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第1章 第 1 章 深秋的榕城是绵延多日的雨季,空气潮湿、冰冷。有些陈旧的归已巷两道高大的梧桐沉默的伫立着,似乎它们也年事已高。一辆灰色的车驶来停在了巷子口,下车的两人撑伞疾步走进了巷子里。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男人忍着不适起身开门。 “时一是吗?我们是榕城警局的,昨晚秦淮死于家中有目击者看到你昨晚去过他家,请你回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门口的两人将警官证亮了出来,时一的脑子却还有些懵。秦淮死了?死得好啊,他终于死了! 警局里,二楼边角上的窗户被人打开,风一下卷着雨水灌进来,窗前的男人鼻腔里呼出的烟立刻被风吹散,深邃沉静的眼眸没有情绪的眺向远处,高个宽肩堵了半个窗口长臂撑在窗台。一支烟还没抽完风衣里的手机震动了, “姜队,小陈他们已经把人带回来了,现在审么?” “带去审讯室,我马上到。” 审讯室里,姜朗第一次见时一,眼前的人身形修长,黑色宽松的毛衣更显得他皮肤的瓷白,手自然的交握着搭在腿上,一双桃花眼上架了副银框眼镜,安静从容的等待问询。 “你与死者秦淮是什么关系?” “旧识” “案发当晚你为什么去死者家?” “他去了国外这么多年难得回来,我找他叙叙旧。” 姜朗盯着和陈风轻松对答的时一,此人若不是心理素质非常强就是与秦淮的死没有关系。 “秦淮脸上有明显的击打伤痕,你的右手背上也有挫伤你怎么解释,还有目击者看到去时手里拿了东西,是什么?” “我与他有些旧怨,当日一言不合起了争执我打了他一拳,但他的死与我无关,至于拿的东西,一本日记罢了。” 陈风转头看了看姜朗,他认真的凝视着眼前人缓缓开口道: “但是他死了你看起来挺开心的。” 时一觉得男人说话时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这深秋的温度一样透凉进心里,他是在陈述而并非询问。 而姜朗看着原本一直轻松自如的男人了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意从眼睛开始溢出,嘴角自然的弯出了好看的弧度,他像是刚遇到什么好事的人一样突然间笑得明媚起来,与窗外的天气格格不入。 “是的警官,虽然他的死与我无关,但他死了我确实非常开心,至于原因就单纯是我个人讨厌他而已!” 审讯结束,姜朗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资料,时一,28岁,榕城人,一中的语文老师,14岁父母车祸双亡,五年前哥哥时铭安跳楼自杀。 死者尸体是自然靠坐在沙发上的,死因也确实是手腕的割伤失血过多而亡,可屋子里又没有割腕的利器,屋子也没有人二次进入的痕迹,第一时间发现他死亡的是住楼上的母亲,他死前最后见的也只有时一、、、、、、 “姜队,死者的父母来了,秦淮父亲竟然是五年前退休的榕城区长,询问案件的进展怎么样了,死者母亲比较激动,一口咬定就是时一杀了她儿子。” 桌前的男人抬眼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转头道:“安排一下,一会儿将两人分开问话。” “好嘞,我这就去办。” 陈风刚走姜朗的眼神就落回桌面,那是本蓝色封面的的日记本,被人保护得很好,一点也没有磋磨的痕迹。姜朗打开了它,那是时铭安最后一年的世界,姜朗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停留了许久,直到桌面的电话震动,他起身接着电话去了窗前,现场发现了的微小碎砾鉴定结果出来了,是瓷器。 第2章 第 2 章 “时先生,案件已定性为自杀,你可以走了,这是你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谢谢!” 时一接过日记本和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脑子里有些抽搐的疼痛,明天就周一了早课还没备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姜朗开车出来时就见时一举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警局门口,隔着雨幕雨线绵密,五官有些模糊,此刻他正抱着手微微仰头出神的看着伞的上方,背脊在雨中有些单薄。秦淮是用茶杯碎片割腕的,但那块碎片被他母亲藏了起来,老人怎么都不相信他的儿子会自杀,她歇斯底里的指控时一。 时一正愣神,一辆路虎停在了身前,车窗降下,是早上审讯室的警察。 “上车吧,我送你。” 时一看了眼电量耗尽已经关机的手机,麻利的收伞跨上了后座。 “谢谢警官!” 姜朗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时一,他脸上有些薄红,鼻音有些重,随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姜朗” 时一正准备说点什么,前面的人转身将手机递了过来,“把你家地址输一下,我导航。” 姜朗看着地址,总觉得有些熟悉,但自己离开榕城很多年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具体是哪儿。 “麻烦你了姜警官。” “嗯!” 真是惜字如金,时一也不好再搭话,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噩梦如约而来。 少年从车行门口奔了进来,那是十八岁少年模样的时一,清瘦、又略带稚气的脸此刻正被兴奋带得更生动。 “哥,我考上华欣了!” 车底正在维修的时铭安闻言愣了一下,划拉着从车底退了出来,那是一张与时一有八分相似却更显成熟的脸。 “哥就知道你行!” 他想拍拍时一的肩膀,看着手上的机油又笑着放下,而车旁西装革履的秦淮闻言踱过来撑在时铭安肩上笑道:“厉害啊,今晚淮哥请客,给咱们的小状元搞个庆功宴。” 时一看着哥哥笑着正要开口,周围变成了冰冷的停尸房,灯光晃得眼睛疼。秦淮跪在地上呆愣的流泪,而眼前是已经摔得破碎的时铭安,时一疯了一样冲过去捶打着秦淮。 “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怎么把他照顾成了这样,他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断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秦淮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任时一的拳头落在身上毫无反应,只是反复的喃喃道:“铭安、铭安、、、、、、”停下时秦淮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停尸房里空气有些稀薄,时一泪眼颓然的看着台上的时铭安。 “哥,我不该把你交给他的,是我,是我害死你。” 窗外的雨更大了,车子滴滴声有些炸耳,时一醒了过来,脸上有些湿润。他悄悄用袖子擦了一下,前面的男人正认真的开车,看窗外应该是快到了。 “麻烦姜警官了,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了,举手之劳。” 姜朗摸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看着时一的身影拐进巷口。刚刚后视镜里看见了他泪流满面的样子,醒来却立刻变了一副样子还能和自己客套一番,停了一会儿,姜朗呼出最后一口烟准备掉头回去时手机响了。 “喂!妈。” “你记得下周五十二点去你妹妹学校的事儿,她现在高三正是关键时期,班主任单独叫家长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你妹奶奶情况不太乐观,身边离不了人,你先跟进一下啊。有什么问题好好跟她说,别总板着一副脸。” “知道了!” 姜朗有些疲惫的挂断电话,驾车消失在夜色雨幕中、、、、、、 第3章 第 3 章 大中午的就开始堵车,姜朗左拐右拐找到学校办公室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徐秋秋老实巴交的在一个工位边上坐着,对上姜朗的眼神立马跳起来心虚的把他拉了进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时老师都等你半天了,他胃不好还没吃饭呢。” “时老师?” “对呀,他去校长办公室了马上回来。” 两人的话音刚落,时一就抱着沓资料进来了。两人目光对上,时一有些疑惑的道了声:“姜警官!” “不好意思了时老师,有些事耽误了,又遇上堵车。” 徐秋秋见时一有些疑惑赶忙出声解释道:“时老师,这是我亲哥,只是同母异父所以我们姓氏不一样,我爸妈下周才能赶回来,我家大小事都听他的您放心说。” 姜朗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身形挺拔的男人黑色大衣里面搭了件白衬衫,保险公司的着装标配却被他穿出了斯文随意。只是镜框下的双眼有些泛红,透着些许疲倦。将手里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转头从桌下扯了个凳子递过来。 “秋秋同学常年成绩都是比较拔尖的,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最近模拟考她的分数不是很稳定波动比较大家里人有关注吗?” 姜朗闻言噎了一下,瞥了眼头快埋到膝盖上的徐秋秋,常年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尴尬之色。感觉此刻自己和对面的人角色调换了,自己变成了被审问的一方,偏偏无从狡辩。 见对面人有些尴尬,时一便也没再追问,平日应该也是父母管得多这当哥的估计也没怎么关注,仔细分析着失分点和后期的考试安排,姜朗凝视着眼前认真说话的时一,对方有双好看的眼睛,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但冰凉镜框的加入和对方偶尔蹙眉的严肃样子组合在一起,却让人莫名有种薄情冷漠的错觉。 最后谈话结束,姜朗得出个结论: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姜警官午饭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学校后面有家私厨还可以,上次麻烦你送我说好请你吃饭的。” 时一话题一转说道吃饭,徐秋秋连忙张嘴准备替姜朗拒绝,自己这老哥可是个典型讨厌社交的,结果话还没到嘴边,就听见身旁飘出一句“嗯!今天出来得急确实也没来得及吃。” 徐秋秋有些震惊的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姜朗,也没听错啊,家里叫他吃饭都是说不去就不去,大小饭局也见不着影子的人怎么现在这么理直气壮了。最后归结为他可能是真饿了。 连续多日的雨今日总算停了,但天始终有些阴沉,空气中的阴冷潮湿丝毫不减。两人并肩出了校门,姜朗今日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身形高大挺拔。时一和路过的师生说话时他时不时歪头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垂眸注视着时一。两人有些距离,但今日的风有些大,吹动两人的衣角相触,一路上路过的师生都不自觉的侧目. 突然姜朗发现身旁的人神色一僵,对面一女人扑了过来捶打他,姜朗认出来了,是秦淮的母亲。 “是你,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明明就快结婚了,该死的是你,你哥该死,你也该死。” 时一任她扯住衣服疯了般捶打,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放松,缓缓笑了出来,像是冬日破雪的花,笑得有些冷冽。 “阿姨你知道的,自从我哥去世,我一直都盼着秦淮去陪他。”时一扶了扶镜框一副柔声细语的样子,“而我哥呢,他死前你见他又说了些什么,他的死真的与你毫无关系吗?” 女人闻言更是有些疯癫想要伸手去撕时一的脸,姜朗猛的将时一扯到身后顺势别开了女人。时一看着站在身前男人一时有些恍惚,哥哥死后再没有人会挡在他身前了。秦淮父亲及时赶到,男人有些沧桑佝偻,再没有当年时一初见时高傲的模样,他看了看时一,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便带走了还在不停咒骂的女人。 人一走时一便有些尴尬了,本来是请人家吃饭的突然搞这么一出,犹豫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姜朗把手机掏了出来提前开口了。 “警局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我们微信加一个后期我妹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沟通。” 时一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姜朗,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目送姜朗离去,时一低头看了看对方的微信名,“姜朗”头像是张灰色的图片,和他的人一样有些生冷。 第4章 第 4 章 归已巷里似乎永远不会冷清,窗外小孩子打闹的嬉笑声不断。时一将批改好的作业整理好便随手关了台灯,夜幕已经降临,窗外的梧桐叶子在秋风的催促下又掉落一批,此时已是稀稀拉拉的萧瑟影子。时一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眼休息,窗外簌簌渐响的雨声把他的思绪拉回了最后一次见秦淮那晚。 听说他回国了,还与刚相亲不久的女人准备订婚。他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有什么资格开始新的生活,于是时一带上时铭安的日记本找上了秦淮。 见来人是时一,秦淮有些惊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好久不见!”下楼的秦母见来人是时一正要发作却被秦淮打断,领着时一进了书房。 两人对坐了半晌都并未开口,秦淮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感觉对方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未移开,最后还是时一先开口。 “听说淮哥快订婚了?” 淮哥?铭安腿受伤后他再也没这样叫过自己了,秦淮眼睛有些酸涩,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青年,他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显得成熟稳重。 “嗯,我爸妈年级大了,希望我能成家。” 时一看着秦淮憔悴消瘦的脸颊,眼下一圈青色,早已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当年你走得急,我有样东西没来得及给你,现在给你就当是恭贺你重新开始的礼物吧!” 秦淮看着时一递过来的本子有些熟悉,自己似乎见过却又不敢确定。见对方将日记本收下,时一抬手喝了口有些渐凉的茶,清冷的声音突然撕开两人暂时的客套。 “你知道我哥为什么突然就自杀了吗?” “他那么爱我,也那么爱你,腿断怎么可能压垮他呢?” 见男人突然僵住,时一讽刺的笑了一下,搭在椅子上的手紧扣住了边缘又缓慢放开。 “他早就知道你出轨了,公司的厕所、楼下的车库、家隔壁的酒店、、、、、、” “不可能,不可能的,铭安不可能-------!”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拳歪到桌旁打翻了茶杯颓然跌坐下去,时一冷冷的看着秦淮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突然就畅快起来。对啊,他就该这样日日活在煎熬中,不然怎么对得起时铭安呢。 “对了,不止你,还有你妈,是你们把他的心剖出来践踏。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和你最亲的人却将他千刀万剐。” 时一是怎么走的秦淮不知道,他只觉得时间静止了,他一直骗自己铭安是接受不了自己腿的问题想不开,而事实是自己害死了他。 三月十一日 晴 我的阿淮出轨了,他的手机里都是和那个人的暧昧短,从日期上看他们之间已经持续很久了。他夸他的腿好看,因为我的腿断了所以他的爱也没有了吗? 可是我的阿淮,我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没有的你都忘记了吗? 五月二号 多云 早上那个人找上门了,他长得可真好看啊!他得意的叙述他们刚认识不久就在公司的厕所做了,阿淮晚回来的日子都跟他在车库或者在附近的酒店。他说阿淮最讨厌看到我残缺的腿,提不起兴致。 我的阿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五月三号阴 阿淮的妈妈骂人可真难听,她可能将她一生最污秽的言语都对我用尽了。是我耽误阿淮了吗?在他还爱我的那些年应该是的。 阿淮,谢谢你曾经爱我! 亲爱的时一,我活着太痛苦了,你原谅我吧! 秦淮抱着日记本泪流面面,他开始认真回想和时铭安的过往,二十五岁时遇上二十岁的时铭安,爱意疯长。相爱的七年里他会为了爱人与家庭决裂,被父亲打到住院依然毫不动摇,他擦破点皮自己都心疼,那么爱的时铭安从年少青春到死时破碎不堪。他是多残忍的刽子手,将曾经那么心爱的人活生生杀死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秦淮捡起茶杯的碎片坐回椅子上,安静的划开了手腕、、、、、、 时一没想到秦淮会自杀,人怎么会这么矛盾呢?贪图片刻的□□欢愉便能忍心背叛伤害却又能愧疚到自我了断。当年他对时铭安的爱时一看在眼里,背叛时也是那样一而再再而三。也许杀死他自己的不是愧疚,而是二十五岁的秦淮苏醒了,最爱时铭安的秦淮杀死了后来伤害他爱人的自己。 时一无疑是痛恨秦淮的,可他的死似乎什么也没能改变,时铭安不会再活过来了,而他所受过的伤害刻在了时一的心里,在每一个想起他的时刻都让时一心如刀割。 第5章 第 5 章 多日阴雨今日总算是出太阳了,时一抬腕看了看时间,跟隔壁办公桌还在收拾资料的老师们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楼。 年轻的同事看着一溜烟消失的时一笑道:“天气一好时老师下班就积极多了。”年级稍大的李老师扶了扶老花镜边整理桌面边笑道:“时老师忙着回去带他家花花遛弯呢,你们是不知道,他家那只小猫跟狗一样爱遛弯,我在护城河锻炼就经常遇到。” “也太有耐心了,要是将来有了小孩指不定得多上心。” 时一打开门时一只肥糯的三花从屋里快速的窜出来喵喵叫着弹起来蹭他的腿,长臂揽过身下的小猫抱怀里亲了亲,抱着它去屋里换衣服。小猫是去年来家里的,时一早上一开门小小的它就窜了进来,然后大摇大摆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喜欢遛弯,却从不让时一以外的人碰它,是只个性独特的小家伙。 河道旁的长椅上,姜朗抬腕看了看运动手环上的十公里,扯下肩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往后一靠长臂搭在椅背上,手臂的肌肉匀称有力,路过几个散步的女孩子都不自觉瞟了过去,只是男人的眼神有些冷冽,大家匆匆瞥了眼便加快步子走开。歇了会儿男人将外套穿上,正要起身却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蹭了过去,低头一看竟是只蓬松的三花猫,背上一对蓝色的小翅膀,一人一猫就这么直直的对视上,半晌后小猫先开口长长喵了一声,一个灵活的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男人怀里。时一系个鞋带的功夫小家伙便跑远了,远远就见它跃到了别人身上一时还有些惊奇,走近一看竟是姜朗。 “姜警官!”时一看着埋头在姜朗怀里的花花竟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意思时一有些无奈,姜朗看了看时一手里的牵引绳,起身试图将猫递给他,小猫头一甩竟死死扣住姜朗的衣服不放,时一刚掰开一只脚另一只又扣住。 “花花,不能这样。”见猫爪子都扣进衣服定然是抓到男人皮肉了,时一下意识的开口企图跟它讲道理。 姜朗垂眸看着时一因尴尬着急而泛红的脸顿觉新奇,“没事,我抱它睡会儿吧,应该是困了,”话落便抱着小猫坐了回去。两人一时无言,时一侧头看男人轻抚着小猫油亮的背,天色渐暗旁边的路灯亮起,灯下姜朗冷冽的眉眼有些柔和。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小猫,”男人转头看着时一嘴角勾了勾,“它也叫花花!”两人对视一笑,时一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另一边从商场里出来准备回家的徐秋秋和闺蜜正沿着河道踢正步,突然身旁的闺蜜眼冒星星激动的摇着她的手臂,“秋秋快看对面,椅子上那俩大帅哥,不是你哥和时老师嘛!”顺着闺蜜的眼神望去,徐秋秋愣住,自己那生人勿进的老哥竟抱着只小猫,时不时侧头盯着身旁的时老师说话。嘿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赶紧掏出手机放大拍了一张,点开微信找到灰色头像的姜朗发了过去。 姜朗回宿舍时天已经黑透,看了看手机微信有新消息提醒,点开徐秋秋发的照片,男人滑动照片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按了保存。 第6章 第 6 章 另一边的时一刚进家门便听到了对面楼下东西打砸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让她去死,老子一分钱没有。”穿过屋子踱到阳台上低头一看,楼下的少年立在门口斜着脸直直的看向身旁的男人,额上的伤口正流着血,蓝白的校服在昏黄的灯下更显陈旧。男人叼着烟愤恨的看了一眼少年转身提出了个包往外走,却被少年紧紧扯住衣服。 “就当我借你的,”少年咬了咬牙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上学了,我一定挣钱还你。” 被扯住的男人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恶狠狠的提起少年的衣领,“兔崽子,你这么孝顺就跟你妈一块儿去死得了,还想连累你老子。”说着便要将他扔开,可少年已经高出了男人大半个头虽有些单薄却怎么也甩不开。气急败坏的男人捏紧了拳头正欲打下,却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扣住,转头对上时一的冷眼男人揪着少年的手松开气焰顿时下了几分。 “时老师,虽然他是你的学生,但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时一面无表情的瞥了男人一眼,轻轻拍了少年的肩示意他放手,刚松手男人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巷子。时一跟着颓然的少年进了房间,一个小女孩缩在沙发上怯怯的看着两人,少年走过去轻抚了一下女孩的头。客厅里挂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空白处满满的一墙奖状。 “时老师您先坐,我妈下午没吃多少我得再给她弄点粥过去。”少年胡乱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倒了杯水递给沙发上的时一便进厨房忙碌起来。小女孩大眼睛盯着时一看了一会儿,糯糯的喊了声时老师便抱着垂耳兔挪到厨房门口盯着少年,时一踱到厨房门口看着少年的背影有些出神,多年前的时铭安也是这么单薄的背,却为他撑起了一个家。 “轻舟,你妈情况怎么样了,”少年闻言动作一顿,转身看着时一眼眶一红,“找到合适的肾源了,但是费用不够。” 时一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还差多少?”话落少年便有些惊愕的抬眼看了看时一,招呼妹妹回了房间。 “总的二十万,只差十一万了,”想到什么又颓然低头,此刻的少年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泄了气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爸在外面有家了,他带走了所有的钱。”锅里的粥咕嘟冒着热气,少年的痛苦和无奈在他的脸上慢慢放大。 “轻舟,你跟医生说费用明天老师就去交上,”看着少年热泪夺眶而出,时一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搅了搅锅,打断少年将要开口的话,“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千万不要放弃。”少年低着头哽咽,时一拍着他的背,眼中的怜悯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李轻舟母亲在手术前一晚自杀了,时一赶到医院时少年带着妹妹正从太平间出来,两人眼神空洞,脸上的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时一看着关上的门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对女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病态却温柔的笑脸上,而现在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没有兄弟姐妹,而她的丈夫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陪着两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回了家,夜里时一坐在客厅并未离去,屋里两个孩子的呜咽声一夜未停。门外一阵强风掠过,稀稀拉拉的梧桐叶纷纷回旋掉落,时一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一点最后的秋日已然过去,今日立冬! 第7章 第 7 章 冬至后时一再也没做过一顿饭,买了菜提到李轻舟家里少年便主动包揽了做饭。少年与他心照不宣,时一将善意妥帖的交出,李轻舟默默接过心底却发誓一定会报答。时一这人若细究他的缺点,做饭实在难吃算是最突出的,中途做过一次,桌上的菜怎么上来的就怎么端下去,李轻舟和妹妹小星以及做饭的时一都只是勉强咽下一碗干米饭,自此时一也不在提展示厨艺的事。 周末这天凌晨便开始飘雪,一早时一便被敲门声吵醒,被窝里的花花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时一迷迷糊糊的起身开门。 见开门的是时一,男人眼中墨色沉沉一颤,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寒气迎面而来,时一紧了紧身上的珊瑚绒睡衣睡眼惺忪,脑后翘起一缕头发,“打扰了时老师,我昨晚刚搬过来出门忘拿钥匙了,楼上隔壁没人,只能从你这儿上了。”时一听来人声音有些熟悉,抬眼一看竟是姜朗。 跟着时一进了房间,屋里的花花不知何时窜了出来,跑过来围着男人的腿打转,男人弯腰摸了摸它的头。说到要翻阳台,时一有些担忧道:“姜警官,要不还是找开锁师傅吧,这雪天阳台上可滑了。” “没事,翻上去快些!”男人说着便脱了外套搭道椅子上,旁边阳台上正在扫雪的邻居见时一笑着打了个招呼,时一回过头男人这边已经长腿跨到栏杆上,纵身一跃便挂到了斜上方的阳台边上,手臂发力就这么丝滑的起腿爬了上去,引得邻居惊呼一声。 不一会儿男人便从楼上下来取外套,看着肩上扛着花花的时一嘴角一弯,“麻烦时老师了,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时一刚想拒绝,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什么忌口的就发微信,六点左右吧,我弄好了跟你说。”男人边说完便接了电话往外走。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你舅舅房子空着也可惜,打扫一下总比你睡宿舍强。” “嗯,知道了,”男人抬头看了看楼上,垂眸眼中有些严肃,“我搬这里的事儿别告诉杨晴。”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知道了,你妈不是没分寸的人。” 想到早上姜朗的吃饭邀请,时一早早便通知了李轻舟下午不用做他的份,提前换了衣服在家里发呆。新消息提醒时刚好六点整,灰色的头像就发了两个字:上来! 时一提着盒茶叶和水果上来时门是打开的,门口放了双崭新的拖鞋,时一象征性的叩了叩门便换了鞋进去,屋子的布局和自己家的差不多,就是清一色的实木家具看着价值不菲。屋里暖烘烘的,餐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系着围裙的男人端了盘鱼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时一脚上刚好的拖鞋,男人摘了围裙接过时一手里的东西放好。 “叫你吃饭怎么还带上东西了。”姜朗语气里有些笑意,时一抬眸时男人已经转过身,“快吃饭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汤时一也有些惊讶,菜多也就算了,卖相还这么好。姜朗看着时一细嚼慢咽时眼睛弯弯的,没了平日里的清冷之色,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时一碗快空了男人便自然的接过碗添饭。当晚时一在阳台上走了好久也没消化,而楼上的姜朗垂眸看着边走边揉肚子的时一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另一边李轻舟在厨房里洗碗,客厅里寸头五官硬朗的少年正拖着地,抬头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侧脸一时有些出神。 李轻舟将洗碗布抖了抖挂好,回过头来看有些愣神的孟许笑道:“阿许,雪大了,你跟阿姨说今晚就在我家睡了!” 少年回过神笑着应好,瞥见台上李轻舟为时一打包好的饺子,眼中的偏执越演越烈。 第8章 第 8 章 榕城没有雪的大多时间都持续着阴冷干燥,冬日的街道冷冽而沉静。刚下公交的时一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缓慢的在道路旁移动,很快身后的两个少年便追上了他。 “时老师!”李轻舟看了看时一冻得通红的手,赶紧摘下手套递过去,“老师您快戴上。”时一连忙推拒少年却强行给他套了上去,手套还有余温,时一轻笑一声揉了揉少年的头。旁边的孟许眼神暗了暗,随即掩去自然的拉过李轻舟将自己的手套脱下给他妥帖的戴好,时一瞧着眼神认真的孟许,再看看一脸懵的李轻舟不由得眉头一皱。 晚饭后李轻舟正辅导妹妹做作业,沙发上的孟许和时一不约而同的看向一脸认真的两人。时一转头盯着身旁的少年,他眼中的情愫已然明目张胆。 “轻舟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视你为最好的朋友,”时一正视着收回眼神的孟许,“但有些情意最后也许会伤害他。” 少年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没有一丝秘密被戳破的尴尬,垂眸沉思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我会用一生对他好,直到他无法离开我。”少年话语坚定而偏执,时一轻叹了一声没再言语,人在年少时总爱许下自以为能实现的诺言,可到底四季有轮人心不定。 招呼妹妹去洗漱出来的李轻舟见孟许正靠在沙发上邹着眉头发呆,“时老师回去了?”回过神来的孟许嗯了一声,提过书包摸索了一下,几沓红色的人民币就这么水灵灵的掏了出来摆在茶几上。 “轻舟,这是给你的。”细看整整三沓,他就像平日给自己带水果般轻松的摆了出来,李轻舟哪见过这么大阵仗,赶忙几步跨了过去将钱试图装回孟许的书包。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现金还背着乱跑。” 孟许拉住李轻舟的手腕认真道:“这是我去年的压岁钱,以前的都花了,以后的我都给你。” 李轻舟看着孟许执拗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许歪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因笑而微红的脸,阿姨去世后他的脸便终日笼罩着一层冰霜,而现在的他鲜活得有些不真实。 “阿许,谢谢你!”两人隔得极近,少年弯弯的眼睛看得孟许有些无措,“奶奶给我和星星留了一笔钱,平日里时老师也帮衬很多,以后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闻言孟许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为什么你宁愿让时老师帮你,”少年的声音有些喑哑,眼尾红红的看向李轻舟,“我们从小认识,明明、、、、、、” 李轻舟有些无奈,这小子外人面前风风火火的,怎么到了这里跟个受气的狗崽子一般,赶忙说道:“那这样吧,你爸妈出差这周你不是住我家嘛,菜钱都你出,再买点星星爱吃的水果。”闻言孟许的脸色好了些勉强点头。 另一边正要休息的孟世安和徐娇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徐娇嘟囔道:“也不知道儿子睡了没。”男人关了床头灯拍了拍女人的背,“儿子能有这觉悟跑年级第一家里去学习你该高兴,别想太多了。” 时一铲完睡前的最后一道猫砂正准备上床,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穿着套灰色珊瑚绒睡衣的姜朗,男人靠在门边上看着时一,时一总觉得那衣服有些眼熟。 “我要出去几天,平时记性不好钥匙总找不到,想放把备用的在你这里你看方不方便。” 时一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把钥匙放到斗柜抽屉里,路过镜子前瞥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款式和姜朗的一样,就是颜色有区别。时一对着镜子愣了一瞬,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的猜测抱起脚边的花花进了卧室。 第9章 第 9 章 再见到姜朗时已经是寒假一周后,时一开门时男人立在门前抱手身后的徐秋秋歪着头瞥了一眼脸上一阵惊喜立马蹦了出来,“原来哥说的邻居是老师啊!” 时一笑了笑眼神挪到姜朗身上,男人面上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对上时一的视线时眼尾压了压似有笑意,“带去的钥匙掉了。” 徐秋秋闻言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姜朗的脸似要盯出个洞,想到姜朗在医院换了三件外套的反常模样,再结合自己从小到大可没见过他这么轻声细语的做作样子,少女眯着眼偷偷笑了起来。眼看时一递过钥匙徐秋秋连忙挤开姜朗接住,一脸关切的将男人拉到一旁转身对着时一道谢,“谢谢老师,我哥受伤了我最近我来照顾他都住这里,刷题有不会的还要来打扰您。” “受伤了?”时一蹙眉上下打量着姜朗,“伤哪儿了,严重吗?” 男人盯着时一有些关切的脸,眼中有些愉悦,“皮肉伤,养几天就可以了。”话落伸手捂住侧腰眉头一紧,时一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先进来歇会儿吧!” 姜朗垂着眼身子往时一的身上靠过来,一股血腥混着碘伏的味道钻入时一的鼻腔,一旁的徐秋秋看着男人一秒切换林黛玉,惊愕之余昂首翻了个大白眼,这可不是他哥的风格啊喂! 姜朗刚坐上沙发花花便摇晃肥糯的身子跳上男人的腿,时一连忙将它抱到一旁。徐秋秋看姜朗一眼一副我都知道了的样子,姜朗面不改色的把头转向一边。 徐秋秋上楼放行李,时一将一直试图跳到姜朗身上的花花抱到卧室,出来时沙发上的男人仰头歪向一边呼吸沉沉。时一转回卧室拿了张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近了看男人眼下有圈隐隐的青色,长长的睫毛呈扇形覆下 ,高挺的鼻梁中间有颗小小的红痣,他的头发长了些,熟睡的脸上没有醒时的冷厉,嘴唇中间因放松而有个好看的微微张开的弧度,发现自己的打量有些不妥,时一脸上一僵踱去阳台,冷风顿时让他瑟缩了一下。 之后的几天徐秋秋常夹着书敲响时一的家门,后来姜朗也跟着下来,就在沙发上坐着打盹或撑着头看着正在讲题的两人,偶尔和上来的李轻舟对上,一来二去几人竟熟络起来,李轻舟将做饭基地转移到了楼上,姜朗隔三差五便会买一堆食材将时一家里的冰箱填满。而此刻,厨房里的李轻舟和昨天刚过来的孟许正忙活着,徐秋秋带着星星在茶几边上折纸,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姜朗透过玻璃看了看厨房再看看徐秋秋,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些,“你妹在家还得她爸伺候呢,你指望不上她,不行还是回家住吧。” 视线越过徐秋秋,姜朗看向沙发上的时一,“都好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厨房炒菜的油烟味丝丝缕缕飘到客厅,徐秋秋和星星的笑声不时响起,时一有些愣神,记忆不知停在何处有些苦涩,回过神来望向一旁,恰巧阳台上的男人也抬眸望了过来,两人一愣,时一勾了勾唇随即将眼神自然的错开。 凌晨一点,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时一揉了揉眼睛抓过手机,怀里的花花伸了个懒腰往边上翻了过去,电话那头少女的哭诉声让时一瞬间清明、、、、、、 第10章 第 10 章 姜朗被手机吵醒,撑着头按了按,垂眼一看竟是时一,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急切,“能借你车用一下吗?我有点急事一直打不到车。”声音有些近,时一在他门外。 屋里的灯很快亮起,开门时姜朗已然穿戴好,看着门口的时一神色焦急,姜朗关了门往外走,“我跟你一起!” 时一张口想拒绝,看姜朗高大的背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是警察,及时去唬唬人也可以。 “去哪儿?”男人发动车歪头问道。 “蒂斯,刚刚班上的学生给我打电话,他们在里面被人打了。” 姜朗看了看时一,突然侧身过来拉过安全带扣上,时一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感觉安全带扣入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身旁的姜朗面色如常的打开手机导航。 “报警了没有?” “报了,只是不知道警察多久能到。” “就近的驻警点会派人过去,你别着急。”男人边说着边打着方向盘,时一的焦躁随着男人的话平息了下来,转头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路灯。 两人赶到时警察已经到现场,除了时一班上的一个女生还有三班的两个,几人都画了浓妆时一差点没认出来,见时一其中一个女生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脖子缩了缩,“时老师!” 时一看着哭得有些潦草的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身后匆匆跑来的男人让时一愣了一下,“余老师?”两人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见男人扫过来的眼神另外两个女生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们是这几个孩子的老师是吧?”一警察将手里的身份证递给两人,“你们学生还未成年竟然带□□进夜店,跟另外几个女生起了冲突,现在还不肯配合联系父母。”说完转身看着店里的经理,“你们怎么做的工作,这么假的身份证愣是识别不出来是吧,让你们老板跟我们走一趟。” 时一和余声在一旁正联系学生家长时,一男人迈着长腿踱了进来,黑色高领毛衣遮了点下巴,高挺的鼻梁上一双丹凤眼此刻有些不耐的看了看经理。 “警官您好,我是老板姜岸,”男人个子高了身前的人许多,弯了身子态度谦逊,“都是我们内部没检查到位,我这边一定配合处理。” 看他态度端正,警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男人觉得有人在盯自己,抬头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另一边的姜朗立马尬住。 “阿朗!”男人远远招呼一声,姜朗还没回应男人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般眼中一亮,直直跑到另一边刚打完电话转身的余声,“余声!你什么时候回的榕城。” 姜岸的身高和姜朗差不多,一米九多的样子,此刻两人的距离有些近,隐隐的压迫感罩住余声。姜岸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冷清清的模样,眼瞳有些疏离的灰,五官比年少时成熟了许多。 余声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轻声道:“今年刚回来!” “你以前的手机号怎么没用了?”余声还没说话男人便拿过余声还没息屏的手机自顾自拨了个电话,听见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将手机塞回余声手中,“今天有点不合适,改天我们好好聚一下。” 家长陆续到警局把人接走时已经快凌晨三点,姜岸送余声回去,姜朗和时一到楼下时已经三点半了。刚进门花花便喵喵叫跑来蹭腿,时一弯腰摸了摸它顺滑的小脑袋,小猫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一人一猫歪头看着对方,半晌后时一败下阵来,起身给它拆了个小罐头。 盯着花花吃完罐头,时一洗了猫碗换上睡衣准备睡觉,看了一眼手机,有新消息提醒,“睡了吗?时一看着姜朗发来的微信有些疑惑。 “还没!” “我没带钥匙,徐秋秋电话不接。” “需要借你家客房睡一晚。” 时一看着对话框里逐一出现的句子,想起那人此刻正孤零零站门口的样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下来,我给你开门。”看着这话有些莫名的奇怪,时一顿了一下,最后删除打了个“好的!” 第11章 第 11 章 徐秋秋醒来时已经十点半,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凌晨三点多姜朗打来的,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人徐秋秋赶紧拨了回去对方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徐秋秋眼皮大事不妙的跳了几下,赶忙换了鞋往楼下跑。 时一家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电话也同样关机,徐秋秋原地转了几圈正要走门突然开了,男人没戴眼镜,头发有些乱,揉了揉泛红的眼。 “时老师,我哥、、、、、、”话还没说完便瞥见了屋里一脸起床气的姜朗,徐秋秋大脑有点没转过来,这什么情况? “还愣着干嘛,走吧!”姜朗踱出来抓着徐秋秋的后领,不忘转头给时一把门带上。 “你怎么跑楼下去了?”徐秋秋像提线木偶般走在姜朗身前,频频回头看男人。 “昨晚有点事出去了,没带钥匙,”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徐秋秋,“结果某人耳朵堵上了不接电话。” 徐秋秋讪讪干笑了一声赶紧麻溜的开门,讨好的拿出姜朗的拖鞋,姜朗看着徐秋秋哈巴狗似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徐岸的电话来时姜朗在换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轻快,“阿朗,哥的温泉庄周天开业带秋秋来玩儿呗。” “行!”男人看着快结痂的伤口沉思了一下,“我带几个朋过来。” “朋友?可以啊,多带两个过来我负责招待!”徐岸将通话记录下滑,拇指在余声的名字处摩擦了一会儿,抬手撑在桌面按了按太阳穴,眼中有些挣扎。 徐秋秋看姜朗挂了电话便盯着手机发呆,踌躇了一会儿男人点开微信。 “周天有没有时间?” 半晌后对方回信,“有的!” “我表哥的温泉庄开业,我们帮他凑点人气带上轻舟他们去玩吧!”姜朗时不时看看手机,对方迟迟没回。 “好的,几点出发?”见那人回复,男人眼中的雀跃毫不掩饰,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 “十点吧!” 结果第当天徐秋秋来了例假,孟许发高烧李轻舟和星星不放心留下照顾,大部队只剩下时一和姜朗。 山庄在郊外,没多久车窗外开始慢慢飘雪,因为路有些凝冻,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徐岸的客人有点多抽不出空,只能让人带他们先逛逛。身着旗袍身形高挑的迎宾小姐带着两人四处参观,温泉庄是典型的中式风,琵琶声穿堂而来。身前的女人讲解的同时频频打量两人,看姜朗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最后目光粘在时一身上,姜朗瞥了眼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视线。 领两人到了茶室女人便有事离开了,茶室是分开的几个屋子,屋里的空调暖烘烘的,姜朗熟练的洗茶,时一静静看着,姜朗抬眸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时一,眼中的温柔慢慢深邃。 雪越来越大,鹅毛般簌簌而下,时一余光一瞥看着另一边茶室里的背影有些眼熟,姜朗顺着时一的眼神看过去,两人都突然僵住。只见对面的人被突然起身的男人扣住头吻下来,那两人竟是徐岸和余声,余声往后退徐岸便倾身过来,两人的吻隔着雪幕有些朦胧却似在眼前般让人难以忽视。姜朗垂眸看了看时一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喉头滚动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一下意识的望向姜朗,两人脸都有些烫,不自然的各自转向一边。