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在我鼻端蔓延开来,他将我放在床上,很快我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男人气息和浴血的味道…… 与朱阁的昨晚是特殊的难忘,我没料到他会如此胆大,但事后我也舍不得杀他。 他依然是我的忠犬,但覆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每当我需要时我就会找他,但,仅此而已。 钟御的婚期圣旨也赐下来了,就在下月十五,我气地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我本想破坏他的婚事,却在此时发生意外,让我自身陷入困窘…… 突厥进京了,打着与大兴联盟的旗号,势必共同消灭匈奴。 结盟必和亲,这是最牢固的纽带。 我是固伦长公主,按理说谁也不能决定我的婚事,但是突厥嫡王子却指定要我做王妃,因为他正是楚奴!不,他叫鹰! 父皇大怒一场,当朝对文武大臣宣告:“准备与突厥的战事!我大兴从不惧怕两线作战!突厥和匈奴不过都是一群草原跳蚤罢了。” 盟议僵滞,两国哗然。 突厥王子鹰执意坚持:若将我嫁与他,他将会举突厥合国之力效忠大兴,世代消灭匈奴,令其永不翻身。 他又嘲笑道:“再说了,长公主作风□□,年过十八还无人敢娶,若无我接盘,还有谁愿意呢?” 此话将父皇在朝堂上当场气地铁青,咳了一口血出。 我恨透了突厥,恨不得移平此国。 正在我筹措如何毁灭突厥王子之际,事件突然峰回路转,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向。 因为我拯救了他青梅竹马的庶妹,霍去卿竟然在此时提出求娶我为正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此事大大打击了突厥气焰,父皇很是高兴,翌日便赐旨允准。 我也默默地同意了。 他拯救了我被逼和亲的命运,父皇很快从宗室中挑选一女赐名公主,择日与突厥完婚。 突厥可汗八百里加急,赞同婚事,再不肯让王子鹰胡闹…… 第4章 4熏炉脸 为了堵住突厥的悠悠之口,我的亲事很急,甚至排在了钟御那对狗男女之前。 父皇今日来看我,苦口婆心劝我去向太后请安,并告诉她这个消息,请求得到她的祝福。 我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 太后,是父皇的生母,我的祖母,但视我的母后为妖姬,也视我为孽障! 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厌恶和想作践我,但屡屡未得逞。 当然,我也从未尊重过她,只是谈不上恨,因为我似乎骨子里跟她是一样的人。 此时是午后,太后一般此刻睡醒,都会在牡丹架下看会书,这是她心绪最宽容的时候,想必会见我。 但我走到蓬莱殿时,侍女们却慌慌张张道:“长公主,太……太后她还没醒。” “无事,我可稍待片刻。”我今日耐心格外好。 侍女脸上犹豫,被前来的钱嬷嬷一巴掌扇在脸上:“死蹄子!会不会向长公主回话?” 我眼眸中带上厉色,盯了她一眼。 钱嬷嬷立刻跪下,左右开弓扇地她自己两边脸颊高肿,然后哈巴狗似地笑着看我。 我微微一笑:“嗯,不错,我就喜欢看你这肿地如猪头一般的脸,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钱嬷嬷舔着脸笑道:“启禀长公主,奴婢为博长公主一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今日长公主来地不巧,太后娘娘她刚睡下,因昨晚在佛堂抄经久了,今日午后实在困倦,因此吩咐了就连圣上也不许打扰,奴婢实在死罪,让长公主白跑一趟。” “无妨。”我嘴角上扬:“既然你把我父皇都搬出来了,我哪有不知进退的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嬷嬷冷哼一声:“我知道太后素来不喜我,我来只是想告诉她一声,择日我就要成婚了,告知她这个祖母一声,还请她有空纡尊莅临。” 赵嬷嬷身如筛糠:“是,是是是,奴婢一定传达,望长公主恕罪!” 我无丝毫不悦,只是盯她一眼,转身而去。 在出蓬莱殿大门,跨过一个天鹅湖后,我转身看向青鸾和朱阁。 青鸾瞧见我脸上神色已心领神会。 我吩咐朱阁先行离去。 “青鸾,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青鸾眸色清明:“记得。” “现在带我过去!”我又叮嘱一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青鸾是从小卖到皇宫的,因她的特殊秘术,皇宫布局她比谁都熟,包括一些绝密的暗道和捷径。 就如眼前这条铁锁木桥,看似是连接两座假山之间的美景桥梁,但其实木桥深处所通并不是假山而是一座花园入口,沿着花园按照特殊的路径转上两圈,便可抵达一个后山,后山上有座小佛堂,小佛堂的山腰上有座‘东瀛阁’! 我们要来的就是这里,这里正是太后宫蓬莱殿的后山,而东瀛阁是我和青鸾机缘巧合之下秘密发现的所在。 东瀛阁位于蓬莱殿最深处,可以俯瞰整个大殿,却无人能发现它。 青鸾扶着我来到一棵巨大迎客松下,东瀛阁就建在它的伞盖之下,我们落到了阁顶,掀开碧瓦,瞧见旖旎风光。 一件金丝织就的凤袍和玄黑银蟒的大氅扭曲地搅和在一起。 红鸾帐动,风光还未瞧尽,便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 “我感到非常不高兴,皇帝应该让咱们的儿子,让他的亲兄弟娶王家的女儿的!”女声中透着一丝暧昧。 “不用做的太明显,钟坤不是正为你守着北境吗?只要你一声令下,那都是唾手可得的!”男声带着一丝慵懒,气喘吁吁的。 “什么叫做为我?明明是为咱们两个人!”女人似乎捶了男人一下,引来一阵呻吟。 随后,男人又沉重道:“虽如此说,钟坤终究不知我们这层关系,若是他知晓了……” “知晓了又如何?”女人突然享受地尖叫了一声:“他钟家是世世代代忠诚于我们苏家的奴隶,既然忠诚我,也要忠诚于你!你可是我的亲弟弟,也是我们苏家如今的掌门人。” 男人沉吟半晌,越发气喘吁吁:“你说的是,钟家也不一定对皇帝忠诚,对大兴忠诚,但对我们苏家,那是他们几百年来世世代代的使命。” “我只担心……”男人似乎抱紧了女人。 “你担心什么?”女人的声音苍老中带着娇喘。 “我始终担心你那儿子有一天会宰了我,甚至我睡梦中也会梦到,醒来冷汗涔涔……” 女人无所谓地娇笑一声:“你可真胆小。” “不仅如此,还有你那个孙女,她权力泛滥,手伸地太长,我有时觉得她会不会看穿了我们,但仔细想想我们根本天衣无缝。” 女人抱紧了男人,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随后疲惫无比。 “你指的是我那个长公主孙女?” “除了她还能有谁?”男人道。 女人阴恻恻道:“她就要嫁出去了,等她到了霍家,我再让我的好闺蜜好好折磨她!” 男人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总之她就是个祸害!” 旖旎风光中,熏烟袅袅,两个赤身**的年长男女正依偎在拔步床上,相偎私语,娇笑连连。 青鸾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女人虽有些色衰爱弛但皮肤白皙,赫然就是太后的脸,而那男人宝刀未老,威严雄壮,就是太后相差两岁的同母亲弟——当朝荣亲王! 我淡定地看着这一幕。 突然,脚下嘈杂起来,殿内传来异乎寻常的声音。 来人竟然是一个小孩,当朝小皇孙——刘启。 荣亲王还在兀自沉浸,太后却惊慌失措地看到了他:“快看,他!” 紧接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声音传来:“太祖母,您在做什么?您怎么跟太舅爷抱在一起?你们是在玩游戏吗?” 太后惊慌失措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荣亲王瞬间冷静下来:“来,到太舅爷这来!” 刘启过去,荣亲王瞬间由慈爱转为凶神恶煞,将刘启天真可爱的小胖脸恶狠狠地按在了香炉里,东瀛阁里传出一阵烧焦的‘肉香’! 我眼角微动,淡定地看着这一切,青鸾目瞪口呆地扶着我悄无声息离去…… 第5章 5太子妃 五日后,我就要大婚,婚事显得仓促而盛大。 皇后因为小皇孙的事情处于悲伤中,但也不得不为我筹备婚礼,维持表面的母仪。 我来到皇后宫,两仪殿。 一进殿,便看到皇后端坐在黄金屏风前,仪态万千,但眼角有一丝忧伤。 堂前殿中摆满了珠箱玉奁,从正殿一直延伸至外门,绕过照壁,又堆放至了后花园。 端的是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其中有御赐的长公主府房契、玉牌,有公主行宫、汤沐邑的名册,有上万家庄子、铺子……更别说珠宝首饰、蜀锦苏绣了…… 这些精心准备的箱笼都是父皇的心意,也是我出嫁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不过这些耗尽父皇心血价值连城的物件却只是被我几眼扫过,我最看重的是其中一道圣旨。 当皇后将那道明黄圣旨递给我,我看清上面有如千钧份量的字后,我总算梨涡勾起,露出娇媚的笑。 ‘长公主建宁——聪慧灵秀、端淑仪方、机敏过人,有朕遗风,甚得朕心,着晋升长公主建宁为皇贵固伦长公主,出嫁后依旧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务,并因其出色的探案才能,依旧掌管大理寺,升大理寺正卿以及刑部尚书,朕的爱女有如明珠照耀世间、沥清冤案,谁也不可亵渎不予尊重,朕特颁此旨为长公主的出嫁保驾护航,钦此!’ 当黄门内侍尖细的嗓音停止时,皇后也不由自主地瞧了我一眼,很快便露出了一脸谄笑。 她知道,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依然不能得罪我,只要有我在,她国母的地位始终是名存实亡,尽管她对我恨地牙痒痒,可我身边人又岂是好对付的,朱阁、青鸾各个不会让她近我一步,更何况还有无数护卫、还有父皇,除非父皇…… 但我不会允许这一天的到来。 当四目相对时,我们都看见了双方眼中的阴谋较量,但谁都知道,此刻谁也不能打破现状。 突然,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较量。 “母后!母后!”来人身着四爪蛟龙袍,发冠高高梳起,面容虽清秀,但脸上带着戾气和浮躁,眼白偏多使得他一副阴险模样。 他急速进来,险些被满殿的箱笼绊倒,他瞬间口吐污言秽语,对着箱子和天地狠狠唾骂了几句。 “母后,这是什么玩意,堆了这么多?”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众房契上:“妃荔园!这不是我跟父皇要了很久的园子吗?怎么在这里?”说罢,他露出欣喜贪婪的神色,风卷残云般将几个价值连城的地契纷纷扫入他衣袖,这个人便是皇太子,父皇的蠢蛋继承人。 “咳~”皇后用咳嗽提醒他我正在。 皇太子刘迎一眼看到我在,吓了一跳:“长……长姐,你也在?” 我冷冰冰地看着他:“怎么?你大呼小叫的没规矩就算了,如今连眼睛也瞎了?” 刘迎面上很是不爽,但他不得不忍我,因为我手中权力交织密布,时刻可以要了他的小命,改换他的太子之位。 人人都知道,皇太子嚣张跋扈,但长公主就是他的克星,但却不是血脉压制,而是权力不对等之后的嗜血压制。 刘迎调整好表情道:“不知长姐驾到,有失远迎。” 我冷哼一声:“哼!说什么迎不迎的,如此违心,先把我的嫁妆庄子和汤沐邑地契都先交出来吧,我怕你在兜里揣久了,就以为是你的了,人总是贪心的,但小心丢了小命!” 皇太子面色不忿,再不肯朝我低头。 皇后见状打圆场道:“建宁,你说笑了。” 她随即眼风伶俐地扫向刘迎身后的四人:“你们四个都是死人吗?迎儿如此行为肯定都是你们挑唆的!你们这四个废物!” 我看了一眼被皇后骂作废物的人,这四人并不是普通的侍从,而是刘迎的兄弟姐妹,从小便养在皇后膝下的两男两女,都是死去的其他嫔妃的子嗣。 其中两个皇子,一个叫刘琮,一个叫刘琼,刘琮身如筛糠、眼神懦弱,完全不敢跟皇后对视,刘琼则是眼神清明,只是漠然不语。 两个庶公主,一个叫刘恭,一个叫刘淳,刘恭面上毫无恭敬,只是压抑不言,眼珠子时刻嫉妒环绕我那些连城箱笼,而刘淳面色悲苦,似乎很是弱不禁风、软弱不堪。 他们的位分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兄弟姐妹。 见皇后又要拿他们开火,我懒得看,只冷冷道:“东西等下皇后一起送去公主殿吧,听说小刘启受伤了,如今在你这?” 皇后庆幸我放过了太子,点点头悲愁道:“是啊!启儿不知怎么就去了太后的宫殿,竟然还跌进了香炉里,这可怎么是好啊?” “带我去看看他。”我说罢,随即跟着皇后走进了内殿。 刘启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正被金贵的纱裘盖着,但他的脸已经毁了,血肉模糊的一团,有熏炉的可怕花纹印在其中,再看不出灵气,他头上冷汗涔涔,似乎一直在做噩梦。 旁边有人在辱骂:“天杀的老天,这一定是有人害我的启儿,绝不是他不小心掉进熏炉的,启儿从小走的稳稳的,绝不会无缘无故掉进香炉!要是让我揪出了凶手,本宫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话的人声泪俱下,但眼中满是恶毒和仇恨,我相信,无论她知道敌人是谁,她都会将其碎尸万段的! 王家的女儿确实有这个本事,她就是皇太子刘迎的太子妃,当朝太师、三朝元老王机的嫡长女——王戚! 我与她对视了一眼,她狠狠地瞪着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朝我屈膝行礼。 我在想,若她知道凶手就是太后会如何,一想到此我就有些兴致。 “刘启似乎还是奄奄一息的?”我随口问。 皇后道:“在宫中出的事,因他没醒来,我不敢轻易挪动,但启儿始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启儿是吓破了胆,从此后可能再也醒不来了,若要醒来,除非让启儿到南方去接受巫灵的洗礼,说不定能唤醒他的灵魂!” “一派胡言!”我斥道:“泱泱皇宫,竟出现如此昏医,将那人杀了!” “不劳长公主操心。”太子妃阴恻的声音传来:“本宫也是恨地咬牙切齿,早就杖毙了!”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随即微笑:“王妃好手段!只是六宫还不是王妃管辖的范围,这次就算了,下次本公主可就不轻饶了……” 太子妃忿忿不平地盯我一眼,有些不甘心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